从黑魂归来的废柴们 作者:皓北 简介: 又名《当废柴从黑魂归来后决定开无双》讲述废柴们进入黑魂受苦之后衣锦还乡的故事。 ps:本书为群像,每个主角的故事都是相互独立的,诸位可以放心跳卷观看。 第一卷菜月昴:狂战士的从零开始 第二卷菜月昴:高墙下的骑士之誓 第三卷菜月昴:回归者的异世无双 第四卷路明非:狼血者的东京狂舞 第五卷间桐雁夜:复仇者的圣杯战争 第六卷间桐雁夜:轮回者的救赎之旅 第七卷塔兹米:暗影中的太阳骑士 第八卷塔兹米:太阳下的逐梦者们 第九卷菜月昴:龙巫男的骑士传说 所在世界:第1~3卷黑暗之魂&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第4卷龙族第5~6卷Fate第7~8卷斩赤红之瞳第9卷RE0 目前已登场角色:菜月昴,塔兹米,路明非,间桐雁夜,冈部伦太郎,利库,威廉·克梅修,扎克斯,金木研,哥布林杀手。 番外篇:今天的磔罚森林也很和平(一) 穿越满是危机的活祭品之路,便抵达了磔罚森林,磔罚森林位于法兰要塞、不死聚落与幽邃教堂三者中间,气候湿润,终年炎热多雨,也因此有着大面积的沼泽与高耸的古树,同时,这里也生长着一些特殊的生物,比如攻击性极强的巨蟹,还有会从身上孔洞喷射出剧毒的怪虫,为周围的居民们所深深忌惮。 穿着简易皮靴的脚掌在湿润的红色泥土上踏过,留下深深的脚印,背着门板宽厚巨剑的褐色中发的少年缓缓蹲下观察了一下前方那光秃秃的地面,无奈地朝着身后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蓝光的同行者摇了摇头。 “不行,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路明非那个孙子又不知道躲哪里了,警察同志,你怎么看?” 褐发少年正是与菜月昴有过一面之缘的塔兹米,此时的他打扮与之前一般无二,依旧是一声轻便布甲,背后背着那重量与威力都十分夸张的巨剑。只是他的头发略微长了一些,似乎是没怎么仔细打理,沾了不少灰尘与血迹,显得有些杂乱。 而塔兹米身后那个被称作警察的男人打扮与他相比,就要古怪得多了,他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木箱作为头盔,木箱微微敞开着,箱子结合出露出细密而锋利的尖齿,一根巨大的舌头耸拉在木箱的边上,极为诡异。 除此之外,他的武器也颇为不同寻常,左手持着的法杖的顶部安着一个碗,古怪异常,相比之下他另一只手中那把银光闪闪的刺剑就显得正常多了。 但认真说起来,他全身上下也就那一身银光闪闪的骑士铠甲还算正常。 “叫我金木研就好。” 似乎是对于那个“警察同志”的称呼不太感冒,怪人淡淡说道。 “那成,我就叫你金木君吧。”塔兹米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塔兹米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接着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金木君,你头上顶着这么个木箱,视线不会被遮掩的吗?” “不会。” 金木的回应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塔兹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于是他也只好讪讪笑笑: “哦,这样啊。” 对此,金木研没有任何回应,他缓缓蹲在塔兹米旁边,伸手捻了一小撮泥土伸到木箱之中,塔兹米隐约听到他深吸气的声音。随后便看到金木研拍拍手,抖下手上的泥土。 “这个方向。” 金木研指着森林的某个方向,朝着塔兹米说道。 “哈?金木研你不是警察吗?啥时候成了缉毒犬了?” 还没等塔兹米发表心中的感慨,另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说出了塔兹米内心的想法。 “楼上加......呸!狗贼路明非,你终于出来了!” 塔兹米取下背上的巨剑,宽厚的剑刃落在地上,砸得他附近脚底的地面为之一颤。 路明非脑袋上依旧顶着那个别致的尖帽子,此时正站在不远处某棵巨树的树枝之上,懒懒地倚着树干,离地十来米高,浑身散发着暗红光芒。 “哎!大兄弟你这是何必呢?一见面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就上次背刺了你一发吗?猛男的菊花不就应该为兄弟们而张开吗?何必耿耿于怀呢?” 他朝着塔兹米一摊手,笑得特别无良,回复也是吊儿郎当。 “我呸!”塔兹米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满面怒容:“谁他妈是你兄弟!孙贼你这次来了就别想走了!” 说话的同时,塔兹米双目死死盯着路明非,看样子恨不得用眼神从他脸上剜两块肉下来,说完,塔兹米又对身边的金木研说道: “警察同志,这贼人甚是狡猾,你我同时出手,两面包抄,在那另一名暗灵赶到之前速速将他拿下......诶?” 说了半天见没人回应,塔兹米下意识往旁边一瞥,却发现早已没了金木研的身影。 塔兹米愣了半秒,再度看向路明非,却见他早已转身跳到了十米开外一棵巨树的树枝之上,之后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在树林之间快速跳跃,每一步跨出都是十数米。 而在他身后,一个如同巨型蜘蛛一般的怪物也照葫芦画瓢在林间跳跃,疯狂追逐着他的身影。怪物的头部顶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可不就是金木研吗?他一边挥动触手砸断树木,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 “耳朵!!!” 时间转到三十秒之前,路明非刚刚出现的时候,金木研望着路明非身上那泛红的光芒,就跟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两只眼顿时就红了,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四根深紫色的诡异触手顺着金木研铠甲上事先钻出的孔洞钻出,迅速变粗变长,每一根都延伸到近两米长,像是蜘蛛的节肢。金木研将托钵杖与刺剑随手挂到了腰侧,转而伸手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六把造型各异的武器,刀剑戟枪弩皆有,四把挂在了背后伸出的触手之上,两手则分别持着一把极长的野太刀与一把连射弩。 武装完毕之后,金木研弯曲双腿,四根触手也抵住地面,成九十度弯曲。如同长弓的上那拉紧的弦,而他本人,就是那长弓之上搭载的利箭。 待弓弦绷紧到极限,金木研便松开了“弦”,双腿与触手瞬间伸直,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平地起飞,直射路明非! “警察同志你等等我啊!” 见此,塔兹米也坐不住了,一把抓住身边的巨剑便想要追赶他们的身影,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寒意却突然降临,刺激着他的神经,像是头顶之上高悬的铡刀。 塔兹米迅速向着前方打滚,翻滚之后还没站稳便扭转身体,挥动巨剑划了一个270度角的扇形,疾速斩向他刚才站立之处,将一个扑向他的黑影拦腰斩为两半。 然而,击中目标的瞬间,塔兹米的一颗心却完全沉了下去。 被他劈中的赫然是一桩巨大的木质十字架。 “什——” 身穿脏兮兮全身铠的战士自高空落下,手中短剑化作凄厉的弧光,斩破空气! “滚!” 塔兹米仰天大啸,一股强烈的气压以他为中心,猛烈地向四周挤压而去,地面猛地沉下数寸,而那高空跳劈的骑士虽然没有被气压吹飞,却也稍稍被阻缓了一瞬,趁着这个机会,塔兹米将巨剑拖至身前,作为巨盾护住了头顶。 “铛!” 随着金戈交击之声,偷袭者一击不中,立刻远远跳开,谨慎地观察着塔兹米。 “啧,原来另一名入侵者就是你么,三大暗灵一次来了两个,作为世界主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呢,你说呢?鼎鼎大名的哥布林杀手?” 塔兹米脸上露出一丝战意,挥了挥手中的巨剑,制造出强烈的风压,将旁边担当吃瓜群众的几只脸盆大小的螃蟹统统吹飞,随后双手握剑摆出战斗架势。 另一边,被称作哥布林杀手的脏兮兮的骑士由于脸部被头盔所遮住,倒也看不出表情,只是,他微微后退半步,摆出了防御架势。 战斗,一触即发。 ps1:今天逛b站看大佬科普才知道新年很多英灵都会up,凛小号抽到了,伊利亚大号抽到了,师匠另一个旧号抽到了,自然也就不强求了,但是我发现居然还有式姐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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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研依旧一声不吭,紧紧跟在路明非身后,持着依鲁席尔直剑与洛斯里克直剑的两只触手——或者应该叫做赫子,将双剑扔进狭缝空间之中,随后赫子伸长砸在地面之上,推动金木研的身体在林中快速突进,代替了双腿,另外两只赫子则分别持着黄金长枪与漆黑巨戟,与他手中的晾衣杆长刀一起,伺机对路明非发动突袭。手中连射弩的准星也始终追着路明非,只可惜路明非无愧于“法兰躲猫猫大师”之称,比泥鳅还要滑溜,虽然金木研不断地对他发动攻击,却也无法真正造成致命伤。 虽然路明非也会时不时将匕首插入地面以之为支点快速扭转方向转身突袭金木研,但是他的进攻尽数被金木研背部伸出的赫子挥动武器挡下——赫子的硬度超越钢铁数倍,却终究抵御不住路明非手中的法兰大剑,金木研只好退而求次挥动武器抵挡。 就这样,金木研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充分利用了身后四根赫子的优势,愣是一个人打出了三个人的输出,虽然路明非能一路拼杀至今也不是弱者,但却也在他密集的攻势之下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能且战且退,尽量减小自己的伤势,仓皇逃窜。 但,他却也不是就真的束手无策的。 最终,路明非停下了逃窜的脚步,一堵巨大的墙壁堵住了他面前的道路,虽然他并非无法跃过那墙壁,但到现在,他也再没有逃窜的意图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路明非刻意的引导之下,再加上二者那超越赛车的速度,两人一追一逃,很快便穿越了磔罚森林,抵达了法兰废墟的边缘。 这次的索敌出乎意料的顺利呢。 路明非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 不知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还是心中那对于耳朵的狂热追求,金木研这个暗月疯子居然真的一路追来了,丝毫没有动摇。 如果换了世界主塔兹米的话,一定会察觉到不妥而谨慎地选择停下脚步吧?虽然外表与战斗风格都很粗犷,但那家伙却意外的是个很谨慎的家伙。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他与哥布林杀手才会如此分配对手。 那么现在,该反击了。 路明非侧身躲开漆黑长戟的凶狠斩击,满意地看到那长戟将他身后的整堵墙劈成碎块,随后,这片废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倒塌。 随后,混沌的咆哮于废墟之中响起,倒塌的碎石被巨力击飞,漆黑的高大骑士提着巨剑冲出废墟,随后,愤怒的眼眸锁定了发动攻击的暗月条子。 “祝好运喽!大兄dei~” 路明非朝着金木研伸开双臂,挤眉弄眼,之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路明非又停了下来,又特意对着金木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大笑道: “就不给你!哈哈哈!” 说完转身便一溜烟逃跑了。 “耳朵留下!!!” 金木研咆哮,四根赫子齐动,将一旁的黑骑士狠狠砸入废墟之中,之后发疯地继续追逐着路明非的身影。 “嗷嗷嗷!” 黑骑士再次掀飞身上的碎石,也追逐着金木研而去。 ............................. 路明非拔腿狂奔,身后斗篷被风吹动飒飒作响,他快速地跃过废墟与沼泽,抵达了废墟的另一侧。 驻扎在此的两名重甲守卫被惊动,拿起了身侧重量可怖的武器,迎向了不速之客。 “停!”不速之客路明非连连摆手,快速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浑身的光芒由暗红转变为蓝红色,“自己人!我是受到召唤从其他世界赶来的法兰守卫,我身后追着的是入侵森林之人的同伴,快帮我退敌!” 闻言,两名重甲守卫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扛起武器,越过路明非,向他来临的方向赶去。 脸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路明非再次戴上了戒指。 “那么现在,是四对一了。” 番外篇:今天的磔罚森林也很和平(三) 像是在水中将脸伸出水面,感受到周围的朦胧感渐渐退去,金木研睁开了双眼。 随后他便感受到了从身体各部位传来的疼痛感。 试着催动了一下赫子,却没有任何回应,金木研心微微一沉。 赫包被破坏了? 打量了下周围的场景,却发现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亚尔诺隆德。漆黑骑士的尸体被镶进了废墟墙壁之中,不远处倒着一具法兰守卫的尸体,他搭档的尸体则在自己脚边。 这里是......法兰废墟的边缘? “原来如此,切换人格之后正好碰上出警了么?” 金木研从怀中探出原素瓶,却发现原素瓶早已见底,无奈只好再放回怀中。 “看现在这情况,这次的暗灵实力似乎不错。” 金木研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副人格虽然性格乖戾,杀戮成性,极难与人沟通,但是战斗力却比他这个主人格强出几条街,实力毋庸置疑。如果只是黑骑士与两个法兰守卫的话,不是副人格的对手,而现在自己的伤势如此严重,很显然有很大一部分是那个暗灵的功劳。 而现在一地尸体,自己却没有返回自己的世界,很显然暗灵还活着。 话虽如此,世界主死哪去了? 迅速分析着周围的情况,金木研真得觉得自己醒来得不是时候,无论是刚被召唤的时候醒来,还是干脆被打死之后复活时再醒,都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 那么,当前优先的事情,便是先找到世界主或者入侵者吧。 打定主意,金木研迈步绕过地上的尸体,向着森林走去。 就在他绕过那尸体的刹那,异变突生。 地上那尸体突然从虚空中拔出巨剑,斩向了金木研。 鲜血伴随着断手冲天而起。 金木研踉踉跄跄后退,惊怒异常。 虽然依靠着千百次从生死中磨练出来的生死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要害,但是他仍然遭受了重创,右手连带着整个肩部都被斩飞,在原素瓶耗尽,赫包被破坏的现在,面对着未知的对手,无异于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一击得手,地上的尸体,一咕噜便滚了起来,似乎是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还吹了个口哨。 “路明非?是你!” 虽然偷袭者的面庞被头盔遮住,但是那熟悉的气息与作风还是让金木研认出了他的身份。 “呦,这你都能发现?” 将头盔摘下扔到一边,偷袭者露出了那张欠欠的嘴脸, “能无耻到装尸体偷袭的灰烬,整个魂世界估计也就独你一号了吧。”金木研皱了皱眉头,脸有点黑。 “承蒙夸奖。”路明非一拱手,赞叹道,“你副人格是真的猛诶,一打四都能反杀三个,我也差点挂了,老铁666诶,照你这架势第二位薪王也快打倒了吧?你打算先挑尤姆还是埃尔德里奇?” “不,还差得远,真动起手来那两个变态都能十秒之内送我回篝火,不过最近我倒也没有打薪王的打算,专注刷耳朵。”金木研耸耸肩,看清楚偷袭者的身份之后他反而淡定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震怒。 虽然说起来有些扯淡,但是面前这个无耻的常驻暗灵却是他在这个糟糕世界的唯一朋友。 因为他除了出警之外基本不接任何誓约的缘故,而出警率又很低,所以金木研很少与其他世界的灰烬们接触,反而是这个常驻暗灵老是让他碰到,两人见面打了几次,慢慢也便混熟了,许多关于魂世界的知识也是路明非告诉他的。 说起来,因为他出警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副人格主导着,所以许多灰烬对他的印象都是“暗月疯子”“耳朵疯子”之类的,知道他有两个人格的人可谓少之又少,不过面前这个无耻暗灵倒是一个。 “最近其他灰烬有什么消息吗?”金木研坐在地上,询问道。一般来说,如果由主人格主导身体,而周围又没有其他人的话,他们俩通常都会聊挺长一段时间才开打,打完基本也不会下死手,败者自觉用诀别紫水晶就是。这次是自己大意被偷袭,胜负已定,聊一会再走倒也不迟。 “最强的那俩依旧还没能击败圣王,没办法,双王子身为在世薪王,实力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点,想来很长时间之内威廉和扎克斯也打不过;间桐雁夜似乎击败了第二位薪王,不知道距离第三位薪王还有多远;新来的那个灰烬,就那个叫塔兹米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主,如你所见,似乎已经准备进入法兰遗迹了;除此之外,又多了一个新人,叫菜月昴,也是地球老乡,我入侵过一次,那小子挺不错的;除此之外其他人大多还维持着原来的进度,没啥变化。” 金木研点点头,歪着头思考了半响,觉得两人就这么杵着有些尴尬,想找个话题,便接着问道:“你最近混的如何,有女朋友了吗?” “哇,大兄弟,你会不会聊天?上来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真的好吗?而且你这问题也太扎心了吧?说得好像你有一样,话说你跟董香那边怎么样了?” 路明非一脸八卦,鬼头鬼脑。 “......你师姐怎么样了?”金木研生硬地转移话题,却戳到了路明非的痛处。 “我靠,你是来找茬的吧?” 路明非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欠欠表情消失无踪,像是吃了苦瓜。 “不知道,师姐订婚之后就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金木研沉默了,想了想还是安慰道: “如果需要的话,他们结婚当天你可以画符招我去帮你抢亲。” “滚!你怎么跟我那面瘫师兄一个回复。” 路明非没好气地回道:“......她跟凯撒天地一对地一双,不在一起简直天理难容,他们俩的婚礼......”路明非笑了笑,笑容苦涩:“又哪容得上我这个穷屌丝反对?” 金木研沉默了,想了想还是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小壶酒,递给路明非。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离开了。”取出酒之后,金木研又掏出了诀别紫水晶,“祝你回头被世界主捅死” “滚滚滚!”路明非翻翻白眼,想要踹金木研一脚,却踹了个空。 “啧,走的可快。” 就在这时,世界对于路明非的排斥力突然强大了数十倍,他的身影也很快变淡起来,这也意味着,世界主已经死亡了。 番外篇:今天的磔罚森林也很和平(完) 震耳欲聋的噪声伴随着冲天的剑气在磔罚森林中扩散。 经历过数百年岁月的参天古树被狂暴的剑气撕成碎片,塔兹米挥动巨剑,将挡在路上的障碍全部碾碎,姿态狂野,不可一世。 自上次与菜月昴被玻尔多暴揍以来,他奋发图强,刻苦修炼,实力再度精进许多,为的就是打爆一切不服。 但是前提是......他找得到他的对手。 “出来啊LYB!是男人就过来跟我刚啊!怂个球球!你他妈是不是带把的!” 塔兹米仰天怒吼。 不过也难怪, 任谁刚跟人开打,结果对方扔了一堆暗器炸药烟雾弹之后就脚底抹油玩失踪,想必都会抓狂。 虽然听扎克斯前辈提到过有个叫哥布林杀手的常驻暗灵,但是塔兹米却一直没有与他交手的机会。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货下限在地下三尺深,毫无战士的荣誉感。 不知来自何处的黑火焰壶在古树的底部引爆,将数棵无辜的大树炸倒,一齐向着塔兹米砸下。 “啧,藏头露面的怂货。” 迅速判断出巨树倒下的位置,塔兹米微微皱眉,同时倒下的数棵巨树居然恰好将他所有的躲闪位置都覆盖在内,无法躲闪。 但...... “对真正的强者而言,这些鬼蜮伎俩统统没有用!” 汹涌的烈焰在巨剑之上燃起,塔兹米挥动巨剑转动身体,像是大风车一般旋转着迎向倒塌的巨树,剑刃撕裂树干,火焰吞噬碎木,那几颗数人合抱的古树便这样被塔兹米的剑刃绞成虚无,死无葬身之地。 讲真,你们打架为什么要欺负古树呢?人家好好地在这里生长了几十年招谁惹谁了? 似乎是因为塔兹米对古树的大肆破坏引起此地生灵集群意志的不满,没有神智的巨蟹开始向着这里汇聚。 ......对手很莽,鉴定完毕。 躲藏在暗处的哥布林杀手见到此幕,微不可查得点点头。 ......那么采取第三套方案。 这样想着,这个穿着骑士铠甲疑似近战强人实则伏地魔的老硬币拿出弩箭,朝着塔兹米射了一发冷箭。 “找到你了!” 凌空抓住了射来的弩箭,塔兹米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当下就拎着剑奔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 ......上钩。 哥布林杀手将弓弩随手扔到一边,故意踉跄了一下,转身就跑。 见到对手仓皇逃窜的样子,塔兹米战意高昂,速度再快三分。 虽然扛着一把重量惊人的巨剑,然而塔兹米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前方的哥布林杀手慢,不到一分钟,他与哥布林杀手的距离便只剩下两三米。 即便已经进入塔兹米的攻击距离,哥布林杀手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逃窜。 “真是徒有虚名的懦夫!” 塔兹米很失望。 如果对手敢于与他正面对决的他或许还会对其敬重几分,但...... 手中的巨剑火焰大盛,塔兹米挥动巨剑,灼热的刀刃平举。 眼前的对手如此懦弱,简直不配称得上是灰烬,不如趁早回家......等等! 如果他真的是个懦夫,又是如何一路拼杀至此? 突然想通这一点,塔兹米如坠冰窖。 有诈! 但是,似乎已经有点迟了。 似乎是踩到了什么硬物,有些不妙的声音从脚底传来。 “轰!” 火光与热浪自脚底轰击在塔兹米的身上,地上的沼泽与淤泥被炸得四处飞溅,而处在爆炸中央的他,也被冲击波掀飞出去。 “啧!” 塔兹米的身体飞出七八米之高,方才向下坠落。 大意了! 感受着从下半身传来的痛楚,塔兹米立刻取出原素瓶,在半空中便灌了一大口治疗腿部伤势,并努力调整着身躯,准备着陆。 但是显然某人不想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冷冷地盯着落下的塔兹米,计算好距离之后哥布林杀手掷出飞刀,割断距离塔兹米最近那颗树上的绳索,发动了陷阱。 设置在圆木后面的火焰壶炸开,推动着两人合抱的圆木横向飞出,撞向了塔兹米。虽然靠着超强的反应速度及时横剑格挡下巨木的冲击,塔兹米却被一路推动飞向了另一边,再度坠入另一个早就挖好的深坑。 “尼玛!” 撞散了布置在地面上的脆弱掩饰,塔兹米掉入坑中,借助着微弱的光芒,看清了坑中的地刺。然而,刚刚才横剑挡下巨木,此时才发现地刺的他已经没有再次挥剑的时间了。 “噗呲” 喷出一口鲜血,塔兹米勉力折断了所有的地刺,立刻取出原素瓶一饮而尽,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若不是原素瓶还算充足,五脏六腑皆被刺穿的自己这次真的要GG。 “MDLYB” 塔兹米咬牙切齿,却再也不敢轻视自己的对手,就在他准备跳出这个深坑的时候,却看到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从上方坠下。 “有完没完!” 剑刃撕碎了那几个不明坠物,却无法阻挡其中的液体洒满塔兹米的身体。 迅速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塔兹米却被那刺鼻的气味给呛得咳嗽起来。 “这是......火油?” 待大脑意识到那是什么液体,塔兹米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但...... “大局已定。” 火把被人从上方扔下。 似乎是担心不够,那人还扔了几十个黑火药壶。 “你!” 塔兹米面目狰狞地咆哮,右手死死攥着剑柄,想要直接扔出去砸爆上面那混蛋的狗头。 但是那人却谨慎到连脸都不露,只是远远地往坑内扔东西。 火光亮起。 .................. 地面在颤抖。 淡定地捂着耳朵,哥布林杀手望着那冒出滚滚浓烟的坑洞,没有说话。面甲之下的眼眸依旧无比冷静。 等待数秒之后,他接收到了世界主的火焰与灵魂。 在森林的守护者赶到之前,男人的身躯缓缓变淡,然后消失。 “这样的话,杀哥布林应该就更有效率了。” 番外篇:哥布林杀手(上) (不看《哥布林杀手》的读者朋友请谨慎订阅) ......又睡着了呢。 他睁开了眼。 昏暗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他手边铁青色的战锤。 缓缓伸手捏紧战锤,锤柄之上那粗糙的纹路让他感到些许安心感。 是时候开始例行检查了。 ——从刚刚前来驻扎此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 缓缓起身,他绕着那昏暗的地下宫殿绕了一圈,确认没有丢失任何宝贵的东西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坐回了自己之前所处的位置,长叹一口气。 真是无聊啊。 这无趣的驻扎生活,没有美味的食物,也没有令他心动的异性,甚至连几场像样的战斗都碰不到,更别说愉快的狩猎强者。 虽然与同类不同,他对于将敌人凌虐致死,聆听它们临死之前的哀嚎声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那铭刻在血脉之中对于战斗的渴望让他躁动不安。 说起来,前几天入侵这里的那几个渺小的精灵雌性现在大概也让那帮杂种们玩弄致死了吧? 想起之前偷偷潜入的长耳朵精灵,他摇了摇头。 真是无趣啊,为何那样弱小的生物也敢入侵他镇守之地?连区区哥布林都无法击破的杂种,甚至连让他生出想要将其捏死的想法的资格都没有。 ——领兵驻扎在这里,看守好魔神将大人们所珍视之物,才是他那伟大的崇高使命。 但是真的好无趣啊。 真想,捏碎什么人的头盖骨啊。 心中涌上的空虚感与嗜血的欲望让他烦躁不已。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这件事使得他瞬间警惕起来。 太安静了。 ——为何,那帮驻扎在外面的哥布林们如此安静? 他提起巨锤,站起了身,脸庞上升起一丝兴奋。 虽然是下级种族,但是那种弱小的生物姑且也是有些作用的,所以他便在来到这里之后,依靠暴力征服了住在遗迹中的哥布林们,并让他们驻守在自己所守护之门的外边,若是有弱小的生物流落至此,便直接击杀,若是稍微强大一些的生物,也能发出警示让自己出手。 但下级种族就是下级种族,愚蠢而只知遵循本能而动的它们,总是会发出各种各样令人不悦的奇怪声响。 而现在,那些声响全部消失了。 真是有趣。 他想。 虽然那帮哥布林是如此的弱小与可笑,但是能让它们连警示都无法发出,显然是一些有趣的家伙来到这里了。 出去看看吧,希望是一些能够让吾稍稍兴奋起来的家伙。 让吾来,碾碎你们吧! 缓缓迈出赤着的巨足,他向着哥布林驻扎之所前进,每一步落下都使得地面微微颤抖。 穿过长长的甬道,他迈入大厅之中,视线豁然开朗。阳光从上方的空洞处照下,照亮了他眼前的场景。虽然依靠着特殊的眼睛,即便在黑暗之中他也依旧可以视物,不过对于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遗迹呆久了的他而言,总归还是见到太阳让他心情更加舒畅一些。 “什么啊,”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他发出叹息之声。 原来是一些蝼蚁么,真是令人失望。 “巨魔!” 在他的面前,站立着几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在他看清自己这次需要扫除的蝼蚁们的同时,他也被入侵者们所发现。 入侵者是一个穿着破旧铠甲的人类,一个穿着白色服装的女牧师,一个苍老的矮人,一个身材高大的蜥蜴人——但这高大是相对于其他入侵者而言的,事实上那个蜥蜴人身高堪堪达到他的腰部而已,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长耳朵精灵,看手上握着的短弓,显然是个弓箭手,之前就是她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看这打扮与配置,似乎是人类的冒险者,不过能一眼识出我的身份......哼哼,看样子是一些稍微有些见识的家伙啊。 眯起眼睛,望着那几个在看到他的瞬间手便握紧武器的弱小生物,巨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声如洪钟: “才想说那些哥布林怎么这么安静,原来连喽啰该做的事都做不好.......你们几个,和先前那几波人似乎有些不一样啊,难道是明知此处是吾等的堡垒,却还敢来撒野。” 如此说着,他将自己的杀意毫无收敛地压向面前的对手们,金色的眼睛冒着熊熊的怒火,直视着那帮在他杀意之下手脚颤抖着的人类们。 不,有一个人类似乎完全没有恐惧的样子。 是那个戴着头盔,浑身穿戴着破烂铠甲的战士,他抬起头望着自己,双手懒洋洋地耸拉着,似乎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 怎么回事,居然有知晓吾之名号后依然无动于衷的人类吗? 带着些许疑惑,巨魔双目直视着那个人类,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搞什么,不是哥布林啊。” 见自己瞪着他,那个人类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身为上位种族的他——巨魔那深青色的脸庞上露出疑惑。 这个家伙想表达什么? “那是巨魔的啦,你竟然不知道......!?” 战士身旁的精灵弓箭手一边张弓搭箭,一边脸色大变地呼喊着。 ......混蛋!原来是在挑衅么!居然将吾与哥布林那等下位种族相提并论! 他愤怒地裂开嘴,呼出带着恶臭味道的空气,巨大的手用力握着巨锤柄,咔吧作响。 似乎还嫌激怒地不够,那个脆弱的人类再度开口,以一种嫌麻烦的语气说道: “没听过。” 这句话使得巨魔更加愤怒起来,他望着这名身穿廉价皮甲与铁盔的战士,牙齿都几乎咬碎: “你这家伙!是在藐视魔神将授予兵权的吾吗?” “我知道有高阶物种的存在,”那个战士摇了摇头,“但是我没听说你更没听说过魔神将。” 很好!人类,去地狱里面后悔你对吾的失礼吧! 胸腔内的熊熊怒火催动着巨魔抡动巨锤撕裂空气,向着面前的人类怒砸而下。 番外篇:哥布林杀手(下) (不看《哥布林杀手》的读者朋友请谨慎订阅) 生命,生来便是且永远是不平等的。 总有一些种族,是受到上天眷顾的。 它们生来便拥有着远比其他种族更加强大的力量,其他种族费劲一生时间磨炼出来的力量,在它们的面前不堪一击。 巨魔便是那受到上天眷恋的种族之一。 所有遭遇过他们的冒险者,都会众口一词地给予他们这样一个评价。 ——恐怖。 有骑士拿着坚固的盾牌抵挡巨魔的攻击,却被一击之下连人带盾砸成肉泥。 有法师依靠着多种强大的法术与其斗法,却反被它以更加强大的法术烧死。 那是即便英雄也要认真以对的种族。 但这个男人却对他的强大不屑一顾。 这让肩负崇高使命的巨魔感到无比愤怒。 然而,灌注满腔怒火的一击将刻满历史痕迹的瓷砖砸得粉碎,却没有伤到那可恨男人一根毫毛。在巨魔挥舞大锤的瞬间,男人压低身子朝着巨魔的脚底奔去,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巨锤在他头上不到十公分停下了,没法再下沉一丝一毫。 巨魔感觉小腿一痛,低头望去,却看见那可恨男人挥舞短剑在他腿上斩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深可见骨。 但是这对巨魔而言并不碍事,强大的自愈力很快便帮助他止住了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结痂了。 “不痛不痒啊!蝼蚁!” 巨魔发出震耳欲聋的猖狂笑声,挥动巨锤回身再砸,灌注着巨大力道的沉重大锤轰击在遗迹的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轰响,同时也使得地面颤抖起来。 男人一个翻滚便闪出了他的巨锤的攻击范围,他望着地面上那被砸碎的青砖,若有所思。 身体硬度大概是八,力量暂定为七,敏捷暂定为三,综合实力还要强于玻尔多,近身战胜率不到三成,放弃该方案。 这样想着,男人对着同伴大喊一声“掩护我”,然后便脚底生风,绕着巨魔快速移动,也不贪刀,只是偶尔在巨魔攻击的空隙骚扰一下。 巨魔发出愤怒的咆哮,每一次挥动巨锤都地动山摇,发出恐怖的攻击,却完全碰不到哥布林杀手。 “欧尔克博格那家伙居然这么强的吗?” 精灵弓箭手发出惊叹,她原本以为这个行事作风古怪的家伙只是对哥布林有一套而已,却没想到遇见巨魔这个等级的强敌依旧可以打得有声有色。 “喂!长耳朵你还在等什么?快支援弑神丸啊!” 矮人术士朝着她叫喊,闻言,精灵弓箭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加入了战场。 蜥蜴僧侣以奇妙的姿势合掌,洒出牙齿,念动咒语,召唤出龙牙兵;矮人老头则抓出尘土洒向空中,释放石弹法术,召唤出数十个人头大小的石锥砸向了巨魔;精灵弓箭手则张弓搭箭,一箭便射穿了了巨魔的左眼。 “没用没用!统统没用啊!” 巨魔猖狂地大笑着,一击砸碎了龙牙兵,并以肉身硬抗接下了石弹法术,未曾后退半步,至于那射穿他左眼的箭矢则被他随手拔出,伤口的血肉一阵蠕动,几个呼吸间便修复了左眼。 见此,虽然心中震惊,但冒险者们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攻击,一边游走后退,一边努力牵制着巨魔,为哥布林杀手减轻压力。 哥布林杀手绕着巨魔快速奔走,寻找巨魔破绽的同时大脑也快速分析着情报: 目前情绪判断为‘傲慢’,智力一般,但自愈力极强,推测需对其要害造成极强大致死伤势才有效,结合其巨大体型使用方案七的成功率极高...... 内心打定注意,男人快步上前,一剑劈向了巨魔的右腿肚,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趁着巨魔暂时只能从这部分感官接受到痛觉的机会,将一个不起眼的卷轴拍到了他的腿上,之后又照葫芦画瓢将另一个卷轴拍到了巨魔的左腿上。 由于对自己身体的防御力与恢复力充满信心,巨魔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边的冒险者们身上,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区区人类,居然敢阻挡吾吗?” 巨魔狠狠跺脚,发出强大的冲击波,逼迫哥布林杀手离开他的身旁,趁着这个机会,巨魔迅速举起手,微红的光点浮现在他的手心,并迅速转化为火焰。火焰燃烧的颜色迅速变化,从赤红变为橘色,又变为白色,最后转化为蓝色。 火球悬浮于他的头顶上,迅速膨胀,化作半径超过五米的巨型火球。 “死在吾之盛怒之下吧!卑微的蝼蚁们。” “居然待在原地使用蓄力时间那么久的法术,真是蠢货。”哥布林杀手冷冷地立于他的面前,对于那散发着恐怖温度的火球不屑一顾,他一翻手取出一个小巧的印章,掷向空中,见那印章飞至巨魔头顶之后,开口道。 “抬头仰望吧,你的死兆星在上方闪耀。” 说完这句话,哥布林杀手没再理会巨魔,他扭过头,对着身后惴惴不安的女神官说道: “无需担惊受怕,使用圣壁吧,胜负已分。” “该死的人类!”被哥布林杀手若无其事的态度激怒,巨魔发出咆哮,他高举手臂,朝着面前的众人猛地压下。 达到致命温度的火球呼啸生风,带着恐怖的压迫力向众人飞来。 “慈悲为怀的地母神啊,请以您的大地之力,保护脆弱的我等......” 女神官以她那娇小的身躯拦在火球前方,伸出锡杖,发出磨耗灵魂的祈祷。 然后神明听进了她那蕴含着恳切愿望的祈祷。 无形的墙壁立起,挡在爆散的火焰之前,余波与余热涌向女神官,烧灼她的皮肤。 在那恐怖的热度面前,女神官嘴唇干涩,肺部火烫,女孩伸出的锡杖连连颤动,额头上冒出汗水,但那火球依旧缓缓推进,无形墙壁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 就在女神官一咬牙,想要付出一定代价发动过量祈祷的时候,哥布林杀手再次立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后退吧,接下来的交给我足矣。” 说完,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长剑,双手持握,向前猛劈,剑上的寒气大盛,变作足以将灵魂冻结的极致低温。 经历过圣壁削弱的火焰向着他袭来,与那刺骨的寒气相遇,终被无情地扑灭。 “什么!” 望着这一幕,巨魔发出震惊的呼喊,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脚下。想起刚才那男人的死亡宣告,他下意识抬起头,却见到巨大的方形巨石向着他砸落。 粗粗一瞥,那方形巨石的体积至少超过一吨,再加上从那样的高度落下,若是被击中,除了变成一滩烂泥之外没有其他的结局,巨魔下意识就想后跳躲避,却听到一句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爆。” 剧烈的火光,在他的两只小腿处炸开,直接将他的两条腿炸断。 “不!”巨魔发出绝望的咆哮,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程度伤势,只要断腿仍在,只要一时三刻,他便可依靠强大的恢复力再次将其接上,连后遗症都不会有。但是在现在这关键时刻,却无异于宣判了他的死刑。 “轰!” 伴随着似乎要将人心脏震碎的声响,巨石落下,正中巨魔后将地大地击碎,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裂缝顺着地面迅速向着周围蔓延,剧烈的颤抖使得众人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而那巨魔,被巨石正压在下方,确是连找墓地刨坑埋了的步骤都免了。 “欧尔克博格!那是什么?” 惊魂未定的精灵弓箭手用力捂着胸膛,感觉心脏都要被吓得跳出来。她一把抓住哥布林杀手,大声问道。 “一个一次性魔法道具罢了,因为有些鸡肋,所以一直没用上,今天对付这家伙终于派上用场了。” 哥布林杀手淡淡解释道,他刚刚已经收获了巨魔的灵魂,与意料之中的相同,巨魔的灵魂分量很不错,已经达到了鲁道斯灵魂冶炼的要求,此时他正在计划着将其改造成何种道具或武器。 之前翻出的那个印章就是他之前用离群恶魔的灵魂冶炼而成的,灵感来源于路明非与他提到的一则神话故事,虽然只是个一次性道具,但是效果十分强大,对于难以移动的巨型怪物有一击毙命的功效。治愈另外两个爆炸卷轴,则是他使用灵魂从间桐雁夜处兑换而来的,也是一次性道具。 这个巨魔的灵魂看上去很适合改造成大范围杀伤的火焰型道具,如果用来杀伤哥布林的话,理所当然要比爆炸卷轴与印章更有效率。 男人如此想。 既然能提高杀哥布林的效率,自然就不亏。 “问题已经解决了,我要回去了。” 收好战利品。男人转身对着同伴们说道。 “哈?”精灵弓箭手发出十分惊讶的声音,“遗迹还没探索完,为何要回去?” “很简单,”哥布林杀手收拾好背包,转身离去,“这里的哥布林已经被杀完了,我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了。” “现在的话,我要去其他地方杀哥布林了。” 2019特别篇:街头那家怪网吧(上) 这是一家开在街边的,并不怎么起眼的,却在整个东京都很有名的怪网吧。 说起来不起眼,也只是因为店面比较朴素的原因罢了,门前摆放着的门松也相对比较简朴的样子,起码与周围的商家相比,还是有点寒酸的,倒不是说这家的老板抠门,只是这个地段是在东京也算是一个比较靠近市中心的,价值不菲的地段了,能在这个地段开店的老板大多都是挺有钱的,再怎么也不至于在摆放“门松”这一点上吝啬,放出的门松大多是又高又长,装饰精美的。而这一家店面与周围的相比,就要显得袖珍了不少。 所谓“门松”,是指日本正月摆放在家门或其他门前的一对松或竹子,是新年里的代表装饰物。有时也会悬挂松枝。古时候传说神灵会寄宿在树枝上,所以门松上俯身着年神,挂上门松是为了将年神请进家中。就算是再不信神的老板,也绝对不会在门松的购置上克扣,所以这家网吧与周围的其他店面相比,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不过这家网吧本来也就很怪,其古怪程度甚至在整个东京都是出了名的。照理说,这种挺靠近市中心的商店租金都会很高昂,开的店也都会是那种利润很高的店,这家网吧其内的装潢倒是也配得起它昂贵的租金,但是上机的价格却便宜得吓人,充其量也就比学校门口的网吧贵上一点。 虽然这低廉收费仅仅局限于一层的电脑,二层的上机价格还是足以令一般人望而却步的。但即便这样,也令人不禁怀疑,照它一层那大多数机子的低廉收费,别说是付租金,怕是连购置店内那些电脑上的大量的正版游戏钱都掏不起。更不要说那些可以流畅运行这些游戏的高配置电脑了。根本不知道那个年轻网吧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赚头。 而且,与日本网吧一贯的包间网吧不同,这个一共有整整三层的网吧只有二楼是日本网吧一贯的包间网吧,一层却是几百台电脑一并摆在一个大厅之中供人上网的,由于无法照顾到顾客们的隐私保护,这种网吧布局在日本是很不讨喜的,但是由于那些只有土豪才能用得起的超高配电脑,再加上市面上大多数主流正版游戏这里都能玩到,上机价格又低得令人发指,所以这家网吧的生意向来都好的夸张,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人满为患,即便今天便是12月31日也不例外。再加上网吧老板不提供预约服务,所以想在这里上网的话通常得提前好几个小时来排队才玩得到。 桐谷还是比较幸运的,他跟这家网吧老板的岳父有点熟,以前那个拉面师傅还在他们学校门口开拉面馆的时候,他经常去哪里吃拉面,时间长了也就跟那个拉面老师傅认识了,两个人经常开开玩笑聊聊人生,甚至他现在之所以能脱单也是多亏了那个拉面馆老师傅的怂恿。那时候那个拉面师傅说什么如果他将来成为了大人物,在新宿区的高楼大厦里看什么东西楼都是他的,到时候他就老会想起年轻时候因为好面子错过了自己喜欢的女神......具体的话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碗面的香味,还有自己听着老师傅那颇为沧桑的话语时,看他那副阅尽人生百态宛若出家老僧一般看破一切的眼神,他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然后他居然真的追到了女神。 只是后来他再去那家拉面馆摊子找老师傅说这个喜讯的时候,却发现那家拉面馆撤了,老师傅人也不知去向,当时他还颇为遗憾来着。 没想到的是,后来当他听闻这里有一家古怪的“法兰网吧”而慕名前来,却又没抢到位子遗憾的打算明天再来的时候,却在网吧对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拉面老师傅。 然后他就开心地上去跟老师傅打了个招呼,再然后那个老师傅听说他是来这里上网的,就直接隔着街朝着对面网吧喊了一嗓子,然后那个年轻的网吧老板便出来领着桐谷到了网吧一层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给他开了一台机子,听他说这里的机子基本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熟人过来得时候才给玩。 当然配置也更高,游戏也更多。 虽然桐谷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那个年轻的中国店长却出奇得好说话,甚至还坐下来跟他打了两把游戏,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桐谷走的时候,那老板也是按着白菜价收费的。 感激欣喜之余,他自然也就更疑惑这家网吧到底是怎么盈利的。 据那个拉面老师傅吹牛说,这一整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开一家小网吧任性任性自然也没人能说什么,但这种话桐谷当然也是不信的。 不过这不妨碍他带着女票来这里一起打游戏就是了。 “路哥,h13,h14下机。” 桐谷一只手牵着明日奈的手,另一只敲了敲柜台,对着柜台后的年轻老板说道。 但是不巧的是,老板此时正在打电话,那被桐谷称作路哥的人是个中国人,此时正操着一口汉语跟不知什么人打着电话,却是没空搭理他。 桐谷也没有焦躁,他耐心的等待着老板打完电话,不过,就在这时,柜台后却有另一个人走了过来,沉默地与桐谷对视起来,却是个有着一头暗红色长发的漂亮姑娘,女孩生得极美,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冷冽的美感,令桐谷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过,感受到身后明日奈突然锐利起来的视线,桐谷脸色一紧,赶紧说道:“上杉姐,h1314号下机,路哥有事你帮我们结下账吧。” 那个漂亮的红发姑娘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熟练地在键盘上操作了起来,十秒之后,她再度抬起头,对着桐谷打了个示意“ok”的手势。 见到这一幕,桐谷不由得在心中道了一声可惜,面前这个女孩是网吧老板的年轻妻子,也是外面那个开拉面馆的越师父的女儿,虽然生得极美,但是却是个哑巴。 不过,感受到女友此时正在悄悄捏他腰间的软肉,桐谷不由得苦笑一声,可能是漂亮女孩之间都会有点竞争感吧,他若是再与面前的姑娘对视下去,回头怕是得跪搓衣板。 所以,在快速付了钱之后,桐谷朝着上杉姐与路哥挥了挥手道了声别,便带着明日奈匆匆离去了。 2019特别篇:街头那家怪网吧(中) “放心吧婶婶,我在日本这边过得挺好的,我在这开了一家网吧,生意挺好的,我老丈人在日本也有些朋友,有他罩着我这边做个小本生意完全没问题的......过年那会我肯定会带着梨衣回家过年的......恩?你说梨衣她家人这边?这个没问题的,日本跟咱们那边不一样,他们是元旦过年的,没错,我们这边今晚就全都聚在一起看红白歌大赛了,哦,红白歌大赛就是日本人的春晚啦,日本人不过春节的,所以到时候我能带着梨衣过去的,反正除夕夜你做上一桌好菜等我们就对嘞!” “还有啊,婶婶,梨衣她不姓绘的,她姓上杉名绘梨衣啦,到时候可别闹笑话啊......哎呀不是上山打老虎那个上山啦,杉树的杉,别搞错了啊。” “好嘞好嘞,我知道了,就这样啊,婶婶那我先挂啦,拜。” 与远在滚滚海浪那一端的婶婶通过电话,路明非低头望着手机屏幕,思索了半秒钟,自言自语道: “对了,要不问问师兄他春节回不回去吧,到时候串个门也好啊。” 如此想着,他又拨通了不知在天涯何处执行任务的面瘫师兄的电话号码。 几秒后,路明非一脸诧异地放下了手机。 此时,手机中响起的,却只有一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的机械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真是奇了怪了......师兄他换号码了?这咋也不说一声了?”路明非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算了,过两天回学院述职的时候问问执行部的人吧。” 再怎么说面瘫师兄这会也已经是执行部的超级精英了,估摸着每天都要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到处执行任务,忙的很,再加上执行部的人都身份特殊天天换号码也是正常。 ......毕竟不是谁都会好运得刚刚大三就会被某个分部指名道姓要走,要过来之后也不需要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只需要天天在家里陪老婆节假日跟老婆去满世界旅游就行,甚至他还有一个自掏腰包资助他创业的老丈人,而且那个老丈人也是大手笔,直接顺手就把整条街都给买下来了.......搞得他路某人突然获得这种得天独厚的待遇还颇有些吃老婆家软饭的嫌疑......不过他自问也是凭本事吃的软饭,自然没有半分羞愧,甚至还想说一声这软饭真香。 尖锐的刹车声突然从门外传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凄厉的尖啸声,仿佛要刺穿路明非的耳膜,他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此时他已经看到网吧一层有许多人站起来,朝着门外望去,大概是想看看何方神圣驾临此地。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风衣男人推开了门,随后恭敬侧立在一旁,让其身后的另外两个年轻男人进来,开门姿势一丝不苟,像是贵族管家一般,不过看他那副打扮,倒像是保镖更多一些。 那两个年轻男人居然是双胞胎,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过走在前面的那个要稍微英气一点,另一个就稍微阴柔一点,他们也穿着一身黑风衣,衬里是灿烂的浮世绘。在他们身后,又有两个穿着职场正装的美丽女子跟着进入网吧,那两个女子都极美,比起那网吧老板的年轻妻子也不遑多让,配上那身正装,还多了几分成熟妩媚,倒是与网吧老板妻子那副邻家姐姐的风格完全不同。 此时懂行的人已经悄悄将目光收回了,只是注意力却已经不在电脑上了,都悄悄集中到了门口这边。看那双胞胎兄弟的打扮,明显是道上的人,而且出入能带着这么美丽的女助手,甚至还有保镖跟随,显然在道上的地位也不低,就是不知是过来收保护费的还是来找茬的,更不知道那个年轻老板能不能hold住。 如果hold不住的话,他们以后恐怕就没法来这么棒的网吧玩了。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个年轻的网吧老板熟稔地上去跟那两兄弟打了个招呼。 “大舅子二舅子你们终于来啦!我还以为你们要鸽我呢!” 路明非快步上前,张开双手便要拥抱那对双胞胎兄弟,而他们也不闪躲,反而面带笑容地与路明非用力拥抱了一下。 “呦!这还把两位舅嫂都带上了啊,但是咱不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嘛,你们咋还穿这么正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呢。” 路明非擂了双胞胎哥哥胸口一拳,笑道。 “没办法,毕竟这几天事情也比较多,刚刚跟其他人开了个会,这不一开完会我们就过来了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源稚生笑道,说完,他看到柜台后那个默默举起写着“哥哥嫂嫂们好~٩(๑>◡<๑)۶ ”的写字板的女孩,便面带笑容地走过去揉了揉女孩的头,一脸温柔道: “绘梨衣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听话啊?路君有没有欺负你啊?有的话说出来,哥哥揍他。” 闻言,绘梨衣立刻低头奋笔疾书,然后再度举起了写字板: “我很听话,明非也对我很好,不准为难他哦?( • ̀ω•́ )✧” 似乎是想了想又觉得不满意,绘梨衣又低头在写字板上补充道: “你欺负明非的话,我会不开心。” “唔,女大不中留啊......” 见此,源稚生一脸受伤地捂着胸口哀叹起来,那副懊恼的样子却逗得在场诸人都笑了起来。除了门口那个负责开门的保镖,大抵是平时见到得都是源稚生威严的一面,此刻见到他的另一面,反倒是吃惊居多。 “秀山,你也回去陪你家人吧。”见状,源稚女扭头朝着他说道,“路君,我,哥哥,绘梨衣都在这里,今晚我们的安全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闻言,那被唤作秀山的保镖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他又看了看源稚女身旁的路明非,许是被唤起了某些记忆,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对了,路君,他......不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源稚生突然朝着路明非问道。 至于那个“他”指谁,便是他不言明路明非也知道,自然是在说他的父亲,上任影皇上杉越。之前东京一战之后,虽然源稚生三兄妹也都与上杉越相认了,但是不同于心思简单好哄的绘梨衣,源稚生源稚女兄弟虽然明白那便是他们的父亲,但是上杉越毕竟未曾在兄弟俩年幼时给过任何关爱,以至于两人现在还是很难开口叫他爸爸。 当然这种事情也急不来,慢慢来就好。 “他应该还在外面卖拉面吧,我去叫他回来,你们几个先跟梨衣一起去三楼吧,我很快就上去。” 让源氏兄弟与绘梨衣先上楼之后,路明非扭头看了看大厅中那些偷偷打量这边的人们,不由得苦笑起来。 得,估计今天之后,很快以后来这里上网的人都会猜测他这家网吧之所以混的下去,全是因为有这两个混黑道的舅兄了。 ......虽然似乎也没差啦。 如此想着,路明非低头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发了一条公告。 很快,网吧之中所有人的电脑上便都弹出了一个对话框,对话框之中写着:“半小时后本店关门打烊,店长要陪家里人,恕不提供通宵服务。” 顿时,店中哀嚎四起。 不过路明非完全没有理会这一切,他已经哼着小调便出门去找他的老丈人了。 “哼,通宵?通什么宵,大过年的还不赶紧回去陪家人?” 2019特别篇:街头那家怪网吧(下) “他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如来如来如来如来!” “闪光弹!谁有闪光弹?闪他闪他闪他!” “用完了用完了!救命救命救命奶妈奶妈奶妈!” “奶妈掉线了!” “草!看我大剑停如来!” “停尼玛啊!” “叮!” “嘭。”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法兰网吧中却依旧热闹异常,三个青年并排坐在电脑前,吵吵嚷嚷大吼大叫着。 虽然此时网吧之中的其他玩家都已经被老板撵回家了,但是他们三个姑且与网吧老板是旧识,因此得以幸免于难,留下来继续游戏。 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样子,马上也就要打起来了。 起因是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那个“任务失败...” “塔兹米你是不是傻?!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大剑停龙车别大剑停龙车!你他妈的能停个屁龙车!老老实实按防御键能死?!” 菜月昴一把抓住塔兹米的衣领用力摇晃起来:“你的防御键扣了吗?翻车这么多次了全是因为你!你就不能稳健点吗?刚才是超解停龙车这次是大剑停龙车!能不能停了你心里没点b数嘛?这次翻车又是因为你三猫!你就是团队毒瘤啊!” “真能怪我嘛?明明是怪奶妈突然掉线!不然奶我一下的话我死不了的!而且大剑停龙车是男人的浪漫!不去停龙车的大剑莫得灵魂!” 塔兹米一把拍开菜月昴的手:“而且我刚刚明明只猫了两次,这锅我不背!” “额......那个,这次是我的错......”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青年一脸歉意地举起了手:“我刚刚看破斩明明躲开了灭尽龙的如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秒了,我的错我的错,这次怪我。” “不,金木君你别乱背锅,就是塔兹米的错。” 菜月昴说得斩钉截铁:“咱们所有人死得加起来次数都没有他一个人多!这锅就应该他背!” “靠!怪我喽!明明是你们太菜好吧?我自己单刷都能干掉灭尽龙,揍得他只会趴在地上咩咩叫!” 塔兹米反驳道。 “你他妈能个屁!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吗你?!我们过得就是你的主线任务!” 菜月昴朝着塔兹米竖起了中指。 “额,这个......”塔兹米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啊,你们都还在呢?”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声音的主人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 “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冥灯打完没?回头咱们一起......你们还没打过咩咩子?” “你问他!”菜月昴一指塔兹米,气势汹汹,”这个孙子菜得抠脚,脸接如来十几次了,每次都是他三猫回家!” “住口!无耻老贼!”塔兹米拍桌,“我刚刚只死了两次!” “可还行。”路明非竖起大拇指,“那加我一个呗。” “但是我们车队已经满了,我们还组了个奶......诶?那个奶妈还没重连上来么?” 塔兹米突然道。 “哦,你说的是那个ID超萌小怪兽的狩猎笛猎人吧?”路明非耸了耸肩,笑道,“那个其实是梨衣啦,刚刚我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就把她网线拔了拖着她去睡觉啦,毕竟晚睡对身体是在不好啊......为什么你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所以说啊,”塔兹米继续试图甩锅,”如果刚刚之所以会输,显然是怪路明非吧?” “哈?”路明非一脸懵逼。 “不说这些,路明非你下来跟我们玩,你家里人没问题么?”一旁的金木研问道。 “啊,没问题啊,”路明非随便找了台机子开机,在旁边坐下,“舅嫂们都已经早早睡下了,梨衣也睡了,我把她的游戏机全都锁起来了也不怕她半夜起来偷玩,至于我老丈人则在跟我大舅子二舅子秉烛夜谈——人家父子唠家常交流感情也不关我事呗,虽然我觉得他们的话题稍微有点不对劲就是了。” “不对劲?”金木研下意识问道。 “对啊,”路明非一摊手,“我岳丈大人跟大舅子身为日本黑道的上上代大家长与当代大家长,他们讨论的问题居然是怎么把日本黑道全部甩给我二舅子,然后一起去法国养老,我大舅子想去某个天体海滩卖防晒油,而我岳丈则想在他摊子旁边摆个冷饮车。而他们到现在都没谈完的原因是我二舅子不想留下来当黑道皇帝,他想去给我大舅子打下手一起卖防晒油!” “......听起来不错啊,”金木研靠在电竞椅上,抬头望向了那黑漆漆的天花板,“抛弃身份的约束,与爱着的人们一起离开这纷争之地,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再没有负担,没有战斗,亦不会哪一天便死于非命,可以睡个安稳觉......挺好的。” “是啊,听起来是挺好的,”路明非摊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三个要是都跑了,日本仅剩的具有影皇血统的就只有我家梨衣了,要是蛇岐八家那帮死脑筋一起堵我门口求我家梨衣去当黑道女皇怎么办?” “那个......黑道女皇有什么不好的嘛?号令天下一人独尊,也很厉害吧?”一旁的塔兹米问道。 “不不不,我们这边跟你那边不一样,号令天下一人独尊是不存在的,”路明非解释道,“我们这边国家,大部分都已经没有皇帝这种东西了,即便有,皇帝们也没有什么权利,国家的权力掌握者基本都是被选举出来的,有的是人民选举,有的是议员选举,还有的是政党选举......反正国家领导人基本是不会世袭的,被选举出来的人多半也十分贤明,而且他们掌握的权力也是有限的,一人独尊什么的基本不存在,任期一到,领导人就得下台换人。” “虽然蛇岐八家身为混血种家族是很重视血统的,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将权力什么的放给什么都不懂的梨衣,所以梨衣基本就得去当一个单纯的象征符号,那可无聊得很,梨衣不会喜欢的。” 想了想,路明非又补充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如果蛇岐八家找了一堆人希望跟梨衣诞生下优秀的后代维持影皇的血统,你们说我是把蛇岐八家全杀了还是把蛇岐八家灭了还是直接把蛇岐八家的人全烧死?” 2019特别篇:街头那家怪网吧(完) “你们看,其实就这么简单~” 路明非手指轻敲键盘与鼠标,他敲击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却有着一种奇特的节奏,如同音乐会舞台之上纵情指挥,与那跃动的音符融为一体的指挥家一般,自带一股自信而洒脱的感觉。 而在屏幕之上,他所操纵的人物则更加帅气干练,太刀在翻转之间挥洒出一道道致命的刀光,将灭尽龙身上的白色尖刺快速斩断,然后,在灭尽龙一掌拍下之时,那猎人则一个转身后撤从容闪开,回首一刀将灭尽龙劈翻在地。 并非他装备有多好伤害有多高,因为他所使用的赫然便是金木研之前所用着的人物,所以仗着等级优势欺负人也自然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将整场战斗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已,他出刀很慢,但是却每一刀都斩在灭尽龙的弱点之上,灭尽龙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带起一声“叮”,然后便被一记回首掏劈翻。 气刃如斯,而那猎人则旋转跳跃,奏出一曲致命华彩,最终,他高高跃起,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光华,随后猛然斩下,与那灭尽龙交错而过。 然后,在他落地之后,屏幕视角一转于灭尽龙身上,数道血光自它那庞大的身躯之上爆出,然后,它便颓然倒地。再没了声息。 “......所以是要通过闪避与反击把整场战斗的节奏都掌握在手中么?” 金木研愣愣盯着屏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喂,我说你,可别太把这个游戏中的战斗放在心上啊。” 路明非拿起电脑桌前的可乐灌了一口,笑道: “毕竟只是个游戏罢了,每个游戏都自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所为玩家,其实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游玩啊,真正的骨灰级老玩家,对于游戏的理解都自有一套理解,自然是比你们这些新人强得多的。就好比这个灭尽龙,一些老玩家在反复杀了它几百上千次之后,基本它撅个屁股就知道它要拉得什么屎,并且还知道如何做出最优应对,从而提前做准备,这种经验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反应手速还有心理素质可以弥补的。” “再说了,既然这只是个游戏,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现实那般复杂的计算,没有那么多的可能性的。就好比他这个游戏中的大剑,一定要先劈两刀,第三刀的时候蓄好久力再砍出来,砍出来时候还要先砸地一刀然后才能斩出足够的伤害,但是如果是换了塔兹米这种专注力量的超级无脑莽夫的话,冲上去一刀就能零蓄力打出爆炸伤害,直接把那灭尽龙砍趴下,以他现在的出力,大剑停龙车委实不难。他之所以在游戏中总是判断不准时间,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游戏中的人物出刀比他慢太多吧。” “你妈的!无脑两个字是多余的!”一旁的塔兹米骂道。 不过路明非无视了他的抗议,自顾自地说着: “再比如说,这个游戏中的见切斩是有一个无敌帧的,在这一个短暂的无敌帧之中,无论是什么伤害,都对你是无效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后撤一下我就必定打空?菜月昴圣剑审判一剑横斩过去延伸几十米你后撤躲个屁,要不跳要不趴下。” “不,上次我的圣剑审判就让那个不死聚落的低个子奴隶给躲开了......” 菜月昴举手弱弱道, 然后路明非继续无视了他。 “但是呢,”就在这时,路明非又话锋一转道,“我们比起其他玩家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嘛,靠着咱们在战斗之中磨砺出来的手速与反应速度,以及在生死关头依旧保持冷静的心理素质使得咱们可以在起跑线上便领先其他玩家,在经验差不多的情况下,咱们绝对可以吊打其他玩家,所以啊......” 路明非用力击掌,笑眯眯道: “有没有兴趣一起组建个职业站队啊兄弟们?” “职业......战队?” 其余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路明非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嘛,其实只是一个突然的脑洞啦,也挺好玩的啦......” 不过,就在此时,屋中却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路明非的话: “如你刚才所说,游戏与现实不能混成一谈,是因为游戏做不到如同现实那般巨大的运算量......那如果一个游戏可以做到足够多的计算量,将你之前所说的那些全部包含其中,是不是说这个游戏就可以称之为现实了呢?” 听到那个声音,在场的众人齐齐面色一变,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起身,并不约而同地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武器,数把闪烁着寒光的武器凭空出现在他们手中,金木研最为夸张,他的背后伸出了数根暗紫色的触手,分别持着刀剑枪镰,再加上他手中的双刀,却是一个人的武器数量比其余三人加起来还多。 手中持握着刀剑,众人同时如临大敌地朝着身后的黑暗之中望去,屋内一时之间只听得到电脑风扇轰鸣的声音以及他们轻微的呼吸声, 肃杀之气充斥了屋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四股恐怖的压力同时朝着闯入者压来,当即令他感觉自己如同被刀锋舔砥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一般,好在他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也算是见多识广,大场面见得多了,还不至于被单纯的杀气吓到而已。 “喂喂,别这么紧张嘛,是我啦,是我啦,你们帅气迷人又良心诚信的凤凰院凶真是也!请把刀子都收回去,收回去,我只是个不擅长打架的文职人员而已,别紧张啦~” 那闯入者一边摆着手,一边从黑暗之中走出来,露出了那张颇有些颓废的研究员的脸,还有那廉价的白大褂。 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在场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将武器扔回了狭缝空间中。 “凤凰怪人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塔兹米问道。 “拜托,是凤凰院凶真,不是凤凰怪人,好歹请记清楚我的名字吧。” 凶真一脸无奈道。 “真是稀客啊。我不知们伟大的疯狂科学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我可不记得我有画符叫过你。” 一旁,路明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 “只是想找同为灰烬的各位聊聊而已,话说回来,你这里居然聚了这么多人,真是叫人意外啊,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得一起聚到这里呢?” 凤凰院凶真颇有些自来熟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一脸诚恳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菜月昴那边的话回不去他原本所居住的日本,所以来我这边感受下现代日本的氛围,顺便拉上了塔兹米出来见见世面,研的话则是来这里过两天和平的生活。” 路明非随口回答道。 闻言,凶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享受一下和平的现代氛围么?确实是个令我颇有些感同身受的理由啊。” “那么,你呢?你这家伙我没记错的话,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这次来我这,是想做什么?总不会是探讨什么游戏与现实的话题吧?”路明非再问。 “这倒不是,”凶真摇了摇头道,“我想要组建一个让诸位灰烬都可以互相协助,互相快捷地传递信息,分享情报或者交易的平台,想要有谁愿意参与,刚好发现你这边世界的灰烬很多,所以便过来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最后总结道: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比较便捷的互助平台之类的东西。构建平台所需要的技术,我这边可以提供,当然,会适当地收一些好处费。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绝对是一项造福全体灰烬的工作。你们觉得如何?” “......我觉得咱们可以谈谈刚才那个职业战队的事情。” 番外篇:终末薪王 “铛——” 钟声在他耳边响起,震耳欲聋,却不真切,宛如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 “铛——” 那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回响,打断了无名之人的长眠。 疲惫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阻碍着他的再次苏醒。 过去时代的残魂不应留在此世。 正如已经被推翻的王不应归来。 即使此世早已再次走向终结......一如曾经的火之时代与深海时代。 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点......淡淡的怀念。 那个陌生而令人怀念的声音——是谁? 没有答案。 自己的记忆,空无一物。 一如被时光腐朽了的灵魂。 他是谁? 他是英雄, 他是屠夫, 他是逝去的传奇, 他是无名的王者, 他是那追逐流影的愚昧痴妄之徒, 他是那身经百战的艰难前行之辈, 他是那被历史洪流碾碎的螳臂当车之人, 也是那向不公命运发起咆哮的不屈战士。 但其实他只是个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残渣,一个没有名字的灰烬而已。 隔了无数个岁月之后,无名的灰烬再次睁开了双眼。 曾经的愤怒,不甘,抗争与咆哮,都已化为乌有,在经历无数的岁月洗刷之后,余下的,只是空虚,和茫然。 他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石板,双手撑地,缓缓爬了起来,灰烬与骨灰夹杂在一起化为泥土,覆盖在他的身躯与铠甲之上,一层又一层,不知多少年。 但他比那些灰烬更加古老。 他本身就是最古老的灰烬。 随着他的起身,那些灰尘被风扬起,又随风飘散。去往未知的方向,但终归,会归于大地。 一如燃起的火焰终究会熄灭。 但这一切无名之人并不知晓,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之人。 没有记忆,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 就像一个处在世界夹缝之中的幽魂。 孑然一身。 “你是何人?”灰烬双目凝视着面前那个身影,疑惑地问道。 面前的人全身遮掩在黑色长袍之中,依稀露出的铠甲上有着精致的纹路,似乎是十分不凡。 “我只是个想要打破宿命轮回的一个不老不死的狂徒罢了,何必在意。”那人顿了顿,随后又说道,“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法汉,佛罗札狮子骑士团的法汉。” “这样么......那么,法汉,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灰烬问道。 “什么?”法汉愣住了,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惊愕,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回答道:“你是是隆道尔的游魂之王,火之时代的终结者,深海时代的黑暗主宰。” “黑暗......主宰?” “但那也不过是过去的名头罢了,深海时代早已紧随火之时代的脚步而覆灭,火焰的勇士们击败了游魂之王——也就是你,并开启了新的火之时代。” 说完,法汉停了下来,见灰烬没有任何的反应,接着说道:“但现在新火时代也走向了末路,新火时代的王再次开启了传火——一如我们曾经所见到的,可笑的苟延残喘之举,火焰成为扭曲的象征,小偷与骗子篡夺权力,懦夫将他人送上战场,野心家猖獗地将骑士变成野兽,食人者四处横行吞噬生命,死亡与痛苦再次遍布大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世界从未向前迈进,而是停留在那个永恒的轮回之中。” “传火......吗?呵”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眼,灰烬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荒谬感,即便没有了生前的一切记忆,只是听到这两个字,他便十分想要大声笑出来,仿佛这是个多么可笑的话题一样。 “可以预料的是,世界将会如同我们之前所见到过的一样,传火让新火时代苟延残喘,待世界再次走到尽头之时,统治者又会蛊惑勇士前往传火,等待下一个轮回,即便有发现这一切的人选择终结传火,让火熄灭,进入深海时代,要不了多久又会有火焰的勇士击败黑暗之王,重启火之时代——这是无法避免的,即便是所向无敌的你,也会倒在历史的巨轮之下,无论过去多久,世界都会在火焰与黑暗的交替之中轮回不止。”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悲哀,压抑,又无比可笑。” 法汉淡淡陈述着这一切,声音之中满是对命运浓浓的嘲讽与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可以接受这一切吗?自己曾经燃尽生命燃尽灵魂为之拼死战斗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轮回,一切都是无用之功,我们都只是高高在上的那名为命运的混蛋东西的手中棋子,想用就用想丢就丢,我们的挣扎,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用来取乐的工具。” “你可以忍受这一切吗?你就不想......把这该死的棋盘砸到命运的脸上吗?” “你想怎么掀?”灰烬问道,声音不悲不喜,但是法汉注意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这个悲哀的轮回是从原初之火开始的,自然也就要从火焰结束。通过对马努斯与幽尔西卡灵魂的解析,再加以完善,我终于了解到一些穿梭时空的奥妙了。”法汉打了个响指,一个微小的黑洞出现在他身旁。 “我们这个世界的火焰是错误的,如今火焰所象征的,是一种扭曲的信仰与渴望,但是这不该是火焰的意义,或者说,不应该是火焰的全部意义。我会将你传送到其他的世界,去寻找火焰所象征的那些其他的,我们世界需要的东西,然后将其带回来......” 法汉伸开双臂,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狂热:“最后回到一切的初始,去赋予初始之火真正的意义,也赋予这个世界以真正的火焰。” “那将会是——名为希望的火焰。” “为何是我?”即便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呼喊‘答应他’,但是灰烬却不为所动,即便曾经的那些经历都已忘记,但是那随岁月沉淀下来的绝对的冷静却不会有改变。 如果法汉拿不出来合适的理由的话,他大概会拔刀的吧? “当然是你,也只能是你。”法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坦然答道,“绘画世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而不曾感受过火焰的人,自然也无法将火焰的意义带回,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曾将初火纳入体内的你对于火焰更为了解的生物了罢?另外,异世界的一切对于我们都是未知的,为了保险起见,前往异世界的人自然是越强越好,那么,又有谁能比你这位曾经屠王灭神的黑暗之王更强大呢?” “好,”灰烬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理由,“但是,我的记忆之中早已空无一物,你说的那些将初火纳入体内和黑暗之王的事情,即使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没有撒谎,但是我的确没有关于那些东西的记忆......最后,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就凭你那一番看似慷慨激昂的空口大话吗?我是早已死去的人,对我而言,永远长眠才是我最好的归宿,打破轮回,又关我何事?趁早离去吧,趁我现在还不想对你惊扰我长眠这件事进行追究。” 法汉愣住了,他深深看了灰烬几眼,突然笑了:“能够帮助你找回部分记忆的东西我自然是有的,至于凭什么......战无不胜的灰烬英雄啊,你又何必欺骗自己?” “虽然之前未曾见过你,但是你的事迹我也曾耳闻,或许应该说是如雷贯耳,你是游魂,你是灰烬,是从坟墓中爬出的传火者的执念化身,你的脚步从洛斯里克开始,直到世界的尽头,一开始你只不过是一名籍籍无名的弱小战士,但是在传火的道路上,你一点一点变强,路途之中那无数次的失败与死亡让绝大多数灰烬失去了自我,成为一具只知索取灵魂的疯狂尸体,但是你没有,在你那坚韧无比的灵魂支撑下,所有的苦难都只能使让你越来越强大。无论是古老的英雄,野心勃勃的枭雄,还是伟大的薪王,最终都倒在你的剑下,化为你的力量。大地上颂扬你的威名,连诸神也畏惧你的力量。” “但是,为传火而战的你,最后却没有继承初火,而是忍受着无时无刻不被灼烧灵魂的痛苦夺取了火焰的力量,成为了游魂的王。你为受尽苦难的不死人而拔剑,又用自己手中的剑终结了病态的传火。为了时代的进步,你远征诸国,强大的联合军在你的剑下溃不成军;为了守护你的子民,你又将诱惑人类堕入深渊的大蛇卡斯钉死在深渊最深处。无可置疑,即便你最终被新的火焰勇士杀死在王座上,你也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起码对于游魂而言,你是英雄。” “无论过去多久,英雄的灵魂都不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腐朽。”法汉的声音铿锵有力。 “不,你错了。”法汉的长篇大论被灰烬打断,他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首先我不是什么英雄,第二,时间才是最大的敌人,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葛温不能,无名不能,盖尔不能,米狄尔不能,就连世界也不能,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的愤怒,我的抗争,我的信仰,我的坚持都早已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消磨殆尽,终有一天,我的灵魂会腐朽,我也会不复存在,我将丢失曾经的追求,曾经的挚爱,乃至曾经的一切。哼哼,终有一天......” “——但不是现在。” 灰烬向着法汉伸出了手。 “拿出来吧,那能够帮助我找回记忆的东西。” 番外篇:终末薪王(二) “这是什么?”接过法汉递过来的小人像,灰烬疑惑地问道。 那小人像是纯粹由不知名的细树枝编成的......不,倒不如说是像是那是某种植物自然长成这样的一般,一大一小两个类圆组成葫芦状的小人像,扭曲的枝条组成奇异的纹路,色泽暗沉如影,虽然描述起来很诡异,但是当灰烬将它放在手心端详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有一种十分温暖柔和的感觉。 “这是大概是此世的最后一个人像了,来自于早已被历史遗忘的古国多兰古格雷,原本是我留给自己用的,但是既然你需要......请凝视人偶,然后开始回想你的记忆吧。”法汉解释道。 轻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灰烬双目盯着人像,感觉似乎有人影在其上缓缓浮现出来,他眯了眯眼睛,凝神看去。 那是一个有着坚毅神情的英俊青年的脸。 看着那个人影,游魂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之中缓缓苏醒。 那是奔涌而来的记忆碎片的洪流。 游魂眼前一黑,纷乱的信息流在他的脑海之中凝聚成形,组成图像,又很快破碎消失,原先的位置很快便被新的图像所占据,宛若走马观花一般,迅速出现,又迅速消散,但不知为何,只要看到那图片一瞬,便有无数的记忆在灰烬的脑海之中复苏,让他迅速找回自己遗失在时间长河之中的过去。 那就是......他的记忆吗? 他看到他在被法汉唤醒之前的岁月,那时他沉睡在地下,无人打扰,外面的世界岁月流转,沧海桑田,曾经宏伟的城市化为尘土,曾经的平原成为高山,他的功绩被世人遗忘,他的坚持亦被自己所遗忘。 时间向前推进,他看到他从漆黑的王座上起身,与无数高举火焰的勇士激战,他的敌人铺天盖地,而他唯有手中的刀剑,巨大的雷枪划破天空,咆哮的烈焰撕裂大地,浩荡的魔力洪流破碎空间。高高在上的诸神在他的剑下战栗,顶天立地的巨人被他斩下头颅,那从新的火焰之中诞生的浩荡大军,也在他的攻势面前溃不成军。但最终,人力有穷时,即使强大如他,也无法孤身抵挡一个时代。 终究,还是败了。 啊......想起来了,那是他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斗。 时间继续向前,他看到他身为游魂之王的岁月:他看到他漫步于人群之中,所过之处,万民臣服,众生称他为游魂之王,世界也向他低下头颅;他看到他率领不死人大军纵横捭阖,剑之所指,攻无不克;他看到他将漆黑的世界之蛇钉死在没有光明的深渊之底,烙红的长枪贯穿巨蛇的头颅,让它的生命完全流逝。 他看到乌云满天,雷霆狂啸,无名的王者骑乘着风暴的龙王与他在云丛之中激战,黄金剑枪撕裂雷霆;他看到在时间的尽头,他与获得黑暗之血的苍老战士厮杀于黄沙之上,那折断的破旧巨剑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看到他与吞噬黑暗的古龙后裔战于地底,那狂暴的魔力洪流与火焰可以毁灭一切事物;他还看到在插满武器的荒丘之上,他向着高大的火之化身发起冲锋,那灼热的火焰烘烤他的灵魂。 耳边震耳欲聋的嘶吼与刀剑相击之声戛然而止,一副画面出现在灰烬的面前,那是在一个巨大的的祭祀场之中,他双手握着剑柄单膝跪下,有一个女孩捧起火焰托举到他的头顶,火焰的余灰缓缓撒到他的身上,化为他的力量,他的生命,他那可以点燃世界的灵魂。 那个女孩是谁? 那熟悉的沉默,那淡淡的哀伤,是谁? 他又是谁? 脑海中相关的记忆早已不知所踪,他所能回忆起的,只有那一场场惊天动地的殊死之战,与那携刻到他灵魂之中的战斗本能。 记忆的洪流继续向前,无数纷乱的碎片再次占据了他的脑海,灰烬努力去回想那个女孩的脸,然而浮现在他眼前的却是那些曾经与他舍命相博的强敌:反抗宿命的洛斯里克末代双王子,污秽不堪的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罪恶之都的孤独王者尤姆,深渊的监视者法兰不死队,寒冰之中盛放的修女芙莉德,以身为鞘的英雄古达,贪婪狂妄的霸王沃尼尔,以及那一代枭雄教宗(剑圣)沙力万,被混沌钟爱的老恶魔王与恶魔王子...... 曾经与这些强敌刀剑碰撞搏命厮杀的记忆不断在他脑海之中闪过。灰烬能够记起他们每个人的每一记横扫每一次斩击,然而那些曾与他共同面对这些强敌的友人的脸却模糊不清,仅仅能回忆起的,不过是当时那股安心感与心中的一腔热血罢了。 灰烬茫然了。 在成为游魂之王之前他到底是谁? 他的名字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拿起武器?又为何而战?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支持着他击败那样的强敌,翻阅那样的困难?去做到......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努力想要去回想之前未能想起的那些珍贵的回忆,那些令他牵挂的人,他曾立誓守护的人,却终究一无所获,未曾苏醒的记忆都像是雾里看花一般,看不真切,只是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碎片与图像。 当最后一幅图像消散,那记忆碎片的洪流也戛然而止。 灰烬缓缓睁开了眼睛,火焰在他的右眼之中燃起,左眼则变得漆黑如墨,犹如最深沉的深渊。法汉只是与他对视了一下,便感觉灵魂似乎被分割为两半,一半被烈火从中点燃,另一半则坠入最深沉的深渊,不得不迅速移开了双眼。 在灰烬右眼之中的火焰,那是初始之火的残余,是此身曾为火焰之王的痕迹。 在灰烬左眼之中的黑暗,那是深渊尽头的诅咒,是此身曾为深渊之主的证明。 “佛罗札狮子骑士团,不死人法汉,恭迎游魂之王的归来。”法汉后退两步,对着灰烬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 灰烬单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细细回忆着失而复得的部分记忆,他看了法汉一眼,摇摇头:“佛罗札狮子骑士团的法汉......你也将自己的名字遗忘了吗?法汉,应该只是那盔甲的名字罢了。” “是啊。”法汉叹了口气,摘下头盔,露出他那张可怖的脸,那张犹如干尸一般的脸。红色的筋肉犹如枯死的树皮一般,贴在他的骨头上,狰狞恐怖。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我早已忘记了我的过去,我的名字,我仅仅拥有的,不过是那要要将这个见鬼的轮回打破的执念罢了。仅此而已,就连我为什么要打破这个轮回,也早已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在那众星之上的其他世界,或许有着我的答案。” “原来如此。”游魂点头,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被遮掩在浓雾之中看不真切的群星,说道:“众星之上的景色......真是令人期待呢。” 只狼特别篇(一) 那是一个见过一面就很难令人忘记的男人。 在这种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只有一只手的人并不少见,但是只有一只手的剑客就不常见了。 宫本武藏从未见过那么强的独臂剑客。 事实上,说他是独臂似乎也不怎么贴切,他毕竟还是装上义手了的,不过那个男人与她对敌的时候只是用完好的一手持刀,想来那只义手应该是没法用来战斗的。 所以,用二刀流与只有一只手的人战斗,还未取胜,这还是令她有些挫败的。 第一次与那个男人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凶宅之中,府邸的原主人极其仆役都被杀了,断肢残腿散落一地,淋漓的鲜血将墙壁染红,死者圆瞪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不知临死前是见到了何等恐怖的景象。武藏提着刀从尸体之间走过,如同置身于修罗地狱一般。 在那个宅邸的后院,武藏见到那个人单手握着刀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柳树发呆,刀上尤自往下滴着血。在他脚边,倒着几个已经停止呼吸的人。 记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或者应该说,两人是在同时出的刀。 在那种环境下,面对显然并非善类的对手,武藏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对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随着刀锋出鞘的清音,凌冽剑风撕碎了漫天飞舞的落叶,金属交鸣之声响彻夜空。整个后院都被他们的剑气切割得千疮百孔。 宫本武藏很少佩服哪个人,但这个只用单手便能与她战得难分难解的男人算一个。 最后,随着再一次金属悲鸣的声响,两人同时退开,并收起了剑。因为他们预感到,再继续战斗下去,两人中必定会有一人死在这里,而他们也没有信心可以成为那个活下来的人。 出于对对方高超剑术的敬意,武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二天一流,宫本武藏。” 对此,那个男人也以颇为认真的语气回道: “苇名流,苇名剑心。” 再然后,武藏便离开了那个散发着血腥味的庭院。 没必要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断送性命,毕竟她也只是偶然路过这里罢了,这个院子里的恩怨纠葛,善恶是非,她一概不知,也没有再停留下去的理由。 她本以为这次邂逅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她很少在一个世界停留太久,而在离开这个世界后也很难再回来。所以她倒也没把这次相遇放在心上。 直到她在另一个世界,在饥肠辘辘身无分文地迈进某个酒馆,准备吃顿霸王餐便立刻逃跑时,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刀法凌厉的男人,独自一人坐在酒馆的角落里,自饮自酌。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罢了,因为此时她所在的世界并非她上次遇到那个男人的世界,但是当她看到男人那造型独特的义肢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来也是,也没有谁规定只有她才会时不时地遭遇神隐不是么? 不过,就在她思考着是否要装作没看见,偷偷离开时,那个男人发现了她,并冲着她抬起了手中的酒杯: “来喝两杯么?我请。” 于是乎,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精神,她就这么跟那个男人认识了。 在吃了他两碗乌冬面之后,武藏很快便与那男人熟稔起来。两人推杯换盏,聊起剑道,聊起乱世,也聊起了过往。 至于上次见面时那个宅邸的事,事不关己,她也懒得去问,反正她只是个蹭饭蹭酒的罢了。 “知道么,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聊着聊着,他突然道。 “哦?莫非那也是一位美丽飒爽武艺高强的女剑士么?”武藏厚着脸皮道。 “啊,真可惜,虽然他老人家的确也豪气干云武艺高强,但却是男人啊。他倒是有个女徒弟,剑术也很不错,但那女孩性格还是很文静的。” 酒杯悬停在半空中,那个男人微微侧过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恩......应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思考了半响,他突然舒展了眉头,笑道: “啊,还是从最一开始讲比较好吧。” “在很久以前,有个男孩在战乱之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流浪到了一个小国之中......” 番外篇 最强vs最强(上) (这部分番外篇发生的时间在第四卷·狼血者的东京狂舞的中后期。) 暗红色的天空之中,无数的怪物缓缓飘荡着。 那些怪物们外表如同枯死的树枝一般,拖拽着布满干枯根须的长尾,扇动着同样由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组成的翅膀,于天空之中缓缓飞过。 虽然怪物们身上隐约还有人形的影子,头与四肢俱在,但看那狭长而向前弯曲,并且越往前越小的头颅,以及那极度扭曲的四肢与纤细的躯干,与其将其称之为“人”,倒不如称之为大虫子更恰当一点。 那些被称作巡礼蝶的怪物们,是在那天空暗下来的同时出现的。他们无声地飘荡在天空之中,漫无目的,却又像是《启示录》中吹响末日号角的天使一般,俯视人间。 而就在它们的下方,在那古老而残破的洛斯里克古城之中的某个篝火处,火焰忽然间浓烈了数倍,瞬间便拔高到一个高的地步。 黑发男子闭着眼睛,静静坐在火边冥想着,待那金黄色的灵体自火焰之中走出的时候,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那金黄色的灵体。 “呦,威廉!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金色灵体抬起了手,大大咧咧地打起了招呼,笑得十分灿烂。 “拜托,扎克斯,我们上次见面是一周前,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时间间隔可以称之为好久不见。” 威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耸耸肩吐槽道。 “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冬吗?那咱们就是二十一个冬天不见了,当然久啦,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扎克斯哈哈大笑道。 “拜托,请不要总是发表这种给里给气的言论,你再这样说下去,我真的要逃跑了哦?”威廉无奈道,“还有,顺便纠正一下,原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神他妈的如隔三冬。” “咳咳咳,”扎克斯老脸一红,转而问道,“那,上次团灭失败之后,你实力增长如何?” “我又去了一趟绘画世界,击败了芙莉德,拿到了她的武器,跟我原本的依鲁席尔直剑熔铸到了一起,打造了一把名叫阿里安德尔的新剑,也算是实力大涨吧。你呢?” “我的话,基本已经刷洛斯里克骑士到了瓶颈了,现在我再斩杀洛斯里克高级骑士们,身体素质已经不会再获得增长了。” “你还在刷洛斯里克高级骑士?” 威廉一愣。 “是啊,有什么问题嘛?” 扎克斯有些疑惑。 “唔,行吧,的确不能指望你这样的无脑莽夫找新地图的能力。”威廉扶额,“回头我告诉你古龙顶怎么去,你给我记一下,之后你可以再跑去古龙顶历练。虽然那边的蛇人也给不了多少灵魂,但是那边住了几只古老飞龙,值得一打。” 稍微顿了顿,威廉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那片区域的最终BOSS我还没有遇见,实力未知,不过按我猜测,大概不会比双王子要弱。” “这样么?你还真是去了一些不得了的地方呢。”扎克斯笑笑。又接着问道,“那么,你有找到你所要找的可以扭转时间的奇迹吗?” “......还没有,不过,我会找的,我一定会找到的。” 威廉扭过头,望着那面前的篝火怔怔出神: “无论跨越多少世界,无论历经多少苦痛,无论面对多少强敌,哪怕是要斩断命运的话,我也会去做到。” “我一定会找到的,可以让时间倒流,可以扭转命运,可以让一切都从头再来的奇迹。” “......” 这一次,扎克斯没有再耍宝,他只是沉默地听完威廉的话语,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恩,我知道,”威廉点点头,他将置于一旁的剑匣背起,率先向着身后的大桥走去: “那么,让我们再来尝试一次吧,去挑战那传说中的最强薪王。” .................................. 沉重的机关嘎吱作响,木质的巨大电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经过不知多少个年头之后,这年久失修的机关却仍旧没有报废,而是忠实地旅行着自己的职责。将两名灰烬送至目的地。 两人并肩自电梯房走出,印入眼中的,便是那位于洛斯里克顶端的大桥。而他们此时,便位于那大桥尽头的大教堂门前。 只是,还未等两人一起向着那大教堂走去,便听到某种光系法术释放的声音自另一边传来。 而两人都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又被发现了......那些高级骑士明明都已经是活尸了,感官怎么还是还这么敏锐啊。” 扎克斯叹气道。 “毕竟是红眼骑士,基本都保留着生前全部的实力,会有这么麻烦也是很正常的。” 威廉也是一脸无奈地表情,他将背后的剑匣拍在了地上,两侧的收容匣向外展开,露出左四右三七柄长剑。 见到这一米,扎克斯挑了挑眉,问道: “第八柄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吗?” “是啊。”威廉淡淡道,“不过我击败芙莉德之后,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区域,那里说不定会有合适的新武器吧......不说这个,老规矩,那个大剑洛斯里克骑士就交给你了,我来摆平另外三个骑士。” “怎么,宁愿打三倍数量的敌人,也不想跟那大剑洛骑打一架?” 扎克斯挑眉。 “那不废话吗?虽然那家伙剑术看上去一板一眼,但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疯狗啊,”威廉叹气,“我最讨厌这种类型的敌人了,剑又重又狠,直接往人脸上冲,我一剑秒不了他,他一剑能秒了我,就算我实力比他强得多也很难搞。” “哈,你跟我这种类型的大剑猛男打起来,确实很不占优势。” 望着那扛着巨剑缓缓走来的蓝衣骑士,扎克斯深吸一口气,自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柄黑色的大刀,双手持握,竖起的剑身位于他的脸前。 大敌当前,扎克斯却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度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已经只剩下纯粹的战意。 那柄黑色大刀再度被他丢至狭缝空间之中,作为替代,他双手伸至背后,将身后的武器取下,右手漫烟特大剑,左手黑骑士特大剑。 “那么,”扎克斯一脚踏出,年轻的气息自狭窄的口腔之中喷薄而出,“——欢迎光临!” 下一个瞬间,以他踏步的地面为中心,古老的大桥瞬间塌陷碎裂下去。 番外篇 最强vs最强(中) 如同是陨石坠落一般,庞大的风压伴随着巨剑的挥击而卷出,惊动八方风雨。 扎克斯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次再可以被人类的视线所捕捉到时,他已经跨越了整个大桥,出现在了百米之外的建筑墙体之外。 而与他一同以瞬移般的速度移动至那里,并堪堪横过刚刚附魔的巨剑挡住了扎克斯劈斩的,是曾经洛斯里克骑士团的首席骑士,能够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的刹那反应过来,并迅速做出防御动作,首席骑士的强大可见一斑。 只不过,面对扎克斯那怪物般的速度与力量,这位同样力量速度而扬名的首席骑士,亦有些力所不逮,虽然勉强挡下了扎克斯的剑,但是被他那怪物般的筋力所掀动,首席骑士的身体重重砸在了大书库一侧的墙体之上。 在他被扎克斯撞至墙上的瞬间,金黄色的光幕便在他身后浮现出来,守护者大书架的墙体。 只不过,在两人那无与伦比的暴力面前,那金黄色的屏障,仅仅只是持续了数秒,便在不断地涟漪之中破碎开来。 下一个瞬间,两人撞入大书库之中,裂缝于大书库内的建筑上迅速蔓延,速度比飞扬的灰尘还要快出数倍。 ............................. 一分钟之后,待扎克斯再度返回大桥之上时,大桥早已经面目全非。 那古朴的大桥在历经不知多少岁月之后,终于在这场战斗之中断裂开来,一道凌厉的斩击将整个大桥从中斩断,除此之外,火烧、雷击、冰封等痕迹亦在大桥的废墟之中四处可见。大量活尸士兵断成数截的尸体四散在断垣残壁之中,而刚刚还在这里的那三名蓝衣骑士却已经消失无踪。 “都解决了?”扎克斯惊讶道,“这么快?你杀三个跟我杀一个的速度一样?我打他们三个的最快纪录也是一分半啊。” “准确的说,我只用了三十秒,剩下半分钟都在等你。”威廉耸耸肩,“不过这也只是相性问题,你让我去打那大剑洛骑,我大概需要两分钟左右的时间,麻烦得很。” “也是。” 扎克斯点头,在这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威廉身后的大教堂: “终于又到了挑战他们的时候了啊。” “是啊......” 威廉点点头,转身自身侧的剑匣之上拔出两柄剑: “走吧,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别让他们等太久。” “恩。”扎克斯点头。 对方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以洛斯里克王子对于各种魔法术式的造诣,恐怕整个洛斯里克城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对方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在等身为挑战者的他们登门正式挑战罢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进了那大桥尽头的教堂,穿越走廊,再推开那走廊尽头的们,步入大厅之中。 而在那里,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几乎就是在他们步入大厅的瞬间,纯白无暇的光芒便在那大厅的尽头亮起,下一个瞬间,白光在他们头顶亮起,身着铠甲的高大身影自上空落下,手中不住燃烧着的熔铁大剑拖拽着火光重重砸下。 并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前来挑战洛斯里克双王子了,而对方身为在世薪王,亦是这洛斯里克城中极少数还保留着神智的人,自然也会记得他们。 所以,对方也一样知晓,双方之间的战斗是无法避免的。 而就在双王子对他们的不断挑战逐渐适应的同时,两人也早已经习惯了洛里安大王子那作为开幕式的雷霆一击,在那光芒亮起的瞬间,两人便一左一右向着两边扑出。 熔铁大剑斩至空处,而即便此处的建筑皆被洛斯里克王子利用法阵重新加固过,那斩击的余波瞬间将地面斩得粉碎,咆哮的烈焰侵蚀着地面,将触及到的地方全部化作熔岩。 而下一个瞬间,洛里安王子挥剑左斩,灼热的熔铁大剑横向斩出,其上携带着的火焰高温甚至令空间都扭曲,扎克斯竖起右手的巨大石刃格挡,却被一击砸飞了出去。 但至此,洛里安王子的攻击却尚未结束,白光亮起,传送法阵瞬间发动,却没有转移洛里安王子的位置,仅仅是将他的方向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而这,却也使得原本躲在他死角伺机出击的威廉暴露在了剑锋之下。 只不过,威廉却没有像扎克斯那般硬接的勇气,他抬腿猛地一踢地面,身体立刻向后激退,逃出了大王子斩击的范围。 但没等他松一口气,传送阵却再度亮起,大王子瞬息间便出现在了他身后,他那横斩的一剑甚至都没有结束,便在小王子的辅助之下,发挥出了连斩三剑的效果。 被这一剑逼至绝路,威廉也无法再躲,他只得将左手的阿里安德尔之剑探出,迎向了洛里安的熔铁大剑。 滔天的寒气自剑身之中散发而出,那是甚至可以冻结火焰的极寒,仅仅是出现的瞬间,便似乎要将空气都冻结。 然而,这样的极寒之剑,却也无法阻挡洛里安的熔铁大剑分毫,极度的寒气被那混沌的火焰一击击溃。只是,那寒冰被火焰蒸发的同时,却也制造出了巨量的白雾遮蔽双王子的视线,使得威廉得以躲开这一剑。 而就在大王子这一剑斩空的瞬间,大厅一侧的墙壁忽然闪烁起一阵剧烈的金色涟漪,却是扎克斯一脚踢在了墙壁之上,身影如炮弹一般向着洛里安王子射出。如同岩片般的巨大石刃与被火焰烧的漆黑的奇形大剑交错而过,带起如要撕裂大气的狂风,将大厅内的气流斩断,剑锋与空气摩擦着,升腾起烈焰,齐齐向着洛里安王子斩去。 同一时间,威廉亦踏步冲出,右手的制裁大剑则遥遥斩向了身处高台之上的洛斯里克小王子,蓝紫色的光芒于那通体银色的仪式大剑之上流淌着,划出切断空间的紫色剑气,携带着绝对的斩切意志。 番外篇 最强灰烬vs最强薪王(三) 深紫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如同那夜间绽放的暗月之华,绝对的斩切意志镌刻于剑光之上,将一切接触到的事物分开,遥遥斩向了小王子。 与双王子有过多次交手的两人自然都明白,与残废之后依旧勇猛无比的洛里安大王子相比,看似孱弱的洛斯里克小王子才是两兄弟之中更为棘手的那个。因此,他们从一开始便采取了一人牵制大王子,另一人偷袭小王子的策略。 只是,这样的策略,在那紧接着亮起的白光之前,却不攻自破。 洛里安王子在扎克斯的剑落下之前便被传送离开,拦至了威廉的前方,熔铁大剑拖拽着足以将空间都扭曲的高温烈焰斩出,以绝对的暴力砸在了暗月剑光之上,硬生生将那道剑光给砸散。 而威廉却好似对这样的结果早有准备,在侧身躲过那熔铁大剑甩出烈焰的同时,另一手的冰霜长刃反手刺出,浓烈的寒气于剑上发出,将洛里安淹没,寒意瞬间便浸透到洛里安全身,并迅速造成冻伤。 下一个瞬间,火光在洛里安身上一卷,那些寒意瞬间便被驱散。 不过,这也足够了。 威廉的目标,本就是稍微拖延一下洛里安罢了。 另一边,扎克斯脚下的地面之上的守护法阵猛地亮起,同一瞬间,扎克斯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洛斯里克王子的面前。 而这一次,洛里安王子刚刚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尚且还处在极为短暂的僵直之中,却是救之不及。即便小王子强行将他传到自己面前,他也没有阻挡扎克斯的时间。 千钧一发之际,传送法阵再度亮起,洛斯里克王子急中生智,没有将大王子拉至自己面前,而是将自己传至了大王子的背上。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的话,小王子要等到灰烬们将大王子击败,才会将自己传送到大王子身边,利用共生契约,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通过链接传递给大王子,然后他才会趴在大王子身后,与兄长共同对敌——但是这次来犯的敌人无耻至极,招招都奔着小王子来,他们也只好直接转换策略。 但即便如此,威廉与扎克斯亦没有罢休。 剑光闪耀间,银色的制裁大剑再度斩出剑光,直奔洛里安王子,而就在同一时间,扎克斯猛地一踢洛斯里克王子原本所在的高台,身体顿时转变冲击的方向,转而继续袭向了双王子。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发动进攻,为的,就是要让洛里安王子无法同时照顾到身前身后,继续强行攻击洛斯里克王子。 然后,白光再度亮起,双王子的身影瞬间于原地消失。而这也便导致扎克斯与威廉两人的攻击收之不及,迎面撞在了一起。 虽然扎克斯紧急之下再度横过那如门板一般的漫烟特大剑挡住了威廉的剑光,但他那前冲的身体却是无法改变轨迹的,直接撞进了威廉怀中,两人一起变作了滚地葫芦。 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两人便一轱辘爬了起来,威廉还不忘掏出原素瓶磕了一口——刚刚扎克斯那一撞,直接撞断了他好几根肋骨,再不嗑药医疗,断裂的骨头都要刺进他肺里了。 但,紧接着在大厅之内响起的声音,却让威廉与扎克斯同时脸色剧变。 “放手干吧,兄长,只要杀掉他们,整个洛斯里克城都会瞬间恢复原状。” 在那大厅的尽头,听到自己弟弟在耳边的轻语,身形高大的洛里安王子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立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熔铁大剑,汹涌的烈焰将他与洛斯里克王子一并卷入其中,而在他那大剑之上,刺目的光芒如同要划破天空的利剑。 丝毫没有犹豫的时间,两人同时向着大厅一侧撞出,并且挥剑向着那墙壁招呼了过去,想要凿出一个大洞直接从大厅之中逃出。 下一秒,咆哮的光芒化作洪流,充斥了整个大厅。 这一次,洛斯里克王子所布下的那屏障连闪烁的资格都没有,瞬间便连墙体一同被炸上了天。 在那之后,咆哮的光芒去势不减,向着远方席卷而出。 这一剑招,亦是灰烬之中的菜月昴最为擅长的招数,只是如今在大王子手中用出,威力又强出何止百倍? 那是足以焚世的光芒。 整个洛斯里克城都颤抖起来——不,准确的说,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战栗。 破碎的街道,古旧的建筑,还有那尚且有着活尸士兵巡视的墙体,在那咆哮的剑光之下,皆瞬间被蒸发。约莫有四分之一的洛斯里克城,都在这一剑之下彻底化作飞灰,变作了凹陷下去的熔岩。 “咳,咳咳。” 威廉再度灌下一口原素瓶,火焰之力迅速流转,将他那被蒸发掉的半截身体恢复。 情况还好,毕竟他虽然被余波蒸发掉小半个身体,但是到底是头还在,只要没有即死,就能嗑药治疗。 “你还好吗?” 同样灰头土脸的扎克斯落在他的身边,只不过他的状况比起威廉还是好了一点——他只被蒸发掉了半个手臂,现如今也已经修复完毕了。 “原素瓶只剩下一半了——不过这个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那家伙现在已经毫无顾忌了,你我只要被劈中就是即死,都没啥嗑药的机会。” “那确实麻烦啊,”扎克斯耸耸肩,“那,好兄弟,你帮我挂个惜别吧。” “惜别你不是也会吗......等等,你别告诉我,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一个奇迹一个法术都用不了。” “啊哈哈哈哈哈......”扎克斯尴尬地笑笑,“实际上我以前的上司也说我是个集中力为零的笨蛋。” “妈的智障,”威廉翻翻白眼,但,还没等他开始施法,白光便再度在他们二人身边亮起,灼热的熔铁大剑斩出,发动将两人一并覆盖在其中的斩击。 “啧!” 施法被打断,威廉立刻向后跃出,而另一边的扎克斯却不闪不避,直接抡起手中巨剑,迎向了洛里安的熔铁大剑。 番外篇 最强灰烬vs最强薪王(四) 刀剑相击声于古城的废墟之中长鸣,呼啸的狂风伴随着刀剑交错而席卷四方,庞大的力量所挥动的巨大岩片带起的风压将建筑吹倒,而那熔铁大剑之上泄露的烈焰则乘着风化作火焰龙卷,将那些废墟融化。 而在连续数道剧烈的金属碰撞声之后,又一道极为凄厉的剑鸣声响起,然后,扎克斯的身影则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而他所飞出那个方向的建筑却也像是挨了重炮轰击一样,被撞得支离破碎。 明明只是一具残疾之身,但是洛里安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轻易压制了灰烬之中最强的战士。 在连续撞穿了不知多少堵墙之后,扎克斯最终撞上了洛斯里克周边的高墙,并深深陷了进去,方才止住了飞出去的势头, 而后,没等扎克斯将自己从墙中刨出,一道水桶粗细的巨大圣光枪又直直轰入那深坑之中,并猛地炸开。 剧烈的爆炸在城墙之中展开,砖石瞬间便被极致的高温所融化,数十米范围内的城墙皆在这一击之下被轰的粉碎。 而在那原本城墙所矗立的位置,扎克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甚至还有白烟从其身上发出,他被逼至洛斯里克城的最边缘,依靠着将巨剑插入地面才勉强止住后退。 而在他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虽然对于他这个级别的战士而言,即便从这里摔下去也真不一定会死,但是想要再从下面爬上来的话也不是易事,起码短暂时间内是别想再参加这高墙之上的战斗了。 而就在洛里安王子再度提起大剑,想要一击将扎克斯轰下去的时候,血色的天空忽然间更加黯淡起来,转向黑色。 金黄色的雷光闪过天际,漆黑的乌云在洛斯里克城上方汇集,与此同时,铅灰色的浓重风暴又卷入其中,化作狂雷风暴。 洛里安扭头望去,在那风暴的中央,威廉双手执剑,悬浮于天际,一剑之上涌动着灰色风暴,一剑之上跃动着金色雷光,如同执掌风与雷的神明。 “那是,风暴管束者与......猎龙枪gai造成的大剑?” 小王子看清那两柄剑的模样,皱起眉头道。 就在此时,威廉忽然抬起那风暴大剑,霎时间狂风涌起,将那洛斯里克城中的建筑吹倒,并将其中的碎石卷起,于城市之中肆虐起来。 随后,他另一手举起雷霆大剑,向着双王子所在之处一指,那天空之中的雷霆猛地暴烈起来,数百水桶粗细的雷光落下,对着洛斯里克城狂轰滥炸起来。 这一次,那些雷霆与风暴彻底地覆盖了整个洛斯里克城,对于双王子而言,那攻势便是来自于四面八方,即便小王子的传送法阵再是用的巧妙,也绝对是做不到之前那般将这些雷霆全部避开。 而以小王子那孱弱的身躯,无论是被雷霆击中,还是被飞舞的石块击中,都会是致命的。 但,这一次,出手的却是大王子。 熔铁大剑高高扬起,其上所附着的烈焰成百倍地熊熊燃烧起来,在短暂的蓄力之后,对准那席卷整个洛斯里克城的雷霆风暴,斩下! 那是足以斩断天空的一剑。 赤红色的剑痕被镌刻于天空之上,雷霆风暴被从正中劈断,无止境涌上的火焰将那风暴吞噬殆尽,霸道的雷霆被更为霸道的烈焰所吞噬。炙热的苍炎将空间都烧灼到扭曲的地步,汹涌的火焰席卷天空,那于天上漂浮着的名为巡礼蝶的畸形怪物猛然遭受此无妄之灾,却是连悲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全部焚烧殆尽。 在他挥剑之前,天空是被漆黑的乌云与铅灰的风暴所覆盖,在他挥剑之后,整个天空都化作了茫茫的火海。 而威廉,在大王子抬起剑的瞬间便意识到不妙,立刻紧急迫降,这才没有落得个与那些巡礼蝶一样的下场。 然而,没等他庆幸逃过一劫,那刺目的光芒便再度亮起,大王子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剑,比之前那焚烧天空的一剑还要恐怖的力量在剑身之上汇聚,却是圣剑审判的抬手式。 威廉瞳孔一缩,这个距离下,他躲不开! 退无可退之下,威廉咬牙向前冲出,风暴大剑与猎龙大剑再度交错斩出,想要将打断大王子的施法。 然而,就在他即将刚刚冲到大王子面前,手中双剑尚未能触及大王子之时,他却猛地中断了蓄力,反手向着威廉斩下。 若是让这一件呈扇形轰出,距离越远,覆盖的范围也就越大,在远处威廉自然避无可避,而在这近乎贴脸的距离,他便可拼得一丝生机! 风暴大剑旋转着飞出,而威廉持着风暴大剑的左手则直接被蒸发,但他终究是从那仓促的未蓄力完成的圣剑审判之中窥得一丝生机,他身体猛地向前探出,挤向洛里安王子的死角,右手的猎龙大剑刺向了洛里安的咽喉。 然而,就在此时,光芒再度亮起,传送法阵在洛里安身下展开,下一秒,洛里安便消失在原地,不知传往何方。 威廉心中一沉,下意识收回了那刺出的剑上的力道,并准备扭头去寻找双王子所传送的位置。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白光再度在他面前亮起,双王子所选中的传送位置,居然便是原地! “什——” 威廉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但不等他再做出下一步动作,便被大王子一剑刺穿了胸膛,猛地掼向地面。 随着一声巨响,三人脚下的地面猛地沉了下去,威廉的身体将地面砸裂,被大王子一剑钉死在地面上。 然后,就在大王子要顺势催动剑上火焰直接将威廉整个人化作飞灰之时,沉重的巨刃自他上方落下,剑锋挥过之时所拖拽出的巨大真空化作了庞大的空气潮,一剑落下,便如苍天陨落一般 而面对扎克斯这来势汹汹的一剑,双王子却丝毫不见惊慌,熔铁大剑猛地上撩,与那两柄巨刃撞击在一起,霎时间,剧烈的冲击波以两人刀剑相击处为中心向着四周卷出,将四周的建筑轰塌。 而就在大王子要继续挥剑连击,再度将扎克斯砸扁之时,一道短促的金属入肉声却忽然响起,伴随着那个声音,大王子的动作也忽地停顿下来。 在他的身下,本应已经死去的威廉却再度活了过来,并以一柄遍布着倒刺的长刀将双王子的身体一并刺穿。 在那长刀之上,猩红色的汁液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流淌着。 番外篇 最强灰烬vs最强薪王(五) “惜别......卑鄙!”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小王子喉咙之中发出,那柄利刃仅仅是刺穿了他的肩膀,并不致命。 而另一边,大王子亦反手挥剑甩出,剑风便将威廉扫飞,连带着将前方数千米范围内的建筑全部震塌,咆哮的烈焰如同狂龙,将那些被轰的飞散的建筑融化。 只是,在他挥剑将威廉轰飞的同时,扎克斯的重剑也已然落下,携带着如天空崩塌一般的威势。 小王子再度发动传送法阵,但是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却干扰了他的精神,让他的施法慢了些许,未能在威廉剑落下之前逃走。只是洛里安做出了紧急规避的动作,让这原本砸向头颅的一剑落在了右肩上。 如山一般沉重的剑锋落下,小王子环着洛里安脖子的右臂瞬间便被砸成一团血雾,而更下方那洛斯里克代代相传的黄铜铠甲亦瞬间便被那巨力砸得扭曲。 在那如陨石坠击般的攻击之下,仅仅是近距离激荡起的剑风也足以撕裂大地,然而那些呼啸的风在触及近在咫尺的洛斯里克小王子的身躯之时,却仅仅只是将他身上的火焰吹得有些摇摇欲坠而已,并没有将小王子撕碎。 并非是小王子事先布置的什么防护术式,那是存在于洛里安身上的火焰之力,在这关键时刻,洛里安没有调动全身的火焰之力防御亦或是发动反击,而是将那些火焰之力全部用来护佑小王子。 只是,作为代价,他也只能硬生生凭血肉之躯承受下这一剑,被砸中的肩膀瞬间便粉碎性骨折。 但不等扎克斯继续乘胜追击,洛里安便已经又换了一只手臂持剑,全力抡出,扎克斯仅仅只是来得及将另一手的黑骑特大剑挡在胸前,便被扫飞了出去。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洛里安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向前栽倒。 “王兄?!” 刚刚痛失一臂的小王子都来不及为自己的伤势做处理,便急忙检查起了洛里安的情况。 直至此时,他才发觉,刚刚威廉的那一剑虽然仅仅是刺穿了他的肩膀,但是他是从两人的下方发动偷袭的,在刺穿他的肩膀之前,那一剑真正瞄准的,却是洛里安的左胸。 并且,即便小王子第一时间对着洛里安施展了治疗奇迹,却也收效甚微,大量的鲜血自洛里安胸口喷涌而出,如同血泉一般,止也止不住。 甚至,在洛斯里克小王子的视线之中,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之中还带着点紫黑色的成分。 “是利用宿主鲜血强化过的血癫狂......而且还涂上了卡萨斯红刀和剧毒松脂......卑鄙无耻的不死人!” 凭着丰富的知识,小王子迅速认出了那导致大王子落得如此境地的缘由,但是认得出来不代表他就能想出对策。 并不是他的能力不足,也不是他的学识不够,实际上,他完全称得上是现如今尚且存世的最为卓越的术士与学者,能够一眼认出洛里安所遭受到的攻击来由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自然的,他也都有应对之法吗,相关类型的治愈奇迹他脑子中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挨了大王子一剑之后,威廉尚且还躺倒在废墟之中没有缓过来,但是扎克斯却已经又向着这边冲了回来,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小王子的奇迹释放完成之前便一剑斩下他的头。 如此一来,摆在洛斯里克小王子面前的,也就仅仅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他跪在洛里安王子的身边,闭上眼睛,勉力将仅剩的一只手放至口前,低头祈祷起来。 当扎克斯赶到时,从洛斯里克小王子身上升起的亮光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 但这对于扎克斯而言,连构成干扰都算不上,大剑抡起,在将那光芒终结的同时,亦为此处染上血色。 ................................ 而另一边,已然陷于弥留之际的洛里安王子,在朦胧之中,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已经可以了。” 在听到的瞬间便已经知晓那是谁的声音,洛里安王子集中起注意力,去倾听那个声音所说的话语。 不可能会认错的,那是与他相依为伴,一起在这即将走向终结的末世之中,与他相依为命之人的声音。 那是他最珍贵的弟弟的声音。 只是,那个最为亲切的声音,此时却用一种有些忧伤的声音说着话。 ——为何要悲伤呢,弟弟? 他想道。 “陪伴我走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 没有理解那一句话的含义,如果灵魂体也有着五官的话,那么他现在一定会皱起眉头吧。 洛里安向着洛斯里克传递过去一个疑惑的思绪。 只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叙说着: “一直以来,感谢有你的存在,感谢你能陪伴我一起面对那残酷的命运。” ——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是兄弟啊,无论是什么,都要一起去面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已经足够了啊,王兄。” “能够有你伴随我至今,我已经无比地满足。” ——等一下。 忽然感受到不详的预感,他试图制止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 “而接下来,你便不用再分担我的诅咒了。” 只是,洛斯里克却没有倾听他声音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与此同时,一股白色的光将洛里安的意识包裹。 在那白光之中,洛里安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周围的诅咒迅速消逝起来。 但,察觉到这一点,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无比地惊恐起来。 因为那个诅咒是来源于与他共生的弟弟,是他自愿去分担了弟弟的诅咒。 而现在,诅咒的消失,也便意味着...... “请你哪怕一个人,也要活下去啊,王兄。” “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光芒,都将会永远伴随你左右。”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那个声音便消失了。 在那之后,无论他再如何去呼唤,都没能再收到任何的回应。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便是那伴随着他的光芒,无比地温暖。 那光芒轻轻笼罩着他,似乎是还在贪恋着他的陪伴。 然后,光芒......消散了。 ...................................... 在已然面目全非的洛斯里克城中,扎克斯望着那倒在剑锋之下的瘦弱青年,又看了看那倒在青年身边,已然死去的高大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抱歉,但我们是敌人。” 如此说着,他收起剑,转身离开。 但,就在他刚刚走出没两步,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忽然间在他背后升起,令他汗毛倒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那股气息,一个沙哑无比的悲鸣声在他身后响起。 扎克斯惊疑不定地转过身,却看到本应死去的洛里安王子不知为何,又再度活了过来,他紧紧抱着怀中已然再无法回应他的洛斯里克王子,口中传出无比嘶哑的悲鸣声。 那是如同失去一切的野兽一般的哀嚎。 而正是那个声音,却让扎克斯感到更加的毛骨悚然。 众所周知,作为在世薪王·洛斯里克双王子中的兄长,洛里安王子,理应是一个哑巴才对。 并且,不是单纯的无法说话,他是因为分摊了自己弟弟生来便伴随着的诅咒,而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是连悲鸣都无法发出的悲哀存在。 但,现如今,那份诅咒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洛斯里克王子单方面终止了他们之间共生的链接,决然地将他推开。 在那一份灵魂共生的契约被斩断之后,那纠缠洛里安王子多年的残疾,自然也便不复存在。 并且,在死亡之前,洛斯里克王子亦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了他,当那股力量涌入洛里安身躯中的时候,他在之前战斗之中所受的所有伤,也全部被治好。 也唯有此时此刻的洛里安,才称得上是一名完完整整的,全盛的在世薪王。 不,不对。 原本,仅仅是洛斯里克一人的灵魂,便足以传火了。而洛里安亦是同样。只不过是两人的残疾大大地削弱了他们的实力罢了。 而获得了洛斯里克灵魂,且没有残疾的洛里安......又到底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当威廉再度赶至这里的时候,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无比沉重的压力笼罩了他。 如同是有一柄利刃抵着他的脊背,剑上传来的寒意令他颤抖起来。 特别是当洛里安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凝视起他与扎克斯的时候。 “动手!” 当那危机感升至巅峰的时候,扎克斯怒吼起来。 但是,他们终究是慢了。 至今以来他们所见过的最为猛烈的火焰在他们面前爆发,与天同齐,三人脚下的地面瞬间便被融化成为岩浆。 与此同时,比太阳更加炽热的光芒在他们面前亮起,仅仅是存在便要将两人的眼睛灼瞎。 那原本血红色的天空,此时此刻,亦被那光芒照的无比明亮。 “圣...剑...审...判...!” 嘶哑而含糊的声音自洛里安口中吐出,下一刻,如同是汇聚了一整个世界能量的剑,猛地斩出。 空间在那暴烈的能量之下破碎,整个世界都被剥夺了色彩,火焰与光芒一并轰出,狂暴地吞噬着天空与大地。 威廉扎克斯与半个洛斯里克城一并被瞬间蒸发,而在他们身后,在远方的远方,在那视界的尽头,那绵延万里的山脉,亦在这一剑之下,被全部夷为平地。 一剑之下,便连整个大地都瞬间缺失了一块。 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只不过是一副神明信手涂鸦的画,而洛里安的剑,便是属于这幅画的橡皮,轻轻一挥,便将世界抹去一片。 而威廉复活之后,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我到底是在跟什么战斗啊......” 望着那足以抵得上数百上千个灭国禁咒威力的一剑,威廉感到大脑一阵眩晕。 然后,他又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是在洛斯里克高墙边缘处的一个篝火。 但是......他的复活位置理应是在大书库之前才对。 想到这一件事,威廉如坠冰窖,禁不住地打起寒战。 洛里安那一剑......直接把他的复活点给砍掉了? 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个余火,威廉面前浮现出扎克斯的金符。 似乎是心有灵犀,扎克斯也同样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复活后第一时间便画下了符。 而就在扎克斯刚刚从火焰之中走出的瞬间,威廉身体猛地一抖,死亡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传来。 下一秒,火焰混杂着光,将洛斯里克城蒸发,连带着亦将洛斯里克城之下那高出地表数百米的高耸岩壁直接贯穿,在这之后,又去势不减地向着大地深处轰出。 地表开始陷落,扎克斯与威廉失去落脚之处,与那彻底碎裂的洛斯里克城一并陷落。 然后,在那无数向着无尽深渊坠落的巨大岩石之中,两人终于见到了与他们一并坠落的洛里安。 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然后,在两人惊惧的视线中,洛里安王子一脚踢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瞬间便将那直径百余米米的石块踢成了粉末,他的身体瞬间化为一道光,然后撞在了扎克斯的身上。 “......死!” 咆哮的光芒与火焰瞬间炸开,将那自天空坠落的无数巨石吞噬,溢散的狂暴能量眨眼间便将整个天空都波及。暴烈的风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将那天空之中无尽的云朵全部扫荡一空。 而此时此刻,那赤红色天空亦不再昏暗,成倍地明亮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那个足以照亮世界的薪王,正在全力地燃烧着。 心态崩了,最后一天,睡过头两分钟 全勤撑到最后一天,请假条用完,甚至每天赶不上在五点五十九的时候甩一章四千字其他文凑上字数再继续咬着牙熬夜改完,他妈的十天前就卡文想请假捋思路了,为了全勤硬是没请想办法写,最后一天了,睡过头两分钟,我醒来一看六点零二的时候,心都凉了。 我她妈....... 算了,再凑一下,就当自己赶上了。 草啊................ 睡觉了,一会醒来再写吧,今天下午六点前改完,你们到时候刷新一下章节就好了。 全勤是坏文明,我以后打死也不全勤了。 你妈的一月要是有三十天就好了。 “惜别......卑鄙!” 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小王子喉咙之中发出,那柄利刃仅仅是刺穿了他的肩膀,并不致命。 而另一边,大王子亦反手挥剑甩出,剑风便将威廉扫飞,连带着将前方数千米范围内的建筑全部震塌,咆哮的烈焰如同狂龙,将那些被轰的飞散的建筑融化。 只是,在他挥剑将威廉轰飞的同时,扎克斯的重剑也已然落下,携带着如天空崩塌一般的威势。 小王子再度发动传送法阵,但是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却干扰了他的精神,让他的施法慢了些许,未能在威廉剑落下之前逃走。只是洛里安做出了紧急规避的动作,让这原本砸向头颅的一剑落在了右肩上。 如山一般沉重的剑锋落下,小王子环着洛里安脖子的右臂瞬间便被砸成一团血雾,而更下方那洛斯里克代代相传的黄铜铠甲亦瞬间便被那巨力砸得扭曲。 在那如陨石坠击般的攻击之下,仅仅是近距离激荡起的剑风也足以撕裂大地,然而那些呼啸的风在触及近在咫尺的洛斯里克小王子的身躯之时,却仅仅只是将他身上的火焰吹得有些摇摇欲坠而已,并没有将小王子撕碎。 并非是小王子事先布置的什么防护术式,那是存在于洛里安身上的火焰之力,在这关键时刻,洛里安没有调动全身的火焰之力防御亦或是发动反击,而是将那些火焰之力全部用来护佑小王子。 只是,作为代价,他也只能硬生生凭血肉之躯承受下这一剑,被砸中的肩膀瞬间便粉碎性骨折。 但不等扎克斯继续乘胜追击,洛里安便已经又换了一只手臂持剑,全力抡出,扎克斯仅仅只是来得及将另一手的黑骑特大剑挡在胸前,便被扫飞了出去。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洛里安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向前栽倒。 “王兄?!” 刚刚痛失一臂的小王子都来不及为自己的伤势做处理,便急忙检查起了洛里安的情况。 直至此时,他才发觉,刚刚威廉的那一剑虽然仅仅是刺穿了他的肩膀,但是他是从两人的下方发动偷袭的,在刺穿他的肩膀之前,那一剑真正瞄准的,却是洛里安的左胸。 并且,即便小王子第一时间对着洛里安施展了治疗奇迹,却也收效甚微,大量的鲜血自洛里安胸口喷涌而出,如同血泉一般,止也止不住。 甚至,在洛斯里克小王子的视线之中,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之中还带着点紫黑色的成分。 “是利用宿主鲜血强化过的血癫狂......而且还涂上了卡萨斯红刀和剧毒松脂......卑鄙无耻的不死人!” 凭着丰富的知识,小王子迅速认出了那导致大王子落得如此境地的缘由,但是认得出来不代表他就能想出对策。 并不是他的能力不足,也不是他的学识不够,实际上,他完全称得上是现如今尚且存世的最为卓越的术士与学者,能够一眼认出洛里安所遭受到的攻击来由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自然的,他也都有应对之法吗,相关类型的治愈奇迹他脑子中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挨了大王子一剑之后,威廉尚且还躺倒在废墟之中没有缓过来,但是扎克斯却已经又向着这边冲了回来,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小王子的奇迹释放完成之前便一剑斩下他的头。 如此一来,摆在洛斯里克小王子面前的,也就仅仅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他跪在洛里安王子的身边,闭上眼睛,勉力将仅剩的一只手放至口前,低头祈祷起来。 当扎克斯赶到时,从洛斯里克小王子身上升起的亮光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 但这对于扎克斯而言,连构成干扰都算不上,大剑抡起,在将那光芒终结的同时,亦为此处染上血色。 ................................ 而另一边,已然陷于弥留之际的洛里安王子,在朦胧之中,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已经可以了。” 在听到的瞬间便已经知晓那是谁的声音,洛里安王子集中起注意力,去倾听那个声音所说的话语。 不可能会认错的,那是与他相依为伴,一起在这即将走向终结的末世之中,与他相依为命之人的声音。 那是他最珍贵的弟弟的声音。 只是,那个最为亲切的声音,此时却用一种有些忧伤的声音说着话。 ——为何要悲伤呢,弟弟? 他想道。 “陪伴我走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 没有理解那一句话的含义,如果灵魂体也有着五官的话,那么他现在一定会皱起眉头吧。 洛里安向着洛斯里克传递过去一个疑惑的思绪。 只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叙说着: “一直以来,感谢有你的存在,感谢你能陪伴我一起面对那残酷的命运。” ——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是兄弟啊,无论是什么,都要一起去面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已经足够了啊,王兄。” “能够有你伴随我至今,我已经无比地满足。” ——等一下。 忽然感受到不详的预感,他试图制止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 “而接下来,你便不用再分担我的诅咒了。” 只是,洛斯里克却没有倾听他声音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与此同时,一股白色的光将洛里安的意识包裹。 在那白光之中,洛里安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周围的诅咒迅速消逝起来。 但,察觉到这一点,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无比地惊恐起来。 因为那个诅咒是来源于与他共生的弟弟,是他自愿去分担了弟弟的诅咒。 而现在,诅咒的消失,也便意味着...... “请你哪怕一个人,也要活下去啊,王兄。” “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光芒,都将会永远伴随你左右。”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那个声音便消失了。 在那之后,无论他再如何去呼唤,都没能再收到任何的回应。 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便是那伴随着他的光芒,无比地温暖。 那光芒轻轻笼罩着他,似乎是还在贪恋着他的陪伴。 然后,光芒......消散了。 ...................................... 在已然面目全非的洛斯里克城中,扎克斯望着那倒在剑锋之下的瘦弱青年,又看了看那倒在青年身边,已然死去的高大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抱歉,但我们是敌人。” 如此说着,他收起剑,转身离开。 但,就在他刚刚走出没两步,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忽然间在他背后升起,令他汗毛倒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那股气息,一个沙哑无比的悲鸣声在他身后响起。 扎克斯惊疑不定地转过身,却看到本应死去的洛里安王子不知为何,又再度活了过来,他紧紧抱着怀中已然再无法回应他的洛斯里克王子,口中传出无比嘶哑的悲鸣声。 那是如同失去一切的野兽一般的哀嚎。 而正是那个声音,却让扎克斯感到更加的毛骨悚然。 众所周知,作为在世薪王·洛斯里克双王子中的兄长,洛里安王子,理应是一个哑巴才对。 并且,不是单纯的无法说话,他是因为分摊了自己弟弟生来便伴随着的诅咒,而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是连悲鸣都无法发出的悲哀存在。 但,现如今,那份诅咒已经不复存在了。 因为洛斯里克王子单方面终止了他们之间共生的链接,决然地将他推开。 在那一份灵魂共生的契约被斩断之后,那纠缠洛里安王子多年的残疾,自然也便不复存在。 并且,在死亡之前,洛斯里克王子亦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了他,当那股力量涌入洛里安身躯中的时候,他在之前战斗之中所受的所有伤,也全部被治好。 也唯有此时此刻的洛里安,才称得上是一名完完整整的,全盛的在世薪王。 不,不对。 原本,仅仅是洛斯里克一人的灵魂,便足以传火了。而洛里安亦是同样。只不过是两人的残疾大大地削弱了他们的实力罢了。 而获得了洛斯里克灵魂,且没有残疾的洛里安......又到底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当威廉再度赶至这里的时候,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无比沉重的压力笼罩了他。 如同是有一柄利刃抵着他的脊背,剑上传来的寒意令他颤抖起来。 特别是当洛里安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凝视起他与扎克斯的时候。 “动手!” 当那危机感升至巅峰的时候,扎克斯怒吼起来。 但是,他们终究是慢了。 至今以来他们所见过的最为猛烈的火焰在他们面前爆发,与天同齐,三人脚下的地面瞬间便被融化成为岩浆。 与此同时,比太阳更加炽热的光芒在他们面前亮起,仅仅是存在便要将两人的眼睛灼瞎。 那原本血红色的天空,此时此刻,亦被那光芒照的无比明亮。 “圣...剑...审...判...!” 嘶哑而含糊的声音自洛里安口中吐出,下一刻,如同是汇聚了一整个世界能量的剑,猛地斩出。 空间在那暴烈的能量之下破碎,整个世界都被剥夺了色彩,火焰与光芒一并轰出,狂暴地吞噬着天空与大地。 威廉扎克斯与半个洛斯里克城一并被瞬间蒸发,而在他们身后,在远方的远方,在那视界的尽头,那绵延万里的山脉,亦在这一剑之下,被全部夷为平地。 一剑之下,便连整个大地都瞬间缺失了一块。 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只不过是一副神明信手涂鸦的画,而洛里安的剑,便是属于这幅画的橡皮,轻轻一挥,便将世界抹去一片。 而威廉复活之后,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我到底是在跟什么战斗啊......” 望着那足以抵得上数百上千个灭国禁咒威力的一剑,威廉感到大脑一阵眩晕。 然后,他又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是在洛斯里克高墙边缘处的一个篝火。 但是......他的复活位置理应是在大书库之前才对。 想到这一件事,威廉如坠冰窖,禁不住地打起寒战。 洛里安那一剑......直接把他的复活点给砍掉了? 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个余火,威廉面前浮现出扎克斯的金符。 似乎是心有灵犀,扎克斯也同样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复活后第一时间便画下了符。 而就在扎克斯刚刚从火焰之中走出的瞬间,威廉身体猛地一抖,死亡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传来。 下一秒,火焰混杂着光,将洛斯里克城蒸发,连带着亦将洛斯里克城之下那高出地表数百米的高耸岩壁直接贯穿,在这之后,又去势不减地向着大地深处轰出。 地表开始陷落,扎克斯与威廉失去落脚之处,与那彻底碎裂的洛斯里克城一并陷落。 然后,在那无数向着无尽深渊坠落的巨大岩石之中,两人终于见到了与他们一并坠落的洛里安。 与此同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然后,在两人惊惧的视线中,洛里安王子一脚踢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瞬间便将那直径百余米米的石块踢成了粉末,他的身体瞬间化为一道光,然后撞在了扎克斯的身上。 “......死!” 咆哮的光芒与火焰瞬间炸开,将那自天空坠落的无数巨石吞噬,溢散的狂暴能量眨眼间便将整个天空都波及。暴烈的风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将那天空之中无尽的云朵全部扫荡一空。 而此时此刻,那赤红色天空亦不再昏暗,成倍地明亮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那个足以照亮世界的薪王,正在全力地燃烧着。 番外篇 最强薪王vs最强灰烬(七) 狂风,被剑光斩断。 汹涌的魔力洪流,裹挟着狂怒,倾斜于大地之上。 即便雷霆不间断地从那风暴之中涌出,与那汹涌的魔力洪流做着对抗,但是却也无法完全将其阻止,泄露出的些许能量轰击在高山之上,将大片的岩石蒸发。 扎克斯身体化作疾影,在山石之间跳跃着,灵活地闪躲着雷霆与剑光,只是,即便他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但是大王子的剑却始终紧紧追逐着他,并且越咬越紧。 大概是由于最终下手杀死洛斯里克小王子的是他,所以大王子的仇恨更多的都在他这边,虽然他也会将威廉挫骨扬灰,但是优先度终究是在击杀扎克斯之后,换句话说,只要扎克斯还活着,大王子的攻击就一定都会是追着他去的。 在短暂的追逐过后,那熔铁大剑最终还是追上了扎克斯,当那剑压临身之际,扎克斯只得咬牙回身挥剑,金属震颤的声音撕裂空气,扎克斯的身体倒飞而出,而大王子的猛地前冲的身体也被这一剑硬生生逼停,在原地停滞了一瞬。 而抓住了这短暂的瞬间,锋刃自他身后袭来,短刀之上泛着紫色的寒光,直直扎向了他的铠甲缝隙。 “噗嗤”一声,短刃刺入大王子的体内,但是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动作不见丝毫的滞缓,大剑便已瞬间撩起,反手向着偷袭者的方位斩出。 “啧!” 一击得手,虽然已经尽可能快的闪躲,但威廉还是被那剑光擦到些许,右手瞬间便被高温蒸发,激荡的魔力乱流轰击在他的胸口,将他轰飞出去,直接镶入了山岩之中。 只是,未敢等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威廉便急不可待地从他自己砸出的人型坑洞之中爬出,连滚带爬地向着另一边闪出。 几乎是他前脚刚走,咆哮的光芒便擦着他的身体轰击在那山岩的位置,几乎就是在同时,雷霆自周围旋转着的黑云之中轰出,迎向了那炽热的剑光。两者相接触的位置,甚至便连空间都扭曲破碎,露出混沌氤氲的空间裂缝,巨额的能量被那空间裂缝所吞噬,快速湮灭。 饶是被那空间裂缝与雷电吞噬抵消了绝大多数的能量,那剩余的剑光扫荡在那山岩之上,却也瞬间便将其大片大片地蒸发,虽然威廉已经险险躲开了那光芒,但是仅仅是被那边缘溢散的余波所擦到,却也瞬间将他身披的长袍点燃,并将他的背后灼伤。 而就在大王子再度迈步而出,要继续追击之时,扎克斯却又从另一边冲来,手中提着一根短短的圆柱形的铁条,而当他挥动那铁条斩出之时,湛蓝色的冰刃却忽然凭空生出,凝结出一柄厚重的大剑。 那是威廉战胜了绘画世界的强敌之后所获取的一柄镰刀,又以依鲁席尔之剑作为融合材料,寻找铁匠安德烈打造成为了剑的样式,并在改造之时在其中封入数名征战骑士的灵魂,使得其可以挥洒寒冰之力,并且以绘画世界的名称,阿里安德尔为其命名。 虽然此剑在打造时,威廉便将此剑与自己的灵魂相链接,使得该剑无法被除他之外的其他人使用,不过这也并非绝对,作为该剑的主人,威廉自然也可以向其他人放开他武器的使用权限,只不过剑的威力会在他人手中大打折扣就是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以扎克斯的实力来说,他实际上需要的只是能够承受他怪力的武器罢了。 “嘭”得一声,寒冰大剑毫不客气地重重挥砸在大王子背后,其身周的圣光顿时大放光明,却也还是被硬生生砸破了防御,残余的力量扫在大王子身上,将其砸得向着一侧踉跄退出,剑身之上所携带着的寒气顿时喷薄而出,浸入他的体内,破坏着他的肌肉,并进一步渗透向他的内脏。 但即便如此,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熔铁大剑横扫,剑上的烈焰顺着地面卷出,并在前方爆炸,大片的白色的岩石瞬间便被融化,扎克斯向着一侧滚出,却没能滚出那爆炎的范围,还是被火焰炸飞了出去。 而就在此时,威廉已经磕了一大口原素瓶补好了状态,再度拎着双剑奔来,银白的制裁大剑之上紫光一闪,深紫色剑光如凄冷的月光一般斩出,蕴含着斩切规则的一剑强行将那爆炎截断,并深入其下山岩百米余深。 与此同时,威廉的身体已经化作了离弦的剑,扑向了大王子,若是放在之前,在他刚刚冲出一半的时候,大王子的剑光便会将他吞噬,但是在那寒气的影响之下,大王子的速度却也滞缓了些许,这给了威廉可乘之机。 涂抹着血色汁液的长刀再度刺出,顺着大王子肩甲的缝隙刺入,红紫相间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腐蚀起了岩石。却是威廉之前那附着着剧毒的一刀已经起到了效果。 鲜血顺着大王子的嘴角滑落,他再度提剑挥斩,但是威廉却又猛地以剑柄砸向了他的内肘,硬生生止住了他挥剑的动作。 但是没等他再度出击,下一秒大王子已经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将他踢得滚了出去,一路上接连撞碎了数块道路边缘的巨石,最后在撞穿了山中的古城墙之后,方才勉强停下。 但是威廉却也被这一脚直接踢得险些背过气去,那一脚直接踢裂了他的胸骨,若非威廉及时卸力,怕是已经被一脚直接踢得心脏停跳了。 但这个时候,扎克斯却也已经磕了一口原素瓶,冲上来缠住了大王子,并以手中的寒冰大剑削减起大王子的体力。 只是,这一次,大王子却强行以火焰焚烧起自身,无视身躯在极寒状态下遭受极热的破坏,强行解除了那霜冻的作用,以极速挥斩而出。 在那辉耀的剑光之下,扎克斯的身躯眨眼间便消失殆尽。 但,仅仅是在他战死之后不到三秒钟,金色的符咒便又出现在威廉的身边。 “咳——” 威廉喷出一口鲜血,抬手在那金符之上抹过,然后拄着剑勉力站了起来。 再度去迎接那扑面而来的仇恨与愤怒。 番外篇 最强薪王vs最强灰烬(完) 与之前两人经历过的绝大多数战斗都不同,这次的战斗,是一场无比漫长的拉锯战。 明明大王子已经完全是不顾自身地自杀式作战了,但是他的体力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威廉用涂着毒松脂的毒质变匕首与涂抹了卡萨斯红刀汁液的血癫前前后后共计击中他三十七刀,被那毒刃送入大王子体内的毒药剂量足以毒死十余头飞龙,并且在大王子那不计后果地狂暴作战下,毒素很快便流遍了他的全身——以至于后来从其身上流下的血液基本都是紫色的,洒落在地面,将岩石腐蚀得坑坑洼洼。 而被血癫狂所砍中的位置则会血流不止,威廉还有意识地将血癫狂攻击的位置与毒匕首错开,以避免血癫狂造成的流血效果将毒血放掉——但是直到大王子的血液将整条山路染紫字后,他也依旧没有倒下,威廉不知道他是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血,以他的出血量,便是一百个他那般体型的人也该流干血了才对。 与此同时,扎克斯也用着寒冰巨剑不住消耗着他的体力,滞缓他的动作,对他的躯体造成冻伤——而大王子为了不被那寒霜所影响,会不计后果地直接用烈焰驱散那渗入自己血肉乃至骨头中的寒意,在极热与极寒的反复影响之下,他的身躯理应早就支离破碎了。 威廉甚至还动用了自己曾经学过的灭国级禁咒,为他套上了诸如石化腐烂即死痛苦瘟疫十三重诅咒,却也依旧没让他停下他的脚步。 即便是借助着......太多了。 威廉所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削弱他的方式,太多了。 但是,却依旧阻止不了他。 虽然双人交替拖延他的计划顺利进行,但是直到两人的原素瓶饮尽,即便扎克斯被杀死数次而又重新被召唤,即便威廉重新复活数次重新来过,再度迎战理应早就油尽灯枯的他,却也依旧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前进,他挥剑,他毁灭,他复仇。 如山塌,如地动,如天崩,如日陨。 无法阻挡,无法动摇。 他的怒火,尚未熄灭。 即便他的身躯早已摇摇欲坠,但他的脚步却依旧无比坚定;即便有着风暴与雷霆的削弱,但他每次挥剑依旧地动山摇;即便无数削弱的诅咒毒素居于其身,但他的怒火却依旧不肯熄灭。 威廉与扎克斯被他杀死了一次又一次,位于古龙顶的篝火也被一个接着一个摧毁。两人在那咆哮的光芒与火焰之前节节败退,古龙顶之上所寄居的生灵也四散而逃。 就在古龙顶最后一个篝火之前,在威廉与扎克斯几乎快想要放弃的时候,洛里安王子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炽热的光芒于剑身之上闪耀,而灼热的烈焰,则再一次缠绕于其身。 “......我服了,心服口服。” 感受到那剑上所蕴含的能量,判断出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再度闪躲的余力,威廉叹息道。 “所以,最后再挣扎一下吧。” 扎克斯亦颤抖着仅剩的一只手臂,将巨剑举起。 “败在此世最强薪王的手下,不冤。” 但,就在两人都做好再度死在那剑光下的准备后,那灼世的光芒,却迟迟没有落下。 保持着那高举着巨剑的动作,洛里安王子再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威廉与扎克斯却也举着剑严阵以待,不敢大意。 又过了许久,两人面面相觑,方才试探着走上前去,查看大王子的状态。 他已经死了。 在那最后圣剑的烈焰之中,他终究是将自己彻底燃尽了。 那柄大剑自他手中无力地坠落,插在了地上,而那大剑之上耀眼的光辉,最终却也缓缓地归于剑中,再无声息。 “他们的灵魂,最终还是没有分离啊。” 看到那自大王子身上缓缓升起的,如两团交织在一起的火焰一般的灵魂,威廉缓缓叹息道。 即便洛斯里克王子已经以无比决绝的决心斩断了他与自己兄长所链接的命运,但是最终,他们的灵魂却再度融合在了一起,纠缠交错,彼此守护。 “那,这灵魂你打算怎么处理?交给鲁道斯解析奇迹吗?” 一旁的扎克斯在唏嘘过后,随口问道。 “那倒不必。” 如此说着,只见威廉比了几个手势,嘴里吟唱了一段咒文之后,那纠缠的灵魂便落入他手中,然后被他一把拍到了那柄还带着些许光芒与火焰的大剑之上。 随着清脆的一声剑鸣,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之中,大剑忽地被分成了两柄剑,交错着插在地上。 “怪不得,我早就听说洛斯里克王子本也拥有着一柄白金圣剑,却久寻不得,原来是和洛里安的大剑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他们的灵魂与命运一般。” 摇了摇头之后,威廉低头打量着那两柄散发着无比庞大的气息的剑,又对着扎克斯道: “扎克斯,那这把火焰的熔铁大剑就先归你了吧,你适合这样的重武器,我就只拿那把白金圣剑好了。” “唔,这样不好吧?”扎克斯挠头,“显然这两把剑要合到一起才是最强的,而且你不是把双王子的灵魂也融入其中了?我拿走一把你损失太大了。” “无妨,你先拿来增强你的实力吧,”威廉摆手,“等你的世界的双王子解决掉,获得了他们的圣剑,你再还我就好。” “哦,那成。” 闻言,扎克斯点点头,也就没了心理负担,伸手向着那洛里安的大剑抓去。 但是他的手刚刚与那剑柄一接触,便像是被火焰灼伤了一般,下意识猛地收了回去。 他低头打量了打量自己的手指,却是已经有一片血肉被烧焦了。 “果然,现如今的我们,还远远驾驭不了这样强大的神器啊。” 威廉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我怎么觉得我成了给你探风险的小白鼠了?” 扎克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威廉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咧嘴道。 “额哈哈哈有吗——” 话未说完,拳头与肉体接触的声音已然于此间响起。 而就在两人互相撸起袖子要打成一团的时候,一个白色的符咒忽然间在两人身边浮现而出,这两人对视一眼,也便偃旗息鼓,一起朝着那符咒凑了过去。 “居然是求助符?还是通往现实世界的求助符?嘿,我还是头一次见。” 扎克斯低下头,仔细阅读起了那段符文。 “等等,”威廉瞅了一眼,目光停留在落款处的那个人名: “这个人......不是那个混迹在法兰沼泽的暗灵惯犯吗?” 第一章 菜月昴:老子又穿越了! 菜月昴呆呆地坐在巨大的石棺上, 望着那铅灰色的天空发呆。 云层黯淡无光,只是在风起风落之间,随风逐流,像是将要死去,正如这即将走向衰亡的世界一般。 但是菜月昴不在乎这些,也没心思去管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到底会不会消逝。 他只想回家。 哪怕就是为了再次体会下坐在马桶上舒舒服服排泄的感觉,他也要回去。 再不济上一个穿越世界也能凑活。 就算没马桶起码也能感受下怀念的,排泄的感觉。 不不不,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进食的感觉更应该值得怀念吧? 虽然他可以喝原素瓶之中的那些外观有点像果粒橙的古怪黄色液体,但是那也只不过是用以治疗伤势恢复体力罢了,完全尝不到任何味道,相较之下就连白开水都显得甘甜异常了。 所以真想换个穿越世界啊,哪怕就是能吃个苹果都好......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自己想回上个世界的理由应该是去拯救某个人才对。 没错没错,自己是很急切地要去拯救她。 她应该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才对。 她的名字是......什么? 菜月昴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庞,恐惧在他的心中蔓延。 “我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上个世界?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我要去拯救......谁?” 他发觉了, 自己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 是因为之前的死亡吗? 菜月昴的目光越过前方的曲折道路,以及路边那枯死的歪脖子树的树枝,投向了远方。 ——朝着那个广场的方向。 半个小时前,他在那个广场上,迎来了第十三次死亡。 是的,没错,他的的确确,也实实在在地,死亡了一十三次了。 ................................. 菜月昴,男,出生在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的一名普通高中生,家庭也是极为平凡。 要大略形容他这十七年的人生,但是这一句话大概也就可以了,如果非要补充说明些什么的话,大概就是“高三辍学”的学生。 升学或者就职,立于人生岔路的时候,人就必须作出决定,每个人都称这个不请自来的要求为人生,但他比其他人稍微擅长的,就是逃离自己讨厌的事物,结果自行放假缺课的次数越来越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让父母痛哭流涕的“惧学症学生”。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吧? 自己穿越之后,怎么想也无法再见到父母了吧? 大概是在一天前......或许是两天或者三天,亦或者是一个星期之前,反正这个世界没有日升日落,也没办法判断时间。仅仅能知道的便是自己是在便利店购买了一些零食之后,便穿越了。 没错,就是这么随意地穿越了,没有雷劈,没有车祸,自己就是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然后出来就穿越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刚刚穿越之后,应该是出现在某个异界大都市的集市之中,自己也便是在那里遇到了某个自己想要要去帮助的人,也是自己发誓要去拯救的人。 然后自己就死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死的?那个人又怎么样了? 不知道。 脑海之中相关的记忆都已消失无踪,也无从追寻。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刚刚来到这第二个世界的时候,相关的记忆应该都是完好无缺的才对。 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后,自己关于从前的记忆,便开始慢慢消失了,终于,在第七次......或许应该算上上个世界那一次,在第八次死亡之后,他忘掉了那个女孩的脸,又终于在第一十三次死亡之后,连那个女孩的名字也遗忘了。 唯一无法忘记的,便是那一次次死亡之时所感受到的痛楚。 菜月昴记得,在第一个世界,自己被人几乎从腰部斩断的时候,在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竭尽全力去握住某个女孩的手的时候,在他以为自己死去的时候—— 再睁开眼,便已经那铅灰色的昏暗天空了。 与上次直接出现在街道之中不同的是,这次,他是在一个石棺之中醒来的,而他所处的位置,理所当然也是一片墓地。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是想来除了墓地,也不会有其他地方会有这漫山遍野的墓碑了吧? 对周围一无所知的他顺着那唯一的道路前行,没走几步便遇上了他第二次穿越之后的第一个人类。 不,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人类。 当菜月昴向他询问此处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那个“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他那犹如脱水后的尸体般惨白的脸,脸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此时只余下两个深深的凹陷,五官已几乎无法辨认,留在脸上的只有一层干瘪的皮罢了。 那当然不是人类,甚至无法称之为生物,那只是一具失去灵魂却不肯倒下的尸体罢了。 突然见到如此可怖的脸,菜月昴当时便想要转身逃跑。 然而他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与那张可怖的脸一起转过来的,还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虽然破旧,却足以致他于死地。 浑身的力气都伴随着鲜血从伤口之中喷涌而出。 理所当然的,菜月昴,再次迎来了死亡。 如此简单。 如此突兀。 也如此儿戏 生命便是如此的脆弱。 正当他以为浪费掉第二次重生机会的自己会再也无法醒来的时候,睁开双眼,再次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熟悉的铅灰色天空 那毫无生机的天空。 再次复活之后,恐惧着再次死亡的他未能再次迈出脚步,他选择了驻足不前。 然而,他并未能找到其他的出路,除了那条狭窄的小路外,其他的方向都是悬崖峭壁。 无可奈何,纵然前方是地狱,他却也只有这条道路。 唯有前行。 不过在前进之前,他仔细搜索了自己所醒来的那个石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乘着可疑黄色液体的瓶子。 凝视着那奇怪的瓶子,没来由的,一段话突然在他的心底浮现。 “暗绿色的瓶子,是不死人的珍宝。” “借着营火积累原素,喝下去便能回复血量” “自古以来,不死人总是在营火间穿梭,而原素瓶也一直随之旅行。” 暗绿色?菜月昴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原素瓶,确定这的确是橘黄色的瓶子。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生命药剂吧? 菜月昴将原素瓶小心地收好。 随后,他又在石棺之中发现了一副骑士全身铠甲,一把长剑,还有一个铁盾。 握着长剑,菜月昴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悬崖峭壁,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明悟。 若是想要找出一条生路的话,怕是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去开拓了。 成为强者,杀出去,或者作为弱者,死在这里。 很符合那些穿越者的剧本不是吗? 回想起自己曾经阅读的漫画之中那些主角的经历,菜月昴握剑的手心微微出汗,有些雀跃,一时之间居然连自己之前死亡时遭遇的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也忘记了。 是啊,这就是菜月昴,一个中二的,有些幼稚的,一直幻想自己是主角的幻想者。 作为一个主角,经历些磨难也是难免的,自己想必一定可以克服的吧? 如此想着,菜月昴握着长剑,向着那条曲折的小路走去。 即便很快他便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幼稚。 前方,有死亡。 也唯有死亡。 第二章 菜月昴:驻足不前 那朵云有点像烧鸡。 好想回家吃鸡。 遥望那苍凉的天空云卷云舒,菜月昴不由得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呆呆地坐在石棺上。 真的,再也不想向前了。 主角?强者?英雄? 说什么胡话。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又怎么可能战胜那样的怪物呢? 想起那近乎不可战胜的,鬼神般的高大身影,菜月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之中流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要我遭遇这些......” 伴随着轻微的抽泣声,菜月昴的声音越来越大。 “为什么......为什么啊!” 终于,走向崩溃。 “我不想死啊啊啊!” 菜月昴不住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击着地面,额角血肉模糊。 他抬起头,对着空气大声地咆哮着,似乎对面有谁在聆听他的话语,然而,他的前方却不过是一个无名墓碑罢了。 “让我回去啊啊啊!” 他忽的站起,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向那无名墓碑,火花四溅,本就不怎锋利的长剑上面多了一个缺口,反倒是那个平淡无奇的石碑,丝毫未损。 “连你也和我作对!” 似乎要把自己的怨念全部宣泄到那个石碑上,菜月昴再次举起长剑,狠狠地砸向石碑。 长剑被震地脱手而出,划伤了菜月昴的手臂。 石碑依旧丝毫无损,似是在嘲笑他的没用。 “去死啊啊啊啊!” 菜月昴狠狠一脚踢向那石碑,随后,剧烈的疼痛令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他的脸庞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鲜血从他的鼻子之中流出,混杂着鼻涕与眼泪,沾在铠甲和他的脸上,狼狈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菜月昴用力锤着地面,直至手臂麻木也没有停下。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这样的世界!” “这个比厕所的呕吐物还恶心一亿倍的杀千刀的世界!” 呵,真是糟透了。 歇斯底里地发泄着不满,菜月昴似乎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悄悄说话。 但他没有停下去寻找那人。 他知道,那人就是他自己。 抓起长剑,菜月昴发狂地咆哮着,双手握剑劈向了那个石碑。 多么可笑又多么丑陋。 ——失败者的丑状。 他的心中如此说道。 懦弱,怂逼,废物,只敢向着不会还手的石碑发泄怒火的垃圾。 他——菜月昴如此评价自己。 但是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与口中的怒骂咆哮。 因为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又弱又怂还经常沉浸在妄想中的废物。 对啊,他只是一个废物。 为什么要让一个废物来经历这一切,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的垃圾来到这样残酷的世界。 为什么......要让他来受死? 无论是利刃割断肠子的感觉,还是灼热的火箭射入眼眶的感觉,再或者是那枯黄的牙齿将他脖子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放任自己的鲜血从动脉之中喷涌而出的感觉......他都记得,无法忘记, 深入骨髓的深刻。 这些都是他在尝试与那些活尸战斗之后所经历过的死法。 是啊,那些活尸行动迟缓没有神智只是一帮遵循本能的野兽。 但是它们可以杀死他,而且为数众多。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活尸只是遵循本能,而且行动迟缓,攻击行为方式固定,出手极慢。 而且可以杀死。 ——这是菜月昴对着一个活尸连续捅了十七刀之后得出的结论。 只要注意不要被多个同时进攻,杀死他们并不困难。 最糟糕的是那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又经历了十次死亡之后,菜月昴终于将这个无名墓地的所有活尸都一个个引诱了出来,然后一刀刀砍死。 最后,他抵达了那个不知名的广场。 广场正中央,一位身披苍银色铠甲的巨人缓缓起身,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巨戟。 下一瞬,菜月昴眼中的世界被分为两半, 连同他的身躯,与那脆弱的幼稚。 ——被那柄苍银巨戟从中斩开。 不可能胜利的。 这是菜月昴复活之后,脑海之中唯一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 那样的力量,那样的速度,那样的凶狠,那样的残暴,那样的不可一世。 哪里又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境地? 那是无论自己死亡多少次,无论自己付出怎样的努力,都无法战胜的对手。 如果是之前的那些活尸,无论来多少,菜月昴最起码都会有一搏的勇气。 因为那些活尸还仅仅停留在人类的层次,只要躲闪得快一些,出手快一些,武器好一些,就算以一打多,也总是有希望的,最多也不过就是多死几次。 呵......多死几次。 回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菜月昴的身体微微颤抖。 真的,真的不想再去感受了。 但是那怪物不一样。 那是超凡,那是英雄,那是怪物,那是唯有小说漫画之中的超人才能对付的对手。 他——菜月昴,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又能做什么? 仔细想想,曾经那闲的发慌每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平凡生活是多麽的美好。如果现在能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他愿意回去好好学习,只要能让他脱离这个见鬼的地方! 为何曾经的自己会愚蠢到想要穿越呢? 为什么? 菜月昴跪坐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 没人能来救他,也没人会来救他。 如果他不能杀出一条血路,便只能永远地被困在这里,与活尸和绝望相伴,直至时间的尽头,亦或者,成为那群活尸中的一员。 似乎就连死亡都比这样的结局要好些。 望着那苍凉的天空,菜月昴升起这样的想法。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绝望。 前方没有道路。 菜月昴端详起了手中的长剑。 如果用这个割断自己的喉咙,自己应该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吧? 颤抖着双手,菜月昴缓缓移动剑刃,贴住了自己的脖颈。 只要一瞬间就好了。 他心中如此说道。 但是...... 为什么动不了呢? 他双目盯着地上积水中的倒影,仿佛看见下一秒自己的脖颈喷涌出鲜血。 剑锋愈发贴紧他脖颈处的动脉。 菜月昴咽了口唾沫,剑锋割破了他皮肤,些许鲜血缓缓渗出,微微的疼痛更加刺激了他那本濒临崩断的神经。 动手啊!混蛋! 他内心冲着自己咆哮道。 但是...... 下不了手。 明明只要用力往回拉一下就好了。 一瞬间就好,他便可以从这个见鬼的世界之中解脱。 但是做不到。 尽管双手已经颤抖地十分厉害,但是就是无法再往回挪动分毫。 真的......做不到啊。 “咣当——” 长剑落地。 菜月昴伸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仔细确认自己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如释重负地大口地呼吸着。 他大声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了许久,又突然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许是累了,他停止了哭泣,仰头望着天空,突然苦笑道: “我还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啊” 话语之中,自嘲有之,无奈有之,痛苦有之,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丝的......不甘? 喝了一口原素瓶治疗自己的伤势,早已精疲力竭的菜月昴往地上一躺,陷入了沉睡。 只不过,这次,即便在梦中,他也握紧了剑柄。 想必,当他醒来的时候,会有一些不一样吧。 Ps:其实我是想要早点让486开始变强的,但是考虑到原作之中486的人设,感觉他性格之中带着不少脆弱与幼稚,而且十分怕死,直接让他去硬怼古达变强的话,似乎也有点不现实,所以才有了这一章写他精神上蜕变的过程。 嘛,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看法啦,各位读者大大如果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或是建议的话尽管吐槽或者评价,我会好好考虑的。 第三章 菜月昴:古老师 灰烬墓地的天依旧阴沉。 灰烬墓地的乌鸦也依旧聒噪。 但这次灰烬墓地的人有点不一样了。 菜月昴举盾挡下侧面的火矢,一偏头躲掉了从前方刺来的长剑,反手一刀削掉了面前那活尸的脑袋。 那活尸死后,菜月昴隐约之中似乎看到一缕白光从活尸身上飞出,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破风声从背后传来,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劈向了菜月昴的脊背,菜月昴耳朵一动,捕捉到了声音,果断向前扑去。 在地面上打了个滚之后,菜月昴猛然转身,举盾悍然向后撞去,追兵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让菜月昴一盾砸在脸上,踉踉跄跄向后倒去。 菜月昴没有丝毫迟疑,身体迅速跟上,一剑刺进了偷袭者的胸膛,将其钉死在地上。 出剑之间没有任何章法, 却最为简单有效。 又一支火箭射向了他,菜月昴一剑挑飞了那支箭,然后将手中的剑狠狠投掷了出去。 长剑精准地命中了弓箭手的额头,弓箭手的头盖骨都直接被掀飞了出去,菜月昴又从背后摸出一把长枪,谨慎地环顾四周。 放眼望去,他的周围遍地尸骸,粗略数去,之前至少有二十余名活尸被他干净利落地斩于剑下。 确认将周围活尸尽数歼灭之后,菜月昴松了一口气,身体半倚着岩壁稍作休息。 伸出自己的双手,男孩细细端详了半响。 他突然握拳狠狠砸在岩壁上。 灰尘扬起,岩壁上多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拳印周围的墙壁上还有着细密的裂纹。 皱了皱眉头,菜月昴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些活尸的灵魂已经无法再让我变强了吗?” 在第十八条命的时候。菜月昴发现了一件事,每当杀死一个活尸之后,自己的身体各项素质都会增强些许,无论是力量,神经反应,还是肉体强度什么的,都不例外。 他将此归功于击杀活尸之后飞到他身上的那些白光。 那是活尸们的残缺灵魂。 他升起这样的明悟。 而他又发现,每次他死亡之后,之前被他杀死过的怪物都会复活,但是自己增强的身体素质却不会退回去。 于是他便开始了“复活——杀活尸——被古达杀——复活”的循环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起码放在以前,想这样一拳在岩壁上留个拳印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单纯地杀死活尸已经无法再让他变强了。 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广场,菜月昴的目光有些微妙。 已经......死在古达戟下了多少次了? 一百次?两百次?三百次?还是更多? 算不太清......罢了。 无论多少次,最后一定是以他击倒古达而告终。 哦对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那个银色巨人之后,心中便浮现出了那个巨人的名字——“灰烬审判者”古达。 灰烬审判者?审判的究竟是谁?我吗? 原来我这样死不掉的人叫做灰烬吗? 搜索了战利品之后,菜月昴挑出完整程度比较高的两面盾牌,两杆长枪,一把长剑,两把短剑,一把匕首,还有一架弓弩和数十弩箭,尽数装备好,又检查了下自己的铠甲,确认要害处的护甲没有受损,关节处的受损也不影响他的行动,这才走向了广场。 拼上剑与心,前去赴死,或是得胜归来。 站在广场外面,看着广场中那单膝跪地的高大身影,菜月昴深吸一口气,血液流动缓缓加速,全身的肌肉随着他的吸气缓缓绷紧,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都可以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量。 就在菜月昴的脚踏入广场的那瞬间,原本宁静的空气突然一滞,一股沉重的压力缓缓降临,很快便充斥着整个广场。 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压力,菜月昴的额头隐隐见汗,他深吸一口,单手抓住一杆长枪,身体微曲,奋力将长枪掷了出去。 那银色巨人刚刚站起,还未将长戟从地上拔出来,长枪便携带者巨力,正正射中了他的头部。 古达的面甲被砸得微微凹陷下去,但是......似乎没什么感觉? 它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便持着长戟扑向了菜月昴。 一击无效,菜月昴并不意外,拔出短剑,菜月昴双目紧紧盯着那如疾风般合身扑来的钢铁怪物。 山一样的压力扑面而来,汹涌的杀意甚至让他的双目感到刺痛。 但是,无需在意,盯紧他的双手! 这次抬手的角度......是竖劈! 菜月昴向着右前方一个滑步,巨大的戟刃与他的身体擦身而过,劈进了他身后的地面中,菜月昴毫不迟疑地将短剑刺入了古达腿甲的关节缝隙,带起一簇血花。 然而,似乎是却完全没有感觉一般,钢铁怪物连哼都没哼一声,伸手一把抓向了菜月昴。 如果不是那缓缓从腿甲缝隙渗透出的鲜血,菜月昴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古达出手十分迅捷,如果菜月昴被抓中的话,古达会将他单手提起来,然后用长戟刺穿他的胸膛,在将他的内脏全部搅碎之后再将他扔下悬崖——这是菜月昴用数十次死亡总结出来的。 同样总结出来的还有古达抓投时惯用的角度以及躲避的方法,菜月昴就地一滚,从巨人的两腿之间滚过去,躲过了巨人的一抓。 虽然从小父母就对他说男子汉不应从别人的胯下钻过,但这是堵上生死的战斗,如果还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毫无疑问地,会死。 活着可比那什么狗屁尊严重要多了。 既然抛弃尊严能杀伤敌人的话,那么—— 去他妈的尊严! 菜月昴翻滚后迅速起身,一剑从巨人的两腿之间插了进去。 很显然,为了行动方便,不会有人在设计铠甲的时候还会在胯下设置高强度的护甲。 因此,效果显著。 那钢铁怪物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之后,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挥舞长戟横扫,菜月昴躲闪不及,匆忙之中只能竖起铁盾格挡。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菜月昴的身体向后抛飞出去,落地后还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抵消那股巨力。 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菜月昴立刻掏出原素瓶喝了一口,然后便赶忙向着一侧翻滚而去。 巨大的银色长戟在他离开的瞬间劈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菜月昴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缓,趁着古达攻击的空隙,他双脚猛地发力,急速奔向了巨人,一剑扎进了巨人的左腰。 面对已经贴身的菜月昴,巨人放弃长戟,转而一肘砸向了菜月昴,菜月昴不得已只得后撤躲避。 这次是肘击......那么下次的话,是侧踹! 早已熟悉古达近身格斗招数的菜月昴突然伏下身子,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在他头顶的空气之中,其上携带的劲风吹乱了菜月昴的头发。 古达的攻击被躲过了,相应的,他的空门自然也暴露在了菜月昴的面前。 望着那对张开的大粗腿,菜月昴想都没想,直接就又一剑刺向了他的两腿之间。 第四章 菜月昴:唯战而已 古达咆哮一声,踉跄地退后两步,虽然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腐朽,也没有了痛觉,但是残留在记忆深处的男性本能让他感觉无比的......恐惧,以及愤怒。 宛若雷霆般震耳欲聋的怒啸敲动着菜月昴的耳膜,菜月昴摇了摇头,驱散了那微微的眩晕感,迈步,上前,倾尽全力一盾砸在古达的脸上。 那震天响的怒吼戛然而止,古达的脖子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幅度向后仰,有鲜血从面甲的缝隙渗出,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跪倒在地。 趁着古达被这一记猛烈的盾击砸得有些微微愣神的时机,菜月昴摘下背上的长枪,狠狠一枪刺进了古达的胸膛,整个枪头完全没入他的身体,将古达的心脏彻底击碎。 枪如疾电,果决狠辣。 经历了数百次的死亡,他早已从之前那个懵懂幼稚的高中生蜕变成了一名老辣心黑的老战士。 但是这还不够。 仅仅这样杀不死这个生命力旺盛到夸张的家伙。 菜月昴跃起,单脚踩踏从古达身体里露出的半截枪杆,扩大伤口的同时高高跳了起来,落下的时候他左手抓着匕首,刺向了古达的天灵盖。 就在匕首要刺中古达脑袋的时候,巨人突然向右偏了偏身子,躲了这必杀的一刺,菜月昴来不及变招,匕首贴着古达的耳边刺下,深深地刺入古达的肩胛,镶在了骨头的缝隙之中,拔不出来。 菜月昴没有纠结于此,他迅速拔出一把短剑,左手抓着匕首握柄,双膝顶着古达的后背,半趴在他的背上,狠狠地将短剑刺入古达的脖颈,然后拔出,再次刺入。 古达再次发出一声嘶吼,身体的接连受伤令他愤怒不已,他迅速站了起来,伸手抓向了他背上的菜月昴,想要用双手生生撕碎这不知死活的臭虫子,然而,每次古达伸手,菜月昴都会迅速伏下身子,上半身厚厚的护甲阻碍了他的行动,使得他无法摸到犹如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背上的菜月昴。 菜月昴再次拔出插入古达脖颈的短剑,然后从古达的右耳插了进去,少年狂笑着,右手狠狠旋转剑柄,将巨人的大脑搅成烂泥。 那可真是陌生的笑声,似乎那并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某种栖息在他身体里面的恶鬼的狂欢。 自己这是怎么了? 菜月昴心中感到疑惑。 血浆溅射在他的上半身,他的脸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有他的血,也有古达的。 状若疯魔。 银色巨人疯狂抖动身体,想要将他从身上甩下,菜月昴扭动匕首,牢牢卡住了古达的护肩,同时又将右手的长剑插入古达的脖子做固定,就在这时,古达突然伸出了左手,绕过胸前一把抓住了菜月昴握剑的右手。 见鬼! 菜月昴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古达脚掌一扭,冲向了远处的岩壁,并侧过身体将背上的菜月昴对准了岩壁,狠狠地撞了过去。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菜月昴变作一滩粘在他背上的肉酱。 见鬼见鬼见鬼! 照这架势撞上去,别说菜月昴那脆弱的护甲,就算他身上穿着的是什么坚不可摧的神器,怕也要被那庞大的力道直接震死!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内心焦灼无比,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自己......似乎乐在其中? 不由自主的,菜月昴拔出背上的另一把短剑,一剑斩下了自己的右小臂,从古达的背上摔了下去,而古达则依旧去势不减地撞向了岩壁——就算他想停也刹不住了。 随着一声巨响,菜月昴只感觉地面都在颤抖,古达那庞大的身躯有一半都镶进了岩壁之中,几丈之内的岩壁寸寸碎裂,数十块巨石从上方的岩壁脱离而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砸来,直接将古达给生生活埋。 倒在地上,菜月昴第一时间掏出了原素瓶准备饮用,但却心情沉重的发现原素瓶早已所剩不多,即便将剩下的一口喝完,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就是止住右手断口处喷涌的鲜血罢了。 待飞扬的尘土散去,菜月昴想要爬起来,左小腿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淦! 看着自己左腿上压着的一堆石头,菜月昴心中叹气,自己的小腿骨多半已经碎了吧。 强忍着痛楚,菜月昴咬牙将压在自己腿上的石头迅速搬开——其中最大的那块是用手边的武器作为杠杆撬开的。 看了眼早已见底的原素瓶,菜月昴没有意外,他拄着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双目看向了那堆将古达给彻底掩埋的巨石。 “赢......了?” 话刚落音,石堆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下一刻,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苍凉长啸骤然响起,菜月昴面前的那堆碎石被一股庞大的力量击飞,四处散落。 望着那身上不断滋生出黑气的银甲巨人,菜月昴想抽自己一巴掌,然而右手已断,左手又握着剑,只好作罢。 “我这波毒奶啊......” 宛若来自阿鼻地狱的深邃黑泥撑破古达的铠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体内涌出,之后逐渐在他的上半身汇聚,组成一个庞大的黑色蛇头。黑蛇向天咆哮,一股污秽邪恶的感觉充斥空气。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断掉的右手伤口还在缓缓滴血, 扭曲的左腿还在颤抖, 手中的短剑剑刃早已布满裂痕, 最后一滴元素汤也早已被自己饮下。 油尽灯枯, 穷途末路。 这次还会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死于他的戟下吗? 菜月昴没去思考这个问题,也懒得思考。 生死之战,想那么多干嘛,打不打得过打完再说。 望着那似乎状态比之前还好出数分的怪物,以及那狰狞可怖的黑色巨蛇,菜月昴缓缓举起了剑。 将身体交给了心中那躁动的杀欲与嗜血。 唯战而已。 第五章 菜月昴:继续前行 菜月昴睁开双眼。 又是那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 与曾经无数次死亡之后一模一样的天空。 是这样么,我又死了啊...... 如此说来我现在又是在那个见鬼的墓地......诶? 菜月昴坐起身来,望着眼前的广场发呆,广场一边是悬崖,另外三边则是密密麻麻的墓碑,正中有一个盖子微微掀起的巨大棺材露出一半,上面长着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虬结的树根露出地面,缠绕了广场的三面墙壁。 就在那巨棺旁边的岩壁之上,还有着一个骇人的大坑与一堆碎石。 真是熟悉无比的场景。 或者应该说没法不熟悉,如果说他是囚犯,古达是刽子手,那这里就是他无数次被处刑的刑场。 这是他无数次的埋骨之地,怎能不记忆深刻。 但是这次有些不对...... 菜月昴就地一滚,立刻站起,拔出背后的长剑谨慎地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一样的刑场,却少了行刑者。 只有一堆篝火在广场中央静静地燃烧。 “我......不是失败了吗?” 不,不对的。 望着这熟悉却陌生的场景,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逐渐明了。 他赢了。 在那场生与死的拉锯战之中,他赢了。 凭借那残破不堪,油尽灯枯的身躯,击败了那宛若神魔的巨人。 大脑得出这个结论后,菜月昴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狂喜,而是疑惑。 自己怎么做到的? 即使是最佳状态下的自己,面对古达也是落了个半残才勉强重创到他,然而这却不过只是逼得他用出真正的实力而已。 实力暴增不说,还原地满血复活。 怎么看以自己那残破的身躯都是必死无疑才对。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居然赢了? 用那仅剩的左手拿着那柄布满裂痕的破剑杀了那个怪物? 菜月昴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找不到那部分的记忆。 最后所记得的,就是自己抓着残破的剑扑向了那神魔般的身影。 将身体完全交给心中的杀戮欲望。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菜月昴疑惑着,突然瞟见了地上的一把碎裂的短剑。 伸手将短剑捡起凑到眼前,那把剑的剑刃已经碎裂到不成样子,剩下不到一指长,剑柄上也寸寸龟裂,菜月昴握剑的手微微用力,那剑柄直接变成了碎块。 之前那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菜月昴单手扶额,努力想要整理清思绪。 此时,余光突然扫到自己铠甲上的点点火星。 菜月昴下意识跳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拍灭火,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也同样有微弱的火焰在燃烧。 却没有灼烧感。 菜月昴翻转手掌,发现手心也同样有着点点火星升腾而起。 这是什么? 菜月昴手指轻轻触碰那点火星,感觉暖洋洋的,手感上像是在触碰什么软玉,火焰流转间,似乎有着不知名的力量在其中流动。 没错,力量。 菜月昴目光在右手上停留, 缓缓握拳。 撤步,扭腰,转身,送肩,出拳。 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轰击在岩壁上。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磨盘大小的坑洞出现在岩壁上,裂缝向周围蔓延,最终连到了之前古达所撞出的裂缝上。 随着“咔嚓”一声,随后更多的石块从早已饱受摧残的墙体上脱离而出,应声而落,砸在菜月昴身边,最近的一个更是险些砸到他的脚。 但是菜月昴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就是......火焰的力量? 真是美好。 如此想着,菜月昴又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篝火。 他能从中感到与他身上所燃烧着的火焰如出一辙的力量。 多么强大。 ........................ 菜月昴托着腮,盘膝坐在篝火前望着篝火发呆。 火焰的力量令他的灵魂躁动不安。 但是他却无法从中获取分毫。 真奇怪,以前从来没觉得火焰是个什么好东西。 虽然那些动漫之中的各色主角控制火焰杀敌什么的确实十分炫酷,但是即便这样菜月昴也从未觉得火焰是个什么好东西。 无论是战火,火刑,火灾,还是火化什么的,火焰在其中便意味着剥夺,毁灭,死亡。 正常的人类又怎会渴望火焰呢? 果然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也对,哪有正常的人类会无限复活的呢? 回想起古达的称号,菜月昴不禁感觉一阵颓然。 现在看来,自己大概就是那什么所谓的灰烬了。 叹了口气,菜月昴有点茫然。 你说我个自小接受科学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咋突然就不是人了呢? 菜月昴摇了摇头,停下了那些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 不提那篝火之中所隐藏的火之力量,菜月昴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缓缓站起,慢慢将手伸向了篝火正中插的那把螺旋长剑的剑柄。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那个剑柄的瞬间,周围的空间突然一阵朦胧,黄色的氤氲在数个呼吸间充满了他周围的空间,之后又迅速散去。 而在这之后...... 一支火矢擦着菜月昴的脸庞飞过。 菜月昴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抓起手边的长剑,冲向了门边那向他发起偷袭的骷髅群们。 几分钟后,腰间又多了一把长剑的菜月昴慢慢走了回来,再次伸手触摸篝火中所插长剑的剑柄。 真是有趣,只是触碰一下剑柄而已,居然会使得之前被他杀死的活尸复活,自己身上的伤势也会尽数治愈,连长时间战斗所造成的疲惫都会被一扫而空,而原素瓶中那些被他饮用的液体也会凭空冒出,将原素瓶充满。 但不仅如此。 之前他每次复活之后,所有被他杀死的活尸都会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这使得菜月昴以为自己每次死亡之后都会时光倒流,就好比游戏中的读档重来一般......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因为古达是真正被他杀死了,没有复活。 菜月昴只是在篝火旁找到一把布满铁锈的螺旋长剑——与篝火之中所插的那把一模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规则十分诡异,极端矛盾又不符合常理,但是却又有一些令人熟悉的规律在其中,不同于现实又不似虚幻,就好像.....罢了。 菜月昴叹了口气。 不管这个世界的规则到底怎么样,想这些对目前的自己有啥帮助吗? 可以让自己变强吗?可以让自己不死吗?可以让自己返回原来的世界吗? 很显然不能。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也很明显。 菜月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石门,左手抚摸着腰间长剑。 该上路了。 第六章 菜月昴:居合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其后苍凉的景象。 在那阴沉昏暗的天空之下,一条窄道在墓碑与枯树之间蜿蜒前行,路边坐着几只活尸,远远能看到一些建筑的穹顶,一座塔楼静静地矗立在小路尽头。黑色的乌鸦从菜月昴头顶飞过,男孩抬头,望着那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长剑出鞘,菜月昴举起了盾牌,小心翼翼地前行。 与之前不同,之前他无论死多少回都是在一小片地带之内无限徘徊,而这里是未曾到过的地带。 虽然地形迥异,但是一样的是那四溢的杀机。 有活尸从菜月昴看不见的角落里冲出,手中长枪疾刺而来。 真慢。 望着那向他刺来的长枪,菜月昴突然这样想道。 心底升起一个狂妄的想法——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那枪。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在陌生的环境面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对手托大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盾牌弹开了长枪,那活尸还想要继续攻击,盾牌却猛地上抬,砸在它的脸上,将它的头颅直接砸扁,脑浆与鲜血喷溅出来,溅了菜月昴半身。 感受着脸上那冰冷的血浆,菜月昴愣住了。 这就死了? 自己只是想要先击退它的。 这里的活尸这么脆弱的吗? 菜月昴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盾牌。 盾上有火焰燃起。 他又看了看自己右手中的长剑, 火星飞扬。 原来如此。 不是敌人变弱了,而是我变得太强了。 这就是......火焰的力量。 某种名为喜悦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内心。 还有狂妄。 望着那群被惊醒的活尸,菜月昴笑了, 盾牌被他随手丢在一边。 长剑横举。 然后...... 虎入羊群。 ....................... 不堪一击, 一剑将两名活尸连人带盾直接劈断,菜月昴回身一肘砸碎了另一名活尸的脑袋,然后单手抓起那活尸扔了出去,将远处一个猥琐地射暗箭的活尸直接砸下了悬崖。 一名枪兵从他头顶的石壁跃下,长刀对着他的头顶劈下,菜月昴扫了它一眼,随手抄起地上掉落的长枪将那活尸钉在了墙上。 望着那被钉在墙上的活尸垂死挣扎的丑状,菜月昴不由心生感慨。 就在不久前,面对这样的敌人围攻他还需要小心翼翼地举盾,等待机会并反击,或是毫无形象地在地上翻滚躲开敌人的攻击,并且在敌人出招之间的空隙寻求反击的机会,他需要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去留意周围所有敌人的一举一动,小心谨慎地去寻找胜机,这才有机会活下来。 这还是他在付出了无数次死亡的代价彻底熟悉了那些敌人的攻击习惯以及位置分布之后才能做到这些。 但是现在不同,自从身上燃起了那古怪的火焰之后,他的神经反应速度,力量,敏捷以及五感都比之前强了太多,即便是在未曾抵达过的地方,面对比之前更多的敌人,他也无须有任何顾忌。 他的五感比之前敏锐了数倍,即便是从背后射来的暗箭,他也能轻易地察觉到,然后躲开。 反应速度也大大增强,再也不需要用盾牌去格挡住敌人的攻击再寻求反击,现在那些活尸的攻击在他的眼里变得缓慢无比,别说躲开,他甚至可以在敌人攻击的时候出**下敌人的武器,被称为神技的空手接白刃轻易就能用出。 至于他现在的力量......曾经让他头疼无比的盾兵,如今它们的防御对他而言就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一般,随手便可击破。 与之前不同,菜月昴如今甚至不能被称为是在战斗,他只是在单方面的虐杀那些活尸而已。 没错,虐杀。 虽然这种殴打萌新的体验并不能为他带来什么收获,但是...... 真是痛快! 菜月昴狂笑着,拎着长剑顺着窄道一路向前杀戮,那些挥舞着武器扑向他的活尸们连稍微阻碍一下他的脚步都做不到,瞬息间就被杀死,化为菜月昴手下又一缕亡魂,融入他的身体成为他的力量。 十步杀一人。 .......................... 黑色的血液顺着长剑滴落, 菜月昴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名衣着破烂的老人盘膝坐在路中,双目紧闭,膝上横着一把带鞘长刀。 活尸? 但是似乎又不像。 看着前方那老者干瘪而枯黄的皮肤,菜月昴有些疑惑。 像是人类。 但是既然他坐在这一群活尸中间,可想而知也一样是敌人吧? 既然是敌人,那么砍死就对了。 不过是个活尸罢了, 总不可能比古达更强吧。 内心打定主意,菜月昴不再迟疑,踏步上前,持剑全力竖劈,务必求一招致命。 先下手为强。 这是他现在所能砍出最快的剑,长剑撕裂空气,发出厉啸声, 剑风凌厉, 这一剑只为杀人。 但是这一剑被躲开了, 长剑落空,劈在地上,在石板上劈出一道裂缝。 菜月昴的心沉了下去。 他没有看清那老者躲闪的动作。 但是生死之斗中没有发呆的时间,菜月昴动作之间没有一丝停顿,劈空后迅速再次向前迈出一步,长剑上撩。 如果对手因为躲开之前的攻击而松气的话,便会被这几乎没有间隔的一剑劈碎头颅。 但很显然他没有, 攻击再次落空。 菜月昴这次看清了,那老者只是单纯地伏低了身子而已,便躲过了他的追击,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不,那并不是仅仅为了躲避才做出来的动作。 望着那老者的怪异姿势,菜月昴的瞳孔因为惊诧而放大。 侧身收刀入鞘,右手扶柄。 这是...... 刀光亮起。 菜月昴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 不, 是他的视角开始旋转。 自己那失去头颅的躯体在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 错不了,虽然并不精于剑道,但是菜月昴也对此略有耳闻。 那是艺术, 杀人的艺术。 “咚”地一声,菜月昴的头颅落地, 意识迅速消逝。 只残留着那如同奇迹的刀光。 那是...... ——居合。 第七章 菜月昴:异世 繁华的街道。 菜月昴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依旧是那繁华喧闹的街道。 这是......哪里? 行人们那宛若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染缸里洗过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乱七八糟的光芒,闪得菜月昴有点眼花。 但更让他眼花的是那稀奇古怪的种族。 背负四把剑的狼头剑士,披着华贵长袍的蜥蜴人,穿着暴露服装的猫耳娘......那些本应只出现在cosplay现场的人们从他的面前经过,路边还有个带着两只狗卖刀的羊头人。 不,即使是最棒的coser怕是也无法模仿的如此真实。 菜月昴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除了亚人,街道上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人类的,只不过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就是没有黑色。这些人类与那些亚人和谐相处,十分融洽,没有丝毫隔阂。 已经经历过荒诞穿越的菜月昴很快便接受了这种非亚人与人类和谐相处的设定。 反倒是顶着一头黑发,穿着一身运动服,手边还拎着个塑料袋的菜月昴与周边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引得周围许多行人向着他报以异样的目光。 等等,运动服?塑料袋? 菜月昴低头打量自己。 以黑色与白色为主基调的运动服,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穿越前的自己最爱穿的一身衣服,手上拎着的塑料袋中装有方便面和薯片。上衣的口袋中则有自己的手机和钱包。 没错的,这是自己刚穿越时身上的家当。 但是自己的运动服早已在不间断的连番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最后被自己扔掉,自己之后一直都穿着骑士铠甲,那是他将某个不知名墓碑下面棺材的主人扒光得来的防护装备。至于方便面和零食?早就让他消化完毕了,尽管他发现自己进食时完全尝不到任何味道(吃完很久后似乎也没有想要排泄的感觉) 这些被他消耗掉的东西在他死后也没有再次出现,正因此,菜月昴才可以肯定自己每次死亡之后的复活都只是简单的复活,而不是时间倒流。 但是现在...... 菜月昴望着自己手中的手机,脸上阴晴不定。 自己应该是在那个古怪广场复活的才对。 现在这情况是......时间倒流? 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自己应该没来过...... 等等, 菜月昴抬头, 文明程度算是常见的中世纪,充满亚人的世界观,大概也充斥着战争与冒险,还有...... 远处,一个骑士从一辆疾驰而过的龙车之下救出了一个不慎摔倒的孩子,引起周围人一阵欢呼。 似曾相识的一幕。 我......来过这里? 菜月昴伸出一只手捂着额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气体被人强行塞进了他的脑中,不,也不像气体,更像是液体被注射器注入他的......也不对,严格来说,那不像是气体也不像液体,更不是固体,应该称之为某种......超脱维度的东西,以某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中所丢失的记忆,现在,又回来了。 而那记忆曾经储存的地方在消失之后早已被其他的记忆填补,因此现在突然失而复得之后,便与其他的记忆挤成一团,将原本完好的记忆搅拌地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或许这样理解有些不对,但是...... 菜月昴此时真的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搅成了一摊浆糊。 “嘶——”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跪倒在地。 如果是刚穿越时候的菜月昴,现在大概已经痛得跪在地上来回打滚了,那段生不如死的经历对于自己的改变真是大呢...... 起码让自己变得很能忍受疼痛了就对了。 上次被一个活尸一斧头掀飞了半个头盖骨自己都强忍着痛楚劈掉了那个活尸的脑袋——虽然自己很快也就挂了。 菜月昴胡思乱想着,试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好受一点。 “喂,小子,不想挨揍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听到声音从前面传来,菜月昴诧异地抬起头。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了某个偏僻的小巷子中,三个男人并排挡在他的面前,年约二十岁左右,内在的卑劣完全表露在脸上。他们虽然不是亚人类,但绝非善类。 “小混混?”菜月昴眉头微皱,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 虽然因为头痛十分影响实力,但是自己还没凄惨到随便来几个废物都能随意欺凌。 菜月昴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杀意。 他前面那三个混混自然是没有察觉,左侧那个矮小的混混扭头冲着他的同伴说道:“这家伙看上去不太对啊。” “看上去他很痛苦。”右侧那个壮汉说道。 “那咱们就稍微发发善心吧。”中间为首的白发青年阴测测地笑道。 恩?菜月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居然还有个有良心的? 但是那个家伙紧接着说道:“那咱们就直接打断他的四肢把东西抢过来,再在他的脸上撒泡尿再走吧?”说完便大笑起来。 “我觉得ok。”小个子混混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没毛病。”壮汉也笑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菜月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他两眼盯着中间那个为首的青年,淡淡说道:“你脖子上带着的项圈,还老吐着舌头,是想告诉别人你是一条狗吗?” “你找死!”白发青年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起来,他从背后抽出了刀子,缓缓逼向菜月昴。 “诶?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菜月昴摆摆手赔笑道, 正当那个青年以为菜月昴是想要认怂的时候,却听到他慢悠悠地这么接道: “我刚才描述地似乎有点不准确,看你头发上那几撇奇怪的毛,似乎不是纯色诶,所以说就算你是条狗,也不过是条杂种狗罢了。” “我杀了你!”那人再也忍不住,抬手便抓着刀子扎向了菜月昴的脸。 “生气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菜月昴随手一挥便格开了那青年刺来的刀,抬腿踹在他的膝盖处,随着一声脆响,那白发青年的膝盖不规则地向后弯去,如果没啥奇迹的话,怕是他下辈子都只能拄着拐杖度过了。 青年哀嚎着倒在地上,眼泪因为剧痛从他的眼眶涌出。 菜月昴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只是为了方便那青年听到他的话,音量稍微抬高了一点。 “或许你更喜欢我叫你狗杂种?算了无所谓了。” 菜月昴的身影如同苍鹰般急掠而出,随着两声闷响,另外两个小混混也被他打倒在地。 菜月昴转身再度走到那瘦子的身边,他弯下腰,在瘦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刚才你拔刀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想要杀死我的对吧?杀意很不错嘛。” “不过既然你想要杀我的话,那么......” “被·我·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字一顿。 青年停下哀嚎,抬头恐惧地看着菜月昴的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而冷酷的眸子。 青年感觉到身体被寒意所浸透。 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杀了我。 青年明白了—— 因此,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大声呼救。 “卫兵!” “救命啊!” “杀人啦!” 第八章 菜月昴:剑圣 这下麻烦了。 菜月昴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个混混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 身为一个混混,还是个实施抢劫未遂的混混,居然能想到叫警察这种主意。 这可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菜月昴不由得对于那个混混高看一眼。 一听那个白毛青年喊“卫兵”,菜月昴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八成也是有着那种类似警察的机构的,悲观的估计下,怕是警察的行动效率还不低,起码是要比电影中那种总是姗姗来迟的警察效率要高上无数倍。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律并不了解,但是按照常理来分析,再怎么说当街行凶伤人也是犯法的。 虽然事实上的确是这三个混混想要抢劫他,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三个都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自己反而才像是个施暴者——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就算是现在立刻在自己身上弄些什么伤痕立刻趴下装作受害者也太假了——这种文明程度的城市也不像是有监控器的样子,周围也没有目击证人,目前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要是被那三个混混反打一耙会很麻烦。 菜月昴居高临下地看了倒在地上的白发青年一眼,有点想一脚踩爆他的狗头,但是想想果然还是算了吧。 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初来乍到便被泼一身脏水,想来会很麻烦,这样想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好,但是这样的话反倒像是做贼心虚,等卫兵到来那三个混混还指不定会怎么颠倒黑白,这样说的话可能自己溜了会更麻烦...... 这样想着,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如果拥有能够将整个棋盘掀翻的实力就好了。 是啊, ——如果自己足够强,那里还需要考虑这么多。 就在菜月昴思考的时候,有人到来。 菜月昴看向巷口,挑了挑眉。 巷口站着一名青年。 首先最抢眼的,是他那一头宛如炽烈燃烧的火红色头发。 下方是除了勇猛以外无可比拟的闪耀蓝眸。端正的五官也以那凌然的姿态作为后盾,光是一瞥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纤细修长的身材,包裹着剪裁合身的黑色服装,腰部挂着一把释放不寻常威压的骑士剑。 很强。 这是菜月昴对巷子口那个红毛的第一印象。 强的可怕。 如果是刚穿越时候的菜月昴或许感觉不出来,但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菜月昴现在要比那时强得多。 也正是因此,他才更能感受到面前的青年有多可怕。 当初一度让菜月昴绝望的灰烬审判者身上散发的威压怕是还不如那把剑的一半强。 而剑的主人则更加可怕,如果说那把剑尽管收在剑鞘中却依旧锋芒毕露,择人而噬,只是看着就感觉身体被利刃刺穿,那剑的主人就像是收在鞘中的剑,锋芒尽收,却更加危险。 虽然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防护姿态,但是菜月昴却感觉,无论他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斩于剑下。 这下真的麻烦了...... 菜月昴感觉有点牙疼。 逗他玩呢吧?这浑然一副天命主角最强勇者,然后你说这只是个卫兵?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变态? 就在菜月昴被来人的气势所威慑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青年突然开口说话了。 “燃、燃烧的红发和蓝色的瞳孔……还有刀鞘刻着龙爪的骑士剑......得救了!是莱茵哈鲁特,‘剑圣’莱茵哈鲁特,救命啊剑圣,我们都只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是这个人!”他指着菜月昴,“这个人不禁抢劫我们,还想要杀了我们灭口!” MMP...... 虽然得知有这样变态实力的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大白菜,但是自己似乎还是被泼脏水了。 “那个......”菜月昴开口想要讲话。 “你无须解释,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明白了。”然而那个红毛似乎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 啊这...... “一定是他们三个想要抢劫你不成反被你暴打了对吧?”莱茵哈鲁特对着菜月昴说道。 “诶?” “哈?”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等等剑圣,我们是无辜的,你看我的腿,都被......”那白毛青年指着自己那扭曲的腿还想要辩解。 “你不用再说了,”莱茵哈鲁特打断了他的话,义正言辞,“你们三个的事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就不要试图栽赃陷害了。” 这个世界的警察意外地靠谱诶...... 菜月昴原本还以为自己会碰上警察与恶势力狼狈为奸一起陷害自己的桥段,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多了? 果然自己还是看的乱七八糟的网络新闻看多了吧? “但是这位小哥,即使是面对抢劫犯,直接打断别人腿什么的下手也的确太重了,虽然就我而言还是挺想给你鼓掌的,但是你确实触犯了《城市居民治安条例》的第三十二条,作为一个卫兵,我有着逮捕你的义务......” 喂喂喂!说好的正直警察呢?我惩恶扬善也有问题的吗? 菜月昴眼皮狂跳。 “......但是今天不巧我正好休假,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到此位置吧,我就当啥也没看到了。” 你说话能不大喘气的吗? 菜月昴突然想要一拳打死这个王八蛋。 “滚吧!” 菜月昴扭头冲着地上趴着的三人组没好气地说道,闻言,矮个子与壮汉立刻逃也似地溜了,溜之前还没忘了把那个白毛也拖走。 “隔壁有个姓王的医师治疗腿伤有一手哦!”莱茵哈鲁特居然还扯开嗓子对着他们喊了一声。 望着那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菜月昴扭头望着莱茵哈鲁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莱茵哈鲁特看出来他的尴尬,开口打哈哈道: “哈哈,你还真厉害呢,那三个小混混的话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对付啦,居然被你一个人全撂倒了。我叫莱茵哈鲁特,你呢?” “菜月昴。” 实力这么强,还这么通情达理,再加上一点也不高傲......你是圣人吗? 望着莱茵哈鲁特那张帅到让人想要报以老拳的脸,菜月昴的嫉妒心暴露无遗。 这个被称为剑圣的家伙的外貌、声音、姿态、行动,全都水准高到超越人的纯度,而且还具备良好的性格与家世,若他背地里没有干什么勾当的话,这个角色设定根本就失去了平衡。 “虽然这样可能会有点失礼,但是莱茵哈鲁特先生,你为何要帮他们,甚至还不忘告诉他们去哪里治疗伤势?这样卑劣的人渣,就算被杀了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不,我觉得还有点大快人心,留着他们也只会有更多的受害者罢了。”菜月昴不卑不吭地问道。 “昂君,无需使用敬称,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莱茵哈鲁特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微笑,“没有哪个人生下来就会去抢劫,想必他们也是生活所迫吧,我不赞同赶尽杀绝,而且,相比今天被你教训过后,他们以后再抢劫的话也会三思吧?” “恕我无法赞同,他们的卑劣全都写在脸上了,比起生活所迫走投无路我还是认为他们是因为游手好闲不想工作才选择的抢劫,如果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话,相比已经被他们杀了吧?”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莱茵哈鲁特摇了摇头,“因为有我在。” 真是自大的回答啊。 菜月昴望着莱茵哈鲁特,感觉像是看到了太阳。 在太阳的衬托下,菜月昴愈发自己就像是角落里遭人厌恶的阴影。 切......真讨厌啊,完美的家伙。 菜月昴撇了撇嘴。 “昂君,如果我没有来的话,你会不会杀死他们呢?”莱茵哈鲁特突然问道。 菜月昴没有回答。 “这样吗......我明白了。”莱茵哈鲁特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这样说可能多管闲事了,但是昂君。” 莱茵哈鲁特盯着菜月昴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生命是很珍贵的,杀性过重可不好哦。” .................... 望着莱茵哈鲁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菜月昴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 “杀性......过重么?” 真是可笑。 菜月昴握紧了拳头。 第九章 菜月昴:赃物库 “喂喂,小哥,你要买苹果吗?” 长相凶狠的水果店长大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向着菜月昴递出一个苹果,脸上的伤疤在他刻意的笑容下挤作一团,显得更加凶恶。 “在我买苹果之前,我想先问大叔你一个问题——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 “唔......”水果店长伸长脖子,仔细上下打量菜月昴,“完全没有,如果是你这样打扮奇怪而又眼神凶恶的家伙跟我交谈过的话,我不可能会没有印象的——所以说,你到底买不买苹果?” “果然是时光倒流吗......”菜月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仰头对着高他一头的店长笑道,“谢了大叔,顺便,但从凶恶的外表来说你完全没有资格说我啊,四肢发达的刀疤脸大叔,微笑这个表情实在是太不适合你了,会把顾客吓跑的。” “我有什么办法?”水果店长环抱双臂,无奈说道,“又不是我自己想长这么凶恶的,影响生意啊,而且如果我不笑的话会更加吓人吧——话说回来,小哥你到底买不买苹果......人呢?!” 回过神来的水果店长四处张望,然而却不见了青年的身影。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街道: “果然是个只问问题不买东西的穷光蛋吗!” ................ 当昂抵达贫民窟深处的赃物库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望着那厚重的木门,菜月昴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伏下身子蹑手蹑脚地绕着赃物库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门口。 应该说果然是有着赃物库这种一听就令人感觉很社会的地方,屋主似乎十分谨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内部的任何景象。 “希望这次没有来迟......” 菜月昴皱着眉头,根据他恢复的那少许并不完整的记忆,自己上条命在这里似乎是正好撞上了凶杀现场,凶手在这里杀完人布置现场的时候自己刚好进去,惨遭灭口,后来似乎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示警的原因,与他同行的人也一样惨遭杀害。 自己上次抵达赃物库的时间要比这次晚了三到四个小时,大概估算一下,现在应该正好处在“作案时间”的前后。 现在进去吗? 菜月昴脸上阴晴不定。 自己如今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如果撞上凶手的话会十分被动,但是如果现在再折返回去寻找武器的话,则很可能会错过了解真相的机会。 真是疏忽大意啊,笨蛋昂。 菜月昴自嘲。 罢了, 怕啥,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我就是死,也一定要拯救...... 想到这,菜月昴突然愣住了。 根据失而复得的少许记忆,自己似乎是想要去拯救一位白发少女, 那个少女......叫什么来着? 自己......为何要去拯救她? 就在此时菜月昴陷入疑惑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这位小哥,很抱歉打扰到你思考,但是可以麻烦你让一下吗?” 寒意蓦然降临全身,仿佛血液都被冻结。 完全没有察觉到话者的到来。 更何况是像这样被无声无息地摸到身后。 冷汗划过菜月昴的额角,他转过头,看到说话人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美人,那白得略显病态的肌肤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抢眼,虽然披着黑皮大衣,但因为前方敞开,紧贴在身上的黑色装扮叫人离不开眼。虽然体型纤细,但该凸的地方都凸,该翘地地方都翘,完全是万千男性梦寐以求的魔鬼身材天使脸蛋。 越背及腰的长发绑成辫子,现下她正用手指拨弄着发尾。目光流转间,淡淡地妩媚不经意间散发而出。 但是菜月昴此时却没有半点旖旎的花花心思,他只知道,如果眼前这个美女刚才要是想杀他的话,他必死无疑。 菜月昴的确不算什么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要说他所谓的战斗经历也不过就是活了死,死了活,活了再死,死了再活......虽然在一次次死亡之中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与身体素质的确不容小觑,但与像莱茵哈鲁特那样的真正强者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什么方圆千米之内风吹草动难逃其耳目这种大佬才能具备的技能自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战士的基本技能。 更何况是在如此空旷的地形被人摸到身后而未察觉。 菜月昴侧过身来,缓缓向后退了一步,让出道路。 “真是抱歉呢,美丽的小姐,我刚才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是吗?那么请问为何你的笑容如此勉强呢?” 把垂在耳边的头发往上拨了拨,黑发美女笑了起来。 “不必担心,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美女笑了笑,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扣响门。 “那样最好。”菜月昴僵硬地笑了笑,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这女人很强。 尽管没能从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强者气势之类的东西,但这却让菜月昴越发谨慎起来。 与莱茵哈鲁特那太阳般的耀眼不同,那女子就仿佛藏在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虽然此时收敛起了那致命的毒牙,但是当她选定目标的时候—— 则一击毙命。 很像, 尽管已记不清第一次杀死他的人的面容,但是这种毒蛇般的阴冷感,与那时很相似。 菜月昴眯了眯眼。 ——看样子来得正是时候啊。 木门被打开,一个黄色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了头。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金色杂乱短发的少女,她的瞳孔像兔子一样红红的,此时其中充斥着雀跃的情感,小虎牙微微露出,可爱之余又透露着一丝调皮。娇小的身躯穿着一身说好听点是轻便,说难听点就是完全破烂的衣服。 似曾相识的少女。 正当菜月昴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的时候,少女也看到了他,原本脸上的雀跃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戒备的神情——不仅是针对菜月昴,同时也针对着一旁的黑发美女。 “喂,我们之前好像没说过,交易的时候你还可以带其他人来吧?你是不想付那十个圣金币,打算带人直接动手抢夺东西吗?” 少女毫不客气地对着黑发美女喊道,红红的瞳孔之中写满了戒备,说话的同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随时会像受惊了的兔子那样逃走。 “这你可就冤枉了人家呢,”黑发美女似乎是有些困惑,手指依旧拨弄着长发,“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哦,刚刚来的时候便看到他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说起来,我反而更担心他是你找来杀人抢钱的帮手呢” “哼!”金发女孩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是此时也将戒备的目光转向了菜月昴: “那么,小哥你又是谁?” 想起来了, 自己之前的确见过这个少女,那是在上一次来到异世界的时候,自己被那三个混混摁在地上痛打,并想要将自己杀死的时候。 那时候这个名为菲鲁特的少女曾路过,但是没有帮助他,而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是了,就是在那之后,白发的少女追逐菲鲁特的脚步路过,并花费时间救下了自己,自己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自告奋勇帮助她寻找菲鲁特。之后他一路找到赃物库,并在这里和少女双双被黑发女杀死。 对于菲鲁特见死不救的做法,要说菜月昴一点怨言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也能理解她的做法,毕竟他对于菲鲁特而言只是素不相识的路人。 此时,面对菲鲁特的疑问,菜月昴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迟疑了。 该如何做? 离开还是留下? 菜月昴明白,即便自己早已今非昔比,那个黑发女人还是比自己强得多,如果选择留下,他难逃一死。 难得从那无尽的地狱逃出,为什么要为一个相识不足一天的少女置身险地? 尽管那少女曾救过自己,但是自己后来也为帮助她而死,他们之间完全可以算是两清了。 ——是啊,若说有恩情,自己早已还清, 何必做到这样? 值得吗? 菜月昴感觉喉咙发干, 自然是不值得的。 所以...... 抱歉, “我......” 想好的可以脱身而出的话语并没有说出口,身体仿佛拒绝了他的想法,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话。 “我是谁你无须在意,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而且是一笔大生意。” 诶? 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谈生意的话明天再说,我现在不方便。”好在,菲鲁特说出了让菜月昴松了一口气的话。 所以啊,趁现在快走吧。 你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失败了罢了。 他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 然而身体再一次拒绝了他的想法, 脸上挂着微笑,菜月昴不顾菲鲁特的阻拦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可是关于二十个圣金币的大单子哦,我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如果现在你赶我走的话,我可就找其他人去了哦。” 说完,菜月昴冲着坐在房子中的苍老巨人笑了笑,随手拉出一个凳子,大剌剌地坐下,随口笑道。 “来碗好酒。” 第十章 菜月昴:图穷匕见 刚才在屋外没有看清,走进来后,菜月昴才看清了柜台后那个老人的长相。 那是一个体型巨大的秃头老人,肮脏破烂的衣服裹着锻炼过的巨大身躯,光滑无毛的头部反射出夕照的艳红,粗略估计身高超过两米,由于体型过于巨大,站在柜台里的他被挤到必须弯着腰。健壮的身躯无时无刻向着周围散发着压力,菜月昴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跟古达差的太远了,若动手的话,我胜算应该会更大一些。 菜月昴默默想道。 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 秃头老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两眼,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酒杯,推到了菜月昴面前,酒瓶朝着空酒杯倾倒,琥珀色的液体缓缓充满酒杯。 “喝吧。”老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菜月昴朝他那一直放在柜台底的右手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刚才他拿酒杯倒酒的动作全部都是用左手完成的,右手一直藏在柜台后面没有动,不出意外的话,怕是正握着什么武器。 从他的体型来看的话,估计武器会是巨大的狼牙棒或者是厚背大刀什么的吧? 菜月昴微酌一口酒,如此判断,随即被烈酒给呛得咳嗽起来。 酒精通过的内脏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昂狠狠皱起眉头,将酒用力敲在柜台上。 “噗啊!哇啊,好难喝!好烫!啊啊啊!难喝死了!实在是太难喝了!” “你小子是要说几次?小心遭报应!不懂酒中滋味的人,人生等于是白过了。”心爱之物受到侮辱,那个秃头老爷子明显十分不开心,拍着桌子大声骂道。 “我说,小哥看你这副寒酸样,真的有什么大单子吗?不会是骗人的吧?”一旁的菲鲁特斜着眼睛看了菜月昴一眼,撇撇嘴说道。 “你急什么,宝物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菜月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先自我介绍一下么,我叫菜月昴,请多指教。” “小哥你真麻烦!我叫菲鲁特,旁边这个长相吓人的老爷爷是罗姆爷。”菲鲁特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菜月昴点点头,看向了从一开始就静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黑发美女。 “艾尔莎。”女人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菜月昴点点头,翘起二郎腿,“菲鲁特,我听说你手头有一个正中央镶了宝石的徽章对吧?” “什么!”菲鲁特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艾尔莎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菜月昴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暗暗记下,接着说道:“我想要那个货。”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刚刚才甩掉了追兵,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难道你刚才一直在跟踪我?”菲鲁特下意识往罗姆爷的方向挪了挪,大呼小叫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需要管,我自然是有自己独到的情报获取方式。”菜月昴故作高深,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艾尔莎小姐来到这里,也是为了那个徽章才对的吧?” “的确如此,小哥你是我雇主的竞争对手那边的吗?了解的真详细呢。”艾尔莎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原来如此,你们两个是竞争对手吗?”菲鲁特恍然大悟,小脑袋思考了半秒钟,很快便想出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满意无比的办法。 “这样吧,你们两个竞拍吧,对我来说徽章卖给谁都无所谓,就交给出价最高的人吧!” “这种个性不错,我不讨厌,那么,那边的小哥出多少?”艾尔莎点点头说道,明明菲鲁特已经违背了之前她们商定的条件,她却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菜月昴不禁又对她高看了几眼,没有废话,他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取出了什么东西,伸手向众人展示。 “我带到这里的,是可以冻结万物时间的魔器——手机!” 那是一个白色的老式手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同窗们都早已更换到新型智能手机的时候,只有他还用着这种老式翻盖手机。 “这是啥?” 菲鲁特与罗姆爷好奇地朝着菜月昴凑近了脑袋,艾尔莎依旧端坐在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菜月昴掏出的白色玩意。 “咔嚓” 拍照声响起,与此同时发出的白色亮光将罗姆爷与菲鲁特吓得摔倒在地,夸张的样子让菜月昴忍俊不禁。 “什么东西?好刺眼!” “你想杀了老夫吗?” 菲鲁特与罗姆爷同时向着菜月昴大吼道。 “无需害怕,这东西没有任何杀伤力,也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菜月昴安抚了下被吓到的两人,之后改变相机镜头的方向,同样拍摄了下自己示意无害,之后再将屏幕拿给两人看,上面显示着菜月昴的脸。菜月昴又点击几下按钮,又调出了罗姆爷与菲鲁特之前被拍到的照片。 “这是....我和菲鲁特?”罗姆爷望着屏幕,一脸疑惑,“这是什么魔术?” “我说过了吧,这是能够截取并且冻结时间的奇妙道具,用它就能将你们的时间截取下来封印到其中。” “原来如此,倒是厉害。”菲鲁特点点头。 “老夫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道具,不过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器吧?”罗姆爷摸着下巴,“让不能使用魔法的普通人像魔法师一样使用魔法的道具。” 但是菲鲁特对于魔法器的神奇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值多少钱?魔法器卖了能值多少钱?” “老夫也是第一次经手魔法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魔法器的确值二十个圣金币这个价......不,遇到感兴趣的买主应该会更高。” “哇!不枉我想出拍卖这个好主意。”菲鲁特的双眼闪着光,“那么你愿意出多少呢?”后半句话却是对艾尔莎说的。 艾尔莎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默默打开皮囊,将其中的金币倾倒而出。 重叠的金属撞击声让菲鲁特眼中的光又亮了几分,连罗姆爷的喉咙都微微咕噜咕噜地作响。 “刚好二十枚。” “这就是我的雇主交给我的所有圣金币了,上限似乎跟小哥开出的价格相同......是不是有点麻烦啊?”艾尔莎望着桌子边的众人,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 “唔......”菲鲁特似乎有些犹豫。 “选魔法器吧,魔法器最少也可以卖出这个价格,运气好的话三十个圣金币都是有可能的,菲鲁特,把徽章给这位小哥吧。” 闻言,菲鲁特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了徽章。 ——那是昂所寻找的,以龙为图案,象征意义非凡的胸章。 大小刚好可以放在掌心上,材质无法判断,似乎是十分稀有的金属,以翼龙为象征的图形相当繁复,在龙张开的嘴巴处衔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朦胧的光。 “虽然对不起你和你的雇主,但是你可以回去了。”罗姆爷对着艾尔莎说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雇主不愿意多拿一些钱呢?”艾尔莎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再次用舌头舔去牛奶渍。 “多谢款待。” 说完,艾尔莎将杯子轻轻地放下。 终于,图穷匕见。 菜月昴的心中警钟陡然剧烈敲响。 将桌子掀起的瞬间菜月昴扑向了菲鲁特,一把抓住女孩将其护到了怀中。被他掀起用作掩护的桌子被利刃切成两半,菜月昴只感觉背后一疼,随后便狠狠摔倒在地。 “哎呀,被闪过了呢。”艾尔莎歪着头,似乎觉得有些惊讶。 她手上握着一把与身形不相称的凶器,散发着暗沉的光辉。 ——廓尔喀弯刀,尼泊尔的国刀,被称为最符合力学定理的刀,刀刃长接近三十公分,刀身前段向前弯曲,是为了将重量分配在刀刃末端以增加切击时的速度及威力,可以像斧头一样砍断猎物,又名反曲刀。 挥了挥弯刀,艾尔莎露出和先前一样温柔的微笑,此刻在刀光的映衬下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家伙!”罗姆爷发出怒吼,抓起之前交涉的时候便握在手中的巨型棍棒抄了起来,顶部带着尖刺的凶器敲向了艾尔莎的头盖骨。重量超过三十斤的狼牙棒在他的手中就像一根小树枝一样,急速划破空气。 “喂!你走开,我不需要你救也能躲开!”另一边,菲鲁特被菜月昴压在身下,厌恶地狠狠推了推菜月昴,大声叫道。 “呀,看样子我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呢。”菜月昴无奈地苦笑,翻身站了起来,看向了正与艾尔莎激斗的罗姆爷,同时也将后背朝向了菲鲁特。 “你受伤了?”菲鲁特瞥见了他那被染红了半边的运动服。 “小伤,不碍事。”菜月昴没有回头,淡淡说道,同时四下张望开始寻找武器。 地板因为剧烈的冲击而发出震动,整栋建筑物似乎都在颤抖,无论是柜台,桌子,还是赃物架,都在罗姆爷的攻击下变为漫天碎片。 “我还是第一次和巨人族对干呢。”艾尔莎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好整以暇地说道。 “吓到了吧,小姑娘,老夫要剁了你去喂大老鼠!”罗姆爷破口大骂,手中的棍棒速度惊人,在那威力面前,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纸糊的一般,更别提完全没有装备任何护具的艾尔莎,只要被罗姆爷攻击到一次便足以致死,虽然她不断灵活地走位躲避攻击,然而在狭小的仓库之中她似乎并不占优势,在罗姆爷猛烈的进攻下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不知不觉间渐渐被罗姆爷逼向了死角。 就此来看,罗姆爷似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你放心,罗姆爷是不会输的!自我懂事以来,就没见罗姆爷干架输过。”菲鲁特颤抖着嘴唇,似乎是想要鼓舞士气,如此大声地喊道。话语中透露着那股对罗姆爷日积月累的绝对信赖。 然而,就在此时,战斗产生了变化—— 终于将艾尔莎逼到墙角,再无退路,罗姆爷咆哮着扬起了狼牙棒,将浑身的力量灌输入其中,狠狠砸下。 眼看胜负就要分出—— 艾尔莎拎着弯刀迅速转身加速,同时向前一步冲至罗姆爷身前,几乎与他贴身,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阴冷的弧光,斩断了罗姆爷的手臂。 “罗姆爷!” 菲鲁特悲痛地大叫道。 还握着棍棒的巨大手臂飞上了半空,洒下一阵血雨,从菲鲁特的头上滴落。 “至少要带你上路!” 断臂的疼痛让罗姆爷巨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立刻去堵住伤口,而是再次向着艾尔莎冲了过去。 艾尔莎此时还维持着刚刚挥刀的姿势,似乎已经没有再挥刀的机会了,在那弯刀再次翻转之前,罗姆爷会先一步压烂她的身躯。 “我忘了跟你说——谢谢你招待的牛奶。” 艾尔莎另一手握住杯子碎片,锐利的尖端扎向了罗姆爷的喉咙。 就在此时,她心生警戒,突然向着侧面跳去。 剑光在她之前所站立的位置闪过,之后又向着她急追而去,果决凌厉,虽然没有罗姆爷之前的攻击那样声势惊人,却更加狠辣迅速。 艾尔莎窈窕的身影在那剑光的连连追击下似乎有一丝狼狈,无奈之下,她向着跪坐在一边的罗姆爷掷出了手中的弯刀。 见状,菜月昴无法继续追击,只好迅速后退劈飞了那弯刀。 “剑法不错。” 艾尔莎淡淡评价道。 “菲鲁特,带着罗姆爷离开这里,去搬救兵。” 菜月昴目光紧紧锁定着艾尔莎,同时大声向着菲鲁特喊道。 顿了顿,菜月昴又补充道:“如果你想感谢我的话,就把那徽章还给失主吧。” 长剑横举,菜月昴脸上浮现出战意。 “这里交给我。” 第十一章 菜月昴:结束与开始 “这里交给我,你快带着罗姆爷去搬救兵。” 长剑遥指艾尔莎,菜月昴战意高昂。 “你是叫我夹着尾巴临阵脱逃吗?” 菲鲁特似乎有些不愿,红红的瞳孔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你留下也只会拖我后腿,快走吧,我可不觉得你这种奸商会是那种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搭上性命的傻子。” 男孩轻笑着挖苦她,却没有回头。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讨厌家伙啊。 菲鲁特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可别死了啊!” 菲鲁特扶起罗姆爷向门口走去, “如果你活下来,我会好好感激你的!” 出去之前,女孩扭过头,对着菜月昴大声喊道。 “快滚吧!” 菜月昴摆摆手,依旧背对着她。 ——这也使得她更能看清男孩背上的伤口。 擦了擦眼睛,菲鲁特毅然地转过身,带着罗姆爷离开。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那旋转疾飞出去的弯刀,笔直地射向菲鲁特的背部。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让她走了啊。” 菜月昴向后跃起,手中长剑耍帅似的格开了弯刀。 然而,在出剑的刹那,他却突然如坠冰窖。 “是谁告诉你,可以在对战时三心二意的?” 死神索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艾尔莎那精致的脸庞几乎贴住菜月昴的脸,她气若幽兰,轻轻地在菜月昴的耳边哈气。 那一刻,菜月昴的心脏几乎停滞—— 手中长剑猛然回斩,菜月昴同时急速向后撤步。 剑刃只是擦破了艾尔莎的衣角,却没有伤到她丝毫。 身体重重撞在一旁的木桌上,菜月昴拄着剑半跪在地,伸手摸了一下左腹,菜月昴低头看去,看到被鲜血染红的手心。 鲜血从侧腹的伤口溢出,鲜血沾染地面。 已经伤到内脏了,两个小时内不接受治疗的话,会死。 菜月昴如此判断。 ——如果刚才没有后撤躲避,他现在应该已经被从腰部切成两半了。 “吓到了?只要擦过就能在肚子上开个洞,就这个我最擅长。”艾尔莎饶有兴致地看着菜月昴,弯刀在手腕上灵巧地旋转,反射着阴冷的寒光。 “趁我出手救人的时候发起偷袭,都没能直接杀死我,你可真是弱呢,话说你就这么放他们走无所谓吗?”菜月昴冷笑,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胡乱地缠在伤口上作为止血。 艾尔莎对于菜月昴拙劣的挑衅不以为意,妩媚地一笑: “反正我想杀他们你也一定会拦着吧?这样的话还不如杀了你再去追杀他们——反正他们跑不远的......话说你这可真是乱来的治疗方式,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只是个兴趣使然的落魄骑士罢了。”菜月昴深吸一口气,看似战意昂扬信心满满,心中却越来越焦灼。 力量正随着鲜血从腹部与背后的伤口缓缓流逝,这样下去的话,毫无疑问,会输。 不能再拖下去了。 菜月昴暗暗咬牙。 毫发未伤的艾尔莎完全可以慢慢等,等到菜月昴因为失血过多而握不住剑的时候,再出手击杀他。 虽然拖下去有可能拖到菲鲁特搬来救兵,但那毕竟是全看运气......菜月昴根本不指望靠运气能取胜,自己的运气从来都不好。 再说以自己的伤势也根本拖不到那时候。 因此......遇事不决莽一波! 腿部猛地发力,少年仗剑直前,长剑撕裂空气发出厉啸,斩向艾尔莎的咽喉。 斩击再次落空,艾尔莎如跳舞般轻盈地躲过菜月昴的斩击,菜月昴没有意外,脚步继续跟进,长剑回转划出密集连续的斩击,剑剑直指艾尔莎的要害。 但是,没用。 或是旋转,或是身体低到近乎贴着地面,再或者是犹如无视地心引力般在墙上奔跑闪避,菜月昴的剑技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被对方以精湛到异常的战斗技巧彻底压制。 打不到, 根本打不到, 体力在飞速消耗。 菜月昴咬牙,再次加快了斩击的速度, 但是没用, 还是打不到 两人在战斗技巧上的差距太大了, 菜月昴每一次挥剑,都会牵动伤口造成出血,另外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体力消耗速度也提升了数倍。 艾尔莎甚至都不用还手,她只需要躲避便足以耗死菜月昴——不过她没有还手多半是出于猫戏耗子的心态。 “阿拉阿拉,好险呢,差一点点就被打中了呢。”艾尔莎一个后空翻灵巧地躲开菜月昴的横斩,望着杵在原地大口喘气的菜月昴,饶有兴趣地调笑道。 “切。”菜月昴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重新举起剑。 “你的剑没有一点章法呢,看样子没有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艾尔莎手指轻轻放在唇角,脸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她歪了歪脑袋,擅自推测道,“但是你出剑很果断,对于时机的把握也很不错,完全不像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新手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好好奇啊。” 见菜月昴没有回答的意思,艾尔莎也不以为意:“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但是既然你留下了......” “——就一定要让我尽兴哦?” 嫣然的微笑化为影子接近,压抑已久的杀意骤然爆发,如同针刺般,激得菜月昴浑身汗毛倒竖。 如果说对战古达时,它的气势就犹如轰然倒塌的高山,那么此时的艾尔莎就是那暗影中露出獠牙的毒蛇! 虽然更加隐晦阴暗,但不变的, ——是那一样致命的杀机! 剑光交错,迸发出刺耳的交击声,菜月昴的身形因为超出预料的巨力失去了平衡,锋利的刀刃如影随形,迅速追上菜月昴,菜月昴横剑格挡,那刀刃却陡然在空中改变方向,砍中了菜月昴左肩。 身体重重地撞向墙壁,少年在剧烈的撞击下晕头转向,菜月昴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但是艾尔莎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廓尔喀弯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斩向了菜月昴的头颅。 艾尔莎的筋力远比外表看上去大得多,原本但看相貌她应该是那种敏捷型的刺客,灵巧有余而力量不足,但是这次对刀让菜月昴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能够用四肢做出那么多超出常人想象的闪躲动作,力量自然也是远远超出常人的,就好像大多数男人都只看到钢管舞女郎的热辣舞姿,往往不会意识到做出那些动作需要多大的臂力! 短暂的刀剑相击,竟是艾尔莎在力量上占了上风! 菜月昴翻滚躲开弯刀自上而下的劈击,反手一剑狠狠劈向艾尔莎,艾尔莎大腿外摆一周,以一个近乎不可思议同时也令人鼻血横流的姿势将菜月昴的剑砸到了墙上。 菜月昴一脸懵逼,这也行? 弯刀向着菜月昴的面庞砍下,避无可避之下,菜月昴心中一发狠,左手迎着刀锋拨了出去。 之前他在祭祀场对付那些活尸杂兵的时候,曾经尝试过这种险中求胜的格挡方法,优点很明显,一旦成功,空手格开敌人的武器,可以使得敌人空门大露,从而创造绝佳的进攻机会。 缺点更突出,这要求对于时机绝对完美的把控,只要有一丝丝的差错,最轻也是断手,运气稍微差一点...... 则身首分离。 犹如赌博一般,在死亡之中求那一线胜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在,这一次,他赌赢了。 刀锋割破他的手心,鲜血喷涌而出,但是他的力道隔着淋漓的鲜血传递至刀身一侧,成功地将刀身拨开。 必杀地一击被格挡而开,艾尔莎短暂的失去了平衡,从开战至今始终保持平静的瞳孔终于闪过一丝慌乱,菜月昴拔出长剑斜劈,艾尔莎后跳躲避,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闪躲机会,剑尖在她胸腹划出一道血光。 “嗯啊——” 唇中吐出愉悦的声音,艾尔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她的伤口并不浅,本人却完全没有止血的意思,反倒再次合身扑向菜月昴,“就是这样才更尽兴啊!” MD这女人是个神经病! 菜月昴眼角狂跳,握剑反手上撩。艾尔莎侧头躲过,撞进菜月昴的怀里。 温软如玉的躯体在怀,菜月昴却升不起任何旖旎心思,只感觉杀意如潮水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曲臂成肘砸向艾尔莎却被轻易挡住,反倒是艾尔莎一个膝撞顶在他的胯下,几乎击碎他的神智。 菜月昴狠狠一个头槌砸在艾尔莎的脸上,双手抱住她狠狠甩开,之后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女人重重撞在墙上,分开之前还不忘再捅菜月昴胸腹一刀。 “咳啊——” 剧烈的疼痛终于使得菜月昴站不起来,子孙根遭到重击的痛楚使得他几乎握不住剑,之前对付古达的阴狠招数此时也被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只不过被深渊侵蚀的古达早已失去了痛觉而菜月昴没有,这么一撞之下几乎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艾尔莎捂着脸,她的鼻梁几乎被菜月昴那一个头槌给撞断,原本高挺的秀气鼻子此时也塌了下来,配合那鲜血直流的鼻孔,虽然看上去到也十分惨烈,但实际上伤害不大,并不影响战斗力。 反观菜月昴,此时痛苦地趴在地上,双腿颤抖地无法用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下半身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真是狠心呢,居然会对这样美丽的脸庞下手,你想好如何赎罪了吗?” 以欢快的调子说着这样的话,艾尔莎握着刀缓缓走到了无力站起的菜月昴身后。 “好了,我已经玩够了,我还要杀了你赶紧去追杀那个逃跑的小姑娘,带着一个伤势严重的巨人,她跑不远的。” “那么,” 艾尔莎缓缓扬起了弯刀。 “——多谢招待。” 刀锋即将落下的刹那,原本颓坐在地的菜月昴眼中有厉色闪过。 榨取出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体猛地弹起,后背狠狠撞在艾尔莎身上。 艾尔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并未慌乱,握刀的手稳健地扭动,割断了菜月昴的喉咙, 但是这已经够了。 菜月昴嘴角划过一丝快意的笑容。 手中的长剑不知在何时刺入了他的身体,在他弹起之时同样刺穿了艾尔莎的胸腹,并且他在站立起来之时狠狠地旋转剑柄,将自己连通艾尔莎的内脏一并搅碎。 被长剑刺穿的两人一同摔倒在地,菜月昴的意识迅速远去,身体也失去了生机,艾尔莎颤抖地推开他的尸体,然后将长剑从她的身体中拔出。 “啊——” 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获救的希望,艾尔莎没有再去尝试止血,而是双手轻柔地掀开了自己的伤口。 “果然,我的肠子的颜色......也很好看呢......” ............... 随后, 搬来救兵的菲鲁特与名为艾米莉亚的白发半精灵少女, 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名震帝都的黑色死神,臭名昭著的猎肠者艾尔莎。 在城郊一个破烂的木屋之内,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与那位无名骑士一起。 而我们的故事,也便此落下帷幕。 (全文完) .......................................................................................................................................................................................................................................................................................................................................................................................................................................................................................................................................................................................才怪。 菜月昴再次睁开眼, 放眼望去—— 依旧是那昏暗而阴沉的天空。 “真是熟悉的景象啊。” 如此感慨着,少年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 向着远处走去。 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传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卷完) 非正文:讨论章 你们觉得下一卷谁比较好? 是先再写一段菜月昴,一直写到洛斯里克高墙,还是第二卷直接换主角开始呢?(赞成再写一段菜月昴请扣1,直接换主角请扣2) 关于第二卷的主角,人选如下: 每章图片不能超过十张,所以卫宫巨侠的图片没法上传,喜欢的书友请在这里投票。 希望写永远的七日之都的请在这里留言。 如果各位读者大大心目中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请在这里发言。 ps:以上可多选。 以上这些都是我目前觉得比较合适的人选,但是有一些该补的番我还没补,所以到时候看下大概的投票排名会去补番,另外有一些主角在原本的大概设定内应该是到很后面出场的,所以如果这些角色被选中的话我可能会往后顺一位,选择第二名或者第三名。还有就是要补的番太多一时补不过来的也不会选,所以到时候不一定会选择投票最多的角色来写,还请谅解,但是具体人选肯定会是参考这个榜单的,排名靠前的没补番的我也会优先补番的...... 求求你们一定要冒个泡投个票吐吐槽啊,要是没几个人说话我再灰溜溜地把这章删了会很尴尬......非常尴尬。(;′⌒`) 第十二章 菜月昴:好剑 祭祀场的天空,总是那么压抑啊。 菜月昴抬头望了望天,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山坡的高处。 又到达这里了。 真是快呢, 他的身后,数十具残尸倒在路边。 距离上次回到这里后,又过了很久了, 自己也依旧顺着路向后探索,然后遇见了那个古怪的老者。 然后死在他的刀下。 如此往复。 将自己全身的铠甲脱掉,整齐地放在路边,身上只余下一声薄薄的布衣,菜月昴再次提剑顺着路向上走去。 他那身骑士铠甲也就是面对那些弱小的活尸还有些作用,面对那个古怪老头的话,则只是累赘。 那脆弱的防御在那老头的刀下犹如纸糊的一样。 既然护甲起不到防护的作用,那还不如干脆不穿。 走了没多远,菜月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寒酸的老者盘膝坐在道路的边缘,腿上横着一把长刀,他的身旁就是悬崖。 察觉到菜月昴的到来,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老者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他右手握着刀柄,左手轻抚着刀锋,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 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 菜月昴没有出剑,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老者握着刀柄,缓缓站了起来,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整个人都变了,焕发出一种奇怪的光芒。 佝偻的身子突然挺直,宛若突然间年轻了几十岁,老者虔诚地望着自己的刀,随后缓缓收刀入鞘。 左手握鞘回收至腰际,右手轻轻悬在刀柄上方。 ——居合。 老者的动作很慢,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七八秒,但是菜月昴却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 一是对于强者的尊敬,二是因为即便抢先出手也没用。 待老者摆好架势后,菜月昴才缓缓拔出了剑。 长剑横举。 两个人都盯紧了对方,深呼吸,并细微地调整动作。 然后,出剑。 刀光如河, 剑若雷霆, 刀剑相击,火光四溅。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半截长剑旋转着飞上天空, 与长剑一同被斩断的,是菜月昴的右臂和胸膛,他跪倒在地,血液从他的胸前喷涌而出,肌肉与肋骨都被长刀切断,甚至连心脏也被无形的刀气斩破,来自身体各个部位的大量鲜血被输送至心脏,然后从切口喷涌而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菜月昴会在三秒内流失全身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血液,并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但是他的嘴角却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在笑, 开战之前就含在嘴里的原素液体被他咽下,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古怪液体进入他的身体后迅速发挥作用,心脏处的伤口开始修复,大量新鲜的血液也被造血器官造出,尽管这些与之前流失数量的相比不值一提,却给了菜月昴一丝丝缓冲的机会。 迅速掏出藏在腰间的原素瓶咕咚咕咚灌下,菜月昴长出一口气,随后勉力爬了起来。 致命的伤势被飞速治愈,肌肉与血管重新长出,肋骨被接好,心脏也在转眼间便被修复,原素瓶内的古怪液体效果强到简直不可理喻,竟然生生地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只用了短短不到两秒,菜月昴却完成了从死到生的逆转,捡起脚边的断剑,他看向了静立在一旁的老者。 “好剑。” 老者背对着他,声音夹在在风声之中,听不真切。 “恩?”菜月昴愣住了,那个老头从未尝试过与他交流,他还以为这老头是个哑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进攻我,这里又是哪里?”菜月昴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老者没有回话,他随手将长刀插在脚边,面向了悬崖那边, 悬崖边的视野十分宽阔,可以望见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山的那头隐约能看到一些人类的城市。 “有点......想家了啊。” 低声喃喃着,老者一头栽下了悬崖。 刚才,在他切开菜月昴心脏的时候,菜月昴也一样对他造成了致命伤。 只不过菜月昴有原素瓶吊命,而他没有, 理所当然的,菜月昴获得了胜利。 菜月昴走到老者跳崖的地方,往下瞧了一眼, 崖下是厚厚的云层,看不到底。 肯定死透了, 菜月昴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好同情的,既然是敌人,那么不择手段杀死他就是最正确的做法。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抢先出手,就是因为菜月昴知道即便自己在老者准备的时候出剑也会被躲过,然后被反手一刀剁死。 所以他才等,等到老者下杀手的瞬间,才下杀手,以伤换伤对老者造成了致命伤。 之后他靠着原素瓶强行续命,老者自然是死路一条。 很无耻, 但是很有效。 不这样做的话,单靠杀活尸身体素质早已不会再进步的菜月昴怕不是要到下辈子才能击败这个极情于剑的怪老头。 拔出了老者插在一旁的长刀,菜月昴细细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 刀是好刀,完全不是他之前用的那种粗制滥造的破旧长剑可以比拟的。 捡起老者扔在地上的刀鞘,菜月昴将刀鞘挂在了腰间,收刀入鞘。 以后有机会的话练练居合吧, 这样想着,菜月昴下山捡回了自己的骑士套装,穿戴完毕后,又去补充了下原素瓶,之后才又顺着道路向上探索。 顺着弯曲小路一路前行,路边满是墓碑与歪脖子树,却没有了讨厌的活尸,最后,菜月昴抵达了路的尽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拱顶建筑,层叠的砖块之间长满植物,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年代感,菜月昴拔出长刀,举起盾牌,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门。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又一个死不成的可怜家伙?你也企图去寻找薪王并把它们带回王座上吗?真是个可悲的家伙,做着不可能的梦。” 一个嘲弄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菜月昴一惊,立刻向后跳了两步,举起了盾牌。 “哈哈哈哈!”看到菜月昴的反应,说话的那个人并没有如菜月昴预想的那样发起进攻,而是仰首大笑了起来,“瞧瞧你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受惊了的老鼠,就你这个样子也想传火吗?” 说话的是个穿着古怪贴身皮甲的年轻男人,他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脚边放着厚重的巨剑和盾牌。 菜月昴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手中长刀蓄势待发,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来到这个见鬼的世界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见面会主动与他交谈而不是拔刀就砍的人。 “你是谁?”菜月昴问道。 “我?我自然是与你一样的......算了看你这副样子怕是连传火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个男人不耐烦地指了指大厅中央,“去找那个女人吧,她会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一切。” 第十三章 菜月昴:高墙 按照防火女所说,菜月昴将手置于螺旋剑柄上,心中默念着洛斯里克高墙。 像之前他触摸剑柄时所发生的那样,朦胧的黄色烟雾快速地充满了整个世界,同时,汹涌的烈焰从剑柄处烧至菜月昴的手臂,并迅速向着他的全身蔓延而去。回想起防火女之前的说明,菜月昴没有松手,而是任由着火焰将他吞没。 待火焰烧尽,菜月昴的身体化为漫天的灰烬,随风飘散。 传火祭祀场再次归于平静,只剩下颓丧骑士的低声嘲笑: “连三只狗都打不过的家伙,还妄想传火吗?真是有趣,哼哼哼哼.......” ............... 遍布视野的烈焰缓缓褪去,菜月昴缓缓站了起来,观察着周围, 他处在一个半径四米左右的圆形建筑内,光线从穹顶的某个洞口撒入,让他勉强可以看清屋内的景色。 枯死的藤蔓爬满破旧的墙壁,上面遍布着沾满灰尘的蜘蛛网,菜月昴四处打量着,在身后看到一把断掉的螺旋剑,他走过去轻轻碰了一下,螺旋剑直接变成了一地碎屑。 疑惑地皱了皱眉,菜月昴不再浪费时间,走向了那破旧的木门。 虽然有向祭祀场内的人详细询问,但是他们那或是含糊不清,或是晦涩难懂,再或者是神神叨叨的话语让他一头雾水,虽然防火女小姐姐有向他努力解释,但是他也就仅仅知道自己这样死不掉的家伙叫做灰烬,有个庄严的使命,是去找到几个叫做薪王的伟大家伙并将他们带回到王座上,以此来延续世界。 至于火焰到底是什么,薪王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他们带回王座就能延续世界,为何灰烬死不掉,他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外面那些杀也杀不完的活尸到底是什么东西,为啥寻找薪王这种苦活累活需要他们这些灰烬去做,以及为何死不掉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人似乎在这个世界似乎处境很糟糕......尽管这么说似乎有些对不起那个耐心跟他解释了好半天的防火女小姐姐,但是他还是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一无所知。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自己似乎除了向前,向前,再向前,也没什么选择。 抱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莽为敬的光棍想法,菜月昴一脚踹开了陈旧的木门。 .................. 那是怎样的光景啊。 展现在菜月昴面前的,是繁华巍峨的巨大建筑群。 宛如英雄传说中的再现,巨大的城堡如今出现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的锥形建筑从他脚下一直铺向远方,遥遥可以看见远处两座巨大的城堡,高耸犹如直直伸入云层中,沐浴在夕阳的余光下,苍凉而又庄严。 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文明。 但也只是曾经罢了。 破旧的木质用品随地散落,碎裂的砖块随处可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废墟,无数的活尸在城墙边向着怪异的生物跪拜祈祷着,而他们所跪拜的是与融为树木的活尸,那些树形活尸也保持着跪拜的姿态,向着天空祈祷着。似乎是某种神秘而又扭曲疯狂的信仰。 恶犬在城内横行,它们将城边祈祷的活尸扑倒吞食,驱赶它们的是手持陈旧武器的活尸士兵,似乎早已失去了灵魂,却依旧遵照着本能在墙头巡逻,将一切入侵者杀死。巨龙的尸体压碎了城墙,从巨龙身上那些巨大的创口不难想象曾经经受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仿照着记忆中那个古怪老者的姿态,菜月昴将长刀插在鞘中,手按着刀柄缓缓前行,同时也细细观察者周围。 尸骸的腐臭味与物品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目光所及之处,遍布着无数的鲜血与残骸,熟悉的活尸密密麻麻地跪倒在路边,数量之多另菜月昴头皮发麻,不过好在他们似乎并不会主动对菜月昴发起进攻,松了一口气之余,菜月昴的心头也越发疑惑。 周围残留着带着某种宗教神圣感的雕像与蜡烛,城墙上挂着残破的旗帜,可以想象,这里也曾繁荣辉煌,高傲的骑士沐浴在神圣的圣光之下,高举那充满荣耀的旗帜——然而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残垣断壁,曾经的荣耀与神圣不再,只余疯狂与堕落。 停步聆听墙边活尸的祈祷,那是某种晦涩异常的语言。听了一阵,菜月昴感到头昏脑涨,似乎有某种疯狂的思想想要钻进他的大脑中,他急忙后退几步捂住了耳朵,阻绝了那股疯狂的入侵,菜月昴摇摇头,恶心地想要吐出来。 “真是个诡异疯狂的地方。” 这就是临近终结的世界吗? 一如那沉重到令人压抑的荒凉天空,如此的苍凉,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疯狂,也如此的......孤独。 如果世界只剩下疯狂与绝望,所有的人都沉醉在醒不来的幻梦中,那么唯一醒着的人会感到什么? 当然是那如同跗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孤独。 似乎是有些寒冷,菜月昴微微缩了缩身子。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道路被一只狗挡住了, 苍白的皮肤裹着瘦骨嶙峋的躯体,头部的肌肉都早已脱落,只剩下骇人的头骨和森然的细密牙齿,牙齿边上还残留着一些腐肉。 “汪!汪!汪!” 难得听到稍微有点生气的声音,菜月昴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随后他轻笑着举起了剑。 “不过区区一只狗而已......” 话刚落音,似乎是被叫声所吸引,又有两只狗从周边的小道窜出,也对着菜月昴狂吠。 虽然敌人的数量增加了,但菜月昴脸上轻松的表情依旧没有变, “不过区区三只狗而已,难道还想反天吗?古达和专家我都打过来了,还会被你们这点小阵仗给吓到?” 带着这样的想法,菜月昴信心满满地提刀A了过去。 第十四章 菜月昴:碎裂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望着面前那静静燃烧的篝火,菜月昴感觉有点懵逼。 刚才......是在开玩笑的吧? 回想起之前那完全一面倒的战斗,菜月昴感觉有点不真实。 我......居然让三只狗给血虐了? 区区三只狗而已。 有那么一刻,菜月昴感觉有点怀疑人生。 不不不,打不过区区三只狗......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刚才太大意所以才翻车的,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别说三只狗,十只狗我也可以轻松解决。 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菜月昴握紧了刀,再次向着之前被车翻的位置探索而去。 三分钟后...... 菜月昴再次出现在篝火前。 之前那昂扬的自信早已不知扔到了哪里, 神情颓丧,如丧考妣。 仿佛被三个猛男轮*过一般。 望了望手中的刀,菜月昴感觉有些幻灭。 自己......原来这么废物吗? 连三只狗都能轻易蹂躏自己。 开什么玩笑! 瞳孔之中燃起了不屈的火光,不信邪的菜月昴扔下盾牌提着长刀再次离开。 三分钟后...... “我还就不信了这个邪!” 又过了三分钟...... “只是三只狗而已!” 又又过了三分钟...... “古达我都过来了......” 又又又过了三分钟...... “这不科学......” ...................... 在这之后,菜月昴又不知死了多少回。就这样,经过无数次血与泪的教训,无数次的摔倒,菜月昴没有气馁,而是不停总结经验教训,并且坚持不懈的付出努力,不断成长,不断变强,并且对于三只狗的攻击规律越来越熟悉,终于...... 他信了这个邪。 他还真干不过那区区三条狗。 “我终于认识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所以......”迎着风含着泪,菜月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缓缓说道, “我决定换条路探索。” ..................... 从祈祷中的活尸身边悄悄走过,许是因为经历了三狗屠神阵的洗礼,菜月昴向着另一个方向的城墙探索的时候显得无比的小心谨慎,他将那个半人高的盾牌小心地挡在身前,一手扣着长刀缓缓前行。 那些活尸衣衫褴褛,裸露出腐烂的皮肤,就那样跪倒在地,对着前方不停的祈祷,祈祷的内容却如同邪神的低语,对于菜月昴的经过不闻不问。 他们只是祈祷,虔诚地祈祷。 望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荒诞景象,菜月昴的眉头越发皱紧。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低语声一刻也未中断过,他们跪在那里,除了面前的事物,其他一切事物对他们而言犹如粪土,偶尔有活尸注意到路过的菜月昴,却也只是抱着头缩紧了身子,然后更加虔诚地祈祷。 仿佛只有神才能拯救他们堕落的灵魂。 菜月昴摇了摇头, 与其拜神,为何不尝试着去抗争呢? 神若真的存在,又怎会放任他的信徒悲惨至此? 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菜月昴继续向前走。 黯淡的阳光洒在城墙上,将这末日景象衬托的越发荒凉。 继续向前,菜月昴来到一座塔楼前,路也分为两条,一条通往塔楼内部,一条则绕着塔楼向高处延伸而去。 先上上面看看吧。 就在菜月昴如此打算的时候,一名做士兵打扮的活尸提着一盏油灯,晃晃悠悠地从塔楼中走出。 然后就撞上了菜月昴。 一人一尸都愣了一下,视线相交,大眼瞪窟窿,气氛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微妙。 然后那活尸便张嘴嘶吼起来,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尖锐的声音刺激着菜月昴的耳膜,令他之前被三只狗按在地上摩擦的怒气全都爆发出来。 “你嚎你马呢?” 狠狠一盾牌砸在活尸士兵的脸上,它的脑袋顿时犹如西瓜一般炸裂开来,黑色的血液溅了菜月昴一身。 仿佛从睡梦中被唤醒,数名穿着破烂衣甲的活尸从之前菜月昴经过的活尸群中站起,手中握着长短不一的断剑,三三两两地朝着菜月昴冲来,同时,塔楼中也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从中跑出。 “这才对嘛......”望着那结成零散队形的活尸们,菜月昴将盾牌背到了身后,一手握鞘一手握柄,蓄势待发。 待活尸举着短剑刺来之时,刀光亮起。 面前的第一只活尸被长刀连人带剑整齐地切成两半。菜月昴大踏步上前,拔刀乱砍,手起处,衣甲皆平,血如泉涌,断肢横飞。 区区几只活尸自然不是菜月昴的对手,很快便清空了周围的活尸,菜月昴杀得兴起,两刀砍翻从塔楼内部冲出的活尸,之后便持刀一路杀戮,顺着小路向着塔楼上方杀去。 几分钟后...... “真是好刀。” 挺立在尸骸之上,菜月昴端详着手中之剑。活尸士兵的尸骸从塔楼下方一路铺到他的脚下,粗略一数有三十多具。而这些全部都是身披护甲手持着武器的活尸士兵,路边的普通活尸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祈祷,未曾表现出敌意,因此菜月昴也就没有理会那些普通活尸,只是专心对付活尸士兵。 被他杀死的活尸士兵之中还只身材高大的大型活尸,身高大概比普通活尸高出一半,尸体手中抓着巨大的重型长柄武器,生前它那势大力沉的重击另菜月昴印象深刻,颇有古达几分风范。 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了,高大活尸威猛有余而灵巧不足,或者应该说是太过笨重,攻击速度连古达的一半都不到,再加上那脆弱到几乎没有的防护,虽然它的勇猛另菜月昴感到有些棘手,但也就是有些棘手而已罢了。 靠着之前对战古达时练出来的风骚走位与原素瓶的强大奶量,虽然颇费了一番手脚,但菜月昴还是很快便将其斩于刀下。 挥剑振去刀上黑血,菜月昴对着空气挥了挥剑,然后收刀入鞘,摆了个pose耍帅。 伸手将短发撩起,自我感觉良好的菜月昴心情不错。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弱鸡呢?砍起活尸来还是很行云流水轻松写意嘛,果然,不是我变弱了,只是那三只狗太强了罢了。” 因为专注于耍帅,自然的,他也就没有注意到,那些倒下的活尸身上浮现出一些灰色的虚无光芒,钻入他的身体——或者说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这一幕太令他熟悉了,之前他在火祭场击杀活尸之后,类似的场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早已见怪不怪了,祭祀场买东西的那个老婆婆之前也明确告诉过他,他杀死活尸之后,进入他身体内的,正是那些活尸所残存的灵魂,而这些灵魂,也正是这个世界的货币。 所以,他自然也就没发觉,这次钻入他身体的光芒,不像之前所吸收的灵魂那样苍白而无暇。 而是,带着许多灰色的杂质。 当最后一屡灵魂钻入菜月昴的身体时,他终于感受到了不对。 “咣当——” 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菜月昴捂着头跪倒。 熟悉的痛楚涌上脑海,无数残缺的记忆碎片硬生生塞入他的记忆之中,将他的思维搅成一团乱麻。 虚幻与现实开始区分不清,上一瞬面前还是荒凉悲壮的残垣断壁,下一瞬便是人流密布的繁华都市,再下一瞬则是惨烈的战场,同样的位置,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仿佛同时置身于无数个个不同的时间,过去与现在,虚幻与现实重叠在一起,另菜月昴迅速迷失在记忆碎片的洪流之中。 与之前那次不同,之前涌入他脑海的是他丢失的、属于自己的记忆,而这次,则是属于不同人的不同时间的记忆碎片,记忆的主人早已堙没在历史洪流中,在一次次的绝望之中化作尸骸,只余下这点朦胧不清的记忆碎片。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记忆才更加杂乱无章,也使得菜月昴更加混乱。 赞美声,礼炮声,群众的欢呼声,以及庄严神圣的音乐在他的耳边响起,似乎他此时正置身于一场盛大的仪式之中,同时却又有厮杀声,哭喊声,刀剑相击声,锐器切割人体与鲜血喷涌的声音,仿佛有一场惨烈的战斗就在他身边发生。与此同时,现实之中呼啸而过的风声也从未停止,无数嘈杂的声音涌入而中,几乎将菜月昴逼疯,似乎有一万个人在他的耳边疯狂大喊。 “洛斯里克永垂不朽!欧斯罗艾斯王万岁!洛斯里克骑士团万岁!” “那是葛慈德,仁慈的圣女,天使赐予世间的女儿” “快看!那是洛里安王子,洛斯里克王子殿下回来了!他孤身一人击溃了恶魔军团!” “第三城墙已经被冷冽谷疯狗攻陷!我们无力对抗征战骑士!请求支援!洛斯里克骑士团呢!我们的龙骑士呢?请求支援!” “圣王洛斯里克王子殿下拒绝传火!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不是为传火而存在的吗?” “失踪了!我们的王妃失踪了!象征丰饶的女神失踪了!” “见鬼!是巡礼者!那帮隆道尔的狗杂种,他们将深渊带入了城中!快把那帮巡礼者全部堵到门外!” “战友,若是有一天我被深渊感染,请斩下我的头颅!洛斯里克骑士团万岁!” “妖王!那是妖王!我们的王——欧斯罗艾斯王疯了!去他妈的龙之子!那个妖王在拿他的子民去做人体试验!” “完了.......一切都完了!骑士长战败了!冷冽谷的舞娘已经杀到了主祭大厅!没人能挡住她!艾玛主教在哪?快找艾玛主教啊!” “羽翼骑士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再支撑一下,我们和羽翼骑士团结成了同盟,他们马上就来支援我们!” “全给我闭嘴啊!” 菜月昴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脑海之中源源不断涌上的记忆似乎都静了一瞬,然而,下一瞬却又更加猛烈地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菜月昴的大脑要被那蜂拥而至的记忆洪流撑爆的时候,似乎是被他的那声咆哮所惊到,一个一直跪在一边祈祷的活尸突然站了起来,大量的黑气在他的身边聚集,活尸弓着身体颤抖起来。 污秽的深渊黑泥撑破他的身体喷涌而出,之后迅速地在他的身体外面汇聚重组成为一个巨大的黑色蛇头,与之前在古达身上出现的黑蛇如出一辙。巨大的黑蛇疯狂扭动着身躯,狠狠砸在菜月昴的身上,而此时正处于混乱之中的菜月昴无力反抗,胸腹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内脏尽碎,巨大的力量将菜月昴的身体击飞,飞出了城墙,坠入云层。 在云层之中急速坠落,似乎落不到底,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感受着生命之中迅速流逝的生命力,菜月昴缓缓闭上了双眼。 “终于......安静了。” 第十五章 菜月昴:狭缝世界 “灰烬大人,您的力量来源是那些死于您刀下之人的灵魂,虽然只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灵魂碎片,但是多多少少也会蕴含不少他们生前的记忆,所以获取他们的灵魂后您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 闻言,菜月昴皱着眉头向着面前那售卖物品的老侍女问道: “那么为何我之前在灰烬坟墓内杀死那些活尸的时候却没有碰到这样的情况呢?” “这个啊.......传火祭祀场的那些活尸都是些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受到钟声呼唤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尸,他们的灵魂少得可怜,其上所蕴含的记忆也早就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消磨掉了,所以您自然不会被他们的记忆所干扰。”老侍女低垂着头,菜月昴看不清她的表情。 “话说回来,灰烬大人,既然您停下探索返回这里,想必是前方遇到强大的敌人了吧?”老侍女话锋一转,枯瘦如柴的手臂伸到脚底的罐子中一阵摸索,拿出了个微微冒出火光的奇特物品,像是燃烧的种子,静静悬浮在她的手上。 “要不要买一个余火呢?使用这个东西就可以再次获得火焰的力量哦?想必到时候英明神武的灰烬大人很快便能够连克强敌,完成使命的吧?”老侍女谄媚地说道。 望着老侍女手中那微微向外溢散着火焰的灰黑物体,菜月昴喉头微微耸动,似乎看到了什么珍贵无比的宝物。 某种不可遏制的冲动从心底冒出,耳边似乎有人在对着他大声喊叫: 得到它! 把那东西抢过来! 菜月昴猛地伸手,抓向了老侍女手中的火种。 “您这样做可不太好呢。” 火光突然消失,菜月昴伸出的手抓了个空。 “你!!!” 无名怒火升起,菜月昴一把拔出了长刀,劈向了老侍女。 似是早已见怪不怪,老侍女无奈的声音在菜月昴耳边响起:“虽然早就知道灰烬渴望火焰,但是为什么我遇见的每个灰烬都是这样粗鲁呢?” 然后她抬起了手。 光芒在菜月昴的面前炸开,强烈的光芒灼伤了菜月昴的双目,与此同时,宛若被冲城锤正面撞在胸口,菜月昴的胸膛猛地凹陷下去,强大的冲击波将他吹飞了出去,像只被苍蝇拍拍到的苍蝇,“啪叽”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然后贴着墙缓缓滑倒。 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菜月昴颤抖着手掏出了原素瓶,第一时间饮下吊命。 他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的老侍女,一方面震惊于她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对自己突然间的疯狂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灰烬大人,”老侍女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明白您渴求余火的心情,但是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免费的午餐呐,您只要带来二百五十个普通灵魂或是等价的其他灵魂,便可以将这余火拿走了,何必动粗呢?我也与您一样,都是被传火束缚的死不掉的家伙,我将我的商品都藏在了独属于我的狭缝世界,就算您杀了我也是得不到余火火种的,请您不要做无谓的尝试。” “狭缝世界是什么?”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但侍女话中的某个似乎有些不得了的名词吸引住了菜月昴的注意。 “虽然不及传说中时间与空间完全混乱的罗德兰,但是在我们的世界,时空也是十分不稳定的,无数相同的世界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重叠混杂在一起,您甚至可以同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对话,与过去的英雄对决。” “而如此之多相重叠的世界中,便有着一些小型的狭缝空间,这些空间可能是某些世界走向末路毁灭后分离出的碎片,也可能是某些未能成长成为完整世界的世界雏形,这些世界受到初火的吸引,与我们的世界重叠在一起。” “如果你能够找到某个小型狭缝,并将您的灵魂与这个小型狭缝相绑定,之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地将东西存入或者取出,当然,若是一次性塞入太多的东西,找起东西来就会很费时间。” “所以说狭缝世界其实就是个四次元口袋喽?”菜月昴道。 “.......虽然不知道灰烬大人口中的四次元口袋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上去您已经理解了狭缝世界的重要性。这样吧,灰烬大人,您再带上一千份灵魂,我就教给您狭缝世界的开启与使用方法。毕竟,掠夺灵魂什么的,才是我们这些家伙的生存方式啊......” ................... “终于结束了啊.......” 结束了痛苦绝伦的刷魂生涯,菜月昴终于成功地从老侍女那里学会了狭缝世界的用法,并拿到了一个余火。 伸了个懒腰,他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摆出一个大字。 休息了一会,菜月昴打了个响指,一个微小的裂缝出现在他的手边,他将手伸入裂缝之中,取出了火种,凑到眼前观察。 余火的外观像是黑色岩石中夹杂着一丝熔岩,远看的时候像是个燃烧的种子,凑近才发现原来是个小小的人像。 手握着余火,菜月昴能感受到这具身体对于眼前之物的渴求,似乎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乃至每一滴血液都拥有了灵魂,争先恐后地向着菜月昴发出声音。 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 努力抗衡着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渴望,他的额上很快便渗出了汗珠。坚持了不到三秒,菜月昴赶忙将余火又扔进了狭缝世界之中。 望着那漆黑的穹顶,菜月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我到底......成了个什么玩意啊......” 正当他沉浸在浓浓的忧伤中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 “哦,几天没过来,貌似来了新人了?” 陌生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 洛斯里克高墙之上, 天空依旧是那样的沉重。 破损的军旗在风中抖动, 曾有高傲的骑士在旗下集结,赌上荣耀与信念发起冲锋,战无不胜。 但那终究是过去式了。 往日的荣光早已不在, 物是人非。 一阵火焰在篝火上爆发出来,火焰散去,菜月昴的身影显现。 厚重的骑士铠甲上有火星扬起。 第十六章 菜月昴:暗灵 头顶依旧是那熟悉的压抑天空, 对手依旧是那将灵魂丢失在过去荣光中的活尸。 回想脑海中那些战火纷飞的记忆碎片,战士们在城墙上死战到最后一刻,面对那似乎无穷无尽的敌军,无一人后退,他们将自己的灵魂全部都燃烧殆尽,用自己的生命浇筑起这无法攻破的洛斯里克高墙,只为了身后的家园与那名为战士的荣耀。 阅读着那些杂乱的记忆碎片,菜月昴后退一步,微微躬身,右拳移至胸口,行了个洛斯里克军礼。 “愿火焰与你们同在。” 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前的活尸动作都齐齐顿了一下。 随后他们便嘶吼着冲了过来。 ......果然是错觉吧? 轻笑一声,菜月昴拔出长刀, 火星飞扬。 ............. 一脚将面前的活尸踹下城墙,菜月昴低头扭腰旋身,长刀划出一个半圆,将身后想要偷袭他的活尸一刀拦腰劈成两半,随即一把抓住那活尸飞起的上半身向后一甩砸翻一排冲上来的活尸。 “真是烦啊,每次过来都要清半天杂兵。”走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活尸挨个补刀,菜月昴有点无奈,“不过这下应该也清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继续向后探索了。” 说完,菜月昴便顺着楼梯向着塔楼的高处前行,偶尔会遇到从各种不易察觉的角落蹦出来偷袭的活尸,不过都被菜月昴后手一刀劈死。 终于来到塔楼顶部,菜月昴微微眯了眯眼睛,重心微微压低,长刀入鞘,一手抓鞘一手扶柄,日益熟练的居合已准备就绪。 似是察觉菜月昴的到来,某个跪坐在一旁祈祷的普通活尸突然站起,看了菜月昴一眼之后便颤抖起来,污秽的黑气在他身上开始聚集。 这样的场景,算上古达那次菜月昴已经见过两次了。 但是这次他显然没打算继续看下去。 右脚迈步狠狠砸地,巨大的反推力使得菜月昴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向着前方飞射而去,速度瞬间飙升至极限,瞬间的爆发甚至能超过全速奔跑的猎豹! 刀如惊鸿! 活尸的颤抖戛然而止,身体内不断汇聚的黑气从他身上的破口迅速溢出,像是破掉的气球,黑气泄光之后是黑色的血液喷射而出,待身体中的最后一滴鲜血流尽,那活尸也没了生机,摔倒在地。 其身后,菜月昴缓缓收刀入鞘,像极了武侠传奇中的绝世剑客,逼格满满。 就在菜月昴陶醉在剑圣的体验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一行字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不,准确的说并不是浮现在他的眼前,为了保证逼格,他此时正闭着眼,眼前的东西当然是看不到的,所以说那行字应该说直接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更贴切一些。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像极了古拉丁文与楔形文字的混合——不,这当然是胡扯的,辍学少年菜月昴当然没见过什么楔形文字古拉丁文,只是感觉那文字像是某种字母与象形文字的混合版,枯燥晦涩而又扭曲难懂。 但是他却能认得那段话,或者说不是认得,而是应该说,他直接理解了那段话的意思: “遭遇暗灵——间桐雁夜入侵!” 暗灵?入侵? 菜月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祭祀场碰到的那个自称李奥纳尔的面具男子的话: “去掠夺吧,化作暗灵,侵入其他人的世界,去杀死他们,抢夺火焰的力量——这才是灰烬的生存方式啊” “哦,对了,要是你不愿意去入侵其他人也无所谓。” “——反正,你不去掠夺他人,总会有人来掠夺你的。” “到时候,还不要太过绝望哦?” 菜月昴突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从无数次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危机感应此时强烈地犹如针扎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虽然没有任何人到来,但是他却明白了一件事。 ——不逃的话,会死。 但是他连却入侵者在那里都不知道。 “敌人到底在......?!”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热量,菜月昴停止了寻找, 全身的肌肉都在死亡的威胁下不住颤抖。 缓缓转过身体,菜月昴看向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绝望。 大概有脚底塔楼横截面那样庞大,半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火球,散发着恐怖的热量与刺目的光,向着菜月昴缓慢飞来——其实它飞的并不慢,只是那个火球太过庞大,所以给人一种它飞得很慢的错觉罢了。 没有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强敌的恐怖气势,也没有什么森然的杀意。 只有强大,毫不讲理的强大,还有这强大为菜月昴带来的绝望。 宛若太阳坠落般地令人绝望。 菜月昴呆呆地站着,抬头仰望着那奇观,手中的长刀掉落也不知道。 当那火球距离菜月昴还有大概十米的时候,菜月昴的头发便被高温给烧烤地卷曲了起来。高温下,身体中的水分迅速通过毛孔流出体内,但是却在浮现于体表的瞬间便被蒸发,菜月昴的皮肤迅速皱褶干裂,裂开皮肤下面的血液连流出都做不到,也如同汗水一样被瞬间蒸发。 菜月昴只感到口干舌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到嘴巴碎裂的剧痛。 少年脚底的地面开始融化。 再下一秒,火球炸开。 整个塔楼都被席卷入其中,连带着数十米的城墙,尽皆被汽化。 名为菜月昴的存在,自然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留下。 百米之外的另一个塔楼上,一个长相狰狞可怖的白发男子伸手戴上兜帽,身影缓缓消失于这个世界。 ....................... “哦,居然是被那样恐怖的家伙给入侵了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惨到没朋友啊!” 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盯着一顶三角帽,打扮的就像是中世纪海盗一般花俏,他背靠着巨大的岩石王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我说,入侵的都是这样可怕的家伙吗?那家伙真的和我一样也只是灰烬吗?简直是史莱姆与黑龙王的差距啊!”菜月昴耸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到简直肉眼可见阴暗气场,就差在脸上写个“鶸”了。 “不不不,你放心啦,”李奥纳尔摆摆手,“那个等级的实力,至少也有一个薪王完整实力的三成了,想来在所有灰烬之中也有中等偏上的实力,居然让你这样的新生灰烬撞上,只能说是你倒霉罢了。” “三成实力?”菜月昴精准地捕捉到了李奥纳尔话中的重点,随后被其中所蕴含着的信息震懵,“那样夸张的攻击你居然告诉我只有一个薪王的三成实力?那这火还传个屁!要是我要去找的四个薪王都有他的三倍实力......再见,这火谁爱传谁传去,我不干了!” “淡定,淡定,”拍拍菜月昴的头表示安慰,李奥纳尔不徐不疾地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除了末代薪王圣王子洛斯里克与他的长兄洛里安,其他的薪王都是烧过一次的柴薪,都只剩下一些残渣罢了,实力不到生前的一半,幽邃圣者与巨人王暂且不论,深渊监视者其实是一整个队伍合起来才算得上一个薪王,单个的实力也不是不可战胜,再加上路途上的那么多强大的对手,对我们灰烬而言,只要杀死他们就能够掠夺他们的力量,你怕个什么?至于你碰到的那个叫什么间桐雁夜的灰烬,他大概也就刚刚打完两个薪王吧。” “emmmmmm..........”菜月昴低头思考了一下李奥纳尔的话,抬头问道,“这样说的话,那么至少已经有两个薪王被杀死了吧?那么为什么我见王座上也只有鲁道斯一人呢?” 第十七章 霍克伍德与李奥纳多 “之前那个老主......侍女没有跟你说过吗?”李奥纳尔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地带过,菜月昴虽然有注意到这个停顿,但注意力很快便被李奥纳尔接下来的话给吸引过去: “我们这里的世界时空是很不稳定的,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许多我们的兄弟世界,这些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可能十分相似,但是其中则会有些微妙的不同,这些微妙的不同使得我们的世界产生分裂,分裂出许许多多的可能,而这许多的可能之中,每一种可能便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我们这些世界围绕着初火而存在着,我们的世界只是其中一个世界,而其他的世界,便是我们的兄弟世界。” “那岂不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吗?”菜月昴插嘴道。 “平行世界?”李奥纳尔愣了愣,“真是有趣的说法,不过某种程度上又是一种十分贴切的说法。我们的世界与这些兄弟世界互相依存,又相互独立。” “所以说入侵我的家伙其实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吗?”菜月昴恍然大悟。 “聪明的家伙。”李奥纳多微笑。 “那么问题来了,”菜月昴突然有一个很糟糕的猜想,“入侵者要如何回去呢?他会不会继续蹲在那里等我过去继续杀我?” “安啦,放轻松~”李奥纳多摆手,“入侵者是通过你身上的余火来定位你的,将你杀死一次之后自然会回去他原来的世界,讲道理,无兄弟不传火,大家又没啥深仇大恨,你身上的余火已经被他夺走了,何必蹲在这里守你尸?” “那么,既然有这么多平行世界存在,你们又能随意穿越平行世界,为啥不直接穿越到一个传完火或者是火焰还烧得旺的世界呢?” “第一,穿越到兄弟世界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间待得越长,世界对你的排斥力就越大,第二,虽然兄弟世界有很多,但是初火却只有一个,所有兄弟世界都共享着一个初火,如果有某个世界的人点燃了初火,那么所有世界都将重获光明,同样,你看现在天空还是这副样子,也就说明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能再次点燃初火。” “还有一个问题,”回想起之前所穿越去的异世界(碰到的的萌妹子),菜月昴举手,像是上课认真问老师问题的小学生,“那么万一我入侵的时候入侵到没有余火的世界怎么办?要是那个世界没有传火也没有灰烬怎么办?我岂不是回不来了?当然估计到时候我也不想回来.......不对,我是想说如何再穿越到那个世界?” “你咋破问题那么多呢?”李奥纳多摊手,“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想那么多。还有请你好好听我讲话,我刚才说过了,首先不受初火影响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其次入侵者是通过灰烬身上的余火定位的,没有余火你是无法入侵到他们的世界的......” 听完李奥纳多的解释,菜月昴摸着下巴开始细细分析起来: 所以说我现在所在的这个黑世界的兄弟世界之中没有我之前去过的异世界吗?还是说其实只是无法通过单纯的入侵抵达哪里呢?黑世界和异世界到底是不是平行世界呢?或许异世界也存在于黑世界的某处?如果可以抵达的话那么我又要通过何种方法呢?之前穿越过去的时候似乎也是接触到余火之后才过去的,但是当时我一没入侵二没被入侵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是需要什么特殊工序?比如获得余火之后被杀死?也不对啊,我这次也是余火状态下被杀死的怎么就没过去,那么是因为我击败了古达吗?还是...!@#@#$@!~#%!#@$%!#@$%!@#$...(@_@;) 菜月昴同学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够,菜月昴同学毅然继续思考!菜月昴同学脑袋冒烟啦!菜月昴同学感觉以自己的智商可以分析出来!菜月昴同学决定继续思考! “......不过即便如此,如果你真的遇到某些问题导致你无法归来时,使用这个诀别黑水晶便可以回来......”一边说着,李奥纳多一边掏出了一个色泽黯淡的拇指大小的水晶,然后便一脸懵逼的发现菜月昴已经口吐白沫,两眼之中转着蚊香,“咚”地一声倒下了。 ................. “总的来说大概就是这样,既然你智商不够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要思考怎么砍死敌人就好了,狂战士不需要智商,好了少年,拿上你的剑出征吧。”李奥纳多郑重地拍拍菜月昴肩膀,然后一把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少年一把推进了火坑......篝火里。 当目送着菜月昴的身体在火焰的焚烧下化为漫天的灰烬,彻底地离开这里的时候,李奥纳多才终于敢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在楼梯上,从缝隙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着的小木桶。 “终于糊弄过去了。” 一边说着,李奥纳多熟练地打开木桶,浓郁的酒香从中散发而出,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半边英俊半边狰狞的脸庞。 “看不出来,除了毁约和玩失踪 ,你编故事写剧本的本事也不小。” 冷漠的男声从李奥纳多背后的阴影处传来,字字铿锵,坚硬如铁,即便没看到人,单听声音也能想象到那是一个多么冷酷而雷厉风行的男人。 “你知道的,成为女神骑士之前我一直都梦想着去当一个吟游诗人,”他没有回头,只是向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这可是洋葱的酒,稀罕货,不来一杯吗?我亲爱的法兰副队长霍克伍德大人?” “我早就不是法兰副队长了,他们传火前我就不是了,”那人从阴影中走出,露出那身造型别致的皮甲,声音依旧冷硬,“我只是个逃脱者罢了。” 如果菜月昴还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正是之前蹲在楼梯口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只不过此时他脸上却没有丝毫颓丧与失意,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冷酷,和对于眼前之人的淡淡恨意。 “何必这么不近情面呢,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没有这么闷,那时候你可真是个帅气的家伙,我和罗拉一直都跟在你的背后当跟屁虫,跟着你在一起把脏水吊到门上,等巡逻的理查德大叔路过的时候把一桶水浇到他的脑袋上,然后趁他清理盔甲偷走他的配剑,一起前往我们的秘密基地。那时候你和罗拉就拿着理查德大叔的两把配剑一起训练剑术,我坐在一边为你们谱写诗歌唱出来.......” 怀念着童年时光,李奥纳多的目光越发温柔,张嘴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着: “那时候你说你要成为举世传颂的伟大英雄,成为传奇故事中的薪王,罗拉则说她要成为你的影子,一直跟随在你的身边,和你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女骑士,你们兄妹两个人联手,天下无敌。我也会跟在你们身后,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去见证你们的传奇,然后将那谱写成为史诗,在每一个路过的小酒馆之中传唱......”李奥纳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又掏出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霍克伍德。 “但是你没有遵守我们的诺言,你被王妃选中,去当了那什么狗屁女神骑士。”霍克伍德挥手打开了李奥纳多递过来酒杯。 “听着,那个我可以解释,王妃她真的是个好人,她愿意......”李奥纳多张口想要辩解。 “我没兴趣听你的解释,”霍克伍德打断了他的话,怒气已要压抑不住,“对,你说的我记得,我他妈都记得!我还记得罗拉她说长大之后她要当你的新娘!她还幻想着我们三个人长大之后一起去周游世界,最后要在一个美丽如仙境的湖边搭一个大房子,我们两家都住在哪里!那老子问你!罗拉病重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当她被病魔摧残地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时候,当我父亲为了治病四处借钱结果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头的时候,当我母亲为了筹钱去出卖身体的时候,你到底在哪?” “你知道当那些见鬼的医生将我们家里的最后一个硬币榨干之后将我们扔出去的时候我怀中抱着我妹妹,我有多绝望吗?你知道吗?!” 故作冷酷的伪装被打破,怒火随着回忆冲上霍克伍德的胸口,他一把抓住李奥纳多的衣领,将他生生提了起来。 “我知道,你他妈是上等人,你是被女神选中的骑士,你被神亲自赋予祝福,长生不老,你比那些贵族还贵族,我们这种小贫民在你的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有的是贵族大小姐想要爬上你的床,你当然看不上我妹妹,你当然想不起来和你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那对兄妹,也想不起来在你家最艰难的时候扶了你们一把的贫民家庭!我们连见上你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明明你只要说一句话,就那么随意地说一句话!罗拉就不用死!我父母也不用死!” “霍克伍德,我不知......” “我可去你妈的吧!”霍克伍德将李奥纳多重重地摔在一边,巨大的筋力使得李奥纳多的身体几乎要镶进石头里,霍克伍德一脚踢在李奥纳多的脸上,怒不可遏,情绪失控下似乎有鳞片在他的脸上长出,头上也出现了凸起。 “你他妈知道我妹妹最后在我怀里死去之前说了什么吗?她没说她有多痛苦她也没说她有多不想死!她就是一遍一遍地念着你的名字!她跟我说她想见你一面,只要见你一面就好!”霍克伍德一把从虚空中掏出法兰大剑,一剑劈在李奥纳多脖子边的墙壁里,剑刃距离李奥纳多的脖子只有不到半指之遥。 “但是你呢?你他妈在哪啊?我去你留下的地址找你!那些高高在上的骑士大人,那些狗眼看人低的门卫们,他们只把我当成想要高攀的穷小子,他们把我打了个半死扔到了垃圾堆里!我连你房子的外门都进不去!那时候你他妈在哪啊?当你的马车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高呼你的名字,可你他妈倒是出来看一眼啊?你是急着去和那些贵族千金们调情吗?别以为我没听说过你的传闻!我高高在上的风流骑士大人?你告诉我罗拉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啊?” 压在心底数百年的怒火险些将霍克伍德的理智彻底焚烧殆尽,他歇斯底里地朝着李奥纳多怒吼,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然后一口一口咬死。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李奥纳多低着头,没有再尝试解释,只是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事到如今对不起有个屁用!”霍克伍德朝他狠狠啐了一口,收回了剑:“要不是那个人将他最后的希望托付给我们,要不是少一个人无法完成......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霍克伍德大步地向着篝火走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现在这个灰烬还尚未观察完毕,不要告诉他世界的真相。”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篝火。 ps1:今天这章3800字(ps:不算ps部分(pss:为什么作者有话说不能大于五百字啊!))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情节是临时起意,但是我觉得我还驾驭得......算了还是不吹了,毕竟上本书和上上本书就是这么被自己奶死的。 事实上我很方,因为本书没大纲(我写书也没有过大纲),很多地方都是想到哪写到哪,虽然第二卷有尝试写大纲,但是讲道理按卷大纲走这章应该已经打完龙入完团被明妃教育过跑到艾玛那里领完契约可以召唤警察了! 额......总感觉这么向读者灌输负面情绪不太好......好吧等我补完re0小说和eva剧场版(tv太长了ㄟ(▔,▔)ㄏ)就去拟一份完整大纲。 第十八章 菜月昴:飞龙在天,人无胜算 洛斯里克高墙, 刀光于电光火石之间亮起, 菜月昴的身影与活尸交错而过,他反手握刀向右拂开,将刀身上的鲜血甩去,身后,穿着破烂布片的活尸身体一阵抖动,鲜血与黑气一同从他胸腹巨大的伤口喷射而出,很快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听到那怪物嘶啸的声音戛然而止,菜月昴松了一口气,缓缓收刀入鞘,起身离去。 这种身体之内寄居着人之脓的活尸挺烦的,变身之后实力强劲异常,即便是最佳状态之下的他与之一对一单挑,取胜的把握也不会超过五成,若是周围还有其他敌人的话,基本他就凉了。 不过好在这种活尸变身前的征兆十分明显,而且时间也不短,起码充裕到足够菜月昴将之一刀劈死,所以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棘手。 再次抵达上次被入侵的地点,菜月昴低头看着地面,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四处散落的碎裂石板,以及那只消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那厚重历史的城墙,风霜雕刻的痕迹遍布其上,似是在诉说那曾经的辉煌岁月。 但是...... 菜月昴用力跺了地面两脚。 地面很厚实,不是幻觉。 他沉吟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数个小时之前,他脚底所踩着的厚实地面确确实实在那极致的高温下融化开来,不保守的估计下,那个火球炸开的威力应该足以将这个塔楼也从世界上抹去,只是自己早在火球炸开之前就嗝屁了,所以没法亲眼见到那一幕。 至于为什么他这么确定那个火球会爆炸......拜托,不会爆炸的火球还叫火球吗?那充其量只是个哑弹吧?爆炸才是艺术好咩? 所以...... 菜月昴摘下头盔,缓缓地蹲了下来,手指轻轻在地上抹了一下,抓起一片碎石,手指轻捻。 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的风吹雨打,石头很脆,在护手那钢铁外壳的摩擦下很快便碎裂成细沙烁,顺着菜月昴的指缝流走。 不像是幻象, 菜月昴轻挑眉毛,疑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原来我的死亡还会让世界复原吗? 不,倒更像是时间倒流? 但是也不对, 回想起之前与古达交手时古达撞出的巨大坑洞,菜月昴皱紧了眉头。 如果他的死亡真的会使得世界重置,为何直到他成功击败专家,那坑洞都依旧存在? “时空......混乱么?” 待手中沙烁尽数流走,菜月昴缓缓站起,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真的,只是时空混乱吗?还是......” 摇摇头将头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去,菜月昴将目光转至前方道路。 “目前来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少年再次戴上头盔,向着远方的道路, 反正,在不久的未来,世界的真相终究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得知一切之前,蜕变到强大得足以面对一切罢了。 路在脚下,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 翻过塔楼,菜月昴又经过一段城墙,在将路上所遇见的活尸战士尽数屠杀殆尽之后,又一座塔楼呈现在他的面前。 道路再次分开,与之前一样,一条蜿蜒通往上方,另一条则通往黑漆漆的塔楼内部。 菜月昴抬头看了看塔楼顶部,意外地发现,在某个城墙的破口,有某种巨型生物的尾巴露出了一截,无力地耸拉下来,厚重而坚硬的鳞片密布其上,狰狞的骨刺从鳞片的缝隙之中刺出,散发着一股暴力美感,淡淡的黑气在那尾巴周围弥散。 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专心观察着那尾巴的时候,身着破烂短衣的活尸从塔楼内的黑暗处快速窜出,手中匕首朝着菜月昴的脖子刺下。 脖子瞬间被利刃刺穿,只不过被刺穿的是那盗贼活尸而不是菜月昴,经历了无数战斗,他的警觉性与反应速度都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即便是被偷袭,菜月昴的刀依旧后发先至,于间不容发之际将那活尸钉死在墙上。 菜月昴握住刀柄向前一推,将那活尸的脆弱的颈部彻底切断,之后再次收刀入鞘。 只不过这次收刀之后,他却彻底认真了起来,缓缓摆出居合的架势,全身的肌肉都缓缓绷紧,与其说是认真起来,形容为随时准备赴死反而更准确一些。 区区活尸自然没资格让他如此紧张。 让他感到紧张的是塔楼顶部的那个生物。 单从那尾巴的大小,与那隐隐传来的庞大压迫力,楼顶的生物必定为顶级的掠食者,个头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十个菜月昴那么大,再加上那熟悉的黑色!气息,说不定打完还有个人之脓变身的二重奏。 手心微微出汗,少年的呼吸越发沉重起来。 继古达之后,好久没遇到散发着如此强大威势的对手了。 话说回来,他还是头一次和巨型生物对战呢。 菜月昴长呼一口气,右手放在刀柄上,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向着上方走去,步速均匀,钢制的护腿底部与地面接触,发出“嚓嚓”的声音,在这除了风声之外一无所有的废墟之中是那样的明显。 自然是没有后退的理由,作为一个战士,面对强敌岂能止步不前? 大不了篝火处重新来过。 如此想着,菜月昴的脚步越发坚定。 即便如此,当那庞然大物的完整身躯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抓紧。 ——名为恐惧的巨手。 何等伟岸,何等暴戾,何等完美! 望着那巨大的生物,菜月昴的双腿甚至都有些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或厚重或细密的鳞片,从狰狞可怖的头部开始,布满那修长的脖子,再延伸至强壮的后腿,为它提供了卓越的防御。头上的长角蜿蜒扭曲伸向天空,细密而锋利的牙齿可以轻易撕裂钢铁,它那庞大的双翅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广场。骨刺从他的脊背刺出,一直延伸至尾端。凶戾,伟岸,而又不可一世,那是被造物主钟爱的种族,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在诠释着暴力之美,以及那顶级掠食者的威严。 菜月昴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眼前生物的身影逐渐与脑海之中某个传说种族的身影重合。 毫无疑问,那便是, ——龙。 不可抑制的恐惧从心底溢出,充斥了他的全身,那是铭刻在低等种族灵魂之中对于上位种族的恐惧。 菜月昴的身体颤抖起来,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划过。 但是他却寸步未退。 啊啊啊...... 真是,棒极了。 一个矛盾的念头从他心底蹦出, 没错,即便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诉说着恐惧,在极力规劝着他逃跑, ——他却感到无比地兴奋。 屠龙, 击杀那传说中的至高种族, 这才是,一个战士的追求啊! 右脚迈步狠狠砸地,巨大的反推力使得菜月昴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向着前方飞射而去,速度瞬间飙升至极限,瞬间的爆发甚至能超过全速奔跑的猎豹! 刀光亮起! 长刀在离鞘的瞬间达到肉眼无法看到的高速,菜月昴与那巨龙之间隔着十数米,他拔刀,刀锋便已逼至龙头面前,惨白刀光长达十米,中间路上的木箱,木椅,连同某个低头祈祷的活尸身体全都在菜月昴掠过的瞬间悄无声息地碎裂。 这就是居合,这便是神速斩,没有防御没有格挡,只有抛弃一切的舍身绝杀! 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凄烈摩擦声,长刀艰难地斩破鳞片的防御,刺入巨龙的头部,菜月昴全力扭动手腕,旋转刀柄,将巨龙的大脑破坏。 但是...... 似乎有哪里不对? 菜月昴停下了手, 这头龙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从刚才菜月昴来到塔楼顶部,再到他出刀,再到他得手。 从头到尾,这头龙连根指头都没动过。 菜月昴向后跳开,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巨型生物,这才发现, 这头龙,早就死去多时了。 ——这就很尴尬了。 菜月昴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合着我刚才就是对着一具尸体又是发抖又是激动还冲上去朝着人家尸体扎了一刀? ....... ——真鸡儿丢人。 少年无力扶额,还好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这就糗大了。 或许应该说不愧是顶级幻想生物,即便是尸体,眼前这具身躯也依旧向着周围散发着强大的压迫力。 这正是因为这股压迫力,才会让菜月昴将其误认为是活着的。 随后他开始绕着巨龙转圈,细细观察,这才发现,巨龙身体附近的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边上的城墙更是直接没了,看上去这头巨龙似乎是直接从天上摔下来的。龙尸的颈部有一道巨大的豁口,似乎是某种利器造成的,几乎将它的脖子切断,想必便是这记凶狠的斩击结束了它的生命。撑开的翅膀上也有多处破洞,巨大的身躯更是伤痕累累,刀伤剑伤纵横密布,左眼处还差着半截利箭,难以想象它生前到底是经历过如何惨烈的战斗。 不过果然把尸体误认为敌人还是很丢人啊...... 菜月昴从龙头上拔出长刀,表情复杂。 但是这龙的鳞片防护是真的强,居然死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硬,之前拿这刀砍铠甲都很轻松来着...... 看了自己的长刀一眼,菜月昴心疼地发现刀刃上新增了个不易察觉的裂口。 还得去找安德烈修武器......不过话说回来,这龙鳞这么硬,能不能弄下来几片带回去让铁匠大叔打造一声铠甲呢? 如此想着,菜月昴握着刀开始绕着龙尸转圈,考虑变废为宝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有风声从头顶传来, 菜月昴下意识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数十米的高处,一头外表与他身边尸体一般无二的巨大生物向着他俯冲而来。 来势汹汹, 菜月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飞龙在天,人无胜算。 第十九章 菜月昴:受苦 天空中俯冲的巨龙张开了嘴, 然后燃烧的天空向下坠来。 ——这是菜月昴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龙炎遍布了数十米内的天空,带着可怖的热量,与巨龙一同向着菜月昴骤然压来! 看到此情此景,菜月昴想都没想,脚步重重砸在地面上,他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扑楼梯口! 逃! 菜月昴迅速在做出判断。 当他刚刚冲下楼梯不到半秒,汹涌的烈焰便降临了塔楼,那久经风吹雨打的地面转瞬间便被融化成为赤红的熔岩,整个塔楼完全被汹涌的烈焰所笼罩。 巨龙双翅改变方向,带动那庞大的身躯偏转了飞行轨迹,迅速从塔楼旁掠过,依旧紧紧追逐这菜月昴,它扭动脖子,赤红的火流携带着熔岩如影随形,向着菜月昴汹涌追去。 快点!快点!再快点! 竭力从身体中榨取更多的力量,菜月昴拼命迈动双腿,竭尽全力地逃跑。 心跳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身体各处的血液被急速抽取,并注入腿部,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少年如同疾风一般掠过城墙,快到像是脚步未曾落地,但是脚不落地当然不可能跑这么快,金属护腿每次落下,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使得菜月昴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周围的景物都在极致的速度下变得模糊。 但是这还不够快,身后的火焰洪流奔腾咆哮,缓慢而坚定地追上了菜月昴。 周围的热量越来越高,汗水在出现的瞬间便被高温蒸发,背后的骑士铠甲被高温烧得通红,与菜月昴的身体贴着,发出“呲呲”的声音,铁铠与菜月昴背后的皮肉粘在了一起,无与伦比的痛苦迅速传递给大脑。 “啊啊啊啊啊!” 菜月昴发出咆哮,速度再快三分,双腿交替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护腿与地面接触的“嚓嚓”声音如同鼓点般急促,菜月昴此时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了全速奔跑中的汽车! “唔汪?” 城墙上,有几只恶犬正在低头啃食着尸体,其中一头恶犬察觉到动静,扭头向着后方望去。 “汪!汪!汪!” 焦急的叫声响起,惊动了它的同伴们,另外两只恶犬也立刻抬起头,向着同伴发出警示的方向望去。 然后它们便看到某个略微有些眼熟的身影在它们眼前高高跃起,从它们的头顶掠过。 随后,连些许挣扎都未能做到,恶犬们被火焰洪流所吞噬。 双腿已快要失去知觉,菜月昴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在巨龙的追逐下,菜月昴在短短不到二十秒之内便跑完了之前花费数十条命才探索完的区域。 前方,又一个巨大的塔楼之前,数十个活尸士兵抬起了头,望向了菜月昴这边。 在他们身后,是敞开着的门。 以那门为目标,菜月昴拼上最后一口气,狂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 最前方的几只活尸还没有反应过来,菜月昴便从他们身边奔过,随后,火焰吞噬了他们。 队伍中段四只手持长枪的活尸并肩冲向菜月昴踏来,长矛组成矛阵,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同时朝着菜月昴刺来,每一柄长矛都对准了他的要害。 时光早已将他们的神智消磨殆尽,连他们的灵魂也只剩下了一丝残渣,但是他们却依旧谨记曾经的战斗本能,以及他们的任务。 守卫城墙。 活尸们对菜月昴身后的火焰洪流视而不见,不知是早已丧失了恐惧的情绪,还是单纯的认为,比起逃离火焰,拦下入侵者更为重要。 面对矛阵,菜月昴无法再无动于衷,长刀如闪电般疾斩右边的两只活尸,折断长矛的同时,两颗头颅冲天而起。同时,菜月昴举起盾牌护住了左侧的身体,直接朝着前方撞了过去。 盾牌被洞穿,长矛去势不减,刺穿了菜月昴左肺,但是握着矛的活尸却生生被撞得四分五裂。 菜月昴将手中盾牌投掷出去,砸飞一片活尸,没有时间去补刀,菜月昴直接踏着他们的身体冲了过去。 长刀横斩,横斩,再横斩,将向他刺来的短剑以及活尸士兵尽数斩断。 终于冲破最后最后一名活尸士兵的防线,菜月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与放松,朝着门口扑了过去。 只要冲进去,便可从那索命的龙炎之中逃生,他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也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这一瞬,是他最接近逃生的一步, 也是他最为大意的一瞬, 自然,也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步。 一名活尸举着破烂的木盾,从塔楼之中冲出,直直撞向了菜月昴。 猝不及防下,菜月昴狠狠地撞在木盾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使得木盾四分五裂,那名活尸也被撞得向后抛飞去。 但这已经够了。 “不——!” 菜月昴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随后与那些活尸一同,被火焰洪流所吞噬。 看到猎物被烈焰焚烧,缓缓化为漫天灰烬,巨龙停止了喷火,闪动着翅膀,在半空中短暂停留。 就在它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却突然又发觉了什么,龙头突然转向了城墙的某个方向。 ——那是篝火所在的方向。 这也正是为何菜月昴刚一复活便看到了那只熟悉的巨龙停留在他头顶,在他睁眼的刹那,一口龙炎降下。 “卧槽尼玛还带守尸的吗?” 逃跑之旅再次开始。 反抗自然是不存在的, TMD,就那么一大坨,飞在天上,怎么打?你告诉我这怎么打! 菜月昴几乎要哭出来。 很快,他就又冲到了之前那个塔楼处, ——然后被路上某个活尸阻了一瞬,惨死在烈焰之下。 再次复活, 菜月昴再次跑到了之前的位置, 连斩数名活尸之后,菜月昴被一名活尸抱住,然后与那活尸一起化为灰烬。 再次复活, 菜月昴都没能跑到塔楼处,被半路上的三只狗直接咬死。 再次复活...... 事实证明他第一次能一路不减速杀到门口的真的是个奇迹,在那之后,菜月昴每次一复活就在烈焰之下开始亡命奔袭,然后回去读篝火。 或是在慌乱之下不慎被杀,或是因为跑得不够快惨死在火焰下。 孤身击杀数十名活尸,对于菜月昴来言的确不难,难的是在长途高强度奔袭之后保持高速前进的同时迅速击杀活尸抵达塔楼内。 在巨龙的鞭策下,菜月昴的耐力与神经反应速度进步飞快。 在死亡了二十三次之后,菜月昴终于再次冲至门口,一脚将那拿盾牌堵门的活尸踹飞,菜月昴扑进了塔楼之中,然后迅速上步补刀杀死活尸。 完成这一切之后,菜月昴抬头,目光似乎穿过那漆黑的天花板,看向了那压抑铁青的天空,喜极而泣,热泪盈眶。 “我做到了啊啊啊啊!” 他仰头狂笑。 然后他就让某躲在暗处的活尸盗贼一记背刺带走了。 第二十章 菜月昴:大堂 “waaaaaaag!” 菜月昴咆哮着,长刀刺穿盗贼活尸的脸庞,将其头颅刺穿,钉死在墙壁上。杀死活尸之后菜月昴依旧疯狂的咆哮着,拔出长刀对着尸体乱砍,一边砍一边怒骂,将那活尸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LYB!捅菊花捅你*****!*****!去**的LYB!我***了你个大**.......” 脏言秽语中,鲜血四溅,断肢横飞,当菜月昴终于冷静下来停手的时候,他整个身体正面都被血污染成赤黑色,而那个可怜的活尸,其身体所残余的最大的一部分也没超过巴掌大小。 一屁股坐在地上,菜月昴大口喘着粗气,明明将那个害自己又多死了数十次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但是依旧余怒未消。 按理来说他又不是没死过,应该对于死亡完全无所畏惧,多死几次就死几次呗,完全无所谓的......那纯属扯淡。 虽然死了又会复活,讲道理他真的完全不怕死...... ——但是那真的很疼啊! 想起之前每次身体被烈焰所吞没,感受着皮肤,血管,肌肉,骨头伴随着剧痛从身体剥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焦炭的感觉,这种感觉一体会就是连续一百多次,期间完全没有任何休息的机会,每次一复活就是亡命奔袭,然后被火焰吞噬,然后迅速复活,复活再次被巨龙撵的满世界跑,然后再死......如此反复循环差不多一百次啊一百次!中间别说休息,连长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每次复活之后身体上的疲劳都会恢复,但是精神却没有任何缓解,这就使得菜月昴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趋于崩溃,说人话就是......他真的快疯了! 菜月昴抓着自己的头发,将那本就蓬乱的头发彻底捣成一团鸡窝,他感觉有一股怒气在胸中横冲直撞,似乎要把他撕碎,又或者只消一点点火星就会炸开,将他炸成漫天血沫。滔天的怒火同时却又伴随着终于逃生成功后那无与伦比的狂喜,狂喜过后却又是想要当场涕泪横流地大哭一场,矛盾异常的情绪要将他撕裂开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巨龙那仿佛来自太古的巨大吼声时不时从塔楼外传来,却没有火焰落下,此处的塔楼似乎受到了某种庇佑,火焰无法将塔楼融化,这是菜月昴第一次死在塔楼前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火焰呼啸而过,他周围的城墙与之前发现龙尸的塔楼一样,瞬间被超高温融化成为熔岩,但是这座塔楼却丝毫未损,隐隐还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这也正是为何连死上百次每次复活他都坚持着逃到这里的理由。 至于现在......菜月昴朝外瞟了一眼,巨龙的长啸声还在耳边震荡,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到有些扭曲的表情。 菜月昴突然跑出了门,对着天上飞翔的巨龙扮了个鬼脸,然后当着巨龙的面脱下裤子露出臀部,一边拍着屁股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边扭着屁股对着巨龙大叫:“嘿!大臭虫!小爷就在这里你来杀我啊哈哈哈哈哈!”然后在龙炎落下之前缩回门内,临走前还冲着巨龙用位于食指与无名指中间的指头比了个下指。 巨龙震天的怒吼声似乎要将菜月昴头上的穹顶掀飞,滔天的龙炎带着愤怒汹涌而下,看得出巨龙被菜月昴这一举动气的够呛,龙炎整整持续了数十分钟,却没有对塔楼造成一点伤害,反而是那巨龙在喷完火之后似乎由于出气过猛一口气没提上来翅膀一软直接撞塔楼上了,然后被一阵金光弹开,头破血流,龙牙都撞掉两颗。 “呼......爽多了。”望着远处对着自己怒啸的缺牙笨龙,菜月昴感觉之前胸口中憋得那口气一下泄的差不多了,然后提上裤子转身顺着塔楼楼梯向下探索,此次他走得谨慎异常,全程全神贯注顶着盾牌前进,小心观察每一个角落。因为如果再被阴死的话他得回去面对彻底暴走的巨龙,怕不是得一直死到世界末日。 楼梯很长,菜月昴顺着楼梯慢慢走,感觉起码下了十几层楼,其间有些路被倒塌的墙壁挡住了,菜月昴只好转身折返......才怪,这不是游戏,菜月昴也不是游戏中的那些智障主角只会走大路,他直接将那些石头统统从墙上的破洞上扔了出去,将道路清理后继续前进,低一些的障碍则直接跳过去。 待终于下到底部,一脚踹开了那个因门框变形而卡住的铁门,菜月昴穿过门,视野豁然开阔。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堂,空间很宽阔,四周挂着破旧的旗帜,巨大的承重柱倒塌了数根,所幸其他的承重柱大都完整,菜月昴头顶那巨大的穹顶才没有砸下来。大堂内部的墙壁、柱子与天花板上都有着十分华贵的雕刻,整体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尽管因为时间的消磨破碎而减分不少,但那股淡淡的肃穆感却横跨无数岁月,传达到此处,给予菜月昴心脏淡淡的触动。 大堂周围有许多门,菜月昴挨个搜寻,却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别说人,连具尸体都没有,那些房间似乎大多是起居室,房间装饰风格十分简单,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与生活用品,规矩整齐,干净整洁。按理说住着这么华贵气派的建筑,其主人应该都很有地位,起码那经历无数岁月已经精致细腻的浮雕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那笼罩在建筑外边可以防御巨龙火焰的金光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 除了起居室,菜月昴还搜索到某些特殊的房间,看墙壁上那悬挂着的武器架应该是军械库,只不过整个军械库之中却连一把剑都没有,这让菜月昴有些许失望。 不过......似乎有种淡淡的矛盾感? 菜月昴继续搜索着房间,感觉那股矛盾感越来越强烈。 再次进入一个房间,望着那房间内的装饰,菜月昴摇摇头,转身离去。 与之前所有的起居室一样,十分简单,却很干净整洁......等等! 菜月昴的脚步突然停止。 如此残破的建筑,按理说至少废弃数十年了,那么......为什么所有的房间都那么干净?连灰尘都没有? 少年的寒毛竖起。 这里......还有活人吗? 第二十一章 菜月昴:洛骑 在这城市早已荒废,在这世界走向衰落,在这荣光不再的废墟之内,还有着幸存者吗? 菜月昴右手握紧了刀柄。 如果是活人的话,应该可以尝试交流,但是不排除对方极具进攻性的可能性。 他举起盾牌,缓缓地推开下一扇门。 空无一人。 下一个房间, 空无一人。 再下一个...... 菜月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朝着某个方向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后屏声静气,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声音。 不是错觉。 菜月昴举起盾牌,小心翼翼地想着那个方向摸去。 随着菜月昴的前进,那轻微的声响也愈来愈清晰。 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鼾声? 菜月昴眉头皱得连成一条黑线,稍微加快了速度,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移动。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菜月昴立刻向着侧面移动两步,盾牌对准房门。 什么也没有发生。 菜月昴挑挑眉,缓缓步入门中,却在刚刚进入之后猛地一个翻滚又滚出了房间。 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样子是真的没有什么陷阱。 在危机四伏的火祭场与高墙磨炼许久之后,菜月昴现在探索未曾到达过的地方时完全算得上是草木皆兵了,谨慎得一批。 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响,缓缓洞开,露出房间中的情景,一个穿着破旧铠甲的男人背对着菜月昴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没有放松警惕,菜月昴缓缓走入门中,迅速四处张望观察环境。 这里与他之前搜寻过的那些起居室一样,十分简易,与之前他搜过的卧室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那个鼾声如雷的男人。 既然能打呼噜,就说明这家伙是活人,既然是活人的话,应该就可以尝试着交流。或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这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把他捆起来吧。 打定主意后,菜月昴从之前的卧室里找来绳子,便准备将那陌生男人捆起来。同时,菜月昴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右手靠近刀柄,只要那个人有一丝异动,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制服。 然后他拿着绳子的手缓缓伸向了那个男人。 鼾声戛然而止。 下一瞬,菜月昴的脸磕在地面上。 满脸愕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菜月昴甚至连手边的刀都未能拔出来,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被人按倒在地,伸出去的手被瞬间反扣在身后,当警戒的信息传递到大脑之时,他便已经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你...是何...人,怎敢...入侵...骑士团大厅,大胆!”那人似乎还没有睡醒,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菜月昴挣扎了几下,却被牢牢压制,动弹不得,想要拔刀的手被压在身下,抽不出刀。 我居然是被一个还没睡醒的人给瞬间制服了么? 菜月昴咬牙,一股浓浓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你是何人!”那人的语句稍微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有些清醒了。 接着,不等菜月昴回话,那人却接着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居然让这样的小贼入侵到洛斯里克骑士团大厅,城卫军那帮家伙真是一帮饭桶......等等,不对。” 说着,那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压制菜月昴的力量突然小了许多,但是菜月昴却没有趁此机会反击。他明白,自己在小心谨慎的状态下面对对方也未能做出任何有效反击,此时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强行反抗也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还不如尝试着能不能与对方交流一下。 “城卫军......洛斯里克......对啊,原来如此,原来我又做梦了吗......”那人松开菜月昴,向后退了几步,颓废的坐在地上,脸上三分茫然,三分悲戚,三分自嘲,还有一分的......绝望。 “骑士团,就剩我一人了啊......” 菜月昴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观察起那个陌生男人。 那是一个很苍老的男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无数沟壑,脸部棱角分明,虽然有些发黑,但也五官端正,可以想象他年轻时也曾是个美男子。枯白的杂乱短发似是很久没有修剪过,几缕山羊胡为他平添了几分沧桑。与所有的老人一样,他的背有些佝偻,那身破旧的铠甲上满是刀痕,左侧的护肩凹陷下去,布满裂缝,像是被某种钝器重击过。腰间一侧挂着两把长剑,胸口的护甲上雕刻着龙、火与剑,与他之前在大堂内看到的装饰图案如出一辙,繁复而又精细,背后的红披风破旧无比,像是一块破抹布。 就在菜月昴观察那男人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双目死死盯着菜月昴,犹如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双眼顿时重新注入了生气,看得菜月昴一阵头皮发麻。 “你可是来传火的灰烬?” 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是。”菜月昴点点头,不知老人是何意思,身体逐渐绷紧,右手再次搭上了刀柄,虽然他明白自己不是老人的对手,但引颈受戮也不是他的作风。 “你,可愿成为洛斯里克骑士?” 诶? 菜月昴愣住了。 啥玩意? “洛斯里克早已衰亡,我也不要求你效忠于谁,”老骑士缓缓说道,“只要你愿意坚守骑士道,抗击深渊,我便破格允许你加入骑士团,并教导你洛斯里克骑士团的剑术与奇迹。” “我可以拒绝吗?”听老人提到“深渊”,菜月昴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小心地问道。 “可以,骑士尊重他人的选择。” 出乎意料,老人并未为难菜月昴,而是点点头如此说道。 闻言,菜月昴松了一口气。 “那么,鉴于你未经许可入侵骑士团大厅,依据洛斯里克军法,我将会对你处以死刑,立即执行。”老人拔剑。 “停!我愿意加入骑士团!” ps:感谢书友薪原妹红画的老骑士(来自于2018年6月3日) 第二十二章 菜月昴:特训 剑锋划破空气, 刀剑相击, 堪堪格住以神速做斩击的长剑,锋锐的剑气划破了菜月昴的额角,鲜血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睛。 手中之剑突然被巨力推开,菜月昴面前那人一把抓住了他握剑的手,紧接着一脚踹在菜月昴腹部,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还要我说多少遍?战斗时就算眼睛被剑切开也绝不能移开目光!” 老骑士重重一脚踢在菜月昴脸上,将他踢飞。 “咳啊——” 菜月昴吐出一大口鲜血,夹杂着一堆碎牙,他捡起掉落在地的盾牌,拄着剑勉力爬起来,双眼狠狠盯着面前那个老骑士。 “怎么?这就不行了?”老骑士鄙夷地说道,“拿起你的剑,再来!” 菜月昴闷不吭气地拔出剑,再次扑了上去。 倾力劈出的斩击被轻易的化解,老骑士一剑柄砸在菜月昴的下颚,再次将其击飞。 “破绽太大!再来!” “啊啊啊啊!” 菜月昴双目赤红,咆哮着冲了过去。 “你进攻无力!” 老骑士剑尖一撩,轻易地格开了菜月昴的进攻。 “防守不精!” 剑锋一转,劈向少年面庞,菜月昴迅速举盾防御,然而那袭来的剑却以突然转变了方向,从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穿了他的肩膀。 “脚步虚浮!” 老骑士抬脚踢在菜月昴的膝盖,将他踢得一个踉跄,同时伸手抓住菜月昴肩膀下压,一记膝撞砸在菜月昴的脸上。 “反应迟钝!” 没等菜月昴从眩晕中缓过神来,老骑士一击左勾拳又将他击倒在地。 “没一个动作像样的!” 菜月昴爬起,勉强摆出一个防御架势,却在老骑士猛烈的攻势下瞬间溃散。 “就你这样,也想成为一名骑士吗?随便来一个护卫军的二等士兵都能碾死你!” 老骑士大跨步上前,长剑高举,向着菜月昴脑袋斩下,菜月昴举剑格挡,却被连人带剑一并被斩断。 “不合格!回篝火重新来过!” ................. 火焰散去,菜月昴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简易朴素的房间摆设,和那挂在墙上的破旧旗帜。 还有那个一脸严肃的老骑士。 见菜月昴复活,老骑士将一把长剑与一面盾牌扔到他的面前,声音冷酷如铁。 “你那洛直用的一塌糊涂,攻击不够果断,花把势太多!全是破绽!休息三十分钟总结实战经验,然后再去负盾练习基本进攻剑法十万次!结束后再来找我实战!” 说完,老骑士离开了房间,随手合上了门。 望着老骑士离去的背影,菜月昴面无表情,只是攥紧了拳头。 虽然有些许不甘,但是菜月昴心底却对于老骑士没有任何怨恨,因为他明白,这只是老骑士的教导方式罢了。 或者说他还很感激老骑士。 在菜月昴答应加入骑士团之后,老骑士立刻开始了对他的特训,首先是剑术的教导,老骑士首先给了菜月昴一把洛斯里克骑士直剑,将洛斯里克骑士剑术全部填鸭式地灌输给他,然后督促他做了大量练习,之后直接拉着他开始实战。 毕竟实战永远是变强最快的途径。 因为灰烬特殊的体质,再加上刚好骑士大堂某个房间之内就有一处篝火,老骑士丝毫不会担心伤到菜月昴,各种杀招毫不吝啬,若是菜月昴伤势严重到无法继续战斗,就直接给他灌一口原素瓶然后拉起来继续战斗,若是原素瓶喝完了就直接一剑砍死菜月昴然后让他去篝火处复活。虽然菜月昴有向他反映过灰烬只要摸下篝火就可以补充满原素瓶,老骑士没必要直接杀他,但是那老骑士却表示一来让菜月昴去慢慢补充原素瓶太麻烦,浪费时间,二来直接砍了他也能让求生欲逼迫着菜月昴进步再快一些。 于是菜月昴便迎来了地狱般的特训。 之前,菜月昴一直都是通过吸收活尸的灵魂来提高身体素质,然后通过生死厮杀来提升自己的战斗经验,却从未受到过系统的训练。虽然这样也可以使得他变强,但是杀活尸吸收灵魂提升的身体素质终究是有上限的,于是菜月昴实力增长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老骑士的训练尽管过程残酷了一些,却确确实实是可以使得菜月昴快速变强的途径。 因为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之内没有日升日落,因此菜月昴也无法用天来计算时间,虽然有些荒谬,但是他计算时间的方式确是自己死亡的次数。 自来到这个骑士大厅之后,他已经死了九次了。 第一条命的时候,自己连老骑士的动作都看不清。 到上条命的时候,他已经勉强可以还手了, 虽然没个屁用,他那脆弱的攻击连老骑士的破披风都碰不着,但的确进步明显。 起码他就算被老骑士放倒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跪得了,而不是到死都不知道人在哪。 菜月昴闭目养神了一会,让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然后便拿起剑盾再次走向了训练场。 .................. 每次死亡再复活,菜月昴的实力都在明显地增长,到第十三次的时候,他初步掌握了洛斯里克剑术,手中的剑第一次划破了老骑士的披风。 第十九次,老骑士终于拿起了盾牌,认真地与菜月昴对战。 第二十三次,菜月昴第一次击伤老骑士,虽然只是划伤了他的手腕。 第三十七次的时候,菜月昴已经可以在老骑士全力以赴之下坚持近十分钟了,他的剑术也终于初步达到了洛斯里克骑士的最低标准。 因此,老骑士也为他安排了新的教程。 .................. 白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然后在菜月昴认真无比的目光之中消失,这也让他的面部表情迅速从认真期待变成了蛋疼。 “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老骑士的咆哮声在菜月昴耳边炸开,震得他耳朵发疼。 “还要我说多少遍?使用奇迹之时一定要心无杂念,内心虔诚地颂念那些伟大英雄的传奇,这样奇迹才会降临!” 菜月昴缓缓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脸惭愧与无奈:“对不起老师,但是......我真的努力了啊。” “传说有误啊,不死人不是学习能力十分强吗?怎么连小恢复这么个最简单的奇迹都学不会呢?罢了,虽然这个步骤本来要迟些才开始的,但看目前这情况,也只好提前了。” 这样说着,老骑士伸手划开了自己的狭缝空间,从中取出一个余火种子,扔给了菜月昴。 “你从骑士大堂出去之后走到头,会看见一个大小与骑士大厅相仿的建筑,那是主祭大厅,主祭大厅前有两名穿着洛斯里克骑士铠甲的活尸,你去杀了它们,获取他们的灵魂与记忆碎片,应该可以得到使用奇迹的相关记忆,余火到时候捏了,虽然它们现在是活尸,实力连生前的一半都没有,但也不是你可以轻易对付的,如果没有余火的话你是打不过它们的。” 接过余火,菜月昴咽了口唾沫,不过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磨炼,他的心神也坚定了不少,强行压下了心中对于火焰的渴望,他抬头问道: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他们不也是洛斯里克骑士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老骑士的声音很平淡,“既然他们变成了失去灵魂的活尸,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抛弃了曾经身为人的证明——连人都不是了,又怎配称之为骑士?只是一帮遵循着本能的家伙们罢了。” “原来如此。”菜月昴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一件事,”在菜月昴走出大堂之前,老骑士突然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浪费余火的话,离那些红眼的家伙们远一些。” 菜月昴扭头看着老骑士,见他没有下文,便点点头走出了大门。 待菜月昴走远,老骑士摘下了手套,低头望去。 浓密无比的黑色、气息从他的右手散发出来,一股腐尸的恶臭味迅速充斥了房间。 再次戴上手套,老骑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再稍微等一下吧,老朋友们,就快了......” 第二十三章 菜月昴:毒奶 “嚓——!” 火花爆散,枪尖侧着盾牌划过,发出刺耳无比的声音,尖锐地像是要刺破听者的耳膜。 菜月昴于眨眼之间快步上前,手中之剑化为一道白光,疾斩而下,却被巨大的矩形银色盾牌挡下,盾牌与长剑撞击,火星四溅。 骑士手中的长枪再次刺出,枪如疾电,菜月昴立刻举起盾牌抵挡,速度快到几近产生残影,然而,撞上他手中盾牌的却不是枪头,而是那如同门板般的巨盾,之前的刺击只是虚晃一招,在骗得菜月昴举盾防御之后,骑士立刻使出盾击,仗着体格与力量上的优势,将菜月昴狠狠击退。 突然之间遭受重击,菜月昴手中盾牌因为巨力而弹开,空门大露,趁着这个机会,持枪骑士再次出枪,长枪如毒龙般刺出,直指菜月昴的心脏。 菜月昴没有犹豫,于间不容发之际翻滚躲开,虽然老骑士教他的洛斯里克剑术中没有这种丢人的躲避方式,但是菜月昴觉得好用,便保留下来了,老骑士虽然不喜,但见这翻滚实战效果还不错也就没有管。 起身之后,菜月昴立刻接上一记强力的的顺劈,骑士再次举盾,挡下斩击。 武器与盾牌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如同雨点般密集,虽然身体素质并没有明显的飞跃,经历特训之后菜月昴对于武器的运用与战斗时机的把握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这也使得他有资格与骑士活尸对敌,如果是遇到飞龙之前的他,怕是刚遇到这骑士活尸就被三两刀劈死。 虽然武器从长刀换成了直剑,但是那段地狱般艰苦的特训使得菜月昴在极短时间内便已熟练掌握了直剑的用法,刺、斩、削、抹、挑运用变换顺理成章得心应手。 但他的对手也同样不差,虽然失去了灵魂,但那骑士的战斗技艺仍旧保留了下来,戳,刺,扫,砸,信手拈来,动作没有任何的花俏,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击杀敌人而做出来的,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枪法给菜月昴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两人势均力敌,在短短的几秒之中,他们的武器与盾牌经历了数十轮攻防,其中的凶险怕是只有菜月昴才能感受到,似乎是为了打破僵局,那骑士突然后退两步,迅速将盾牌背到身后,然后双手持枪,彻底放弃了防御,仗枪直突,散发出一股有进无退惨烈的气势,似是要将菜月昴连人带盾一并刺穿。 菜月昴这次没有再尝试举盾去挡,面对突刺而来的长枪,他不退不避,也朝着骑士冲了过去,但在武器长度压倒性地不利下,倒像是自己往骑士的枪尖撞了过去! 但是他当然不会自杀,少年双眼死死盯着长枪枪尖,在那长枪将要刺穿他头颅的时候,菜月昴猛地扭头扑了过去,枪尖从他的脸颊边擦过,带起一束血花,但是却再也无力应对菜月昴接下来的攻击,长枪的长度优势使得其在中距离战斗中占尽优势,但是却也在贴身搏杀中异常无力! 菜月昴扑入骑士的怀中,狠狠一盾砸在骑士脸上,与此同时手中直剑刺穿了骑士的腹部,他搅动剑柄摧毁骑士的内脏,之后将其一脚踹开,身影急追补刀,手中长剑斩向骑士的脖颈。 但是他没有得手,从远处赶来的另一名骑士持着盾牌撞在他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菜月昴的身体狠狠抛飞出去,将旁边的一堵矮墙撞塌。 迅速起身躲过第二名骑士补上的追地斩击,菜月昴反手一剑逼退骑士,之后立刻掏出原素瓶修复伤势。 与对手不同,活尸骑士虽然仍会因为伤重而死亡,但是却没有痛觉,也不会疲劳,被斩首会死亡,但是只要还剩一点点生命力,战斗力便不会有所下降。但是菜月昴不行,若是放任伤势不管的话,恶化而下降的战斗力会成为关机时候的败因。 伤势迅速恢复,菜月昴再次恢复到最佳状态。 但是他明白自己这次已经失败了。 在他的面前,两名骑士并肩向着他走来。 如果单对单,他或许还有些胜算,但是同时面对两名活尸骑士的话,他必死无疑。 两名骑士都十分难缠,不仅仅是强而已,最棘手的是他们每一个的实力都十分地全面,他们不及火祭场的老者那样凌厉而神速,刀法神乎其技,也不及古达那样每一击都携带千斤巨力,地动山摇。他们只是一板一眼地进攻与防御,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最正宗的洛斯里克剑术(枪术),宛若教科书一般,稳健而难缠。 火祭场老者的刀法已经快要到达艺术的境界,寂寞的像是要斩断时光,但是杀伐有余而防守不足,被菜月昴以伤换伤击败,古达则是另一个极端,虽然力拔山河却欠缺灵活,摸清了他的进攻方式自然不足为虑。 但这两个洛骑不同,他们敏捷不及专家力量不及古达,但是综合属性却要胜出,专家和古达都像是专攻一项的偏科生,而他们却是踏踏实实的类型,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但是反过来,却也没有任何缺点。 ——就像老骑士教他的那样。 菜月昴尝试过逐个击破,但是这两个洛骑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之间距离从来不会超过一百米,只要菜月昴与其中一名交手,另外一名就会立刻赶过来,而他们个体的实力也足够支撑到同伴的到来,菜月昴尝试过拼尽全力以伤还伤先杀死一个再面对另一个,但是骑士那熟练的格挡却另菜月昴失败,刚才那次已经是菜月昴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不过也差不过了...... 菜月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举起剑,向着迎面走来的两名骑士冲去。 ................ 再次复活之后,菜月昴从篝火处来到主祭大厅前,掏出余火种子捏碎。 为了不浪费得之不易的余火,菜月昴没有选择直接捏了余火再去挑战,而是先不断在无火状态下出击试探,在复活十来次之后,菜月昴已经基本清晰两名活尸骑士的行动规律,对于他们的进攻路数也已明了,既然在无火状态下能基本接近成功,那么使用余火之后实力暴增,基本拿下对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 菜月昴微微有些诧异。 这次余火对自己的增幅似乎远比之前两次强得多, 感受着灼热而可怖的力量在体内流动,菜月昴拔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真是的,早知这次余火的增幅这么强,自己完全没必要花十来条命去试探的,直接捏火然后上去A就行了,单挑完全输不了,一打二也不是没胜算。 不过那些试探也不是无用功就对了。 还没动手,莱月昂便已经看到了胜利,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余火骑脸,没理由输的...... 不管即便如此莱月昂也没有狂到直接冲上去一挑二,他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获得余火力量之后,飘得都快不是自己了,然后惨被打刀老头教做人。 谨慎为上。 等待两名骑士之间的距离达到最大,菜月昴举起剑,向那名持枪骑士冲了过去,长剑撕裂空气,劈头斩下。 突然遭受袭击,骑士没有任何迟疑,长盾迅速举起,挡下了菜月昴的突袭,却被巨力震退了两步。使用余火之后,菜月昴的身体素质全面提高,长剑每次斩击似乎都带着火光,持枪骑士虽然极力抵挡,却也很快落入下风,诚然那骑士的实力十分全面,没有任何缺陷,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它与菜月昴实力相仿的前提下,菜月昴全面强化之后每一方面都比之强出,所谓的全面强大也就成了笑话,没过十个回合,骑士已经岌岌可危。 抬盾砸开骑士刺来的长枪,靠着强化后的反应速度,菜月昴再次用处“弹反”这一神技,使得骑士露出破绽。 赢了! 菜月昴持剑直取骑士首级。 就在此时,一行晦涩难懂的怪异文字浮现在他的眼前, “遭遇暗灵——路明非入侵!” Wtf? 菜月昴短暂分神了一瞬,长剑砍偏,未能击杀骑士。 “铛!” 骑士举盾撞在菜月昴身上,将其击退。 “糟了!” 错过了最佳的击杀时间,菜月昴被骑士逼退,而此时,第二名骑士已经赶到。 但这并不是最棘手的, 这次余火对他的增幅远比之前两次强大,即便是以一敌二自己也无所畏惧。 但是以一敌三就是找死了。 菜月昴抬头, 侧前方的某个矮房顶上,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人影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怪异皮甲,头顶古怪尖帽子的年轻男子, ——却也是在场所有敌人中给他压力最大的一个。 第二十四章 菜月昴:老乡见老乡 见鬼...... 望着那个红色的人影,又看了看正并肩缓缓逼近的两名骑士,菜月昴咬了咬牙,握剑的手攥紧后又松开。 一对三,必死无疑,现在只能逃跑了...... 菜月昴开始环顾四周,考虑逃跑的线路。 似乎是感受到了菜月昴充满敌意的目光,屋顶上那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人整了整帽檐,然后左腿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放至胸口,缓缓弯腰朝着菜月昴深深鞠了一躬,开口说道。 “尊敬的骑士你好,我叫路明非,来自地球天朝,可以请问你的姓名吗?” 原本菜月昴是打算完全无视他的,毕竟敌人的话是完全不可信的,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但是在听到“地球”二字的时候,他愣了一秒,随后猛然将目光移向了那个叫路明非的暗灵。 “看你这表情......莫非是老乡?”那暗灵问道。 菜月昴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 “唉,你看看,这个见鬼的黑暗世界到底将人性摧残到了何种地步!”见菜月昴这反应,路明非先是一脸悲愤,随后慷慨激昂:“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是你看看现在呢?我们这些穿越者好不容易能遇见一个地球老乡,这得是多么渺小的几率啊!我们原本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阳光向上的三好青年,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星期天还要扶老奶奶过马路!但是现在呢?我们在这个见鬼的扭曲世界被迫着拿起剑战斗,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死亡!我们来自于相同的地方,而且有着相同的经历,哦对了你是死宅不?” 莱月昂正认真地听着他对于操蛋世界的控诉,并深感赞同,突然听到如此神奇的转折,不由得愣住了,觉得面前这个老乡的急转弯实在是太飘了,差点没转过来,下意识便点了点头,点完头后才惊觉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节奏。 然后他就听到一句:“没谈过恋爱吧?” 菜月昴当时就怒了,直接就想怼回去:CNM死宅做错了什么?吃你家大米了!没谈过恋爱怎么了!小爷是死宅但小爷不做坏事活的理直气壮堂堂正正!CNM! 但是话到口头又突然止住了,他看着路明非那诚挚的目光,便感觉自己这样做的话似乎太恶劣了,于是便简单地点了点头。 “太棒了!原来你也是吾等FFF团的一员!” 路明非一拍大腿, “我也没谈过恋爱!” 居然是战友! 菜月昴当时就惊了。 路明非接着慷慨激昂,活脱脱一个传销头目:“我们不仅仅都是穿越者而且都是地球老乡!而且还是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我们是如此地相似!我们本应该抱在一起大哭一场然后互相帮助,作为对方的灵魂伴侣,互相扶持砥砺前行!一起披荆斩棘在这个操蛋的黑暗世界活下去!” 在革命友谊的感召下,菜月昴已经眼中含泪想要为他鼓掌了。 “但是!”路明非话锋一转,“在这个破世界的残害下,我们不得不成为敌人而相互厮杀!啊!这是个多么操蛋的世界!哦对了小心你身后。” 菜月昴耸然一惊,下意识猛地向前打了个滚之后向他之前所站立的地方望去,然后果不其然地发现,一杆长枪悬停半空中,随后收回,再度狠狠刺向菜月昴。 对哦,他现在还是在打架来着。 稳稳挥盾砸开那杆长枪,菜月昴猛地欺身逼近那偷袭的洛骑,狠狠一剑插入洛骑腹中,此时另一个洛骑也已持剑杀近,菜月昴抓着身前那洛骑作人肉盾牌,连挡数刀,然后一脚将其踹开,转而冲上去与第二名洛骑展开攻杀。 “虽然我们之间的生死之战无法避免,但是既然我们同为背井离乡而在异世奋战之人,那便让我在此等待你击败眼前的对手,再与你堂堂正正公平一战吧......” 路明非压了压帽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以骑士之名起誓。” 说完,路明非将背后的厚重大剑往身边的屋顶一插,随后一屁股坐在瓦片上,静静观看菜月昴与洛骑的战斗。 多好一个老乡啊,不和活尸一起群殴我就算了,居然还提醒我小心偷袭...... 菜月昴感动得简直要落下眼泪,之前他从莱昂纳多那里他得知,在这个世界诡异的时空规则下,本身没有灵魂的怪物无法感知到来自异世界暗灵的气息,即便他们的眼睛可以看到暗灵,但是在他们的感知中,暗灵并不存在灵魂,于是便会将其认为是同类或是雕像,也就不会发起攻击。除非世界主获得一种珍惜树木上结出的果实,并以之为媒介使用一种召唤术,才可以短暂的使得入侵者可以被怪物们察觉到,只可惜菜月昴并没有找到那种果实。 也就是说,如果此时路明非加入战团,那两名洛骑会将其认为是同伴,然后与之一同群殴菜月昴,这也是为何世界主在单独遇见暗灵入侵之时,除非世界主实力远远超越暗灵,大部分情况往往都会惨死暗灵之手,正是那些本世界的怪物与之一同进攻世界主之故。虽然暗灵本身在异世界也无法获得火之力量的加持,但是有那些强大异常的怪物助阵,也就不重要了。 但是现在,在两人必有一死的情况下,路明非居然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选择了以无火之身,堂堂正正地与菜月昴正面单独一战,怎能不让菜月昴感动? 如此令人敬佩。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辜负了路君的心意? 这样想着,菜月昴战意高昂,对着两名活尸骑士发起愈发猛烈的攻击,在余火强大加持的影响下,菜月昴以一敌二,越战越勇。 数分钟后,菜月昴放弃格挡面前洛骑的攻击,任由其一剑削掉他的半个肩膀,然后一剑斩下眼前洛骑的头颅,然后抓住他的身体甩向了持枪洛骑,趁着枪洛骑抱住剑洛骑身体的时候,跳起一记力劈华山拿下了双杀。 “路君,可以了。” 菜月昴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他勉强支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转过身来,对着路明非说道,“现在,可以开始我们的决斗了!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不用急,你现在状态很差吧,别急,先喝口原素瓶治疗下伤势。话说你叫什么呢?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然而,再次出乎菜月昴意料地,路明非依旧没有动,而是大大方方地给菜月昴治疗伤势的时间。 “路君......”菜月昴愣住了,随后重重点了点头,“昴,我叫菜月昴!来自地球日本的菜月昴!” “昴吗,真是好名字。”路明非伸出右手,眼中带着奇异的光,“昴君,请你好好养伤,然后以最巅峰的状态来与我来场骑士式的决斗吧!那一定会是场令人难忘的战斗!”说着掏出原素瓶一口将之饮尽。 “以骑士之名起誓!” “好!必定不会让路君失望!”菜月昴掷地有声,然后也学着路明非的样子,一口饮尽手中的原素瓶,然后盘膝坐下调整状态。 聪明如他,很快明白路明非是不想仗着其血瓶的优势与他较量,深受感动之下,哪怕原本他的原素瓶在治疗好伤势之后依旧还能有剩余,也没有顾忌,感情深,一口闷! 接下来一定会是一场神圣的,骑士式的令人难忘的战斗。 菜月昴如此想着,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同时,在不远处,路明非也闭目眼神,静静等待。 然后,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之前被菜月昴杀死的那两名骑士身上,缓缓升起一团灰色的光芒,携带着远远超出那些活尸的杂质,猛地钻入了菜月昴的身体中。 剧烈地疼痛打断了菜月昴的调息,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涌上脑海,无数的记忆碎片硬生生塞入他的记忆之中,远比曾经那些活尸记忆更加完整,也更加顽固,很快便将菜月昴的思维搅成一团乱麻。 “洛斯里克永垂不朽!” “我将带头冲锋!” “圣光啊,请照亮我的前方!” “.......” 嘈杂的声音,碎裂的风景涌入菜月昴的眼中,几乎要将他逼疯, 然后,一切突然都戛然而止,心脏被剑刃撕裂的痛楚传至大脑,将那些庞杂的记忆洪流阻断。 随后,剑刃被拔出,汹涌的血液从胸口涌出,很快便带走了菜月昴的全部力气。 “为...什...么...” 菜月昴无力的跪倒在地,望着面前那扛着大剑的男人,一脸茫然。 不是说好来一场骑士式的对决吗? 他望着面前那个红色的身影,眼神像是被抛弃的小兽。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并不是骑士啊。” 那人扛着大剑,一脸无辜地说道,看到愤怒和仇恨的情感在少年眼中积聚,笑着摊了摊手。 “别恨我啦......就当是老乡给你上的一堂课罢了,你的余火就算是学费了。” 说完,路明非挥动大剑,一剑斩下了菜月昴的头颅。 第二十五章 菜月昴:老骑士 “你小子是猪脑子吗?” 将手中的扫帚放下,老骑士使劲戳着菜月昴脑门,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是灰烬,你之前杀活尸的时候没有吸收过他们的灵魂吗?你敢说不知道第一次吸收灵魂碎片都会造成本人的灵魂紊乱的?” “但是我明明除了第一次吸收灵魂,后面几次身体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的......”菜月昴小声地辩解道。 老骑士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凸,明显气得不轻。 “那是因为你已经吸收过他们的灵魂了,以后他们的灵魂就是你灵魂的一部分了,你再次吸收自然没有任何排异反应,再之后由于你灵魂的壮大,再次吸收相同规模的灵魂也就不会有太大感觉了,他们灵魂上的记忆根本无法动摇你的神智......但每一个骑士都是经历过无数苦难磨难的战士,若非他们早已死去只剩一丝残念在支撑着他们行动,实力十不存一,以你目前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为什么你会觉得吸收了正式骑士的残余灵魂之后你会一点事也没有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去打倒那两名骑士?就是想要你去获取他们使用奇迹的那段记忆碎片!” “这个......我没有想到过......”菜月昴讪讪地低头。 “此事暂且不提,最令我生气的是,敌人说的话你居然也敢信?他说堂堂正正你就真以为他要和你堂堂正正决斗?还骑士式的正义对决......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所有的骑士都是只会莽正面的傻子?” 菜月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一度被教导主任所支配的恐惧。 然而老骑士却没想放过他,依旧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样喋喋不休。 “如果你以后依旧这么天真的话,怕是不知道得死多少回,我知道你们灰烬死了也会复活,所以生死观特别淡,但是你以为无限的生命真的是没有代价的吗?举个例子,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当然,这怎么可能忘记,”菜月昴点点头,“昴,我叫菜月昴。” “那么你父亲的名字呢?” “我父亲叫菜月......”菜月昴突然怔住了。 “我的父亲......叫什么来着?” 他单手托着额头,努力回想,但是关于父亲的记忆却模模糊糊,他记得小时候牵着父亲手掌时传来的那股安心的感觉,也记得自己的游戏机被父亲偷偷拿走时的恼怒,更记得与父亲摔跤时被锁喉摁倒在地的挫败感......但是,为什么偏偏就是想不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呢? 见菜月昴这幅样子,老骑士点点头接着说道:“就是这样,你是灰烬,但终究也是不死人,因为灰烬不过就是从那些传火失败的不死人执念之中诞生出来的家伙,自然也同不死人一样,多次的死亡会造成记忆的流失,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死亡会忘掉什么,可能会忘掉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东西,也可能会忘记自己一生挚爱的名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灰烬的体质终究是与不死人有着不少差别,因此你遗忘的过程也会变得漫长许多。即便如此,若是没有一个能让自己为之豁出一切奋斗下去的信念,你也终究会在无数次的死亡之中遗失一切,最终变成一具没有信念的活尸......明明是如此严肃的事情,为什么你看上去似乎还挺轻松的?” “那个......”菜月昴挠挠头,“我好像有办法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只要能回到异世界......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触发条件。”想了想,菜月昴还是选择将异世界与自己原本世界的存在告诉了老骑士,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感觉老骑士为人十分正直,待他也很好,倒是不担心老骑士知道这些之后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居然还存在着那样的世界吗?即便没有火焰也可以让世界延续下去,没有火焰,也就无需传火,自然也就不会有着火焰将熄时所出现的腐朽与诅咒,没有为延续世界所必然做出的牺牲,也没有世界走向衰亡之时所带来的,那种扭曲的信仰与绝望,也没有......那样沉重的天空。” 老骑士拄着扫帚,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你小子,居然来自于那样美好的世界吗?” 菜月昴挠挠头,有些得意:“恩,虽然那个世界也有过战火,也经历过很多伤痛与悲伤,但,现在那可是一个,可以看到碧蓝天空的世界呢。对了,老师,虽然我原来的世界可能回不去了,但是如果我之后找到通往异世界的道路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呢?那是个很热闹的世界,也一样可以看到碧蓝的天空,虽然只在那里待过不到一天,但我觉得那是个很好的世界呢。” “好啊,”老骑士笑了,那是菜月昴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无比沧桑,却带着一丝欣慰与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你去看看那样的世界,毕竟......” 老骑士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天空: “好久没有看见蓝色的天空了呢......” 菜月昴站在他的身边,没来由地,突然觉着老人的身影有些佝偻,更有些......寂寞。 “行了行了,”老骑士从窗外收回目光,谈论起正事: “那么,你在吸收那两个活尸骑士灵魂碎片的时候,有没有获得他们生前使用奇迹时的记忆碎片?” “好像是有,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接受那段记忆就让背刺了......” 老骑士无奈扶额。 “罢了,他们现在都是死不掉的活尸,你复活之后他们也会再次复活,你就去反复刷他们来获取经验吧,另外你的洛斯里克剑术现在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正好也能在与他们的对战之中再磨练磨练。” “哦......”菜月昴点点头,拿起剑就想走,推开门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还有什么事?”老骑士刚刚拿起扫帚准备清理屋子,见菜月昴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耐烦地问道。 “那个......老师,我想问一下,您老还有没有余火呢?” 看到菜月昴那贱贱的表情,老骑士额上的青筋再次暴起,差点就蹦出一句“没有,滚!”然后一扫帚抽翻他,不过终究还是止住了冲动。 “你小子白白让别人骗走一个余火后,还好意思问我要余火吗?” “额哈哈哈......”菜月昴打着哈哈。 “不过......我还有一个余火,”没等笑意浮现在菜月昴脸上,老骑士又接着说道,“不过那也是我仅存的最后一个余火了,现在还不是交给你的时候,你小子就别想了。” 见菜月昴一脸失落,老骑士不禁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气也消了大半: “你小子都多大人了,别老摆出那一副孩子气的表情啊,实在是太好懂了。”老骑士摆摆手,“行了别偷懒了,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时间可不等人。” 看见菜月昴离开,老骑士拄着扫帚站在屋子中,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还有淡淡的缅怀。 “真像啊......那副孩子气的表情,和那两个老偷我配剑的混小子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老骑士走到窗户边,望着天空, “有着碧蓝天空的世界么,真想去看一看啊,可惜,如果时间能再充裕点就好了......” “罢了,今天的骑士大厅和骑士寝室还没有打扫了,我得抓紧了......” 如此自言自语着,老骑士又挥动扫帚,清理起房间内刚积攒没多久的灰尘。 关于菜月昴的战斗力 最近看书评看到有一些读者对于莱月昂第一次回归时的一些情节有疑惑,这里我特地解释一下。 首先是你们最关心的战斗力的比较: 灰古达≥专家>正式洛骑>猎肠者>活尸骑士>菜月昴 Ps1:这里的菜月昴以刚打完古达的菜月昴为准 Ps2:正式洛骑指的是洛斯里克骑士的平均战力,或者说是刚入门槛的战力。老骑士自然不算,能从灭国之战活下来,凭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可能有的读者会问了,为什么古达的实力最强,却败在了最弱的菜月昴手中呢? 这是因为莱月昂已经在古达手中死了数百次了,他对于古达的技能,招数已经熟悉到一个夸张的地步,他很清楚要如何应对古达的攻击,也很清楚如何进攻能对古达造成最大的伤害,他能击败古达只有三分靠的是实力,其余七分全是一次一次死出来的经验。主角能击败古达,并不是因为他比古达更强。 讲道理,放洛骑跟古达对撕,谁会死大家都清楚吧?但是诸位刚玩黑魂,杀完古达之后第一次碰上洛骑,真的感觉好打么? 其实就黑魂游戏来说,玩家并不是靠这人物属性这种东西击败各大属性爆不死人十条街的boss们的,玩家们靠的是一次一次死亡总结出来的经验,靠的是对游戏的理解,对boss的理解,以及对自己手下不死人的理解,最终才能获胜的。不死人那可歌可泣的史诗般的故事,也不是因为他们一路打怪升级高歌猛进一路杀穿boss,他们能赢,不是因为他们强,单纯是因为他们死得多而已,他们不像其他游戏的主角那样会读档,他就是死了,带着伤痛与记忆复活,然后再次去挑战那强大的令人绝望的敌人,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直到胜利,仅此而已。 这才是不死人。 虽然现实不是游戏,我也不会完全照着游戏去写,肯定会改很多地方,但是这种贯穿整个传火路的精神,我还是不会改的。 另外,打下克上的话,比起敏捷型敌人,力量型敌人更容易被车翻,之前也说过,古达和专家都是偏科生,古达力拔山河而欠缺灵活,反复挑战之后自然更容易总结出套路然后击败,至于专家......菜月昴逃课了。 而艾尔莎的实力也是在余莱月昂之上的,不巧的是,她属于那种超敏捷型,这种类型你需要用真正的实力去压制,或是类似于心眼这样子的变态预判,而莱月昂统统没有,自然被吊锤。写那一段之前我反复看过从零的TV版和小说版的那一段,然后不得不承认,艾尔莎真的很强,虽然跟莱傲天那种一言不合地图炮的没法比,但也不是刚刚走出火鸡场的萌新可以对付的。因为我一开始是真的想让菜月昴把这个逼漂亮的装完的,奈何认真看了看发现那时的菜月昴真的打不过艾尔莎,才就此作罢。 因为我的写作风格就是这样,我写书并没有大纲,顶多能算个大概思路,更多的是在一开始把人物与世界设定个大概,然后在每一步之后都去思考如果是某某个角色,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做,而他这样做又会导致什么结果,其他角色见到他这样又会如何应对,而这又导致主角做出应对......虽然经常会因为觉得一些点子很棒就给插、进来,或者是为了将情节导向某个我需要的结果而在不影响剧情的条件下插入一些东西,比如新的人物。这样的话可以尽可能减少剧情上的bug,但是因为我还有很多欠缺,算不上成熟,但我就是这样写的,菜月昴会恐惧会想要逃避,又能拿起剑奋勇向前,因为在我的理解中他就是这样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他就是会这样做。虽然主观因素会比较强,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有人能保持绝对客观呢?反正我不行。 至于菜月昴在异世界很不想作死,理由也很简单,的确,他死了很多次,生死观很淡,也不怕死,但是异世界与黑世界不同,黑世界只有杀戮与死亡,以及那阴沉而压抑的天空,异世界就不一样了,异世界有着明亮晴朗的天空,充满生机和活力,而且还有漂亮的姑娘,死了那么多次才好不容易能来这样美好的世界休息休息,会想要惜命一点好好享一阵清福也是很正常的吧?毕竟在那时的莱月昂看来死亡便是他在异世界与黑世界中穿梭的条件,而他在异世界一死就得到那糟糕透顶的黑世界,但是在黑世界死上几百次也找不到通往异世界的方法。不仅仅是物以稀为贵,黑魂世界和从零世界哪个更适宜生存想必你们也很清楚吧? 至于与菜月昴与莱傲天生死观交流那一段,莱月昂之所以会停下来不是因为动摇,而是因为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这里是我描写的不够详细,原作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情节,莱月昂有一次击败了三个混混,但是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停下来确定三个混混都还活着之后才起身离开。我对此的解读是,莱月昂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即便别人曾经对他拳脚相向,还想要杀死他,他也只是想教训他们几下而不想真正杀死他们,但是本书中从黑魂归来的莱月昂就不一样了,他将自己的怒气与不爽全部发泄在混混们身上,并且出言恐吓,他是真的想让那三个家伙在恐惧与后悔之中死去。在这里,莱傲天说他杀性过重,这让菜月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有些幼稚又有着一颗善良的心的自己,虽然对于自己的改变他并没有任何后悔,但总归是会有一点类似我们长大之后缅怀童年纯真的那种伤感吧。 嘛,大概就是这样,不过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不能让读者清晰地接收到,果然还是我这个作者本人的问题,毕竟我在文笔写作、剧情把控、人物塑造上都有很多欠缺,我会继续努力哒(๑•̀ㅂ•́)و✧ 哦对了,至于类似艾尔莎是吸血鬼这个问题嘛......我还真不知道,抱歉,是在下读书少,好在有读者帮我圆回来了o(*≧▽≦)ツ┏━┓ 不知不觉都写了两千字了,本来只想几百字解释清楚就去摸鱼的说......要不这就算今天的更新了? 等等!你们别走啊,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别走,求求你们别走!Σ(っ °Д °;)っ 第二十六章 菜月昴:师徒 在骑士大堂某个十分普通的起居室之内,有祈祷的声音响起。 菜月昴一脸虔诚地祈祷着,他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则按在剑身上,缓缓拉开,刺目的光芒逐渐亮起,笼罩了剑身。 见此,菜月昴微微一喜,不过他此时仍然不敢大意,毕竟现在他还不算完全成功。 男孩双手握剑端至身前,双腿微微分开站定,他闭上眼睛慢慢深吸了一口气,并在呼气之时放松全身的肌肉。 待他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目光之中满是坚定,再没有一丝杂念。 长剑朝着前方的空气斩下, 整个屋子的气流都被这一剑引动,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似乎要冲破屋子咆哮而去,但在菜月昴停下动作之后,却又缓缓归于平静。 坐在一旁围观的老骑士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观察放置在菜月昴前面的假人剑靶。 “恩,不错,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靠剑气击破铁甲,你的武器祝福勉强可以算是入门了。”仔细观察着假人铁甲上的切口,老骑士伸出手指敲了敲假人身上的劣质铁甲,那铁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然后碎裂开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见状,菜月昴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挥舞着手臂,眉开眼笑。 “说了多少遍,别老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老骑士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敲菜月昴的头。 菜月昴歪头躲开老骑士的手,脸上笑意丝毫不减。 “倒不是我太孩子气啦老师,只是在您老人家面前就懒得维持形象了。”菜月昴笑着,没个正经脸。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骑士之间更应该保持礼仪!”老骑士笑骂,反手赏了菜月昴一个暴栗。 自从菜月昴从两个活尸骑士那里获取释放奇迹的记忆碎片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并不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菜月昴估摸着起码也有一个月了,当然他的估计并不准确,也许只是过去了一个星期也说不定,毕竟这里并没有日升日落,没法准确计算时间。 这段时间,除了跟两名活尸骑士的日常对练,他便专心跟着老骑士学习奇迹,从入门级别的小回复与原力,再到难度高一些的惜别之泪与治愈之泪这类辅助奇迹,再到现在的强化奇迹,其中有洛斯里克的奇迹,也有一些事老骑士年轻时在大陆游历时学到的奇迹,现在他都一并教给了菜月昴,虽然菜月昴真正能熟练使用的也就寥寥几种,不过用老骑士的话来说,会总比不会好,只要以后偶尔能想起来,就算是没白学,再不济,能把这些奇迹能传承下去,也是好的。 在学习奇迹的这段时间中,菜月昴与老骑士的关系也愈发熟稔,菜月昴渐渐变得越来越没大没小起来,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家,而老骑士也不再故作严肃,除了指导菜月昴剑术与奇迹的时候,再不复之前的冷酷,偶尔还会给菜月昴讲一些他年轻时游历大陆的故事。 不过两人之间越来越熟也有一些比较麻烦的地方,比如...... “老师,我们不是骑士吗?应该算贵族阶级吧,为什么要让我把整个骑士大堂全部打扫一遍呢?大堂就算了,那些卧室也太多了吧,一个一个打扫好麻烦啊,比起打扫我更宁愿去跟活尸骑士再打上一百个回合。” 这是菜月昴在打扫完第一百七十八个卧室之后,发现自己的进度还没达到一半之时,所问的问题。 老骑士的回复也很简单, “叫你扫你就扫,哪来那么多废话?赶快扫,扫完过来跟我学习圣光枪奇迹!” 然后菜月昴只好哭丧着脸回去把剩下的两百多个房间挨个打扫完。 只是,后来他在打扫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每个卧室的床头都刻着名字,不同的名字。 那应该是每个卧室之前的主人的名字,而能够在这里居住的,毫无疑问,全部都是洛斯里克骑士。 结合城中的那些残骸、活尸,以及只仅剩一人的骑士大堂,那些名字主人的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个房间都十分干净整洁,现在想来,大概也正是老骑士一直在维护。 从城内的那些痕迹不难推测出,那场近乎将洛斯里克覆灭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最少十年了。 这也就意味着老骑士起码苦苦维护了这个大堂十年之久。 菜月昴叹了一口气。 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们都已逝去,只有自己一人独自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菜月昴没有想,也不敢去想。 只是,之后打扫完之后,去找老骑士的时候,菜月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师,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老骑士愣了愣,随后一脚踹在菜月昴屁股上:“你小子又抽什么风!快跟我来训练厅学奇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只是,菜月昴看着他的背影,却怎么看怎么慌乱,像是个急着逃走的毛头小子。 “老师你也是,都多大人了,还傲娇呢。” 菜月昴摇了摇头,随后快步跟上。 ............................ 奇迹其实说来也不难,获得了那些活尸骑士的记忆碎片之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一直无法使用奇迹。 因为他没有信仰。 与这些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不同,菜月昴生活在科学主义的大旗之下,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虽然现在他的确穿越到了这个的确有着神存在着的世界,但若是要他立刻去信仰那些神,虔诚又真挚地信仰......别强人所难好吗? 毕竟现在的小说漫画看多了,总会产生一种神都不是什么好鸟的错觉。 这就是菜月昴一直无法使用奇迹的原因。 但是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结合从洛斯里克骑士那里获得的记忆碎片,他得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暂时将那部分的骑士灵魂作为自己灵魂的主导,催眠自己,去相信火焰,信仰火焰,去虔诚地向火焰祈祷。 从老骑士那里他得知,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起源于火焰,神灵也是如此,因此,其实向神灵和向火焰祈祷效果差别不大,虽然催眠自己去信仰神灵有点难,但是信仰火焰姑且还是做得到的。 毕竟以他现在这诡异的体质,只要看到火焰就会有本能地感觉那是好东西,并迫切想要得到它。 虽然他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是在奇迹的学习上的确起了很大作用。 完成每天的打扫与学习之后,菜月昴接着向地图后面探索。 因为菜月昴又重复打了很多很多遍,剑术再次精进,再加上学习了奇迹的缘故,没费多大力气,菜月昴便击败了那两名活尸骑士,顺着路继续向后探索。 然后,额......碰到了个......看上去很胖的骑士? 第二十七章 菜月昴:羽翼骑士与不死队 望着面前那个人,莱月昂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那是个全身都被厚重铠甲覆盖的大胖子,身上的装饰以蓝色为主,似乎是一名骑士,手中的巨大斧戟与古达的戟略有相似,但是更加宽厚。身高估摸是莱月昂的两倍,快要与古达持平了,但是远比古达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原因无他,古达身材比例还算是协调,像是个健美运动员,而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球。 圆滚滚的身躯有携带着巨大的重量,他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令莱月昂感觉地下一震一整的。 是敌人?还是朋友? 莱月昂拔剑举盾,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大胖子。 由于莱月昂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存在,那个胖骑士很快便注意到了他。 接下来,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胖骑士迈开大粗腿,高举奇形斧戟,朝着莱月昂冲来,起手就是一记正劈。 看样子是敌人了。 莱月昂无奈,举盾防御。 “铛!” 剧烈的响声刺痛了莱月昂的耳膜,像是有炮弹砸在了他的盾牌上,在巨力的作用下,莱月昂的脚在地上生生犁出了两道深痕,浑身气血翻涌。 卧槽这么猛的吗? 莱月昂心情有些沉重,面前那个大胖子的力量完全对得起他的体重,即使是比起曾经的古达也不遑多让。 不过没关系,我能击败古达,自然也就能击败...... 紧接而来的攻击打断了莱月昂的思绪,莱月昂再次靠着盾牌硬顶下一记斜劈,然后趁着胖骑士攻击的空隙快步上前,一剑刺向了胖骑士的胸膛。 胖骑士的应对也很干脆,他以不符合身形的速度后退一步,手中长柄向上一架,荡开了莱月昂的攻击,随后双手握紧斧戟的长柄向前一撑,即便莱月昂于瞬息之间再次举盾防御,却也被巨力震退。随后,胖骑士再次挥动斧戟,劈在莱月昂盾牌上,将莱月昂拿盾的手震得发麻。 然而胖骑士的进攻才刚刚开始。 他甩动长戟,身体犹如陀螺一般在原地极速旋转起来,长戟飞速旋转,划出巨大的圆。 而莱月昂此时便处在圆的边缘上,这里也便是攻击最猛烈的地方。 长戟快速而猛烈地反复砸在莱月昂的盾上,转速极快,如同绞肉机一般接连不断,短短两秒之内,莱月昂便承受了不下十次攻击,金戈交击声不绝于耳。最糟糕的是,胖骑士攻击的力道并没有任何衰减,反而是一次凶狠过一次。 终于,在连续挡下了十八次攻击后,莱月昂再也支撑不住,盾牌被凶猛的连击击飞, 下个瞬间,巨大的戟刃划过他的身躯,将他绞成一滩碎肉。 ................... “那是羽翼骑士,向天使宣誓忠诚的骑士,在漫长的内战之中,羽翼骑士一度是我们最强大也是最难缠的敌人,而在对抗冷冽谷的战争中,他们则是我们最强有力的盟友。他们的名字来自于他们背上所背负的小翅膀,你遇到的那只是一个尚未完全长出翅膀的下级羽翼骑士而已。” 老骑士一边扫着地,一边向莱月昂介绍杀死他的那个大胖子的身份。 “羽翼骑士的数量远比洛斯里克骑士要少得多,但是即便这样他们一样与我们抗衡了很长时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下级成员的个体实力上,我们的确是略微逊色于羽翼骑士的。当然,洛斯里克骑士中的精英可是远远强于那些上级羽翼骑士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作为洛斯里克骑士预备役,你居然连一个早就变成活尸的下级羽翼骑士都打不过,真是给我们洛斯里克骑士团丢人......你小子不会是连奇迹都没来得及放就被人砍翻了吧?” “额呵呵呵......”莱月昂一脸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对了老师,我上次碰到的那个暗灵,他又是什么骑士呢?” 接着,莱月昂向老骑士描述了一下路明非的打扮,尤其强调了那一身奇怪的皮甲和三角形的尖帽子。 “尖帽子......”老骑士沉吟了一下,“你确定你没看错?” 莱月昂点点头。 “那大概是法兰不死队的模仿者吧。” “法兰不死队?那是什么?”莱月昂皱皱眉头,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头。 “那是由一帮疯子组成的队伍,他们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不死人,他们崇拜深渊漫步者阿尔特留斯,并分享狼血,以对抗深渊为己任。他们在黑暗之中寻找深渊的征兆,一旦发现便全员出动,必定将深渊的痕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并且宁错杀不放过,他们可以狠下心来对婴儿和老人甚至战友挥剑,毁邦灭国在所不惜。因此被人们所深深地恐惧着,他们的尖帽子也被视为不详的象征。曾经有名为霸王的王者,他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统一诸国辉煌无比,却因为触碰了深渊的力量而被不死队找上门来,整个国家都被屠灭,霸王本人也被不死队永生永世镇压在遗迹之下。百人可灭国,便是在说他们。” “这么猛的吗......”莱月昂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有些可笑的尖帽子来头居然这么大。 “不过老师,为什么你确定那个入侵我的人是模仿者而不是正式成员呢?还有您之前所说的深渊又是什么?” “你小子是什么都不清楚就来传火的吗?”老骑士白了莱月昂一眼,“法兰不死队,他们还有一个称号——深渊监视者,薪王深渊监视者。他们便是你传火路上会碰到的第一个薪王,他们全部都回到了法兰遗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至于深渊......” 说着,老骑士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接着说道: “还记得你在高墙上所碰到的那些身体内会钻出黑脓的活尸吗?那些黑脓就是深渊的体现。深渊与火焰对立,那是位于这个世界最底部的那深邃无比的黑暗,那里是诅咒与丑恶的集结之地......反正你小子给我记好了,这辈子,都离深渊那帮混蛋们远一些,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和深渊做什么交易,绝对不要。” 说到最后,老骑士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见此,莱月昂赶紧点头表示了解。 “哦对了老师,你很讨厌法兰不死队吗?刚才听你说法兰不死队的人都是疯子。” 闻言,老骑士愣了愣,然后笑了, “怎么可能?虽然我不赞同他们赶尽杀绝的做法,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一帮恪守原则的家伙,他们选择了自己的路,之后便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至死不休,他们永远战斗在与深渊抗争的第一线,不求名利。人们恐惧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杀戮在其他人看来是疯狂的,但是这疯狂是必要的,因为这些疯狂和杀戮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虽然他们的尖帽子被视为不详的象征,但是我知道,他们每一个成员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他们义无反顾地为世界献上了一生,最后,他们又投身火焰,点亮了世界,也只有他们,才真正配得上薪王这一名号。” 说完,老骑士叹了口气,朝着窗外的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可比某个连自己的责任都担不起的家伙强多了。” 第二十八章 菜月昴:奇迹 “不负责任的家伙?谁?” 感受到老骑士淡淡的情绪波动,菜月昴下意识问道。 “一个本应拯救,结果却毁灭了洛斯里克的家伙,如果他接过自己的担子,吾王不会疯,天使教永无出头之日,骑士团不会内战,冷冽谷也没胆子犯我疆土......罢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这些有什么用?” 老骑士垂下眼帘,在愤怒与怨恨溢散出来之前便将其压抑住,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转移话题: “对了,既然你已经遇到羽翼骑士了,那么想必很快也能够碰到那个家伙吧,冷冽谷疯狗——玻尔多。” “他是教宗沙力万麾下最为得力的征战骑士之一,武器是一把巨型钉头锤。”淡淡瞟了一眼正跃跃欲试的菜月昴,老骑士皱了皱眉,感觉应该稍稍打压他一下,便补充道: “不过你可千万别尝试用盾牌去抵挡他的攻击,你会连人带盾牌一起被砸成一滩烂泥,那家伙曾依靠手中的钉头锤强行攻破了洛斯里克城门。击杀过十七名下级洛斯里克骑士,三名下级羽翼骑士,还有一名上级洛斯里克骑士——那些可不是你对付的活尸骑士可比,他们都是实力强大的正式骑士,即便如此,也都倒在玻尔多的锤下,他的实力很强,即便是当年的我,也没法不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就拿下他,虽然那家伙被封印了几十年,实力退步不少,但是想来三两下敲死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卧槽......这么强的吗?”菜月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嘛,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啦,”见目的达到,老骑士笑了笑,安慰道,“只要你小子再认真刻苦一点,好好把我教你的那些东西全部吃透,到时候,你也便是一名正式的洛斯里克骑士,打个削弱后的玻尔多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你再勤奋一点,达到我当年的七八分水平,即便是全盛时期的玻尔多你也可以挑战一下,不过结果就难说了,实在不行......翻遍整个洛斯里克,总能找出来几个余火,捏下余火叫个太阳战士总能打过的。” “太阳骑士?那又是啥?”菜月昴竖起了耳朵。 “具体我就懒得慢慢解释了,等你找着余火,去篝火附近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找金色的符印,就能召唤太阳骑士,具体情况你问他就好了。”老骑士掏了掏耳朵,“行了,要是你小子没啥其他的事情的话,快滚别打扰我一个人清净。” “哦”菜月昴点点头,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老骑士突然出声,“你要是十条命内还打不过那个胖骑士就自个抹脖子吧我洛斯里克骑士团没你这么丢人的家伙。” 菜月昴招招手,示意晓得,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望着菜月昴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老骑士笑骂一句:“这臭小子,本事没见有多大长进,倒是学会耍帅了。”随后摇了摇头,又开始扫地。 ............. 十次之内么,老师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看着远处那个略显臃肿却不欠缺灵活的身影,菜月昴吐出一口气,单膝跪下开始祈祷。 “圣光啊,请笼罩吾身——” 淡淡的光点从头顶洒下,附着在菜月昴的身上,使其略显凶恶的面庞也带上了一丝神圣的感觉,像是传说中挥剑斩龙救世的英雄,神圣而强大。 奇迹·圣光之佑,此为传颂洛斯里克骑士团第一代团长,斩龙英雄洛斯里安的奇迹,传说他沐浴在圣光的祝福下,仗剑剿灭危害世人的古龙后裔。这是一个强化型的奇迹,可以稍微强化施术者的身体素质并提供一定的异常状态抵抗能力,甚至提高加强骑士伤势恢复速度与幸运,算是每个骑士开战前必用的奇迹之一。 “愿此盾为万法不破之盾,” 菜月昴伸手按在自己的盾牌上,释放强化防御的奇迹。 “愿此剑为削铁如泥之剑,” 菜月昴又伸手按在长剑上,释放武器祝福的奇迹。 “愿此心为勇敢无畏之心。” 最后,他将手掌按在胸口,释放强化意志的奇迹。 “因此,必将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菜月昴长剑斜指,仗剑前行。 ................... 再次在篝火处复活,菜月昴咬着手指,有些苦恼: “见鬼,又死在了大风车之下,那个骑士的大风车好难打,怎么破?” 挡是挡不住的,即便是释放了防御强化的盾牌也一样,胖骑士的耐力很好,大风车可以连续持续很久,靠盾牌硬挡是找死。 “要不,找个他够不着的地方直接用圣光枪远远射死?” 说干就干,菜月昴很快便再次来到了胖骑士所在之处,只不过他这次没有选择直接前进,而是绕着胖骑士悄悄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梯子。 “nice!”菜月昴大喜,很快便顺着梯子攀爬而上。 一路攀爬,菜月昴来到了屋顶,屋顶上虽然有几个手持弓弩的活尸士兵,却对菜月昴没有半点威胁,三两下便被菜月昴清扫完毕。然后便只剩下几个低头祈祷的活尸,菜月昴没有理会,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菜月昴便开始聚精会神凝聚圣光枪。 奇迹·圣光之枪,传火圣王洛斯里克降生之时,与他一起降世的奇迹,传说中那是洛斯里克的创造者,斩龙英雄洛斯里安的兄长,第一代洛斯里克王,妖王欧斯罗艾斯之父,于葛温与无名的不死人英雄之后以身传火,化为点燃世界的薪柴,那也是洛斯里克传火信仰的开端,由于其与现在相隔时间太远,因此未能响应钟声号召复苏。当代洛斯里克王欧斯罗艾斯将此名字赐予他的次子,也便是希望他可以成为那传火圣王一般的英雄。 刺目的光芒在菜月昴手中汇聚,化为神罚之枪,衬托着少年犹如神灵降世! 就在这时,有异动从背后传来,菜月昴惊觉转身,看到巨大的黑色蛇头向他冲撞而来,由于刚才他祈祷的太过认真,居然没有察觉,虽然反手一记圣光枪将其撕碎,但菜月昴也被巨蛇撞在胸口,从有四五层楼高的屋顶倒飞而出,一头扎进了院内。 菜月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将地上的石砖砸得粉碎,无数次战斗所磨练出的身躯与圣光之佑使得他没有摔死,但也摔了个七荤八素,暂时难以动弹,远处巡逻的胖骑士察觉到此地的动静,迅速赶来一刀劈下。 菜月昴,死于高空坠落。 第二十九章 菜月昴:艾玛主祭 再次爬上楼梯,菜月昴没有理会活尸士兵射出的弩箭,而是果断前去将那些跪在地上祈祷的活尸全灭,之后才慢慢清空士兵。 原本菜月昴是不会对那些没有攻击自己的敌人出手的,但是现在......对不起,我怕你会突然变身,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倒是现在杀死他们也没啥心理负担就是了。 反正都只是活尸罢了。 接下来...... 菜月昴眯了眯眼,默念祷文,刺目的圣光化为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略微瞄准了下,菜月昴猛地掷出手中的长枪。 圣光枪化为一道刺目光芒,瞬间跨越空间,轰然在胖骑士身上炸开。强烈的光携带着冲击与净化之力爆开,胖骑士的身躯猛地一个踉跄,随后它迅速转身,将目光锁定了菜月昴。 然后他猛地向菜月昴冲来。 但是没个卵用,胖骑士又爬不上楼梯,背后的小翅膀也只是个摆设,飞不起来,因此只能傻站在楼底对着菜月昴疯狂咆哮,然后被菜月昴活活biu死。 虽然中间也因为过度使用奇迹而造成头痛欲裂,精神匮乏,但是菜月昴也没有停下,而是转而捡起屋顶上活尸士兵的弓弩继续对着胖骑士biubiu射箭。 望着胖骑士的身躯缓缓软倒,菜月昴顺着楼梯滑下,立刻冲上前去一剑斩下胖骑士的头颅以免诈尸,然后才放松下来。 经此一役,菜月昴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我一样可以弄死你,这不叫阴险,这也不是LYB,这叫智慧。” ——by菜月昴 击败羽翼骑士后,菜月昴继续前行。 刚从小广场出去,菜月昴便迎来了活尸的远程狙击加背刺经典组合套餐,不过这在经历老骑士地狱特训后的菜月昴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反手一套弹反处决带走背刺LYB,菜月昴快步冲到持弩活尸面前将其一刀捅死,然后继续前进。 来到巨大的楼梯处,菜月昴仰首前望,映入眼中的却是熟悉的建筑。 “那是......主祭大厅?” 望着面前那熟悉的建筑,菜月昴眨了眨眼,很快便发现一件事。 自己之前所抵达的主祭大厅只是侧面,并没有通往内部的通道,而此时,他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来到了主祭大厅的正门。 大厅之前,依旧有两名活尸骑士在巡逻,一人持枪,一人持剑,即便信仰早已丢失,曾经的辉煌也倒塌,这些来自过去的亡魂却从未停下脚步。 如此之深的执念啊。 菜月昴没有犹豫,执剑上前。 剑与剑于刹那间交错而过,菜月昴仗剑踏步而前,洛骑的剑从他的腋下穿过,未能伤到他分毫,而菜月昴却反手斩下了持剑洛骑的头颅,持枪洛骑紧随而来,长枪横扫,菜月昴踏步再进,脚步砸在地上,稳若泰山,反手盾击在枪杆中部,扫开了枪洛骑的武器,之后,洛斯里克骑士剑狠狠刺入枪洛骑的胸膛中,菜月昴目光平静地直视那洛骑的眼睛,然而,隔着兜鍪,他却什么都看不到。 叹了一口气,菜月昴拔出剑,再次踏前一步与洛骑擦肩而过,一脚踹在枪洛骑的后膝,迫使其低下身体,然后斩下了他的头颅。 “愿逝者之魂安息。” 菜月昴低头默默祈祷。 对于这些恪尽职守的骑士,杀死他们才是最好的做法。 尽管他们会在菜月昴下次触碰篝火之后复活。 菜月昴走向了主祭大厅的门,伸手轻触,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无需惶恐,无火的余灰,我已恭候多时。”苍老的温和女声从大厅内传出,菜月昴挑了挑眉,推门进入。 大厅内的场景与骑士大堂十分相似,同样的双龙旗帜,同样的装饰风格,以及......同样的破败腐朽。菜月昴仰头,少许光芒穿过巨大的圆形碎花玻璃,洒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无比凄清。 一个老女人静静第坐在大厅尽头的椅子上,安静地注视着闯入此地的菜月昴,没等菜月昴发问,她便自我介绍起来。 “吾名艾玛,为这座城——洛斯里克的主祭,有事欲传达于汝;” “薪王们已从此离去,前往高墙之下,那漂泊而至,生根、曾经的故乡,汝当前往高墙之下,此小环旗将引领汝穿越大城门。” 说着,艾玛主祭将一个小旗子递给菜月昴,菜月昴接过旗子凑到眼前看了看,除了旗帜中间那个环形图案,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听艾玛主教神神叨叨言之凿凿,也就郑重地将其收到了狭缝空间中。 “予汝此物,以作鉴别礼,此为古老誓约之图纹,若汝担忧入侵者,即掠夺余火之暗灵,则汝需谨记,汝当以古老誓约,唤来青之守护者以狩猎暗灵。” 然后艾玛又将一个纹着图纹的古老羊皮纸递给菜月昴,其上图案为一轮弯月。 听说终于有办法对付那烦人的暗灵,菜月昴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问道:“如何使用?” “汝只要将其佩戴在身,当暗灵入侵之时自然会有青之守护者尾随而至狩猎暗灵,另,若汝身佩其他誓约,则誓约皆不能生效,切记切记。” “无火之余灰,汝当前往高墙下方,用吾予汝之小环旗穿越大城门,而汝当谨慎,大城门有看门狗坐镇,其为极度不详,冷冽谷的看门狗......” “就是在说玻尔多呗?”菜月昴插嘴。 虽然不满菜月昴打断她的话,但艾玛主祭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菜月昴话锋一转,“您背后那个梯子又是通往哪里?” “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梯子上面通往主祭大厅的杂物库。”艾玛笑着回答道。 说话的时候,菜月昴一直盯着艾玛主祭的脸,他注意到艾玛在听到梯子的时候情绪明显地波动了一下。 这老女人在撒谎。 菜月昴判断出来。 但是...... 感受到那老女人身边那股不同寻常的信仰之力,菜月昴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实力差不多了再来这里吧。 少年离去时如此想到。 走出门,菜月昴习惯性的环顾四周。 恩? 他注意到右侧有一个身披蓝袍的骑士,背对着他站着。 注意到那与其他人颜色完全不同的长袍,菜月昴往前走了几步,那个骑士察觉到他,转过身来。 露出那闪烁着红光的,极度不详的眼睛。 第三十章 塔兹米:赞美太阳! 完败。 睁开眼,面前依旧是熟悉的篝火。 菜月昴挠了挠头,感觉有些挫败。 那个蓝袍洛骑与他的招式顺序一模一样。 先手上圣光之佑,然后上强化防御和武器祝福,完了直接掏刀子开始莽莽莽。 甚至连两人开干的时候出剑的起手式都一样, 但是那个蓝袍骑士上buff与出剑的速度都比菜月昴快,就连两剑相击时传来的力量也要比菜月昴强,对于洛斯里克骑士剑术的掌握则比菜月昴还要熟练几分。 战术经验上完全不占优势,双方的战斗技巧也完全一样,就连身上挂的buff都一样,这种情况下身体素质和技能熟练度不如人,那是真的无计可施。 所以菜月昴被完虐,全方位的被吊锤。 这怎么打? 菜月昴盘膝坐下,陷入沉思。 既然都是均衡类型的骑士,那么想要胜利就只能指望综合素质强过对方吧?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不断去挑战他,然后失败,然后再挑战......直到自己完全超过他吗? 似乎有点费时间,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方法呢? 菜月昴突然一拍大腿。 对啊,余火啊,只要捏个余火就可以了吧? 接下来就翻遍洛斯里克城找余火吧。 菜月昴一把抓起一旁的剑鞘,一脚踹开大门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让熊孩子踹了一脚老腰。响声惊动屋内休息的老骑士,他从窗户中探出头,却只望见菜月昴飞速远去的背影。 “臭小子!等你回来我非得揍死你十八遍!少一次算我输!” 然而菜月昴却似乎是没有听到老骑士的喊话,或者说就算听到也不敢吭气吧,见菜月昴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老骑士才愤愤不平的收回目光。 “这臭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踹门,哪里像是个骑士!”老骑士一脸怒容,像是气得不清,但是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线条稍有缓和。 “不过,倒也让我想起来刚刚编入龙骑队那会呢,记得那时候跟战友们一起四处征战,去其他国家到处踢场子,逮谁怼谁,那是可真是天老大我老二谁也不怕,不知天高地厚......真是怀念啊”老骑士仰头,目光似乎穿过了漆黑的穹顶,直达天空。 “你说是吧,老白?” 明明嘴角依旧带着笑,他的眼中却再没有一丝笑意。 “放心,老白,很快了,我新收的弟子学起东西很快,我已经差不多没什么东西教他的了,再等一下,很快了。” 老骑士闭上双眼,缓缓陷入沉睡。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是一个,有关龙与少年的故事。 “很快,我就去履行我们的约定。” .......................... “找到了!” 某个一地狼藉的大屋子内,菜月昴把长剑从一只大块头活尸体内拔出,然后一盾敲碎最后一只活尸狗的脑袋,明明被溅了一头黑血,他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脸,然后一脸欣喜地从某个躺在角落的尸体上搜出一个余火种子。 菜月昴直接捏碎了余火种子,然后便顺着原路回去找那个深渊骑士的麻烦。 赶路的时候,他突然被路边的某段金黄符文吸引住了目光。 往前凑了两步,菜月昴捏着下巴端详那金黄符文。 依旧是那扭曲晦涩的古怪文字,菜月昴端详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触碰召唤太阳战士”几个字。 “这啥玩意?” 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会,菜月昴依稀记得老骑士好像跟他说过太阳战士是个好东西,见面摸了准没错。 那就摸呗。 菜月昴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在上面一拍。 符文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差点闪瞎菜月昴的狗眼,闪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比菜月昴挨了半个头的少年从光芒中现身,他双腿合并,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缓缓抬高,少年抬头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赞美太阳!” 说完,少年低头对着坐倒在地的菜月昴伸出手。 “我是太阳战士塔兹米,顺应你的召唤前来此方世界,我问你,你就是我的战友吗?” 菜月昴揉了揉眼睛,感觉稍微好一点,方才抬起头,刚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顶着褐色中发的少年朝着他伸出手,与此同时他还露出一个十分友好爽朗的笑容,见菜月昴没有伸手,他还努力笑得更加阳光了一些,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 虽然看上去确实很友好......但是这股莫名gaygay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菜月昴一时有点懵逼,然后伸手抓住了塔兹米的手,之后立刻被一股大力拽了起来, “疼疼疼疼!我靠大兄弟手劲不小啊。”菜月昴呲牙。 “哈哈哈真是抱歉,平时用惯重武器了力道没控制好哈,别介意别介意。”塔兹米双手合十表示歉意,然后扭过身来让菜月昴看了看他的武器,示意所言非虚。 望着塔兹米背后背的那造型夸张的武器,菜月昴的脸皮微微抽了抽。 塔兹米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个头比菜月昴略小,估摸也就一米六五左右,但就这么个少年,他的武器居然是一把门板般宽厚的巨剑,单是剑刃部分就超过一米五,再加上剑柄部分,真的是武器比人长。 “我可以试试你的武器吗?”菜月昴问。 “当然没问题。”塔兹米笑笑,单手从背后取下剑,递给了菜月昴。 菜月昴回报以礼貌的笑容,然后同样单手去接。 然后被剑身的重量带了个踉跄,差点没抓住剑,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剑柄,方才稳住巨剑。 好险,差点就丢人丢大发了。 菜月昴擦汗,浑然不觉自己早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之后菜月昴尝试着挥了一下剑,然而闪到了腰。 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表情,菜月昴将巨剑交回塔兹米手中,见少年轻易地便单手提起剑放回背后固定好,菜月昴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恩?”塔兹米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做到?” 菜月昴指指他的剑:“怎么做到的使用这么夸张的武器的?” “这个吗?”塔兹米又露出个爽朗的笑容,还有他的大白牙,“用路明非那个王八蛋LYB的话说,可能是我的技能点点的比较歪吧,所有天赋点全加到力量上来了,毕竟我除了蛮力就啥也不会了,明明以我的誓约亲密度早就可以使用大雷枪了,但是却因为我自己的悟性不行只能用普通的小雷枪,除此之外啥奇迹也不会,魔法什么的也是一个放不出来,不得不说真是令人忧伤呢,哈哈哈!” “emmmmmm......”菜月昴的表情有点微妙。 “神给了你两只手,你都用来拿武器,我觉得你很有种。” 第三十一章 路明非:没错我是这样的!(๑•̀ㅂ•́)و✧ “啊啊啊啊!” 塔兹米大踏步上前,狂暴的力量涌动,门板般宽厚的巨剑携带强大风压,轰然砸在蓝袍洛骑的盾牌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盾牌在巨剑的劈砸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垂死呻,吟,随后被生生砸得凹陷下去,成为一坨废铁,原本想要防守后再后手反击的骑士被砸得一个踉跄,盾牌也抓握不住远远飞了出去,塔兹米再次上前一步一脚踹在骑士胸口,将其踹翻,然后再次抡动巨剑,狠狠朝着骑士砸下。 世界清净。 望见这无比血腥暴力一幕,原本还想要冲上去支援的菜月昴的脸狠狠抽搐了两下。 为那个被砸成马赛克的骑士默哀三秒钟后,菜月昴不禁感慨自己真的是遇见一个强援。 与老骑士所传授的一贯风格完全相反,塔兹米穿着一身薄薄的布甲,几乎完全抛弃了防御,而且也不用盾牌,头铁得一批,他的风格就是先下手为强,然后自己下完手对面基本就凉了,完全不必担心对手反打的问题。蓝袍洛骑那固若金汤的防御一度让菜月昴束手无策,然而在塔兹米门板般的巨剑面前却像纸糊的一样,基本上他们一路上遇见的对手不是被塔兹米一刀破防两刀上天,就是直接一刀上天。 这种凶悍异常的打法......是真的恐怖如斯。 “话说回来......”菜月昴问道,“塔兹米你为什么会选用这种超重型武器呢?虽然伤害的确爆表,但是你在不穿防具的情况下又不拿盾牌,风险的确很大吧?只要是一次失误,就连最普通的活尸士兵也能对你造成致命伤。” “这个啊......”扛着巨剑闷头猛冲的塔兹米停下了脚步,他将巨剑插入地砖,挠了挠头,“因为我老师就是这种打法啊。” “你老师?”菜月昴想到了老骑士,原来洛斯里克城之中还有其他存活下来的强大骑士吗?能教出塔兹米这种莽货,想必也是一个奇人。 “其实严格来说他也不是我老师啦,毕竟我又没有正式拜过师,他也只是简单地指点了指点我,准确的说应该是前辈吧,我就是因为受过他的帮助才会想要成为太阳战士的,哦对了,昴君你刚刚打到冰狗,应该对于这个黑魂世界中的穿越者情况不是很了解吧?” “黑魂世界?”菜月昴似乎抓错了盲点,“这个世界叫黑魂世界吗......等等!你是说这个世界中穿越者很多的吗?” “对啊,我们这些灰烬大多都是从其他世界穿越来的,真正的本土灰烬反而是少数。”塔兹米点点头,“那个黑魂世界是路明非他们那些地球穿越者的叫法,久而久之就传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但既然他们这么叫了,我们这些其他世界的穿越者也就跟着这么叫了,昴君,听你的名字你应该也是地球人吧?” “恩,我的确是地球人没错.......”菜月昴点头,“话说那个路明非很有名的吗?我之前还让他入侵过。” “何止有名,简直是人人喊打!”听到路明非的名字,塔兹米露出一副愤慨的表情,简直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法兰躲猫猫大师,背刺狂魔路明非,臭名昭著的三大入侵灵之一,而且是其中嘲讽技能点的最高最让人想抽的一个王八蛋!你说你被他入侵,想必也是被背刺弄死的吧?” “额......”菜月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是让人诓骗之后直接一刀处决的,赶忙转移话题,“那么其他两大入侵灵又是谁呢?我第一次是被一个叫间桐雁夜的家伙入侵的,那家伙也很有名吗?” “嘶......”塔兹米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一脸同情地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大兄弟你是真的惨,这还没打完冰狗就遇上了三大入侵灵之二,间桐雁夜这家伙即便是在暗灵之中也是以瞬间爆炸而出名的......看你这一身洛斯里克骑士套,想必高墙这一段打得很是辛苦吧,我第一次被入侵时都已经打到不死聚落了,当初我打洛斯里克高墙这一段特别轻松.......这么说吧,我刚来到高墙一睁眼就看到了扎克斯前辈的金符,之后扎克斯前辈带着我一路无双,顺便在路上给我科普黑魂世界的各种知识,还教我巨剑流派的基本要点,我只需要全程喊666就好了,从高墙到不死聚落,我一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听完塔兹米的高墙旅程,菜月昴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来到高墙之后所遭遇的一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口妈卖批哽在喉咙里嗦不粗话。 “如果没有扎克斯前辈的指导,想必我高墙这一段会过得很是艰苦吧?”塔兹米把巨剑在地上固定好,然后靠着巨剑慢慢与菜月昴聊了起来: “虽然我们这些穿越来的灰烬大多都不在同一个世界内,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碰面,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誓约什么的,大家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身份遇见,不过主要可以分为四种灵,除了路明非那个王八蛋那样的入侵灵,还有友好灵,警察和守护灵。” “友好灵主要就是我这样的太阳战士和白灵,太阳战士之中又以阳光英雄扎克斯前辈最为出名。”提到扎克斯,塔兹米眼中流露出一丝崇拜与向往,“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扎克斯前辈那样的英雄!他的光辉就像太阳一样耀眼,至今一直指引着我前进。” “至于警察,主要是青之守护者和暗月骑士,他们主要是追捕暗灵的存在,青之守护者暂且不说,暗月警察无一不是实力强大的骑士,其中又以暗月剑鬼威廉最为出名,他跟扎克斯前辈并称为黑魂世界的日月神剑,也是目前已知唯二已击败三名薪王的强大灰烬,实力已接近神灵,像咱们这样的小菜鸡,来一打都不够人家打。” “至于最后的守护灵,就是一些在某些特定地方出现阻挠你前进的家伙,其中......”塔兹米一脸郑重地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等你在法兰再碰到路明非那王八蛋的时候,想必会明白的。” 第三十二章 菜月昴:世界之间 “那么,我们又要怎么样才能返回自己的世界呢?我之前回过去一次,不过很快就又过来这了,一直没能找到回去原先世界的方法。虽然我猜测我的回归应该与余火有关,但是后来我在余火状态下死了两次都没能回归,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规律......塔兹米你知道吗?”菜月昴问道。 “哈?不应该啊。” 塔兹米皱眉,仔细回忆了一番前辈对自己的解释,说道: “如果在余火状态下死亡,那么复活后应该是直接回归自己的世界啊?听前辈们解释说,火焰的力量可以打破时空的界限,我们死亡之后火焰的力量并不能准确转移到我们的新身体上,而是会直接溢散,溢散的时候会引起时空混乱的短暂加剧,这也是我们唯一回归自己世界的办法。” “但是当这个世界的时空混乱完全被修复之后,我们便会被拉回这个世界,不过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火之宿主处在哪方世界,哪方世界的时间相对流速就会比较慢,举个例子,如果你在黑魂世界呆了几十天,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会发现自己只是短暂失踪了几个小时,而如果你在自己的世界又呆了俩星期,回到黑魂世界之后则会发现自己只是离开了半个钟头。” “由于这种诡异时间比例的关系,我们可以在两个世界之中来回穿越,却不会因为在某一世界待的时间太长而耽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的寿命延长了近一倍。” 塔兹米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但是一般来说,只要在余火状态下死亡,便会回归自己的世界,除非......对了,你之前说过自己被入侵了两次吧?如果是被入侵灵杀死的话,你的余火会直接被他们掠夺,因此也就不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菜月昴点点头,仔细想来之前两次余火状态下的死亡都是死于暗灵之手,这样解释得话也就说得通了。不过他仍然有一些疑惑。 “只有在余火状态下死亡才能回归自己的世界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被暗灵入侵的时候可以回归吗?” “有的,但是我并不推荐你使用这种方法。”塔兹米点头,“只是这种方法也是需要你在余火状态下才能使用,引导你体内的火焰力量去点燃自己的灵魂,这样的话在短时间内可以大大提高你的实力,当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由于多出的火焰力量足够强大,依旧可以使得时空暂时紊乱,创造出离开的机会。” “但是这种方法的代价十分高昂,”塔兹米伸出右手,菜月昴看到一些灰白色的朦胧烟雾在其上漂浮。“这便是灵魂,我们灰烬赖以为生的事物,燃烧灵魂之后,你的力量,敏捷,还有体力......你的实力会全方位的永久下降。” “但是这并不是最严重的,全属性下调后还可以靠着杀死敌人掠夺灵魂再慢慢强化回来,但是如果灵魂烧过头了,”塔兹米严肃地盯着菜月昴说道,“可能会直接将自己烧成活尸,灰烬的确不会死亡,但是若是变成活尸,便是知性的消失,你会像被我们杀死那些家伙一样,只余对生者灵魂的渴望,堕入比死亡更恐怖的深渊。你的肉体不会死亡,无论过去多久,都会保留,但事实上......成为活尸,就是灰烬的死亡,灵魂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我不建议你这样做,死亡对于灰烬不可怕,余火即便被夺走我们也可以再去刷魂得到,但是成为活尸,那便什么都没了。” 菜月昴郑重的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会记得你的劝告的。” “嘛......你也不用这么严肃的。”塔兹米挠挠头,“不过燃烧灵魂真的后果很严重,你一定要慎用。” “恩,”菜月昴点点头,“那么如何再从自己的世界回到这里呢?是死亡之后就会自动来到这里吗?” “怎么可能!”塔兹米吓了一跳,担心这傻小子回头真的在自己的世界浪死,赶忙说道,“我们只有在这边的时候才是灰烬,在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还是正儿八经的人类,能吃能拉能死的正常人类,我们顶多是保留一些灰烬的特性,比如可以掠夺灵魂变强什么的,但是我们的肉体是自己原来人类的那个肉体。你要是在现实世界浪死了......那就是真的凉了。” 菜月昴愣住了, 死亡之后,不是会死亡回归的吗? 他仔细盯着塔兹米的眼睛,想从其中看出一丝丝的动摇或是心虚, 但是没有找到, 他能感觉到,塔兹米是真的在关心他。 菜月昴心中一暖, 看样子自己即便在穿越者之中也是个异类呢。 “如果你想要从现实世界回到黑魂世界的话,使用这个就可以了,” 塔兹米伸手一划,打开自己的狭缝空间,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水晶,“这是诀别黑水晶,可以让你从别人的世界或是现实世界中离开,回到自己的黑魂世界。” “哦哦,这个我有。”菜月昴也从狭缝世界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黑水晶,“这个是莱昂纳多给我的。” “恩,那么还有这个,”塔兹米又取出一个白色的锥形石头,递给了菜月昴,“白标记蜡石,使用这个在地上刻下求助或者帮助符号,便可以沟通其他世界的灰烬,召唤他们前来帮助你,或者是前往他们的世界帮助他们,我的符号就是用这个写的,送你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便写下求助符吧。”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之间,却是已抵达了目的地。 “前面就是大城门,冷冽谷疯狗玻尔多就在那里。” 塔兹米指指前方,然后取下了背后的巨剑。 “一会可别死了啊,伙伴。” 第三十三章 菜月昴:疯狗 阴森而空旷的破旧大厅之中,菜月昴与塔兹米并肩走入。 随着外人的闯入,破旧大厅之中的空气也渐渐发生了改变,带上了一丝森寒而压抑的气息。 “按计划行事,我先手主攻,你负责牵制,”感受到空气中的那抹沉重,塔兹米扭过头,对着身边穿着一身骑士重甲的菜月昴叮嘱道,“一有不妙便拉开距离饮用原素瓶,我会尽可能为你争取时间。” 菜月昴点点头,握紧了手中长剑。 “喀嚓。” 铠甲摩擦的声音突兀响起,塔兹米扭头看了菜月昴,却见菜月昴举着盾牌,一动不动,发成声响者另有其人。 感受到塔兹米的目光,菜月昴点点头:“他来了。” 空气之中诡异的浮现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随后快速地向着周围扩张。 像是连周围的光芒都被驱散,黑色的雾气无比地深邃浓密,周围的空间也出现了些许扭曲,空气中那阴寒的气息越发沉重。 “喀嚓,喀嚓。” 沉重的脚步声在大厅之中回响,巨大的身影从黑雾之中缓缓爬出。 散发着森冷光泽的狰狞铠甲完全覆盖了他那庞大的身躯,只露出双眼,比古达还要大出两倍的变异躯体已无法再直立行走,只能像野兽一般四肢爬行。两米多长的巨锤被他握在右手,只是与他那巨大的身躯对比起来,那巨锤却也只像是个普通的单手锤罢了。 他每走一步,都会有黑色的液体从他的盔甲之中流出,像是刚刚从深海爬出,要向这个世界宣泄自己被困多年的愤怒。 他仰天长啸,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苍凉咆哮震动着菜月昴与塔兹米的耳膜,比古达还要强出数分的威势顿时席卷了整个大厅。 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他”,而应该是“它”。 沙力万手下五大征战骑士之一,冷冽谷的看门狗,玻尔多。 但是大家更喜欢叫它......疯狗。 “退!” 塔兹米大吼。 巨锤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裂空声,轰然砸向了两人! 好快! 菜月昴于间不容发之际翻滚躲开,巨锤砸在地上,将周围地砖砸成碎末,方圆数米的地面都在巨力之下向下塌陷,震荡波向着四周扩散,震得菜月昴身形不稳。 趁此机会,玻尔多再次挥动巨锤横扫,菜月昴无奈之下只好举起盾牌防御,却被庞大的冲击力砸飞十几米,撞在大厅的墙壁上,将墙壁砸出道道裂缝。 “咳啊——” 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菜月昴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碎肉块,扔掉手中已经被砸得反凹下去变成一块废铁的盾牌,菜月昴迅速从狭缝空间中取出原素瓶饮用。 然而波尔多却不想给他恢复的机会,庞大的身躯再次向着菜月昴扑了过去。 “我说你啊,别当我不存在啊!” 塔兹米发出一声怒吼,在玻尔多与他交错而过的瞬间抡动手中武器,门板般的巨剑急速劈下,深深嵌入了波尔多的膝盖之中,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冲锋。 波尔多发出一声怒啸,反肘砸向塔兹米,塔兹米松开手中巨剑侧身闪躲,之后又扭身抓住剑柄,一脚踢在玻尔多侧腹,拔出了巨剑。 巨锤砸在地面上,玻尔多拖动巨锤,在地面上擦出一串火星,画出一个大圆扫向了塔兹米,塔兹米扛着巨剑高高跃起躲避,但是......在空中却无法躲避玻尔多紧随而来的的头槌! “铛!” 塔兹米也远远飞了出去,但玻尔多却无暇追击,在被击飞的瞬间,塔兹米将巨剑深深插入了波尔多的脖子上,怪物再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伸手从颈部拔出巨剑,之后狠狠掷向塔兹米,危机关头,塔兹米从狭缝空间取出一个火焰壶,扔向了巨剑,爆炸使得巨剑的轨迹略微偏移,未能击中塔兹米。 就在玻尔多想要追上去将这个胆敢向他挑战的蝼蚁砸成肉泥的时候,治疗完毕的菜月昴已冲到它身后,一剑朝着他那硕大臀部的正中刺入。 “嗷!” 玻尔多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向着前方扑去,迅速远离菜月昴,随后旋转跳跃,再次面朝菜月昴,举锤欲砸。 就在这时,它终于看清了菜月昴身上的铠甲,以及那鲜红的斗篷。 “洛斯里克...骑士...命令...杀!” 玻尔多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疯狂地朝着菜月昴杀来,手中巨锤抡出残影,对着菜月昴就是一顿乱砸。 刚刚菜月昴只是挨了一记,便落得个盾毁人残的下场,持盾牌的手也被巨锤上携带着的寒气严重冻伤,即便是原素瓶也只能稍稍缓解左手的僵硬。而如今他手中已没了盾牌,怕不是挨上一记就要凉。少年瞪大了双眼,精神专注到极致,仔细盯着玻尔多攻击的轨迹,勉强闪避。 巨锤一次又一次轰击在地面上,将地面砸的坑坑洼洼,震荡波接二连三向着周围传递,简直像是发生了小型地震,然而挨过一锤教训的菜月昴此时却格外小心,行动却并未收到太大影响,老骑士对他基本功的训练成果此时便凸显了出来,刚才之所以会被震荡波影响到,只是因为出其不意而已,等逐渐习惯了玻尔多的攻击节奏之后,菜月昴逐渐游刃有余起来,抽冷子还能砍玻尔多几剑。 只是,洛斯里克骑士剑在玻尔多那庞大的身躯面前,就像是牙签一般不起眼,即便勉强击破了玻尔多那厚重的盔甲,却也未能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势,顶多留下一些不深不浅的伤口而已。玻尔多就像是被蚊子叮了几口似的,不痛不痒,攻击依旧猛烈。 另一方面,塔兹米也终于用原素瓶修复好了伤势,再次拖着巨剑奔赴战场,利刃划破空气,再次冲着玻尔多的臀部斩下。 “玻尔多虽然强,但是他却没有神智,连野兽都比他更有知性,他会优先攻击最后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我们只要轮番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人乘机输出或是恢复,这样的话,靠着原素瓶强大的治愈力我们便可以占据主动,将他生生耗死。” 这便是两人在路上商议出来的简易计划。 虽然简单,却很有效,塔兹米之前也帮别人打过玻尔多,便一直采用的是这个策略,倒是也没翻过车。 但是这次情况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玻尔多似乎对着菜月昴有着特殊的执念,对着身后的塔兹米不管不问,只是对着面前的菜月昴疯狂输出。塔兹米都快将他的屁股捅烂了,它也没有回头看塔兹米一眼,只是抡着手中巨锤,对着菜月昴砸了又砸,好像与菜月昴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它的精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挥动那拥有惊人重量的巨锤连续轰砸了数百下,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反观菜月昴,一开始在躲闪之余还可以对玻尔多造成些许伤害,虽然似乎并没什么用,但是起码也是有来有往,而在连续闪躲了数百次攻击之后,菜月昴的体力也终于消耗殆尽,他的闪躲动作渐渐力不从心起来,好几次都只是勉勉强强得避开攻击。 见鬼,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塔兹米大急,玻尔多这混蛋不按套路出牌啊!照这势头发展下去,菜月昴很快便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无法闪躲,最后被一锤砸成一滩肉泥。 办法办法,快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啊塔兹米! 塔兹米一咬牙,直接跳上了玻尔多的背部,两步奔袭到前方,抡动巨剑朝着玻尔多的头部劈下。 然而玻尔多侧头避开了,巨剑嵌入他的肩胛,无法拔出。 那熟悉的铠甲稍微唤醒了他的稍许战斗记忆,刚才因为刚刚被从封印中放出来的缘故,它的脑袋稍微有些不灵光,但是在那熟悉铠甲的刺激下,玻尔多终于想起了一些东西。 不是他是谁,他的挚爱是谁,他有什么执念什么的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是......战斗的记忆。 玻尔多突然四肢砸地,借助反冲力使得那看似笨重的身躯高高跃起,将背后的塔兹米抖落,并做出了一个对他那笨重身躯而言近乎不可思议的动作,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手中巨锤撕裂空气,画出一个巨大的半圆,扫中了掉落下去的塔兹米。 与菜月昴不同,塔兹米并没有什么盾牌防护,身上穿的也只是没什么防护能力的布甲,因此...... 一击毙命! 塔兹米的尸体像是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一般,远远抛飞,“吧唧”一声撞在大厅的侧壁上,再没了声息。 “塔兹米!” 菜月昴惊怒无比,然而,玻尔多在半空中的身躯再次扭转过来,完成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空翻,它那手中的巨锤并未有任何停滞,直直朝着地面上的菜月昴轰然砸落,将菜月昴深深镶入了地下。 玻尔多并不只是因为其战斗风格的狂暴才获得“疯狗”这一称号的,拥有恐怖力量的同时却又无比灵活,这才是玻尔多能够屠杀二十多名正式洛斯里克骑士的原因。 在其他灰烬的世界,往往灰烬们都是在玻尔多刚刚从封印中接触,记忆还未回复之时便将其击杀,因此也无人能够得以见证“疯狗”的真正战斗姿态。 然而,好巧不巧,菜月昴那身洛斯里克骑士的铠甲唤醒了玻尔多的记忆。 所以...... 疯狗玻尔多,完成双杀! 第三十四章 菜月昴:强行解释 “所以你小子就又丢人得打不过人家跑回来找我哭诉了?”听完菜月昴的叙述,老骑士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开玩笑说道。 “那怎么可能!老师你也太瞧不起我了罢?还有为什么要用又?我之前哪里又曾打不过别人回来找老师你哭诉呢?”菜月昴瞪大了双眼,颇为不满地回道,“我只是心头有些困惑不解而已。” “哦——?”老骑士拉长了尾音,笑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疑惑?” “老师,我刚才与那冷冽谷的玻尔多进行对决,我发现自己的攻击对它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小小的洛斯里克直剑对他而言就像是牙签一样,根本不痛不痒——这还是我事先上好了武器祝福,若是没这样做,怕是连人家的护甲都无法击穿,而他对我的攻击却能瞬间造成致死伤害,我想问老师,莫非我一定要像那个太阳战士一样将武器换成沉重的巨剑才能伤到那个怪物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老骑士缓缓坐正,换上了一副稍稍严肃的态度,说道:“你无法伤到疯狗那个家伙,武器的重量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这并不是关键,真正的重点还在于你自身。” 老骑士拔出腰间的洛直,目光一凝,握剑向前一斩,被其引动的狂风夹杂着烈火咆哮而起,将菜月昴掀飞出去,摔了个灰头土脸。 “你之前一直都只关注自己的肉身力量,对于灵魂力量与火焰力量的使用却十分浅显,不过......”望着黑着脸爬回来坐好的菜月昴,老骑士露出一个微笑,“现在你也差不多够资格去学习这些了。” “与龙,恶魔那些强大的种族不同,我们人类的肉体天生便很弱小,而且才能十分有限,即便后天努力去锻炼,其成就终究也无法达到那些龙族,神族的高度。更别提那些神族天生便掌握着某些权柄。有一些人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突破人身的限制,选择了踏上古龙道路,成为非人。” “没办法,与神、龙、恶魔这些种族相比,我们人类还是太弱小了。”老骑士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便无法超越他们。” “灵魂与火焰,这便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而我们人类若是想要以弱小之躯发挥出强大无匹的战斗力,与神族相抗衡,便要去尝试着控制这两样力量。” “魔法研究灵魂运行的规律,咒术追寻火焰燃烧之真谛,而奇迹则是对于强者力量的解析,魔法师与咒术师都选择了以孱弱之身去追求知识与力量的极致,祭祀则是对于火焰虔诚之人,他们虔诚的祈祷,念诵那些神明或是英雄的事迹,引动事迹主人在世界之中残留的痕迹,找到他们曾经力量的使用方法,再按着他们的的方法运行自己的力量,如此才能再现神明之权柄,英雄之奇迹。既然奇迹只能提供方法,自然在强者与弱者手中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而那些强大的奇迹,自然也不是弱者能够使用的。” “但是你要知道,无论是哪种道路,其终归都是对于能量的使用,而能量,就是一切的关键。” “灰烬能够吸取别人的灵魂,但是别以为你吸收来的灵魂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强化你的身体素质那么简单,或许一开始还是这样,但是随着你逐渐变强,身体的素质逐渐逼近人类的极限,那些吸收而来的灵魂便沉积在你的身体里,融入你的灵魂之中,化为纯粹的能量” “仔细感受能量在你身体中的流动,感受他们对于你身体的影响,尝试着将他们引动出来,注入你的肌肉之中,注入你的剑之中,使出强大的对点攻击,或是通过那力量去控制世界之中游离着的其他力量,释放出强大的对面攻击。你遇见的那个太阳战士,他估计就是有意无意地将灵魂全部用来加强自己的肉体力量,从而突破人类的极限,方能轻松挥舞巨剑。” “火焰的力量也是同样的掌控方法,只要你能控制灵魂的力量,自然而然就能控制火焰的力量。” 见菜月昴兴冲冲得便想要尝试,老骑士接着说道:“你小子先别急,且听我说完。你现在的灵魂能量还不够强大,估摸也就刚刚将你的身体给强化到人类极限的地步,虽然还有空余能量供你使用,不过也别指望能多出多少。除非是捏个余火,再获得火焰力量的加持,才能有大量空余的能量供你使用。” “好吧......”菜月昴闷闷不乐地坐下听老骑士说话。 “那些游荡在洛斯里克城之中的活尸是没法再给你提供什么灵魂能量了,想要变强的话,你要不去挑战强者夺走他们的灵魂,要不就改进自己现有能量的使用方式,方能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不过呢......”老骑士拍拍菜月昴的肩膀,“并不是说你现在真的就弱了,绝大多数人一声也达不到肉体的极限,更别说多出空余的能量来使用了,即便是骑士团之中,也还有不少下级骑士连肉体极限都没达到,你也不用灰心。” “至于那个玻尔多......”老骑士坐下,叹了一口气,“真想亲自去会会他,可惜,我没什么时间了......昴,那条疯狗就交给你了,算是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了罢。” “控制能量的方法我随后会教你,现在你先跟我来......”老骑士起身,推门而出,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 “你已经有资格成为一名正式骑士了。” ps1:本来这章应该直接推剧情的,不过因为突然想到这本书后面全部都是CG级战力,毕竟游戏与现实的表现力肯定差距很大,地图炮什么的肯定是抬手就来,这样的话,战士的地位就很尴尬,法师和咒术师是自带地图炮,很正常,但是战士就......emmmm.....后面想大强化菜月昴一波,但是觉得如果纯靠奇迹强化又有点显得各职业十分不均衡,而且感觉战士纯靠身体素质莽的话也有点那个啥.....上下限差距太大,上限如郑吒,下限如黑魂游戏表现,总之就是特别纠结.....最后想到无限恐怖中的狂战士郑吒自己也是有内力和血族力量这俩能量的,型月里英灵们的BT战力也是靠着魔力支撑的,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要弄个类似斗气啥的能量,于是就有了这一章。 第三十五章 菜月昴:立誓 菜月昴跟着老骑士,穿过长长的过道与大厅,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内,在屋内的一个雕像面前停下。那是雕像雕刻的是一个跪倒在地的骑士,他单手拄着长剑,插在地上,并将颈部贴近剑刃。雕像前有一个小桌子,桌子上供奉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洛斯里克骑士剑。剑刃上有一些裂痕,以及一些清理不掉的血痕,即便跨越无数时光,那鲜血之上仍然残留着一丝散不去的威压,可以想象这把剑的主人曾有过多么辉煌的战绩。 “单膝跪下,执骑士礼。”老骑士沉声说道,语气严肃。 闻言,菜月昴没有多问,依言对着前方的雕像跪下,右手握拳,放至心口。 “原本,每一位洛斯里克骑士都是要在一年一度的册封大典上,由吾王欧斯罗艾斯亲手册封,如此方能成为一名正式的洛斯里克骑士。” 老骑士望着那被供奉在桌子上的洛斯里克骑士剑,缓缓说道。 “不过现在吾王背弃了他的国家,洛斯里克也早已不复荣光,我们便一切从简吧。” 老骑士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桌上取下骑士剑,双手持握。 “每一名预备骑士,若想成为正式骑士,除了由洛斯里克王亲自册封之外,还有一种方法。”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骑士剑身轻轻放至菜月昴的肩膀上。 “当该名预备骑士被所有洛斯里克正式骑士认可之后,便可由当代骑士团团长主持仪式,成为一名正式骑士......”老骑士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如今,我以洛斯里克骑士团唯一现存正式成员的身份,认同你——菜月昴成为骑士,由于当代洛斯里克骑士团团长光荣战死,副团长叛出骑士团,主礼人一位暂由我——洛斯里克骑士团第四守护骑士接替,而我......” 老骑士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认同预备骑士——菜月昴,成为洛斯里克骑士团正式骑士的一员!” 老骑士转过身去,双手持件将骑士剑立于面前,额头贴住剑身,缓缓闭上双眼,大声说道: “随我宣誓!” “我发誓绝不欺凌弱者,保持谦卑!” “我发誓恪守吾之信条,捍卫荣誉!” “我发誓无惧一切敌人,不畏牺牲!” “我发誓将向邪恶宣战,英勇战斗!” “我发誓为弱者而战斗,保持怜悯!” “我发誓守护吾之战友,永不背叛!” “我发誓对抗一切谎言,永远诚实!” “我发誓不为私利挥剑,永远公正!” “以军人之名誉;” “以战士之荣耀;” “以骑士之尊严;” “我发誓,” “此身一切所行将合乎道义,” “永不为私欲与罪恶而战,” “此剑只为正义与圣光而挥舞,” “绝不背叛,绝不临阵脱逃,” “承荣而生,载誉而死,心如吾剑,宁折不弯!” “直至世界之尽头,时间之终末,” “吾将依旧恪守骑士之道,” “那伟大的阳光之主啊,” “请明鉴此剑之荣耀,见证此身之献身吧!” “以手中圣剑,赌上洛斯里克骑士之名,” “吾将带头冲锋,勇敢无畏,即便满身疮痍,也绝不后退半步,” “必将取得那荣耀的胜利!” “洛斯里克永垂不朽,” “火焰,与我同在!” 待菜月昴随着老骑士大声地宣誓完毕,老骑士再度转过身,用剑身再度在菜月昴的肩膀上轻拍三下,缓缓说道。 “昴,从今天起,你便是洛斯里克骑士团的正式骑士了。” 恭恭敬敬地将骑士剑放回原位,老骑士带着菜月昴离开了屋子,离开之前,菜月昴回头望了一眼屋中雕像,目光在雕像的颈部与长剑之上停留了许久,若有所思,之后关上房门,跟着老骑士离开。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没有说话。 菜月昴挠了挠头,想开两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但是望了望老骑士的背影,不知为何,还是没敢开口。 “昴,”老骑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没有回头,只是边走边说。 “立完骑士之誓,你便是一名正式的骑士了,虽然誓约很长要你遵守的地方很多,但是......” 老骑士突然转过身,紧盯着菜月昴眼睛说道: “你的道路便是你的骑士道,做你认为对的就好。”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老骑士又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菜月昴竖起耳朵,隐约能听到他的低声自语。 “毕竟......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啊......” 老师这是怎么了?意思是我不用遵守之前念叨的那些东西吗? 菜月昴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已经走远的老骑士突然扭过头对着菜月昴大声说道,一脸凶神恶煞:“臭小子,还等什么,过来陪我去高墙上走一遭!我教你控制能量的方法!” “噢噢!”菜月昴大声应着,没再多想,赶忙跟上。 ................... 望着远处的数名红眼骑士,菜月昴皱了皱眉头, 一、二、三、四......这可难打了啊...... 菜月昴望了一旁的老骑士一眼,等待老师开口。 没让菜月昴多等,老骑士指指远处那几个红眼骑士,说道: “昂,你知道么?他们......都还活着。” “哦......等等老师你说什么?”菜月昴瞪大了眼,盯着远处的深渊骑士看了很久,一脸不可置信,说道:“看上去倒更像活尸?” “他们的生命与灵魂早已被体内寄居的人之脓能吞噬殆尽,现在只不过是几具被体内深渊的产物控制的打手罢了,若是人之脓被消灭,他们便会同那深渊黑泥一并化为尘土。” 说话的时候,老骑士背对着菜月昴,菜月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到他声音中那压抑不住的愤怒。 似乎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愤怒。 而在愤怒掩盖之下的,却是悲伤。 与那些悲春伤秋的无病呻、吟不同,那是眼睁睁看着战友被侵蚀,见证着袍泽们的信念被深渊黑泥所侮辱,自身却无能为力的,独活者的悲伤。 他的剑或许可以斩下飞龙的头颅,他的盾或许可以挡开一切射向他们的箭矢,但这一切却对那来自战友体内深渊的侵蚀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 眼睁睁地看着, 即便早已知道结局如何。 老骑士拔出腰中长剑,缓缓端至身前,额头轻触剑身数秒,随后缓缓移开,目光平静。 “原本战友的身体被那恶心的深渊亵渎,我应该让他们安息的,只是之前身负重任,我不能去冒险。” 他缓缓向前,刺眼的光芒于他剑上亮起。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第三十六章 菜月昴:想不出标题 战斗在眨眼间便结束了。 菜月昴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老骑士握着剑大步流星,疾步如风,浑身上下光芒闪耀,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他在毫厘之间出剑,在敌人抬盾防御前便直接顺势斩下一名骑士的头颅,之后反手盾击砸开第二名骑士的盾牌,迅速补上一剑直接带走,第三名骑士持枪前突。却被老骑士劈手夺过兵器,光芒咆哮间,一剑枭首。 出剑,盾击,空手夺白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老骑士收剑回鞘的时候,菜月昴仍然停留在震撼之中没缓过神来。 “这就......完了?”菜月昴眨眨眼,有些懵逼。 虽然知道老师很强,比他强得多,即便自己将老师一身所学学了个十之八九,自己也仍然与老师差得很远......但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对不起......我来得有些晚了。” 没有回复菜月昴,老骑士将那三名洛斯里克骑士的尸体堆放到墙角,使他们一起背靠着墙壁坐起,然后伸手按在他们的盔甲上,催动火焰吞噬了他们的尸骸。 “愿你们的灵魂归于火焰。” 待火焰散去,原地只剩下三具被火焰烧得有些焦黑的铠甲,老骑士朝着铠甲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菜月昴。 “这是洛斯里克的精神,”老骑士解释道。 “为了守护自己的荣誉,守护自己的信念,当有必要的时候,每一个骑士都会为自己坚持的信念而献身,绝不犹豫。” 听着老骑士的话,菜月昴这才明白自己起誓之时所见到的那个雕像的含义。 “原本,每一个洛斯里克骑士在受到深渊侵蚀的时候,都会直接挥剑斩下自己的头颅,以免深渊的力量蔓延。” “只是,当我们发现那帮隆道尔的杂碎们将深渊带入城内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冷冽谷的士兵已经攻到洛斯里克城下,若是所有被深渊感染的其实全部自我了断,洛斯里克城便会不攻自破。” 菜月昴注意到,当老骑士提到隆道尔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只是他很快便又掩饰过去。 “所以被感染者们都选择了留下,留下来,为洛斯里克而战,他们日日夜夜忍受着深渊的侵蚀,那是宛若万虫噬咬的痛苦,人之脓在他们的身体内潜伏,并随时都想要破体而出,他们尝试着控制骑士们的身体,操纵他们的精神,但是他们却抱着即便被深渊彻底吞噬后,也一样可以留在下来阻挡冷冽谷士兵的念头,依旧奋战在第一线。” “而那些活尸骑士,则是受到诅咒成为不死人的骑士,他们每一个都在战斗中死亡了成千上万次,这才成为活尸,但是成为活尸的他们却依旧记着曾身为人的职责,永远在洛斯里克城之内巡逻,对所有入侵者予以痛击。” 说着,老骑士闭上了双眼,露出一抹不知是骄傲还是悲伤地表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他们......都是洛斯里克的骄傲。” “昴,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刚才可以爆发出那么强的实力吧?”短暂停顿了一下,老骑士又返回正题,开始教导菜月昴力量的使用方法: “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都加持到四肢之上,使其暂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大大提高自己的力量与速度,以大大提高自己的战斗力,这就是作为一个战士,其能量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有的人选择直接将能量用来强化全身,就好比你遇到的那个太阳战士,实力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距离一个成熟的战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方式的能量利用率并不算高,最佳的方法,是在移动的时候将能量运于腿部,出剑的时候将能量注入双臂,在能量总体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实力至少可以增加一倍。” 说完,老骑士拍拍菜月昴的肩膀:“你现在就开始训练操纵体内的能量吧,虽然你体内的能量很少,但是再怎么说也有一点,现在便开始训练吧,以后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可是......”菜月昴有些尴尬,“我该怎么训练?” “榆木脑袋!”老骑士照着菜月昴的后脑勺抽了一记,“这还不懂?你只要走路的时候尝试着将你身上的灵魂能量注入你的脚步,出左脚就注到左脚,出右脚就移到右脚!挥剑的时候就把能量注入手臂,时间长了自然就能如臂使指!” “哦。”菜月昴捂着脑袋上的大包,闷闷不乐地回答道。 “哼!榆木脑袋!果然让你成为正式骑士还是太早了点!”老骑士狠狠瞪了菜月昴一眼,却将自己的配剑解下交给菜月昴,“话说如此,不过既然你现在也是正式骑士了,我就勉为其难的送你个祝贺礼吧,这是我的配剑,之前外出征战时被赏赐的长剑,比你的制式骑士剑要好用的多,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谢谢老师!”菜月昴眉开眼笑,完了顺口问道,“那老师你用什么剑?” 老骑士斜眼瞥了他一下,伸手打开狭缝空间,又取出一把长剑,“我自然是有其他武器的。” ps1:今天看了个黑魂的漫画,主角是个力敏战士,然后下面回复挺有趣的,跟大家分享下: 1楼:讲道理,猪脚画个力敏战士不如画个咒术师,酷炫打怪又轻松。 2楼:讲道理,猪脚画个咒术师不如画个智力战,战斗比较容易有有趣的展开,比biubiubiu好玩。 3楼:讲道理,主角画个咒术师不如画个信仰刺,自带复活还可以回血 4楼:讲道理,猪脚画个信仰刺不如画个亚尔特留斯. 玩家最想看到 四骑士的 故事 5楼:讲道理,猪脚画个A大不如画个葛文,挺想知道他是怎么传火的。 6楼:讲道理,猪脚画个火柴不如画个龙女,长得好看] 7楼:讲道理。主角画龙女不如画个葛温德林。道理你懂的 8楼:讲道理,猪脚画个你们这些不如画个绿帽妹,长得更好看 9楼:讲道理,主角还是应该画旁白,就他啥几把都知道 10楼:讲道理,主角应该画成宫崎。虐他才爽 11楼:讲道理,主角应该画个水桶号,要啥啥有,干啥啥行 12楼:讲道理,你们真是够了...... 第三十七章 菜月昴:缅怀 那是一把有些华而不实的长剑。 剑柄上的雕纹十分精细,远比菜月昴手中的洛斯里克骑士剑要华丽的多,但剑身上没有血槽,剑身的设计也不适合突刺,看上去应该是以斩击为主的武器,但是剑刃却没有曲线,是一把纯粹的“直”剑,在劈砍的时候很容易卡进敌人骨头的缝隙,论起劈斩性能要与刀差得远。 菜月昴皱了皱眉,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用这一把华而不实的长剑,这与他一向教导菜月昴的实用主义大为矛盾。 “这是?” “一个老朋友送我的礼物,看到这把剑,便会想到那家伙的蠢脸。”老骑士摩挲着有些老旧的剑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毕竟人老了,就是喜欢看看这些纪念物回忆过去啊。” 菜月昴点点头。 想起来,祖父去世前,当自己前去探望祖父的时候,他也总喜欢望着一个茶杯发呆,当菜月昴问起茶杯的来历时,他却只是摇摇头说这是一个老朋友的赠品。 当曾经的都已逝去,可能留下的,也就只有怀念了吧。 “哪里,老师您现在可是老当益壮啊,砍起人来还是有一股天老大我老二的狂气,揍起我来也是生龙活虎,这可不像是一个老人,说起来,老师您应该还不算老啦!别老那么伤春悲秋啦,你徒弟我现在还是小菜鸡一个,您得先把我教成啊,不然我出去不也是给咱洛斯里克丢脸吗?” 菜月昴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脸,大声说道。 “行了臭小子别贫了。”老骑士随手敲了下菜月昴的头,“走吧,陪我转转。” 老骑士抬起头,望着那高墙,带着一丝释怀的从容。 “我想再好好看看洛斯里克。” ...................... 菜月昴跟在老骑士身后,一路横穿洛斯里克城,老骑士时不时的会伸手触摸某处的墙壁,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然后向菜月昴介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趣事。 “......这里是查理大叔的面包店,我刚刚成为城卫军那会,还是个年轻小伙,因为每天的训练都很艰苦,大家的饭量都很大,上面的大人又老是克扣粮饷,饭总是不够吃的,那时候我吃饭慢,所以老是饿肚子,查理大叔知道我吃不饱,便每天给我留一块加长的面包,当我在巡逻到这里的时候送给我填饱肚子。” 老骑士伸手轻敲身前的矮桌,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管菜月昴有没有听。 “那时候我就像这样敲一敲桌子,查理大叔便立刻给我递上面包,再忙也不会忘记。我说要给他付钱,他却说我每天保卫着他们的安全,让我填饱肚子是他应该的,总是不收我的钱。不过我知道,查理大叔他是考虑到我家里贫穷,城卫军的薪水又低,所以才老是照顾我。” “其实查理大叔烤出来的面包并不好吃,我们也都知道,只是他心肠好面包又便宜,所以大家也总是照顾他的生意,后来我荣升骑士,也老是喜欢在他这里买面包,有机会还能帮他教训教训想要偷东西的小贼。” 说完,老骑士又在桌子前停顿了一会,这才迈步离去,菜月昴紧跟在他身后。 只是,离开之前他下意识瞟了一下面包店,却透过窗台的一角看到了店内静静躺着的那具尸骸。 感觉心头堵得有些发慌,菜月昴低下头,加快脚步追上老骑士。 “这里是我当城卫军那会每天巡逻的必经之地,因为总有一些混蛋喜欢将路人拖进巷子内抢劫,所以我每天巡逻都要去这里面瞧瞧,只是那时有几个小毛孩,总是在上面准备了一桶脏水,当我经过的时候整个扣下来,然后趁我清理盔甲的时候把我的两把配剑都偷走,第二天却又偷偷还回来,”说罢,老骑士苦笑着摇摇头,“因为巡逻不佩戴武器的缘故,我可没少挨上级训。” 就这样,老骑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年轻时的事情,一边带着菜月昴轻车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其中还有一些极难被注意到的窄道。 一路上,菜月昴并没有见到几个敌人,虽然有不少活尸,但大多数是没有攻击性的,再没有见到一名骑士,似乎所有的骑士都聚集在洛斯里克城墙的周围,深处并没有多少活尸骑士。 似乎是已经彻底接受了洛斯里克早已毁灭这一件事,一路上,菜月昴再没有见到老骑士眼中闪过恨意,他只是慢慢得走着,然后回忆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怀念的笑容,偶尔也会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悲伤。 从老骑士的絮叨之中菜月昴得知,他年轻时曾经担任城卫军,每天在洛斯里克城内巡逻,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便早早起床,接替过值夜班的兄弟,配剑巡逻,虽然那时他很穷也很弱,但是因为性格好的原因受到街坊邻居的颇多接济,日子过得倒也不难受,那段时间,他便是过着那样清贫的生活,抱着一个想要出人头地的梦,每天刻苦训练着自己的剑术。 很快,两人便横穿整个洛斯里克城,来到了高墙边上,老骑士绕着高墙走了一段路,找到了通往墙头的阶梯,带着菜月昴向高墙出发。 “后来我因为剑术卓越,受到一个骑士的引荐,通过考验成为了一名洛斯里克骑士,加入了飞龙军团。” 随手扯过斗篷,老骑士指指上面的飞龙图案,说道: “洛斯里克骑士团最初成立的时候是为了对抗肆虐人间的古龙后裔,但是后来随着驯龙方法的普及,洛斯里克骑士团便衍生出一支特殊的飞龙军团,我有幸成为飞龙军团之中的一名龙骑士,与自己的飞龙伙伴一起驰骋天空,四处征战。” 闻言,菜月昴眨眨眼,想起了那一只在他初到高墙时对他穷追猛打的飞龙。 “只是,飞龙军团现在也凋零的差不多了,那些没有被深渊侵蚀的骑士,即便没有死于内战,也在后来的冷冽谷来袭之时浴血奋战至死。而那些飞龙,也在战争之中死伤惨重,最后剩下的,却也难以逃过深渊的魔爪。” 老骑士抬起头,望向了高墙:“虽然与体内的人之脓是共生关系,但飞龙实际上却被体内的人之脓所操纵,曾经的骄傲不再,化为一具彻头彻尾的野兽......想必那些残留下来的飞龙也很痛苦吧。” “昴,” 老骑士扭过头,认真的问道, “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试一试......” “——屠龙呢?” 第三十八章 菜月昴:屠龙(上) “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试一试......” “——屠龙呢?” 闻言,菜月昴稍微愣了一下,他想起了之前在高墙上被烈火吞噬之时的痛苦,想起了那倾倒的燃烧天空,想起了记忆中那挥之不去的恐怖黑影,以及面对那巨物之时心中油然而生的那股绝望,还有无力感。 即便现在他比原先的自己强出许多,他也不认为自己在那强大的顶级掠食者面前能够做到什么。 如果那龙不会飞他还有勇气与之一战,但是若是它无赖地飞在天上龙炎洗地,那是真的无能为力。 飞龙在天,人无胜算。 但是当他看到老骑士那带着些许期盼的目光,却只感到豪情壮志在胸中升起。 “当然!” 菜月昴大力的拍着胸膛,仿佛这样可以打消心中的不安, “既然是老师您所期望的,我自然无所畏惧!” 没等名为感动的感情在老骑士心中升起,菜月昴又立马谄笑道: “再说了,老师您这么能打,圣剑一出谁与争锋,秒天秒地秒空气!区区一条小飞龙自然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我只要在一旁喊666就好了。” “臭小子,都这会了,还贫!” 望见弟子这贱贱的表情,老骑士只感觉之前自己那一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情怀都好像喂了狗,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欲打,菜月昴却早已拔腿逃开。 这小子,难道是在安慰我么? 望着菜月昴那狼狈逃走的背影,老骑士有些恍惚。 “对了,老师,”菜月昴突然停止逃跑,回头朝着老骑士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别忘了回头咱们还要一起去其他世界看看那蓝色的天空啊。” 老骑士愣住了。 他摸了摸眼角,似乎眼中进了沙子, “才不需要你这臭小子提醒呢。” 是啊,我的故事,还不到结束的时候啊。 最起码...... 老骑士一脚踢在菜月昴的屁股上,“好了臭小子,之前说了,将体内的能量注入四肢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爆发只是战士最基本的能量用法而已,作为洛斯里克骑士,我们主要走的还是信仰战士流派,听好了,我现在就给你讲解将体内能量、奇迹与剑术融合在一起的剑技用法,其中最适合你的就是大王子洛里安所创造出的圣剑,下面的要点你听好了......” 望着菜月昴一脸新奇地实验着剑技,老骑士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 再怎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出去给洛斯里克骑士团丢人啊。 “对了,昴。” 老骑士突然叫住了菜月昴, “如果有朝一日,你有机会抵达古龙顶,去尝试找一头幼年巨龙做你的伙伴吧。” “哈?”菜月昴眨眨眼,左眼似有光芒亮起,右眼似有火焰燃烧,合起来就是“光芒与燃烧”,简称“茫然”。 “算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想必以你的性子,有便宜是绝对不会忘了捡的。” 老骑士叹了口气,随后抬头望天。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高墙之上。 “现在,它来了。” 漆黑的巨翼自天空落下,遮掩阳光。 巨龙,降临于此处。 那庞大而又沉重的身躯撞击在城墙上,使得两人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不过二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行动并未造成迟缓。然后身形庞大的巨兽张开大口,朝着菜月昴与老骑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圣光啊,请笼罩吾身——” 菜月昴第一时间给自己拍了个圣光之佑的强化buff,之后便冲了上去,并在冲刺过程中完成武器祝福。 光芒闪耀之中,光剑瞬间跨越十数米,菜月昴跃起重劈,目标直指龙首。 就在长剑即将劈中龙首之时,巨龙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巨口,恐怖的热量在它口中迅速凝聚,随后化为焚烧一切的烈焰释放出来。 沾之必死! 菜月昴的瞳孔瞬间放大,望见那扑面而来的烈焰,却并不慌张,手中长剑猛地插入地上,手腕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甩到了地上,然后擦着火舌一路滚到了龙首之下,插在原地的长剑则瞬间化作铁水。 菜月昴一把拔出腰间的骑士剑,朝着巨龙鳞片防护较弱的咽喉部位插入。 刚才他卖弄了下小聪明,料想这头蠢龙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会是直接开口喷死他,一开始手上拿的便只是一把从活尸士兵手上抢来的普通长剑,他也没指望自己那一刀能对巨龙造成什么有效伤害,曾经在另一头死龙的脑袋上试过刀,他知道巨龙头有多铁。所以索性便先诱骗巨龙开口喷火,再滚到它脖子下面捅刀子。 没错,这头龙刚出现的那一瞬间菜月昴便认出来了,这头龙就是之前老守他尸的那头蠢龙! 毕竟不是每一头龙嘴里都会缺两颗大门牙。 菜月昴伸脚蹬住龙颈,双手抓住剑柄使劲上下扳动,将他造成的伤口扩大,粘稠的黑血从巨龙颈部涌出,淋了菜月昴一身,瞬间将他变作了一个血人。 虽然巨龙拥有半径超过一米的粗壮脖颈,但此时显然也已经有些吃不消,它痛吼一声,迅速扇动翅膀冲天而起,拉开与菜月昴的距离。 菜月昴伸出右手,光芒在他的手心凝聚,化作长枪,他朝着巨龙掷出长枪,却收效甚微。 圣光枪撞击在巨龙腹部的鳞片上,“嘭”得一声炸开,却连它的鳞片都未能击破。 一时之间,菜月昴确是拿那条无赖龙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仰天怒吼。 “你怂个锤子啊你有本事喷人你有本事别跑吗!有本事下来跟我刚啊!” 不知是因为脖颈的伤口激怒了它,还是听懂了菜月昴的怒骂,巨龙扇动翅膀,龙首朝下,一口龙炎便朝着菜月昴盖了过去。 此情此景,菜月昴立马闭上了嘴巴,转身就跑。 他对自己的火抗很有信心,绝对是顶不住一波龙炎洗地的。 “老师救我啊啊啊啊!” 一边逃跑,菜月昴一边撕开嗓子大声呼救,然而,他所逃跑的方向确是与老骑士所在的方向截然相反,确是不想将火焰引到老骑士的方向。 望着那翱翔于天际的身影,老骑士神情复杂。 “果然是你啊,老白......” 随后,老骑士缓缓闭上了眼, 待到他再睁眼时,目中唯有战意升腾而起! “——愿火焰缠绕吾身!” 烈焰与老骑士身上燃起,澎湃的能量在他的体内迅速攀高,然后注入腿部,老骑士大步迈出,每一脚踩在地面上都会使得脚边的地砖瞬间化为碎末,并推动他的身躯冲出七八米,三两步之后,便追上了菜月昴,同时也位于了龙炎的笼罩之下。 “——愿光芒照耀吾剑。” 灼热的光附于剑上,一时之间竟是比那太阳还要耀眼! “此即为——” “圣剑之审判!” 咆哮的光芒,直冲云霄! 第三十九章 菜月昴:屠龙(下) 刺目的光芒,充斥了菜月昴的视野。 与他所想象中的屠龙有些许出入,老骑士没有蒙上眼掏出一把巨弓把龙从天上射下,也没有一口福斯罗达把龙从天上吼下来,更没有攀爬到高处的一刀处决。 没有计策,没有阴谋,他举起剑,然后挥下,于是周围的光芒汇聚而来,凝聚在他的长剑上,化为洪流,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光芒的洪流撞上烈焰,并将之毫不留情地冲散,摧枯拉朽,直直轰击在巨龙的下巴,它嘴巴像是被一个巨人跳起赏了一记升龙拳,被迫生生合上,隐隐约约似乎传来牙齿蹦碎的声音。 光芒刺痛了菜月昴的眼睛,他下意识捂着眼睛后退,却被脚边的石头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待光芒散去,菜月昴感觉眼睛的刺痛稍微缓解一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随后,便见到巨龙哀嚎着自天空坠落,一头扎在不远处的塔楼上,将楼顶生生撞塌,栽进塔中。 “咳咳......” 老骑士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佝偻着身子,剧烈着咳嗽着,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老师!” 菜月昴前去搀扶他,却被老骑士一把推开。 “快去切断它的翅膀!短时间内我没法再使用圣剑!再让它起飞我们就完了!” “是!” 闻言,菜月昴不敢怠慢,他立刻拔腿向着塔楼全速冲刺而去。 “咳咳!” 原地,老骑士仍然咳嗽着, “见鬼.....这剑技消耗应该没这么大的,果然我不行了么?咳咳!” 呕出一大口黑血,瞥了一眼那散发着不详黑气的肮脏黑血,老骑士低声喃喃: “很快了,就差一点,拜托了,再撑一阵!” 他随手擦去嘴边的黑血,持剑奔向塔楼,却不复之前的神速,甚至还有些蹒跚。 .................. 菜月昴一脚踹开铁门,冲进塔楼之内,一眼便看见了那一半身子被掩埋在碎石中的巨龙,塔楼中原本还有数十名活尸,却是直接被巨龙压死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大多被倒塌的建筑砸死,有几只漏网之鱼向着菜月昴扑来,也被他信手削去脑袋。 巨龙挣扎着翻过身来,身上的碎石被抖飞,不过这碎石也只是相对于它那长度超过二十米的庞大身躯而言的,虽然长度一半都在尾巴上,但那也着实不小了,起码它抖飞的石头大多超过脸盆大小,接近磨盘大小的也不少,挨上一下可不是说笑的。 菜月昴左滑步右漂移,蛇皮走位灵活躲过飞散的巨石,但是塔楼内那几只活尸就没这么好运了,它们没被砸死也没作死攻击菜月昴,如今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纷纷被砸成肉酱,死状惨烈。 抖落身上的石头之后,巨龙扑腾着翅膀就想要起飞,然而这整个塔楼直径怕是还不到十五米,而巨龙展开双翅便超过二十米,于是乎它的翅膀便扑扇在墙壁上,碎石四处散落,扬起一大片灰尘,所幸这次没什么大型高空抛物,不然在视觉受限的情况下菜月昴怕不是要打出GG。 因为被人之脓操纵的缘故,巨龙此时的智商十分有限,又尝试着扑腾了半天,翅膀都磨烂了,擦了一墙血,也没能飞起,此时它才终于明白自己在这里是飞不起来的,方才收齐翅膀,伸出爪子抓在墙壁上,尝试着攀爬出去。 “CNM老硬币休走!” 菜月昴之前被巨龙飞在天上追着喷死上百次,这次终于有了一次痛打掉坑龙的机会,怎能放过,当时便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抄家伙便“waaaaagh”的冲了上去,在巨龙爬出去之前一把揪住了龙尾巴上的骨刺,随后顺着攀爬了上去。 待巨龙察觉到尾巴上攀上一个异物的时候,菜月昴已经爬到它尾巴的中段了,巨龙发出一声怒啸,随后开始操纵着尾巴使劲拍打着墙壁,想要将菜月昴甩下去,菜月昴第一时间便将洛斯里克骑士剑顺着巨龙尾巴上鳞片的缝隙插入,另一只手则抓着尾巴上的骨刺牢牢固定,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无奈之下,巨龙迅速爬到了塔楼顶部的缺口处,随后张开翅膀,振翅飞起,一边飞还一边做出种种高难度飞翔动作,左旋右转前翻后摇一千零八十度旋转试了个遍。却还是没能将菜月昴甩下,反而是在中间喘息的时间让菜月昴越爬越高。 巨龙越飞越高,很快便已经冲破了云层飞到数千米的高空,而此时,菜月昴也终于攀爬到了巨龙的脊背上,这里同时也是它的双翅正中央。 朝着下方望了一眼,瞥见那只有巴掌大小的洛斯里克城,菜月昴的脸狠狠抽了抽。 森寒的凌冽狂风吹痛了他的脸庞。 “卧槽,这么高的地方我要是把它翅膀砍了摔下去岂不是要变成肉酱?” 菜月昴咽了口唾沫。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还不能动它......才怪!” 菜月昴突然发出一串疯狂的笑声,少年的面庞此时变得无比狰狞。 “你以为小爷是谁啊?小爷可是不死人啊,怕个锤子!” 仿佛听懂了菜月昴的话语,巨龙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比之前都要疯狂,想要赶快将背上的煞星甩下去。 然而已经迟了, 菜月昴狂笑着,一手抓着巨龙背上的骨刺,伸展身躯, “愿火焰缠绕吾身!” “愿光芒照耀吾剑!” “此即为——” “神圣之审判!” 他手中的骑士剑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凝聚成为剑芒,将菜月昴手中的剑延长了数米! “果然和老师差得远么?不过这也够了!” 菜月昴大笑,手中光剑朝着巨龙的一侧翅根狠狠斩下! “嗷!” 巨龙发出一阵绝望的长啸,右侧的翅膀翅根被整个切断,只剩下一层角质膜依旧连在身上,却再也无法扇动。 一侧翅膀失去支撑,巨龙的飞行难以为继,不得不向着地面坠去。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菜月昴依旧猖狂地大笑着,他一手抓着骨刺,回身再斩,直接将巨龙的另一侧翅根也斩断。 “拜拜了您嘞!” 菜月昴大笑着,随手一划打开狭缝空间,将老骑士赠予他的骑士剑与原素瓶一并扔了进去。随后便松开骨刺,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 老骑士拄着剑勉强站着,拼命压制着体内那躁动不安的黑暗,由于之前消耗过大的缘故,他再难以压制住体内那不断吞噬他灵魂的污秽,只能拼命抵抗着,维持着那一丝清明。 就在这时,巨大的黑影划过长空,坠落在距离老骑士不远的高墙上,砸塌了一大截城墙。 “那臭小子,居然做到了么?那么看样子我还能抢救一下啊。” 老骑士艰难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身体略一放松,便想要坐下。 就在此时,仿佛来自远古巨兽的苍凉咆哮声从城墙那缺口处传来。 老骑士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艰难地扭动脖子,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数个由黑色淤泥组成的庞大黑色龙首冲天而起,仰天长啸,每一个头的长度都超过十米,大小堪比它们宿主的躯体,黑气狂涌,狰狞骇人,仿佛传说栖息于灰烬湖的巨兽海德拉复生。 “是了,我们骑士还有圣光的祝福,即便被深渊侵蚀后人之脓也不会破体而出,但是我们的巨龙伙伴便没有办法了,即便死后躯体仍然要受到那肮脏怪物的侮辱。” 老骑士拄着剑,缓缓爬起,他望着那仰天咆哮的巨兽,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放心吧,老白,我是不会放任你被这种东西所侮辱的。” 老骑士缓缓抬起了长剑, “即便永堕深渊,我也定让你安息。” 长剑之上,光芒缓缓亮起,脆弱而坚定。 第四十章 殉道 光芒咆哮,将面前的污秽尽数吞噬净化, 待光芒散去,早已力竭的老骑士两腿一软,跪倒在地,拄着剑大口喘息着。 但是这依旧不够。 仿佛跨越亘古的苍凉长啸再次响起,老骑士艰难地抬起头,却见之前被那光芒蒸发的污秽巨蛇再次从巨龙的身体上长出,简直砍之不尽杀之不竭。 可以再生么...... 老骑士咬了咬牙,心头涌上些许绝望,不过随即便发现,那黑色巨蛇的体积变小了一些。 ......比之前小了一圈,头上的角也退化了,看样子并不是完全的不死之身...... 额上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老骑士的视线,他索性摘下了头盔扔到一边,随手擦去额上的鲜血,眼中的疲惫掩盖不住。 似乎是因为差点被消灭而感到愤怒,七头巨蛇同时朝着他发出愤怒的咆哮,喷出的风吹乱了老骑士的头发。 “咳咳,你口气可真臭。” 老骑士咳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却连擦去都顾不上,身体迅速向着一旁滚去,躲开了蛇头的凶猛撞击。 地面在巨蛇的撞击下寸寸碎裂下陷,一直波及到老骑士的脚边,老骑士单脚踢在饱受摧残的地面上,身体旋转着跳开,躲避另一个巨蛇的攻击,同时在侧身而过的瞬间借着旋转的力道一剑劈在蛇颈上,光芒爆闪之间,那个蛇头再次被光芒轰散。 巨兽那痛苦的怒啸声冲击着耳膜,老骑士双目圆瞪,长剑横举,刺目的光芒再次覆盖其上,然而还未等他斩出手中的光剑,一个比其他同伴小了数圈,仅有磨盘大小的黑色蛇头突然破土而出,狠狠撞在老骑士的胸膛之上。 不知何时,这个有些短小的蛇头偷偷伸入地下,潜伏在老骑士的身边,伺机偷袭。 宛若被冲城锤正面击中,骑士的身躯像破麻袋一般横飞而出,落地之后又滚了十数圈之后才抓住地上的某个坑洞边缘堪堪停下,手中的长剑也掉落在一旁。 真疼啊...... 老骑士的伸出的手努力支撑着地面,却没能爬起。 似乎全身的骨骼都被刚才那一击撞得粉碎,体内好不容易积聚起的力气也尽数付诸东流。 他张了张嘴,想要释放奇迹其治疗,然而万针穿透般的剧烈痛楚却从大脑传来,宣告着精神力早已枯竭。 起来啊......我还能打...... 视线开始模糊,仿佛感到宿主的虚弱,身体内的深渊再次躁动不安起来,努力想要突破他的心神防线,将其彻底控制。 啊啊......我这是,又失败了么? 老骑士的思绪陷入黑暗之中。 像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些许曾丢失在过去之中的记忆涌上心头。 “喂,理查德,你这家伙怎么又是剑术测验最后一名?” 朦胧之中,似乎有个大大咧咧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大姐头? “就你这样还想成为本小姐的跟班么,别笑掉我大牙了!” 骑士猛地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望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 沧桑的白发与胡须消失不见,脸上的皱纹也被填平,他似乎瞬间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少年时代,老骑士变成了骑士。 原来这是梦么? 骑士痛苦地闭上了眼。 是了,大姐头早在我当上城卫军之前便死了。 是我没能守护好她。 对不起,大姐头......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慈祥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理查德,你回来了?快来尝尝,为了庆祝你成为城卫军,我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这个声音......是母亲么? 骑士猛地回头,却依旧一无所获。 以此为契机,无数熟悉的声音,被他遗忘的的声音,爽朗青年的声音,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憨厚大叔的声音,纷纷在他耳边响起。 “队长!今天训练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城西那家小酒馆喝酒?我昨天向蕾西亚求婚成功了!得好好庆祝庆祝!” “理查德大叔,对不起,纳多和伍德他们都没有什么恶意的,他们只是想看看骑士的剑而已,害您被训斥真是对不起,我们下次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理查德,又巡逻呢?来来来,这是我姑娘刚刚亲手烘焙出的面包,你还没吃饭吧?快拿好,对了,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对吧?你觉得我家姑娘怎么样?” “......” 聆听着那些有些嘈杂的声音,骑士缓缓跪倒,失魂落魄。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做到。 “理查德!”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骑士下意识迅速站起,挺直了腰板,方才转身。 这次,他的面前不再是空无一物,一具全身重铠出现在他的眼前。 ——洛斯里克骑士铠甲。 “恭喜你,通过了所有考验,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洛斯里克骑士,这是你的铠甲,从今晚后,你便是一名洛斯里克骑士了,我们将并肩作战,为守护洛斯里克与传火而奉献一切,乃至生命和灵魂。” 望着那副铠甲,骑士终于崩溃了。 他跪倒在地,额头贴紧地面,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没能守护大姐头,也没能挣钱治好母亲的病,没能回应相信着自己的各位的期待,也没能守护好......洛斯里克。 我甚至都没办法阻止老白的尸身被那该死的人之脓侮辱。 现实中早已白发苍苍的他,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回首往事,我的一生尽是失败。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不,根本没有这回事啊。” 一只手拍在骑士的肩膀上,手的主人如此说道, “你可是我的荣耀啊,吾友。” 骑士停止哭泣,他缓缓扭头,目光中带着些试探与不可置信。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帅气金发的青年。 “奥斯...卡?” “不然还能是谁?”那个青年朝他挤眉弄眼。 “对不起,我......”骑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啥啊你,你个白痴,老是不由分说地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担,但是那些又不是你的错,”青年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那就已经够了。” “起来啊,哭什么哭?” 又一个声音响起,骑士愕然抬头,见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正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脸。 “老娘的死关你屁事,谁允许你擅自将这责任担起的?” 那个年轻的女人一脸怒容,她使劲捏着骑士的脸说道: “作为你的大姐头你这么丢人我也面上无光的好吗?快给我起来!你不是要捍卫自己的骑士道么?小时候那会就把这句天天挂在嘴上,快去捡起你的剑啊!” “去吧,吾友,”青年拍拍他的肩膀,“我将我的配剑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将他扔在一边的,你还记得剑上的铭文吗?” “......你是我的荣耀。” 他没法不知道,每一天,他都会取出那把剑细心擦拭,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剑上的铭文? “对啊,这就是为啥我把这把剑送给你,因为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 青年眯着眼睛,笑容灿烂。 巨大的白龙从天而落,收拢翅膀, “老白.....”骑士愕然。 “去吧,吾友,” 那巨龙正是之前被菜月昴击坠的巨龙,只是此时它的身上没了灰尘与黑气,目光之中露出清明,不能与之前那疯狂破坏的龙混为一谈。 还有,当他身上那烟熏的黑灰与附着于其上的灰尘消失,这才显示出它的确是条白龙。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最棒的战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巨龙口吐人言,表情认真。 “你们......” 骑士低下了头。 “对啊,轻言放弃可不是我的骑士道啊,” 骑士突然昂首挺胸,斗志昂扬。 “我的故事,可不能就这么窝囊地结束啊!” ................ 洛斯里克高墙之上。 巨大的人之脓聚合物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蛇首,碰了碰倒在一旁的老骑士,由于老骑士身上的深渊气息越来越浓烈,所以它并没有下杀手。 即使是以它那简单的思维,也明白这种散发着浓密黑气的东西是同类,不应随便攻击,之前被伤害只是老骑士身上的黑气还没有现在这么浓密,明显是因为自己的同类还未能完全孵化成功。 巨兽呆立在一边,等待同类孵化成功。 到时候,它便不是独自一个了,即便被其他生物攻击也能有个照应,完全破体而出之后,人之脓聚合物彻底将宿主的思维压下,完全占据了主导,智商也有显著的提升,这一点它还是明白的。 就在这个时候,老骑士动了。 蛇头离开向后退去,为同类的孵化成功腾出空间,它欢快地摆动着蛇首,渴望着有同伴能来分享它的喜悦。 但是,预料之中破体而出的同伴并没有出现。 老骑士缓缓爬了起来,步履蹒跚,他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身躯,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长剑。 巨兽的数个蛇首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火焰啊,我愿献上我的灵魂,请以此为薪柴,熊熊燃烧吧。” 汹涌的烈火从老骑士的体内爆发而出,瞬间压过了深渊之力,将他周围的黑色、气息一扫而空,生生压回体内。 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再次被压制,巨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向着老骑士发动攻击,算上那个之前潜伏起来的,八个蛇首全部前压,凶焰滔天。 “我愿向那伟大的原初之火奉上此身,只为守护吾之道路。” 无视了那远比凌迟还有痛苦无数的灵魂焚烧之痛,老骑士一扫之前的颓势,踏前一步,目光明亮。 “此即为——” “那荣耀的殉道!” 于是,烈焰滔天! 老骑士轻轻踏出一步,瞬间便跨越十数米距离,来到巨兽面前。 长剑横扫。 仿佛惊雷平地起!似乎是那太阳的神迹降临此处,全世界都在此刻黯淡下来,只有他手中的光芒闪耀世间! 那是原本不该属于世间的光芒,此种奇迹只有神灵才配拥有,凡人直视那光芒的下场,唯有瞳孔被瞬间烧焦,成为不折不扣的瞎子。 在那无比闪耀的光芒直射下,巨兽发出哀嚎,身上的黑气迅速散去,气息迅速衰弱,像是砧板上的肉,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哪里又有之前的一丝凶悍? 光芒化为横亘天空的巨大光剑,其上燃烧着熊熊烈焰,老骑士双手持剑,宛若神灵降世,煌煌天威加身,威严不可侵犯!他握紧剑,朝着面前的人之脓聚合物,猛地挥下。 像是那传说故事中,斩杀恶龙的圣剑再现,咆哮着的光芒裹挟着烈焰,化为洪流,狂暴地吞噬眼前的一切,那人之脓聚合物连挣扎都未能做到,没能坚持半秒,便在光芒的洪流之下消失殆尽,连灰烬都未能留下。光芒与火焰吞噬巨兽之后,去势不减,依旧向着远处奔腾咆哮而去,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之上,只是将数百米之内的高墙齐齐往下削了一截,残留的砖石融化成为岩浆,依旧散发着可怖的温度。 .................... “咳咳,你看到了吗?皇兄?” 几百米远处的大书库,那最顶端的庄严大殿之内,某个带着兜帽的瘦弱青年咳嗽了一声,方才感慨道: “那是洛斯里克最后一名骑士倾尽一切的一击,远远超越了他原本所能抵达的极限,虽然未必有皇兄手中圣剑的一成威力,但是那燃尽一切的献身精神,却是令人心生敬佩,从他身上,似乎能看到曾经那些传火者的些许风范。” 被他称为皇兄的高大男子没有说话,诅咒剥夺了他的声音,使得他只能沉默。 只是,他那握剑的手稍微紧了紧,手上青筋毕露。 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与那些骑士并肩作战的时光吧。 “只是,可惜。” 那兜帽男子叹了一口气, “虽然精神十分伟大,但是传火终究是错误的,靠着不断牺牲那些伟大英雄的一切来使得这早已腐朽的时代苟延残喘,终究是邪道。” “我是不会传火的。” “死也不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青年那英俊的面庞带上了些许狰狞,一字一顿,声音森寒得像是绘画世界最底部中那终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那被他称为皇兄的高大男子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轻轻地摸了摸的他的头顺毛,这才使得他稍微好一些。 沉默了一阵,兜帽青年伸出手轻轻抓住其兄摸他头的手, “谢谢你,皇兄。” ................. 完成使命之后,老骑士身上的火焰开始虚弱,随后缓缓熄灭, 他已燃尽了自己的灵魂。 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火种,藏于其身体内。 即便有此时涌入其身体中的巨龙灵魂也于事无补,虽然壮大了他的生机与灵魂,但是他灵魂之中最关键的那部分已燃烧殆尽,此时仍残留在身体中的也只有一丝残念罢了,若是他的灵魂随后被其他人吸收,那人能获得的记忆也只有他最后这几分钟的记忆罢了。 也就只有一直与他共生的人之脓,因为灵魂与他是相互独立的,却与他一同经历数十年的孤寂,方能保留些许他的战斗记忆——以旁观者的角度。 虽然身体中的生机依旧没有断绝,但是他的灵魂却已经所剩无多,即将消散,待那时,一直被他压制着的人之脓将会趁机彻底占据他的身体。 人之脓与宿主共生,宿主灵魂如何无所谓,只要身体之中仍然残留生机,深渊便不会消失,迟早会趁机占据他的身体。 “不过现在还不行啊......” 老骑士突然抬起剑,斩断了自己的左臂。 鲜血四溅。 “这样的话,应该就差不多了。” 老骑士转向了洛斯里克城的方向。 “昴,就让老师这具残躯为你上最后一堂课吧” “我的道路我的剑,还有洛斯里克骑士之名,便全部交给你了。” “现在,就让我最后看一看洛斯里克吧。” 老骑士缓缓坐下,望向洛斯里克。 用那早已被焚毁的双眼。 ——他的眼睛早在之前直视那神迹之光之时便已失明了。 但是这并不碍事。 因为在他所“看”到景色之中,洛斯里克辉煌依旧。 他低头,似乎看到那些早已死去的人都在城中朝着他招手。 于是,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那般开心。 “愿洛斯里克永垂不朽。” “火焰,与我同在。” 第四十一章 菜月昴:残躯 刺目的光芒,划破了天空,一时之间,似乎连那终年不散的阴云也被驱散,一直以来洛斯里克天空中令人窒息的那股压抑,在光芒闪耀之下土崩瓦解。似乎是那执宰审判的太古神灵重生,向着世间挥下审判之剑。 菜月昴抬头望天,一时被那壮丽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但是,随着天上那压抑的昏暗被光芒驱散,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似乎有一只大手抓紧了他的心脏,令他几乎窒息。 似乎,有糟糕无比的什么事情,发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股极度不详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仿佛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事物,将要永远地离他而去。 “难道是......老师?” 不,不会的,从数千米的高空坠下,那条龙就算没死也要去半条命,不可能还能威胁到老师的。 毕竟......老师可要比我强得多啊。 被心中那股不安所驱动,菜月昴迈步狂奔,对于一路上的活尸视而不见,朝着城墙全程直线狂奔。 而此时,在那天空之中,灿烂的光芒已经完全消逝,冲破天地的奇迹不再,昏黄而压抑的色彩再次回归。 洛斯里克的天空,再次回归原样。 仿佛之前那冲破天空的神圣光芒,只是幻象罢了。 但是菜月昴没有去理会那些,他将全身的能量皆注入双腿之中,换取更快的速度,如疾风般穿越街道,向着高墙奔去。 前方街道,三名巡逻的活尸骑士察觉到了狂奔而来的菜月昴,其中两名持剑骑士举起盾牌,而第三名手持长枪的骑士则后退一步,长枪顺着盾牌的缝隙刺出。 “滚开!” 菜月昴咆哮,彻底放弃了防御,向前冲刺,行进间,圣光覆盖他的长剑,极速向前斩出,光剑劈在活尸骑士的盾牌上,高温与冲击瞬间使得他们的盾牌四分五裂。刺出的长枪穿透了菜月昴的腹部,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长剑再度横扫,将三名骑士一并拦腰斩断。 击杀三名活尸骑士之后,菜月昴连原素瓶也顾不上饮用,便拖着剑向着高墙的方向冲去。 大口喘息着,年轻的骑士终于抵达高墙底部,他快步奔上阶梯,大跨步向上攀登。 快点,再快点啊! 一定要赶上! 数十秒后,那仿佛遭受过导弹轰炸的疮痍景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望着那整整低了一截的城墙,赤红色的地面仍然向外散发着可怖的热量,菜月昴停下了脚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了之前天空中那短暂而又夺目,犹如昙花一现的光芒,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菜月昴失魂落魄地跪倒,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见了那孤零零坐在城墙边上的人影。 “什么嘛,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菜月昴拍拍自己的胸膛,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便向着墙边那个人影快步走去。 “老师,你没事啊?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天上跟放闪光灯一样,突然一下好亮啊,还有那边那个夸张的地面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有人在这里丢了一颗大伊万......不过你老人家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菜月昴喋喋不休地说着,像是灰烬墓地那聒噪的乌鸦一样,叨逼叨叨逼叨,令人心烦。然而,老骑士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怒发冲冠地教他闭嘴,而是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菜月昴这才发现了他那仍然向下滴着血的左肩。 “老师!你,你的左手怎么了?” 菜月昴关心则乱,一时之间慌了神,虽然察觉到老骑士似乎有些许不对,但却顾不上思考,他快步上前,想要搀扶老骑士。 老骑士依旧没有回话,他沉默地弯下腰拿起了地上掉落的亚斯特拉长剑,随后...... 一剑刺穿了菜月昴的胸膛。 “老......师......?” 菜月昴嘴边渗出鲜血,那仍然残留着些许稚气的面庞上满是惊诧与不敢置信。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了老骑士的眼睛。 赤红如血。 老骑士拧转剑柄,彻底摧毁了菜月昴的心脏,之后将菜月昴一把推开。 菜月昴踉踉跄跄地后退,恍惚中明白了什么。 错不了,这是...... 老骑士大步上前,长剑横斩。 ......深渊。 头颅,冲天而起。 .................. 昏暗的大厅之中,火光一闪,一个身穿骑士铠甲的男人出现在大厅之中。 “您好,灰烬大人,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 大厅一角,头发有些许枯黄的眼罩美女抬起了头,双手掂起裙角,向着那个男人躬身一礼。 .................. “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上你。” 坐在瓦罐堆中的老侍女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已经被人之脓所侵蚀,那便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人之脓会同化吸收他的灵魂,将他的意识压制在最深处,彻底掌控他的身躯,换句话说......那个骑士,已经彻底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 菜月昴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防火女没有办法,安德烈没有办法,现在连你也......” 他低下了头,咬紧了牙。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就在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菜月昴突然站起了身, “对了,还有那个叫艾玛的神神叨叨的老主祭,她应该会有办法!” 说完,菜月昴便急急忙忙地冲向了篝火。 “唉,灰烬大人,您为何不相信我呢?”见菜月昴的身影消失在篝火处,老侍女摇了摇头,“同样身为洛斯里克的大主祭,我束手无策,艾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 从洛斯里克的主祭大厅走出,菜月昴无力地靠着墙壁,缓缓滑倒。 艾玛大主祭的话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 “已经太晚了,之前城内的景象想必你也看到了,理查德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火焰,别说根本没有将人之脓再次压制的方法,即便有,也无法再抢救回你老师的灵魂了。” “如果灰烬你真的尊敬自己的老师的话,便请你将那寄宿着人之脓的躯体打倒吧,想必你的老师也不愿他的身体成为深渊的帮凶吧。” 菜月昴抬头望天, 洛斯里克的天空依旧昏暗而压抑,再难以找到之前那闪耀世间的光芒的任何踪迹。 “老师,您是这样希望的吗?” 少年仰着头,缓缓攥紧了手中之剑, ——那是老骑士所赠予他的骑士剑。 “那么我必不会再让那该死的深渊侮辱您的遗志。” 第四十二章 菜月昴:成长 败了。 菜月昴死死攥着那刺穿他胸膛的长剑,瞪大了双眼,直视着面前那双赤红的眼眸。 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此时已再没有曾经的坚毅,仅剩的,唯有狂暴与杀戮的欲望。 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焦点,像是盲人一般。 菜月昴不甘地挥动手中的巨大光剑,向着前方的身影斩下。 但是他的剑却止住了,悬在半空中,再也难以斩下。 他的对手松开了剑,伸手抓住并捏碎了他的手腕,使得他的剑再难以寸进。 随后,不等菜月昴做出反应,那人又一脚踢在菜月昴腹部,将他踹飞,同时一把拔出了刺穿菜月昴胸膛的长剑,单手持剑用力向前一劈。 刺目的光芒在他的剑上亮起,光芒咆哮间,菜月昴的存在,再次化为乌有。 ................. 火星飞扬间,菜月昴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的篝火旁。 少年一拳轰在墙壁上,望着墙壁上蔓延的裂缝,菜月昴咬紧了牙。 打不赢。 自己打不赢老师。 即便老师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无法再使用盾牌防御,但,老师就是老师,即便不复之前的强大,但是教训教训不成器的学生,依旧是绰绰有余。 无论菜月昴如何拼命,也依旧无法击败老骑士,或者说,无法击败那操纵着老骑士身体的深渊。 双方的差距太大了,无论是奇迹的使用熟练程度,身体素质,剑术,再或者是战斗技巧,菜月昴都与老骑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对不起,老师,我太没用了...... 菜月昴握剑的手缓缓攥紧,青筋暴起。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没有再浪费时间,菜月昴推开了门,再次向着高墙奔去。 不过...... 仅凭现在的自己,是绝对无法击败老师的。 菜月昴放慢了脚步, 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那个人的话语, “想要变强的话,你要不去挑战强者夺走他们的灵魂,要不就改进自己现有能量的使用方式,方能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挑战强者么...... 菜月昴转过身,向着记忆中那些红眼骑士所在的方向前进。 磨刀不误砍柴工。 .................... 红眼骑士的实力原本是要在菜月昴之上的,老实说一对一打起来菜月昴胜算并不大。 但是并非无法战胜。 “骑士并不是只会一味的莽正面,在面对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之前,尽可能地去削弱对手也是骑士应该掌握的。除此之外,要尽可能掌握先手,雷霆万钧的第一击可以很快帮你奠定胜局。” 记忆中那个人是这样说的。 菜月昴静静地伏在屋檐之上,收敛杀气,双目盯紧了那缓缓走进的身影,那个蓝袍骑士没有发觉菜月昴的埋伏,在体内人之脓的操纵下,漫无目的地前进,在城中游荡。 待那个身影来到菜月昴正下方的时候,菜月昴一踩屋檐,整个人如同低掠的苍鹰一般飞出,直扑对手。 待那红眼骑士察觉之时,菜月昴已经在半空中拔出了骑士剑,拍好buff完成祝福,光剑撕裂空气,向着那骑士当头劈落。 依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极快反应速度,红眼骑士在仓促之间举盾防御,但是一边是菜月昴蓄谋已久的攻击,另一面是仓促应对连buff都来不及拍的红眼骑士,瞬间高下立判。 勉强挡下菜月昴的进攻,活尸骑士虽然没有被一刀两断,却也踉跄后退,露出了破绽,菜月昴一击得手,便打蛇随棍上,剑势如虹,连连抢攻,将战斗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时之间实力强于他的红眼骑士只能堪堪防御,毫无还手的机会。 “先手出击之后,一定要将战斗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气势绝不能示弱,若是退后半步,一方面给了对手喘息的机会,另一方面,也会使自己陷入颓势,再难将局势扳回。” 这是那个男人所教会他的。 说白了,要动手就不要怂,一口气怼死他! “愿火焰缠绕吾身!” 少年咆哮,星星火焰出现在他的身上,一瞬间他的攻势再强三分,那活尸骑士原本还能能勉强抵御菜月昴的攻击,此时也被陡然增快的剑圈逼出破绽,手忙脚乱。 “愿光芒照耀吾剑!” 菜月昴长剑上撩,一剑挑飞了红眼骑士手中的盾牌,之后—— “——此即为,神圣之审判!” 光芒凝聚,化为审判罪恶的利刃,轰然斩下! 仿佛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红眼的骑士发出不甘的咆哮,彻底放弃了防御,朝着菜月昴刺出了手中的长剑。 “铛!”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半截剑刃旋转飞出,光剑去势不减,一剑将红眼骑士劈成两半。 击杀对手之后,菜月昴将剑插入地上,拄着剑大口喘气,一小簇带着些许杂质的灰色光芒从尸体上飞出,钻入了菜月昴的身体之中。 虽然依靠着先发制人与连续抢攻,全程压制那红眼骑士一直到死,但是菜月昴依旧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不过......也值了。 感受着身体素质的微微提升,菜月昴拔出长剑,向着街道的那边走去。 只是,这么点灵魂,依旧不够。 ..................... 杀戮在进行。 随着不断吸取城内红眼骑士的灵魂,菜月昴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身体素质在不断提升,另外,在不间断的战斗之中,他的战斗经验也在不断提升,剑术,奇迹,以及对于体内能量的运用,也都愈发熟练。 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可以同时面对三名红眼骑士而不落下风了。 属于意外之喜的是,他在击杀一名红眼骑士之后收获了一枚余火种子。 只是这还不够。 菜月昂依旧记得老师在行云流水间击杀三名骑士的英姿。 那是他所不能及的。 但是击杀红眼骑士已经无法再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再有长进了,一味地与弱于自己的对手战斗,战斗经验也无法再成长。 没有过多的犹豫,菜月昴将长剑收回鞘中,向着高墙前进。 一去不复返。 Ps1:抱歉有点卡文,对于老骑士与菜月昴的战斗不是很有头绪,最近描写战斗的地方太多,感觉有些审美疲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打算去看看其他书的打斗描写学习学习。 第四十三章 菜月昴:传承 如果世界只剩下疯狂与绝望,所有的人都沉醉在醒不来的幻梦中,那么唯一醒着的人会感到什么? 如同那沉重到令人压抑的荒凉天空一般,悲伤绝望之余,还有那如跗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孤独。 再次来到高墙之上,望着那独自一人坐在城墙边上的骑士,菜月昴感觉眼睛有些酸楚。 人之脓占据宿主的身体之后,由于其智力极其低下,只会向着所有入侵它领地的生物发起进攻,而在它未发现敌人的时候,则会保持着宿主最后的动作。 而他老师最后的动作是什么呢? 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抱着剑坐在城墙的边上,眺望着洛斯里克的废墟。 孑然一身。 只有那风中摇曳的破碎战旗与他作伴。 菜月昴扔下了盾牌,执剑上前。 既然老师没有用盾牌,他自然也不会用盾牌。 望着那缓缓起身的骑士,菜月昴想起了与老师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刚抵达骑士大厅,见到熟睡的老骑士还想要将其捆绑起来,却被一招制服。 想起来,自己那时候还真得是弱的很呢,与现在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骑士用仅剩的右手握紧剑,一脚踢在地面,碎石纷飞间,骑士的身影瞬间逼近菜月昴,长剑劈头斩下。 菜月昴横剑格挡,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骑士踏步再进,几乎贴住菜月昴的身体,肘部迅速砸向了菜月昴的脸庞。 现在的场景,真像刚开始时的那段特训生活啊。 那时候自己与老师也是这般贴身搏杀,磨炼战斗经验的。 老骑士曾经的咆哮似还在耳边回响。 “你以为战斗之中就只有手中的剑能用吗?你的肘,膝,腿统统都是武器啊!给我用起来!” 啊啊,我知道啊,老师。 菜月昴侧头躲过肘击,同时膝击反击。 然而骑士的肘击却是虚晃一招,他在菜月昴提膝的瞬间侧身躲避,并一脚踢在菜月昴的支撑腿上,随后趁着菜月昴摔倒的时候迅速补上一剑,直接将其送回篝火处。 至此,他已失败二十三次。 ................ 骑士大厅。 菜月昴推开篝火房间的门,径直前往高墙。 然而,当他经过大厅的时候,却被角落的某个物品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根很普通的,或者应该说破损很严重的扫帚。 记忆之中,他每次被强敌击杀,在篝火处复活之后,推门出来,便可以看到老骑士拄着这跟扫帚在大厅之中慢悠悠地清理灰尘。 清扫灰尘这种活又哪里应该是高贵的骑士该干的呢? 老师一直努力维持着骑士大厅的整洁,到底是不想看着这里荒废,还是......望着干净整洁的大厅,会觉得曾经居住在这里的那些人还活着呢? 菜月昴没有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推开门,离开骑士大厅,再次前往高墙。 这是他第四十九次前往高墙。 .................. “铛——” 菜月昴与老骑士的身影交错而过,长剑在老骑士腰侧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菜月昴却更加凄惨,右臂齐肩而断,少年咬紧牙关,迅速捡起剑转身冲锋,浑然不在意鲜血喷涌的右肩。 “如果被砍断了手,就用脚踢死你的对手,如果被砍断了脚,就用你的牙咬死他!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敌人会给你时间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 这是老师所教给他的。 菜月昴咆哮着,速度再快三分,剑上光芒闪耀,斩向老骑士。 但是老骑士的剑更快,更狠,也更强。 至此,菜月昴已失败一百三十四次。 ..................... 自己已经失败了多少次了? 上次好像数到......二百二十二?还是二百三十三? 不对,好像早就超过三百了,那么应该是......三百二十二?还是三百三十三? ......算了,记不清了。 苍凉的天空之下,菜月昴再次迈步走向了那个独自坐在城墙边上的苍老骑士。 长剑之上光芒闪耀。 战斗一触即发。 铮! 杀伐之声入耳,快若奔雷。 菜月昴挥剑猛攻,老骑士亦不甘示弱,金属碰撞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两个人化作肉眼难以看清的疾影,在高墙之上迅速穿梭,交错,碰撞,地面被两人踩得坑坑洼洼,满地疮痍。 经历无数次的死亡,菜月昴终于成长到与老骑士相同的高度。 双剑每一次交击,都会使得剑身上的光芒四溢溅射,扭曲撕裂周围的空气,剑气飞散,在两人周围的地面上留下道道剑痕。 终于,老骑士被逼入了城墙边上,后退半步便会从高墙之上坠下。 菜月昴大喝一声,踏碎了脚下的地面,高高跃起,光芒凝聚在他的剑上,将他的剑延长数米,看上去如同天神降世一般,威风赫赫,菜月昴双手执剑,力劈华山而下! 老骑士不退不避,光芒也在他的剑上亮起,随后,疾斩而上! 铛! 剑与剑悍然碰撞,剑上所携带的强大的圣光也碰撞在一起,爆炸开来。 仿佛空气都被震碎,震耳欲聋的音波向四周扩散,但溢散的能量却更加快速,两人脚下的城墙被灼热的光芒轰碎,出现了一个深达数米的圆形坑洞。 但是战斗依旧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进入了白热化,老骑士自不必说,无需额外花费能量镇压人之脓之后,圣剑对于他的消耗并不算大,仍有再战之力。 火焰迅速缠绕上老骑士的身躯,剑上光芒猛涨,向前斩出! 圣剑之审判! 光芒咆哮,吞噬沿路的一切阻挡物,直扑菜月昴。 另一边,全力一剑耗尽了体力之后,望着那越战越勇的老骑士,菜月昴毅然一把捏碎了身上唯一的余火,火焰迅速缠绕他的身躯,化为属于他的力量。 “愿火焰缠绕吾身!” “愿光芒照耀吾剑!” “此即为——” “圣剑之审判!” 少年咆哮着,长剑裹挟着圣光与汹涌烈焰,卷向了前方。 咆哮躁动的凶猛能量再次碰撞! 同一剑技在这对师徒手中用出,向着对方吞噬而去! 光芒咆哮! 菜月昴大步上前,烈焰熊熊,剑势刚猛无俦!竟强行斩开了前方的能量波,溢散的剑气深入城墙数米,沿路砖石尽数被粉碎! 老骑士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他体内的人之脓似乎也豁出了全力,污秽黑气席卷全身,他身上的火焰被扑灭,长剑之上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来。 但那令人窒息的杀意却成百倍高涨!足以让身经百战的战士瞬间崩溃。 但是菜月昴却毫不畏惧,余火所供给的能量在体内疯狂涌动,化为剑上汹涌的烈焰,菜月昴长剑斜指,直扑而上! 与此同时,浑身黑气弥漫的老骑士的横剑扑来! 两个身影,最后一次撞在一起。 “老师,你看到了么?” 菜月昴拔出刺穿骑士胸膛的长剑,涌动的深邃黑气从骑士胸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彻底消散。待最后一缕黑气消失,骑士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力量,缓缓软倒在菜月昴的身上。 “我,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骑士了。” 菜月昴小心翼翼地将老骑士的身体平放在地上。 一大团白色光芒从骑士身上飞出,钻进菜月昴体内。 那是骑士的灵魂。 菜月昴闭上眼,强忍着那似乎将大脑撕裂的痛楚,阅读着那与痛楚一并出现的记忆碎片。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如预想之中见到老骑士的记忆碎片,那蜂拥而至的记忆洪流,大多是属于那条被他杀死的巨龙的。 也就在这时,菜月昂才知道,老师口中的巨龙伙伴,便是他们遇上的那条被深渊控制的巨龙。 待那巨龙的记忆洪流消失殆尽,最后一个记忆碎片慢慢浮现。 那是唯一一个属于老骑士的记忆碎片。 最后的骑士面对着残破的城市,缓缓坐下, 似乎是对着远方的某个人说的,骑士长笑道。 “昴,就让老师这具残躯为你上最后一堂课吧” “我的道路我的剑,还有洛斯里克骑士之名,便全部交给你了。” 菜月昴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捡起了老骑士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这把剑他认得,老骑士说,那是一个来自亚斯特拉的骑士赠予他的剑,作为他们友谊的见证。 缓缓举起手中之剑,菜月昂看到了剑身上的铭文。 似乎那个男人还活着,此时在他的耳边念出了这一行话。 故作平静的掩饰,此时却被这一句话彻底击溃。 泪水奔涌而出,再也止不住。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但是现在却哭得像个失去宝贵东西的死小孩。 那掉落在一旁的剑身上只携刻着一句话: “你是我的荣耀。” 第四十四章 菜月昴:斩杀 骑士推开了大门,不紧不慢地前行,孤零零的脚步声在阴森而空旷的过道之间响起。 这里是洛斯里克大城门的过道,作为守城时的战略缓冲之地,来犯者需要连续攻破两个城门才能长驱直入洛斯里克城,但在此之前,两侧城墙上的士兵将会毫不吝啬地向他们倾射手中的弓箭。 但第二道城门还是被攻破了,来时楼梯上那密密麻麻的刀伤剑痕,以及那随处可见的士兵尸体,无不宣示着来犯者的强大。 所有的尸体都是洛斯里克一方的,不知是入侵者的尸体都被处理了,还是那入侵者仅有一人,只凭借着自身的勇武便一路杀戮而入。 不,这种可能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在骑士到来之前,城门又被重新关上了,洛斯里克虽然一蹶不振,但尚未改旗易帜,闯入者的下场不言而喻。 由于两侧高耸的城墙遮挡了阳光,因此侧墙上固定了不少火把用作照明,接近第一道城墙的地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树皮隐隐发黑,隐隐散发着出一股令人不悦的气味。 骑士缓缓前进,一步接着一步,很快便来到了第一道城门之前,与损坏并不严重的第二道城门不同,这道城门似乎是被钝器强行撞破的,即便重新合上,中间依旧有一道显眼的巨大缝隙,绯红色的植物枝条磐着大门生长而上,看这植物生长的茂密程度,想来这扇门已经许久未曾打开过了。 不过也是,这里守着这么一条疯狗,想来偶然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吧,哪里有机会开门呢? “喀嚓,喀嚓。” 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铠甲摩擦的声音,骑士慢慢转身,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巨大身影。 菜月昴缓缓拔出腰间的两把长剑,左手洛斯里克直剑,右手亚斯特拉长剑,倒是把盾牌背到了身后。 放弃盾牌的原因很简单......对付玻尔多这种用钝器的力量型对手,拿盾牌去挡他的攻击可以说是十分愚蠢,闪躲才是上策。 而且......这是那个男人赠与他的两把剑。 菜月昴挥动双剑挽了两个漂亮的剑花,缓步上前,战意高昂。 “征战骑士玻尔多,叛徒沙力万手下五大征战骑士之一,曾经杀死过十七名洛斯里克下级骑士,三名下级羽翼骑士,以及一名洛斯里克上级骑士,并强行攻破了洛斯里克城门。” 望着那如同野兽般四肢伏地而行的骑士......不,或许直接称他为野兽更恰当,菜月昴神色平淡,朝着玻尔多大声说道, “以洛斯里克骑士之名,吾,菜月昴,今日将会将汝在此讨伐!” 淡淡的光芒于双剑之上亮起。 似乎是被那熟悉的盔甲与光芒所刺激到,被狰狞铠甲覆盖的野兽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森冷的压抑感迅速席卷整个过道,巨锤狂暴地将前方的空气撕碎,如同瞬移般跨越数米距离,砸向菜月昴。 但还是不够快。 菜月昴疾步向前迈出,避过了巨锤的轰击,来到了玻尔多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他与那狰狞面甲的距离不到十公分,菜月昴甚至能感受到玻尔多呼出的冷气。 菜月昴冷笑,双剑交叉斩上挑,斩破了玻尔多的面甲,划瞎了玻尔多的双眼,在波尔多面上留下一道“X”型伤痕,汹涌的鲜血喷涌而出。 玻尔多发出一声痛吼,挥动左前肢砸向了菜月昴,菜月昴果断向前一滚,由于两人巨大的体型差距,却是直接从玻尔多身下穿过,抵达他的身后。 “给我上天!” 菜月昴踏碎大地,火焰缠绕于双臂之上,同时双剑剑身上光芒爆闪,猛然劈上! 狂乱躁动的能量伴随着长剑轰击在玻尔多的屁股上,猛地炸开,化为强烈的冲击力,居然将玻尔多那庞大的身躯生生击飞! 双眼刚刚被刺瞎,屁股又遭到如此重击,玻尔多显然有些懵逼,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前空翻,然后一头镶进了地面。 “嗷!” 猛地将头从地面拔出,玻尔多陷入了癫狂,他的头部冒出一阵白烟,血液停止了喷涌,面甲下的肌肉迅速愈合,居然连被刺瞎的双眼也治愈,重新发出骇人的青光! 治愈完毕之后,玻尔多握着巨锤猛地转身向菜月昴扑来,如同全速冲撞的坦克!行动间丝毫没有任何的迟钝或是笨拙,巨锤在地面上犁出一大串火花,扫向了菜月昴,精准而快速,似乎刚才菜月昴斩向它双眼的剑根本不存在! 眼瞎了居然还能自愈么! 虽然之前听塔兹米提到过似这类生命力强大的怪物们治愈力也很恐怖,但是菜月昴此时还是吃了一惊。 迅速向侧方滑步躲避的冲撞,玻尔多越过菜月昴之后去势不减,依旧向前冲去,眼看就要直直撞上菜月昴身后的墙壁,就在这时,他将手中巨锤用力砸入地面,随后抓着锤柄,以此为支点,前冲的身躯完成一个180度的转弯,再次向着菜月昴冲撞而去! 没有料到玻尔多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菜月昴躲闪不及,虽然没有被锤身砸中,却也被玻尔多狠狠一击头槌击中,向着身后的墙壁飞去。 不错的招数......但还差得远呢! “不过,他们想要治愈自身也是要消耗不少生命力的,既然有消耗,把就一定会有耗光的那一刻!” 太阳战士的话语从菜月昴脑海中闪过。 生命力强大么?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生命力强还是老子的剑更强! 菜月昴的身躯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过来,他双脚用力在墙壁上一蹬,直接在墙上砸成一个巨大的坑洞,又朝着玻尔多飞了回去,双剑同时向前探出,直直顺着玻尔多的双眼刺入了他的脑中。随后,菜月昴拔出双剑,朝着玻尔多的头部疯狂连斩,直接将他的头颅劈得血肉模糊,却是一时之间没能治愈。 玻尔多痛嚎,探手抓向菜月昴,却抓了个空,菜月昴刺瞎它双眼之后又迅速绕着他快速移动,移动之中双剑舞动,劈,撩,砍,刺无所不用,化作剑刃风暴!将波尔多卷入其中,疯狂切割。 最终,菜月昴纵身一跃,跃至玻尔多宽阔的脊背上,刺目光芒于剑身之上亮起,双剑交叉再斩! 光芒咆哮,携带着庞大的力道,如同重锤一般冲击在玻尔多的背上,生生将其砸趴下,连四肢也陷入地面之中,菜月昴纵身一跃,再次跳到玻尔多的正面。 “这是最后一剑了......圣剑之审判!” 紧紧盯着玻尔多那混沌而森寒的双眸,菜月昴将亚直收回腰中,双手握紧了洛斯里克骑士剑,身上烈焰猛然高涨,席卷全身,如同火神降世。 然后,长剑斩落! 咆哮的圣光,将玻尔多那残破的身躯吞噬,随后,光芒涌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痕,直直冲向了城门,将那不知名的植物连同城门一并轰飞。 待光芒散去,玻尔多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团金黄色的畸形火焰,还有玻尔多的那柄重锤 “哦?居然没有直接被吸收么?” 菜月昴走上前去,好奇地捡起了那团灵魂,不过没有细细端详,便直接与那重锤一并丢入了狭缝空间之中。 有客人来了。 眼前闪过的一行文字如此提醒菜月昴。 缓缓摘下身后的盾牌,菜月昴转身望向身后,表情平淡。 来人放下兜帽,露出苍白的中发与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望向了菜月昴,目光淡漠,像是终年不化的坚冰一般寒冷。 那是一张菜月昴未曾见过的脸,像是皮肤下的血管膨胀了数十倍,使得半张脸都扭曲变形,狰狞可怖,而另半张脸则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男子形象。 虽然之前未曾见过,但是他的名字菜月昴并不陌生。 ——间桐雁夜。 Ps1:今天又进游戏看了看,这才发现玻尔多boss战是在城门的过道之中,上方是露天的,之前一直以为是封闭的,特此修正。 Ps2:下一章结束本卷,之后开始回到从零世界。 ps3:感谢: 【DiracSea】1月票 【杉疯】2月票 【优丶】1月票 【那天晚上满天星星】2月票 【我要烧薪王】2刀片 第四十五章 菜月昴:原点 菜月昴神色严肃,缓缓举起盾牌。 很强, 曾经被秒杀过一次的菜月昴明白,面前那名为间桐雁夜的暗灵很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不是束手就擒的理由。 就算被吃掉,也不能作为一块肥肉被吃掉,而是应该作为一块硬骨头被吃掉。 死也得崩掉他几颗牙! 而且...... 菜月昴身上的火焰似乎有了生命,如同蛇一般缓缓缠绕上他的长剑。 老师的火焰,怎能交给他? 菜月昴执剑前冲,丝毫没有与之交谈的打算,圣光闪耀间,长剑横扫! 面对着菜月昴的攻击,间桐雁夜不慌不忙,单手向前一撑,五指张开,灵魂能量迅速在他面前凝聚为为一面深蓝色的盾牌,轻易挡下了菜月昴的攻击。 一击不成,菜月昴并未气馁,迅速向着间桐雁夜侧面滑步,跨出了盾牌的防御范围,长剑再斩。 “退下。” 间桐雁夜淡淡说道,话中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压迫力, 菜月昴脸色一变,原本斩出的剑猛然收回,左手盾牌前压。 汹涌的烈焰在盾牌上炸开,将菜月昴的身体击飞,恐怖的热量向着周围迅速扩散,融化了间桐雁夜脚底的地面。菜月昴盾牌上的强化奇迹在火焰冲击之下瞬间溃散,剧烈的高温将他的手臂灼伤,使得他不得不扔掉了被烧得赤红的盾牌。即便如此,高温还是烧穿了他的臂甲,菜月昴摘下左臂手甲抛弃,露出森森白骨——他左手上的皮肉全部都粘在了手甲之上了。 “嘶——” 菜月昴痛吸一口凉气,急忙默念祷文,引导神授的奇迹降临,温和的光芒洒在他的左手之上,治愈程度却并不理想——血管与皮肉都被烧焦了,阻碍了治疗的进行。 可能是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间桐雁夜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于他释放治愈的奇迹不闻不问。 菜月昴望了望丢在一旁的盾牌,已然有一半被融化,剩下的也扭曲变形,眼看是不能用了。 ——令人绝望的差距。 自己倾力的攻击完全没有任何建树,而对方只是随手反击便击毁了他的盾牌,还废掉了他的一只手,更别说上次入侵之时所展现的巨大火球还没有用。 这点差距已经不是可以靠战术什么的可以弥补的了,对方只要撑起一个盾牌然后火球洗地,自己便只能在绝望与愤怒之中死去。 所以...... 如此的差距,唯有燃烧一切去填补。 “我愿献上灵魂,火焰啊,请赐予我足以击败敌人的力量吧。” 菜月昴闭上双眼,引导着火焰点燃他的一切。 烈焰,冲天而起! “灵魂,我们灰烬赖以为生的事物,燃烧灵魂之后,你的力量,敏捷,还有体力......你的实力会全方位的永久下降。但是这并不是最严重的,全属性下调后还可以靠着杀死敌人掠夺灵魂再慢慢强化回来,但是如果灵魂烧过头了,可能会直接将自己烧成活尸,灰烬的确不会死亡,但是若是变成活尸,便是知性的消失,你会像被我们杀死那些家伙一样,只余对生者灵魂的渴望,堕入比死亡更恐怖的深渊。你的肉体不会死亡,无论过去多久,都会保留,但事实上......成为活尸,就是灰烬的死亡,灵魂意义上的死亡。” 菜月昴回想起那个太阳战士对他的忠告,却没有停止燃烧,而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原来......灼烧灵魂,这么疼的吗? 老师,在最后也是忍受着这样的痛楚挥剑的吗? 菜月昴咬紧了牙,单手握剑,向前一步。 “愿火焰缠绕吾身,愿光芒照耀吾剑——” “圣剑之审判!” 似乎周围的一切光都被他的剑所吸走,陷入黯淡,仅剩他手中的长剑光芒闪耀,成为照亮这昏暗世界唯一的太阳。 面对此情此景,间桐雁夜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何必?我只是拿个火而已......” 望着那比他们所在长廊更加巨大的光剑落下,如同神灵向腐朽世间降下天罚,间桐雁夜伸手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通体由靛青色宝石所打造的宽刃大剑,双手持握。 “何必挣扎?结局不会改变。” 汹涌的魔力洪流在他的剑上躁动。 “咆哮吧,月光。” 间桐雁夜执剑向前刺出。 纯白圣光与青色月光于此刻,轰然相撞。 随后,声音被剥夺了。 似乎世界都在此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两道明亮的光芒。 无形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压碎地面,摧毁墙壁,甚至连空气也被恐怖的能量所湮灭......溢散的能量向着四周席卷而出,吞噬一切。 菜月昴也在那冲击的范围内,恐怖的能量波动向他冲撞而去,像是崩塌的高山,撞碎了他的胸膛。 菜月昴喷出一大口血,还未等他再采取任何动作,碎石从高处落下,将他压倒在下方。 而另一边,间桐雁夜却毫发无伤,他庞大的魔力量足以支撑他在使用月光激流的同时撑起防护罩保护自己,待一切平息,他挥挥手,发动了一个简单的魔术,操纵着狂风吹过大厅,将那灰尘尽数带走。 但是...... 却不见菜月昴的踪影。 间桐雁夜皱了皱眉, 他感受到此方世界对他的排斥力突然增强了数十倍。 这是世界主已经不在此方世界的现象。 但是他却并没有得到世界主的火焰,因此他可以确定,世界主仍然活着。 间桐雁夜瞥见了远处的一堆碎石,随手掷出了一道灵魂枪,轰飞那堆碎石。 然而下面却什么都没有。 “啧,已经被传送走了么?” 间桐雁夜脸色有些难看,辛辛苦苦走了一趟,还消耗了不少魔力,世界主都被他揍趴了......结果世界主燃烧灵魂被传送走了。 “一个余火而已,居然要燃烧灵魂,菜月昴么,我记住了。” 低声说道,间桐雁夜的身体缓缓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 喧闹的街道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在城中巡逻的红发剑士迅速穿过人群,赶往尖叫声传来的地点,找到了那个发出尖叫的女孩。 长着一双兔耳朵的可爱少女指着路边一个小巷,对红发剑士说道。 “啊,是剑圣先生,你快看那里,那个人好像快要死了。” 闻言,莱茵哈鲁特点点头,立刻冲进了小巷之中,随后见到了兔耳少女所指的人。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男人,穿着一身他未曾见过的骑士铠甲。 是其他国家的骑士吗? 莱茵哈鲁特快步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势。 “你没事吧,醒醒!” 查探得到的信息,让莱茵哈鲁特的心微微一沉,这个男人的伤势十分严重,左手被火焰魔法灼烧到只剩下手骨,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胸口部位的铠甲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肋骨胸骨多处断裂,断裂的骨头则刺穿了内脏,后脑处遭到重击,仍然在大量出血......可以说是这个人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得赶快送他去找医生......但是附近并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程度伤势的恢复系法师......” 此时的情况让莱茵哈鲁特感到些许棘手,他自己并不擅长治愈法术,但是眼前这个人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他什么时候死了都不足为奇,而且这种程度的伤势附近的医生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挽救他的生命,必须有一个足够优秀的治愈系法师帮助才行......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悦耳的少女声音从身后传来,莱茵哈鲁特下意识转身,看见了那名少女。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美丽少女。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关于余火与回归的问题,雁夜未能成功杀死菜月昴,在此之前菜月昴就因为燃烧灵魂回归异世界了,具体解释请见第32章) (第二卷完) 第四十六章 菜月昴:苏醒 漆黑的太阳高挂在黯红色的天空之上,世界仿佛已经走到尽头,即将毁灭。 这是哪? 骑士独自一人行走在荒芜的悬崖上,悬崖两侧插满陈旧的武器,即便经过无数岁月的洗礼,那些武器依旧不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寒光闪闪,可以料想他们的主人无一不是声名显赫名震四方的英雄传奇。 而现在,如此之多的武器全部都插在道路的两边,无人问津,从骑士的脚底一直铺向远处,像是菜市场上的大白菜一般廉价。 怎么回事? 骑士满腹疑惑,徐徐前行,过了一阵,他终于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随后,汹涌的烈焰,充斥了他的视野,将他吞噬。 “好烫!” 菜月昴猛地惊醒,下意识睁开眼,烧灼的阳光直刺他的双眼,菜月昴下意识皱着脸揉起眼睛。 原来是刚才那都是梦啊...... 那股从心脏到头发末梢的灼痛,那股深入灵魂末端的,一丝一毫全部被火焰焚烧的感觉似乎还有一丝残留在身体内,使得他一阵不爽。 但是终究是过去了。 话说回来......我这是......在哪? 菜月昴脑海中最后残留的记忆固定在那青色光芒与圣光碰撞的那一刻,汹涌的能量乱流四散破坏,吞噬了他。 现在看来,似乎是躺在地上,头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 “啊,你醒了!” 声音从他的正上方传来, 女孩的声音......不,像是男声刻意改变嗓音模仿女孩的声音。 到底什么情况。 菜月昴尝试着坐起来,却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报告着身体各部位严重受损这一状况。 “啊,你伤得很重,暂时还不能乱动,我们只是帮你简要处理了一下伤势,剩下的还需要将你送到医生那里在治愈。” 那个正上方的声音如此说道。 诶?帮助别人治愈么?奇怪,洛斯里克城里有这么一号人么? 等等,若果是洛斯里克的话,根本不会有这样刺眼的太阳光吧。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在...... 菜月昴再次睁开双眼,同时伸手去遮挡太阳光,以便他看清说话的那个人......是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猫咪? 什么鬼! 菜月昴一咬牙,无视身体各处器官的抗议,一下子坐了起来。 而且......刚才那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啊,不要乱动!你这样刚刚经过初步处理的伤势会进一步恶化啊!” 少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菜月昴下意识扭头看去,却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少女穿着一身造型简单的白色法师袍,柔和的五官将纯真与艳丽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融合,银白色的长发经过少许编系,并在下方简易地扎了起来,那双充满知性的蓝紫色双瞳正带着些许责怪与担忧的情绪,直射着菜月昴。 等等,我认识她,她的名字叫莎...... 菜月昴突然单手托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伴随着熟悉的脑海撕裂感,记忆洪流开始注入他的脑中。 “诶?原来你的额头那里还有伤势吗?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有发现,你稍等现在我就帮你处理一下!” 见到菜月昴露出痛苦的神情,银发少女露出少许慌乱的表情,赶忙走近菜月昴,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处亮起柔和的淡绿色光芒,些许魔力在她的手心汇聚。 “名字。” 菜月昴伸手按在少女肩膀上,制止了她,见少女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补充说明道:“你的名字是?” “诶?我吗?”银发少女有些局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后向着旁边瞧了一眼。 这是,菜月昴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的英俊青年,腰间佩着一把散发着恐怖魔力波动的长剑。 “好吧,我的名字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既然剑圣便在场,少女也放弃了编造假名,索性大大方方说道,“我的名字叫艾米莉亚,我旁边这位是‘剑圣’莱茵哈鲁特,而那边那个坐着的是我的精灵伙伴帕克。” “艾米莉亚?”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回答让菜月昴呆了半响。 “正是,请问有什么问题么?”见菜月昴露出困惑的表情,艾米莉亚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我耳朵不是很好。”菜月昴随口应付过去,他一面整理着纷乱的记忆,一面与那两人一猫交流。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见菜月昴的情绪基本稳定下来,莱茵哈鲁特开口问道,“我赶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因重伤而昏迷了,好在艾米莉亚大人正好经过,便对你进行了施救,不过我在周围并未未发现战斗的痕迹,也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线索,可以告诉我是谁将你打伤的吗?如果是不知名的强盗之类的请务必详细描述他的外貌,我会上报骑士团进行警戒,另外,看你的样子并不像本地人,请问你是为了什么理由来这里的呢?” 卫兵的例行询问么...... 菜月昴揉了揉额头,他记得莱茵哈鲁特是个卫兵,如此之来,对于莫名出现的重伤骑士一定会严密盘查的吧。 “我叫菜月昴,是来自于东方古国的骑士,机缘巧合之下流浪至此,而将我打伤的人,说来惭愧,并不是抢劫之类的事态,因为在下与他有一些私人恩怨,因此将我打伤,在下跑得比较快方逃过一劫,至于更多的情报......这是在下的私人恩怨,请容我保持沉默。” “原来如此,既然不会危害到其他市民的安全,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如果有在下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请尽管与我说,我会尽我所能的。”莱茵哈鲁特点点头,“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最后一句倒是同时对菜月昴与艾米莉亚说的。 闻言,艾米莉亚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不过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莱茵哈鲁特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不过见她没有说明的打算,也便没有追问。 “这样的话,在下还需要在城中巡逻,便先离开了。”红发青年便起身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一来,小巷之中便只剩下菜月昴与艾米莉亚孤男寡女独处了......如果忽略某只毛茸茸的精灵的话。 第四十七章 菜月昴:笨拙的少女 悄悄瞟了一眼旁边的少女,菜月昴有些窘迫,根据刚刚获得的那些记忆,自己之前应该是对这个少女具有少许爱慕的感情的,自己之前甚至还一度发誓过要守护这个少女,虽然细节之处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记得在自己是危机之时,身旁的少女对他施以援手,并且帮助他治疗了伤势......就像现在这样。 正当菜月昴犹豫如何与艾米莉亚搭话的时候,少女倒是先开口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之前一直都在这里,那么你是否有见到一个黄发的矮个子少女从这里快速跑过,如果有的话请告诉我她跑往了什么方向,她偷了我一个很重要的徽章,那个徽章真的十分重要,请你务必思考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很抱歉我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没有看见。”菜月昴挠了挠头,有些发窘,即便经历无数战斗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他仍然不擅长与同龄女孩打交道......更别说是这样的超级美少女。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不向莱茵哈鲁特寻求帮助呢,发动卫兵帮你寻找丢失的东西应该会更有效率一些。” 菜月昴问道。 不过他刚刚问完,相关的记忆便自动从脑海之中蹦了出来。 “哦,原来是因为不方便与卫兵说啊。”菜月昴一拍大腿,随后因为牵动伤口而哭丧着脸。 “诶?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艾米莉亚一脸异样地看着他。 “哈哈,原谅我问了个蠢问题,我稍稍一思考就得出答案了。”菜月昴挠挠头,打着哈哈。 “真是个古怪的人。”艾米莉亚摇了摇头,不再追问,随后站了起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吧,不过,因为你告诉了我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情报,这对我的帮助足以抵消我帮助你治愈的恩情,接下来你便好好养伤吧......说到底我只是为了利用你所以才帮助你的,所以你完全不必感激我。” 艾米莉亚伸出手,将缩小后的帕克放到肩膀上,随后便打算离开这里。 闻言,菜月昴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这算啥? 简直是令人智熄的言论。 “哦对了,”走之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艾米莉亚又转身对着菜月昴说道,“虽然你的伤势我已经做了简要处理,暂时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我还是建议你赶快去找个医生好好看看身体,然后抓一些药回去,短时间内你也千万不要再与人动手了,如果你下次再被人打成重伤,因为帮助你也不会有什么回报,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帮助你的,真的。” 少女连珠炮似的,叽叽喳喳地将自己的话快速说完,然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随着她的转身,长长的银发配合着她的动作四处摇晃,在昏暗的巷子里闪耀着奇特的光芒,而那丝光芒,则勾起了菜月昴的回忆。 以此为契机,杂乱的记忆迅速排列组合,成为清晰的图像,在菜月昴的脑海之中快速闪过,帮助他想起一切。 啊啊.....全部都想起来了。 之前她也总是这样。 很重要的东西被别人偷了,明明很急,却仍然耗费时间治疗重伤的菜月昴,为了不让菜月昴感到愧疚还故作冷酷地说出一番看似合理的话来表示菜月昴对她没有任何亏欠......虽然这样反而让菜月昴更加无法袖手旁观了。 这可真是......蠢到让人看不下去。 这样蠢的生活方式,一定经常吃亏吧。 这大概就是曾经的我不顾一切也想要帮助她的原因吧。 不管重来多少次,对于这样的笨蛋自己似乎都难以袖手旁观呢。 更何况,刚刚又被她救了一次,欠下的恩情,不可不还。 菜月昴抽出带鞘长剑,作为拐杖,拄着勉强追了上去,对着正在巷子口思考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少女说道: “请等一下。” “恩?”少女转身,看到了拄着剑勉强追上她的骑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双手掐腰生气的说道: “太乱来了,我刚刚才告诉你不宜剧烈运动吧,你追上来干嘛......先说好,你所提供情报的恩情最多足够我将你送到医生那里,这便是最多,再有其他的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少女的语速很快,似乎的确很赶时间,一句接一句快速蹦出,对此,昴只有五个字想说: “你是笨蛋吗?” “诶诶诶?”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生气了,“实在是太失礼了,你怎么可以随便说别人是笨蛋,更何况我才刚刚治愈过你诶!” “你那蹩脚的解释便不提了,就拿你刚才的问题来说......我只是说我刚刚昏迷看到偷你徽章的女孩,但是我有说对于那个家伙我什么也不知道么?”菜月昴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诶?”艾米莉亚这次是真的呆住了。 “偷你徽章的家伙叫菲鲁特,据点在城外一个叫做赃物库的地方,想要拿回徽章便去那里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你并没有见到那个小偷的长相。”艾米莉亚漂亮的脸蛋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很简单啊,从你身上流动的魔力量可以看出,你是个不弱的魔法师,能从你这样的强者身上偷走物品,而且据你所说你似乎是追了许久也没能追上,可见那个小偷的确跑得很快。再结合你所叙述的黄发小个子女孩,而这附近符合以上特征的只有菲鲁特,那家伙是一个很有名的贼!我在这里呆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所以刚好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艾米莉亚笑靥如花,她戳戳肩膀上的帕克,得意地说道:“帕克,你看,好人就是有好报的吧,我只是帮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居然便收获这么大的情报,可见平时就是要多做好事的。” 一旁的帕克脸上露出一个十分人性化的表情,它双手环在胸前,开心地说道: “虽然这只是巧合,不过还是恭喜你了呢,莉亚!” 望见这一幕,菜月昴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好是坏,只好无奈的说道:“真是的,像你这样的笨蛋,你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才敢放你一个人出来啊,真是失职。” “喂!虽然你刚刚帮了大忙但是你这样说我的话,即使是我的话也会生气的!” 小猫帕克挥舞着前爪抗议道。 喂喂,没有搞错吧,别告诉我这只猫就是艾米莉亚的家长...... 菜月昴的脸微微抽搐。 “那么,虽然不喜欢被叫成笨蛋,但是还是十分感谢您的帮助。”艾米莉亚郑重地向菜月昴鞠了个躬,“那么我现在便去寻找那个叫做菲鲁特的孩子了,希望日后可以再见面。” “停!”菜月昴再次叫住了艾米莉亚。 “我也要一起去。” 第四十八章 菜月昴:说服 “我也要一起去。” 望着少女因为惊讶而稍稍愣住的美丽脸庞,菜月昴坚定而又缓慢地说道。 “在下是一名骑士,姑且也帮得上忙。” 然而,出乎意料的,艾米莉亚却没有接受他的帮助,而是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这怎么可以!我刚才说了,你已经还清了你的恩情,甚至还的恩情还有些多了,这种情况下你已经什么都不欠我了,完全没有理由再帮助我了,我也没有资格再度寻求你的帮助。” 被少女那接近无理取闹的笨拙言论给气乐了,菜月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了啦!我可是经过一番很认真的思考才说出那样的话,你这样很失礼的诶!” 似乎是因为菜月昴那副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的模样,艾米莉亚颇有些气愤地鼓起了脸,双手叉腰,上身微微向前探,摆出一副十分认真的神情如此说道。 “啊啊,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没忍住,毕竟在那个鬼地方呆了那么久好久没有人来逗我笑了,所以笑点低了好多,你又突然这么努力地逗我笑我实在忍不住。” 见少女的情绪急速走向冰点,菜月昴赶忙摆摆手,似乎想要驱散那股笑意,另一只手则一把抓住自己的两边脸颊使劲挤压,以阻止自己继续露出名为“笑”的表情,迅速稳定自己的情绪之后,菜月昴摇摇头说道: “真是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理由,虽然我很想说我的命可比那区区一个情报要值钱得多,但是想必你也会继续坚持自己那一番言论——既然如此,那我便换个理由吧。” “简而言之,以你这个笨蛋的实力与智商,如果死在赃物库我可是会内疚一辈子的,而且以后甚至可能会因此成为心魔实力再也无法进步,虽然你这个笨丫头的一条小命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为了自己以后的人生必须与你同行。” 菜月昴拄着剑,微微挺直腰背,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扯了一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最后眯着一只眼伸手戳艾米莉亚的额头: “你明白了吗?” “真是个轻浮的家伙啊,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帮助了~一看就心术不正的家伙,请多指教。”灰白色的小猫帕克从艾米莉亚的肩膀飞出,挡住了菜月昴伸出的手。 “恩,请多指教,外表萌萌哒的精灵大人。” 不过菜月昴倒是也没有在意,索性与帕克握起了手,帕克也坦然收之,一边被菜月昴上下晃动着,帕克一边对着艾米莉亚说道:“索性答应他吧,正好你也需要他的带路不是吗?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也可以拿他来挡刀。” “可是......就算这样,”艾米莉亚依旧不肯退步,“你还身受重伤不能乱动不是吗?” “啊,你说这个啊,抱歉因为这点小伤我早就习以为常了,都忘了这茬了。”菜月昴耸耸肩,“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给你变个魔术吧,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原地满血复活!” 说着,菜月昴从怀中掏出原素瓶,一口灌下。 但,意料之中像之前千百次饮用之时那样的无味感觉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灼热感。 就像是,他刚刚吞下了一团灼热的火焰......不,更不如说是灌了一大口岩浆更恰当。 菜月昴因为猝不及防的痛苦而弯下了腰,手中的原素瓶也抓握不住而掉落在地。 “你没事吧!” 见到菜月昴这幅状态,一旁的艾米莉亚惊慌地走上前来,双手立刻凝聚着治愈魔法的魔力,准备为菜月昴治疗。 “咳咳......无碍,只是有些出乎意料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菜月昴却伸出手制止了她。一面忍受着无比炽热的火焰在胸膛之中散开的痛楚,菜月昴一边努力朝着艾米莉亚挤出一个微笑。 刚才那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番大汗淋漓的运动之后随手从冰箱之中取出可乐大灌一口却发现喝下的是硫酸一样糟糕,因此才有些失态,但缓过来之后那足以令常人丧失理智在地上打滚的痛苦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毕竟,再怎么说,这点痛楚与那灵魂燃烧的灼痛相比,也不算什么。 不死人怎么会怕痛。 “虽然副作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效果倒是没差,不信你看。” 说着,菜月昴伸手便拆下了自己左手处的绷带,露出完好无暇的左手,展示给艾米莉亚。 “你看,全都好了吧?是不是很神奇?” 见此,艾米莉亚的嘴巴几乎变成“o”型,她一把抓过菜月昴的手,上下打量。 “怎么可能,你的左手之前只剩下个手骨,我虽然帮你简易处理了一下,但是那种程度的伤势就算是最优秀的治愈系法师没个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治好的,而且......” 艾米莉亚使劲戳着菜月昴的胸膛,见菜月昴一脸淡定的样子,又绕到他的身后观察他后脑勺处的伤势......然而什么都没有,之前菜月昴身上那些严重的创伤,现在与他的左手一样,全部都光洁平滑,像是之前她所看到的一切伤痕都是幻觉。 “居然能够瞬间将全身的伤势治愈完毕......这是什么魔药!你有这种魔药的配方吗?” 艾米莉亚使劲抓住菜月昴的手,靠近菜月昴朝着少年大声问道,少女那柔软光滑的手心与那丝若有若无的体香让菜月昴心头一荡。 “如果这种魔药能够大量使用的话,一定可以救活很多生命吧,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告诉我这种魔药的来源!” 然而艾米莉亚却没有察觉到菜月昴此时的旖旎心思,只是认真的,前所未有地向菜月昴提出请求。不过,待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便察觉到自己刚才言语中的不当,急忙补充道: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我有些激动了,当然不会让你无偿付出,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你的。” 菜月昴红着脸,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挠了挠头,十分歉意地说道: “额,抱歉让你失望了,这种魔药我也不知道怎么制作,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下获得了一些,刚才那点是最后剩下的了。” 说着,菜月昴捡起那已经失去光芒,成为暗绿色的黯淡瓶子,朝着艾米莉亚展示: “看,没了。” 闻言,艾米莉亚目光略为暗淡了一些,她后退一步,低着说道: “是么......原来是这样啊,倒也是,那样神奇的魔药怎么可能会有很多呢,一定是会很珍惜的,只是我看你那么随意地便喝了才会有你有很多的错觉......等等,那么珍惜的魔药你居然就这么浪费了?” 猛然反应过来,艾米莉亚再次瞪着菜月昴,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你就这么随便的把这样珍惜的魔药了喝了?实在是太浪费了!你的伤势经过处理之后只要找医生抓一些药,静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了,完全没必要使用这样珍贵的魔药!你知不知道如果使用得当这瓶药是可以救你好几命的!” 就这样,少女叽叽喳喳对着菜月昴一顿批评,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但是菜月昴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少女看上去只是在为这样珍贵的药品被他随便得浪费而感到哀叹,但实际上,菜月昴还是察觉到,少女更多得是为自己的随便浪费血瓶的蠢笨感到担忧,对于药品本身,却没有一丝贪欲。 倒不是他把少女想象的太好,而是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啊。 “啊!等等,难道你是为了能帮上我的忙才选择服用那个魔药的吗?”突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艾米莉亚突然用手轻掩着嘴唇,情绪复杂,三分惊讶三分感激三分不安,还有一分她也不清楚的情绪。 “真是的,昴,你为了帮助我居然做到这一步......我真的,没有办法回报你啊。” 却是连称呼都变成昴了。 “喂,我刚才说了,我是为我自己才帮你的,别搞错了。” 菜月昴翻了翻白眼,两手一摊说道。 “虽然你是这样说的,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你为了帮我才编出的措辞......昴你啊,个性真得很容易吃亏诶。” “其他人就算了,唯独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啊,笨蛋!” 菜月昴皱着眉头,很想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返还给艾米莉亚,但是看她那一副傻愣愣歪头的样子,却是丝毫没有任何自觉。 ......罢了,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菜月昴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抱歉呢,我家孩子就是不老实,请不要觉得她很奇怪哦~”感觉到菜月昴的无奈,帕克飞到菜月昴的肩上,用一副老气横生的表情拍着菜月昴肩膀说道。 “哦,这个倒是......” “但是你若是敢对我家莉亚出手的话我可是会将你冻成冰棍的哦。”灰白小猫接着说道。 “......” MD这话真的没法回。 “好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出发吧,我去过赃物库一次,就由我来带路吧。”菜月昴颇为烦躁地挠挠头,对着一人一猫如此说道。 随后,菜月昴便率先前行,向着城外走去,艾米莉亚与帕克跟在后面。 一行人便直接抵达了城外的赃物库——剧本原本应该是这样。 不过菜月昴的目光却被路上的苹果摊给牢牢吸住了。 准确得说是苹果摊上的苹果。 话说......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呢? (本章一句话概括:菜月昴说服艾米莉亚同意自己同行) Ps1:因为不太擅长写日常啦,这段情节可能有些老套,毕竟作为一个积年单身狗布吉岛怎么写男女之间纯纯的友情......我会努力改进的。 Ps2:感觉写日常的话字数水起来很快,所以稍稍增多了字数,三千字。 第四十九章 菜月昴:苹果 话说回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呢? 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更多? 不清楚了。 黑魂世界并没有日出日落,永远只有那将落不落的斜日挂在天边,永远只有那介于光明与黑暗之中的黄昏,自然也就无从计算时间。 但是...... 菜月昴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尝过任何东西了,原素瓶之内所乘之物,看上去像是液体,其实是火焰的特殊形态,火焰自然是没有任何味道的。连水管上所接的普通水都要比之甘甜一万倍。 而且原素是不死人专用的疗伤圣品,但是对于普通人类却无异于剧毒,贸然吞下去就好像吞下岩浆一般,生生烧死也不足为奇。菜月昴虽然此时是人类之身,但是实际上还带着一些灰烬的特征,因此饮用原素瓶才会对伤势起到治愈作用。 所以说,菜月昴真得很久很久很久(重复强调)没有再从味蕾处接受过任何信息了,现在光是看着水果摊上那鲜艳的苹果就会感觉到口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快要流出来。 “怎么了,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跟在后面的艾米莉亚见到菜月昴突然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某个方向,探出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顶多是那个方向的水果摊老板的长相有些凶恶罢了。 “苹果,想吃,没钱。”菜月昴指指苹果,言简意赅。 “诶?”艾米莉亚愣住了,之前菜月昴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沉稳坚毅的正直骑士形象,此时突然暴露的吃货属性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但是,昴,我也没有钱啊。”艾米莉亚露出一个贫穷的微笑,一摊手向昴表示爱莫能助。 菜月昴愣住了。 一直以来拎着两把剑从洛斯里克高墙砍到主祭大厅眼都不眨一下的超级莽汉菜月昴,在此刻得知自己穷得连一个苹果都买不起的时候,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一分钱难道英雄好汉。 “这样啊......”菜月昴思考了三秒钟,突然猛地一点头,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出一把剑,表情十分凶恶地走向了水果摊。 艾米莉亚:“诶诶诶?昴你不要冲动啊!无论如何抢劫也是不对的啊!”!!!∑(゚Д゚ノ)ノ “诶?”菜月昴一脸懵逼,“我只是想用这把剑去换个苹果吃啊?” .................. 细细观察着手上的苹果,还有苹果皮上那细小的颗粒,菜月昴微微恍神了一下,觉得有些陌生。 然后......还思考个屁啊!当然是往嘴里塞啊! 昂张开大口,皮也不削,对着苹果一口咬下,当牙齿割开果皮的那一瞬间,果汁放肆地顺着牙齿溅到舌头之上,绝对野蛮又疯狂地掠过并刺激着菜月昴那干枯的味蕾,清新而又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迅速弥漫开来,并逐渐变得浓郁起来,随着牙齿的不断咀嚼,果肉被切割为成千上万片细小的碎片,在牙齿的缝隙之间游离,足以冲击心神的力量随着果汁蔓延向口腔的每个角落,最后,苹果的清香与果汁果肉一起,向着喉咙深处滑去,刚刚被冲刷过的味蕾向着大脑无比虔诚地输送着这股信息...... ——太TM好吃了。 菜月昴又猛地咬了一口苹果,幸福到眼泪都要留下来。 “那个......昴,有那么好吃吗?”一旁的艾米莉亚与帕克对视了一眼,用一种看珍禽异兽的目光看着菜月昴,“那个......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苹果啊。” “不,你不懂,”菜月昴摇了摇头,表情无比认真地对着艾米莉亚说道,“这是多么值得讴歌赞美的美味啊,我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的!” “额,原来.....是这样吗?”被菜月昴的表情吓到,艾米莉亚稍稍后退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整理措辞,“昴真是一位特别的人呐。” 帕克也在一旁补充道:“你还真是个某种程度上的变态呢。” “哦哦哦!”然而,菜月昴并不是孤军奋战,一旁的水果摊老板冲到昴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无比激动: “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了!从十年前开始卖苹果至今,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的苹果发表如此赞誉的人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一定会有人能够懂得我的苹果的!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种植而出的苹果,它们每一个都凝聚着我的心血!如今,如今终于能遇到一个懂得欣赏我苹果的知音了啊啊啊!” 一边说着,水果摊老板又打包了一堆苹果交给菜月昴。 “我的知音啊!请你务必再收下我这些苹果!” “这......真的可以吗?”菜月昴有些踌躇。 “当然!你可是我唯一的知音啊!哦对了,无论如何,用这些苹果换来一把上好的宝剑,也令我坐立难安,我这些苹果的价值哪里抵得上知音你的宝剑呢?快快将你的剑也收回吧!”说着,水果摊老板把菜月昴之前用来换苹果的长剑也一并交回。 其实那只是我从活尸骑士手上抢来的武器啦,我的仓库里还有一百多把,不值钱的啦~ 菜月昴当然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郑重地握住水果摊老板的手,目光无比真挚:“我能够从你的目光之中读懂你对苹果的虔诚,如果拒绝你的好意,对你,对我,对这无上美味的苹果都是亵渎,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啦!” 于是乎,艾米莉亚便一脸懵逼地见证着菜月昴从水果摊老板手里白拿走一堆苹果,空手套白狼,一分钱没掏。 “虽然长相凶恶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个大好人嘛!”菜月昴怀抱着一大堆苹果,满面春光地带着已经快要石化了的艾米莉亚离去。 “你刚才那些,不会都是故意的吧?” 纠结了一会,艾米莉亚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骑士帮助自己可能也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为,并非单纯的好心。 虽然这样想可能有些卑鄙,但是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在有心人眼里的确是个很值得利用的对象,由不得她不这么想。 艾米莉亚略微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菜月昴的回答。 “不,怎么可能。”菜月昴想要两手一摊表示清白,但是因为两只手抱着苹果,便只能耸耸肩,说道: “我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那个水果摊老板也是苹果教狂热教徒的好吗?再说我也不算聪明,而且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发自肺腑。” “唔......虽然的确是我希望听到的回答但是某种意义上觉得你这个人更加变态了呢,还有苹果教是什么新兴教派呢?”艾米莉亚表情有些复杂。 “我随口瞎扯逗你玩的啦,你还真信了啊,哈哈哈笨蛋!”菜月昴大笑。 “你......!” “哦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菜月昴突然转身就跑,“卖水果的吾友啊!我突然想起来在诚的那一边看到一个绿蘑菇头的可爱小女孩,似乎与她的父母走丢了,看上去长得跟你挺像的,请问你认识吗?” “你给我站住!” 于是乎,街道上的人们便看到了这样奇异的一幕,一个有着罕见黑发的青年抱着一大堆苹果拔腿逃过,一边逃还一边喊着“大兄弟”,而身后追着一个美丽的银发少女,看样子恨不得将前面那个家伙捏死。 “这是......偷苹果的?” 某个卖刀的羊头人歪着脖子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遂决定继续给自己的两只狗顺毛。 只是...... 菜月昴攥着苹果拔腿猛跑,目光却扫向了头顶的蓝天。 老师,我真希望,你也可以在这片蓝天下,与我一同品尝这美味的苹果啊。 Ps1:昨天卡文,正好有些困,就干净利落地上床睡觉了,这一章是补昨天的。 Ps2:今天早上有事出去,中午刚回来,习惯性上去看了下自己的书,然后...... 卧槽!哪里来这么多土豪!卧槽,我看到了啥?好多打赏诶!司机诶!一下三个诶!卧槽!幸福度爆棚。 啥也不说了,不算这章今天三更保底。 Ps3:码这章的时候,作者菌先是找了几本书参考了一下,然后连吃了三个苹果,凉的,现在感觉肚子有些痛,怕不是一会要去厕所一泻千里。 第五十章 菜月昴:重返赃物库 “就是这里了吗?可是看起来......好旧诶。” 艾米莉亚打量着那破旧的二层房屋,午间的阳光照射在二楼那破碎的玻璃窗户之上,倒是显得破旧无比,房屋的墙壁上攀着类似爬山虎的绿色植物,想来这里不是荒废许久就是主人完全不在乎打扫。 “没办法,毕竟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个除了一身蛮力便别无他常的只会喝酒的糟老头子嘛。”菜月昴摊手。 “诶?昴和房子主人很熟吗?”艾米莉亚问道。 “那当然啦!毕竟就是他委托我把你带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在一起出手干掉你的啊!”菜月昴突然转身朝着艾米莉亚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笑道,“笨蛋丫头,你还是太轻易相信别人啦!” “诶诶诶?”艾米莉亚被菜月昴突然地言论吓到了,连续后退数步,双手捂嘴,变色苍白,“怎么可能......骗人的吧,昴怎么会是......” “对啊,就是骗到你的啦。”菜月昴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所以说你真的是个笨蛋啦,各种意义上的。” 见状,艾米莉亚还愣了两秒,方才反应过来,气得涨红了脸。 “昴你又耍我.....!” “不是耍你,只是对于你那个毫无戒备心的样子感觉很担心啦。”昂走上前戳了戳艾米莉亚光洁的额头,“独自一人出门在外一定要谨慎行事,你那老是吃亏的烂好人性格我就不提了,姑且也算是你可爱的一面,但是你起码要对别人有些防备之心啊,如果我真的是个想要害你的坏人,你现在的局面真的会很糟糕诶。” 听了菜月昴的话,艾米莉亚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男孩之前的举动单纯是为了她好,心中微微一暖,气顿时也消了大半,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那是因为.....我相信昴君啊。” “唔......”被少女多少有些暧昧的的话语撩动心弦,菜月昴老脸一红,不过他倒是没忘了自己的本意:“虽然你能这么说我很感动啦,但是就事论事,你的防备性实在是太差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能让莱茵哈鲁特那样的强者称呼为大人,想必身份也是很高贵的,也值得别人特地为你设个局来对付你,虽然有帕克在,但它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你,就你这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性格,会很危险诶,笨蛋!” “恩......”艾米莉亚低着头,被菜月昴训斥得有些不知所措。 “嘿呀,好气啊。”散去了手中凝聚的危险魔力,帕克飞到菜月昴的面前,一击柔软无力的猫猫拳打在他的脸上,“因为希望她保持一颗纯真的心,又想着我在她身边,之前我的确没怎么跟莉亚讲过人心险恶的道理,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是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呢。” “连帕克你也......”见自己唯一的友军此时都投向对面,艾米莉亚气得跺了跺脚。 “算了,这些话以后再跟你讲吧,”菜月昴摆了摆手,与帕克对视了一眼,而帕可此时也很严肃地看向了他,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下视线,菜月昴点点头,转身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大叫道: “不用躲躲藏藏了,你出来罢,鬼鬼祟祟的家伙。” “哎呀,居然被发现了,你们真的很敏锐呢。”跟踪者行踪被识破,索性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从藏身处走出,露出那头火红的中发。 “莱茵哈鲁特?怎么是你?” 看清来人的身份,菜月昴愣了一下,不由得出声问道,他刚才还以为会是艾尔莎藏在那里。 “我见你们两个人朝着城外去了,有些担心你们的安危,正好我左右也闲来无事,索性便跟来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呢?” “刚才我扮坏人的时候你的杀气没收敛好。”菜月昴耸耸肩。 “你们在别人家门口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到底有完没完!不管是要聊天还是要吵架都统统给我滚到其他地方去!不要在这里......诶诶诶你这家伙居然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赃物库的大门突然被人从中打开,一个有着一头金色杂乱短发的少女露出半截身子,朝着门外的众人咆哮道,然而,在见到艾米莉亚的那一瞬间,一腔怒气顿时消散,红红的眼睛瞪大,迅速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然后一下子关上了木门。 隔着木门,菜月昴依稀还可以听到少女咋咋呼呼的大叫声: “不好了!罗姆爷!失主带着卫兵找上门啦!” “......” 众人全部都沉默了,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莱茵哈鲁特打破了沉默, “所以说......是这个名叫菲鲁特的少女偷了艾米莉亚大人的东西吗?不知是什么东西呢?需要在下为您讨回吗?” “这个......”艾米莉亚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徽章的事情告诉他。 “嘛,其实这个东西不太方便跟莱茵哈鲁特你说啦,在下会帮她讨回东西,可以麻烦莱茵哈鲁特你全程旁观吗?”见艾米莉亚这样,菜月昴只好替她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吗?艾米莉亚大人?” 莱茵哈鲁特看向艾米莉亚,见她点头,也微微颔首:“既然艾米莉亚大人也同意了,在下自无不可。” “好。”微微一点头,菜月昴便转身走向了赃物库,中气十足地朝着里面喊道。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乖乖出来,ZF......我们会给你宽大处理的!” 众人:“......” 莱茵哈鲁特的表情有些微妙。 艾米莉亚和帕克互相对视了一眼,表示不明觉厉。 见里面没反应,菜月昴思考了半秒钟又接着喊道。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菲鲁特:“罗姆爷,外面那个家伙喊的话是什么意思?” 罗姆爷:“不知道,我只是见王都里的卫兵经常朝着某些房子喊这段话,意思好像是......他要打进来了?” 第五十一章 菜月昴:莎缇拉?哪根葱? 结果正如菜月昂所料,他的劝降似乎没有半点卵用,众人最终还是靠着爆破(踹门)方才进入赃物库。 “啧,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就不能乖乖放弃吗?”菲鲁特后退一步,单手握紧了背在背后的刀把,冲着柜台后的壮硕老头喊道,“罗姆爷,这家伙就是失主!” “非常遗憾,我是不可能放弃那个徽章的,老实一点,我便不会对你怎么样。”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见到菲鲁特已经进入战斗姿态,一幅明显不准备配合的样子,艾米莉亚的声音也变得冰寒起来。少女平举手掌,催动魔力,随着轻微的破裂声传来,六根大腿粗细的冰柱在半空中缓缓凝聚出来,室温跟着快速下降。 “不用激动,艾米莉亚,这里交给我交涉就可以了,若是交涉不成再动手也不迟。”菜月昴轻轻拍了艾米莉亚肩膀一下,争取发言权的同时也向罗姆爷与菲鲁特施压,希望他们看清楚形势,束手就擒。 有着第二次前来这里的记忆,菜月昴对这一老一小颇有好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与他们为敌。 “......好吧,既然昴你这样说了。”闻言,艾米莉亚点点头,挥手散去空中的巨大冰柱,略微后退半步,将交涉全权交给了菜月昴。 “事先说好,要我交还徽章是不可能的,有人出了大价钱买你的徽章,除非你以同样的价格购回,是这样吧,罗姆爷!” 相比不成熟的菲鲁特,罗姆爷就要谨慎得多,他端详了一下缓缓走进房子的三个人,藏在柜台后面的手握紧了狼牙棒,却又很快松开。 两个看上去就很难对付的青年,还有剩下的那个女孩似乎是个魔法师......不,不仅仅是魔法师而已。 “罗姆爷?”见自己唯一的靠山此时没有回话支持自己,菲鲁特终于慌了神。 打不赢。 罗姆爷下了判断。 “闭嘴,菲鲁特,这次的事情很麻烦,由不得你再任性了。” “你该不会是还没打就怂了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魔法师我自然无所畏惧,但是这个失主似乎不太一样......”罗姆爷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艾米莉亚,问道:“请问,小姐你是精灵吗?” 闻言,艾米莉亚似乎犹豫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菜月昴,最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艾米莉亚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并不全对,我......是个半精灵。” “什么!”场间反应最大的要数菲鲁特了,她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快速后退了几步: “半精灵?而且还是银发,莫非你是莎缇拉?!” 听到“莎缇拉”三个字,在场的众人都有着不同的反应:菜月昴眯着眼若有所思;罗姆爷柜台后面的腿微微颤抖起来;莱茵哈鲁特叹了一口气,却并不惊讶,似乎对现在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帕克则是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则赶忙摆了摆手道:“只是很巧长得比较像啦,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艾米莉亚又叹了一口气,抱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感情,她又接着对着菜月昴说道:“对不起,昴,之前一直都没有跟你讲,我是个半精灵这一件事。” 似乎只是说出这句话就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艾米莉亚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微微颤抖,她紧闭上双眼,不安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哦。” 然而,菜月昴却只是那么平淡地应了一句,似乎艾米莉亚对他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这种微不足道的话题。 “诶?”艾米莉亚有些懵逼,以为是菜月昴没有听清楚,她又朝着菜月昴小心地重复了一遍: “那个,昴,我是个半精灵哦?银发半精灵。” “我知道了啊,你干嘛要重复,我知道你是银发,我又不瞎,我也知道你是半精灵,我又不聋,我更知道你是银发半精灵,我又不傻,所以啦那又怎样了啦?我还纯血人类嘞。” 似乎是对于艾米莉亚的反复重复有些不耐烦,菜月昴以一种十分吊儿郎当的语气回应。 “但是,昴,我可是与那个莎缇拉一样都是银发半精灵哦?”艾米莉亚再次补充道。 “莎缇拉?谁啊?” “诶?你居然不知道莎缇拉吗?” 在场的众人此时都震惊了,这世界上居然有连嫉妒魔女莎缇拉都不知道的人吗?莫非是从某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超级乡巴佬? “布吉岛啊,我的家乡在遥远的东方,没听说过这一号人,那个莎缇拉谁啊,三头六臂头顶长角吗?很牛掰吗?我还非得知道她?” 面对一脸惊讶的众人,菜月昴一摊手,表示莎缇拉是个啥龟丸子关劳资鸟事。 “莎堤拉,被称作嫉妒魔女之人,吞噬了其余六大魔女,并在之后吞噬了半个世界,一度将世界逼至毁灭边缘,后来被剑圣,贤者与龙所共同封印,她的信徒被称作魔女教,直到今天,也不断地在这个世界上造成无数伤痛。” 艾米莉亚深吸了口气,向着菜月昴解释着被称为嫉妒魔女的银发半精灵的事迹,最后,少女再度补充道:“而我,则与她一样,都是银发半精灵的存在,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来如此。 这就是少女之前所用的假名的意思吗? 昴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所有接触她的人都因为那个名叫莎缇拉的家伙,总是对她报以偏见吧,所以久而久之,她甚至觉得那些偏见是理所应当,如果有人对她没有偏见,反而才是奇怪的事情。 之前欠自称莎缇拉,想必也是类似于自暴自弃的心态吧。 真是......蠢死了。 想到这,菜月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忍耐了。 “你不会觉得,因为你与那个莎缇拉长得很像,所以我应该会对你有偏见吧?”年轻的骑士转过身,直视着少女的眼睛。 “恩。”艾米莉亚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昴的眼睛,少女有些慌乱地说道:“对不起,之前一直都对你隐瞒着我半精灵的身份,真是对不起。” “真是的,所以我才说你蠢到家了啊,笨蛋!” 长叹一口气,菜月昴曲起中指,将手伸到了艾米莉亚额头旁,随后狠狠伸直,在少女茫然的目光之中对她光洁的额头予以痛击。 “好痛!”艾米莉亚顿时痛得双手抱头蹲下。 “莎缇拉长啥样,干了啥关你屁事嘞,你是你,她是她,烧杀抢掠吞噬世界啥的又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为她埋单啊!” “可是所有人都......” “因为你口中的所有人都错了啊!你并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凭什么忍受不公!再说了,他们是非不分是他们的事情,你怎么也觉得自己会被讨厌是理所应当的啊!照你这么说,我家乡那边好多无恶不作遗臭万年的混蛋也是黑发黑眸,是不是我也应该为他们的错误负责啊笨蛋!” “对不起!” “对不起你个大头鬼啊!你TM没有任何地方对我不起啊笨蛋,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啊!去,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你自己做错了什么!” “哦......” “喂!你回来,我只是说说而已!” 第五十二章 菜月昴:姗姗来迟的猎肠者 见艾米莉亚居然真的朝着墙角跑去,菜月昴一头黑线之余又赶紧把她叫了回来。 “你真的很大胆呢,人类,居然敢对我宝贝女儿如此大呼小叫。” 帕克双手抱胸,两只腿也盘了起来,漂浮在菜月昴肩膀上,表情危险。 “哈?”菜月昴斜着眼,一脸不爽,“我说的有错吗?” “哼,要是有的话我早就一冰锥把你的嘴给堵上了。”帕克再次伸出猫猫拳打在菜月昴脸上,不痛不痒,然后眯着眼笑了起来。 “看在你稍稍解开了莉亚的心结我就姑且原谅你吧,人类,要是再有下次的话可不会轻饶你哦!”一边说着,帕克还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卖萌。 “......切” 菜月昴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转向了莱茵哈鲁特。 “刚才那番话说的真是正气凛然呢,昴。” 见某个红毛只是鼓鼓掌打打太极,不做干涉,菜月昴也不再理会,再次转向了菲鲁特和罗姆爷。 “那么,是时候处理下你们的问题了。” 见状,菲鲁特也是一脸决然地迅速回应: “亏你还记得......不对,不是这句,我是不会交出徽章的!有人可是出了大价钱的!除非你也出高价否则别想!” “哇,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莱茵哈鲁特,请问按你们这儿的律法偷窃罪怎么罚?”见菲鲁特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不想用强的菜月昴耸耸肩,抬出了莱茵哈鲁特。 “坐牢,根据偷窃物品的贵重程度,从一个月到永远不等,不过既然是让艾米莉亚大人都那么看中的物品,想来珍贵程度让她在牢里待个十年八年是毫无问题的。” “什么!”菲鲁特被两人那危险的言论吓到,瞪大了红红的眼眸,活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不过比起偷窃的后果,罗姆爷则注意到了菜月昴提到的那个名字。 “莱茵哈鲁特......莫非是阿斯特雷亚家的那个莱茵哈鲁特吗?你就是传说中的当代剑圣?” 苍老的巨人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便失去了战意,他略微弯下了腰,紧张的问道。 “剑圣之名愧不敢当,在下还很不成熟,暂时还担不起这个名号,不过阿斯特雷亚家除了我之外的确没有第二个莱茵哈鲁特。”红发剑士微微颔首,爽朗地笑道。 “如同火焰般的发色,还有那把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剑......不会错了,既然是您的话,我们的确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罗姆爷闭上了双眼,沉重地说道,“菲鲁特,把徽章还给他们吧。” “居然是剑圣亲至......怎么会。”此时,菲鲁特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呦,虽然的确有点想靠你的名头施压的意思,不过我更多的是想要依靠你卫兵的身份,却没想到你本人的名字远比你的职业更加有效啊。” 菜月昴用力拍了拍莱茵哈鲁特的背,大笑道:“你这家伙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好使啊,看样子你还特别有名?” “不要再取笑我了,昴君。”莱茵哈鲁特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你不是说只要我旁观吗?” “对呀,我一没请你提供解决方案,二没让你出手的,只是在你旁观的时候与你闲聊了两句,有什么问题吗?”菜月昴摊手,一脸无辜。 “哈,真是败给你了.....谁!” 莱茵哈鲁特猛地回头,却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恍惚间,锋锐的刀刃临近他的脖颈,与此同时,偷袭者还甩出两只飞刀,一只飞向了菜月昴,另一只则飞向了面壁思过的艾米莉亚。 “铛!” “铛!” 两道尖锐的声响几乎是同时在屋子里面响起,第一声是菜月昴横剑弹开了飞向艾米莉亚的飞刀,第二声,则是他伸手用手甲从侧面砸在飞刀的刀身上,将其格开。 不过实际上他不管艾米莉亚也不会有碍,帕克在第一时间便在艾米莉亚身边张开了防护盾,即便菜月昴没有拦下飞刀,那飞刀也会撞在冰盾上,无法伤到艾米莉亚分毫。 至于被偷袭者亲自攻击的莱茵哈鲁特那边,则任何声音也没有发出,并不是莱茵哈鲁特没能防御住偷袭者的攻击,而是......他单手便抓住了刀刃。 “反应很快呢。” 偷袭者露出面目,那是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妩媚女人,手中持着一把廓尔喀弯刀,散发着暗沉的光辉。 ——可惜让人单手抓住了,甚至连人家的手指都没割开。 “真是敏锐呢。”偷袭者一击不中,迅速松手放弃武器后退,拉开距离。 “承蒙夸奖。”莱茵哈鲁特微笑,随后朝着黑衣女人掷出手中的弯刀,“黑发黑衣,还有那外形古怪的北国弯刀,你应该就是最近在王都犯下不少事的‘猎肠者’艾尔莎吧?” 随手格开莱茵哈鲁特回敬的弯刀,黑衣美女将凶刃缓缓举至面前,神情一脸恍惚,的确是那曾与菜月昂同归于尽的暗杀者——艾尔莎。 “骑士中的骑士——‘剑圣’莱茵哈鲁特,真是个棒极了的对手,相比之下,虽然精灵与那边的巨人对手都很棒,但是与你相比却要逊色的多了呢~我真得感谢我的雇主,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愉快了吧。” 不等莱茵哈鲁特回话,一旁的菲鲁特倒是率先激动地破口大骂了起来:“喂!你有没有搞错!你的工作只是要徽章对吧,怎么敢在我这里大开杀戒!” “购买被偷走的徽章的确是我的工作,但是现在失主与卫兵都在这里,很显然生意没什么谈头了,这种情况下我也只好把在场所有的人杀光再收回徽章了,而你......”艾尔莎朝着菲鲁特露出慈母般的微笑,目光却满是杀意,“既然是你没办好自己的工作,被我砍死也无话可说吧?贫民窟的废物。” “——唔!” 不知是被那散寒的杀意吓到,还是艾尔莎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弦,菲鲁特低下了头,表情痛苦。 “怎么,难道你堂堂猎肠者的大名是要靠欺负小孩子来维护的吗?”菜月昴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到菲鲁特的身边,将其护到身后。 “虽然这家伙偷窃的行为姑且也算不上对,但是若要论起她在某些方面的本领,可比你强一百倍,由不得你这个杀人狂插嘴。而且......” 菜月昴伸手揉了揉菲鲁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死变态给我松手,谁准许你摸我头啦!”然后被菲鲁特狠狠打开了手。 不过菜月昴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尴尬,反而笑容愈发灿烂。 “贫民窟的孩子们生命力都很强悍呢,某种意义上他们可比你这个过期了的家伙强出一百倍呢。莱茵哈鲁特,你先别出手,这家伙交给我就好。” 闻言,一旁的红毛剑士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哦?”艾尔莎的表情变得森冷起来,“你又是何方神圣?” “谁知道呢?”菜月昴笑笑,缓缓拔出腰间长剑。 “大概是你的某个债主吧?” 长剑出鞘的瞬间,杀意毕露。 第五十三章 菜月昴:碾压 妩媚的微笑融入暗影,化为杀戮的光影,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斩向了菜月昴的咽喉。 “慢吞吞的,你在搞笑吗?” 长剑生硬地截入了光影之中,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如同演奏之中的杂音,将那股美感硬生生地破坏,原本必杀的斩击像是被捏住咽喉的毒蛇,无功而返。 菜月昴冷笑,抬脚以快到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上前一步,一肘砸向了艾尔莎的侧脸,刺客扭动身躯,依靠着夸张的柔韧度避开,却也丧失了再次进攻的机会。 截断光影的剑光再次跳动,突兀地斩向了她的头颅。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勉力挡下长剑的斩击,艾尔莎猛地后撤拉开与菜月昴的距离,却被那凌厉的剑气划破了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随着移动甩至身前的长辫一样也被剑气削断,浓密的黑发散落开来。 菜月昴眯着眼,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满意。 烧魂之后,自己体内的能量大概维持在即将结束对红眼骑士的猎杀,快要挑战老师时候的状态,单纯论身体的战斗力,大概也就能与两个红眼骑士同时对战而不败,体内的灵魂力量则要匮乏得多,不过......支撑一发圣剑审判还是没有问题的。 “居然划破这样美丽的脸庞,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艾尔莎伸手沾了一丝脸上的鲜血,然后伸出舌头细细将那殷红仔细舔尽,艳丽的面庞配合腿上所覆盖的黑丝,散发着一股异样的诱惑力。 对此,菜月昴倒是不屑一顾。 “我只知道你是个变态杀人狂,还不知道你同时是个自恋狂呢。” 长剑再次闪动,化作捉摸不定的剑光,突兀地跳跃至艾尔莎的身前。 凭借着非人的动态视力,艾尔莎确认到那剑光的运动轨迹,并迅速后跳跃躲闪,然而,那先手的斩击却是虚晃一招,菜月昴握剑的手猛地抖动,剑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呈九十度弯曲的直角,再次袭向了扔在半空中的艾尔莎。 锋利的刀刃猛地上撩,挡住了横斩,然而经过祝福的洛斯里克骑士剑却要远比那弯刀锋利得多,之前的多次对碰已经使得刀锋之上满是缺口,此时再次经历猛击,弯刀也终于走到了极限,断裂开来。不过它终究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稍微阻了一阻长剑的斩击,使得艾尔莎及时脱离了剑光笼罩范围内,没有被一击腰斩。 “啊啊啊......真是惊喜呢,除了精灵,巨人和剑圣,居然连随便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都是如此令人兴奋的对手,这次的任务......啊啊啊,真是棒极了啊,真让人......更加想要把你们的肠子都掏出来呢。” 因为欢畅与愉悦,艾尔莎喉中发出酥媚入骨的呻.吟声,然而她所说出的话却令人一阵恶寒。菜月昴皱皱眉,无视了死变态的发骚,淡淡说道: “你这人说话可真欠抽,怎么,失去三把刀刃之后,你的武器还没有用尽么?” “怎么会,我的尖牙还多着是呢!” 从大腿部拔出第四把刀,艾尔莎伸脚一勾,将掉落在脚边那之前用来偷袭菜月昴的弯刀踢至半空一把抓住,驾着两把刀的艾尔莎高高跃起,如同无视了重力一般,在墙壁与横梁之上尽情奔走穿梭,于瞬间之中朝着菜月昴的死角发动袭杀! 为了菜月昴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挥实力,众人都已都退出屋子,也正给了她自由奔走发挥的机会。 “哇偶~你以为自己蜘蛛侠么?” 横剑格挡下来自身后的偷袭,菜月昴的表情依旧轻松写意,即便燃烧灵魂之后的他战斗力大大下降,他也无需使用各种强化奇迹,仅凭着强悍的身体素质与卓越的剑术便能完成对猎肠者的压制。 ——虽然他没有吝啬给自己拍buff就是了。 “乒乒乒乒乒乒......” 密集的刀剑交击搅乱了屋中的空气,发出鼓点般急促的金戈交鸣声,如同下雨时落在瓦片上的雨点般猛烈。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恍如隔世啊,那段地狱般的生活,虽然只结束,或者说是暂停了短短几个小时,自己却感觉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虽然这样是对自己生命的严重不负责任,但是菜月昴还是短暂地走神了。 “乒!” 骑士遵循直觉提剑劈斩,挡下艾尔莎斩击的同时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然而艾尔莎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跳走之后依旧继续着手上的攻击。 ......虽然那段日子想起来似乎很糟糕,但是自己真的成长了很多很多。 由于走神,菜月昴的剑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被艾尔莎察觉,刀刃全力袭来。 ......能够成长至此,成长到可以随便吊打之前一度令自己绝望的强敌,可以说全是那个男人的功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对他说...... 然而,洛斯里克长剑的剑柄突然翻转,砸在艾尔莎的手腕之上,迫使其撤手放弃攻击。 ......感激不尽。 即便一直在走神,菜月昴的长剑却依旧舞得密不透风,如同全方位的龟壳般一样让艾尔莎无从下手,就在这美艳的毒蛇思考破敌之际时—— 菜月昴突然结束了思考,瞪大双眼,捕捉到了那丝跃动的弧光,然后,伸手抓去。 “该结束了。” 望着因手臂被扼住而一脸惊诧的艾尔莎,菜月昴如此说道,如同操纵战争胜负的神明,武断而决然地为这场战斗宣判了结局。 火焰缠绕上菜月昴手臂的同时,刺目的光芒也在剑上亮起,瞬间爆发出的恐怖威压一时压制了猎肠者,使得她无法做出反击。 菜月昴缓缓抬起剑,目光淡漠。 然后,对着尽在咫尺的美女蛇, 挥下屠刀。 ps1:第三卷大纲拟了个大概,可以动笔了,看不少读者吐槽要看正文,那么番外后续哥杀vs塔兹米的剧情改天再写吧(╯▽╰ ) 第五十四章 菜月昴:回归日常 光芒咆哮,伴随着扭曲空气的灼热,将屋内的空间一切两半,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化作风暴将整个屋子的上半截掀飞。 狂暴的旋风撕裂了周围的一切,地板被光线所波及到,随后凭空蒸发,只余一地灰烬。 “哇呀呀!” 菲鲁特所处的位置正在光炮的边上,差点被卷入爆炸中,还好莱茵哈鲁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跳开,才阻止了友军误伤事件。 “不过,”莱茵哈鲁特望着那蒸发半个房子之后,仍然去势不减轰飞了前方十数米之内所有树木的光炮,微微赞叹,“真是令人惊叹的一击呢,想来若非经过无数苦修磨炼,是无论如何也用不出如此强大的斩击吧?” “我......我的屋子!”屋外,罗姆爷望着这一幕,目眦欲裂,最后只得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无力地跪倒在地。 “哇哦,真是了不得的年轻人呢,想来这样的实力在整个王国之中也排的上前十吧?”帕克绕着艾米莉亚转了一圈,伸爪弹了弹自己的胡须:“虽然我的确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但是这样强大的骑士到底是出于是么理由无偿帮助莉亚你呢,而能够将这样的他打到重伤垂死的又是何方神圣呢?我觉得莉亚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闻言,银发的半精灵少女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精灵伙伴,自打相遇以来,他从未与自己谈过类似的问题。 “诶呀,不要这样看着我嘛,人家会害羞的。”帕克飞到艾米莉亚的一只手上,“毕竟让那个人类好好说教了一番,我也觉得我对莉亚你的教育方针有所欠缺呢,稍加注意一下。” “但是帕克,”艾米莉亚用那蓝紫色的美丽瞳孔盯着帕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昴,他应该不是坏人,坏人的话应该是不会跟我将那些道理的吧?”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啦~”帕克一摊爪子,“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可疑啦,稍微小心一点也是没错的啦。” “但是......”艾米莉亚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目光却被屋子中央的状况所吸引过去。 ................... “真是明智的选择。”长剑紧贴着艾尔莎的咽喉,令她不敢妄动。 菜月昴上下打量着落败的女刺客,目光扫过她那齐腕断掉的右手: “壮士断腕,虽然令我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微微顿了顿,“不过,那个强度的圣剑审判,即便是我,要是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挨上那一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你到底是怎么在那样的光炮之中活下来的?” “真是个粗鲁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吗?”见菜月昴开始不耐烦,艾尔莎不敢再皮下去,只好回答道:“我的那件大衣是用仅能驱魔一次的术式织成的,所以才捡回一条命。” “魔法防具吗?真是令人惊叹,可惜你实力太差,依旧难逃落败之局,如果是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保留这样的底牌会可以彻底扭转战局的吧?”菜月昴点点头,若有所思,“果然我也应该收集一些类似的保命底牌吗?” 就在这时,艾尔莎的身躯猛地下沉,修长的大腿绷紧,向着菜月昴的两腿之间弹踢,想要重创菜月昴之后趁机逃走。 “你以为我会不防着你点吗?” 踢出去的长腿被抓住了脚踝,菜月昴顺势往回一拉,艾尔莎便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正当她以为自己会与菜月昴的身躯撞个满怀时,菜月昴却突然向斜后方撤了半步,然后抬腿猛地朝前膝击。 随着一声闷响,菜月昴的膝盖与艾尔莎的面庞来了个亲密接触。 “活该你单身啊......” 昏死过去之前,艾尔莎的脑中突然蹦过这么一个念头。 .................... “真是精彩的战斗,昴,你真强啊。”望着提着猎肠者一条腿将其一路拖行而来的菜月昴,莱茵哈鲁特摆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鼓掌道。 “你可别捧杀我了,光是你那把剑的带来的威压就超越我所遇见过的所有强敌。”菜月昴耸耸肩,指指艾尔莎,“这家伙有没有悬赏令之类的东西?可以的话我想拿她换点赏金。” “如果你是指来自冒险者工会的悬赏的话,没有。”正当菜月昴脸上晴转多云的时候,莱茵哈鲁特又接着说道:“不过她的确是犯下多起谋杀案的危险嫌疑人,昴你能协助将她捉拿归案,我可以为你申请一些奖金,大概有三个圣金币左右。” “你说话能不大喘气么?而且赏金也很小气啊......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说到这,菜月昴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蹲下在昏迷的猎肠者身上四处摸索。 “昴!你在做什么?” 见状,艾米莉亚红着脸急忙喝止他。 “昴,趁着女士昏迷的时候对其毛手毛脚可是十分失礼的哦,特别是在其他纯情小女生面前。”帕克也蹿出来补充道。 “帕克你闭嘴!谁是纯情小女生啦!”闻言,艾米莉亚脸红得更厉害了,脑袋上还冒出一些若有若无的烟雾。 “我是指那边的小偷啦,莉亚不要对号入座啦!”帕克急忙指着一边的菲鲁特申辩。 “那么就不要盯着我说出这句话啊!” 见艾米莉亚有炸毛的倾向,帕克急忙出卖自己的肉体让艾米莉亚撸猫平静情绪。 “那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见艾米莉亚生气地揉起帕克的脸,菜月昴一脸黑人问号地出声道: “我只是搜索一下战利品啊,按照rpg游戏的正常套路,击败敌人之后不是应该搜刮的吗?”展示着从猎肠者身上搜出的钱袋,菜月昴疑惑地打断了艾米莉亚与帕克的拌嘴。 “诶?”X2 待明白了菜月昴的动机之后,帕克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看着菜月昴: “昴你可真是个奇男子啊,各种意义上的。”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夸我吗?”菜月昴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那个......我可以打断一下吗?”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菲鲁特站在两人身边,弱弱地问道。或许是被菜月昴的剑技与另一边莱茵哈鲁特的名号吓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毛少女如今居然有些怯生生的。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可能就被我的顾客给杀了吧?甚至连罗姆爷都可能无法幸免。” 说到这,少女又转向了艾米莉亚, “我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虽然罗姆爷的房子被轰飞了有些可惜,但是总比丢掉小命强,这点我还是明白的。偷来的东西我会还给你。” Ps1:回归日常,又可以开心哒水字数啦,哇哈哈......等等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诶喂!Σ(っ °Д °;)っ Ps3:看着那么多刀片真是有点方......就不能把刀片换成“福”么(碎碎念ing)......刀片也拿不上多少油水,毕竟全勤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by怠惰势力 哦对了,一般而言当日总打赏超过3000欢乐币,只要不卡文我当天或者第二天会加更的......今天总计是2388哦~意思你们懂哒~ο(=•ω<=)没错这就是悬赏~(快过年了是时候敛财氪金啦!) Ps4:感谢 【伊吹翠香】1400欢乐币打赏 【魅晨】2月票 【带反光的腹黑眼镜】1刀片与1月票 【柯南2057】10刀片与1月票 【,,,,,,,】1月票 第五十五章 菜月昴:龙之巫女? 谈及“被轰飞的房子”之时,菲鲁特还瞪了菜月昴一眼。 “恩,那样的话帮了大忙,我也是,毁掉你的房子之后还唆使莱茵哈鲁特逮捕你的话我心里也会有些过意不去。”艾米莉亚对她眨眼,用手比向身后的莱茵哈鲁特,听到她这番话,莱茵哈鲁特脸上皱作一团,似乎有些纠结。 “好吧,正好我今天正在休假,既然当事者无意追究的话,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案子也很难成立,那我就当今天只是来逮捕这位猎肠者小姐吧。” 莱茵哈鲁特耸耸肩,指指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满脸是伤的艾尔莎,苦笑道。因为被菜月昴一路拖行之时,艾尔莎的脸与地面全程摩擦,所以现在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那样的话真是帮了大忙了,坏坏的骑士先生。”艾米莉亚手捣着嘴角笑了。 “话说......”菜月昴轻戳帕克,“艾米莉亚她一直都是这样以德报怨的吗?这种性格未免太吃亏了。” “我也没办法啊,莉亚心肠一向很软,劝都劝不住,再说这样的女孩不正和你意吗?”帕克摊爪。 “哇,有道理诶。” “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对我的女儿图谋不轨的坏小子,冻成冰棍吧!”双爪合在一起做出龟派气功的姿势,帕克向着菜月昴发射冰锥。 “我靠你居然算计我!”菜月昴大骂着跳开。 ................. “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望着在一边打闹的菜月昴与帕克,菲鲁特有些羡慕地对艾米莉亚说道。 “那个,其实我们今天早上才刚刚认识啦,我当时追你的时候路过小巷发现了重伤的他,将他治疗好之后他便坚持着要跟上来帮忙。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艾米莉亚弯腰询问,视线与矮她一大截的菲鲁特持平。 “什么!这么说我错过了一个超强力打手?” 想起自己白天跑路时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重伤的骑士,自己当时急着赶路,没理会就直接跑了,现在想起来那个骑士的打扮不正与旁边那个实力恐怖的家伙一模一样吗? “算了,就算我留下来也不会治愈魔法。” 想清楚这一关节之后,菲鲁特叹了一口气,回答艾米莉亚的问题: “我之所以觉得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是因为你们交谈的方式跟我和罗姆爷的交谈方式很像哦,毕竟罗姆爷对我而言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啦......哇!罗姆爷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你不是还在那边哀叹自己被拆散的房子吗?” “房子坏了再搭就好了,那个房子本来就是我自己搭建的,既然不会锒铛入狱自然也就有大把时间去搭房子了......真是开心,菲鲁特你之前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呢。”黝黑的巨人老头摸摸自己光滑的脑袋说道。 “不对!我什么也没有说!你听错啦!” 菲鲁特用力摆着手,想要收回自己的话,末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急忙转移话题。 “给你,这就是你丢失的徽章啦,下次注意不要再被偷掉了!”伸手从怀中取出徽章,菲鲁特对着艾米莉亚说道。 “被你告诫还真是奇怪......可以的话,希望你以后可以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那是不可能的,先说好,这次是因为你是救命恩人我才还你的,但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做坏事,也不打算收手!” 菲鲁特撅起嘴,目光扫过刚刚被帕克一冰柱顶飞的菜月昴,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艾米莉亚的希望。 “生活方式么......还是这样年纪的小女孩啊。” 闻言,莱茵哈鲁特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 如果是以他的职业立场而言,少女的发言与行为都是不可宽容的,但是,见识过王都中心的纸醉金迷与边缘贫民窟人们的饥寒交迫,他却无法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名为菲鲁特的少女不去偷窃的话,她又当如何生存,采取怎样的生活方式呢? 自己想不出对策,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去评判少女的所作所为。即便,若在工作之时碰到少女行窃他仍然会选择逮捕她。 艾米莉亚或许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没有选择追究,只是伸手说道: “我知道了......你可真固执。” “如果有一天我只要待在家啥也不干就有食物从天而降的话,我可能就金盆洗手啦。”装作没有察觉到艾米莉亚的情绪变化,菲鲁特露出笑容,那样的笑容算不上阳光也算不上朝气蓬勃,仅仅能说是很精神,她将徽章放置在手心,递给艾米莉亚。 “拿好了,这是你的徽章~” 以纯黑色为主基调的三角形徽章静静地放在菲鲁特的手心,此时,黄金雕纹的龙首嘴中所叼着的宝石,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见此,莱茵哈鲁特的瞳孔缓缓放大,待明白那样的光景意味着什么之后,如同瞬移一般,莱茵哈鲁特出现在菲鲁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莱茵哈鲁特?” “——诶?” 两位少女同时露出惊讶的神情,齐齐仰望莱茵哈鲁特。 “很、痛诶!放开我!”菲鲁特吵闹着摇头,想要挣脱开来,然而红发青年的手却像是铁箍一般,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你在做什么?莱茵哈鲁特?” 察觉到异变,菜月昴瞬间停止了与帕克的打闹,快步来到莱茵哈鲁特的旁边,目光灼灼。 “你叫什么?姓氏呢?年纪多大?” 没有回答菜月昴的问题,莱茵哈鲁特向菲鲁特连珠炮似地发问。 “我叫菲鲁特,是孤儿,没有姓氏,大概十五岁,生日不知道......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快放开我!” 菲鲁特用力甩动着手臂,吵闹道。然而,莱茵哈鲁特却依旧不为所动。 “居然有这种事......对不起,我失态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莱茵哈鲁特的目光迎向了突然紧张起来的罗姆爷,以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 “很抱歉,但我要带走她。” “那个,剑圣大人,您不是说放弃追究此事了吗?还有......如果您改变主意的话,请冲我来吧,菲鲁特的所有所作所为都是我指示的,请逮捕老朽吧。” 罗姆爷弯下腰,低沉头颅,像是要拜倒一般,乞求着让自己代替菲鲁特接受惩罚。 “罗姆爷......!”见到自己从小尊敬到大的人如此卑躬屈膝,菲鲁特的目光之中洋溢着愤怒,她用力踢向了莱茵哈鲁特,却被轻易挡住。 “......很抱歉,我并非想要追究她偷窃的事情,而是其他无比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今天必须带走她。” 虽然一直在说着“抱歉”,但剑圣的回复却如同他的行动一样强硬,之后,他又对着一直反抗着的菲鲁特说道: “抱歉,请您先睡一会吧。” 伸手迎向菲鲁特的面庞,依靠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迅速抽取掉少女体内的大部分魔力,相应的,菲鲁特的意识开始模糊,眨眼间便昏迷过去。 “别想伤害菲鲁特!” 眼前的场景使得罗姆爷愤怒起来,心中洋溢的冲动在瞬间战胜了对于“剑圣”之称的恐惧,苍老的巨人站起身来,扑向了剑圣那修长的身躯。 “......失礼了。” 迅速判断出没有沟通的可能性,莱茵哈鲁特放弃了沟通的打算,迅捷出手。 以一记手刀击打在巨人的后颈,精确的力道掌控使得他可以在不伤到巨人的同时使之昏迷过去。莱茵哈鲁特抱起菲鲁特,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取下徽章,想要抛给艾米莉亚之后告退,却哑然地发现菜月昴已经挡在了他与艾米莉亚之间。 “给我一个理由。”菜月昴单手轻轻扶住剑柄,低垂着眼帘,但是剑圣却可以察觉到他身上缓缓积攒的气势。 略微分析之后,得出自己无法轻易糊弄过去的结论,莱茵哈鲁特只好透露一部分信息。 “......因为她的身份可能很特殊,涉及到下一任国王的人选。” “什么?” 得到这样的回答,艾米莉亚的身躯突然绷紧。 “是因为她刚才拿着的徽章突然发出奇怪的亮光么?”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菜月昴冷冷问道。 “......没错。”莱茵哈鲁特无奈地点点头,“应该只有被龙选中的龙之巫女才会与徽章共鸣,而在预言之中,下一任国王便是在五名龙之巫女之中选出。”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莱茵哈鲁特向着菜月昴展示自己手上的徽章,徽章正中的宝石并没有任何异常。 “除去极其特殊的那几个人选,其他人接触徽章之时徽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着,莱茵哈鲁特将徽章抛给菜月昴。 “原来如此,真是神奇。” 菜月昴点点头,低头端详手中的徽章。 然后看到徽章正中的宝石正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像是要滴出血来。 菜月昴:“???” 帕克&艾米莉亚:“???” 莱茵哈鲁特:“???” “那个......”菜月昴挠了挠头,向着正风中凌乱的莱茵哈鲁特问道:“还有龙之巫男这回事吗?” “这个......”莱茵哈鲁特也懵了,思考许久之后才问道: “昴君,那个,冒昧地问一下,你是女的吗?或者说......女扮男装?双性人?” “你这是在挑衅吗?先说好就算我打不过你你骂我是人妖我也没法忍。”菜月昴脸色铁青,直接拔出了腰间长剑。 “抱歉抱歉。”望着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拼命倾向的菜月昴,明白自己失言的莱茵哈鲁特赶忙解释道:“失礼了我刚才因为震惊有些口不择言了,因为预言上完全没有龙之巫男这种说法。可以问下你的姓氏吗?” “......我没你们那么长的名字与姓氏,我就姓菜月,名昴。” “这样啊,我差点忘了昴你是来自其他国家的人呢,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对不上了,保险起见顺便问一下你的年龄。” “十八吧,大概,也许是十九。”菜月昴翻翻白眼。 “那么便完全对不上啊......难道徽章出问题了吗?”莱茵哈鲁特上前两步,从菜月昴手中取下徽章,徽章离开菜月昴手心的瞬间,光芒瞬间消失。莱茵哈鲁特又把徽章放到菜月昴手上,猩红色的光芒又亮起来。 只余两人大眼瞪小眼。 “嘛,还是让其他人也试试吧,艾米莉亚,借你手一用。”菜月昴提议道。 没等艾米莉亚回复,菜月昴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抬起,然后轻柔地将徽章放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徽章正中的光芒依旧。 少女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却在素手被菜月昴牵起的瞬间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见此,一旁漂浮的帕克也没有多嘴,只是用一种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同时默默搓着冰锥) “你看,莱茵哈鲁特,这徽章大概是坏了吧,好像谁拿着都亮两下,你拿着不亮大概是因为你头发太红吧,把光都吸走了。”菜月昴转过身,朝着莱茵哈鲁特摊手。 却见莱茵哈鲁特用一种复杂无比的目光看着他,感觉大概是在......看智障? “那个......昴。” 身后的艾米莉亚轻轻发声,菜月昴下意识扭过头,只见银发的少女伸出素手轻轻将一缕发丝撩到耳边,原本如同牛奶般洁白的脸颊此时染上了一丝红霞,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尖,带着几分忸怩,那双会说话的蓝紫色眼睛此时染上了一丝奇怪的朦胧。像是本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坠入凡尘。 每个人一生中大抵都会有这样一次经历。 你会遇到一个人,其他的人在你眼里都是两边肩膀扛个脑袋,脑袋上面有着两只眼睛一张嘴,而那个人不一样,她的眼睛像是天上的群星一般美丽,她笑起来就是百花盛开,哭起来就是梨花带雨,即便静静地什么也不做,也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即便你明知遇见她就是一场劫难,前方唯有万劫不复,但是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你便会变成一个为爱痴狂奋不顾身一意孤行的大傻瓜,不撞南墙不回头。 菜月昴,如今便感觉自己遇到了那一个人,迎来了那一瞬间。 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其实我也是龙之巫女啊。” 艾米莉亚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哈?” Ps1:这章努力码(shui)了四千字,算二合一章节,晚上还有一更。 Ps2:原本吧,昨天开完悬赏喜滋滋地上床睡觉,心想今天大概能收获五六十RMB的打赏,然后只要加上一两更就OK了,轻松又有小钱钱拿,简直美滋滋。 然后今天看到了二百五十块的打赏...... 你们是在暗示什么吗喂?!(好在码完这章看到变成二百六了) 还有......哇靠!瞬间欠八章诶!你们想谋杀我吗?!w(゚Д゚)w 第五十六章 菜月昴:基佬guna! 在确认徽章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莱茵哈鲁特表示会尽快把这件事情上报给贤人会,并且希望菜月昴可以待在原地不要走动......不过就在这时艾米莉亚表示希望可以邀请菜月昴去她家里做客。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贤人会总理全国各个方面的事务,十分繁忙,即便以我的身份,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得到贤人会对此的回复也可能会需要多等一段时间。既然如此,让昴君去罗兹瓦尔府上暂住也不失为好主意。” 说到这里,莱茵哈鲁特露出个阳光到完美无缺的笑容: “虽然在下更倾向于请昴君去在下府上稍住数日,不过在下还没有不识趣到......”说到这,剑圣的目光在菜月昴与艾米莉亚身上微微一顿,“因此,便暂且让步吧。” “喂!”菜月昴一头黑线地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谈到别人的去向时,都不打算经过本人的同意吗?我还没死诶!怎么你们一副讨论如何安置遗体的样子啊混蛋!” “啊,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想着一定要将昴请回去好好感谢一下子的。”艾米莉亚轻轻捂住嘴,一脸歉意地回道,天然呆属性爆棚。 “真是抱歉啊,昴君。” 莱茵哈鲁特苦笑道, “只是事关重大,我希望在贤人会召见你的时候你可以第一时间赶到,如果放你浪迹天涯到时候找不着你我可是会很难办诶。”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转身就走诶。”菜月昴一头黑线。 “哦,这又是为何?”莱茵哈鲁特眨眨眼,有些疑惑。 “原因基于两点,第一我又不欠贤人会钱,也不是这个叫露格尼卡的国家的国民,于情于理没有听从贤人会命令的理由,更别提随叫随到了。第二,如果贤人会的判断是:啊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与预言不符合的家伙好讨厌啊,还是宰掉算了,我去哪哭去?” “原来你是在顾及这些啊。”莱茵哈鲁特有些哭笑不得:“你或许还不明白与龙之徽章有反应意味着什么吧?这意味着你是被守护国家的神龙波尔肯尼所选中的人,贤人会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对你有所妄动,一定会将你奉为坐上宾,更甚至还可能也将你划入国王候选人之中——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见菜月昴似乎还有些抗拒,莱茵哈鲁特再次补充道:“至于第一个问题,你就当这是身为朋友的在下的请求吧。” “哈?”菜月昴翻翻白眼,“我跟你啥时候就成朋友了,咱俩关系有那么好吗?” “你这样说即使是我也会伤心的啊。”莱茵哈鲁特捂住心口,一脸受伤的样子。 对方都这么回了,我还能怎么办,我真的无FU可说了啊现在。 By——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剑圣先生。 “行啦行啦,你别摆出那么一副苦脸色啦,算我欠你的还不行?”菜月昴耸耸肩,不情不愿的说道,“毕竟一开始是你发现我的啦,虽然就算你没发现路过的艾米莉亚也会出手相救,但我就假装欠你好啦。所以就假设咱俩是朋友好了,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次啦,先说好,若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贤人会对我不利我可是会直接脚底抹油的。” “那么真是太感谢了——这是官面话,依我内心想法的话,我想说,”莱茵哈鲁特很自来熟地揽住菜月昴的肩膀,看上去与菜月昴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你可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啊,昴。” “快放开我!别整得这么GAY里GAY气的!臭男人不要离我这么近啊!我的身体是留给美少女的啊混蛋!”菜月昴十分不自然地扭动身躯,一脸嫌弃地大叫道。 “哈哈,抱歉抱歉,既然我留在这招你嫌弃那么我就先走啦。”莱茵哈鲁特笑着扛起艾尔莎与菲鲁特,转身向着城镇的方向走去,“那么便不打扰你们了,在下先行告退。” 走了几步,莱茵哈鲁特却又突然立住。他没有扭头,但是那无比认真的声音却传到了菜月昴的耳中。 “如果贤人会真的想要对你不利的话,赌上我的剑与我的名字,我必将护得你周全,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吾友。” “你这是......”菜月昴愣住了,同样身为骑士的他明白用剑与名字来起誓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会因为莱茵哈鲁特的话而有些感动。 像他这样正直又强大的家伙,不会说谎。 这是菜月昴第一次遇见这个红发的家伙时就得出的认识。 “行了行了别扯那么多了赶紧走你的吧。”不想承认自己被感动到的菜月昴恶声恶气地说着,还使劲地挥挥手,像是要扇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再不走我就踹你屁股啦。” “哈哈,昴,你还真是心口不一啊!”莱茵哈鲁特大笑着离开。 一直到再次迈入王都之时,莱茵哈鲁特才转过身,望向了赃物库的方向。 随心所欲的流浪骑士么......昴,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的生活方式呢。 想到这里,莱茵哈鲁特苦笑着摇摇头,再次向着王都中心前行。 ................... “所以,该谈谈你的问题了。” 目送着莱茵哈鲁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菜月昴扭过头,望向了艾米莉亚:“刚才说到你是这个国家未来国王的候选人之一对吧?” “恩。” 见菜月昴有些神色不善,艾米莉亚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所以那个徽章......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象征着国王候选人身份的徽章吧?” “诶?”艾米莉亚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讶,“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 “我靠还真让我猜对了!”菜月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像极了那些恨铁不成钢的父母,“结合那个徽章识别龙之巫女的功能与你丢掉徽章之后的焦急与不愿让卫兵帮忙这件事可以猜个大概......居然连象征国王.选拔资格的徽章都能丢掉你是有多天然呆!” “说弄丢什么的真难听!是被手脚不干净的小孩子偷走的啊。”艾米莉亚试图辩解。 “有区别吗笨蛋!你这样的笨蛋能让巨龙看上那条龙得是有多瞎了眼!”如果有桌子的话菜月昴一定会拍案而起。 “昴,你这样说真得有些过分了哦!” 帕克一脸不满地跳出来,鼻子顶着菜月昴的鼻子, “虽然有个人打内心关心莉亚我很开心,但是你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艾米莉亚今天这么呆,你这个做教育的也不合格你还有脸说!”菜月昴寸步不让。 “我怎么管教我女儿要你插嘴!”帕克寸步不让+1,并且释放了冰锥。 “我靠你教育失败我批评你你居然打人!”菜月昴大怒拔剑。 望着乒乒乓乓打作一团的两人,艾米莉亚表示: |_•)......试图萌混过关 第五十七章 菜月昴:蕾姆拉姆 “你是说——这么大一块地全是那个叫什么罗斯瓦尔的家伙的地盘?!” “额......昴,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坐在车厢对面的银发少女伸出手指挠挠脸颊,一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啊!你知道我成为骑士之前一家三口一直都住在不到八十平米的房子内吗?就算是我们整个骑士团的大厅加宿舍也没这么大啊!” 名为龙车的代步工具载着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穿过门前那巨大的喷泉水池,沿着石板路一路前行,菜月昴从龙车之中探出头,望着那如同宫殿一般瑰丽堂皇的庞大建筑,脸庞微微抽搐。 还未穿越的时候,菜月昴去过大城市里的大型博物馆,他当时还有过类似“我长到之后一定要住个这样的大房子”这样的宣言,随后被同学嘲笑白日做梦,后来稍微长大点之后也觉得“哇~当初真是童言无忌诶。” 然而,曾经那个大型博物馆,与眼前这座宫殿般的建筑一比,那就是渣啊! “十分抱歉打断客人的自言自语,但是您念错了领主大人的名字,是罗兹瓦尔大人而非罗斯瓦尔,另外,不仅仅是眼前的这座宫殿,从两个小时之前开始,我们便已经进入了罗兹瓦尔大人的领地,包括之前经过的大森林还有村庄,统统都是罗兹瓦尔大人的地盘。最后,请客人在称呼罗兹瓦尔大人的时候使用敬称。” 坐在前方驾驶龙车的粉发女仆扭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菜月昴说道。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菜月昴感慨。 “客人客人,请您不要无视拉姆所说的话。”见自己的发言被无视,粉发女仆皱起眉毛,提示道。 “额......可以不要一直叫客人客人吗?感觉很别扭,别那么拘谨随意一些啦。” “这就是客人您的要求吗?原来如此,拉姆明白了。”说着,粉发女仆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便再也没有要掩饰眼中鄙夷的情感的打算。 “客人是从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乡巴佬吗?东张西望的样子看上去真是蠢透了。” “靠!有你这样对客人说话的吗?” “这是客人自己要求的,拉姆只是为了回应客人的期待特意这样做的哦,客人应该感激我才对。”粉发女仆微微一颔首,面无表情地说道。 Emmmmmm......好像没毛病......呸!这明显是歪理! 菜月昴只感觉一口妈卖批梗在喉咙里。 “好啦,拉姆,你不要再取笑菜月昴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啦,你要好好跟他相处哦。”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艾米莉亚出来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好的,艾米莉亚大人。” 粉发女仆拉姆微微一点头,随后便扭头专心致志地驾驶龙车。 在解决了猎肠者一事之后,与莱茵哈鲁特告别的菜月昴应艾米莉亚的邀请,前往她暂时居住的边境伯梅札斯领地,这个叫做拉姆的桀骜不驯的女仆则是与艾米莉亚一同从梅札斯领地来到王都处理事务的随从兼保镖。 只是她们后来走散了。 或者说是拉姆没有跟上一脸新奇到处乱逛的艾米莉亚的脚步。 解释这件事的时候,艾米莉亚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 “喂你是小屁孩吗居然还能因为这种理由与陪同者走散活该你徽章被偷啊笨蛋!” 这就是菜月昴的回应。 而现在,三人便已经来到了梅札斯领地的最中央,也是领主罗斯维尔的住所。 “再次重复一遍,是罗兹瓦尔大人,屡次记错主人的名字,客人真是个不长心的笨蛋呢。”拉姆如是说。 ......喂,你够了。 ...................... “蕾姆蕾姆,我们回来了。” “欢迎归来,艾米莉亚大人,姐姐大人。” 与拉姆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仆双手轻掂裙角微微屈膝,想要向艾米莉亚行礼,只可惜第一个跳下龙车的却是菜月昴。 见到这一幕,少年愣了一下,挥挥手。 “爱卿请平身。” “......” 名叫蕾姆的蓝发女仆似乎是拉姆的妹妹,她双目紧紧盯着跳下车的菜月昴,面无表情。 看了看前来迎接的蕾姆,又扭头看了看车上的拉姆,菜月昴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有点尴尬。 单看外貌,少女们年龄似乎在十六七岁左右,比起艾米莉亚要稍微年幼一些,同样的大眼睛同样的樱桃小嘴,同样稚嫩的面庞显得十分可爱。身上则穿着同样的以黑色与白色为主的女仆制服。 不过与其他的双胞胎有些不同,这对双胞胎十分容易辨认,虽然同样梳着齐颈短发,但是姐妹俩的前刘海有些不同,姐姐拉姆的刘海遮住了左眼,妹妹蕾姆的刘海遮住了右眼。不同的发型似乎是为了让他人可以更好的区分姐妹二人......才怪。 双胞胎俩一个粉发一个蓝发,你告诉我还需要梳不同的发型来区分? “不愧是双胞胎,一模一样诶,不过为什么双胞胎的发色会完全相反?” 菜月昴随口吐槽道。 “......” 在场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理他。 ......喂,你们这样我很尴尬诶。 被蕾姆两眼眨都不眨的面无表情地盯着,菜月昴不禁感觉有些瘆得慌,他挠挠头,正要向车上的艾米莉亚投去求助的眼神,名叫蕾姆的少女开口讲话了。 “姐姐姐姐,这个傻里傻气的家伙是谁呢?” “蕾姆蕾姆,这个邋邋遢遢的家伙是艾米莉亚大人的贵客哦。”车上的拉姆回应道。 菜月昴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姐姐姐姐,面相凶恶的客人似乎在想一些危险的事情。” “蕾姆蕾姆,性格奇差的客人有些危险,我们快跑。” “蕾姆,拉姆,你们不要欺负昴了啦。” 有些软绵绵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没有啦,她们这大概是以自己的方式欢迎我吧。” 菜月昴耸耸肩,回头打开车门,伸手弯腰对着艾米莉亚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真是的,昴,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女脸上飞上一丝红霞,有些忸怩。 “我只是在恭迎天上那美丽的仙女下凡啊。” 菜月昴微笑。 “姐姐姐姐,这个长相凶恶的客人似乎一肚子坏水呢。” “蕾姆蕾姆,一肚子坏水的客人笑得好吓人啊。” 靠!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 第五十八章 作者菌:修不动啊 菜月昴见到罗兹瓦尔,是在第二天午餐之时。 似乎是因为有事外出一夜未归,罗兹瓦尔未能第一时间接见菜月昴,不过在回归府邸得知菜月昴的存在之后,借着共进午餐的机会,罗兹瓦尔接见了菜月昴。 共进午餐之前,艾米莉亚是这样评价罗兹瓦尔的: “怎么说呢......罗兹瓦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昴你见了他便明白了,想必你一定可以与他相处得很愉快的,只是他有些累人就是了。” 对此,菜月昴表示十分理解。 身为家主的罗兹瓦尔人品如何,单看蕾姆拉姆就能猜个大概了: 姐妹花、制服、女仆、未成年...... “所以,罗兹瓦尔如果是个糟老头,那么一定是个老变态!如果他是个年轻人......那就是个年轻的变态!” 带着这样的认识,菜月昴进入了富丽堂皇的贵族餐厅。 ..................... “所以......这算啥?” 菜月昴有些茫然。 脸带笑容的英俊小丑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看样子似乎想要跟他勾肩搭背。 不,其实说他是小丑的话也言不符实。 这位有些自来熟的家伙身材纤细高挑,长发及腰,五官端正,甚至可以算得上英俊潇洒了,左右异色的青黄双瞳渲染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忧郁青年范。如果他捧上一本厚厚的文学书坐到某高级学院湖边小亭中慢慢阅读,倒是完全可以饰演忧伤的文艺青年,虏获路过小姑娘的芳心,当然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吸引小姑娘的一定是他的颜值而不是文青气质。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他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华贵饰品。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这家伙的确长得比菜月昴高,比菜月昴帅,而且还比菜月昴有钱。 这个颇为自来熟的英俊小丑就是之前被屡屡提到的府邸主人,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札斯。 不过虽然他比菜月昴帅,比菜月昴高,还比菜月昴有钱,是个妥妥的高富帅,但是与他并肩站在一块,菜月昴倒也不怎么觉得“靠,输了”。 主要还是多亏了他那奇葩的审美,奇葩的服装,以及那奇葩的脸妆。 如果自己还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废柴宅男的话,单看他那古怪的打扮,甚至可能会将其误以为是个前来助兴的小丑。但是菜月昴现在却无法这么想。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人身上隐隐散发的那股气息让菜月昴感觉汗毛倒竖。 这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而且一旁的蕾姆拉姆也对其十分恭敬。 结合他那不凡的实力,蕾姆拉姆对他的恭敬态度,再想想艾米莉亚之前对边境伯的评价,菜月昴很快便猜出这个神似小丑的家伙便是罗兹瓦尔。 “啊,这位一定就是艾米莉亚大人提到的英勇的剑士菜月昴吧,幸会幸会,这么一看真是个英明神武相貌堂堂的人啊......” 拍着菜月昴的肩膀,罗兹瓦尔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不过,虽然被这么一个地位崇高的家伙如此恭维,菜月昴却未感受到欢喜,他的心中此时只想着: 喂,异世界的男人都这么GAY里GAY气的吗?别拍我肩膀,别拍!你脸上的粉都掉我肩膀上了! 察觉到菜月昴的眼神有些不善,罗兹瓦尔识趣地收回了手,他扭过头望向了另一边,目光在某个拥有淡金色双卷马尾的幼女身上停下了视线。 “啊~贝蒂居然在这里,真是稀罕啊,你居然久违地有兴致跟~人~家一起吃饭,太~高~兴~啦~” 罗兹瓦尔扭动着身躯,用一股十分肉麻的语气说着话,另一旁的菜月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货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菜月昴微不可查地向一旁挪动两步,拉开了与罗兹瓦尔的距离。 “你的脑子依旧像往常一样是个深坑呢,贝蒂只是在等待哥哥而已。” 名叫贝蒂的女孩看上去似乎要比菲鲁特还要年幼,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华贵异常的皱褶礼服,有着一头纵向曲卷的淡金色双卷马尾,想来如果她笑起来,一定是天真烂漫令人无法招架的可爱笑容吧? 不过双蛋卷马尾幼女却始终绷着一张脸,她冷冷瞪了罗兹瓦尔一眼,十分冷漠地结束了罗兹瓦尔的搭讪,然后将视线转向了刚刚来到餐厅门口的艾米莉亚。 又一个......应该说不愧是边境伯老家么?高手还不少。 淡淡扫了一眼名叫贝蒂的可爱萝莉,菜月昴眯了眯眼睛,从那黄发幼女身上传来的威胁感丝毫不在罗兹瓦尔之下。 “哥哥~” 见到艾米莉亚的瞬间,少女从座位上弹起,以连菜月昴都感到诧异的速度扑向了艾米莉亚,另一方面,对此早有预料的银发美少女则苦笑着将灰白小猫推向了贝蒂。 “呦~贝蒂,四天不见了,这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好好听话呢?”灰白小猫正是之前经常与菜月昴打闹的帕克,此时,他飞到贝蒂身旁,任由贝蒂将其一把抱住。 见到帕克的那一瞬间,幼女脸上的寒霜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对眼前之猫的浓浓依恋,天真烂漫。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在几秒前还恶言恶语地嘲讽着罗兹瓦尔呢? 菜月昴一头黑线地看着贝蒂疯狂吸猫,一边吸还一边叫帕克“哥哥”,不由得想起四个字。 “吃枣药丸。” “哦,差点忘了,菜月昴你之前没有见过贝蒂吧。”艾米莉亚微笑地坐在菜月昴身旁,向他解释道,“贝蒂是梅札斯家族禁书库的图书管理员,别看她这样,她可是一名不逊色于帕克的超强精灵呢,而且,贝蒂非常黏帕克的,是不是很惊讶。” “哦,呵呵,是这样啊,我惊讶得牙都快掉了。” 菜月昴的表情有些僵硬地回答。 幼女猫奴,灰白小猫,还有一个娘娘腔小丑,这就是守护艾米莉亚的防线吗? 前途堪忧啊。 ps1:好困...... 结果十二点之前还是欠下了第四章。 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就想着搞事! 这就不说了,但是现在才凌晨两点啊!你们居然又让我欠了两章!哇靠!不知道资源循环再利用吗?能不能别一次性将可怜的作者菌压榨完! 我先算算,之前欠了十章,这一章算是顶上刚欠的这一章,但是今天又欠了两章,所以现在欠十二章......MMP 辛辛苦苦码了一章,却发现自己又欠了三章......(T-T) 作者菌很累了,作者菌想休息! 不行,欠更越补越多,再这样下去怕不是真的要英年早逝,我要涨价!我要给悬赏涨价!等我找个借口我要涨......呸!把悬赏目标定的高一点。 Ps2:那个......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文笔不如前了? 我觉得吧,一篇优秀的更新应该是经过长时间的精雕细琢遣词造句写出来,再怎么说,两个小时写出来一千字,与半小时赶出来的一千字,质量肯定是没法比的。这一点从最近越来越多的错别字便可以看得出来。写的太快,便会少了很多时间去推敲词句思考情节,质量自然也会下降。我仔细看了看最近几章,的确比本书一开始的质量要下降许多。经过长时间的反思,我决定还是写慢一点,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多看多想,这样才能写出更优秀的作品。 所以,我决定把悬赏小目标定高一些。 第五十九章 菜月昴:怀疑 “哦哦哦!真是美味呢!” 大口吞咽着盘中丰盛的食物,菜月昴感激涕零地发出感慨。 牙齿嚼碎口中的不知名肉类,浓郁的肉香充斥着菜月昴的口腔,添加特制酱料烹饪出的细腻白肉夹杂着咸丝丝的汤汁,有着超乎想象的美味,香而不腻,那汤汁流过菜月昴的味蕾,味觉神经向大脑传递着微微酸甜的信息,而那一股微微的酸甜却又更加衬托出那一股肉香,再加上恰到好处的一丝辣味,酸甜香辣按照着绝佳的比例混杂,给予食用者无与伦比的味觉享受。 “简直不逊色于之前尝到的超美味苹果,不,还要比那更加美味!” 不住赞美着眼前那似乎是上天给予他的赏赐,菜月昴也不顾什么餐桌礼仪,刀叉并用,快速往口中输送食物,大口吞咽,风卷残云,却是一个人吃下去的量便超过了其他所有人的总和。 周围的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狼吞虎咽的菜月昴,脸上表情各不相同,艾米莉亚是惊讶之余夹杂着一丝心疼;贝蒂的目光之中则全是鄙夷,她怀中的帕克则专心致志地舔着贝蒂用勺子乘起的汤;双胞胎女仆安静地站在罗兹瓦尔的身后,面无表情,不过从她们偶尔抽搐的嘴角也可以看出她们的心中并不平静;坐在主座上的罗兹瓦尔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上去客人对这顿午餐十分满意呢~”罗兹瓦尔骄傲地说道,“蕾姆的料理手艺可真是不容小觑哦?” 菜月昴冲着罗兹瓦尔点头表示赞同,之后看向了一旁的蓝发女仆,蕾姆微微低垂视线,避开了菜月昴的视线。 似乎被讨厌了呢......不,并不是简单的讨厌而已。 菜月昴耸耸肩。 希望厨师小姐不会因此而减少我的食物供给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个奇妙的人呢,恰到好处地出现帮助了艾米莉亚,并且居然能够被徽章认同,而且......你这样强大的战士,按理来说不应籍籍无名,但是我们却从未听闻过你的名字,同时,你还自称来自于大陆最东方的露格尼卡以东的国家......” “其实你就是想说我很可疑对吧?” 菜月昴咽下一口肉汤,叼着勺子淡淡打断了罗兹瓦尔的长篇大论。 “我可并没有这样说哦~”罗兹瓦尔拉长了声音,“只是呢,客人你出现的时机的确是有些太巧了啦,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出于何种理由帮助艾米莉亚大人呢?” “这一点还用问吗?报恩啦,报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那么身为有机会参加王.选的你,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来到了罗兹瓦尔府呢?” “被天使般动人的美少女邀请去她家坐坐,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吧?”菜月昴摊手。 “昴,你这人又在乱开玩笑。”一旁的艾米莉亚小声说道,声若蚊呐。 “喂喂,这哪里是开玩笑呢?完全是我的肺腑之言啊。”菜月昴一脸无辜。 “......我好像逐渐明白与昴打交道的方式了,忘记那人尽可说的甜言蜜语,然后直奔主题就好了。” “真是令人忧伤的发言呢。”菜月昴一脸哀痛地捂住了心脏部位。 “那么,客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拥有瞬间治疗自身伤势的灵药,又为什么会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艾米莉亚大人面前,还需要艾米莉亚大人出手救治呢?” 罗兹瓦尔再度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菜月昴懒洋洋地扭过头,不紧不慢地回道: “尊敬的领主大人,很抱歉我说话不是很喜欢绕弯子,就喜欢单刀直入,让我们直奔主题吧,对于我这个可疑的家伙,领主大人想要如何处置呢?先说好,如果你决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话,我可是会先下手为强取你项上人头的哦?” 一言既出,四方惊。 说这话的时候,菜月昴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声音也很柔和,只是,他眼中那森寒的杀意却似乎化为实质,刺痛了罗兹瓦尔的皮肤。 “昴?!” “你居然......!” 菜月昴身旁的艾米莉亚露出惊讶的神情,她有些担忧地望向了菜月昴,之后又迅速转向罗兹瓦尔,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听到菜月昴十分不客气的发言,拉姆与蕾姆早已做出了反应,妹妹身后的空中凝聚出了冰锥,姐姐身体周围的空气则躁动起来,流动着不同寻常的魔力,空气似乎化为实质的利刃,在艾米莉亚开口之前便向着菜月昴压迫而去,将他手中的餐具切断,而冰锥则更不客气,直指菜月昴的头颅。 菜月昴稍稍偏过头,冰柱擦着他的发梢飞过。 “哇偶!这就是魔法么,真是又帅气又方便呢!” 男孩并没有如同姐妹俩期望中那样露出恐惧之类的神情,他仔细打量着手中餐具那光滑的切面,一脸新奇,似乎刚才那差点将他爆头的冰锥完全不存在。 “罗兹瓦尔,昴他真的是个好人,刚才他那只是开玩笑的,还请你不要伤害他。” “够了,蕾姆,拉姆,客人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失了礼仪。”见艾米莉亚挡在菜月昴前面,罗兹瓦尔伸手横在姐妹俩身前,淡淡说道。 “......真是抱歉,姐姐失礼了,还请客人不要生气。”妹妹蕾姆如是说。 “......真是抱歉,蕾姆失礼了,还请客人不要生气。”姐姐拉姆如是说。 姐妹俩同时散去了身周那充满压迫感的魔力,朝着菜月昴鞠躬道歉。 “......哈哈,领主大人真是了解我呢,我刚才的确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艾米莉亚不要担心啦。” 见艾米莉亚挡在自己身前,菜月昴心中微微一暖,安慰艾米莉亚的同时,眨眨眼收敛杀气,既然罗兹瓦尔给了台阶,也就顺势下去。 ......艾米莉亚在旁边,如果现在动手,势必会波及到她,还是罢了。 自己的来历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单纯的艾米莉亚不会多想,作为支持她的政客,罗兹瓦尔会怀疑自己也无可厚非,菜月昴可以理解。 毕竟如果真的说什么自己来自异世界,而且会死亡回归什么的,对方脾气好的话大概还会当成是玩笑,糟糕一点的话,可能就直接动手了。 菜月昴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兹瓦尔一眼,见罗兹瓦尔也看向了他,便举了举手边的高脚酒杯,微笑示意。 罗兹瓦尔的怀疑,菜月昴可以理解,也自然会努力表现出善意。 但是,刚才在谈及自己身上疑点的时候,虽然罗兹瓦尔掩饰的很好,但是他身后的那两个女仆,却没有收敛好自己的杀意。 还有那入骨的恨意与愤怒。 真是两个忠心的好女孩, 菜月昴耸耸肩, 但对被冤枉的无辜者而言,结论自然截然相反。 但若是仅仅因为怀疑便痛下杀手, 菜月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那就别怪我喽。 第六十章 菜月昴:茶与女仆 ——自上次的交谈之后已经过去一天了。 手中握着羽毛笔,菜月昴在略微粗糙的白纸上,将几个字符抄了一遍又一遍,抄了又抄,不停重复,像是小学生完成老师布置的抄写作业。 不过性质也差不多就是了,毕竟菜月昴此时学习的便是与小学生所学课程程度差不多的东西,只是作为一个小学生而言他的年龄多少有些大了。 他在学习异世界的文字。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顺着罗兹瓦尔抛出的台阶下去之后便缓和了很多,在那之后,罗兹瓦尔表示菜月昴帮助艾米莉亚取回徽章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感谢他,并说愿意满足菜月昴任何一个要求,当然前提是他办得到。 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想必会狮子大张口趁机索取很多东西吧,崇高的地位,巨额的财富什么的,毕竟罗兹瓦尔在这个国家的地位还挺高的,还是个不差钱的大土豪。趁机狠宰一顿才是正常的选择。 当然菜月昴自然不算正常人。 他帮助艾米莉亚单纯只是因为艾米莉亚救他一命而已,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其他原因的话,也就是单纯不希望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被猎肠者残忍杀害,才出手相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样颇有古时游侠的风范,菜月昴感觉这样很帅气。 并不是对女孩有什么非分之想才选择出手相助。 恩,真的,非分之想是帮完人家才有的。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我帮你不求回报所以说啥也不要你的谢礼”这种迂腐之人,但是他还是没有选择狮子大张口。 那样未免太掉价了,再说,如果让老师知道自己那样做的话,怕不是屁股都要被老师踢烂。 在收到莱茵哈鲁特的回复之前在罗兹瓦尔府暂住,在此期间要求每顿都享受丰盛的大餐,如果可以的话稍稍教导他一下读书写字......他的要求仅此而已。 他并不是那种富有欲望的人。 “获得了强大的实力,来到了有龙有魔法的异世界,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呢?” 扔下笔,菜月昴望着窗外,有些迷茫。 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成为一名足以让老师骄傲的,合格的骑士。 但是那又应当如何去做呢? 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骑士礼仪? 老师说过,那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其实可有可无,一个真正的骑士不应该被那些东西所束缚,只有拥有并捍卫了自己的骑士道,才算是一个骑士。 但是骑士道又是个什么东西? 菜月昴有些迷茫。 “打扰了,客人。” 粉发的可爱女仆推开门,走入屋内。 “真是令人惊讶,客人居然真的在学习呢。” “拉姆你还是那么嘴上不饶人呢。”菜月昴扭过头,望着拉姆苦笑道,“我可是客人呢,你大可以稍微尊敬我一点点哦?” “读作客人,写作吃闲饭的——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毕竟客人什么也不干呢。” “真是失礼的女仆......”菜月昴挠头,见拉姆想要反驳,抬手制止道:“行了你不用说了,大概又是想说是我让你不用客气的所以你是在照我说的做我应该感谢你之类的歪理吧?看你手上拿的茶壶,莫非是来给我沏茶的?” “客人的脑袋并不是很糟糕,这件事比客人在好好学习更值得惊讶。”拉姆手法娴熟地为菜月昴泡好茶,同时不忘嘲讽。 “请用茶,客人。” “哦,谢谢......真难喝。”菜月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淡淡评价道。 “这可是宅邸内最高级的茶叶,只用来招待贵客,做出这样的评价可见客人的品位是差到......等等。” 拉姆吐槽吐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客人,那是刚烧开不久的水,不觉得烫么?” “烫。”菜月昴倒是很实诚。 “但是从客人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呢。” “如果你曾经感受过喝下火焰的感觉,自然不会觉得这种程度的温度有大不了的。”想起来之前饮用原素瓶的感觉,菜月昴解释道。 “说得好像客人喝过火焰一样。”拉姆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捧起杯子小心地吹了吹,小口喝着。 “我还真喝过。” “客人又吹牛了,吹牛皮从来不打草稿似乎也是客人的优点呢。” “你这分明是在损我......等等,你不是说那茶叶只招待贵客吗?为什么你在那里偷喝啊!”发现华点的菜月昴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拉姆。 偷喝的行为被发现,拉姆脸微微一红,立刻转移话题道: “......话说回来,客人读书写字进展如何?” “异世界的人转移话题的能力都这么糟糕吗?” “这样珍贵的茶叶让我来喝总比被不懂欣赏的客人糟蹋掉强吧!”拉姆强词夺理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现在基本可以阅读一些简单的书籍了。” 菜月昴拿起旁边一本红褐色的书籍,翻阅起来。 第一页第一行字便是“很久很久以前,龙龙台木子鹅狗,木嘎西木嘎西......” 得,童话书,带图的那种。 虽然对书中那种类似于王子公主快乐生活在一起,不听话的孩子被狼抓走这样的老套到掉牙的故事不怎么感冒,不过为了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菜月昴还是耐着性子读完了整本书。 “感觉如何呢,客人?”将壶中最后一点茶喝尽,拉姆擦擦嘴角,心情颇好的问道。 “一般般啦,也就中间关于龙的故事与末尾魔女的故事稍稍有些看头,其他的都老掉牙了。魔女的故事我之前听莱茵哈鲁特讲过,至于那个龙的故事:亲龙王国露格尼卡在龙神的守护下风调雨顺的故事,结果王族在半年前死绝,根据预言让五名龙之巫女之中选出下任国王与龙续约——说到底不就是这个国家的历史吗?” “看样子客人理解的很清楚嘛。” “还好啦......对了,拉姆,要听听我们那里的童话故事吗?” “反正我就算拒绝你也会自顾自地讲下去吧——那么请讲吧。” “......故事的名字叫做《哭泣的红鬼》......” 提到故事名字的瞬间,菜月昴注意到,拉姆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心中狐疑地同时,菜月昴决定还是将故事讲下去。 .................. (一句一句慢慢写有水字数嫌疑,但是又要关照没看过原作的读者,我便简要介绍一下:红鬼与蓝鬼是好朋友,红鬼想跟村人做朋友却失败了,蓝鬼提议:我去村里大闹,你假装打跑我,他们就接受你了。于是二鬼照做,红鬼果然收获村人友情,蓝鬼为了不让红鬼失去村人信任,与其断绝关系出去周游世界,知道真相的红鬼眼泪掉下来。大概就是这样,想知道细节的可以去看原文。) 第六十一章 菜月昴:红鬼,拉姆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听完菜月昴所讲述的故事,拉姆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小声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对此,菜月昴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的话,却也是个很善良的故事呢。” “拉姆看来,登场人物都是些笨蛋,无论红鬼蓝鬼,还是村子里面的人,都是些笨蛋。” 粉发的女仆扭头望向窗外,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很严厉的感想呢,可是我倒是觉得那个蓝鬼的做法很帅气呢,虽然有些傻就是了。” “客人是这样认为的吗?但拉姆觉得,红鬼更无可救药呢,为了自己的愿望把蓝鬼牵扯进来,结果自己什么也没有失去,蓝鬼却失去了一切,至少拉姆觉得这一切都是红鬼的错。” “那,你觉得两只鬼应该怎么做呢?” “......红鬼如果真的想要与人类友好相处,就应该折断自己的角然后去人类的村落,而蓝鬼,则应该在看不下去的时候,自行了断。” “喂!想出这样极端糟糕的剧情你是后妈吗?” 菜月昴咧了咧嘴,微微提高音量反对道。 对此,拉姆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浑然无视了菜月昴的反对意见,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明明想要得到东西的是红鬼,为什么要让蓝鬼支付代价呢?这简直不像话不是吗?既然想要获得东西,那么理应由他受伤才对,把这个机会夺去的蓝鬼,同样也有着问题不对吗?” “......恕我不能认同你的看法。” 菜月昴用力地敲敲桌子,反对道。 “——客人你,想要与两只鬼中的谁做朋友呢?”对于菜月昴的反对予以无视,拉姆走近菜月昴,竖起两根手指,略带着一丝强硬地说道。 “是仅仅许愿然后让别人给自己擦屁股的红鬼?”拉姆晃晃左手食指。 “还是沉浸于自我牺牲中的笨蛋蓝鬼呢?”她又晃晃右手食指。 “......” 菜月昴眯起了眼睛,思考着问题的答案。拉姆也没有催促,她就那样竖着两根手指,站在菜月昴的身前静静等待着回复。 思考了许久,菜月昴摸摸下巴,缓缓说道: “你刚才对红鬼的评价我并不认同,我不觉得红鬼有犯过什么错误,他想要与村民友好相处,这本来便只是一个很好的愿望而已,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告诉他,即便他不折断自己的角我也愿意与他做朋友的。” “所以客人的选择是红鬼吗?”拉姆歪歪头,问道。 “不要那么急着下定论嘛~我还没说完呢。”菜月昴略一摊手,继续道,“但是我也很喜欢蓝鬼,为了朋友愿意牺牲自己,不求回报,虽然真的很蠢,但是,这样的家伙,很帅气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勾肩搭背大笑着喝酒吃肉啊......” 面带笑意地如此回答,菜月昴伸出双手同时抓住拉姆的左右食指。 “这就是,我的选择。” “......一边是以自我为中心,另外一边是以他人为中心,但是只要过了度,哪一边都不适合放在自己身边哦?” “所以啊,这个时候不就正需要身为他们朋友的我来提醒他们吗?”菜月昴闭上一只眼睛,歪歪头略微俏皮地回答: “所以,《哭泣的红鬼》,这个故事还合拉姆小姐的心意吗?” “......客人你真是个优柔寡断加渣男本性呢,总一天会后悔哦?” “哈?跑题了吧?我不过是跟两个鬼一起做好朋友咋就成渣男了?话题要不要偏这么远......” “好了好了。”拍拍手打断菜月昴的话,拉姆收拾起茶具,向着房门走去,“稍微呆的有些久了呢,该回去了,也不能给蕾姆添太多麻烦,晚餐时我会再次来通知的,客人。” 说着,不等菜月昴回复,拉姆便关上了房门。 望着空荡荡的房门,菜月昴一头黑线。 “......一般来说这种故事中的鬼默认都是男的好吧,我怎么就渣男了?”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门边露出个粉色的脑袋: “对了,客人,这个故事请务必不要告诉蕾姆,她一定会很讨厌的。” 说完,拉姆再次关上了门。 “......这算啥啊?” 菜月昴挠挠头,一头雾水。 因为想不清楚索性放弃思索,菜月昴再次提笔学习写字,却在几秒之后便将笔扔到一旁。 “房间里稍稍有些烦闷呢,还是打开窗户吧。”说着,菜月昴走向窗户,伸手推开。 “啊!” 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女孩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诶?” 望着那双手抓着窗沿不让自己掉下去的蓝发女孩,菜月昴的脸稍微有些抽搐。 “......蕾姆?你怎么在这?” “......” 少女紧紧抓着床沿,双眼盯着菜月昴,却不说话,她那带点婴儿肥的可爱脸庞此时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额头上缓缓划过一滴汗珠。 菜月昴注意到,她的手指上似乎有点通红,像是被什么挤压过,想来大概是在刚才他开窗户的时候挤了一下。 “你下面是花圃,我早上似乎还看到你用动物粪便给花圃施肥来着......” “......” 少女额头上的汗珠似乎多了一些。 “那我关窗户了。” 菜月昴双手抓住窗边作势欲关。 “......客人!” 见菜月昴真得要关上窗户,担心手指再次被挤压,撒手掉入花圃之中,蕾姆大急之下赶忙张口喝止。 只是,话喊出口之后,她才发现菜月昴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哪里有关窗的意思? 蕾姆:......(*゜ー゜*)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提问的时候,菜月昴朝着窗户努了努嘴,大有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就关窗户之意。 “居然以此来要挟蕾姆,客人真是差劲透了。” 闻言,菜月昴一脸冷漠,双手抓住窗户开始合上。 “我是担心客人与姐姐共处一室会猥亵姐姐才来的!” 蓝发女仆被逼无奈,大声回答道。 “我靠我是那种人吗?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菜月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毕竟是能够向罗兹瓦尔大人索要蕾姆的变态,客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蕾姆冷冷地回答道。 ......我之前那只是开个玩笑啊喂! Ps1:最近有读者反应第三卷与之前的差异有些大......第三卷前半部分主要偏向于日常,带一些欢乐吐槽向,不会像前两卷那样以虐为主,又是处在比较安逸的环境,所以这里的菜月昴性格会比较偏向原作。 不过由于时间上比较紧,我最近总体文笔确实不如之前来的细腻,是我的问题,抱歉,我之后会注意的。 第六十二章 菜月昴:蓝鬼,蕾姆 你别说,这件事还真有。 当时菜月昴沉浸在美食之中不能自拔,所以当罗兹瓦尔询问菜月昴想要什么回报,他便随口开玩笑说,要不把蕾姆小姐送给我吧。 当然,那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而且罗兹瓦尔也拒绝了。 菜月昴还以为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个玩笑而已。 现在看来还是有老实人的。 “其实那只是我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啦。” 菜月昴挠挠头,有些尴尬地打哈哈道。 “如果客人不是心中有这个想法的话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可见客人是个言语轻浮内心龌龊的超级大色狼。” 女仆小姐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额......” 菜月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见菜月昴没有回复,蕾姆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默认了,那双清澈的天蓝色的眼睛之中也带上了一丝鄙夷。 “打扰了,客人。” 微微朝着菜月昴行了个礼,蕾姆便向着房门走去。 没走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蕾姆停下了脚步,缓缓站定,背对着菜月昴说道: “蕾姆有一个问题想问客人。” “什么?” 菜月昴歪歪头,他看不到蕾姆的表情,只能听到那清冽纯净的声音,悦耳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是蕾姆?明明姐姐大人要比蕾姆强得多。” 什么? 菜月昴微微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蕾姆是在问他为何当初开玩笑时选择蕾姆。 “因为蕾姆做饭超好吃家务全能啊,作为老婆的话自然是不二人选啊。”他摸摸鼻子,笑着答道。 “第一,蕾姆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好吃懒做的客人的,”蓝发的女仆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菜月昴的幻想。 “诶~好忧伤,那么第二呢?” “第二,如果是姐姐的话可以比蕾姆做的更好。” “你骗人,我之前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拉姆只是在给你打下手,饭全部都是你做的。”菜月昴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所以客人其实是在偷窥我和姐姐喽?” 蕾姆转过身,望向菜月昴的目光之中满是戒备。 “什么叫偷窥!我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啊!”菜月昴一脸悲愤地拍着桌子,努力洗刷着自己的不白之冤。 “毫无说服力呢,客人。” “......罢了,跟你讲不清道理,让我回到刚才的话题——”菜月昴无奈地摆摆手,“你老说拉姆比你强得多,你太宠着她了,明明你比她要强得多。” “住嘴。”蕾姆低下头,冷冷说道。 “诶?” 蕾姆仰起头,那美丽的天蓝色眼睛之中满载愤怒: “你又知道什么!我们姐妹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指手画脚!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蕾姆的错,所以蕾姆才要加倍努力!” 少女突如其来的愤怒令菜月昴愣住了。 望着菜月昴那带着些许惊讶的脸庞,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蕾姆立刻低下头弯下腰道歉。 “对不起失礼了,蕾姆刚刚说了些奇怪的话,请客人忘记。” “但你刚才......” “——请客人忘记。”蕾姆依旧保持着弯腰道歉的姿势,语气却不容置疑。 “好吧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菜月昴耸耸肩,“但我还是想说,过去曾发生什么事情的确我不知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不可以参与进你的将来。” 蕾姆沉默以对。 过了很久,蓝发的女仆才再次问道: “客人刚才说想要与蓝鬼做朋友,是真心话吗?” “啊,你果然全听到了呢。你姐还特意让我不要给你讲这个故事。”菜月昴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客人刚才说想要与蓝鬼做朋友,是真心话吗?”有心回避有关偷听的话题,蕾姆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真的,虽然有些蠢,但是蓝鬼的自我牺牲从某个方面来说,与洛斯里克骑士的精神很像呢。” “洛斯里克骑士?”重复了一遍那个陌生的名词,蕾姆好奇地歪歪头。 “恩,要不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洛斯里克骑士的故事。”菜月昴点点头,微倾茶杯,饮下一口。 感受着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菜月昴斟酌用词,将故事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灭亡的古国废墟之中,少年开始了他的旅程......” 蕾姆并着双膝,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课上认真听讲的模范学生那样聆听着故事。 “......最后,少年继承了老师的剑,再次开始了他的旅程——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菜月昴再次捧起茶杯,想要润润嗓子,却哑然发现杯中早已空了。 “......后来呢?那个年轻的骑士后来怎么样了?” 望着蕾姆那迫切想要知道后续的表情,菜月昴微微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只是发现,你和你姐姐对故事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呢,拉姆只是淡淡说出自己的感想,而你则是关注故事的后续呢,能发现你和拉姆的一点不同,倒是也挺有趣呢。” “——那又如何?”似乎是被菜月昴说的话所激怒,蕾姆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我和姐姐一模一样,又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啦。”菜月昴伸出食指敲着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即便是双胞胎,也要有一些区别才有趣吧?如果一个人就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翻版,那多无趣?说起来,你的胸比你姐姐大一些呢~” “你!”蕾姆站起来,怒视着菜月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菜月昴这会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吧? “真是差劲透了!明明都是年轻的骑士,故事中那个主角不知道要比你强多少倍!”憋了半天,少女结果说出这样一句话。 “......” ......居然被这样说,稍微感觉有些古怪呢。 菜月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话说回来,快要到饭点了呢,蕾姆你现在还不去准备晚餐,没关系的吗?” 蕾姆:Σ( ° △ °|||)︴ 望着慌慌张张转身就走的蕾姆,菜月昴一头黑线。 “说起来......要不要跟过去学习学习做饭呢?” 第六十三章 菜月昴:图书管理员贝蒂 思索一二,菜月昴还是决定跟去厨房瞧瞧。 学点手艺总是没坏处,再说厨师是永远不会失业的一个职业,很有前途。 这样想着,菜月昴推开了房门,清凉的风拂过脸颊。 但是......似乎有什么不对? 走出房间,菜月昴扭头张望,统一暖色调的宽广走廊展现在他的面前,左右两条通道都在不断延伸,看不到尽头。 “罗兹瓦尔的府邸......有这么大吗?” 菜月昴从狭缝空间中取出剑,挂在腰间,单手握住剑柄,缓缓前行。 太安静了, 菜月昴停下了脚步。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 菜月昴继续向前迈步,步伐之间没有任何迷茫, 面对这未知的情况,菜月昴无所畏惧。 因为他掌中有剑。 孤零零的脚步声在走廊之间回响,菜月昴扶着剑柄,警戒着周边的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菜月昴扭头望向了右边,微微挑眉。 此时在他身边的门,正中的门牌上用异世界的文字写着“客房”两字,菜月昴伸手摸了摸门把手,找到了那处不起眼的细凹。 这赫然便是他之前所待着的房间。 “有趣。” 菜月昴突然笑了。 魔法居然可以做到这么奇怪的事情吗?他之前还以为这个世界的魔法也就是火球风刃冰锥这种程度,现在看来,是他太低估了魔法了。 居然连鬼打墙都可以做到。 那么问题来了。 是敌袭?还是恶作剧? 菜月昴转动门把,推开了门。 望着那熟悉的摆设,还有桌子上随意摆放的童话书与羽毛笔,菜月昴点点头,关上了门。 “没有尽头的走廊和无数的房间......是那种在找到正确房间之前无法出去的设定么?”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应该会从下一个房间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打开房门,将房门全部打开,寻找那个特殊的房间。而稍微不走寻常路的人,大概会倒着开门。 既然如此,再稍稍不按常理出牌一点呢? 菜月昴再次扭转客房的门把,一把推开。 “......真是个打心底里让人火大的家伙呢。” 在充斥着无数书籍的陌生房间中,有着双卷马尾的金毛萝莉用着极为不爽的语气如此说道。 “哇偶,这就是帕克所说的禁书库吗?” 菜月昴走进房间之中,上下打量着那直顶着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书库的面积大概是客房的两到三倍,巨大的书架之上塞得满满当当,藏书多的难以想象。 菜月昴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几下,却失望地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懂。 不过也难怪,自己的读书写字才刚刚起步,这些禁书他能看懂才有鬼。 叹了一口气,菜月昴规规矩矩将那本书塞了回去。 “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就随便抽出别人的书,还唉声叹气的,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放错位置了......你是来找茬的吗?那样的话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揍成猪头的。” 贝蒂坐在梯凳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鼓起腮帮子不客气的对着菜月昴说道。 禁书管理员贝蒂——记得罗兹瓦尔是这样说的,称呼帕克为哥哥,很黏帕克的样子,听罗兹瓦尔说似乎还挺厉害的。 “何必这么严肃呢?笑一个啦,美少女就是应该多笑笑啦。” 菜月昴扮了个鬼脸,然后猛地向一边跳开。 “啧,居然躲开了。” 扭头打量了一下被轰碎的大门,菜月昴的脸微微抽搐,之后扭头对着贝蒂抗议道: “居然用那么夸张的魔法来打我,你是想谋杀吗?” “反正你不也躲开了吗?既然我那一招伤不到你的话就不构成谋杀。” “那就拜托你不要一脸‘没打着真不爽’的表情啊,你的怨念都写在脸上啦!” 大概是对菜月昴的抱怨感到不爽,金发美少女的表情变得越发恶劣起来,她从梯凳上跳下来,双手捧起那本又厚又大堪比笔记本电脑的书快步走向菜月昴,看上去似乎想要给菜月昴脑子来一下。 然而,刚往前走了几步,她便停下了脚步,可爱的小脸皱了皱,然后捂住鼻子后退。 “真是的,不仅性格如此恶劣,身上的味道还那么臭,你这个人真是糟透了。” “味道?”菜月昴愣了愣,立刻举起胳膊闻了闻。 “没有啊,我身上没味道啊。”菜月昴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不是说那种臭味啦,我说的是那个——魔女的余香。” 贝蒂捏着鼻子用力挥着书,似乎想要把恶臭味扇走,只是那本书着实有些重,扇起来多少有些吃力。 “魔女?什么魔女?我没见过啊。” 菜月昴一脸懵逼。 “还能是什么魔女?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之为魔女的只有那个了吧.....” “——嫉妒魔女,莎缇拉。”想起在童话书末尾看到的童话,菜月昴应道,“她很可怕很厉害我倒是知道,但是为什么我身上会有她的味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魔女看上你了,也可能是她视你为眼中钉,总之她很关注你就是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能被魔女关注的你一定是个一等一的麻烦人物。” “呀,被那样的大人物着重关注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诶。” 菜月昴耸耸肩,同时心中也思索起来。 嫉妒魔女,传说中曾经吞噬半个世界的人物,不知道她是否与我的穿越有关呢? 根据路明非和塔兹米所说,应该也有很多其他世界的穿越者,不知道他们的世界有没有嫉妒魔女的存在,如果有的话,嫉妒魔女在黑魂世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嫉妒魔女是单纯与我来到这个世界有关系吗?还是......算了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没有什么是一发圣剑审判搞不定的,如果有就两发,如果两发还搞不定......大不了篝火见呗。 想到这,菜月昴用力点点头,之后便不再去想这件事。 “那么,话说回来,外面那个走不到尽头的走廊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吧?” “哦?把贝蒂的话题带歪那么久才想起来这件事吗?真是个笨蛋。”贝蒂重新回到自己的梯凳旁边,一节一节爬了上去,那吃力的样子有些小萌。 “喂喂,恶作剧本来就是你不对吧?而且被轻易带跑话题也是你自己定力不行吧?”菜月昴摇摇食指说道。 “......” 感受到屋内的气氛迅速变得压抑起来,菜月昴露出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转身就走。 “那么我去陪着女仆姐妹做饭去喽?就不打扰萌萌哒贝蒂大人啦~” “喂!” 贝蒂试图喊住菜月昴,但是菜月昴却溜得飞快,贝蒂话刚落音,菜月昴便早已失去了踪影。 “......那对姐妹可是很讨厌魔女的气味哦?” 望着那空荡荡的大门,贝蒂气鼓鼓地说道。 Ps1:第二更,第三更大概在一点左右(我欲成仙,法力无边) Ps2:下午跟萳兮小姐姐说起上架的问题,我问起萳兮姐萌新第一次上架有啥需要注意的,萳兮姐告诉我最好挑一个剧情高.潮上架......(°ー°〃)但是我一般把高.潮都安排在卷末......所以便不管那么多啦,听说一般上架都在周五那我就定到周五了,到时候应该会写到王.选篇,姑且也算个小高.潮啦。 第六十四章 菜月昴:流浪的梦想 “果然被赶出来了呢。” 菜月昴一脸失望地在长长的走廊间游荡。 如果自己会做饭就好了,那样以后四处流浪的时候就不用虐待自己的味觉了呢。 哈?你问为什么以后要流浪? 难得穿越到异世界,同时还身怀绝技,这种时候不就应该效仿古代名剑客,浪迹天涯吗? 为饱受野兽肆虐的村民讨伐作恶多端的魔猪,帮助被袭击的商会击退恶名昭彰的盗贼团,探索受到诅咒充满尸鬼的神秘洞穴,在酒馆之中结识志同道合的伙伴,在充满危机的古代废墟之中寻宝,捉拿犯案累累的女飞贼,从强大的魔兽口中救下美丽动人的魔法少女,与剑术卓绝的神秘剑客决战雪山之巅,在讨伐魔神的路上顺便解决绑架公主的恶龙,当然要是恶龙就是个萌妹子把恶龙泡了也不错...... 这样绚丽多彩的传奇人生,原本只能在梦中才能经历,既然自己现在便身在那梦幻之中,又怎能蜗居一地,浪费这上天赐予的机会呢? 每个少年年轻的时候大抵都会有过这样的幻想,想要去流浪,每天早晨在不同的地方醒来,见到不同的天花板,然后骑着马前往下一个地方,去不同的地方,邂逅不同的人,与不同的对手生死相搏,同样的,是手中的剑,与那永远未知的前路。 一人一剑,长歌当醉,浪迹天涯。 只是,少年们会变成大人,长大后明白,自己的幻想终究是幻想,无数的责任与枷锁牢牢地铐住了他们,他们只得心灰意冷地向现实低头,之后每天为生计奔波,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恼,而那曾经年少轻狂的梦,也就只能在多年之后望着远方缅怀了。 菜月昴曾经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那些凌厉的鲜血、刀与火的交锋,让他慢慢蜕变成为老辣心黑的战士,烧尽了他的幼稚,但是苦尽甘来之后,那雀跃的中二心却悄然复生。 如今他在异世界之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实力高强直接渡过了热血少年漫中的成长环节,如果他选择流浪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阻力,一边流浪一边去探寻何为骑士道,慢慢成长,倒也贴合那些热血漫画之中的主角。 只是画风要稍微改改,不过风流侠客与流浪的孤高骑士似乎也没差。 “想想这样似乎还不错。” 菜月昴趴在窗户边上,撑着脑袋望着花园亭子内与微精灵交流的艾米莉亚,少女的侧脸被精灵身上的微光照亮,微风扬起她的发梢与裙角,紫色的瞳孔之中闪烁着温暖的光。像是一幅画一般,令人不愿去惊扰。 美得惊心动魄,一塌糊涂。 望着艾米莉亚,菜月昴又犹豫起来。 “话说回来,如果我去浪迹天涯的时候,艾米莉亚让其他坏小子撬走了怎么办?” 撑起下巴,年轻的骑士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别说的好像你不走莉亚就是你的了一样。” 灰白的小猫两只前爪十分人性化地环起来,无视重力地浮在菜月昴头顶, “怎么,父亲大人看不上我这个傻女婿吗?”菜月昴伸手抱住巴掌大的小猫,用手指为他顺起毛来。 “虽然你的按摩手法还不错,不过距离我的标准还是差了很远呢~”一脸受用的享受着菜月昴的捏揉,帕克挥挥爪子,表示少年你还是图样。 “哦?那么父亲大人对女婿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样呢?可以告诉在下吗?” 菜月昴问道。 “emmmmmm......让我想想,首先,女婿最好是只猫,灰白色的,还要特别能打。” “猫?昴?灰白色的......”菜月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便装,因为蹭了些灰稍稍接近灰白色。 “至于特别能打......果然父亲大人早就认同我当你的女婿了对吧?♪(^∇^*)” “快停下你的妄想!”帕克双爪交叉摆出个“X”,大声说道:“我明明是照着自己说的标准,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说你啊!” “什么,难道你是......”菜月昴的面色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没错,莉亚最喜欢的是我我最喜欢的是莉亚完全没有坏小子插足的余地哦?好啦,话题终结~”帕克用尾巴摆出“V”字,朝着菜月昴露出胜利的笑容。 “切~” 菜月昴撇撇嘴,之后托着腮帮子,再次望向了艾米莉亚。 那本童话书最后有关魔女的故事是这样讲的: 有人云,她渴望爱, 有人云,她不通人类之言, 有人云,她的身体永不腐朽,亦不会衰老死亡, 有人云,即便被英雄、贤者与龙神封印,她亦不会毁灭, 有人云,她是...... “——银发的,半精灵。” 望着那安静的,带着些许腼腆与纯真的侧脸,菜月昴低声喃喃道。 虽然曾大声地告诉她她并没有犯过任何错,不应该去担上那些包袱,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昴那样认为的。 与那身为恐怖代名词的存在有着共同点,想必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很大的负担吧? 就算是菜月昴这样的外来者,都能感受到她的人生并不轻松。 可就算这样,艾米莉亚还是这样坦率而充满爱心,虽然很笨拙,却总是向着周围洒下阳光,同时也不失可爱,艾米莉亚能形成这样的性格,想必—— “养育她的人非常出色,哼哼~”帕克手叉在腰上,弹着胡子露出骄傲的表情。 “读心术么?真是方便的技能。”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啦~”帕克少见地谦虚起来,“其实只是能读懂你内心的情感而已,结合你呆呆地望着莉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啦。不过好用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个疑点重重的家伙接近莉亚。” “说到底还是在自卖自夸呢,自恋的猫咪先生......话说回来,帕克,你说,什么情况下会有人冒用魔女的名字呢?” 想起来,第一次穿越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到的,呆呆傻傻的昴与艾米莉亚相遇了,在那时,少女曾经以“莎堤拉”自称过。 “不管怎样,这是不要命的行为。只有脑子有毛病的人才会这样做吧。” 不明白菜月昴意思的帕克挑了挑眉,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恩,果然是脑子有毛病啊。” 菜月昴点点头。 过去一定很辛苦吧,那个女孩。 想起来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话,菜月昴低声将其念了出来: “你的过去我无权过问,那是你的事情,” “你的未来我希望参与,这是我的荣幸。” 第六十五章 菜月昴:精灵术士与魔法师 “对了,话说回来。” 菜月昴仰起头,望着帕克,指指庭院之中的艾米莉亚问道: “她每天都要像那样去跟微精灵交流吗?” “是的呢,莉亚是在履行与微精灵的契约仪式哦~”灰白色的小猫绕着菜月昴转悠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到了菜月昴的肩膀上。 “契约仪式?” 菜月昴皱皱眉,想起了自己之前见过的青教誓约。 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额,首先,若是精灵使不与精灵结下契约,就无法使用精灵术了,其次,契约内容会根据精灵有些不同,像那种微精灵就是通过定期与术者接触这样简单的条件来完成契约的,而像我这样的高级精灵,契约条件就会比较苛刻。” 一个疑惑被解决,却又有更多的疑惑出现,菜月昴接着问道:“所以说精灵术士还与魔法师不一样喽?我记得罗兹瓦尔似乎是什么首席宫廷法师来着吧?倒是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精灵。” “当然不一样呢~”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耳朵卖萌,帕克一边解释道:“魔法师是通过使用体内的魔力来释放魔法的,而精灵术士则是通过空气中的魔力释放术式,二者造成的效果虽然一样,但是其中的过程却有着很大差别。” “等等?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使用空气中魔力的人要比单靠体内魔力的人强大得多吗?所以说其实精灵术士要比魔法师强得多?毕竟一个人体内能够储存的魔力再多,也不可能比整个世界还多吧?”想了想曾经看过的外国小说之中的那套理论,菜月昴惊奇地问道。 “不不不,并非如此,虽然如果真的是那样的我也会很开心就是了。”帕克摇摇尾巴表示否定,“强大的魔法师可以在体内储存巨额的魔力,精灵术士也不是想借用多少大气中的魔力就借用多少的,总归来说还是有个范围上限的,而一定范围内的魔力也是有限的......举个例子,罗兹瓦尔那个变态体内储存的魔力量就要超过目前莉亚可以借用的魔力量的好几倍,不过修炼起来,精灵术士的确要比魔法师成长得稍微快一些。” “......听起来好复杂。话说回来你之前说精灵术士与魔法师施法的过程区别很大,到底不同在哪里呢?” “简而言之,就是是否需要用到‘门’的问题,魔法师的素质会被自身‘门’的大小和数量所限制,因为他们需要通过门来储存和放出魔力,而精灵术士不需要,因为他们使用的是外界的魔力。” “原来如此,”菜月昴点点头,但是新的疑问接踵而来,“但是,我听罗兹瓦尔说,不管是魔法还是精灵术,法术的属性只有地火风水阴阳六种对吧?帕克与艾米莉亚使用的冰法术又算什么?水系法术的分支么?” 想起昨晚与罗兹瓦尔在澡堂相遇的经历,菜月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霾。 虽然从罗兹瓦尔那里得到不少关于法术的情报,也知道了自己是稀有的阴系,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吃亏了。 “虽然看上去是冰法术,但那实际是火系法术啦,火系法术主要是与热量有关的法术,加热和降温其实都属于火系啦。” 银铃般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菜月昴扬起头,银发的半精灵女孩结束了修行,亭亭玉立于花圃边上,喜笑盈盈。 “......虽然是魔法,但是意外地很科学呢。”菜月昴吐槽道。 “科学?那是什么?”突然听到陌生的名词,艾米莉亚歪了歪脑袋,银发披散在香肩上,微风吹来,带来一阵馨香。 “恩,怎么说呢,跟魔法道路截然相反却又得到同样结果的奇妙东西。” 菜月昴耸耸肩,随后仰头问帕克道, “精灵术士暂且不提,我可以学习魔法吗?之前听罗兹说我似乎是阴系术式,帕克你可以教我一些阴系法术吗?” “哦?听了我的介绍昴你居然不是更想成为一名精灵术士吗?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帕克努力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理由很简单吧,像帕克这样强大的精灵应该很难找吧?而如果是弱小的精灵对我的帮助也不大。况且,像我这样的剑骑士,战斗方式基本已经定格了,就算学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火球冰锥估计也不怎么用,反而是阴属性所对应的为对手上debuff的魔法很对我胃口。” 还有一个理由菜月昴没有说出来——如果是必须与精灵伙伴一起才能释放的精灵术,想来也是带不到黑魂世界的吧?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便学习魔法。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无言以对。”帕克摊摊手,“真可惜呢,难得遇到一个适应性很好的适格者,却要投入魔法的怀抱,作为一个精灵我很痛心诶!” “那,等哪天我碰到合适的强大精灵,再考虑专职的问题吧。”菜月昴笑道,“那么现在,就请我们集魅力、智慧与力量于一身的猫精灵帕克大人来引导一位懵懂的求学者踏入魔法的殿堂吧!” “唔恩!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对于菜月昴的夸赞十分受用,帕克也不再纠结魔法师与精灵术士的问题了,一纵身飞到了菜月昴的头上,“接下来尽管放心地交给我吧,帕克大人今天要传授你的是名为‘黑幕’的魔法,首先请用心体会一下吧!” 说着,经过极短暂的吟唱,帕克挥下了爪子。 然后,就在眨眼的瞬间,菜月昴眼前的景色被黑暗所填满。 菜月昴下意识发出了轻咦,但是那声音却没有传达至耳中,那片深邃的黑暗不仅将遮盖了菜月昴的视野,还将他的五感全部封闭了,如同被整个世界所隔离,孤独无助。 啊啊啊......真是熟悉啊,这种感觉。 ——如同他每次死亡之后所感受的那样。 “好,到此为止。” 听到一下拍手音之后,菜月昴的意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很有趣的感觉呢。” “咦?昴你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吗?真是奇特呢。”帕克绕着菜月昴飞行,上下打量着他,似乎重新认识了他。 “我之前见过很多人,第一次被释放‘黑幕’时的表现都很不堪呢,手舞足蹈,哭天喊地的都不是少数,甚至还有吓到失禁的倒霉蛋,像昴你这样淡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至于说这种感觉为有趣......你是变态吗?” “说是变态就过分了呢,我只是经历过的稍微多了一些而已......那么,请开始你的教导吧。” 第六十六章 菜月昴:膝枕 府邸边,亭子里,菜月昴一脸憔悴地瘫在石椅上,如同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总的来说,昴的‘门’实在是太难控制啦,所以说还是不要勉强了。”帕克掐着腰,一脸认真地说道。 “......刚才是谁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的?” 菜月昴斜着眼瞪了一眼帕克,恨恨地说道。 “咳咳,总之不论好坏,菜月昴的‘门’还无法熟练使用,所以魔力会无视使用者的意志,突然爆发出来。” 帕克伸展两爪,表达‘爆炸’的意思,但是因为爪子太短,反而毫无威慑力。 “你刚才还说放心包在你身上就好!” 菜月昴:微笑中抑制不住愤怒.JPG “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我可不会把女儿托付给小心眼的家伙哦~”帕克伸出爪子拍拍脑袋,吐吐舌头企图萌混过关。 “帕克!” “呀呀呀呀!我错了错了!” 少女的怒嗔与灰猫的惨叫同时响起,艾米莉亚伸出拇指与食指捏住帕克的耳朵,用力拧动。 “......” 菜月昴:盯~ 就在几分钟前,帕克坐在菜月昴的脑袋上,拍着胸脯跟菜月昴说:“我来引导昴体内的魔力,昴你只要放松身体就好,全部交给我就好,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哒......来~感受一下魔力的流动,然后想象着将魔力从门之中释放出来,变成一朵黑色的云。” 然后菜月昴就照做了。 再然后...... 他真的放出了一朵黑云。 只是具体情况与预想有些不同: 帕克:“咦?麻烦了,好像突然就控制不住......” 菜月昴:“哈?” 话未说完,如同爆炸的高压锅一样,汹涌的黑雾从菜月昴身体的各个部位喷涌而出,向着四周席卷而去,制造出巨大的蘑菇云。 可以,这很值得放心, ......个屁! 再然后菜月昴就只能咸鱼躺了。 “说起来真是令人惊讶呢,刚刚那个黑雾范围的直径应该超过了五千米了吧?虽然‘黑幕’本身就属于低魔耗的法术,但昴体内储存的魔力量也是出乎意料的大呢!已经差不多有着一流魔法师的储存量了。幸好你是个阴系法师,要是个火系的估计罗兹瓦尔府邸已经没了呢~好险好险。” 一边说着,帕克一边擦着脸上那并不存在的冷汗。 魔力储存量大? 菜月昴闭目感受了一下.体内能量的流动,愕然地发现体内的空余能量一点都没剩,甚至连原本用来强化肉体的能量都少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灵魂能量与魔力可以相互转换吗? “等等,如果我是火系的话,像刚才那样没控制好魔力会怎么样,艾米莉亚呢?”菜月昴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莉亚的话我会为她紧急张开一个护盾所以不会有事,而我现在这个身体又只是个化身,炸掉了再做个就好,至于你......如果能控制爆炸还好,控制不住的话,身为爆炸的中心点,自然是渣都不剩啦!” “......我今天就要为世间除了你这个祸害!” 菜月昴作势就想拔剑起身,却感觉胳膊一阵酸痛,浑身软弱无力,动弹一下手指都难。 “昴,不要动,你体内的魔力已经耗尽了,今天你可能都没法动了,再怎么也要休息到明天才能恢复个大概。” “喂!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没什么快速恢复体力的药水或是法术之类的东西吗?”菜月昴抗议。 “......那好吧,就算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过只有这一次哦?” 温柔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忸怩,菜月昴感受到有双手轻柔地托起了自己的头部,之后又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方才缓缓放下。 “等等,这不会是......”感受着所枕之物那柔软的触感,菜月昴因为惊愕而瞪大了双眼。 “别说话,闭上眼。” 如同蚊呐的细小声音从上方传来,白皙的手掌落下,遮住了菜月昴的目光。 不过在视线被遮住之前,惊鸿一瞥之下,菜月昴还是看到了少女那满是红霞的脸。 不会错的,这个位置,还有头部那柔软的触感。 “这难道是......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这个......”菜月昴有些慌乱。 “你别瞎想!” 艾米莉亚生气地拍了一下菜月昴的脑袋。 “哦。”菜月昴立刻闭嘴。 “我......只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哦?而且只有这一次哦?”少女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 救命之恩......不是早还清了吗? “因为昴一直都提一些很没有志气很轻飘飘的要求啦,所以让人老感觉欠你很多。”似乎是猜到了菜月昴的想法,少女回答道。之后又思考了几秒,少女接着补充道: “而且......谢谢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谢谢你能不因为我是个银发半精灵而讨厌我,我......我很开心。既然我都让你膝枕了......请快点恢复哦?” 菜月昴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怎么回复,也就只好像个呆头鸭子一样傻傻恩了两声。 “啊啊啊啊!这怎么行!”不远处传来帕克那带些歇斯底里的崩溃声音。 “你闭嘴!这都是怪你啦!” 艾米莉亚红着脸怒嗔道,随后,女孩偷偷打量了一下膝上的骑士,赶紧别开了脸。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就...... 不对不对,自己只是还清他的恩情而已,顺便让他快点恢复啦。 恩恩,一定是这样。 才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啦。 艾米莉亚扭过头,望着远处的花圃,装作在看风景,只是却时不时地悄悄偷看骑士两眼。 他在想什么? 他不会嫌弃我吧? 他......为什么不说话? 与内心惴惴不安满怀紧张的少女不同,菜月昴就比较厉害了。 他直接懵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 “你们在做什么?” 带着一丝冷意的淡淡女声从一旁传来。 “啊!” 艾米莉亚下意识站了起来,却是忘了自己膝盖上还有个人。 “嗷!” 温软突然撤去,后脑勺狠狠磕在坚硬的石凳上,菜月昴哀嚎起来。 “因为刚才突然出现的奇怪黑雾,我和姐姐不小心将食材打翻了,晚饭可能要推迟,目前正在检查黑雾的来源。” 蓝发的女仆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道,说罢,她瞧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菜月昴,问道:“为何客人一副魔力耗尽的样子,经历了什么?” 蕾姆顿了顿,若有所思:“话说回来刚刚的黑雾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那么......” 说着,少女望向菜月昴的眼神更添几分冷意。 “客人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呢,各种意义上的。” “额,那个,不是......”菜月昴弱弱地想要辩解。 “打扰你们了,蕾姆这就回去继续准备晚餐了。” 蓝发女仆再次行礼,之后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就是周围更冷了几分。 Ps1:作为一个单身狗,真是一边含泪码着字一边吃狗粮啊啊啊啊(内牛满面),而且狗粮本好难写啊,女孩们给男孩膝枕的时候想些啥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女的!男孩享受膝枕的时候到底想些啥我更不知道啊!我又没谈过恋爱!(;´д`)ゞ关键是为了剧情发展还不写不行...... 第六十七章 菜月昴:明月照,草儿青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菜月昴的家伙。 一面向着府邸前进,蕾姆一面思索。 什么都不了解却总是大放厥词,狂妄自大的同时自以为是,并且还巧妙地骗取了艾米莉亚大人的信任。 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一幕,蕾姆的脸色更冷几分。 他是卧底吗?一定是卧底吧?不仅贬低罗兹瓦尔大人,还试图离间我与姐姐,说什么“姐妹俩不一样才更有趣”,再加上那个似乎有所隐喻的关于鬼的故事,像是之前便对我和姐姐有过了解...... 总的来说,这个人绝对不值得信任。 想到这,蕾姆放缓了脚步。 ......既然如此,那便要想办法杀死他,并且不能让艾米莉亚大人知道。 “蕾姆?怎么了?你似乎不开心?” 蓝发的女仆抬起头,看到在长长的走廊之中,粉发的女仆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只是刚才发现是客人引发的黑雾,有些不快,姐姐,我们快去准备晚餐吧。”蕾姆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说道。 “......如果有什么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 见蕾姆没有多说,拉姆也没有过问,点点头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跟在拉姆的后面,蕾姆低下了头。 ......也不能让姐姐大人知道。 虽然脸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蕾姆心中却在悄悄策划着一场针对菜月昴的谋杀。 根据艾米莉亚大人的话,名为菜月昴的客人实力似乎不弱,除非偷袭一击致命,否则应该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他,如果在府邸附近战斗的话,一定会惊动姐姐与艾米莉亚大人,所以一定要趁着客人远离府邸的时候动手...... 但是要如何将菜月昴引出府邸呢? 蕾姆歪歪头,陷入了沉思。 ........................ 入夜了。 明月高悬,月光如同蜿蜒流转的河流洒在草地上。偶有一阵风吹过,带来远方那沙沙作响的叶子声。 菜月昴双手握剑,立定平举,缓慢而又坚定地指向了前方。 ——洛斯里克圣剑术起手式。 年轻的骑士缓缓踏出一步,长剑亦随着他的脚步横移,横斩空气。 长剑横斩的速度很慢,十分慢,但是却无比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因为骑士握剑的手很稳。 菜月昴后退半步,返回之前的位置,重新立定平举长剑,再次摆出起手式。 之后再次踏前一步,长剑横斩。 划破空气的长剑依旧坚定,速度却比之前快得多。 之后,菜月昴再次后退摆出起手式,然后踏前再斩,速度更快,挥洒出一片剑光。 第四次横斩的时候,长剑已因高速失去踪影,剑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厉啸。 第五次横斩,脚边的青草因为菜月昴瞬间爆发出的气势而躺倒,周围的空气皆被这一剑引动,化作无形之风,随剑横扫,剑气弥漫之下,菜月昴面前的青草齐齐被狂风割去一截。 望着自己全力一剑造成的成果,菜月昴叹了一口气。 燃烧灵魂之后,自己的实力下降了一大截,在不使用奇迹的情况下,单单依靠肉体,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实力比全盛之时下降了一大半。 但是每天的功课不能拉下。 菜月昴再次回身,踏步横斩,如此反复,剑上的力道始终比第四剑强,却又弱于第五剑。每次出剑始终留有两分余力,防止力道用老的同时拥有着不俗的杀伤力。 待完成五百次横斩之后,菜月昴调整姿势,开始练习竖劈五百次,竖劈结束后是五百次直刺,五百次上撩,五百次斜斩,五百次格挡,五百次防反,五百次回旋斩...... 等结束一天的修行之后,菜月昴已经是满头大汗,累的快要虚脱,直接瘫倒在草地上。 不过若不是帕克白天给他整的那么一出,他也不至于累成这。 “昴?”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菜月昴不想动弹,稍微歪歪脖子,借着眼角余光看向了身后。 “艾米莉亚?你也没睡?”男孩有些惊讶。 “恩,我来继续白天没有完成的功课,昴你刚才是在练习剑术吗?”银发的少女走到菜月昴的身旁,抱膝坐下。 “恩,毕竟这边很安逸呢,没什么架打,不练习的话会退步啦。” 菜月昴伸展了一下身体,懒懒说道。 “但是你白天才刚刚耗光了魔力,晚上就出来练剑,会对身体有损伤啦,亏我还特地提醒你注意休息。”艾米莉亚戳戳菜月昴的肩膀说道。 “额......哈哈,我不小心忘了。” 菜月昴打哈哈道。 “真是的,我还特意给你膝枕让你快点恢复来着,你却一点都不在意。” 说到膝枕的时候,少女扭过了头,不想让菜月昴看到她的表情,一头银发披散而下,萦绕着淡淡的光芒。 “......”菜月昴老脸一红,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那个......昴,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许久,艾米莉亚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恩......我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菜月昴将洛斯里克骑士长剑举到眼前,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缅怀。 “诶?但是昴你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骑士呢”艾米莉亚吃惊地说道。 “那么你平时见到的骑士都是什么样的呢?”菜月昴扭头问道。 “恩......我想想,穿着整洁,说话特别礼貌,很注重礼节,吃饭时从来不窃窃私语,平日里走路都很高贵庄严,感觉好像规矩礼节特别多......反正与昴是两个极端啦,昴平时的行事作风更像是游侠雇佣兵之类的人呢,无拘无束,根本不遵守什么条条框框,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昴?为什么突然露出那样的表情?” “......艾米莉亚似乎很了解我呢,难不成你一直都很关注我?”菜月昴调笑道。 “哪有!我只是观察比较细致啦!”艾米莉亚伸手敲了菜月昴一下。 “呦呦~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你还说!” 于是粉拳落下。 “痛痛痛——饶了我吧未来的女王大人!”菜月昴双手合十求饶。 “哼哼。”见此,艾米莉亚才勉强停手,“那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昴你一点都不像骑士啊,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闻言,菜月昴收起了笑脸,他仰望着满天繁星,缓缓说道: “因为那个人是如此希望的啊。” “那个人?”艾米莉亚好奇地探过了头。 “我的老师,教会我守护与为守护而挥剑的人。他曾经跟我说,真正的骑士,不需要遵守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那些其实都只是表面文章,只要你内心坚守正义,坚守自己的道路,为自己应当守护的东西而挥剑,无所畏惧。这样的话便足以称为骑士,那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都是后面加上来的,反倒不重要——即便这么说,他本人还是很遵守的样子。” “听起来是个很崇高的骑士呢。”艾米莉亚感慨道。 “那当然!”菜月昴露出个骄傲的笑容,“我的老师可是世界上最棒的骑士!” “昴你很尊敬自己的老师呢。” 少年脸上依旧挂着自豪的笑容,却悄然闭上了双眼,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那当然!他不仅是最棒的骑士,同时也是最棒的老师!” “恩......昴,等莱茵哈鲁特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你想去做什么呢?” “唔......我的话,因为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啦,所以到时候估计会去流浪吧,徒步走遍整个大陆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偶尔行侠仗义,偶尔结交朋友,再偶尔,去邂逅个漂亮温柔的妹子。” 说到这,菜月昴笑了笑,望向了艾米莉亚,意有所指:“不过,如果哪一天有个可爱善良又美丽温婉的女孩说希望我留下的话,而我要是又刚巧看她对眼的话,我大概会结束旅途,留下来过日子吧?” “恩恩......”艾米莉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含糊其辞地应和着菜月昴的话,“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额......”菜月昴脸上的表情一僵,沉默了几秒,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妹子是银发就更棒了,我最喜欢银发的妹子啦。” “恩恩......”艾米莉亚将头埋入膝盖之中,没有接话。 “如果妹子会给我膝枕的话就更棒了!” “恩恩......” “如果妹子是个精灵术士就完美了!” “恩恩......” 菜月昴这下真的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躺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星空。 唉...... 菜月昴闭上了眼。 男孩身旁,女孩小心翼翼将脸从膝盖之中挪出,悄悄打量着男孩。 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艾米莉亚似乎想起几天前与他初次见面的场景。 真是帅气呢,这样的他。 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热心肠的他, 那个抱着苹果在大街上狂奔的他, 那个笑着对自己说“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的他, 那个拔剑护在自己身前的他, 那个不会因为自己是银发半精灵而讨厌自己的他, 那个大笑着说出自己梦想的他。 真的,很帅气呢。 但是,自己却没办法说出,想要他留下来的话。 想到这,艾米莉亚的目光黯淡下来。 她的人生是与期待无缘的人生。 期待的话就会被背叛,希望会轻易地磨灭、失去光辉。 因而她一直本能地畏惧着向周围人抱有期待一事。就算有想那样做的情况,恐惧也会先行一步,导致无法伸出双手。 被疏远,被远离,那对她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被接近,被追求,那对她来说则是不可能有的事。 但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遇到像昴这样奇怪的家伙。 他的话,会不会接受自己呢。 艾米莉亚悄悄打量着少年。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的吧? 毕竟,他身上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就像是太阳一样。 真的很希望,这样的他,可以留下来。 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少年的脸庞,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做不到......呢。 少女收回了手。 王.选就快要开始了,等待自己的即将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如果是昴的话,一定会站在自己身边的吧?会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被荆棘刺伤,与自己一同去面对来自所有人的冷眼的吧?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像昴那样的耀眼的人,不应该与自己一同被大家排斥。 不管是作为骑士,还是作为游侠,亦或者是作为英雄。 等待昴的应该是掌声与鲜花,而不是冷眼与唾骂。 毕竟,他就是那么棒的男孩。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冷眼相待,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地,任性地要求昴与自己一同承受前方的疼痛。 真的,只要自己一个人哭泣就好了。 所以,对不起了呢,昴。 “那么......愿你终将能找到一个好姑娘,与你一起喝酒吃肉,开怀大笑。” 少女轻轻地说道。 Ps1:首先是关于艾米莉亚与原作中的心态变化,最近看了看原作,对于王.选篇中艾米莉亚拒绝菜月昴,大概推测出这几个原因:1.好感没刷够,艾米莉亚当昴是朋友2.昴太弱了,艾米莉亚不想让昴受伤3.艾米莉亚很自卑,对自己的魅力很没信心,她担心昴以后拒绝自己的时候,自己会崩溃,不如自己趁早斩断与昴的羁绊4.原作中王.选篇昴真的杀币,实锤没法洗。 本文中艾米莉亚与原作的区别大致如下:1.本文中菜月昴比原作帅那么多,还对艾米莉亚说教过,好感刷得高一些,艾米莉亚提前喜欢上菜月昴没问题吧?2.艾米莉亚对昴很有信心,相信昴不会背叛自己(勉强算是小女生对自己男神的美好憧憬)3.原作中昴弱的一批,也没啥本事,艾米莉亚不要他真的没地去,本文之中昴离开艾米莉亚照样天下之大任可去得。4.那么艾米莉亚拒绝昴的理由就只有不想让昴和她一块受伤了。 当然以上全是作者个人主观看法,各位读者老爷有啥不同看法可以提出来。 Ps2:关于第四卷写龙族同人的问题,我今天翻了翻发现书客之中所有的龙族同人没一本上架的,但本书的话等第四卷出来应该是已经上架了,想了想各种著作权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感觉自己写龙族同人盈利应该是算侵权了,所以便鼓起勇气注册了个新浪微博号去找南大申请授权了,不过感觉应该是申请不上,毕竟像南大那样的超级大佬,相关授权什么的想来利益纠葛比较多,我这什么都没有的估计是没戏,不过还是抱着万一成了呢的心态去私信了一下。目前还在等南大回复。 如果申请到授权,第四卷正常写龙族卷,如果申请不上,第四卷依旧写龙族,不过全部作为免费章节发表,不定期更新。第三卷写完直接开始第五卷,写雁夜五战。 第六十八章 菜月昴:你很讨厌我? “土豆、古拉果、香辛料、食盐、白海豹的肉......”蓝发的年轻女仆认真地阅读着手中的购物清单,走出了府邸的大门,准备前往附近的村庄采购一些食材。 因为最近府邸内多了一张闲嘴的缘故,原本府邸内所储存的食材稍稍有些不足,因此每周例行的采购也稍稍提前,带着姐姐大人的期望,蕾姆开始了采购任务。 “话说回来,艾米莉亚,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庄之类的地方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去附近的村子里面稍微转转呢。” 某个讨人厌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引起蕾姆一阵不悦,但是待听清那话语的内容,却让少女的眼睛微微一亮。 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蕾姆转身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昴想要去附近的村落吗?说起来附近的确有一个名为阿拉姆的村子,距离府邸很近,也属于罗兹瓦尔的领地,穿过府邸稍微走一段路便可以抵达,不过村子倒是很小的样子,人口总数在二百人左右。” 艾米莉亚伸出食指戳戳自己的脸颊,稍稍思考了一下,很快便将关于村子的完备信息答了上来。 “诶?艾米莉亚了解的很详细呢?”菜月昴靠在亭子的承重柱上,打了个响指笑道。 “恩......毕竟这些都是需要了解的东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菜月昴明白艾米莉亚想表达意思。身为作为国王候选人之一,支持自己的领主的管辖下的村庄的确是需要了解的信息。 “早上好,艾米莉亚大人,早上好,客人。”蓝发的女仆缓缓走近,掂起裙角向着艾米莉亚行礼,之后也向着一旁的菜月昴打了个招呼。 “诶?蕾姆居然会跟我打招呼,真是受宠若惊呢,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来着。”菜月昴随口调笑道。 “客人被罗兹瓦尔大人奉为坐上宾,无论蕾姆本人对于您的看法如何,您都是这里的贵客,因此蕾姆向客人打招呼是应该的。” 蕾姆表情不变,朝着菜月昴微微鞠躬,礼貌地回应,自己对菜月昴的看法却只字不提。 “不对哦?”菜月昴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之前,笑道,“你应该回答‘蕾姆一点都不讨厌昴君哦’,这样的话才能让别人开心喽。”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厚脸皮。 蕾姆默默看了菜月昴一眼,思考半秒钟还是选择了直接无视掉他,然后对着艾米莉亚说道: “艾米莉亚大人,蕾姆即将前往阿拉木村进行采购,请问有什么需要蕾姆帮忙购买的东西吗?” “我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啦,不过昴的话倒是想去阿拉姆逛一逛,我需要与精灵沟通所以没有空......可以麻烦蕾姆将他带过去吗?” “如果是艾米莉亚大人的请求的话,蕾姆会照做的。”即便大脑中此时完全被‘计划通’三个字所占据,但蕾姆很好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望向了菜月昴。 “那么,可以出发了吗,客人?” ............................ 领着菜月昴,蕾姆自然没有选择直接前往阿拉姆村,在半路便悄悄偏移了路线,带着菜月昴,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一开始蕾姆还比较小心,因为担心菜月昴发现不对之后警觉起来,偏移的角度也并不是很明显,但直到他们深入森林很久,距离阿拉姆村与府邸都有很长的距离之后,菜月昴也没有任何异议,他只是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四周,偶尔还东戳戳西瞧瞧。 见此,蕾姆也愈加放心。 现在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即便他逃跑的话,我也可以在他接近府邸之前将他...... “对了,蕾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菜月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终于察觉了么,不过已经太迟了。 女仆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身。 “有什么问题吗,客人?” “其实也没啥啦,”菜月昴挠挠头,指着身后说,“就是刚才我看到有几棵树上面镶着青色的棱形石头,稍稍有些好奇,那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布置结界的结晶,主要作用是保护府邸与村子不被魔兽侵袭,如果结界被打开的话,魔兽便会越过边境线前来攻击村人。”稍稍愣了愣,蕾姆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 “魔兽?那是什么?”菜月昴接着问道。 听到菜月昴的提问之后,蕾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既然身上有着那么浓郁的魔女气味,又怎么会不知道魔兽的存在呢? 是想要欺骗我,还是我的判断出错......不,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少女的目光再度变得坚定起来,她抬起头,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探向了裙底的武器。 将他四肢打碎之后,便通过拷打从他的口中获得情报:他是谁,受谁的指示潜入府邸...... 无论如何,必须将一切会威胁到姐姐的因素全部排除。 “魔兽就是拥有魔力的人类的外敌,传闻它们也是魔女的造物。”回答的同时,蕾姆的右手已经握住了武器的手柄。 “还真是什么都能跟魔女扯上边啊......”菜月昴感慨道,说完,他突然打量了一下四周,望着那茂密的丛林,说出一句让蕾姆心神剧震的话来: “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啊,远离府邸荒无人烟,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而且越过了结界,即便同行的人失踪也可以说是被魔兽袭击,尸骨无存......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啊,蕾姆,你怎么看?” 说话的同时,一阵狂风很应景地吹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带来几分寒意。 蕾姆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你......早就发现了吗?” 少女用力咬着嘴唇,因为计划的败露而感到不安与慌张,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流下,后背的衣服则被冷汗所浸湿。 如果对方真的是将计就计的话......这里,难不成还有伏兵? 蕾姆向后跳开,拉开与菜月昴的距离,迅速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伏兵的蛛丝马迹。 见少女不打自招,菜月昴耸耸肩,用一种十分无奈地语气说道: “其实我挺希望那是错觉来着,虽然我并不会像帕克那样直接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不过我倒是对于杀气之类的东西十分敏感,你身上那股包含着愤怒与仇恨的深深杀意,对我而言,就像是鲱鱼味那样明显呢......” 缓缓朝着处于不安中的少女走了两步,菜月昴单手轻轻按住了剑柄。 “——你,似乎很讨厌我呢?” 上架感言 人生第一次上架,其实真的不知道怎么写,听别的作者说只要把自己写书的心路历程抖一抖就好了,那么在下姑且就这么办吧。 写书这个梦想是从高一那年读完龙三开始萌发的。 记得在龙三下刚刚出版之后,我立刻便死磨硬泡从老妈那里要上钱,然后直奔书店买上书,当时只顾看着那厚厚一沓乐了,心想这次大概可以看个痛快,但是浑然没想过故事的结局那么悲伤。 当天没能看完,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才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完。 然后哭了个稀里哗啦。 后来怨念颇深地上网上搜有没有绘梨衣复活的结局,看到了许多同人小说,后来心想要不要自己也写一个龙族同人,然后在贴吧开了个帖子,连载了大概七八楼的样子,就放弃了。 现在那个帖子已经石沉大海。 咕咕咕的习惯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高二上学期不想学习,心想要不要辍学写书,然后在点娘发了一本名为刀火的书,写了三章,因为写得跟一坨屎一样,后来就滚回去继续读书了,又鸽一本。 现在那本书已经消失无踪。 高二暑假那年写了一本《无限恐怖》的同人,依旧是在点娘,那时文笔依旧一坨屎,顶多从狗屎变成了羊粪,不过居然有人收藏,虽然也就十来个人,但我依旧感激涕零,写了二十来章之后开学了,于是请了一年假备战高考。 然后高考失利,考了个三本,暑假时再回来写那本无限恐怖同人,一看怎么写得那么屎,然后把前面章节全部推翻重写,写了俩月十几万字,也有大概一千人收藏,然后我就鼓起勇气去申请签约了。 然后我通过了。 再然后没等合同寄过来我开学了,开学之后军训一堆杂事,等闲下来书都一个月没更新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鸽了。虽然之后又断断续续跟读者们说我要回来更新啦~但没写几天就又咕咕咕了。 恩,没错,那本书叫《无限恐怖之一起并肩》,点娘的,二十万字出头,不过在书客也发了几万字。 当时也有个书友群,有个读者推荐我来书客,我就下了个APP,一开始看了两本书,一本是听日大佬的《新手村村长》,一本是杜康大佬的《我,旧日支配者》。 当时被小白文洗刷到麻木的我看了这两本书顿时惊为天人(书),然后就觉得这个网站不简单,其中的书都脑洞清奇,灰常好看。再加上吐槽功能很棒,就来书客了。 算了,还是叫污客吧。 在污客发的第一本书叫《我是个假主角》,成绩极差,签约失败后咕咕咕了。 第二本叫《从太上长老开始的种田生活》,成绩比第一本强不少,但是因为没大纲,全程卡文,每天只好水水凑字数。 然后签约失败后也咕咕咕了。 写太上长老那会还打算重开并肩,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 总的说来我的确不是个能够坚持的人,有些惭愧。 这本书算是我写作生涯的第六本书。(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家伙) 写太上长老那会,因为沉迷黑魂不可自拔,有一天写了个关于黑魂的番外,想写写一个薪王去其他世界寻找火焰的意义的故事,和之前章推那本《火之旅人》思想差不多。 后来看了《黑魂提督》与《太阳骑士的无限之旅》,受到些许启发,就有了这本书。 刚开这本书那会其实真没多大指望,心想应该也就跟之前两本差不多,所以是完全当成兴趣来写的,差不多是周更,第一卷虐昴那会其实写得还挺开心的。 后来惊讶地发现这本书的成绩还不错,有不少读者在下面留言说写得很棒,作者菌请继续努力这样的话,因为那时也不是日更,虽然没大纲但压力也不大,想摸就摸,所以就继续坚持下去了。 再然后就签约通过了。 所以我就继续写了下去。 成绩稍微好点之后,又赶上寒假,打工那边又没去成,就开始日更了。 再然后不知怎的成绩越来越好,有很多人吐槽,投票,评论,甚至还有打赏的,我就越写越开心,感觉......似乎这本书大家还挺喜欢? 那我自然是炒鸡开心啦! 当然看到打赏的时候也灰常开心!(财迷脸) 我现在每天码完字之后,睡不着觉时就喜欢点开刚发的那一章,看各位读者大大的吐槽,如果没人吐槽我会很失望,然后一直戳刷新,如果看到有人吐槽就会很开心,哪怕只是抢沙发的各位,然后我就一边看着大家的吐槽一边傻笑。 然后就失眠了(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总之,有个像我这样没有毅力的作者,这一本书之所以能够写下去,还是多亏了各位读者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万万坚持不下去的,这本书能写到现在,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你们,无论是打赏的大佬们,投票票的各位,还是在下方或评论或鼓励或提出建议的各位书友,还是每天在这本书的章节之中吐槽的各位,还是只是默默点开本书然后看完的各位朋友,感谢你们对本书的支持,也感谢你们对在下的支持。 真的,十分感谢。 因为前几本咕咕掉的书我基本都立过绝对不会太监的旗子,所以这一本我就不奶了,我就只能说......谁知道这本书会不会坚持到完结呢?(笑) 另外,感谢萳兮姐不嫌弃我这个萌新作者什么都不懂(我这个萌新新不新不知道,蠢萌倒占了个蠢),细心地解答我各种各样低级到爆的问题,给了我不少帮助。 感谢书友spt117与书友伊萨为我提出的建议,如果没有spt117兄提出的建议,这本书大概就不会有老骑士这个人了吧?这是我写书这么久塑造过的最满意的人物,我很喜欢!而伊萨君为我指出了不少书中的问题,令在下受益匪浅!谢谢你们! 最后,也感谢听日大佬对于新人作者的提携(毒奶),虽然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奶死,但是在被奶死之前,就让我怀着对大佬的感激之情大声赞扬:“naizi万岁!” 那么,最后的最后,再次感谢耐着心看到这里的各位读者老爷,祝你们统统抽到自己想要的卡! 第六十九章 菜月昴:丢你蕾姆 “——你,似乎很讨厌我呢?”菜月昴按着剑柄上前两步,虽然没有拔剑,却给了对面的女孩以强大的压迫感。 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蕾姆咬咬牙,从裙中抽出了武器。 长度惊人的铁链一端连接着握柄,另一端则连接着人头大小的金属球,金属球之上带着数个巨大的尖刺,散发着森冷的光泽。 只要看便可以明白,那种武器的破坏力有多么夸张,无论是对于生物还是对于地形,皆有着强大的破坏力,如果击中目标的话,可以为对手带来堪比凌迟的痛楚,是完完全全的致死性打击武器。 见此,菜月昴稍稍挑挑眉,虽然对于蕾姆选择这个武器稍稍有些惊讶,但是品尝过玻尔多巨锤滋味的他,对于这种武器自然不会有多惊奇。 “诶?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少女会选择太刀刺剑之类的更加轻盈一些的武器来着,虽然美少女与重武器也很搭,不过流星锤这种武器操作难度很高,你用的来么?” “用不用得来,你亲身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蕾姆依旧留心着身后,以防有人从身后偷袭。 “真是糟糕的发言......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这么做吗?”菜月昴耸耸肩,问道。 “理由很简单的不是么?宁错杀不放过,女仆的心得而已。” “拉姆知道这件事吗?” 菜月昴侧过脑袋,沉重的铁球带着风压从他的耳边擦过,将他身后两人合抱粗的大树轰成漫天碎屑。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魔女教徒的错,姐姐才会失去角,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起姐姐的名字!” “......看样子很难沟通呢。” 犹豫了一下,菜月昴没有拔剑,而是将长剑连同剑鞘一并拔出。 少女猛地向后拉动铁链,铁链绷直,瞬间爆发的力道催动铁球如同炮弹一般迅速砸向了菜月昴的后背。 “......真是麻烦。” 菜月昴头都没有回,随手挥动剑鞘回斩,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手腕一抖,剑鞘精准地命中了铁球,将其击飞。 感受着顺着剑身传达而来的力量,菜月昴微微点头。 “力道尚可,但......经验太差!” 脚底瞬间发力,菜月昴三两步便奔至蕾姆身前。 蕾姆大惊,下意识发出惊呼声,急忙再次拉动流星锤回砸,但流星锤原本就在菜月昴身后,刚刚又被弹飞,远水解不了近渴,哪能追的上菜月昴? “赶得上么?”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眨眼间对手便已临身,未等蕾姆有所反应,菜月昴已提膝重重撞在她的腹部,毫不留情地将她击飞出去。 少女娇弱的身躯猛然受此重击,急速向后飞去,生生撞断了两棵树之后才停下,摔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女仆服。 随着少女被击飞,那被她拽动的流星锤也姗姗来迟,菜月昴维持着抬膝的动作没有落脚,猛地旋身扭腰,出腿踢飞了从身后袭来的流星锤。 踢飞流星锤之后,菜月昴转身不紧不慢地向蕾姆倒飞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起来,力量那么大,我不相信你的身体会那么脆弱。” 他的话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啊啊啊——!” 少女咆哮着,冲着菜月昴扑了过来,拳脚并用攻向菜月昴,像是炸毛的母狮子,毫无章法可言,但是却力道可怖,每一拳都有着砸碎岩石的力量,若是换了地球上的拳皇来接,怕不是会被三拳两脚打成肉泥。 但是她的对手是菜月昴。 “你重心不稳。” 菜月昴轻松地躲开蕾姆的拳脚,随后探出双手,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从她的腋下托住了她的手臂,女孩肩部的衣服在刚才摔入树丛中的时候被撕裂,因此菜月昴的手指此时倒是直接触碰了女孩的腋窝。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羞愤,但是菜月昴完全没想那么多,他果断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砸在地面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是摔完之后淡淡评论了一句: “手感不错。” “混蛋——” 即便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沾了一身泥,蕾姆依旧没有投降的打算,少女挣扎着想要爬起继续攻击菜月昴,却被菜月昴轻松摁在地上,扣住手脚动弹不得。 “现在冷静点了么?”菜月昴淡淡问道。 女孩没有回话,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却无济于事。 “......既然你还想打,那我奉陪。”菜月昴无奈地摇了摇头,抓住少女穿着丝袜的脚踝,如同风车一般旋转一周直接将蕾姆扔了出去。 女孩姣好的身躯便那么摔进十来米远处的一个灌木丛之中,树枝划破了女孩的女仆装与丝袜,等女孩再度站起来时候,全身上下的衣物破破烂烂,春光乍露,好在关键部位的衣物比较厚,不至于露出。 “唉......”菜月昴叹了一口气,望着少女那越发怒火滔天的眼神,一脸镇定地指指她的脚边,“我可是把你扔到你的武器旁边了哦?” 蕾姆深呼一口气,缓缓蹲下捡起了武器握柄,然后闭上了双目站了起来,缓缓收敛了情绪。 “恩?”菜月昴望着这一幕,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后少女的表情变了。 她缓缓露出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之前被擦撞出的些许外伤也在眨眼间便完全修复完毕,惊人的恢复力带来巨大的热量,身上的血液蒸发成赤红的蒸汽向上冒。 少女的额头上发出些许光芒,随后,缓缓生长出了白色的短角。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她张大了嘴,发出一连串残酷而疯狂的笑声,蓝色的眼眸之中也被象征着杀戮的红色所填满。 “额......坏了?” 菜月昴感觉似乎有些不妙。 铁链拽动着满是尖刺的铁球,划出一道圆弧,撕裂空气与沿路的树枝,朝着菜月昴狠狠砸下。 第七十章 菜月昴:二阶段也照揍 铁链伸长,流星锤携带着千钧之力,挤爆空气轰击在大地之上,飞扬的尘土足有数米之高,菜月昴的身影从尘土之中疾飞而出,险险避开了攻击,落在一旁的树枝之上。 待尘土落下大半,菜月昴看清了地上那个半径超过两米的深坑,脸庞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妈的你居然也有二阶段。” 锤链横扫,再次砸向了菜月昴,菜月昴转身一脚踢在树干之上,一个后空翻跃开躲避,只是可怜他附近的那几颗古树,被流星锤残忍从树腰砸断,硬生生矮了数米。 碎木屑四处飞扬,还未等菜月昴落地,蕾姆再次飞速甩动着铁链,在巨力的作用下铁链猛地绷直,将已经飞远的流星锤再度拽了回来,凶狠地轰向了菜月昴。 菜月昴如今仍然身在半空之中,避无可避,只好横剑格挡,虽然已经尽量高估,但那流星锤之上携带的充沛力道还是超出了菜月昴的预料,剑鞘被砸回,撞在菜月昴的胸膛上,将其砸入了地下,撞出一个人形潜坑。 ......力量提升了至少三倍,自愈速度提升十倍,反应速度也强出一大截,连.战斗意识也加强了不少......棘手程度比之前强出十几条街。 菜月昴大脑飞速转动,迅速判断着蕾姆鬼化后的实力。 流星锤狠狠砸下,菜月昴迅速起身翻滚,将将避开蕾姆的进攻。 ......若是与之前遭遇过的猎肠者相比,虽然综合实力要逊色一点,但是破坏力更在其之上。实力已经不比红眼洛骑差了。 看样子再浪下去怕不是真的要凉。 想到这,菜月昴不禁苦笑。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闭着眼也能一击秒杀她。 如果是刚刚来到罗兹府的自己,也能在让她一手一脚的情况下轻松获胜。 可惜自己让帕克那混蛋坑了,昨晚又没好好休养,现在依旧处于虚弱状态,连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从前的自己,是万万不会让自己保持在如此糟糕的状态的。 果然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太过安逸放松警惕了么? 看样子以后得多注意些呢。 现在的话,就稍微......温习一下之前的知识吧。 “愿火焰缠绕吾身。” 老师传授他的最强剑技“圣剑之审判”一共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的“愿火焰缠绕吾身”作用为短暂大幅强化身体,第二阶段的“愿光芒照耀吾剑”作用为短暂大幅强化武器,第三阶段的“圣剑之审判”则是类似激光炮的大功率能量放出。 之前所碰到过的所有对手,自己都怀着必杀之心,因此三阶段连着施放,这次的对手自己还想要留活口,所以便仅仅使用了第一阶段。 些许虚弱的火苗在他身上燃起,却是连之前使用此技时所出现火焰的一半都不到,见此,菜月昴也只好无奈苦笑。 不过这种程度,倒也够了。 脚下的地面瞬间爆碎,菜月昴的移动速度瞬间快了不止一筹,砸向他的流星锤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碰到。菜月昴每一步迈出身体都会向前弹射数米,三步之后,便已接近了蕾姆。 但是蕾姆显然并不惧怕近身作战,鬼化之后她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强出一大截,打法及其狂野,见到菜月昴近身,伸手甩动铁链砸向菜月昴的侧脸,菜月昴不慌不忙横着剑鞘挡住铁链,并在铁链弹回之前一抖剑鞘使其被铁链缠住。身后的巨锤追击而来,菜月昴弯腰闪躲,流星锤去势不减,直直轰向了菜月昴前方的蕾姆。 虽然鬼化之后理智丢失,但基本的战斗本能还在,蕾姆迅速侧身躲开了巨锤,之后便拽动铁链想要继续操纵铁球发动进攻。 然而铁链却在她的力道之下猛地绷直,没能拉回,蕾姆抬头一看,却见菜月昴用剑鞘缠住了铁链,在蕾姆的全力拉动之下还稍微晃了晃身子。 “哎呦!力气还不小,不过......” 双臂之上缠绕的火焰化作庞大的力量,菜月昴双脚分开站定压低重心,狠狠朝后一拉: “还是给我过来吧你!” 庞大的力道顺着铁链传达而来,蕾姆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得倒向了菜月昴,但是她却丝毫不甘示弱,接着前倒之势一拳砸向了菜月昴,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之前,若是落实了一拳打死一头牛也不是吹牛。 菜月昂没有硬接,刚才拉的时候他还留了两分余力,为的就是不用力过猛露出破绽,男孩将带鞘长剑从铁链中抽出,侧身躲过后蕾姆的重击,一个旋转便与她擦身而过,来到了她的身后,提剑欲砍,蕾姆果断抬腿后踹,菜月昴不得不改变攻击目标,一剑鞘砸在蕾姆后膝,强行将她的攻击中断。 出剑的同时,菜月昴迅速一脚踢在鬼族少女的支撑腿上,直接将其放倒。 “......可惜重心依旧不稳。” 如此评价道,菜月昴挥动剑鞘,重重砸在蕾姆的独角上。 “咚”地一声闷响,蕾姆的白色独角光芒又闪了两闪,之后便消失不见。 与独角一并消失的是她眼中那暴虐的杀意与疯狂,蕾姆那蓝色的双瞳之中重现清明,脸上那扭曲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女孩眨眨眼,两眼之中尽是茫然,似乎刚刚睡醒的样子。 “怎么,还打吗?” 刚一醒来,便陡然听到那可恶的声音,蕾姆发出一声惊呼,快速弹起身子向后跳开,手中依旧紧紧抓着武器握把,但之前她身上的那股压迫感与狂气却消失无踪。 “看你刚才头上长出的角,莫非你是童话书之中提到的鬼族?” 菜月昴一弹响指,一脸新奇地问道。 “唔!” 自己刚才在开启鬼化之后便失去了意识,而现在突然醒来,敌人依旧完好无损的样子,刚才发生了什么自不必说,必定是鬼化后的自己也一样不敌这个魔女教混蛋。 但是打不打得过,自己也绝不会向该死的魔女教低头。 少女生气地哼了一声,不愿与菜月昴多做交谈,抓着握柄的手猛地向后拉,当即就想操纵着铁球返回,继续进攻。 但是她失败了, 铁链在巨力之下猛地绷直,发出一串令人不悦的金属摩擦声。 铁链的另一端,菜月昴的左手如同铁锁一般紧紧锁住了铁链,无论蕾姆抓着铁链的手如何用力,都无法使得他的手动上分毫。 第七十一章 菜月昴:我都被气乐了 “放手啊啊啊!”少女发出凄厉的怒啸,浑然不顾被磨烂的手心,腿部腰部肩部同时用力,浑身的力道顺着双手传递至铁链,瞬间爆发出足可以拽翻三头牛的充沛力量。 “好哒~” 然后菜月昴就松开了铁链。 蕾姆:“......!” 拼尽全力的一拉拉到了空气,蕾姆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与此同时,重量可怖的铁球也在铁链的拉动下飞速向着暂时无力闪躲的蕾姆飞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铁球将会正中她的头颅,虽然身体素质远远超出常人,但是毕竟是肉做的身体,女孩的下场自然不会比之前被轰中的大树好到哪去。 蕾姆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解除鬼化之后的虚弱身体已经无法支撑着她避开了。 ......对不起,姐姐。 就在她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尖锐的金戈交击之声突然想起,传达至她的耳膜之上。 “所以我就说啦,流星锤这种武器操作难度太高,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不建议女孩子使用啦!” 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蕾姆慢慢睁开眼,却望见那狰狞的铁球此时正陷入了她身前几步远的地面之中,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洞,飞散的泥土溅了她一身。铁球之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剑痕,几乎将铁球从中刨开。不远处,菜月昴缓缓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为什么?” “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啦,”菜月昴挠挠头,装作一脸不解道,“毕竟我可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呢,是那种会因为路边蜷缩的活尸有极小可能深渊化对我造成威胁,便会毫不留情将他们挨个杀过去的刽子手,按理来说,像你这样对我含有杀意的家伙,就算你没被流星锤砸死,我也应该补一刀送你上天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还......” “但是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便做出反应了呢。” “诶?” “啊!”菜月昴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一定是因为你死了之后便没法吃到美味的饭菜,所以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我的身体便保护了你吧!” “......”听了菜月昴的回答,蕾姆露出一副“你个混小子在逗我”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估计你也不会相信。”菜月昴摊摊手,说道,“毕竟听你所言倒也不像是与艾米莉亚站在敌对方,看上去这次行动倒像是单纯因为你的对我的不信任而采取的独断专行,甚至连罗兹瓦尔与你姐姐拉姆都不知道这件事,我说的对不对?” 蕾姆咬咬嘴唇,狠狠地瞪着菜月昴,没有说话。 “看你这样子我应该没说错,”菜月昴耸耸肩,自顾自地说着:“所以说你还是个忠心耿耿的女仆,我如果一刀杀了你估计罗兹瓦尔会立刻跟我决裂吧?艾米莉亚的话估计也会夹在我们中间而感到痛苦不堪,我自然是不想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的。” 哪怕她拒绝了我,菜月昴心想。 “而且你的饭是真的好吃,真心话。”他又接着补充道。 “......你以为你这样假惺惺地演一出自以为是的好戏我就会相信了?”蕾姆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府邸中的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但是我能闻见,你身上那股恶臭早已出卖了你!魔女教徒!” 一边说着,女孩还挥动着铁链,想要再次发起攻击。 “别闹了,我刚把你的铁链顺手砍断了,你不会觉得你拿半截铁链就能打赢我吧?” 蕾姆的动作僵住了。 “至于你说的魔女教徒什么的,那可真是无妄之灾,飞来横锅,”菜月昴无奈扶额,“贝蒂也说我身上有魔女的狐臭,但是又不是只要有魔女味道的人都是魔女教徒,被魔女视作眼中钉的家伙也会有这味道,真的,不信你回去问贝蒂。” 蕾姆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那个......你不会以为只有魔女教徒身上才会有魔女的狐臭吧?”看到蕾姆脸上迅速变换的表情,菜月昴猜测道。 “......” 蕾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见此,菜月昴真的被气乐了。 “该说你蠢吗?”菜月昴握着剑鞘用力戳戳蕾姆的头,一头黑线地训斥道:“你既没有征得罗兹瓦尔的同意,行动之前也没有询问你姐姐的意见,手头所掌握的情报也只有自己的主观臆想,连找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贝蒂咨询一下相关信息的打算都没有,然后便对拯救了艾米莉亚的人,罗兹瓦尔的贵客狠下杀手......你这智商,简直绝了!你的忠诚值得信赖但是你的脑子完全不可信!我觉得我都能把你骗上床十次理由都不带重样的!” 蕾姆红着脸低下头,没敢接话。 “其实你蠢就算了,关键是还独断专行完全不考虑寻求他人的帮助!你想一个人解决一切吗?你是拳头够硬还是脑子够聪明?都没有!我要真是魔女教的你这会死都算好的下场,我要是弱一点这回也让你锤死了,你以为你把你们的恩人杀了回去是罗兹瓦尔会高兴还是你姐姐会高兴?” 菜月昴一边训斥,一边抖动剑鞘在蕾姆的额头上“梆梆”地敲着。 蕾姆被菜月昴一顿当头痛骂骂的一脸懵逼,待她顺着菜月昴的话理清自己所作所为可能导致的结果之后也慌了神。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罗兹瓦尔不觉得我是卧底,你姐姐不觉得我是卧底,能读人心的帕克也不觉得我是卧底,就你觉得我是卧底?要不是我这两天修身养性陶冶情操脾气比之前好了许多,换三天前的我早就一刀把你劈死回去了,真火大了碰到这种恩将仇报的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回去顺手把罗兹瓦尔跟你姐全砍了一了百了你信不信?你这贸然的举动完全可能坑死拉姆你知道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这个傻姑娘抱着脑袋蹲下不住道歉,声音中还带着哭腔,哪里有之前那副凶狠的样子? 菜月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视线与蕾姆平齐,他伸出手捏捏女孩的脸蛋,柔声问道: “所以说,拜托你不要一个人善做主张好不好?能不能稍微依靠一下别人?” 第七十二章 菜月昴:皮这一下很...痛! “就在这时,猎肠者那小贼左右开弓,手腕一抖,两把匕首便一左一右弹射向了我和艾米莉亚,同时持刀杀向剑圣,而剑圣久疏战阵,却是一时不查之下无力反击!说时迟那时快,我手起刀落,一剑便弹飞了袭向艾米莉亚的飞刀,之后三步并作两步,一探身便擒下了那猎肠凶人,救剑圣于千钧一发之际!” 阿拉木村中的空地之上,一群小孩子将菜月昴围在正中,认真聆听他所讲的故事。在他们中央,菜月昴手指脚划,将他之前在王都大显身手救艾米莉亚于水火之中的故事娓娓道来,当然,关于徽章这些不能讲的内容还是被他悄悄隐去了,只保留了他大战猎肠者那一段。 “等等,昴你刚才不是说那个猎肠者还朝着你投掷了一把匕首吗?那把匕首去哪了?” 一个头上带着红色发卡的橙发小姑娘扬起头问道。 “欸!”菜月昴一弹响指,对着小女孩笑道,“佩特拉你发现了华点!” 说着,菜月昴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的嘴,并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那第三把刀,自然是让我用牙齿给咬住了。” “哇~” “昴好厉害!” “好棒诶!” 围着菜月昴的小家伙们纷纷闪着星星眼,用力鼓掌,大声称赞着菜月昴。 “嘿嘿~”菜月昴摸了摸鼻子,随后抽出长剑舞了两个剑花,眉飞色舞,“故事到这里还没完,那猎肠者被我一招制服,却还不服气,看都不看剑圣和帕克一眼,便指着我大声说道,‘刚才我只是一时大意,才会被你擒住,有本事,就放开我与我堂堂正正战上一战!’” “哇!好无耻诶!” “就是!” “昴你答应了她没有?” 一旁的小孩子们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唾骂起那个猎肠者的厚颜无耻来。 “答应,为何不答应?”菜月昴双手叉腰,一脸正气凛然,“既然让她输,我就要让她输个心服口服,我松开了她的手,将长剑连剑带鞘抽出,对她说:‘既然如此,只要你能让我拔剑就算你赢!’那猎肠者也不打招呼,便一抖身使用最强秘法,化作七个人影同时向我攻来,长刀从七个不同的刁钻角度同时攻向我的要害,之前她便是靠着这一招一气化七影,才能在帝国横行无阻,号称七刀一出定无活口。” “哇~” “后来呢!” “快讲快讲!” “哼哼,若面对这一招的是其他一流高手,定是必死无疑,但可惜她碰上了我神剑无双菜月昴!我不慌不忙,剑鞘伸出,在一瞬之间点出六剑,将她的幻影尽数点破,同时左手双指并做剑指,一指点出,使出那我从一神秘古国之中学来的点穴神功,一指便将她点到,叫她动弹不得!” “得意招数尽数使出,却连让我拔剑都未能做到,见此,那猎肠者也只好甘拜下风,乖乖束手就擒,至此,猎肠者事件圆满大解决!一日三更,求月票!” “好棒好棒!” “昴,我也想学那点穴神功!” “昴昴昴,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个一剑化六的招数?” “后来呢?我想听后来的故事!”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将菜月昴包围,女孩子们还比较矜持,男孩子们则直接抱住了菜月昴大腿,闹着要他教导剑术,有几个比较皮的,甚至还顺着菜月昴的后背往上爬。 “哈哈,别闹别闹,只要你们......喂!不要趁机往我的身上擦鼻涕!” 菜月昴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包围他的小孩子们,一边应付着一边无奈感慨。 很久没有被小孩子缠过了,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特招小鬼头喜欢的被动了,不久前与蕾姆一并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立刻便被村里面的小孩子们包围了,小孩子们围着他要他讲故事,自己无奈之下只好把之前王都的事件润色了一下讲给他们听,谁知道听完故事之后他们更加缠自己了。 就在这时,菜月昴感受到有人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衣服,回过头,却望见一个垂着茶色小辫的女孩红着脸拉着他的衣角。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菜月昴刚才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她一直没加入玩闹的行列之中,站在小孩子们的边缘地带,与大家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同时却又不停往他这里瞄着。 “那个.....来这边一下。” 菜月昴弯下腰配合少女的视线高度,女孩拉着他的袖子,向着村子深处走去,菜月昴身边的一堆小鬼头也簇拥着他,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一边涌向村子内部。 经过一户户人家之后,一行人来到一个背影的角落,顺着孩子们手指的方向,菜月昴看到了一只年幼的小奶狗。 辫子少女蹦蹦跳跳跑过去将小奶狗抱住,跑到了菜月昴身边。 菜月昴弯下腰,望着小女孩手中那个像是刚生下来没多久小狗崽,小狗崽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瞪着菜月昴,披着一身柔软蓬松的软毛,可爱度MAX。当下便忍不住伸出手揉着小狗的头顶脖子还有下巴。 “诶,手感很棒诶!” 感受着那软绵绵的卷毛,菜月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嗷!” 没摸几下,小奶狗突然张开大嘴,朝着菜月昴的手指咬下。 “嘿!没咬着!” 在转瞬间抽回手,菜月昴朝着小奶狗扮了个鬼脸, “可不要小瞧战士的反应速度哦?” 说着,菜月昴又把手伸到小奶狗嘴边,小奶狗果然再次张嘴咬下,然后上下齿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又没咬着哦?” 菜月昴又伸出了手。 “嗷!” “没咬着!” “嗷嗷!” “没咬着没咬着!” 就在菜月昴最后一次伸出手的时候,似乎是对菜月昴逗弄小狗的做法看不很惯,一旁的辫子女孩突然抓住了菜月昴的手。 “诶?” 虽然少女的力气很小,但是担心伤到小女孩,收手的时候菜月昴稍微放慢了速度。 “嗷!” 小奶狗再次张嘴咬下,这次终于咬到了菜月昴的指尖。 “痛!” 第七十三章 菜月昴:剧情杀? “哇哦哇哦,昴你活该!” “哈哈,叫你皮!” 见菜月昴被咬,一旁的熊孩子们一起大笑,一时之间周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喂喂!你们到底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啊!” 菜月昴一脸不爽,本来还想要训一下那个抱住他手臂的小女孩,却发现她早就溜了。 “......跑的可快。” “昴,已经买完了哦。” 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菜月昴扭头,看到蕾姆正提着许多袋子站在身后静静望着他。 “好哒!小鬼头们,流浪的骑士菜月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预知后面故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哦?” 菜月昴一个后空翻跃出五六米,跳到蕾姆旁边,引起孩子们一阵惊叹。 “哇~好帅。” “昴我想学这个!” “如果你们想要像我这样强的话,那么就每天进行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深蹲以及长跑十公里,坚持三年之后你们也会变成厉害的大侠的!” 冲着孩子们丢下这么一句话,菜月昴转过身,一把抢过蕾姆手中的重物: “我帮你拿着吧。” “昴!这是我的工作.....”蕾姆下意识就想要拿回菜月昴手中的重物。 “哈?那有什么关系,不是说了吗?请试着多依靠别人一些啊,正好在下其他长处没有就是力气大,”菜月昴轻敲蕾姆的头,挤眉弄眼,“我们回去吧,蕾姆酱!” “......恩” 犹豫了几秒,蕾姆最终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 当两人回到府邸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 “呦~蕾姆菜月昴你们回来了啊。昴君,不知去村子玩的可还尽兴?”阴柔的男声从正门传来,一袭正装的罗兹瓦尔正站在那里,拉姆则静静侧立在他身后。 “呦?真是意外,罗兹瓦尔你居然也会穿正常点的衣服啊,若是你把脸上那奇怪的妆去了就更像个正常人。”菜月昴挑挑眉说道。 “唉,都是你们这些无法理解美丽的家伙们的存在,我每次穿着我喜欢的衣服出去总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的,所以呢,我无可奈何只好穿这样的礼服呢~”罗兹瓦尔抓住双臂扭着身子说道,姿态妖娆。 “呕——我想要是哪一天我能理解你美丽的话一定是san值归零了,真亏那些人只是说你两句没直接把你扔出去啊。话说你现在要出远门么?”菜月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说道。 “对啊,刚刚来了个麻烦的通知,为了确认现在的情况,我决定到加菲尔那里,稍微在外面转一下,不会耽搁太久。” “加菲猫?”菜月昴一愣,“那又是谁?” “不是加菲猫是加菲尔,”罗兹瓦尔微笑,“是个很有趣的小伙子呢,我想如果某一天见面的话你们俩一定会很合得来的——那么我便要走了,考虑到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拉姆,蕾姆,府邸就拜托了。” “是,如您所愿。” “是,拼尽全力。” 姐妹俩一起回答道。 罗兹瓦尔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闭上一只眼睛仅以那只黄色瞳仁凝视着菜月昴。 “虽然拜托客人有些失礼,不过因为感受到些许不安稳的气息,艾米莉亚大人,就拜托你了。” “你不交代我也会这么做的。” 菜月昴点头道。 得到满意的回复之后,罗兹瓦尔点点头,衣衫开始诡异地飘动起来,他轻轻一跃,便毫不费力地跳到数米高处,疾风荡起,吹动着罗兹瓦尔的身体一路飞高,扶摇直上。之后,罗兹瓦尔扭转方向微微发力,便瞬间提速,以接近飞机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急速飞去,没多久便消失在了山的那边。 “......魔法真厉害呢。” 菜月昴:表面上很羡慕其实真的很羡慕.JPG “那个......昴?” 菜月昴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关切的蕾姆,因为对于罗兹瓦尔的飞行魔法早就见得多了,女仆姐妹倒是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 “什么事,蕾姆酱?” “那个......罗兹瓦尔大人已经离开了,所以今天的三餐以他的口味来做也没什么意义,蕾姆想问一下昴的话喜欢吃什么,蕾姆去做。” 蕾姆低着头小声说道,从菜月昴的角度,倒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啊,我的话......无所谓啦,蕾姆的手艺很好,做什么我都喜欢吃的啦,所以拜托你只要做自己最拿手的就可以啦!” 思考了三秒钟,对于异世界饭菜并不熟悉的菜月昴也没想出到底点什么,最给出一个有些模糊的回答。 “唔......!” 蕾姆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菜月昴愣了愣,看到她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蕾姆你这是发烧了吗?怎么耳朵红红的?” 菜月昴问道。 “没什么!我很好,那么我去准备午餐啦,拜拜!” 丢下这么一句话,蕾姆便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原地一脸懵逼的菜月昴。 “应该......不是想对我下毒吧?” ........................ 时间很快便到了夜晚,用过晚餐之后,菜月昴稍微思考了一下,为了让疲惫的身体快速恢复,还是没有去进行每日的剑术训练,稍微转了转便回到了房间。 “但是之前一直睡那么晚,今天就算叫我早睡也睡不着啊。” 随手翻着一本写满异世界语的儿童读物,菜月昴依靠着魔矿石台灯勉强看清书上记载的内容。 “第一章,嫉妒魔女的故事,看过;第二章,龙神传奇,看过;第三章,白海豹的一百种死法,看过;第四章,生吃白海豹的八十一种方法,啥玩意?第五章,论如何砍掉白海豹的头......所以说这本书作者到底跟白海豹什么仇什么怨?算了下一本。” 将那一本封面上按着血手印的书扔到一边,菜月昴随手捧起另一本书。 “书名《爷爷说暗杀就是无双》,作者名康师傅......这都什么鬼?暗杀不是潜入背刺吗?跟无双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拉姆给我的识字读物都是些啥玩意!” 随手将那本封面上画着一个斧头的书籍也扔到一边,菜月昴又在一堆书籍之中翻了翻,慢慢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好困啊,看样子该睡觉了...... 这样想着,菜月昴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四章 菜月昴:诅咒 菜月昴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发生了......什么?” 这阵刺骨的寒意他太熟悉了。 他伸手托着床板想要起身,却感觉胳膊一阵无力,没能坐起身来,反而一骨碌摔到了床下。 ——那是仿佛灵魂都被冻结的寒意。 这个感觉他太熟悉了,每当他有这个感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离死不远了。 菜月昴伸手抓着床沿,用了几次力,却没能爬起来。 是被下毒了么? 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寒冷让他的身子抖个不停,菜月昴狠狠一咬牙,全身使出吃奶的劲,这才勉强爬了起来。 心跳已经开始变得缓慢起来,菜月昴大口喘着粗气,扶着墙向着门口蹒跚而去。 勉力转动门把,菜月昴身子靠在门上,依靠身体的重量推开门,移动到了走廊。 “有......人......吗?” 菜月昴大口喘着气,喉咙如同被堵住一般,只能发出些许嘶哑的声音,肺部痉挛着,像是要拒绝氧气的吸入一般。 身体内部仿佛在融化,因为手臂已经无力移动身体,菜月昴便靠着墙,不让自己摔倒,同时迈动像是灌了铅的双腿勉励前进。 然而,他察觉的已经太迟了,醒来之时身体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体力,现在更是已经彻底失去自救的机会了。 没走两步,菜月昴小腿一软,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见鬼! 菜月昴双手撑地,奋力想要爬起来,但是体力此时已经消失无踪,别说爬起来,现在就连维持着呼吸都费力。 就在这时,菜月昴耳朵捕捉到些许异样的声音。 他使劲咬着舌头,依靠着些许痛楚维持精神不逝去,同时努力转动着大脑。 “斯拉......斯拉......”声音越发清晰 那是......锁链声? “斯拉......” 锁链的声音迅速逼近,菜月昴勉力转动头部,撑开眼皮。 “蕾......姆......?” 握着流星锤的少女正在向他走来,手中的铁球反射着森冷的光泽。 是因为仍未被信任所以被下毒了么? 菜月昴咬牙,愤怒之中夹杂着失望。 “你......” 蕾姆将锁链扔在一旁,快速跑到他旁边,蹲了下来。 “昴?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诶? 少女那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如果是她下的毒的话,现在完全没有演戏的必要,所以......不是蕾姆吗? 菜月昴努力瞪大了双眼,观察着蕾姆的神态,很快便确认少女是真的在担心着自己这件事。 ......这样啊。 抱歉呢,错怪你了。 感受到精神正在开始消逝,菜月昴闭上了眼。 ......那到底会是谁呢? “不要!” 剧烈地摇晃使得菜月昴再次睁开了眼,少女抓着他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睡去。 “昴!我现在就去带你去找贝蒂大人,你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要闭上眼!” 女孩一边哭着,一边将菜月昴搀扶起来,带着菜月昴一扇门一扇门地开过去寻找贝蒂。 啊啊...... 菜月昴努力维持着神智, 为什么......哭呢? 她之前不是很讨厌我么? 蕾姆驾着菜月昴的肩膀,一边前进一边摇晃着他不让他睡去。 ......话说回来,自从误会解开之后,她对我的态度依然很古怪,跟拉姆对待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中午吃饭的时候似乎也一直在看我。 感受着身边那温软的身躯,菜月昴发现,少女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恐惧着失去某人。 难道是......喜欢上我了么? 男孩终于意识到这件事。 真是...... “真是的,大半夜的,找我干嘛啦?” 明亮的光芒从门内照出,照在菜月昴的脸上。 “贝蒂大人,你快救救昴啊!” 这是菜月昴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话语。 ......................... 检查完菜月昴的身体之后,贝蒂摇晃动着蛋卷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中了咒术,这种咒术在发动之后会不间断地抽取着受术者体内的魔力,魔力抽取光之后就开始抽取生命力,他会感觉浑身无力,十分困乏,睡去之后,五脏六腑会开始衰竭,最后慢慢停止心跳。” “怎么才能救他!”蕾姆擦掉脸上的眼泪,大声问道。 贝蒂顿了顿,有些疑惑蕾姆与菜月昴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沉声回答道: “如果是发动之前的术式我可以轻易解除,发动之后就没有办法了,除非......杀死施术者。” “施术者?” “恩,”贝蒂点头,指着菜月昴右手说道,“咒术有着发动即死的强大效果,同时,也有着一定的限制,其中一点就是施术者必须亲自接触施术目标,而那里就是施术者接触他的位置。” 蕾姆顺着贝蒂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他的指尖有着漆黑的雾气升腾,而那个雾气升腾的位置,恰恰有着一道不深的咬痕。 “这个......是它!” “看样子你已经对施术者的身份有头绪了。” “恩,”蕾姆点头,“昴就交给贝蒂大人照顾了,我很快就去杀了施术者。”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虽然他的确不是魔女教徒,但你应该很讨厌他身上味道的。”贝蒂终究还是没有按耐住好奇心,问道。 “......因为他是除了姐姐之外,唯一一个对我说‘请依靠我吧’的人,所以......” 话刚说到一半,蕾姆便已经到了门口,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打算,直到她离开房间,后半句才从楼道中传来。 “蕾姆绝不会让他死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我会施法为他补充生命力,支撑到你杀死施术者的。” 望着空荡荡的大门,贝蒂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将手伸到菜月昴心脏处,微型魔法阵在她的手心展开。 约莫二十分钟后,刚刚结束施法的贝蒂长呼出一口气,刚想休息一下补充大量消耗的魔力,匆匆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口传来。 “贝蒂大人!你见到蕾姆了吗?” 金发少女不耐烦地抬起头,却看到粉发的双胞胎姐姐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菜月昴被诅咒了,蕾姆去追杀施术者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施术者在哪里?”拉姆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当即就想要去寻找妹妹。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你一脸慌张的样子!” “府邸周围的结界全部失效了!森林中的魔兽正在向着府邸聚集而来!艾米莉亚大人已经前去暂时阻挡了!” “你说什么?” 贝蒂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上休息,立刻便与拉姆一并走出了房间。 ....................... 战斗的声响隐约从远处传来。 冰锥撞击在土墙上的声音,无形的风刃撕裂肉体的声音,树木倒塌的声音,野兽临死前的哀嚎,还有少女的娇喝声,彼此交杂在一起,化作嘈杂的声音。 我......还活着么? 菜月昴缓缓睁开了眼睛,所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贝蒂的图书馆? 外面发生了什么? 菜月昴咬牙,四肢并用,勉力拖动着自己的身体来到了房间之外,凑到了走廊的窗户边上。 那是......! 望着府邸外那密密麻麻如同蚁群的魔兽群,菜月昴瞪大了双眼。 贝蒂无力地倚着墙壁,看上去已经耗尽了魔力,艾米莉亚与拉姆背靠着背正在拼命地扛着魔兽群的进攻,但是她们释放的法术却越来越虚弱,中间的间隔也越来越大,一开始还能勉励阻挡,到现在,防线已经岌岌可危,马上便要被魔兽群所吞噬。 菜月昴心中一紧,当下便想要跳出去参战,但是虚弱的身体却不允许他那样做。 别说跳出去,他现在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该死的......” 快动起来啊,身体! 菜月昴挣扎着站起,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菜月昴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手尖的那缕黑气,也发现了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向着指尖的伤口处涌去。 “难道......” 想起来白天的经历,再结合现在外面的情景,想清楚这一切的菜月昴面目怆然地滑倒在地。 居然......是这样。 他缓缓低下头,咬紧了牙。 自己,还是太疏忽大意了么? 居然死于这样儿戏的理由...... 真是......愚蠢至极。 真是...... “真是丢人。” 男人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菜月昴勉力扭过头,却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老...师?” 他惊讶的张开嘴,听到这样的话语从自己口中冒出。 第七十五章 菜月昴:火与剑 “如此疏忽大意,你也配称为骑士?” 男人那严厉的话语在空荡荡的走廊之间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在菜月昴的心脏上。 那种一丝不苟的态度,那发白的发须,还有那一直收敛在鞘中的锋芒,都令他如此熟悉。 “老...师?真的是你!” “废话,不然还能是谁?” 老骑士双手环在胸前,斜倚着墙壁,目光淡漠地望着窗外。 “但是你不是......” 菜月昴说到一半,没敢把话说下去。 “对,我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再无存活可能......” 一眼便看穿菜月昴的想法,男人淡淡将菜月昴没有说出的话接上。 老骑士迈出两步,凑近窗户,抬手伸向玻璃。 然而他的手却直接穿透玻璃而过。 望着这一幕,菜月昴脸上划过一丝悲伤。 “别露出那么软弱的表情,臭小子。” 明明都没有回头,男人却像是看到了菜月昴的表情一般,训斥道。 “身为我的弟子,却倒在这样可笑的计谋之下,洛斯里克骑士之名在哭泣啊。” “对不起,老师,我......”菜月昴欲言又止。 “因为村子很和平,又是陪同天真可爱的小孩子们玩,所以便放松警惕了么?你的修行还是不够啊,臭小子。” “原本想看着你再走远一些,没想到你却这么早就栽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中......看样子我对你的教导还不够啊。” 菜月昴张了张嘴,却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身上的最后一丝体力也即将被抽取殆尽,心脏逐渐停止跳动,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那么,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课了,记住,永远不要放松警惕,你的敌人不仅会对你刀剑相加,阴谋诡计也会如影随行。” 淡淡的火光亮起,菜月昴腰间的长剑突然燃烧起来,英雄之火在此重现。火焰越烧越旺,很快化作熊熊烈焰,燃烧缠绕至菜月昴的身躯之上。 如同被重新注入生命之源,力量从四肢百骸深处涌出,细胞在欢呼,鲜血流经五脏六腑,将它们重新唤醒。 神智重新归来,菜月昴睁开了眼,微微尝试着动了一下,却惊讶着发现身体早已恢复活力,他下意识看向了携刻诅咒的指尖,却见到火焰微微一卷,便将那黑色吞噬殆尽。 “若是下一次再如此疏忽大意,你就给我滚出洛斯里克骑士团,回到骑士大厅从清理房间开始修行,听到没?” 虽然是如此严厉的话语,菜月昴扭过头,却见到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老师......”菜月昴站起身来,望着腰间那正熊熊燃烧的长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他从老师那里得来,自与雁夜一战流落至异世界之后,便再也没有找到的火焰,现在看来,却是寄宿在老师传给他的骑士剑之内。 菜月昴仰头,却见老骑士大拇指朝着窗外指了指: “那么现在,带上我的剑出征吧,年轻的骑士。你喜欢的人与喜欢你的人都在外面等着你,保护公主也是骑士的使命,这次可别搞砸了啊,笨蛋徒弟。” “......那当然,十分钟内就能解决他们。”菜月昴擦了擦眼角,大笑道,“我可是您的荣耀啊!” 说完,少年再也不废话,脚底一发力,瞬间便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加油吧,臭小子。” 望着那在院中爆散的火焰,老骑士的苍老的面庞带上些许骄傲,身影也渐渐开始消散,如同流离的泡影一般。 “你的道路尽是荆棘,你的前方唯有黑暗,但,你所经过的地方,都会成为你身后之人的容身之所......去吧,笨蛋徒弟,去让洛斯里克与你的名字传遍天下。” “——你所许诺的蓝色天空,我确确实实看到了。” 待声音落下,男人的身影也终于消失无踪。 ....................... “拉姆!你还撑得住吗?” 巨大的弧形冰盾被创造出,冰盾出现的瞬间便顶飞了数头魔兽,矗立在大地之上,后面的魔兽想要跳上冰盾,却因光滑的表面而摔下,无力攻击到躲藏其后的少女。 勉强抵挡住刚刚冲破风刃的魔兽,创造出暂时喘息的机会,艾米莉亚擦了一把汗,扭头问道。 不擅久战的粉发少女伸手托着膝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要借此来恢复一点点失去的体力,听到同伴的话语,拉姆勉强抬起头,想要回答艾米莉亚,眼角余光却见到在冰盾前方,一道土墙陡然升起,将原本立于地面之上的魔兽托起到超越冰盾的高度,居高临下对着艾米莉亚发动扑击。 “小心身后!” 虽然在关键时候发出提醒,但由于艾米莉亚那并不丰富的战斗经验,她并没有在听到警告的第一时间进行规避,而是下意识扭过头去,朝着身后看去,错失了躲避的良机。 狂风化作实质,席卷而过,将那扑击的魔兽撕成碎片,飞溅的鲜血洒了艾米莉亚一脸一身。 千钧一发之际,拉姆发出风刃,撕裂了魔兽的身体。 “唔......” 艾米莉亚两腿一软,坐倒在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瞬间便击穿了她的心防。 能战斗是一回事,但在鬼门关徘徊一圈却又是一回事。 心脏剧烈跳动着,似乎要撕裂胸膛跳出去一般,想起刚才魔兽呼出的那股腥臭味,艾米莉亚便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艾米莉亚大人!您没事吧?” 拉姆奔到她身边,前来搀扶。 “没事,多亏了你的支援。” 明白现在是生死存亡之刻,不是她愣神的时间,艾米莉亚逼迫自己专注起来,她想要伸手去抓住拉姆的身躯,却感觉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一般。 “还要,继续战斗......” 土墙倒下,将冰盾砸碎,被那冰盾阻挡已久魔兽发狂地扑将上来,拉姆勉力催动着风刃阻挡,却越发力不从心。艾米莉亚咬咬牙,也爬起来发出冰刃支援拉姆。 望着那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视野外的兽潮,两名少女的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无力感。 无论她们击杀多少魔兽,都会有更多的魔兽涌上,填补死去的魔兽,如同蚁潮一般,魔兽们悍不畏死地朝着府邸攻来,数量无穷无尽。 虽然一直在勉励支撑,但是她们明白,溃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她们也逃不过成为魔兽果腹之物这个下场。 “果然还是不行么......” 艾米莉亚咬紧了牙。 “早知道......就答应他了呢。”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咆哮的烈焰化为狂龙,自天空落下,眨眼间便将她们眼前的数十头魔兽卷入其中,化作漫天黑灰。 那个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身影自上方跃下,落在那被火焰清出的空地之上,全身上下烈焰缠绕。 “抱歉啊,稍微迟了点。” 菜月昴长剑斜指,汹涌烈焰逼退周边魔兽,然后扭头朝着她们笑道: “不过主角就是要在最后一刻登场不是么?” 第七十六章 菜月昴:屠杀 兽群,被截断了。 菜月昴高高跃起,反手持剑猛地落下,一击便将某个在兽群中都算得上大家伙的,体长超过三米的魔兽砸入地面之中。 在他身后,数头魔兽发出咆哮,齐齐向着菜月昴扑来,菜月昴不慌不忙,扭转剑尖转为正手持剑,回身一斩,赤红色的剑光亮起,那数头魔兽尽皆被劈为两段,却没有半滴鲜血溅出。长剑之上火光缭绕,温度接近熔岩,在斩过的瞬间便将它们的血肉烧为黑炭。 嘶吼声再度从身后传来,菜月昴毫不犹豫回身正劈,烈焰咆哮着化作赤红色月牙飞出,在地表犁出一道赤红深痕的同时将沿路的魔兽切断,最终在飞出四十多米之后炸开,将周围的魔兽焚化。 燃烧着的骑士大踏步上前,每一剑斩出,都会有数头魔兽死于非命,烈焰吞噬着他身周的一切。 连续杀戮许久,菜月昴剑下死伤魔兽很快便逼近了四位数,兽群不断从山林之间涌来,不停消磨着他的体力。但他却像是不会疲惫一般,挥剑的速度丝毫不减迟缓,反而越杀越快。 并不是他便真的不知疲惫,只是,每当他杀死一只魔兽之后,兽的尸体之上都会浮现出一小团只有他看得见的灰白光芒,钻入他的身躯之中。 那便是魔兽的灵魂,即便此刻身而为人,但菜月昴身上依旧保留着灰烬的些许特性,其中之一便是吞噬被他杀死的生物的灵魂。 只是,不知为何,在原本的黑魂世界杀死敌人之后,菜月昴只能得到些许灵魂之力,略微提升一点身体素质,在这里,在提升身体素质的同时甚至还能略微回复体力与伤势。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生命依然鲜活么? 对于这个问题,菜月昴没有多想,只是挥霍起体力来更加无所顾忌,打法愈加粗放狂野。 原本燃烧灵魂造成的灵魂亏损很快便被补充回来,大约杀了近千的魔兽之后,菜月昴终于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实力,但从此刻开始,再继续杀敌所获得的灵魂,却是只能回复体力不能提升实力了。 对此,菜月昴倒也没失望,原本以这些魔兽孱弱的实力,能够修复他的伤势就已经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既然如此,那便快点解决吧。 打定主意,光芒咆哮间,菜月昴大步上前,双腿分立,长剑横起。 “愿火焰缠绕吾身,” 火舌如同活过来一般,缠绕纷卷,如同花纹一般布满他握剑的手臂。随着一声闷响,烈焰化作龙卷,在他的身周爆开,他身边数米之内的空气被快速加热,很快便提高到一个可怕的温度,冲进他身周的魔兽纷纷惨叫一声,以比冲进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出,然而当它们返回安全区域之时,毛皮却早已被点燃。 “愿光芒照耀吾剑,” 菜月昴手指慢慢拂过燃烧长剑,如同午时太阳般刺目的光芒在他长剑之上亮起,光芒与火焰同在,神圣而又不可一世的气势迅速横压全场,之前还对他虎视眈眈的魔兽此刻如同遇见天敌一般,纷纷夹着尾巴转身逃向森林。 但是现在才想着要走,显然已经太迟了。 “此即为,圣剑之审判。” 数十米长的巨大光剑被菜月昴握在手中,烈焰滔天而起,菜月昴上前一步,踏碎大地,长剑猛然横扫。 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静止了,世间只剩下这无与伦比的一击斩击,像是那九天之上的神明对世间降下神罚,无尽的光与热朝着魔兽们挥洒出去,化作死亡的风暴。 狂风嘶吼大地颤抖,光芒与火焰在咆哮,强大的风压向四周横扫,扬起尘土,菜月昴身后的艾米莉亚与拉姆已经在之前的连番兽潮之中战至油尽灯枯,此刻面临那呼啸而来的尘土与余波,却是直接被吹倒在地。 ................ 与此同时,数千米之外,在远处山坡的某棵高树之上,某个扎着茶色长辫的姑娘双手微微颤抖着收回了望远镜,一脸惊骇。 “我滴个乖乖,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夸张的破坏力到底是个什么鬼?雇主给的情报完全是在胡扯啊!什么叫剑术不错的落魄骑士......就算是传说中的剑圣亲至也就这样吧?!” 想起自己之前还抓着他的手故意让他被沃尔加姆咬中......少女脸上流下几滴冷汗。 当时没让他发现真是自己平时努力修炼的隐匿法的功劳啊,要是当时露出一点点破绽相比现在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 “沃尔加姆们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还是叫雇主那个白痴另请高明去吧,我可不奉陪了!” 如此说着,少女迅速顺着树干滑下,转身朝着山的那一头逃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 待一切散去,菜月昴感觉一阵头晕,只好拄着剑,勉力支撑着自己不摔倒,刚才那一剑,一击便将他全身的尽皆耗尽,甚至还有些透支到生命力。 不过没等多久,那些被他杀死的魔兽的灵魂便缓缓飞到他的体内,如同万元归宗。 感受着状态迅速恢复,菜月昴缓缓站直,将长剑收回剑鞘内,在他前方,一个直径接近百米的巨大扇形出现在他的面前,其间地面皆被烧焦近乎炭黑,依旧散发着浓浓的黑烟。不下千只魔兽在这一击之下直接殒命。 完成一剑千杀的壮举之后,菜月昴回过头,微笑着面对女孩们。 “......昴?” 艾米莉亚坐在地上,望着菜月昴的身影,感觉一阵恍惚,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绝望的时候,偏偏是在她想起他的时候,又偏偏是他乘着火焰驾到? 会有这样的美梦吗?这样英雄救美的情节应该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之中才对,勇者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将公主从恶龙的魔爪之下救出。 昴他就是那样一个勇者,但是自己......又配不配当一个公主呢? 勇者的话,会喜欢上魔女吗? “想啥呢?”菜月昴走近,朝着艾米莉亚伸出手,“坐在那里望着我发呆,莫非是终于看上我了?” “诶?”艾米莉亚下意识握住了菜月昴的手,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霞。 一把将艾米莉亚提起,昴环视一周,却没有找到另一个重要女孩的身影,他脸上的轻松之色也迅速消失无踪。 “蕾姆在哪里?” 第七十七章 蕾姆:若一去不回 “轰!” 巨大的噪声伴随着野兽的哀鸣响起。 沉重的铁球连接着锁链,在树林之中横冲直撞,将一切接触到的东西碾碎,无论是树木还是魔兽,皆不例外。血液飞溅,头盖骨被砸碎,内脏与脑浆顺着破烂的肢体迸发而出,洒遍地面的每一寸,如同血红色暴风雨一般,将这片地域的森林全部染红。 宛若地狱。 蓝发的女孩挥舞着沉重的流星锤,将一个又一个的魔兽砸成碎肉,她浑身浴血,状若魔神,额头之上白角泛着奇异的光,不断地向着森林深处前进,化作疯狂的绞肉机。她依靠着压倒性的力量将所有袭来的魔兽尽数碾碎,或是用脚踩碎,或是用锁链绞死,但更多的,还是直接使用铁球将其砸成肉泥。 名为沃尔加姆的魔兽不断地从森林的各个角落中冲出,一个接着一个悍不畏死地扑向蕾姆,阻挡蕾姆前进的脚步,仿佛在她的前方有什么魔兽无比珍视的东西。 不,与其说是它们为守护什么而前来阻挡女孩,不如说是它们受到什么的命令,不得不前来阻挡。 偶尔有沃尔加姆突破防线,到达蕾姆的身边,张口咬中女孩,但他们很快便会被蕾姆直接捏住喉咙,温润如玉的十指,却能爆发出足以将钢铁捏得变形的力道,魔兽们自然纷纷被捏碎喉咙毙命,而它们对女孩造成的伤势却在短短几秒之内便可以复原。 突然间,一声怪异的叫声传来,听起来像是幼犬的嘶鸣,听到那个声音,所有魔兽都停止了进攻,一并向后退去。为蕾姆让出了道路。 “魔兽!” 然而,蕾姆却没有放过这些魔兽的打算,少女挥舞着锁链,追逐着魔兽继续向着森林深处前进。 然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森林在她的面前停止延伸,微微隆起的丘陵出现在她的面前,蕾姆走出树林,怔怔地望着绿丘之上伸展着四肢横七竖八躺着的孩子们,月光洒下,将此地映照地犹如梦幻——如果忽略蕾姆脚边那一地魔兽尸体的话。 蕾姆缓缓停下了脚步,开始回归的理智制止了她向着孩子们挥下铁链的冲动,清明逐渐取代了她眼中的狂乱。 是了,她是为了找出诅咒昴的那只小魔犬才赶来这里的,路过村子之时从村民那里得知白天与那小魔犬一起玩耍的孩子们也失踪了,很显然是让魔兽带走了,因此,吩咐村民戒严的同时,蕾姆顺着白天遇见小魔犬的方向进入了森林,寻找小魔犬与孩子们的踪迹。 快步奔上丘陵,蕾姆蹲下确认孩子们的安危。她伸出手摸了摸孩子们的额头,眉头愈发紧皱。虽然孩子们仍然有着呼吸,但是却极其衰弱。细眼一看,蕾姆发现孩子们面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露出如同身陷噩梦之中的难受表情,与之前的菜月昴一般无二。 又是诅咒吗? 仔细一检查,蕾姆很快便在孩子们的手脚之上找到了被兽类咬过的痕迹,从伤口的尺寸与深浅看上去,下口的野兽不像是成年的沃尔加姆,倒像是年幼的犬崽。 感受着孩子们迅速衰弱下去的气息,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她现在回去找村民们搬救兵的话,孩子们很快便会衰弱致死,但若是她留下来为孩子们施术治疗的话,却也无济于事,若不解开诅咒,治疗术终究只是权宜之计,结局依旧无法改变。 那么,选项便只留下一个。 蕾姆缓缓抬起头,望着大量的魔兽从树林之中窜出,向着她快速逼近。少女的目光越过黑压压的魔兽向后拓展,终于在兽群中间找到了那个状若无辜幼犬的小小身影。 显然,这是以孩子们为诱饵而布下的陷阱,无论如何,蕾姆也绝不会抛下孩子们离去,只能留在这里与兽群死磕。 但其实对蕾姆而言,这样的布置毫无意义,自从踏入森林开始,她便再也没有思考过有关后退的选项。 不将目标杀死,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终于找到你了!” 低声呢喃着,美丽的少女再次化作残忍的修罗。 “汪!” 幼犬丝毫无惧地望着蕾姆,发出叫声,以此为信号,满地的魔兽们露出獠牙,齐齐向着蕾姆袭来,如同听候君王驱使的士兵。 有几只体型稍大的沃尔加姆,似乎担任着兽群之中的先锋角色,奔跑的速度明显要比同类快一些,它们四肢并用,在极短的时间内逼近蕾姆,高高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少女咬下。 然后被横飞的铁球砸成了烂泥。 “魔兽!魔兽!魔兽——” 蕾姆咆哮着,挥舞手中的锁链与铁球,编制出森然的金属风暴。白色的长角再次在她的额上长出,快速地将周围的魔力吸收而来强化少女的肉体,铁球也越加地迅速与沉重,死在她手下的魔兽数目很快便超越了五十只。 少女的服饰此时已经彻底被血浆染红,双手的指甲变得和魔兽一般细长锐利,上面满是血糊的碎肉,在愈加激烈的战斗中,单单依靠流星锤已经无法将所有袭向她的敌人都杀死,越过锁链圈的漏网之鱼,便被少女徒手撕碎或是抬脚踢死。 但,眼看着同类一个接一个地死去,魔兽们却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只是越发前赴后继地扑向蕾姆,想要用数量来压倒强大的个体,在兽群那悍不畏死的轮番袭击之下,即便手脚并用,少女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颓势。 躲过流星锤的魔兽越来越多,越过锁链圈的魔兽越来越多,冲到少女身侧在她身上留下伤口的魔兽也越来越多,即便少女反手便将它们击杀,却也丝毫不能使得魔兽们有丝毫畏惧。 在伤势的不断累积之下,即便是鬼那强大的自愈力,也终于接近了极限。 但蕾姆依旧不管不顾,疯狂而坚定地朝着那小魔犬的方向杀去。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第七十八章 菜月昴:便英雄救美 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挥动流星锤将正面袭来的两只魔兽一并砸爆头颅后,蕾姆回身一踢,重重踢在从背后袭来的魔兽腰上,随着一声爆裂般的声响,魔兽横飞出去,五脏俱碎。 但这点小小的伤亡对于庞大的魔兽群而言不值一提,转瞬之间,便又有几头魔兽窜出,填补死去同胞的位置,再次向着少女发动扑击。 终于,一只沃尔加姆突破了蕾姆的防线,扑向了少女的面庞。 蕾姆迅速横过手臂挡住了魔兽的扑击,任由锐利的牙齿撕裂她白色的肌肤,随后,蕾姆扭转腰身,重重将那只魔兽砸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一拳砸碎了魔兽的头颅。 但是这只魔兽的死亡却为其他魔兽争取到无比良好的机会,趁着少女弯腰挥拳的机会,另一只魔兽扑来,撞在少女的身上,虽然在紧急时刻挥拳砸飞了那只魔兽,但是蕾姆却也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一旁虎视眈眈的魔兽迅速扑上。 “啊啊啊——去死!” 少女发出咆哮,贴地向侧面翻滚躲开魔兽的扑击,起身立刻甩动流星锤将那扑来的魔兽砸飞。魔兽的身体划出一道抛物线飞远,尖细的悲鸣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最后砸在地面上没了声息。 杀戮仍在继续,少女用尽浑身解数,奋力挣扎着向着魔兽群之中的小魔犬前进,誓要杀死魔兽们的“王”。 砸碎头颅,拧断脖子,撕成两半,魔兽们堆尸如山,却没有任何恐惧,它们依然磨牙擦爪,奋力在少女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在这无尽的拉锯战之中,少女咆哮着,嘶吼着,杀戮着,挣扎着,前进着,终于在彻底油尽灯枯之前,杀出一条血路,抵达魔兽之王的面前。 那只长相酷似小奶狗的魔兽之王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眼中仍然残留着将猎物戏弄于股掌之上的残忍。 鲜血已经模糊了双眼,四肢也开始不听使唤,最后支撑着少女的,便是那定要守护心爱之人的决意。 “去死吧!” 少女如此喊着,用处最后的一丝力量,将流星锤甩至高空,随后,向着小魔犬挥砸而下。 这是少女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击。 ——但是她失败了。 巨大的土墙拔地而起,挡在小魔犬的面前,流星锤轰击于其上,将那土墙砸成碎片,却连其后的小魔犬一根汗毛都未能伤到。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魔犬了。 尘土散去之后,其后的小魔犬已经变成了身高近三米的巨型沃尔加姆。 这才是它的真正形态,也是其赖以征服兽群的最强姿态。 兽王仰天咆哮,发出令整个森林都在战栗的咆哮。 随后,它挥动巨爪,犹如摆弄玩具一般,一巴掌将蕾姆拍倒在地。 傲然立于蕾姆的身前,巨兽用戏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鲜血的少女。 在猎物最接近成功之时,将他们的希望予以无情掐灭,然后将猎物与绝望一并吞咽而下,这便是他最喜欢的狩猎。 现在,便是品尝猎物之时。 ................. 痛, 好痛, 真的好痛苦。 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所反馈给她的全部都是痛苦的信息。 但是最令她痛苦的还是此时心头那挥之不去的绝望。 结果,还是没能拯救他啊。 魔兽的血盆大口在少女的视野之中迅速放大,带着浓浓的腥臭,迅速临近了少女的脸庞,蕾姆甚至能够看到那魔兽口中残留的碎肉。 在这无比接近死亡的一刻,少女似乎感觉连时间都慢了下来,短短的一瞬被延长到无限,接近于静止。 但她却无力动弹,自然也无从躲避。 我这是......要死了么? 少女闭上了眼。 没能代替姐姐将一切做好,也没能完成赎罪, 没能拯救那个对自己伸出手的少年。 也没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真是......不甘心呢。 “为何总是愁眉不展呢?笑一笑不好么?” 那个男孩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恍惚间,似乎有个温暖的臂膀将她怀抱,给予她无尽的安心感。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似乎也不坏。 蕾姆这样想道。 恩? 等等, 那个人,有说过这样的话么? “怎么?睡糊涂啦?” 那个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蕾姆愕然地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带着欠欠笑容的面庞。 诶? 蕾姆瞪大了双眼。 周围的景物在旋转,风从耳边吹过。 旋转落地,菜月昴顺势将怀中少女放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随手从腰间拔出长剑,菜月昴摸摸少女的头,目光扫过少女身上的无数伤痕,骑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森寒无比的杀意。 刚才若是他的救援再慢上半秒,蕾姆此时怕是已经成为那头巨型沃尔加姆的口中碎肉了。 似乎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蕾姆突然抓住了菜月昴摸她头的那只手,使劲捏了捏,确认是否真实。 待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之后,蕾姆松开了手,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菜月昴的脸,巨大的悲喜落差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激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见状,菜月昴还以为蕾姆是被之前的场景吓到了,赶忙伸出手揉揉蕾姆的头,柔声说道: “别怕,我在这,尽管依靠我吧。” “恩,蕾姆不怕。” 女孩小声地回应道。 “在这别动,等我一分钟。” “恩。” 蕾姆点点头。 再度上下打量了一下蕾姆,确认少女身上并未有什么致命伤之后,菜月昴方才转过身,望向了那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的巨兽。 “虽然很想跟你细细算算这笔账,不过这次我赶时间,” 如此说着,菜月昴快步上前,长剑横指,汹涌的烈焰在他身上燃起,之后向着周围扩散,化作燎原之火。 “还是请你们赶快去死吧!” 至此,压抑着的杀意,喷涌而出,烧尽一切。 第七十九章 作者菌:卡文...... 烈焰咆哮,化为狂龙,朝着前方横扫而去。 望着这犹如天罚一般的攻击,魔兽群开始恐惧地后退,却已经太迟了。火焰横扫,化为龙卷燎原而过,将所有的沃尔加姆全部吞噬一空,将其全部化为灰烬。唯有兽王使用法术在面前升起一道土墙,这才逃过一劫。 “嗷——” 魔兽之王朝着面前燃烧着的人影发出色厉内荏的咆哮,四肢却在不断地发抖,见菜月昴持剑上前,居然四肢弯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哦?居然如此通人性?这是想要臣服以免去一死么? 望着这一幕,菜月昴微微挑眉,有些惊奇。 说起来,倒是将其收为坐骑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兽王那一手土系魔法与诅咒能力都十分好用,另外,收服它,便相当于收服了整个森林的魔兽。 但......既然伤了蕾姆,还是请你去死吧。 大不了回头将整个森林的魔兽全灭了就好,反正也是一帮杂鱼而已。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菜月昴大步上前,冲向兽王,长剑兜头斩落。 就在菜月昴距离兽王只剩下两三米的时候,一桩尖锐的石锥突然从他脚下的地面上升起,刺向菜月昴下身,与此同时,那魔兽猛地前扑,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菜月昴咬去,赤红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狡诈与狠辣。 两次致命攻击在同一瞬发动,定要致菜月昴于死地。 很显然,刚才那副四肢颤抖跪地求饶的可怜姿态,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但,魔兽的这番算计却毫无卵用,全部落空。 似乎是早已料到它会有这么一手,菜月昴脸上毫无惊讶之色,不慌不忙旋身一踢,踢在石锥的侧边,身体借助反冲横移两米,躲过了兽王的扑击,巨型沃尔加姆要了个空,一头撞在石锥之上,连牙齿都撞碎数颗。 菜月昴落地之后,未有半分迟钝,烈焰缠绕长剑竖劈而下, 巨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断口处一片焦黑,望着那巨大的身躯缓缓道下,菜月昴淡淡一笑: “早料到你会反扑。” 便是再弱,它好歹也是横行此方森林的魔兽之王,便是实力差距悬殊,也不该会那样不堪才是,所以必然有诈。 疏忽大意的错误,一次便已经够了。 ............................. “所以说~,你后来将孩子们与蕾姆送去治疗后,又返回森林中将魔兽尽数屠灭了吗?” 造型诡异的小丑先生轻轻抿了一小口热茶,斜靠在走廊墙壁上问道。 “毕竟那帮魔兽留着也是个祸害,左右无事,我便连夜去把它们灭了。” 菜月昴也一样身处府邸的走廊间,他懒洋洋地靠着墙壁,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真是十分感谢。居然劳烦前来我府上做客的昴君帮助我的领地解决隐患,真是失礼至极。多亏了昴君,艾米莉亚大人与我的两个仆人才能幸免于难,不知昴君想要何种回报呢?我定尽力满足。” “免了,我救艾米莉亚与蕾姆她们只是因为我想要这样做而已,索取回报啥的还是算了吧。”菜月昴摆摆手,“一定要我提什么要求的话......一是拜托你保护好艾米莉亚,二是给蕾姆拉姆涨涨工资吧,对姐妹俩的工资待遇好点,就行了。” “呀~昴君如此高风亮节反倒显得我小气了,” 罗兹瓦尔缓缓朝着菜月昴鞠了个躬,之后很罕见的露出郑重的神色,接着问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昴君可以告诉我。” “你说。” “府邸周围的魔兽,都是没有角的,请问昴君之后诛杀魔兽时,可曾在他们头上看到角?” “角?原来这种魔兽脑袋上原本还长角的吗?我倒是一个也没见到。” 菜月昴耸耸肩回答道。 “这样啊,”罗兹瓦尔眯起了眼睛,“昴君你大概不知道,魔兽们会听从将它们角折断了的人的命令,这次的袭击,很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 “哦?果然是人为的么?”菜月昴缓缓站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他便有些怀疑了,如蕾姆所说,村子周围应该是布置好驱逐魔兽的结界的,这样的话那只伪装成小奶狗的巨型沃尔加姆应该是无法侵入的,但是后来他回到村子的时候却发现结界的一角被人从内部破坏了,位置恰恰便在他白天遇见小奶狗的那里。 当结界生效的时候,魔兽便无法进入结界,自然也就不可能从内部破坏结界,显然是有人从中制造骚乱的。 罗兹瓦尔点点头,接着说道: “这次的事件也是事先便布好局的,他们事先制造事端将我引到加菲尔那里,在我离去后又设计对府邸内的人下咒术,再绑架孩子们作为诱饵,诱出前往救援的人之后,同时又派出魔兽对府邸进行攻击,在尽力削弱分离府邸战力之后再双管齐下发动袭击——真是妙啊!” 闻言,菜月昴点点头,若有所思。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罗兹瓦尔接着说道: “对于发动袭击的人我也有些头绪了,之前我派拉姆前往村子调查,从孩子那里得知,还有一个栗色辫子的小女孩未曾找到,但恰恰就是这个女孩将他们带出结界的,村民也表示,小女孩却并非村中居民,孩子们则说她是有一天便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之中的,不出意外的话,她便是这次袭击的主谋了。” “王都里面是‘猎肠者’,这次又是‘驯兽师’么?”菜月昴环起双臂,手指轻敲胳膊,眉头紧皱:“这次也是因为王.选的事情而引来的敌人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罗兹瓦尔一把搂住菜月昴的肩膀,热情洋溢地说道,“我诚挚邀请昴君留在府邸上,加入艾米莉亚大人的阵营,待遇好说,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另外,留在这里可是有机会天天与艾米莉亚大人还有小蕾姆酱待在一起哦?” 菜月昴一脸嫌弃地拍开罗兹瓦尔的手,向一边挪动两步,刚张口想要回答,他们面前的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双卷马尾的矮小幼女从房间内走出,一脸不爽地盯着他们两个: “蕾姆的伤势已经都治好了,但是精神还未恢复,需要先休息一顿时间——你们两个要聊请换个地方聊!” 第八十章 菜月昴:告白 菜月昴推开门,走进了房间之中。 窗户敞开一半,微风吹过,带来些许青草的香味,整个房间整洁干净,将房间主人那一丝不苟的性格反映的恰到好处,房间内的家具并不多,一张单人床,一个不大的衣橱,一个小柜子,一对桌椅,桌子上有个精美的带锁小箱子,想来里面装的是一些女孩子的小秘密。虽然东西很少,但是却摆放的很漂亮,是个很有女孩子风格的房间,与那拂过的微风一样十分清新。 在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穿着淡蓝色睡袍的蓝发女孩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推门的声音,方才扭头看了过来。 注意到来人是菜月昴的时候,女孩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灵动。 “身体恢复得如何了,蕾姆?” 菜月昴随手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 “恩,贝蒂大人的治愈魔法造诣很高的,我身体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了。”蕾姆掠起右手袖子,将白净光洁的胳膊展示给菜月昴。 “咦?真的诶,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诶。” 菜月昴伸手轻轻托起蕾姆的小臂上下打量,惊讶的发现之前所见到的伤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不由得赞叹起来。 “唔......” 生平第一次被除了亲人以外的异性抓住手腕,蕾姆脸微微一红,微微别过了头,身体有些僵硬起来,左手用力攥紧了床单,同时却尽量放松了右手。 托住自己手腕的手很温暖,掌心与手指肚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想来是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吧。 蕾姆用眼角悄悄打量了一下男孩,却见到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杂念,真的只是在检查她的伤势而已。不知为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挫败感。 就在这时,菜月昴突然抬起头,视线与蕾姆相交,见到蕾姆脸上的那丝红霞,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慌慌张张松开了手。 然后,像是做错了事情让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两人都红着脸低下了头,久久无言。 啊啊啊,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怂啊!明明之前救她的时候抱也抱过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好逊啊白痴昴! 对于自己这幅逊爆了的样子超不爽,菜月昴内心如今风起云涌,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正当他决定随便讲个荤段子笑话打破僵局的时候,反倒是蕾姆先吞吞吐吐地说话了: “昴的话,身体已经没关系了吗?” “恩?哦哦,没事了没事了。”菜月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身上的诅咒术式已经被解除了,就算还有残留施术者也已经被.干掉了,所以算是完全没问题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听昴和罗兹瓦尔大人的谈话,昴你接下来是要离开的吗?”蕾姆接着问道。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的征途可是那星辰大海啊!”菜月昴骄傲的朝自己伸出大拇指,突然见蕾姆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立刻改口说道: “不过呢,因为王.选争斗可能会伤到蕾姆酱与艾米莉亚酱,所以侠肝义胆的菜月昴大人便决定暂时留下来帮你们渡过难关哦?不用太感谢我~” “......昴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那当然,如果无法贡献出让女孩子放心依靠的肩膀可算不上合格的男子汉!”菜月昴拍着胸膛,一脸正气凛然。 “......话说回来,昴到底是如何解除诅咒的呢?” 说来说去,蕾姆还是没忍住好奇,小声问道。 “这个啊,”菜月昴挠挠头说道,“其实我的确是差点被诅咒整死了,只是去到那个世界之后碰到了我的老师,老师说我死的这么蠢太给洛斯里克骑士丢人,所以就把我赶回来了。” “原来,那个故事中的骑士就是昴吗?”蕾姆有些惊讶地掩住了嘴巴。 “怎么,莫非这让你感到很幻灭么?”菜月昴一摊手,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蕾姆。 “没有的,只是......对那种能够不辜负他人的期待,为了自己重要的人所成长的人生......很羡慕。”一边说着,蕾姆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那天早上,如果不是蕾姆自以为是地冤枉了昴,昴也就不会去到村子里,自然也就不会中诅咒,那个诅咒,应该是由无才无能的蕾姆来承受的,即便如此,我却连帮助昴驱逐诅咒都做不到,最后反倒要昴来救蕾姆,这样没用的蕾姆,是不值得昴去救的......” 像是要将心中的阴暗尽数倾倒出来,蕾姆自顾自地说着,语速越来越快,却始终低着头。 “为什么,要来救蕾姆呢?明明蕾姆......这么没用,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姐姐,即便是在鬼族之中蕾姆也是属于吊车尾的存在,即便蕾姆一直都在努力先行一步,却也依旧在给姐姐与大家拖着后腿,蕾姆总是在辜负其他人的期待,也没办法为了自己重要的人所成长,但姐姐大人不一样,姐姐大人一定可以做到最好,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话......” 口中不断重复着姐姐大人,少女的瞳孔中寄宿着柔弱的光芒,以及绝望的空虚。 “蕾姆是,姐姐大人的替代品,而且是劣质的替代品,永远也追不上真正的姐姐大人。” 故作的坚强被打破,女孩的眼眶之中隐约有着泪水在打转。 “为什么,是蕾姆的角剩下来了?为什么,是姐姐大人的角失去了?为什么,姐姐大人天生只有一只角?为什么——姐姐和蕾姆是,双胞胎呢?” 菜月昴望着蕾姆脆弱的样子,没有说话。 他从拉姆那里得知,鬼族是天生有两只角的,但是双胞胎天生只有一只角,拉姆本来便是鬼族万年一遇的天才,但是却在魔女教的袭击中折断了角,沦为半个废人。 如果蕾姆未曾出生的话,那么拥有两只角的拉姆,一定会成为整个鬼族的希望吧。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蕾姆这些年才一直生活在无尽的压力中,她想要代替姐姐,代替原本完美的姐姐将一切做到最好,却由于自身的局限不断失败。 正是如此,她才总是一个人去承担一切吧。 菜月昴这样想道。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少女自怨自艾着,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生存意义,却越发对着自己绝望起来,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 “阿达!” 菜月昴竖掌成刀,一记手刀劈在蕾姆额头上。 “好痛!” 蕾姆不明所以地抱住了额头,双目含泪楚楚可怜。 “是我上次敲你敲得还不够用力吗?怎么你就是想不明白呢?真是的,一个一个都喜欢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嫌累吗?你给我听好了,蕾姆!” “诶?” 蕾姆因为这出乎意料的突发事件而瞪大了双眼。 “第一!”菜月昴竖起食指,一脸严肃地说道: “没有谁是其他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你是蕾姆,唯一的,没什么人可以替代也不需要去替代什么人的蕾姆!” “拉姆是拉姆,你是你,你并不比拉姆差,很多方面都要做得比她好得多,打起架来拉姆耐久很差,不擅长家务,饭也做得很难吃,而且还老爱偷懒开小差,上次还偷喝用来招待我的茶,说话也很难听。” “但是那不是真正的姐姐,如果姐姐的角还在的话......”蕾姆嗫嚅地,想要为姐姐申辩。 “但是很可惜没有那个如果啊。”菜月昴一拍手,接着说道,“就我这两天来到这里所见所感,拉姆在各个方面都要比蕾姆你要差的多啊,胸.部的话也是你要大一点。” “唔——!” 蕾姆羞红了脸。 “第二,”菜月昴又竖起一根指头,“蕾姆很没用什么的,根本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蕾姆拼尽全力把我带到贝蒂面前,让贝蒂施法为我延长生命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吧?这一点就要多亏了蕾姆!” “但是那个......”蕾姆小声说道,“我只是因为听到走廊有人走动,担心是入侵者才出来看看的。” “这不就结了,出来观察的是蕾姆而不是拉姆,正因为你比拉姆要谨慎,才能刚好救到我才对吧?还有,我之所以会被下诅咒,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完全只是我太疏忽大意了而已,事实上,就算昨天没有你带路我也会拜托艾米莉亚闲暇时带我去村子转转的,所以我被诅咒一点也怪不到你头上。” “而且啊,昨晚蕾姆独自一人前往森林深处的时候,也努力救回了孩子们,要不是蕾姆及时赶到的话,孩子们可能已经被等不及的魔兽们吃掉了,我也没办法把他们完好无损带回去,你看这个......” 说着,菜月昴把手伸到口袋里,拿出了几个小物件。 “这个是......点心、漂亮的石头还有波克树的果实?”蕾姆诧异地望着菜月昴手中摊开的物品,一脸困惑的问道。 “恩,这个是孩子们拜托我带给你的礼物,他们都很感谢你呢,话说回来,还有个小混蛋往我口袋里面塞虫子恶作剧呢,不过被我好好教训了一顿。” “这真是......” 蕾姆小心地接过菜月昴手中的小物件们,摊开手心细细端详着,有点不知所措。 “小家伙们还一个劲的要求我下次再去村子的时候务必要把蕾姆带上,他们想要当面感谢你拯救他们的恩情——你可不能拒绝哦?” 菜月昴闭上一只眼,略微俏皮地发出了邀请。 “......恩”蕾姆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第三点:蕾姆你的话,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我认为这样是不对的,你睡着的时候,拉姆跟我说了,” 菜月昴捏起嗓子,模仿着拉姆的语调说道: “虽然刚丧失角的那段时间有些消沉,但是事实上习惯了在罗兹府做仆人的生活,感觉也不赖呢,失去的角什么的,失去就是失去了,看开后其实也就不难受了,最重要的是——” “能够一直,一直与蕾姆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哦?” 说完,菜月昴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蕾姆的头发。 “咦——?姐姐大人她......” “虽然她可能会有些害羞当面与你说,但,拉姆呀,可是一直很庆幸与你是双胞胎呢。” 闻言,蕾姆没有说话,右手轻轻按住了心口,泪水无言留下。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为什么蕾姆与拉姆是双胞胎’这样的话喽~”菜月昴捏捏蕾姆的脸蛋,感觉手感极佳,便又多捏了几下。 “那么就最后就是我的真心话了,”昴轻轻抓住了蕾姆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盯紧蕾姆的双眼,一脸认真地说道: “蕾姆对我而言,可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很伤心。” “——诶?”听到这犹如告白一样的话语,蕾姆瞪大了双眼,脸上迅速飞起一丝红霞,却是有些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 “我一不小心患上了‘吃不到蕾姆笑着做出的饭就要暴毙’的怪病呢,为了不哪一天突然暴毙,可以请你每天都面带笑容地为我准备丰盛的大餐吗?作为回报,我的肩膀,可是随时都可以让你依靠的哦?” 少年裂开嘴,开朗地,没心没肺地笑着,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温暖如春风。 望着菜月昴那滑稽的笑容,蕾姆像是受到影响一般,小声地笑了起来。 从一笑起来便没有停下,蕾姆不停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笨拙地擦着从眼睛流出来的眼泪。不知道为何,眼泪没有停下,不断地流着,尽管如此,蕾姆还是不停地笑着。 因为啊,那可是,幸福的眼泪啊。 第八十一章 菜月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直到蕾姆睡着,菜月昴又坐在椅子上,温柔地看了一会女孩那略有些婴儿肥的侧脸,为她稍稍拉了拉被子,以免着凉,方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蕾姆流口水的样子,真可爱啊。 心中如此想着,菜月昴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此时阳光正好,走廊里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从楼道一侧的窗户里照射而来,暖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窗外风儿吹着树叶,哗哗地响。菜月昴把手踹到裤兜里,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拉姆,你怎么在这?” 望着那双手掐着腰,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粉发女孩,菜月昴歪了歪头,有些异样。 “哼,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为什么你会从我妹妹的房间出来。” 拉姆冷冷地瞪着菜月昴,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额......” 菜月昴挠了挠头,感觉有点尴尬。 “过来这边吧,不要吵到蕾姆休息。” 应该说果然是姐姐,拉姆如此说着,转身便向着走廊那边走去,菜月昴犹豫了一下,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我只是告诉你我和蕾姆的以前的事情而已,后面那些肉麻的话,比如什么断掉的角完全不在意,最重要的就是能与蕾姆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之类的,我又是什么时候与你说的呢?” 待距离蕾姆的房间足够远之后,拉姆慢悠悠地转过身,环起双臂冷冷问道,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额......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拉姆正色答道。 “额......这个你也知道嘛,蕾姆的心结有些严重乃至于偏执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长此以往压抑下去,可能会更糟糕,身为姐姐,你想必也不想妹妹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吧?” 菜月昴讪讪着笑着,如此辩解道。 “就算是如此,你顶着我的名号说那么一大堆不负责任的话,起码也要经过我本人的同意吧?” 拉姆拉长了脸,眼神稍微有些凶狠。 “额呵呵.....”菜月昴挠挠头,呵呵傻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噗嗤。” 见他那一副窘迫的样子,拉姆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开玩笑的,过去那件事给蕾姆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重了,我也试图劝解过她,但是她却总觉得我是为了安慰她所以才违心那么说的,反而没什么用,你能解开她的心结,真是太感谢你了。” 一边说着,拉姆一边弯下了腰,朝着菜月昴深深鞠了一躬。 面对这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展开,菜月昴愣了半秒,便立刻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正气凛然地说道。 “咳咳,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无需挂齿。” “但是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拉姆直起腰,再度换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我妹妹和艾米莉亚大人,你决定选哪个?” 菜月昴的表情瞬间便僵硬了。 这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 艾米莉亚纯白无暇、温柔善良,爱照顾人却不承认,稍微有一点点的傲娇也很萌,如同那月亮一般,将光辉撒给每一株路边的野草,菜月昴所欲也。 蕾姆料理美味家务全能,对所爱之人一心一意,愿意豁出一切,如同个人的专属台灯一般,只为你而点亮自己,亦菜月昴所欲也。 若艾米莉亚与蕾姆不可兼得,则...... 菜月昴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望着菜月昴那一副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的样子,拉姆叹了一口气道: “果然如我所料,客人的确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渣男啊,只是这种程度便已经深陷困局难以自解了,若是以后再......呵,果然差劲到爆表。” “.......” 菜月昴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总之,”拉姆挥挥手,玛那随着她的动作凝聚流动,化为风刃,从菜月昴耳边刮过,切断了他几根发丝。 “你若是敢伤了蕾姆的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拉姆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望着拉姆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走廊那头,菜月昴瞧了瞧落在地上的断发,颇有些苦恼地挠着头,略微有些留长的指甲划过发根,倒是恨不得将头发根都挠断。 “艾米莉亚我所欲也......蕾姆亦我所欲也......” “昴?你在说什么?” “啊!” 温婉的女生从身后传来,吓得菜月昴打了个机灵。 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却看到艾米莉亚正站在他的身后,歪着头,银发垂落,反射着清冷的光: “昴,你刚才在那里小声嘀咕什么呢?我似乎有听到你念叨我的名字。” “我,我我,额,这个,呃......我在想艾米莉亚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之前见你被魔兽围攻受了一些伤,有些担心!” 菜月昴支支吾吾了半天,见艾米莉亚的目光越来越疑惑,才一拍大腿想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诶?原来是这个问题吗?但是我之前并没有受伤哦?只是魔力消耗有一点大而已。”艾米莉亚伸出食指戳戳下巴,微微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诶?但是之前看你身上还有血......” “那些都是魔兽的血,不是我自己的——我们可以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吗?” 似乎不太想回忆之前那残酷的战斗,艾米莉亚说道。 对此,菜月昴也只好点头。 “但是我刚才还听你提到蕾姆的名字......” “哦,蕾姆的伤势刚刚恢复了,但是精神不是很好,我也有些担心。” 菜月昴急忙回答。 “恩......”颇有些疑惑地瞅了瞅菜月昴,艾米莉亚想了想,还是谈起了正题。 “话说回来,莱茵哈鲁特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我想大概是谈到贤人会对你的安置方案,信给你,我还有些功课要做,就先离开了。” 说着,艾米莉亚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菜月昴,之后便朝着菜月昴挥挥手,转身离去。 一直到走出很远,直到拐角的时候,艾米莉亚却又突然扭过了头。 原地,菜月昴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艾米莉亚微微低头,右手轻轻放在胸口,想要知道那里是否还在跳动。 “果然昴和蕾姆的话,会比较合适吧?” “这样的话,也好。” “那就不会再有人,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胸口会这么难受呢?” Ps1:关于昨天放鸽子一事......抱歉,是这样的,关于蕾姆和艾米莉亚到底选谁,虽然我很想说小孩子才做单选题,我选全都要,但是跟群里读者大大们商量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妥。 之后再写的话,因为不会写这种修罗场啥的,这一段就卡文得厉害,我就又去找他们商量了。 ——然后就愉快地水了一晚上群。 第八十二章 老母鸡:寻人 穷人与贵族总归是不一样的。 毕竟依靠自身天赋运气与努力而从平民一举成为贵族的人到底是少数,大多数平民都会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平民的头衔直到死去,若是运气差一点或是稍微好吃懒做一些,从平民变成贫民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而像是露格尼卡这样的封建国家,想要从下层贫民成为上层人士,自然难度还要大得多,不敢说难于登月,但是要说难于上青天还是没问题的。 与跨越阶级的难度相对应的,不仅仅是那截然不同的社会地位,居住的环境自然也是不同的,贵族区的整体环境与贫民区完全是天壤之别。 每一幢考究华丽的建筑物都是经过专人设计的,与贫民区那种仅仅追求挡风遮雨这种最基本需求的建筑物不同,贵族区的建筑物则在此之上更加看中舒适性与外表的华丽,墙壁上 布满繁复的装饰雕刻,外观宏伟却线条简洁,普遍采用着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单是放在那里就是一道华丽的风景线。 除此之外,贵族区的安全性也不是商业街与贫民区可以比拟的,便是不提那居住在贵族区的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的骑士们,即便是卫兵的巡逻,贵族区的森严程度也要远远超出其他城区。 除此之外,卫兵的值班室也设立在贵族区的入口处,那巨大的厚重的石质建筑与周围的华贵住宅显得格格不入,背部与外壁一部分相接,值班室顶部设立的平台可以将整个城市收归眼底。之所以设立在入口处,便是为了确认出入贵族街人物的作用,可以说是兼职着盘查与关口的任务。 皮肤黝黑的高大老人缓缓从值班室之中走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不好意思,剑圣莱茵哈鲁特大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并未前来卫兵值班室——不过即便是那位大人确实在这里,也不是你这样的平民轻易便可以见到的。” 这便是刚才那位卫兵给予他的回复。 虽然明白自己即便是见到他,多半也无法从其口中得知任何菲鲁特的讯息,甚至还可能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但他却是真的估计不了这么多。 ——只要可以得知菲鲁特的消息,他什么都愿意做。 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对他这个蹉跎一生却一无所成的糟糕老头子而言,那个女孩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带走她的是那位骑士中的骑士,以正直强大而闻名王国的剑圣莱茵哈鲁特,却也无法打消他的担忧。毕竟为了带走菲鲁特,那位传说中的英雄的手段却是完全与其身份不符,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下作了。 虽然当时在场的除了剑圣之外,还有着银发半精灵少女与自称骑士的神秘强者,但是对于那两位的踪迹他却是完全没有头绪,也便只好将重点放在这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上来。 只可惜‘剑圣’失踪了。 或许也不能说是失踪,只是从那天起便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每天在王都之中巡逻了,也没有再来过卫兵室,而他那样的大人物的行踪也不是他有能力打听到的。 即便如此,罗姆爷也不愿放弃。 苍老的巨人快步离开卫兵室,回到治安环境相对较差一些的商业街,一头钻进了小巷之中,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瘦一矮一胖三个青年男子将一名橙发少女缓缓逼入了巷子之中。 那三个男子罗姆爷认识,都是常年混迹在首都阴暗处的‘集团’成员,不过虽然听起来挺厉害,但其实平时所做的也不过便是打劫一些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路人罢了,稍微有些实力的佣兵便可将他们三拳两脚打成猪头。 不过他们今天下手的对象似乎稍微有些不同寻常,那身一看便很价值不凡的血红洋服便暂且不提,其脖颈耳朵,手指手腕上所佩戴的各色饰品们都是连外行人都能看出其珍贵的珍品,更别提罗姆爷这样常年接触赃物的赃物库头子了,那身饰品,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足以供一户平常人家二十年吃穿不愁了。 但是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少女那宛若天人的外貌,便是连罗姆爷早就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的赤红眼眸,映照着那如同牛奶般雪白的肌肤,那精致的五官仿佛将整个巷子之中的光辉吸收殆尽,诉说着何为美的艺术,足以让那些艺术家们追求一生。 但就是这样如同公主一般光彩夺目的美人,不知为何却没有强大的扈从贴身保护,才被这样的小混混们钻了漏子。 罗姆爷稍稍后退了两步,想要趁着那几人注意到自己之前离开这里。 ‘集团’的成员平日里欺软怕硬,但是在打听消息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因此他便拜托了‘集团’的成员帮助他寻找菲鲁特与莱茵哈鲁特的踪迹,当然也一并请求他们寻找那个银发半精灵与神秘剑士。 既然有求于人,那么自己自然是不会帮助那个橙发美女的,甚至还要看那三个他一拳就能撂倒的白痴脸色行事,但是另一方面,那个橙发美女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多半是某个大人物的千金或情妇,若是她受到些许损伤,那么之后定然会有强大的护卫或是雇佣兵前来找在场所有人的麻烦。 自己还要去寻找菲鲁特,自然没有时间去招惹这些麻烦事。虽然他是为了询问那三个小混混寻人进度才来这里的,但是却也不想摊这趟浑水。毕竟十之八九他们的回答也会与之前一样,若是有所收获问其他‘集团’成员也是一样。 趁着他们还没发现自己,赶紧离开这里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罗姆爷悄悄地将自己那高大的身影缩入了阴影之中,趁着被那几人发现之前脚底抹油。 但,他不愿插手,不代表没有其他人愿意见义勇为。 “我说,王都就只有你们三个小混混吗?” 稍微有些轻佻的男声从巷子另一侧传来,听到那有些许熟悉的声音,罗姆爷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转过了身。 抱着一袋苹果的年轻剑士慵懒地斜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棵狗尾巴草,空闲的手随意地搭在腰间的长剑上。 “可以请你们滚回垃圾桶里面吗?我今天心情好,倒是乐意放你们一把哦?” 闯入者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三个小混混,凌厉的杀意毫不客气地倾泻在他们身上。 第八十三章 菜月昴:头上有点... 收到莱茵哈鲁特的来信后,菜月昴又在府邸呆了几天,直到来自王都的使节抵达之后,方才结束了每天除了摸鱼就是撩妹,还能顿顿享用蕾姆精心做出的大餐,顶多偶尔教教村里孩子们剑术的惬意生活,与艾米莉亚,罗兹瓦尔以及蕾姆一并来到了王都。 值得一提的是,那来自王都的使节之中有一位剑术高强的老者,菜月昴与他稍微交流了一番剑术,两人各有收获。 来到王都之后,因为一直在客房之中待着,菜月昴有些闲得慌,艾米莉亚又因为有其他事情所以先出门了,蕾姆则忙着处理杂务,所以菜月昴便只好独自出来散步了。 他先是去那个与他一样对苹果有着虔诚信仰的老板那里,就苹果教的教义展开一番讨论,又获赠了一大袋苹果,这才美滋滋地离开,却见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将一位美丽的女士拉进小巷子这种俗套的展开。 “可以请你们滚回垃圾桶里面吗?我今天心情好,倒是乐意放你们一马哦?” 手指轻敲着腰间长剑,菜月昴朝着那三个小混混露出一个带着“善意”的微笑。 “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啊!”望着菜月昴那一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为首的白毛头上青筋毕露,愤怒地朝着菜月昴咆哮着,“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这帮混蛋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谁啊!” “哦?上次差点被打死的经历难道你忘了......对了,那是上个世界啊。”菜月昴有些奇怪,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狠狠修理过这三人,不过转念一想,那确是上个时间线的事情了,这帮家伙能记得倒才怪了。 望着突然闯来的菜月昴,那橙发女子手腕轻抖,将手中的小扇子张开,遮住了下巴与嘴部,绯红的双瞳饶有兴趣地望着菜月昴,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喂,别冲动吧,这家伙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与此同时,白发青年的高大同伴望着菜月昴,感到些许不妥,急忙劝阻同伴道。 “对啊,看这家伙似乎是城里的骑士大人,咱们犯不着为了一句话跟这种人对上啊。”另一个矮小的混混也拉住他的胳膊说道。 “嘶......”闻言,白发瘦子微微冷静了一下,犹豫两秒后也选择了从心,正当他打算撂下一句场面话便转身逃跑的时候,那个从开始便静静立在一旁的橙发女子突然打破了沉默。 “喂,如此优柔寡断,你们是女的吗?那样的话就稍微打理一下衣着,努力在妾身眼前做出符合身份的举止啊——不过以你们那丑陋的相貌,到时一定会十分可笑吧?” “你这家伙!” “别开玩笑了!” “谁是女人啊!” 这次,不仅仅是白发青年,就连旁边两个原本劝架的青年也一并被嘲讽,拉到了仇恨,当即便向着那橙发女子扑了过去。 Emmmm......人家三个都打算撤了,她自己偏要当喷子,有点不想管这闲事了欸...... 望着这一幕,菜月昴稍稍犹豫了一下,他原本是以为是那三个小混混看上了那女子的财物或是外貌,才出手相助,现在看来多半是她自己嘴欠乱拉仇恨的。 算了,稍微拉住他们就好了。 这样想着,菜月昴快步上前,脚尖一勾,便将最后面的那名小混混带倒在地,之后一拳一脚将另外两名小混混也轻松放倒。 “还打么?”单手握住剑柄,菜月昴轻轻将长剑抽出半截。见状,那三个混混却是连场面话也没敢撂了,慌忙爬起转身便逃。 “行了,我这次也算仁至义尽了,你以后嘴上功夫稍微收敛点,不要四处树敌啦,拜拜了大姐~” 朝着那橙发女拱拱手,菜月昴说道。 “真是狂妄的男人,居然擅自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你当如何谢罪?” 然而,稍微令他意外的是,那女子却是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话语之间似乎还隐隐有些怪罪的意思。 莫名其妙的话语,这女的脑子有毛病吧? 懒得与神经病纠缠,菜月昴转身便走。 “站住!汝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 女人的声音隐约从身后传来。但菜月昴头也懒得回,大步流星离开了小巷。 离开小巷之后又走了一段路,菜月昴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朝着一边的拐角处招了招手:“是哪位朋友跟着在下啊?出来聊聊天呗。” “你是如何发现老夫的?” 罗姆爷那黝黑而高大的身躯从树后走出,向着菜月昴走来。 “原来是罗姆爷啊,至于我怎么发现你的......因为那棵树根本没您老人家宽啊?” 指指那不过半米来粗的树木,再看看罗姆爷那超过一米的肩宽,菜月昴的表情有些微妙。 ........................ “你是说......菲鲁特被莱茵哈鲁特带走去参加国王.选举了?” 罗姆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菜月昴。 “对啊。” “......你没有骗老夫吧?” “唔,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超大馅饼,但事实就是这样啊。”菜月昴摊手,之后接着说道,“所以说呢,老爷子你倒也不用太担心菲鲁特的安全啦,有剑圣那样的顶级强者贴身保护,真正值得担忧的应该是那些对她打歪主意的宵小们才是。” “但......这样的话,是菲鲁特所期盼的吗?” 罗姆爷低下头,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芒。 “哈?难道做国王有什么不好的嘛?”菜月昴下意识回答道。 “昴君,是这样认为的吗?”罗姆爷突然扭过头,郑重其事地望向了菜月昴,“成为国王,难道便是所有人都会期盼之事吗?” 望着老者那平静的目光,菜月昴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回答道: “你说的没错,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国王,起码,总有一些事情,是确确实实要比成为王重要得多。” 说完,他又补充道:“但是究竟愿不愿意成为王,毕竟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决定的,我们也只能去支持她们的选择罢了。” 说完,菜月昴扭过头,望向了前方的道路。 “她们的......选择吗?”罗姆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突然,他发觉菜月昴停下了脚步。 疑惑地扭头望了一眼,却见到菜月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不转睛。 “你在看什么?” 罗姆爷好奇地扭过头,却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卫兵室之前。 而在卫兵室门口,立着一位银发的少女,在她身旁,紫发的英俊青年单膝跪下,托起少女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第八十四章 菜月昴:尤里乌斯 “......” 瞟了一眼身旁那沉默的青年,罗姆爷感觉有些牙疼。 得,看样子想要进一步从两人处获取更多关于菲鲁特的信息,还得先稳住面前这小子。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好好劝说劝说他吧? 可别一不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虽然与那银发半精灵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因为其外貌与种族的糟糕搭配,再加上与她同行的破坏房子的家伙......也就是他身旁这位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妙气息的家伙的关系,那位少女可谓让他印象深刻,再加上此时距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罗姆爷很快便认出了前方与那紫发青年攀谈的少女,正是那位名叫艾米莉亚的精灵术士。 只是,从当时她与菜月昴所相处的方式,想来即便不是恋人,也是即将成为恋人,再不济也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会她突然整这么一出......罗姆爷表示很理解菜月昴此时的心情。 都是过来人。 再怎么说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虽然未曾婚娶也没有子嗣,但是也不是没有年轻过的,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对于菜月昴目前的心情,可谓感同身受。 望着菜月昴,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啊,昴小友,你先不要激动,我也是过来人,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稍微斟酌用词,罗姆爷轻拍菜月昴的肩膀,沉声说道, “但是,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咋能没点......不对不是这句,咳咳,我是想说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哈?” 但是迎上他目光的却是一张茫然的脸。 “什么过来人?什么隐情?我激动啥?你到底在说啥?” 菜月昴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望着罗姆爷,左眼光芒闪耀右眼火焰燃烧,简称茫然。 ......诶? 罗姆爷愣住了。 难道我猜错了? 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再次思考起来。 也是啊,虽然他们俩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但是指不准是兄妹呢,或者那边的紫发骑士才是半精灵少女的兄......不对啊,半精灵怎么会和人类是兄妹呢?寿命就完全对不上啊。 一般来说,精灵的寿命都是动辄数百上千年的,人类一百岁就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精灵一百岁可能都未成年......所以兄妹是不可能的,祖奶奶和曾孙子还差不多。 但是这就更不像了。 难道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也不对,以自己多年阅人经验,不应该会出错的,菜月昴与艾米莉亚两人应该是互相暗生情愫的。唯独这点自己不会看错。 罢了,想那么多干嘛,不如直接问。 “昴小友啊,”罗姆爷指指那边的艾米莉亚,沉声说道:“我记得那便是那天被菲鲁特偷走徽章的人,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哈?” 菜月昴脸上疑惑之情更甚, “朋友关系啊,硬要说的话我是她府上的食客,负责保护她的安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是老朽孟浪了。” 看样子是真的老了啊......这会看人的水平都下降了啊。 罗姆爷又摸了摸光滑的额头,有些唏嘘。 莫名其妙地瞧了瞧罗姆爷,菜月昴扭回头,望着远处似乎与紫发青年相谈甚欢的艾米莉亚,颇有些不爽地咬起了嘴唇。 虽然知道吻手礼只是贵族男士们面对女士表示尊敬的礼节而已,但是望着前方那紫毛一副与艾米莉亚很熟络的姿态,菜月昴还是感觉心头微微有些恼火。 没有过多的犹豫,菜月昴快步上前,插入了紫毛青年与艾米莉亚之间。 “昴?你怎么在这?” 望着突然出现的菜月昴,艾米莉亚微微睁大了双眼,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因为担心你被坏人拐......因为稍微有些担心你像上次来王都那样遇到麻烦,所以就来找你了。” 虽然很想直接怼一怼那个紫毛,但是菜月昴转念一想,自己与艾米莉亚此时的关系确实还没走到那一步,也没什么立场对她与其他男性的接触指手画脚,贸然表现出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子反而还会掉好感,还是采取了稍微温和一点的说法。 “那么,不知这位朋友又是谁呢?” 菜月昴转身,一脸微笑地朝着紫毛伸出了手, “在下是流浪的骑士菜月昴,目前暂住在艾米莉亚碳府上,担任贴身保镖一职,很高兴认识你。” 明明是在微笑,但是不知为何,那个紫发青年却感受到皮肤微微刺痛。 微微有些愕然,不过出于礼貌,紫发青年还是伸出了手。 “我是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成员,很高兴认识你.....嘶!” 手掌两侧传来的巨大力道让尤里乌斯皱起了眉,不过望了一眼一边的艾米莉亚,尤里乌斯很快便明白了敌意的来源。 有意思。 毫不示弱地,尤里乌斯用力攥紧了手,与菜月昴比拼起了握力。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无法分开,菜月昴与尤里乌斯对视着,久久无言。 尤里乌斯身为王国最优秀的骑士之一,自幼便开始练剑,体能远超常人,而菜月昴虽然接触剑的时间不长,但是由于灰烬的特殊体质,身体素质成长飞速,也丝毫不在其之下。却是拼了个势均力敌。 然后他们就僵持了下去。 一分钟后: 菜月昴:“......” 尤里乌丝:“......” 三分钟后: 菜月昴:(╬ ̄皿 ̄) 尤里乌斯:(▼皿▼#) 艾米莉亚:(・_・?) “那个?昴,尤里乌斯,你们在做什么?握个手......需要这么久吗?” 终于,忍受不了这个诡异的气氛,艾米莉亚好奇地问道。 “哈哈,艾米莉亚碳这你就不懂了,这是男人们第一次见面之时沟通感情的特殊意识呢,你说是吧,尤里乌斯?” 菜月昴扯动脸皮笑着,之后朝着尤里乌斯眨眼,传达出“你松手”的信息。 “没错,就是这样,我和昴君一见如故呢。” 尤里乌斯也笑着,朝着菜月昴眨眼,表示“你先松手”。 菜月昴再眨眼:你先。 尤里乌斯抽抽脸:不,你先。 菜月昴动动耳朵:不不不,还是你先吧。 尤里乌斯挑挑眉毛:客气啥,还是你先请吧。 ........... 然后两人就又比拼了十分钟握力。 第八十五章 作者菌:过渡章节 两人终究还是在僵持了许久之后松开了对方的手。 “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第一印象呢,尤里乌斯——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收回了酸痛的右手,菜月昴把手揣进了兜中,避免一旁的艾米莉亚见到他那仍在不住颤抖着的右手。同时挤出微笑对着尤里乌斯说道。 “啊,没错,很荣幸在下的姓名可以被艾米莉亚大人的友人记住,话说回来,这可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打招呼方式呢,令人印象深刻。” 尤里乌斯也将手背到身后,微微鞠躬,用毫无破绽的微笑回复道。 两个人微笑着对视,但险恶的气氛却反而愈加浓郁,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仿佛激射出电火花一般。 “那个,那个特殊仪式现在是结束了吗?” 艾米莉亚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恩,结束了。话说回来,艾米莉亚碳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尤里乌斯吗?如果可以的话,也让我一如既往地出点力吧,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请尽管安心依靠我吧。” 菜月昴转过了身,脸上迅速换上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轻笑,轻轻捧起了艾米莉亚的手,柔声说道。 哼,我可是两次救艾米莉亚于危难之中的男人,再加上我们共同生活了那么久,差不多有两周了,四舍五入那可是一辈子啊!我和艾米莉亚的羁绊那么深,哪轮得到你一个紫毛混蛋横插一脚! 心中如此想着,菜月昴含蓄地点出“一如既往”这一点,想让一旁的紫毛家伙明白自己与艾米莉亚非同寻常的羁绊,早点知难而退。 “昴,你今天怎么了?表情也是说的话也是,突然变得好奇怪诶,是生病了吗?” 艾米莉亚有些困惑,她轻轻伸出手,放在菜月昴的额头上,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虽然从手心那里反馈来的触感告诉她菜月昴并没有发烧,但这反而使得少女更加疑惑起来。 菜月昴的笑脸僵住了。 “还有,我这次到这里,是想要使用卫兵室内的对话镜询问一下莱茵哈鲁特,上次被他带走的叫菲鲁特的女孩近况如何,所以需要身为近卫骑士尤里乌斯的许可,倒是没什么需要麻烦昴的地方啦,昴你就在门外等等我便可以了。” 于是乎,菜月昴石化了。 ................. 总的来说,这是一段十分不愉快的经历。 起码对菜月昴而言是这样。 “真是抱歉,老爷爷,但是莱茵哈鲁特似乎也不在王城内的样子。” 从卫兵室中出来,艾米莉亚满怀歉意地对着罗姆爷说道, “不过同样身为王.选成员的话,我们明天应该会有碰面的机会,我会告诉她老爷爷正在寻找她的,她的近况我之后也会告诉您。” “明天......你们会在皇宫内碰面吗?”罗姆爷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问道。 “恩,是这样没错,所以老爷爷您只要稍微再等等就可以了,不过到时候我应该怎样联系您呢?”艾米莉亚问道。 “老朽只不过是个贫民窟中不中用的老骨头而已,小姑娘你身份高贵却愿意帮助我......真是感激不尽,之前将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与魔女相提并论,实在是老朽老眼昏花口不择言。” 罗姆爷弯下了腰,一脸郑重地朝着身高只有他一半的艾米莉亚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得到消息的话,便请你们去一家叫做‘卡德蒙’的店寻找我吧,我与店主是旧识,房子被毁之后一直暂住在那里。以后但凡你们需要帮助,便请尽管差遣老朽吧。虽然天资愚笨,但是我起码也算活了一些日子,见多识广,多多少少应该可以帮到你们一些忙。” “诶?那个,老爷爷,我只是因为帮助你可以让我心情愉快,所以出于一己私利才这样做的,所以你不用回报我的。” 艾米莉亚再次将她那一窍不通的理论搬了出来。 “真是稀奇的理论,是希望老朽可以心安理得的不予回报吗?但是小姑娘你太不擅长撒谎了,你这样反而让老朽更加惭愧啊。” “艾米莉亚碳就是这样子啦。”菜月昴一脸骄傲地对着罗姆爷说,像是炫耀自己纸片人老婆的单身狗。“她可是个超棒的姑娘哦?” “昴!你又乱说!” 艾米莉亚羞红了脸,用力地拧动菜月昴腰间的软肉。 “欸痛痛痛痛!但是就算你用武力威胁我也不会昧着良心说你不是善良与美丽并存的好女孩这类的谎话的!” 菜月昴装模作样地呲着牙,但是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你再这样胡闹的话,我这几天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见普通的招式已经奈何不了油盐不进的菜月昴了,艾米莉亚一急,直接祭出了终极杀招。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明白以艾米莉亚那说一不二的耿直性格,十有八九是说到便一定要做到的,菜月昴果断地选择了闭嘴。 之后,罗姆爷也没有再拖沓,再次向艾米莉亚表达了感谢之情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不过那个叫“卡德蒙”的店似乎很耳熟的样子啊,我之前去过吗? 菜月昴挠挠头,回忆了一会,却没有想起来任何线索。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力的事情,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男子优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到那个声音,菜月昴颇为嫌弃地扭过头,见到尤里乌斯朝着艾米莉亚深深鞠了一躬,之后又对着他说道: “另外,自称骑士之人,给你一个忠告吧:在露格尼卡这片土地上,特别是在近卫骑士团的面前,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资格的话,还是请你不要自称骑士,你的品行与觉悟,还不足以担当这个称重的称号。” “你说,什么?” 被尤里乌斯的话语勾起了怒火,菜月昴冷下了脸,右手不假思索地按在了剑柄之上。 “你说,我不配被称为骑士,那么又是谁给你的资格说出这句话的?” 很少见的,菜月昴说话的语速十分缓慢,而且一字一顿,针锋相对。 第八十六章 菜月昴:冲突 单手按着腰间长剑,菜月昴上前半步,目中凶光毕露。在他迈步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森寒的杀意如同利剑一般抵着尤里乌斯的咽喉。 “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菜月昴一字一顿地说道,微微的火光在剑柄上燃起,但是比之更加旺盛的是此时菜月昴心中的怒火。 “我拒绝,你没有身为骑士的品行与觉悟,那是事实,无可辩驳。” 然而,尤里乌斯却依旧不肯后退半步,他挺起胸膛,修长的身躯之中陡然升起不逊色于菜月昴的气势,与之争锋相对。由于他那比菜月昴略高的身高,却是显得他更加强势一些。 “锵!” “铛!” 两道急促而剧烈的声音响起,刺痛了众人的耳膜。 第一道声音是菜月昴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剑,撕裂空气斩向尤里乌斯,第二道声音则是尤里乌斯横剑稳稳架住了菜月昴的神速斩击,两道声音连成一线,几乎同时响起。 感受着剑身处传达而来的巨力与虎口处的痛楚,尤里乌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面前的人也就是一个有点实力便自以为是的剑士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小觑了他,单凭这一招神速斩,便已经超越了近卫骑士团的绝大多数成员。 但是这并不会让他的想法有任何改变。 望着那双杀意几乎浓郁成实质的暴怒双目,尤里乌斯亦丝毫不让地与之对视,义正言辞字正腔圆: “只因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你这样的行为与杀手无异,你这样的人若也佩称为骑士,只会令骑士之名蒙......!” 然而, 没等他说完,沙包大的拳头便直接砸上了他的面庞,却是菜月昴直接松开了握剑的手,直接对着尤里乌斯的帅脸报以老拳。 虽然一开始便认定菜月昴不具备骑士的资格,但是这样无视荣誉地舍弃武器攻击,却也是尤里乌斯没有料到的。躲闪不及之下,他那英俊的脸庞便只得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击重击。 战斗时还分神叽叽歪歪说那么多,这是瞧不起谁?找死么? 望着捂着鼻子踉跄后退的尤里乌斯,菜月昴冷着脸一言不发。 老师曾经跟他说过,除非实力差距过大完全可以随便吊打,或是胜算渺茫需要靠言语使得对方分神以博取胜机,否则在战斗之时还分神说话聊天,那完全就是在找死。 再说,若是连荣誉与尊严受到侮辱都能无动于衷,还当什么骑士! 没有任何犹豫,菜月昴于转瞬间再上一步,双手再度持握长剑,挥剑横斩! 但,斩出的剑,却被迫停下了。 柔若无骨的双臂从身后伸至他的胸前,紧紧抱住了他,阻止他继续前进。 “昴!快停下!” 艾米莉亚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菜月昴咬咬牙,虽然不甘,却也担心伤到她,只好放弃了这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居然舍弃剑而战斗,简直与贫民窟的地痞流氓没有区别,别说骑士,你连一个战士都称不上!” 另一边,尤里乌斯擦去嘴鼻处的鲜血,原本高挺的鼻子被砸得有些塌,鲜血直流,看上去狼狈无比,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 “我可去你妈的吧!” 菜月昴双目圆瞪,当即便想一剑劈死面前的紫毛混蛋,却被身后的艾米莉亚死死抱住,只得做罢。 “你对于维护王国安宁的近卫骑士出手,依照王国律法,我有权当场将你诛杀,但看在艾米莉亚大人的份上,我便原谅你一次,不再计较此事!” 说着,尤里乌斯又朝着艾米莉亚微微躬身:“实在抱歉,让艾米莉亚大人见笑了,但我还是建议您不要将这样的家伙带在您的身边,会降低他人对您的评价的,最后......”尤里乌斯又望向了菜月昴,“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的骑士身份的,因为你配不上。” 说完,尤里乌斯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向了卫兵室。 “你——!艾米莉亚,放开我!” 菜月昴的双眼都快要冒出火来,沸腾着的愤怒情感完全充斥了他的心脏,恨不得现在便追上去,将那个紫毛混蛋碎尸万段。 至于宰了他之后会不会被王国通缉追杀.....堂堂不死人他怕个蛋蛋!大不了篝火处重来,下次来了这个鳖孙要是还敢嘴贱继续杀他! 然而,艾米莉亚却完全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紧,像是粘在了菜月昴背后一样,甩都甩不下来。 就在菜月昴怒火越发旺盛,快要压抑不住的时候,他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那是女孩抽泣的声音。 背后似乎感觉有点湿湿的,艾米莉亚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微微颤抖着。 “昴,为了我,求求你停下来吧,我还......不想失去你啊” 胸中的滔天怒火被女孩简单的几滴泪水所浇灭,听着艾米莉亚那带着哭腔的话语,菜月昴感觉心头微微一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心中那躁动的杀意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没事了,艾米莉亚,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你放开我吧。” 他轻轻抓住艾米莉亚环在他胸前的手,缓慢而小心地说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艾米莉亚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并且还抱得更紧了些,她一边哭一边大声喊着: “我不放!我怕我一松手你就走了!” “额......”菜月昴感觉有些头大了。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你刚才对尤里乌斯的敌意都快写到脸上了,你们男生都是笨蛋吗?就为了那么一两句话就要打生打死的,真是的,蠢爆了啊!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和尤里乌斯动手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抱歉......” 菜月昴伸手探到身后,想要摸摸艾米莉亚的头,却被她避开。 第八十七章 菜月昴:黑手 “明明我一直都相信着昴很聪明,总是能够轻易地解决所有问题,但是,但是啊!如果刚才你被尤里乌斯杀了怎么办?如果你被闻讯赶来的近卫骑士团们联手杀了怎么办?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艾米莉亚抱着菜月昴的双手越发用力,勒得菜月昴有些胸闷。 “昴你总是这样,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当初面对猎肠者的时候也是,讨伐魔兽的时候也是,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啊!担心你会受伤,担心你会战败,担心你会一去不返,担心我会彻底失去你......我真的,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的生活啊......” 虽然看不到艾米莉亚的表情,但听着艾米莉亚那轻轻抽泣的声音,菜月昴依旧感觉心脏一阵绞痛。 因为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也依旧会死亡回归,所以自己无所畏惧,但是艾米莉亚不一样。 在她的认知之中,死了,便是死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对菜月昴而言,死亡不过是漫漫成长路上的一次经历,对她而言,却是唯有一次的诀别。 那么......要告诉她么? 自己会死亡回归这一件事。 即便这样可能会暴露自己最大的底牌。 但是...... 感受着身后那微微颤抖着的娇躯,菜月昴下定了决心。 已经不想,再让她为自己而担心受怕了。 哪怕暴露最大的底牌也无所谓,他要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艾米莉亚。 只是希望,她能够相信自己荒诞不经的胡话吧。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思考了几秒,菜月昴还是决定从头开始,从自己第一次穿越开始,稍微整理了下语言,菜月昴张开了口。 “艾米莉亚,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我呢,其实是可以死亡......” 就在他想要将死亡穿越回归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世界,改变了。 某种强烈的古怪感觉令菜月昴感到极端的不协调。 首先,是声音消失了。 自己的说话声,艾米莉亚的抽泣声,从远处传来的闹市的嘈杂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不见。 之后消失的,或者说是他之后察觉的,是运动。 哲学上说,世界上所有的物体都处在运动中,运动是绝对的,没有静止不变的物体。 但是,在这一刻,真理成为了悖论,刹那成为了永远,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下一秒的时空消失在了混沌的彼方。 菜月昴察觉到,便是连自己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唯有意识依旧在这孤零零的世界之中尖叫徘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菜月昴惊疑不定,异常出现的第一时间他便想要去拔剑,但是身体却仿佛抛弃了他的意识,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如同被关掉开关的人偶一般。 就在这时,怪异,出现了。 黑色的雾,犹如索命的幽灵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菜月昴的视线范围之中,忽隐忽现,迅速汇聚化形,那灵活无比的样子在这个完全静止的世界之中显得无比矛盾,却又有一种诡异的融洽。 黑雾蠕动着,化为一只人类手臂的形状,五指修长的手指向着菜月昴缓缓伸来。 刺骨的寒冷伴随着黑手移动,在那黑雾出现的瞬间,菜月昴便感觉空气忽地凉了下来,待那手贴上他的胸膛之时,明明是暖春时节,菜月昴却如同坠入冰窖,全身的热量迅速被黑手吸取夺走。 黑色的指尖缓缓颤抖着,划入了菜月昴的胸膛之中。 并非撕裂他的胸膛插入,而是便那么简简单单地,如同穿越幻影一般,轻轻地划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但是菜月昴知晓,那黑雾之手并非幻觉。 因为身体正在向他反馈着内脏与肋骨被手指抚摸的感觉,以及热量被吸取而走的无力感。 最终,那只手伸向了菜月昴的左胸中,那最为关键的脏器——心脏。 然后,一把捏碎。 剧烈的痛楚冲刷着菜月昴的神经,令他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即便品尝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但这个等级的痛楚菜月昴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内脏在哀鸣,血液在嘶吼,菜月昴的思绪都停滞了一瞬,忍不住痛呼出声。 “昴?” 女孩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菜月昴回过神来,却发现异常已经消失,声音与运动重归世间。 菜月昴没有回话,他缓缓地下了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想起刚才那如同时间的概念被剥夺般的异象,菜月昴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莎堤拉......” 原来,你是这样盯上我的吗? “不让说出口么......” 菜月昴握紧了拳头, 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力。 在那静止的时间之中,自己连拔剑的资格都被剥夺,自然也便没有了反抗的资格。 这便是,能吞噬半个世界,另几百年后的世间都恐惧其力量的存在啊。 “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艾米莉亚的话语打断了菜月昴的思路,她终于松开了手,跑到了菜月昴的正面,一脸担忧地望着菜月昴,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刚才他痛呼出声的原因所在。 “不,不必担心,什么也没有发生。” 望着艾米莉亚不安的神态,菜月昴心中微微一痛。 这样的话,便没办法告诉艾米莉亚了呢。 就算自己不畏惧心脏被捏碎的痛楚,也难保莎堤拉不会做出其他的过激行为,若是她对艾米莉亚下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菜月昴咬紧了牙。 明明承诺要守护她的笑容,明明说好要成为她的依靠的,却反而害她哭泣,害她担惊受怕,我可真是个......混蛋啊。 “抱歉啊,艾米莉亚。” 他轻轻张嘴,声音有些沙哑。 “我......” 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会乱来了, 他想要这么说,但是却犹豫了, 自己可以做到吗?不再乱来?惜命如金? 不可能的。 安逸的生活,终究与不死人无缘。 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我们,回去吧。” 第八十八章 菜月昴:地道 “蕾姆!你看见昴了吗?” 早晨的驿站之中,传来艾米莉亚那悦耳的声音。 “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昴难道还没有起床吗?就算昨天依旧照例训练剑术到很晚,也不应该这么晚还在睡懒觉才对。” “那个......” 蓝发的可爱女仆面露难色地回答道: “昴的话,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苹果吃完了想再买些苹果的样子,另外,昴还拜托我对您说,王宫的位置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请艾米莉亚大人先过去,他很快就到,依靠着莱茵哈鲁特所寄来的贤人会特殊许可,门口的卫兵也不会为难他的。” “真是的......那家伙是有多喜欢吃苹果啊。” 艾米莉亚颇为不快地环起双臂,无奈地叹气道。 ..................... 阴森的石质地道之中,有高大的身影举着火把慢慢前进。 火光照亮了过道两旁凹凸不平的墙面,石块之间残留着许许多多的缝隙,阴暗的小虫子们便栖息在其中,当感受到有生命经过之时,纷纷被惊动,迅速向着缝隙深处钻去。 罗姆爷佝偻着身子,使得地道勉强可以容纳下他那超过常人数倍大小的身躯,缓慢前进,即便如此,他的肩臂依旧紧紧贴着墙壁,一边蹭着一边艰难前行,非常憋屈。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一个节点之后,通道突然变宽,视线也豁然开朗起来,前方的道路分叉开来,化作四五个大小相仿的洞口,黑漆漆的,分别通向未知的地方。 “那么......现在的话应该是刚刚到达厨房的下方,如果是王.选召开这样的大事,地点应该在议事大厅内......” “所以应该是第三个入口......” 努力地回忆着过往的记忆,罗姆爷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向着第三个洞口走去。 随着罗姆爷的前行,地势逐渐攀高,通道两侧也逐渐变得平整起来,罗姆爷顺着通道一路向上,最终,在通道尽头停了下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正处于大厅的正下方,掀开头顶的那块砖,便可以进入大厅之中。 些许光线从石砖的缝隙之中洒入,微微照亮了罗姆爷苍老却坚毅的面庞。 女孩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头顶传来,罗姆爷屏住呼吸,专心聆听着谈话的内容。 “罗兹瓦尔,昴还没有过来吗?” 这个声音,是昨天那个银发半精灵的小姑娘么?至于昴,是在说菜月昴小友吗?听起来他似乎应该也抵达这里,现在却失踪了么? 罗姆爷眯起眼睛,思索着那些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抱歉呢~艾米莉亚大人,但是呢~我刚才一直都在关注着大门那边,菜月昴并没有来到这里哦?” 一个妖娆的男子声音随后响起,他说话时很有特色,特意将尾音拉长,说到一半还会突然抬高一下调子,堪称娘娘腔中的娘娘腔。 罗兹瓦尔......现任边境侯么?真是个令人心生不快的名字啊。 罗姆爷缓缓攥紧了拳头。 罢了,都已经是过去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了,也该放下了,这次前来,还是要救出菲鲁特。 想到这,罗姆爷又缓缓松开了手。 “唉,罗兹瓦尔说话依旧还是那么地令人汗毛倒竖啊。” 有声音在罗姆爷背后响起,说话的人熟稔地将拍了拍罗姆爷的肩膀。 “是啊,的确很令人......” 说到一半,罗姆爷才意识到不妥,身上的汗毛真真正正地倒竖起来。 除了他之外知晓这个通道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才对,那么,在他身后这个...... 是人是鬼? 罗姆爷猛地回身肘击,宽厚的肘臂将空气砸地发出爆响,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回首望去,在他的身后,唯有空荡荡的通道。在一片寂静之中,黑暗,从罗姆爷脚底开始,一直蔓延至远方。 一个极度荒诞的想法浮现在他的心头。 “是......先代王族的,幽灵吗?” 豆大的汗珠从罗姆爷的额头流下。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幽灵吗? 罗姆爷慢慢咽了一口唾沫,喉头耸动。 “没错,无知之人啊,为何打扰吾的安眠?你可知罪?”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忽远忽近,却似乎要比之前的低沉了许多,一字一顿,其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 罗姆爷感觉喉咙十分干燥,连舌头都不利索起来,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草,草民罗姆,此次前来......只是想要营救出我的孙女而已,并非有意,打扰尊上的安眠,还请尊上......慈悲为怀,放草民一条生,生路。” “哼!汝可知那女孩乃龙之巫女,即将成为吾等皇位的继承人?” “我,我只是......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孙女是龙之巫女?你到底是谁?”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罗姆爷瞪大了眼睛。 “呀,露馅了。” 放弃了伪装,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变为罗姆爷第一次听到时候那样子,听起来令他感觉十分耳熟。 因为第一次听到时正在思考,没有在意,第二次听到时说话者便开始刻意压低调子,混淆视听。直到此时那人放弃伪装,罗姆爷才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 “菜!月!昴!” 因为自己之前的失态而愤恨不易,老人愤怒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嘘!” 菜月昴从黑暗之中窜出,一把捂住了罗姆爷的嘴,轻声说道:“声音小些,会被上面的人听到的。” “诶?罗兹瓦尔,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菜月昴的样子,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认识菜月昴吗?” 就在这时,艾米莉亚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验证了菜月昴的说法。 罗姆爷狠狠瞪着菜月昴,却是紧紧闭上了嘴。 “嘛,我可没有听到呢~会不会是艾米莉亚大人您听错了呢?” 小丑那不正经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第八十九章 菜月昴:议事开始 “嘛,我可没有听到呢~会不会是艾米莉亚大人您听错了呢?” 罗兹瓦尔微微一笑,用那极具特色的语调回答道。 “诶?是这样吗?” 艾米莉亚歪歪头,有些不确信的样子。 “一定是这样呐~艾米莉亚大人,毕竟您一直都在思念着菜月昴,所以出现幻听也不奇怪呢~” 罗兹瓦尔十分夸张地摊开手,惹得周围的人侧目,不过待他们看清是罗兹瓦尔后,却又纷纷把目光收了回去,仿佛看到了什么会污染眼睛的东西一般。 “不!我才没有!我,我只是担心他的迟到会干扰到王.选的进程而已!” 艾米莉亚立刻反驳道。 “呐~真是的,艾米莉亚大人就算找理由也稍微找一个有说服力点的吧?而且,脸红成这样,艾米莉亚大人的心声已经彻底暴露无遗了哦?” “诶?有吗?” 艾米莉亚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真是没办法呢~艾米莉亚大人似乎不打自招了呢?” 罗兹瓦尔似笑非笑地回复道。 “总之,罗兹瓦尔,刚才的对话我不允许你透露给菜月昴。” 双手拍了拍脸颊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艾米莉亚一脸认真地对罗兹瓦尔说道。 “看样子艾米莉亚大人很不坦率呢~好吧,我答应你哦?” 在用那十分不正经的音调回答的同时,罗兹瓦尔不着痕迹地瞧了瞧脚边的石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不过这个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就是了。 而此时,在他们的脚下,菜月昴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险些打到一旁的罗姆爷。 “喂,昴小子你稍微安分一点,这里空间可就这么一点啊。” 罗姆爷压低声音说道。 “好的好的,抱歉哈,刚才似乎有些激动了。”菜月昴双手合十,小声向罗姆爷致以歉意。 “这便暂且不提了,”罗姆爷摆摆手,随后一脸认真地盯着菜月昴,“话说回来,你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个地道的位置这世上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的才对......莫非你在跟踪我?” “呀,别说的那么难听啦,”菜月昴耸耸肩,“我只是今天去卡德蒙大叔那里买苹果的时候偶然见到你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离开,一时好奇就跟上来了而已,只是没想到你的目的地与我的目的地居然一致——虽然进来的方式不一样就是了。” “这就是你装神弄鬼吓唬老朽的理由么?” “咳咳,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唉,看样子我是真老了,居然被跟踪了一路都没能发觉。”罗姆爷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怆然。 “不必如此,罗姆爷,你要知道潜行可是骑士的必修课程啊,被我悄无声息摸到身后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想当年,那红眼骑士横行街里,不可一世,但被我背刺挂掉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菜月昴振振有词地说道,同时伸出手拍了拍罗姆爷的肩膀以表鼓励。 “但是话说回来,罗姆爷你到底来这里想干什么?艾米莉亚应该承诺过你会帮助你传递消息吧?” “老朽......老朽想要将菲鲁特救出去。” 罗姆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隐瞒,直接道出实话。 “菲鲁特她......不适合王.选,老朽希望可以将她接回去。”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老爷子你的疯狂还是要出乎我的意料啊。”菜月昴无力扶额,指指上方,“你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上面这会在干什么。” “——各位大人,都到齐了,现在有请贤者会的大人们入场。” 有洪亮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声音之洪亮连菜月昴与罗姆爷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本颇为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只传来大门洞开的声音,以及之后的一阵脚步声。 “单听声音,脚步虚浮而又缓慢不堪,看样子这个国家的大人物们都是那种头脑发达四肢孱弱的家伙们呢。” 菜月昴淡淡评价道。 待那阵虚浮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又过了一阵,似乎是贤人会成员们以及就坐,之前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贤人会的各位达人们,以及王.选候补的各位大人们以及到齐,虽说僭越,但请允许我——近卫骑士团的团长马科斯,在王国全体近卫骑士团成员与全体文官成员的见证下,担当议事的推进任务!” “此次议会的召开,是关于下一任国王的选出——也便是在座的各位与王.选有关之人的重大通知,请各位劳步至王都,同时将贤者会的大人请至此处,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之后,那个洪亮的声音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王.选的相关背景,也就是先代王族全灭,根据龙历石预言选取五名龙之巫女这些家喻户晓的老消息。 “听见没?全体近卫骑士团成员现在可都在上面呢,”菜月昴拍拍罗姆爷的臂膀,低声说道,“恕我直言,如果没什么锦囊妙计的话,罗姆爷你冲上去可能三秒都活不过去呢。” “这......”罗姆爷被噎了一下,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你就不能盼着点老夫的好么?” “那......五秒?”菜月昴试探地问道。 “你......罢了,”罗姆爷摆摆手,“但就算希望渺茫,我也要试上一试,一定要将菲鲁特带离这里。” “哈?为什么?”菜月昴一脸懵逼,“有幸成为国王的继承者之一,对菲鲁特来说这不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 “并非如此啊,昴君,”罗姆爷摇头,“王.选实在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菲鲁特她......未必可以全身而退,我不希望她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来。” 对于王.选很危险这件事菜月昴倒是有着深刻的认识,深以为然地地点点头,但是有一点是他所不认同的。 “话虽如此,但是毕竟危险永远是与机遇所并存的,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成为人上之人可是菲鲁特的愿望啊,老爷子你这样阻挠她的梦想真的好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罗姆爷叹了一口气,“比起让她如同柴火般轰轰烈烈地燃烧殆尽,我更希望她能普普通通地长大,结婚生子,平平稳稳地过完一生。” 第九十章 作者菌:我,诈尸! “比起让她如同柴火般轰轰烈烈地燃烧殆尽,我更希望她能普普通通地长大,结婚生子,平平稳稳地过完一生。”黝黑的老人微微抬头,目光转向了那从石砖缝隙洒下的微弱光芒。 “人总是那样那样脆弱,若是作为薪柴想必一烧就没了吧,菲鲁特能够平安登上王位的可能性渺小的就像这微弱的光芒一般,说没就没了,前途如同这甬道一般黯淡无光。” 指着黑漆漆的甬道,罗姆爷叹气道。 “不对哦?”然而,菜月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首先是罗姆爷你的比喻很不恰当啦,若是将人比做薪柴的话,虽然大部分人可能一烧便没,但是还是有着极少数人可以依靠着强大的灵魂支撑许久呢,撑起一个世界也未尝不可,我便曾经见过那样的景色。” “另外,即便前方黯淡无光,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能闯出一条路的,虽然这里的确很暗,但我们不还是摸索到这里了吗?虽然她放弃王.选对我更有利,但是我还是想说,菲鲁特登王还是有着不小机会的。” 听到菜月昴的回答,罗姆爷愣了一愣,但还是接着摇头:“便是菲鲁特真的有希望登王,但我也不愿她去冒这个险,便是成功可能性有九成,我也不愿她去冒这个险,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我......还是希望看着她平安长大,或许你会觉得我保守落后毫无进取精神,但我就是不愿菲鲁特去火中取栗,搏那一线胜机。” “你......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吧。” 菜月昴摊了摊手,放弃了说服罗姆爷的打算。 而在两人争论的同时,上方的王.选也在继续。 首先是四名龙之巫女分别出示了自己的龙之徽章,徽章正中的宝石闪耀出不同的光芒,象征着女孩们的王.选资格。 “正如各位所见,候补者的各位均有着龙之巫女的资格,在见证了这一点之后,我们遵循龙历石的预言......” 马科斯继续讲话,推动着议事的进行,然而,他的话语却被打断了。 打断他说话的是名为安娜塔西亚的紫发矮个少女,来自于大陆的西方之国卡拉拉基,身份为卡拉拉基知名商会合辛商会的会长,虽为平民出身,却依靠着出色的商业才能一步步将生意做大,最终成为富可敌国的超大型商会之主。 “也能理解团长想要一鼓作气啪啪啪地把话说完,但是俺家很忙的,卡拉拉基有句‘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呐,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以就不浪费口舌了吗?” 与其商人身份十分相符的,其打断马科斯讲话的理由是不想浪费时间的想法。 “有道理,虽然形式的确很重要,但是时间有限也是事实,应该尽快让我们知道被聚集起来的缘由吧?虽然我现在也能猜个大概。” 对安娜塔西亚的话语表示赞同的是另一位深绿色长发女性,身着一身类似军服的衣服,英气逼人。就气场来说丝毫不逊色于在场的各位骑士们。 库鲁修·卡尔斯滕,卡尔斯滕公爵家当前的家主,作为与王国一并流传下来的古老世家,卡尔斯滕家在王国之中有着极高的威望,而库鲁修年纪轻轻便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当上了家主,毫无置疑乃是当前夺得王位呼声最高的候选者。 之后,由于从其骑士处获得了错误的情报,库鲁修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不过她立刻便从容表达了歉意,轻松化解了尴尬的气氛,无可挑剔的风度胸襟可见一斑。 “我,我觉得应该还是稍微听一下......” “抱歉,俺家可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哦?” 再之后,艾米莉亚稍稍表达了一下看法,认为应该还是照着形式来,但是却被安娜塔西亚果断地否决了。 “真是糟糕的处事态度。” 与此同时,缩在地道中的菜月昴也磨了磨牙,对于那个名叫安娜塔西亚的少女颇为不爽。不过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不适合现身,菜月昴倒也没有跳出去作死。 最后,第四名王.选候补人,名为普利希拉的女子也发了言,只是那个发言另菜月昴感觉有些熟悉。 “无论怎样都可以哦?反正这个世界都是围绕着妾身转着的,不管事情无论如何发展都不会对妾身有任何不利,所以你们这帮跳梁小丑便继续努力下去为妾身带来更多愉悦吧。” 名为普利希拉的女子发表着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的言论,成功地嘲讽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天老二我老大的态度以及那傲慢的声音让菜月昴与罗姆爷想起了昨天在小巷碰到的那个神经病女人。 “原来她是那个传闻中的血色新娘啊,怪不得会拥有那样价值连城的珠宝。” 罗姆爷挠了挠下巴,说道。 “哦?血色新娘?那个女神经的外号出乎意料地很难听啊。”菜月昴挑了挑眉。 “恩,年纪轻轻却已经嫁了七人,而且她的七个丈夫都在与她同房之前便死于意外或是疾病,这件事在王都下层之中也让人津津乐道啊,而且她的第七个丈夫莱普·跋利耶尔身为王国重臣,由于无亲无故,在他去世之后整个领地都遗留给了普利希拉。” “惊了,这样的女人也有人敢娶?怕不是失了智......不过也难怪,以她的姿色,意志薄弱的家伙们应该无法阻挡吧,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 菜月昴淡淡道,话中没有半分怜悯的意思。 最后,安娜塔西亚的提议还是被否决了,贤人会的刻板老头们依旧让马科斯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不岔,但是安娜也只能一边计算着损失,一边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预言如是道:能够成为新的王国引导者的五人,在这之间选一人为巫女,延续与龙的盟约,之前由于龙之巫女只寻到四名,因此王.选始终无法开始。” “然而,历史将于今天开始转动。” “——骑士莱茵哈鲁特·梵·阿斯特雷亚!上前!” 近卫骑士团团长马科斯大声喝道。 “是!” 头顶传来那个姑且被菜月昴认同的友人的声音。 “龙之巫女,王的候补者——最后的第五人,已然寻到!” “其名为,菲鲁特!” 随着莱茵哈鲁特那庄岩而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金碧辉煌的大门,也再次洞开。 Ps1:抱歉哈,前几天确实是忙,无瑕码字,虽然昨天就忙完了,但是今天白天和舍友一起出去玩,所以更新就到这会了。 本周一周三周四周五,欠下四更,现在欠六十五更,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那么,明天三更保底! 还有那个,这章主要是过渡章节,简要介绍下王.选进程和龙之巫女的身份主要是为了方便某些没看过原作的读者,真不是水...... Ps2:感谢: 跑路侧圣人夜真嗣的100欢乐币 青犬的100欢乐币 KEorke的20刀片 第九十一章 菜月昴:公主殿下 浅黄色的华贵礼服轻轻晃动,少女迈出小腿,高跟鞋缓缓踏上绒毯,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被打理得细致入微,那双如同兔子般通红的瞳孔之下,小虎牙稍稍显露出一点,为她添加了几分调皮的气质。在其身后,两个侍女恭恭敬敬地跟随其进入大厅中。 而那来人,正是菜月昴之前在贫民窟结识的女飞贼菲鲁特,罗姆爷的养孙女。 在莱茵哈鲁特庄严的宣告声之中,打扮得如同贵族大小姐一般的菲鲁特,缓缓步入大厅之中。 “菲鲁特大人,辛苦您移步至此,辛苦了。” 虽然菜月昴两人无法得见菲鲁特那副耀眼的姿态,却可以听到莱茵哈鲁特的宣告声。 还有那在脚步声之后的少女怒吼声: “莱茵哈鲁特!你丫的什么也不说明就把我拉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之后,破空声与肢体撞击的声音传来,如果菜月昴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菲鲁特向莱茵哈鲁特发起攻击,却被其轻易接下了。 “这个声音,真的是菲鲁特!” 虽然有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的再三保证,但罗姆爷对于他们话语的真实性始终保持着几分怀疑,只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才前来此地。而现在,得以听到那阔别已久的声音,怎能不令他激动,当下便想冲出去营救菲鲁特。 “喂!” 情急之下,菜月昴赶忙一把拉住了罗姆爷,“喂!你疯啦!那可是整个近卫骑士团,再加上莱茵哈鲁特的存在,便是我也无法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带走菲鲁特,你是想去送死的吗?” “即便如此,但是老夫却也不会吝啬这条烂命。”罗姆爷一脸决绝,却是丝毫无惧。 “不不不,起码再观望一会如何,说不定王.选完了之后菲鲁特便被直接放回去了,那样你岂不是枉死?若是情况紧急你再跳出去也不迟。”菜月昴劝说道。 闻言,罗姆爷皱了皱眉,稍稍思考了一下,还是停下了动作。 此时,在二人头顶的大厅之中,闹剧还在继续。 “让人吃惊了,菲鲁特大人,为何攻击在下?” 莱茵哈鲁特单手轻松接下踢向自己下颚的脚,一脸惊愕地说道。 “别用那样轻描淡写的无辜态度说话啊,你!这衣服,还有这群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我也差不多要到达忍耐极限了!” 单脚支撑着身体,菲鲁特粗暴地敲着礼服表达出愤怒的情感。 “是衣服不合您的心意吗?但是确实十分适合您哦?” 然而莱茵哈鲁特却把媚眼抛给了瞎子,菲鲁特毫不犹豫地恶言反驳,态度极其恶劣,果不其然引起了在场其他人员的不满。 就在在场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起菲鲁特的身份之时,莱茵哈鲁特站了出来。 “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菲鲁特大人的身份自然是毫无问题的。” 说着,莱茵哈鲁特从怀中取出携刻中宝石的龙纹徽章,塞到菲鲁特手中。然后,耀眼的光芒于徽章之上绽放。 “那么,莱茵哈鲁特,请详述你寻找到菲鲁特大人的过程。” 见此,近卫骑士团长马科斯点点头说道。 “是!”莱茵哈鲁特微微点头,便接着描述起他在贫民窟遇见菲鲁特的进程,不过自然是将菲鲁特当贼的经历给隐去了。 “暂停一下,第五位龙之巫女居然来自贫民窟......难道不觉得在人选上稍稍有些问题吗?是剑圣搞错了吧?”一个顶着黑眼圈的面色苍白的小胡子男人从文官集团之中走出,摸着胡子问道。 “菲鲁特大人的身份毋庸置疑,刚才龙之徽章的结果已经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怎么会搞错呢?” “不,我想剑圣可能理解错吾的意思了。”那个明显修仙过度的文官摆摆手道:“对于其龙之巫女的身份我倒不会怀疑,毕竟是由骑士中的骑士所举荐的人选,自然不会有问题。” “那么,请问您的意思是?”莱茵哈鲁特微微挑眉。 “毕竟这是王.选,最终是要选出露格尼卡的王,作为王冠的承担者,若是在人选上太过随意,认为只要是龙之巫女便可,未免对于民众而言太不负责任了一些,所以,我认为还是要请剑圣不要太过随意。” 小胡子男人以倨傲的态度如此诉说着,文官集体之中传来了“是”“没错”“就是这样”的附和声。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近卫骑士团在半年之内倾注无数心血费劲千辛万苦方从近千万的国民人口中寻到的人选是错误的吗?” 代替莱茵哈鲁特接过话茬的是近卫骑士团的团长马科斯,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近卫骑士团全体人员齐齐望向了小胡子男人,骤然升起的气势逼迫得他后退半步。 “就,就算这样,若是仅仅因为其是龙之巫女便承认其参加王.选的资格,未免对于王冠与民众也太不负责了吧?麦克罗特福大人,请三思啊!” 被骑士团的威势所慑,那个小胡子男人连说话声都有些颤抖,却不肯放弃自己的主张,他面向大厅前方,对着位于贤人会正中的名为麦克罗特福的老人说道,言辞恳切。 “难道你们还没有注意到么?仔细望着那里的菲鲁特大人,你们还没有注意到吗?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怀疑你们的忠诚度了。” 然而,名为麦克罗特福的老者却完全无视了小胡子男人的话语,对着在场所有人淡淡说道。 闻言,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了菲鲁特,却一头雾水,没能发现任何问题,直到某人突然惊讶地喊道: “金发红眸?!” “没错,”莱茵哈鲁特点头道,“那金发红眸,正是露格尼卡皇室血脉的所表现出来的姿态特征。虽然皇室全体成员均已在半年前身陨,但是在十四年前,有贼入侵城内,将先王之弟刚刚出生的千金诱拐,而菲鲁特大人,今年恰恰便是十四岁。” “真是,真是太不讲道理了!你是想说十四年前失踪的公布殿下刚好在王都的贫民窟生活,又恰好是龙之巫女,还刚巧被你找到?!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吧?我看有可能是你找到龙之巫女之后用魔法改变了她的发色与瞳色!” 那个小胡子男人颇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 “以骑士之名,对于此剑起誓,断无此可能!” 莱茵哈鲁特举起手中的龙剑,庄严道。 ..................... “真是没想到,那个丫头居然是个公主殿下呢。”菜月昴盘膝坐着,露出个似笑非笑地表情,“话说回来,看罗姆爷你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了呢,看样子你果然......喂,现在才装出来一副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太迟了点?” 第九十二章 菜月昴:罗姆爷 “你知晓菲鲁特的身份并将其抚养长大,而且还知晓这个隐秘的王宫地道......罗姆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菜月昴盘膝坐着,手指敲着膝盖,平静地望着罗姆爷。 “这个......咳咳,我......”罗姆爷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却是不愿透露任何信息。 不过也难怪,菜月昴与他毕竟非亲非故,二人之间的交际也并不多,自然也便算不上多信任,只是菜月昴是自来熟,他又受到菜月昴不少恩惠,自然也不会在菜月昴面前摆什么脸色,两人的关系才显得不那么疏远。 “啧,你不想说就算了。” 见此,菜月昴耸耸肩,不再追问。 这下反而轮到罗姆爷愣住了,虽然他早已做好守口如瓶的打算,但是见到菜月昴这么不在乎,还是有些懵逼。 “虽然我可能没什么立场,但是我还是觉得在王.选这件事上你不应该代替菲鲁特做决定。” 认真地望着罗姆爷,菜月昴缓缓说道, “我理解罗姆爷你想要保护菲鲁特的心情,但是雏鸟终究要展翅飞往远方的,无论如何,菲鲁特终究是要自立的,而这王.选,便是她独一无二的舞台。” “再说,身为公主殿下,在露格尼卡王室均已逝去的前提下,她便是王位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不让她参加王.选,便是剥夺了那原本应属于她的继承权利,菲鲁特十有八九也是不愿的吧?更别说罗姆爷你现在跳出去十有八九要扑街,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可是......”闻言,罗姆爷虽然没有赞同菜月昴的想法,却也微微开始迟疑。 就在菜月昴决定趁热打铁的时候,菲鲁特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却突然从他们头顶传来: “我受够了!从刚才就开始,你们到底自顾自地在叽叽歪歪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我想要那什么劳什子王位了?快放本小姐回去!” 莱茵哈鲁特愣住了。 贤人会的老头们也愣住了。 在场的众人都懵逼了。 “真是岂有此理!在这样庄严场合胡闹的家伙就应该投入大牢!” 随即反应过来的小胡子文官再次开始了对于菲鲁特的口诛笔伐。 而在于大厅之下,菜月昴与罗姆爷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气氛变得颇为尴尬起来。 “......那么,昴小友你也听到了,”罗姆爷长出一口气,“菲鲁特,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那么,我也便应该带她回去。” “话虽如此,但是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贸然跳出去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见劝不住罗姆爷,菜月昴也不再坚持,话锋一转询问起他的打算来。 “......说出来到时让昴小友见笑了,”罗姆爷摇了摇头,苦笑道,“老朽愚钝,没有任何计策,唯一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扔出个烟雾弹搅乱他们视线,趁机将菲鲁特带入地道之中救走而已。” “不行,这个计划太过于冒险了。”菜月昴摇头,“区区烟雾弹对于莱茵哈鲁特那个等级的家伙而言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罗姆爷你阅历那么丰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吧?依照你那个计划,出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是啊,不过送死罢了,”罗姆爷面沉如水,点点头道,“不知昴小友可有什么妙计可以告诉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离开这里,回去,等之后再做打算,这就是我的妙计。”菜月昴严肃地说道,“当实力差距到达一定程度之后,计策这类的旁门左道便再没有了任何用处,只要莱茵哈鲁特还在菲鲁特身旁,罗姆爷你能将其救出的可能性便不存在。” “果然是这样么,连昴小友也束手无策啊,虽然早已料到,但总归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心里啊。”罗姆爷感慨,“既然如此,便请小友先行离开这里吧,免得我一会动手之时连累到小友你。” “你......”见罗姆爷那副坚定的神情,菜月昴叹了一口气,也放弃了劝说,“即便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吧,”罗姆爷露出那一口大黄牙,笑道,“总有些事情非做不可,老朽一定要去救菲鲁特。” “即便无亲无故?” “即便无亲无故。”罗姆爷点头肯定道,“我年轻之时,曾经对露格尼卡怀着深深的仇恨,我憎恨露格尼卡王室,憎恨人类,甚至憎恨世界。那时候整天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推翻露格尼卡,亚人战争中,我所属的那一方失败后,我一度心灰意冷,满脑子只想着复仇,复仇,还有复仇。” “......直到我遇到了菲鲁特。”回忆起往事,罗姆爷的目光变得稍微温柔了一点,“知晓她的身份后,我原本是想要她痛苦地长大,终日生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但是一看到菲鲁特那纯洁的双眼,我却迟疑了。” “最终,我决定将其健康地抚养长大,上一辈的恩怨,终究怪罪不到孩子们身上。在那之后,我那充满罪孽的人生才稍微好过一些,菲鲁特那纯洁而天真的笑容,可以说便是我这最大的救赎了——就算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奸商也一样。” 一边说着,罗姆爷还一边伸出宽大的手掌,拍拍菜月昴的肩膀,接着说道。 “昴小友啊,你还年轻,大抵是不明白的。像我这样的糟老头,活下去也没什么盼头了,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的传承者可以茁壮成长下去。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所谓,所走的道路不同也无所谓。只要菲鲁特可以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老朽死而无憾。” “因为,她便是我生命的见证啊。” “——现在,你快走吧。” 从怀中掏出烟雾弹,罗姆爷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引线,之后将头顶的砖缝抬起一个小缝,一把将手中的烟雾弹扔了出去,虽然等待一秒,待烟雾布满整个大厅之后,一把推开石砖冲了出去。 “......” 望着那涌入过道之中的浓浓烟雾,菜月昴沉默了。 “老爷子们......都是这么傻的么?” “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抽出长剑,菜月昴抓住地砖边缘,一跃而出。 第九十三章 菲鲁特与罗姆爷 当烟雾在大厅之中突然出现的时候,确确实实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是那烟雾在眨眼间便散去了。 感受到一阵风从身侧拂过,以及菲鲁特的惊呼声,莱茵哈鲁特很快便意识到来者的目标是菲鲁特。 毫不犹豫地,腰中龙剑被连同剑鞘一并拔出,莱茵哈鲁特双手持剑,猛地向前挥砍,强烈的风压被制造出来,迅速席卷整个大厅,将那浓厚的烟雾瞬间吹散,露出那突兀地出现在大厅中央的不速之客。 “罗姆爷?” 望着身下那扛着自己的黝黑老头,菲鲁特惊讶出声。 见到那有些熟悉的老头,莱茵哈鲁特微微一愣,但还是第一时间出拳击打在罗姆爷的肩上,趁其吃痛之刻一把救下了菲鲁特,迅速退回人群中,却放弃了继续进攻。 之后,门口的卫兵闻讯赶到,拔剑从数个不同的方向同时砍向了罗姆爷。 罗姆爷望着那迅速逼近自己的刀锋,判断出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之后,便闭上了眼,放弃了挣扎。 但是那刀锋却没能落下。 “铛!” 刀剑相击的金戈之声响彻大厅,菜月昴横剑挡在罗姆爷身前,剑身之上白光闪耀。断掉的剑刃散落一地,手中只剩下半截短剑的守卫面面相觑,缓缓向后退去。 “罗姆爷,你真的就只是来送人头的么?” 菜月昴侧过头,对着罗姆爷笑道。 “昴?” 艾米莉亚一眼便认出前方那身影便是自己之前一直在为其担心的菜月昴,担忧地捏紧了衣角,就在这时,长剑出鞘的声音纷纷响起,艾米莉亚环视四周,却看见近卫骑士团的成员们纷纷拔出腰间长剑,距离菜月昴近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住手!” 比艾米莉亚更快一步制止骑士们的是莱茵哈鲁特,他喝止了那些逼上前去的骑士们之后,立刻转身对着贤人会躬身行礼。 “贤人会的各位大人们,那位持剑的男子,便是第六位被龙选中之人,唯一一位龙之巫男——菜月昴,同时也是在下的挚友。” “哦?莱茵哈鲁特,你的朋友登场的方式很独特啊。”贤人会最左侧的一位光头老者说道。 “的确,昴君是个经常会给人意外的人。”莱茵哈鲁特回答,却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胡说八道的。 “哼!莱茵哈鲁特你的社交圈似乎有些问题啊?而且,龙之巫男又是什么东西?龙历石的预言之上只有五名龙之女巫而已,剑圣大人怕不是终日练剑将脑子练傻了吧?你难道认为贤人会的各位大人们会就这样简简单单被你蒙骗吗?” 不肯放弃语言攻击莱茵哈鲁特的机会,小胡子文官立刻又跳了出来,对着莱茵哈鲁特指责起来。 “够了!利凯鲁特,贤人会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退下!” 贤人会中位于最右侧的面相凶恶的光头老者对着小胡子男人呵斥道。 “可是......” “退下!” 小胡子男人还想要多说两句,却被那老者粗暴打断,只好讪讪地退回了文官集团之中。 “那么,近卫骑士团的各位也请退下吧,”向着将菜月昴团团围住的骑士们发出了撤退的命令,位于贤人会主位的白胡子老头接替光头老者发号施令,“莱茵哈鲁特,把徽章给他。” “是!” 莱茵哈鲁特微微点头,将之前从菲鲁特手中收回的徽章再次递给了菜月昴。明白莱茵哈鲁特在帮助自己,菜月昴对着莱茵哈鲁特点点头,便接过了徽章。 当那赤红如血的光芒照亮大厅之时,大厅内的众人全部愣住了,倒吸凉气的声音纷纷响起,除了极少数知情人,其他人脸上全部都挂着一副惊骇无比的表情,就连库鲁修与安娜塔西亚也不例外,看得菲鲁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么,第六位龙选之人,可以说出你协助这位闯入皇宫的小贼的理由么?” 名为麦克罗特福的白胡子老头发问道。 “当然。”菜月昴点头,从容说道: “在下一开始在皇宫门口见到这位老者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他想要破坏王.选进程,便偷偷跟上想要阻止他。后来才得知这位老者的养孙女被莱茵哈鲁特带走,因此对于孙女的安危十分担忧,想方设法前来此处营救其养孙女,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也不愿意让这位爱女心切的老者被杀死,在下只好出手救其姓名,而他的养孙女,便是那里的菲鲁特。” “哦?菲鲁特大人,那边擅闯王宫的小贼,果真是你的养祖父?”闻言,麦克罗特福向菲鲁特问道。 “什么叫小贼啊,他是有名字的!给我叫罗姆爷啊!” 菲鲁特一脸不爽地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看样子第六名龙选之人所言非虚呢。”那个老者点头,“既然如此,那么菜月昴阁下贵为龙选之人,所作所为又合情合理,自当无罪。至于那擅闯王宫之人,马科斯,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是!”马科斯上前半步说道,“名为罗姆之人,虽然其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身为露格尼卡国民却目无王法,擅闯王宫,当判死刑!来人,拖下去,立即执行!” “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偏袒要不要这么明显?快给我住手!” 菲鲁特愤怒地朝着马科斯挥舞着拳头,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很抱歉,菲鲁特大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您已经放弃了自身的王.选资格,近卫骑士团只对国王效忠,因此您并无命令我的资格,不追究您的责任,已经是看在您可能是公主殿下的份上了。” 马科斯不卑不吭地回答道,之后继续指挥着近卫骑士团去带走罗姆爷。 “菲鲁特?菲鲁特,快救我啊!你可以做到的吧?我可是将你辛辛苦苦养大的罗姆爷啊!在你困难的时候我曾经帮助了你好几次啊,快救我啊!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快救我啊!” 就在此时,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罗姆爷突然跪下,双膝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露出令人厌恶的掐媚丑态,唾沫横飞地用那自私自利的小人嘴脸恳求着菲鲁特救他。 那是让人难以升起任何同情与怜悯的,低贱而卑微的丑态。 只是短短一瞬间,便将菜月昴刚才为其争取到的在场人的认同葬送得一干二净。 “罗姆爷?” 对于这与他之前作风完全不同的行为,原本还想要继续争取的菜月昴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在瞧见一旁露出厌恶神态的菲鲁特之后,他立刻便明白了罗姆爷的打算。 与他一并意识到的是莱茵哈鲁特,他面色一变,突然向着罗姆爷这边踏出一步。 “怎么?看剑圣大人露出这服紧张的姿态,莫非是担心那个老者吐露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急于去封口吗?” 普利希拉伸手挡在莱茵哈鲁特的前进方向上,如此说道。 以此为引,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朝着莱茵哈鲁特看来,如此一来,莱茵哈鲁特便无法再采取任何作为。 “居然被摆了一道......!” 望着那还在哭鼻涕洒泪博取在场众人厌恶的罗姆爷,莱茵哈鲁特脸色越发难看。 在场的众人们纷纷低头议论起来,种种对于菜月昴与菲鲁特不利的言论散播开来。 “看到了么?这个不成体统的肮脏丑态,菲鲁特大人便是被这样的人养大的么?” “真是的,果然贫民窟的人就是低劣,但只要菲鲁特大人庇护,这样糟糕的家伙也只能无罪释放吧?” “听刚才那个叫菜什么的家伙还说他是个爱女心切的慈祥老爷爷,果然是在庇护自己的同案犯吧?我看那个老头进入王宫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王宫内的宝物而已。” “就算她的确是公主殿下,被这样的人养大,果然也是没有资格担当王位的器量吧。” 听着他们的话语,菜月昴扭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了罗姆爷。 真的值得么?你这样做。 虽然发觉了菜月昴的目光,但是罗姆爷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稍微摇摇头,将食指竖到嘴前,示意菜月昴不要说出去。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通通给我闭嘴啊!” 菲鲁特尖锐的嗓音突然响起,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真是的,罗姆爷,刚才那算什么嘛?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没有骨气的样子了么?” 女孩轻轻上前,来到罗姆爷面前,红红的瞳孔之中满是悲伤。 “我们呐,是生活在在贫民窟的人,贫穷困苦,过着卑贱的生活,每天像是生活在垃圾堆之中一样,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我也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但实际上唯有这样子屈膝下跪把头磕在地上,将自己的尊要抛弃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啊,这一点不也是你教导我的么?” “如果真正想要我救你的话,这种方法无论如何也是错误的吧?我还没有想救你到,要连从这个地方逃走的权力都放弃的地步。” 听着菲鲁特的话语,莱茵哈鲁特痛苦地闭上了眼。 一切都晚了。 放弃身为知己的罗姆爷,也便意味着菲鲁特要彻底放弃参加王.选的权利。 虽然并非什么高明的方法,而且是代价过于昂贵的下下策,但是罗姆爷的目的的的确确达到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名为罗姆的老人嘴边轻轻勾勒起的弧度。 “但是我是知道的哦?罗姆爷装出这一服丑恶嘴脸的理由,果然还是为了我吧——马科斯,我现在改注意了,我要参加王.选,快放开罗姆爷!” 像是连续七百二十度的超级过山车,菲鲁特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转折,让罗姆爷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不不不,菲鲁特,老朽知道自己错了,失去尊严不能算活着,老朽愿意接受惩罚......” “别演了,罗姆爷,你根本没有演员的天赋啊。相处这么久,我早就知道了,你一说谎,头上的漩涡就会反卷。” “什么?”罗姆爷下意识便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脑袋。 “真是的,你看,这不就完全暴露了吗?”见此,菲鲁特不由得笑了起来,露出了小虎牙。 “虽然明白罗姆爷只是想要帮我一把而已,让我成功脱离这个我所厌恶的漩涡......” “那你为什么还......” “但是抛弃家人恬不知耻地逃回去,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做到?” “——要知道,罗姆爷你可是对我而言无可替代的家人啊。” 第九十四章 菜月昴:香馍馍? “很好,”见菲鲁特终于答应参加王.选,麦克罗特福点点头道: “那么,我们现在来讨论下一个问题,关于龙之巫......第六名龙选之人菜月昴的王.选资格,”或许是感觉龙之巫男实在是过于羞耻,白胡子老头稍稍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换一个称呼。 “经过贤人会事先讨论决定,由于龙历石的预言中并未出现有关龙之巫男的任何话语,因此贤人会认定菜月昴不具备参加王.选的资格,但是既然是被龙神认同之人,则也应特殊对待......那么,龙选之人菜月昴,希望你可以向在场的诸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与来历,对你的安置方案也会由此决定。” 菜月昴微微一怔,扭头望向了一旁的莱茵哈鲁特,毕竟他最初便是在莱茵哈鲁特的邀请之下才来这里的,见莱茵哈鲁特微笑着向他点头,也便大大方方地抛出了自己最初的那套说辞。 “在下名为菜月昴,来自露格尼卡之东,在遥远的海洋那端的传火之国洛斯里克,由于误触某废弃的上古传送阵,来到了露格尼卡,目前是一名名声不显的流浪骑士,暂住在罗兹瓦尔领地中。之前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了龙之徽章,方才确定龙选之人的身份,之后受友人莱茵哈鲁特的邀请来到此地。” “边境伯罗兹瓦尔,可有此事?”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不过为了走个流程,麦克罗特福还是照例询问了一下。 “啊~没错,由于菜月昴大人并无居所,又与艾米莉亚大人私交甚笃,于是呢~为了早日促成他们二人的婚事,在下便斗胆请菜月昴大人在府上稍息停留,以尽上微薄的地主之谊。”罗兹瓦尔的嗓音依旧极富特色,也依旧娘娘腔得让菜月昴想抽他。 不过他话中的内容倒是让菜月昴精神为之一振就是了。 由于菜月昴如今的身份很特殊,所以罗兹瓦尔毫不犹豫地卖了艾米莉亚以向其他人宣布主权。 “不,那个,我们不是......” 艾米莉亚红着脸,恨恨地瞪了罗兹瓦尔一眼,着急地便想要争辩,却被罗兹瓦尔果断补刀。 “啊~艾米莉亚大人,我知道您在这件事情上十分害羞,但是呢,毕竟身为唯一一位被龙选中的男性,昴君的身份可是十分特殊哦?如果您出手慢了,可能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呢。” 罗兹瓦尔谆谆教诲着艾米莉亚。 “哦?看样子罗兹瓦尔爵士似乎所言与事实有所出入啊。”就在此时,紫发的异邦少女轻捂着嘴唇笑了起来,她快步走到菜月昴身边,朝着菜月昴微微行了个礼,并递上了一张镶嵌着紫水晶的黑色卡片。 “俺家是合辛商会的会长,姑且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生意人,这张卡还请你收下,以后在俺家商会购买物品,小数额统统免费哦?就算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什么的,也可以给你五成优惠的说。” 作为一名生意人,眼光毒辣的安娜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菜月昴身份的特殊之处。 如果菜月昴取得王.选资格的话,那么便是竞争对手,获取他的好感自然没有半点卵用,但贤人会已经否决了他的王.选资格,却又说要特殊对待,这自然引起了安娜的注意。 根据她对贤人会那帮极度重视龙历石的老古董们的认识,再考虑到同一阵营拥有两名龙选之人的舆论优势,安娜判断,若是能得到菜月昴的支持,获得王.选胜利的概率起码提高三成,因此便第一跳出来时间选择了向菜月昴示好,并且否定罗兹瓦尔那明显有问题的说法。 但是满脑子莽莽莽的菜月昴自然没有想到这么多。 “额......那就多谢了。” 虽然对于安娜莫名其妙的示好行为感到一头雾水,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出于礼貌,菜月昴还是接过了那张几乎将“暴发户”三个字刻在上面的会员卡,并对安娜表示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之前由于她对艾米莉亚出言不逊而产生的恶感也稍稍少了一点,不过总体来说好感依旧维持在负值。 “嗯哼,昴君还真是可爱呢~俺家的商会随时欢迎你到来哦?” 留下这句话,安娜微笑着退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啥鬼?我认识你么大妹砸? 菜月昴表示一脸懵逼。 “对于安娜的看法,吾表示赞同,罗兹瓦尔卿,在这种重要场合,还是请卿不要发表带有不实之处的话语,吾之加护可以看穿你的谎言。” 第二个发话的是一头绿发的库鲁修,怼罗兹瓦尔的同时,她缓步移至菜月昴身前,随手摘下白手套,伸出手道: “自我介绍下,吾乃库鲁修·卡斯威腾,很荣幸见到你。感受到卿乃是身怀武勇的无畏之人,之前也听威尔海姆提到过你的名字,他称赞你是一名剑术卓越的后辈,对你很是赞许呢。” 便是菜月昴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变成香馍馍了,不过想起之前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名为威尔海姆的老爷子,看在他的面子上,菜月昴还是勉为其难地与库鲁修握了一下手。 “恩,很有力的手呢,看样子威尔海姆所言非虚,他希望有机会可以同你再次交流剑术,吾也很是期待,如果有机会的话,非常欢迎卿光临吾之府邸。” “额......如果有机会的话。” 菜月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一边回答还一边偷瞥艾米莉亚,却看到艾米莉亚也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角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 麦克罗特福轻咳两声,打断了菜月昴的思绪,见菜月昴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老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那么,名为菜月昴的异乡人,请问你是否有在露格尼卡久居的打算?” “倒是没有那么远的打算,不过在下大概会在罗兹瓦尔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想起与蕾姆的约定,菜月昴答道。 “如此这样的话,身为身份尊贵的龙选之人,无家可归却是对龙的不敬,贤人会将在近期为你安排府邸,到时会有人专程带你前往你的府邸。” “哈?” 哇靠,一见面就送房子要不要这么土豪?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菜月昴赶忙点头, “那么便多谢了。” 第九十五章 菜月昴:冲冠一怒 就在库鲁修与安娜先后对着菜月昴示好的时候,一旁的菲鲁特与普利希拉却毫无动静。 普利希拉不鸟菜月昴的理由很简单,傲慢的她认为全世界都是属于她的,自然,若是菜月昴是好东西,则必然会投入她的麾下,若菜月昴没有那样做......只能说明他也不过是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家伙罢了。 虽然很荒诞,但她的确便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菲鲁特大人不尝试上去打个招呼吗?我记得你们是旧识来着吧?” 莱茵哈鲁特微微躬身,小声问道。 “哼!自然参加了这个破王.选,我自然一定是要拿下胜利的!”菲鲁特头一扭嘴一撅,一脸早已看破一切的表情: “现在局势也很明朗,既然第六名龙选者是小哥,那么他必然会倒向艾米莉亚那边,我现在上去示好,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你看小哥虽然收下了紫毛家伙的会员卡,但是肯定也是毫无拿人手短的自觉的,到时候若是她与艾米莉亚冲突,小哥怼起她也是绝不会手软的。” 稍微顿了顿,菲鲁特接着说道: “再说,便是艾米莉亚拒绝了小哥的效忠,除非他自己死皮赖脸地前来投靠,否则我也是绝不会收下他的。” “哦?这又是为何?” 莱因哈鲁特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 “很简单啊,因为得到小哥的阵营会有很大优势啊。”菲鲁特微笑,小虎牙不甘寂寞地露了出来,“既然大家都知道有两名龙选者的阵营会占很大优势,那么自然也会群起而攻之怼他们啊。” “居然是这样么,这一点倒是在下没有想到了,果然当初选择菲鲁特大人是正确的啊。” 莱茵哈鲁特称赞道。 “哼!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开心哦?别小看了从小就在贫民窟之中摸爬滚打长大的我啊!对于人情世故可是看得很透彻哒!”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莱茵哈鲁特很认真地看了看菲鲁特的脸,却只能解读出“快夸我快夸我多夸我一点不会骄傲”的信息,不由得沉默了。 “不过,八成那个绿毛男人婆和那个紫毛奸商也不是看不出这点简单的东西,”见莱茵哈鲁特没有继续称赞自己,菲鲁特颇有些不爽地继续说道,“只是他们都自觉自己的优势足够大,只要有了第二名龙选者的加盟,就算面对其他阵营的群起而攻之也丝毫无惧,所以才上去示好,不过......” 菲鲁特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她们注定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 “那么,议事进程进入下一阶段,议题自然是‘如何成为王’,龙历石只给出了选举候补者的办法,却没有指定选出的方法,那么选举自然要看看各位的觉悟。” 说完,白胡子老头麦克罗特福朝着一旁的马科斯点点头,示意马科斯继续主持会议。 “虽然有所僭越,但是请容许我继续主持接下来的会议......想必各位候补大人都有自己的主张与立场吧,那么,希望你们可以将自己的主张告诉在场的各位——首先有请库鲁修大人与其骑士菲利克斯·阿盖鲁出列!” “请叫我菲利斯滴说!” 虽然对于团长的称呼有所不满,但是猫耳伪娘骑士菲利斯还是乖乖与其效忠之人——头发绿的发亮的库鲁修一并上台,并在库鲁修表达自己的主张之后,为其补充说明。 居然是公主加骑士的组合么...... 应贤人会的建议,菜月昴站在近卫骑士团马科斯的对面,享受着前排围观的待遇。 这样一来好想跟着艾米莉亚一起上去诶...... 菜月昴偷偷瞧了一眼场中的艾米莉亚,却发现艾米莉亚也在偷偷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有火花四射。只是,艾米莉亚第一时间便低下了头,脸红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这样的艾米莉亚似乎也很可爱的说...... 菜月昴红着脸别过头,伸出手指挠着脸庞如此想道。 另一方面,出乎在场众人意料的是,身为龙之巫女的库鲁修的主张,居然是停止与龙的盟约,对此她的见解是: “过去几百年间,由于有龙的庇护,因而露格尼卡可以免受天灾人祸的侵害,和平发展。但是,也正因如此,露格尼卡却是过于依赖龙的存在了,以至于一旦没有了龙的庇护与指引,露格尼卡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无比脆弱——导致这样的结果,难道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若是没有龙的庇护就会毁灭的话,这样的国家还是毁灭好了,过多的恩惠导致了停滞,停滞招来堕落,而堕落最终将迎来灭亡。若是没有龙就会毁灭的话,那么就让我们来成为龙吧,亲龙王国露格尼卡不是龙的,而是我们的,王国的未来,应由王,由臣,由民来开创!” 由于这番对于思想陈旧的官员们来说可能是过于异想天开的言论,使得原本无数倾向于库鲁修的守旧派官员纷纷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但,能够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仍然支持着她的,毫无疑问都会是她的铁杆支持者吧。 就连菜月昴,也不禁对她高看了几眼。 之前由于上层的软弱与其过于依赖龙历石的行为产生的少许对露格尼卡的轻视,此时也减轻了许多。 第二个登场的菜月昴昨天碰到的那个明显脑袋有毛病的傲慢之女普利希拉,以及她的骑士阿鲁——一个戴着头盔的神雕侠,尽管只有一只手,但是其身上散发的那股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血色.气息却不容小觑。 普利希拉的发言与她的人一样狂傲无比,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这个世界都是妾身的,跟着妾身混才有前途这类糟糕的言论,不过她的结语倒是有一点令菜月昴很在意。 “总之,only跟着妾身才能获得victory!” 菜月昴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对于那夹生的稀烂英文一脸懵逼的样子,得出这个世界没有英语的信息。 所以说,那个白痴女人该不会是穿越者吧?说起来若是穿越者觉得自己身为主角,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似乎也说得过去。 菜月昴歪着头如此想道,不禁感觉有些牙疼。 ......有机会还是去交涉一下吧,不知她是否知晓黑魂世界的存在。 ——若她也是灰烬回头我天天入侵她! 第三对上台的情侣......呸,旁白君是想说主从,是紫发奸商安娜塔西亚与紫发骑士尤里乌斯,虽然说是主从,不过看他们那同样一身白外加紫毛的设定,令人不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安娜塔西亚的主张与众人对她的印象很一致,她是真的想将王国作为一样商品划为己有,不过既然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自然会努力使得露格尼卡变得繁盛起来。尤里乌斯推荐其的理由则是认为安娜卓越的商业才能对于资金运转不良的露格尼卡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四对是菲鲁特与莱茵哈鲁特,而菲鲁特的宣言...... “——我讨厌王国,” “——我讨厌贵族,” “——我讨厌在场的一切!” “因此,我要将你们,统统毁灭!将这糟糕的地方敲得稀烂,那样的话,这里大概也会变得稍微透气一点吧。” 理所当然的,菲鲁特的糟糕言论得来近乎在场所有人员的反感,菜月昴扣了扣耳朵,感觉身边的怨念都快浓郁成实质了,不由得同情莱茵哈鲁特三秒钟。 听着这前所未有的暴君言论,贤人之首麦克罗特福依旧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向了静静侧立在一旁的莱茵哈鲁特:“你的主君出乎意料的刻薄呢,听到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 莱茵哈鲁特眼皮狂跳。 说好的既然参加了王.选就一定要获得胜利呢? 从贫民窟摸爬滚打出来的睿智呢?对于人情世故的透彻看法呢? 这个火力全开的群体嘲讽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在报复我将她拖来王.选这件事吧? 不过,应该说不愧是骑士中的骑士,即便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但那因常年严格要求自己所养成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习惯还是使得莱茵哈鲁特一脸风轻云淡,稳得一批。他努力挤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开口说道: “的确,菲鲁特大人所说的话,虽然很遗憾但是还停留在梦话的阶段。” “喂喂!”一旁的菲鲁特不爽地盯着莱茵哈鲁特。 “但是,终有一天菲鲁特大人的想法会传达给王国的每一个人,而努力去实现菲鲁特大人的愿望也正是在下之本分。” “但是,她所说的要毁灭的东西之中也包括了你哦?”白胡子老头麦克罗特福接着问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破坏之后的再生,想必也在菲鲁特大人的愿望之内吧?身为菲鲁特大人的骑士,无论何时,只要能陪伴在菲鲁特大人身边,便是此身唯一之夙愿!” 莱茵哈鲁特深深地把腰弯了下去,毫无动摇地回应道。 “结果,你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啊?” 一旁的菲鲁特十分煞风景地戳着莱茵哈鲁特的腰子道。 “自然是友军——独属于你的。” 莱茵哈鲁特微笑。 见此,菲鲁特的脸庞不禁红了一红: “那我可就毫不客气地差使你了哦?” “那——便是在下无上之荣幸。” ................... 其他四名王.选者全部发言完毕,最后,也终于到这一刻了。 菜月昴微微握紧了拳头。 “那么,有请下一个候补者,艾米莉亚大人,以及其推荐者,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札斯!” “好的~好的,但是呢~怎么说呢,明明其他人都是有骑士陪同着呢,这样一来人家就会感觉自己似乎站错了地方呢~你说是吧?艾米莉亚大人?” 用一贯的轻佻口吻连声回应着召唤,罗兹瓦尔妖娆地扭着腰向着台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着,还转过头与艾米莉亚攀谈。 艾米莉亚的身躯微微一僵,很快便扭过头,对于罗兹瓦尔的不靠谱也算是见怪不怪。 “喂,艾米莉亚大人——额?” 感受着从前方传来的浓厚杀意,罗兹瓦尔抬头,与侧前方的菜月昴四目相交。 你再敢耍宝给艾米莉亚添麻烦就宰了你。 从菜月昴的眼神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罗兹瓦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真是的~人家也很不容易地说,你自己想来你就来啊——不,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感受到突然又浓烈了数倍,强烈到皮肤都感觉到刺痛的恐怖杀意,罗兹瓦尔果断选择了闭嘴。 “初次见面,贤人会的各位大人,我的名字是艾米莉亚,没有家名,请叫我艾米莉亚就好。” 终于抵达目的地,艾米莉亚转过身,平静地面向在场的诸人,银铃般的声音流出,没有一丝颤抖,将那名字刻在了在场诸人的心头。 “然后,艾米莉亚的推荐者,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札斯,贤人会的各位大人愿意分出时间聆听在下的话语,真是感激不尽。” 之前的轻佻与娘娘腔尽数消失,罗兹瓦尔微微躬身,以前所未有的,极为严肃的语调说道。 “唔姆,没有骑士,便由推荐者宫廷魔术师的你来随从么?那么,关于候补者艾米莉亚的品性,请你说明。”麦克罗特福微微颔首,如此说道。 “遵命!首先,虽然认为已经众所周知,但是还是请让我从艾米莉亚大人的出身开始说明——看那如同星光般美丽的银发,如雪般的嫩白肌肤,以及那只要看着便会感觉心脏都被揪住的紫色双瞳,以及那一旦听过便会感觉连做梦都无法忘却的银铃之声,毋庸置疑,那正是其精灵血脉的证明。” 用连菜月昴都感到肉麻的语言赞美着艾米莉亚,罗兹瓦尔于最终点出了最糟糕的一点。 “还有一半人类血脉,也就是说,银发半精灵吗?” 听到罗兹瓦尔的介绍,插话的是位于贤人会座位侧面的一位秃头老人,他的头上冒出青筋,以毫不避讳的厌恶眼神盯着艾米莉亚,厉声说道: “居然是银发半魔,如此污秽!卫兵怎能容许这样的污秽之物踏入这个重要的场所!而你!梅札斯,你居然推荐银发半魔,却又是何居心?” “波尔多阁下,言过了。”一旁的麦克罗特福微微皱眉,劝诫道。 “一点都不过!银发的半魔,不正是与那传说中的嫉妒魔女相同的容貌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可是吞噬了世界的一半,将大地上的所有生物都逼到近乎灭亡的恐怖存在,别说你不知道!” 秃头老者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拍桌,继续怒斥着:“哪怕是看到她的出身与容貌,都会令国民恐惧不已啊!这样的存在居然还敢来王座并竞争国王之位?你是想扰乱民心吗梅札斯!别忘了,这里可是沉睡着魔女的国度啊!” “波尔多阁下,快停下!”一旁的麦克罗特福尝试着劝诫他,却终归无效。 “哼!难道看她身边之人你们还不明白么?如此肮脏之物,都没有人愿意做她的骑士!唯有梅札斯这个白痴才会与之为伍!” 面对着名为波尔多的秃头老者的怒斥,艾米莉亚没有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精致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那不住颤抖着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够了!” 就在此时,男人的怒吼响彻大厅,中断了秃头老者的话语。 波尔多瞪圆双目,怒视着那个突然站出来的男人,张口便想要继续怒斥。 “你这.....!” 骤然暴起的杀意将波尔多接下来的话语生生压回,菜月昴缓缓上前,目光森寒。 “你听不懂人话么?” “——我说,给我闭嘴!” Ps1:有读者反应最近看得比较无聊,希望尽早跳过,但是我感觉有些必要的描写,尽管可能不是很有趣,但是该写也还是得写,真不是水。今天在下便努了一把力,四千七百字大章,由于不太好分就直接一起发了,之前欠六十五章,上周日还了两章,这次再还一章,还欠六十二章。(作者的话中放不下所以放正文,不过即便算上这点也不超过五千字,书客按每五百字定价收费) Ps2:最近王.选篇质量不高,这一点在下无可辩驳,我本人写的也比较懵逼。不过看有读者谈到菜月昴前后行为的矛盾,这里稍微解释下:在下认为,菜月昴之前在黑魂世界之中磨炼的是意志以及武艺。出来之后在原本的人设之上,添加了“不怕死”“能打”“意志坚定” 第九十六章 菜月昴:骑誓 随着菜月昴的声音响彻大厅,他那迅速攀升的气势也横铺而去,充满了大厅,除了极少数强者,大多数人都被那如同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恐怖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更有甚者,其双腿已经打开了摆子,站都站不稳。 “只因为她与嫉妒魔女便对她恶语相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要是有本事,将你的恶意将你的愤怒去对着嫉妒魔女本人宣泄啊!在这里欺负一个与之毫无关系的女孩,你的卵蛋呢?都长到脑子里了吗?” 无视那些被他气势所慑的人们,菜月昴上前一步,满脸愤慨压抑不住,若非此时他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怕不是已经将眼前这个老家伙连同议事桌一并劈成两半了。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道嫉妒魔女是何种存在吗?” 虽然贤人地位尊崇,但却也并非骁勇善战之辈,身体孱弱,在菜月昴的气机压迫之下,名为波尔多的光头老者呼吸困难,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连忙向着一旁的马科斯打眼色。 “够了,菜月昴大人,这里并非战场,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大不敬,请收敛你的气势。” 说着。近卫骑士团团长马科斯向前一步迈出,不卑不吭地说道,与此同时,另一股浑厚的气势升起,将菜月昴的气势完全抵消,大厅内的人们也因此可以缓过一口气。 冷静,冷静,冷静,这种情况下绝对要保持冷静......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直接动手杀人的冲动,看向了一脸严肃的马科斯。 明白自己独自待在对方的大本营,孤立无援,一位强硬对现状于事无补,虽然自己无所畏惧,却可能会连累到艾米莉亚,菜月昴也便借坡下驴,长呼一口气调整情绪后,稍稍后退一步,将之前可以散发出的气势全部收敛,然后微微颔首道。 “失礼了,各位,是在下没控制好情绪,实在是非常抱歉。” ................... “呼......吓死人家了。”台下,菲利斯拍拍自己那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平平的胸脯,长舒一口气,“好可怕啊刚才,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杀掉呢。” “所以说你平时的锻炼太少了,应该加紧训练,不然以你的天分,又怎会如此不堪。总是这样的话,你连自己的主君都无法保护。”莱茵哈鲁特侧过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菲利斯讨厌训练呢!” 猫耳骑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声响,扭头望向了身后的同僚兼好友,眨巴眨巴眼睛:“尤里乌斯?为什么突然脸色那么糟糕?” “外来的异乡人在自己国家的大厅之中耀武扬威,我却碍于他龙选者的身份无法将其斩于剑下,此乃失职,我自然感到心中愤慨。”尤里乌斯黑着脸说道,“难道你心中便没有感到愧疚吗?骑士菲利克斯!” “真是的,小尤里又钻牛角尖了,明明昴亲都道歉了的说......”菲利克斯吐吐舌头,转身立定。 .................. 另一方面,台上却依然剑拔弩张,虽然菜月昴收敛了气势,但是在话语上却依然争锋相对。 “尽管对于在下的失礼行为深感歉意——但是,刚才的话,我不会收回。” 说着,菜月昴双目紧盯着名为波尔多的老者,目光森寒,直盯着他汗毛倒竖,才缓缓道: “我自然知道嫉妒魔女莎堤拉的存在,也知晓她的事迹,曾经吞噬半个世界,最终被龙,剑圣与贤者封印于露格尼卡,是这样没错吧。” “既然知晓,那么为什么还要包庇那银发半精灵?” “自然是因为艾米莉亚不是莎缇拉,”菜月昴正色道,“而且与那什么嫉妒魔女毫无关系,她只是恰巧与那嫉妒魔女同样为银发半精灵罢了——但是这莫非有什么错吗?” “如果只是因为同为银发半精灵便歧视她的话,那么我还说在座的所有人都与魔女一样都是双手双脚,两只眼睛一张嘴的生物呢,你是不是也应该歧视你自己呢?” “真是无理取闹,这怎能混为一谈!”波尔多拍桌。 “当然可以混为一谈,因为这两件事本质上是完全相同的,若说我的话是无理取闹,那么你只是因为艾米莉亚为银发半精灵便歧视她,自然也是无理取闹!你恐惧嫉妒魔女,这没什么不对,恐惧灾厄的化身乃人之常情的,但是,你却将自己的恐惧,将自己的恶意强加在另一个无辜的女孩上,不得不说,你真是恶心到令人作呕,贤人之名,值得再次考量。” 菜月昴转过身,面向在场的所有人,面色诚恳。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在下也算对于艾米莉亚有一些了解,便在此说明:艾米莉亚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善良到愿意为了帮助一位迷失方向的小女孩而甘愿暂时放下关乎到自己王.选资格的大事,愿意全力营救路旁垂死的身份低微的流浪骑士却不计回报。那名小女孩是王都之中一家名为卡德蒙水果店店主的女儿,若是你们不信,大可以去询问店主,而那名骑士,正是区区在下也正是被艾米莉亚的善良所感动,在下今天才会站在这里。” “我认为,若想成为一名国王,仅仅拥有能够承担王冠之重的器量是不够的,还有有一颗愿意爱怜路边石头的心,只有这样的王,才能够让人民获得幸福。而艾米莉亚,无疑正是最佳的人选。” “波尔多阁下,你刚才似乎说到,没有人愿意做艾米莉亚的骑士对吧?”说罢,菜月昴忽又冷冷瞥了一眼波尔多,转身向着艾米莉亚走去。 “我,被龙选中的骑士,菜月昴,愿意成为艾米莉亚之骑士!” 菜月昴低垂头颅,单膝跪倒在艾米莉亚面前,掷地有声的话语平等传入大厅每一个人的耳中,一字一顿。 “从今晚后,此身将只为你而行动,此剑将只为你而挥舞,你的敌人,便是吾之敌人,你的愿望,便是吾之愿望!” “赌上这具残躯,吾将守护你,为你和你的未来而战,直至时间的尽头!” “以龙之骑士之名,立下此誓!” “我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好,也不值得你这样。” 艾米莉亚几乎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她轻轻捂住心口,感受着那颗快要跃出胸膛的心脏,似乎连喉咙都被幸福所堵住一般。 “别妄自菲薄了,你当然有那么棒——那么,你,愿意接受我作为你的骑士吗?” 菜月昴抬头,温柔地看向了艾米莉亚那慌乱的双眼。 “我......我......” 之前直面所有人发言时也未曾有颤抖的声音此时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艾米莉亚心乱如麻,脸红得都快要滴出水一般。 就在她即将把“我愿意”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够了,快停下这场闹剧。” 闻言,菜月昴面色不善地扭过头去,不出意料地看到发声者正是昨日在卫兵室前所见的紫毛骑士。 “是谁给你的勇气,在吾等亲龙王国露格尼卡的近卫骑士团之前,自称龙之骑士?” “我,尤里乌斯,绝不认同!” 第九十七章 菜月昴:恕我直言 “我,尤里乌斯,绝不认同!” 尤里乌斯沉重的脚步印在地板上,满腔愤怒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情感脱口而出,全力否定着菜月昴的狂言——起码在他看来,如此轻易地用骑士之名来称呼自己,便是一件无比狂妄自大之事。 “即便你贵为龙选者,但,骑士之名,却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安在自己的头上的!特别是在今日,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全体到齐的前提下!” 似乎是为了支持尤里乌斯那慷慨激昂的话语,在他身后,全体骑士团成员端正姿势,近乎完全同步地端正了长剑,单脚踏地。明明上百个人同时做出的动作,却只传出了一次声音,整齐得如同整个骑士团都是同一个人一样,仿佛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脉搏,那长年累月积攒出的骄傲,将他们的呼吸、他们的剑,他们的身体链接在一起,同呼吸,共生死。骑士们的气势汇集成浪潮,如同直抵苍天的高山。孤傲又凌然不可侵犯。 若是一个普通的佣兵站在这里,在这样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怕是根本承受不住,在短短几秒之内便双腿战栗,缴械投降。 但这如同山海的气势压迫之下,菜月昴却一脸惊奇地......吹了个口哨? “哇偶,很整齐呢,看上去为今天做了很多排练吧?作为骑士居然还要负责王.选的助兴环节,真是辛苦了,不过这个助兴节目似乎稍稍有些单调了,我认为你们还需要继续努力。” 像个没事人一样,菜月昴懒洋洋地环起双臂,脸上依旧挂着那惊奇的表情,但那惊奇却不是直面令人心神震撼之物的惊奇,而像是逛马戏团看到猴子骑自行车耍杂技一样的惊奇。 自己与伙伴们经过长时间训练所达成之物却被人嘲讽为上不了台的余兴表演,尤里乌斯气得差点把牙齿咬碎,汹涌的怒火有那么一瞬间都快要将他燃烧殆尽,但是在多年的骑士礼仪约束下修炼的养气功夫还是让他很快冷静下来,明白这只是对手为了激怒他使他露出丑态的话语,尤里乌斯长呼一口气,按捺下怒火,说道: “你的话语未免太轻佻了,我无法认同!为了让人知晓王国的威信,近卫骑士团全员每一日都秉持着高度的自觉与意识坚持着自身的锻炼,同时也一直注重着在重要场合得礼仪举止,而你——有与之并列的觉悟吗?” “喂,尤里乌斯,我问你,在你眼中,骑士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骑士。” 没有回答尤里乌斯的问题,菜月昴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闻言,尤里乌斯皱起眉,虽然疑惑菜月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对于骑士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对于主君与国王的忠诚,优良的品德,以及可以将自己坚守之物守护到底的力量!” 恩?出乎意料说的没什么问题呢。 菜月昴微不可查地点头,但是没等他表示赞同,尤里乌斯接下来的话语便让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除此之外,身为骑士,时时刻刻都要遵守着骑士的各种礼节,而你目无王法,擅自在王.选议事这等庄严场合大呼小叫,对尊贵的贤人会成员恶语相加,却是丝毫没有骑士的自觉!” “除此之外,出身的家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并非我秉持着血统论什么的考虑方法,而是因为出自于骑士家庭的人,其血统本身便足以证明身体之中的热情与优秀,还有对王国的忠诚,出身于骑士家庭的人,常年居于高处,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常年为了证明自己而努力着,也愿意为了守护身后的重要之物而献上生命。所以,这也正是骑士所必要的资格!” “而你,以及那便名为阿鲁的独臂男人,在我看来,都不具备被称为骑士的资格!而你,如此无视骑士之礼仪,自然更是不配!” “血统论么......” ——真是无聊的回答。 内心如此想着,菜月昴的眼神愈发冰冷,也对面前的尤里乌斯感到无比失望,原本,他以为两人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现在看来,便是在最基本的理念上,便截然相反。 最讨厌了啊,这种家伙。 说到底,那种东西到底算什么骑士。 “那么,我便回答你先前的问题吧,与你们并列的觉悟什么的,” 菜月昴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当,然,没,有,啊——让一个真正的骑士与一帮矫揉造作的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并行在一起,这种侮辱自己骑士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菜月昴双目直视着尤里乌斯,以及他身后的骑士团,朗声说道: “你觉得自己很优越么?你觉得自己为成为骑士付出了无数的努力,所以便瞧不起别人么?还对着别人的骑士道指手画脚?别开玩笑了。” “恕我直言,若说到为了成为一个骑士而付出的努力,与为之所秉承的觉悟,还有那为了守护自身骑士道而拼命得来的力量,” “除了莱茵哈鲁特勉强够格之外,你,以及你身后的整个近卫骑士团,” “全,都,是,辣,鸡!” ...................... 本来菜月昴是不想说得这么过分的。 毕竟现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贸然得罪整个近卫骑士团,对于艾米莉亚的王.选之路想必有害无益。 但是若是他做个事情还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后果,那他也便不是菜月昴了。 说到底,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才是他菜月昴的行事风格。 那么...... 踏上竞技场的沙地,菜月昴缓缓抽出了洛斯里克骑士剑。 “可别死太快啊,紫毛混蛋。” 赤红的火焰,于剑身之上,熊熊燃烧。 第九十八章 菜月昴:决斗 双脚踏在被魔法加固过的沙土之上,尤里乌斯转动手腕,挥动手中的骑士长剑,表情严肃。 决斗之前,他曾经提议决斗双方皆使用木剑,这样一来即便在决斗之中有谁没控制好力道,也不至于置人于死地。毕竟他只是想要稍微教训一下这个在王.选现场口吐狂言之人罢了,害人终身残疾或是置于死地什么的,却是从未想过。 便是再不认同他的理念,也不足以成为剥夺他人生命的理由,尤里乌斯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菜月昴却断然拒绝了。 “既然身为骑士,那么在拿起剑之时便应做好死在剑下的觉悟,拿木剑来决斗,说到底也不过是对决斗本身的侮辱。” 他是这样回答的。 无奈,若是拿木剑来与真剑对决,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尤里乌斯也只好带上了自己的配剑,来到了练兵场。 练兵场是一个半径达百米的大圆,作为练兵场而说面积不算很大,但若作为决斗的场地,却也是绰绰有余。沙地的四周皆筑起高台,供人休憩,此时,全体近卫骑士团尽皆到场,关注着这次决斗。 这是王国最优骑士与自称骑士之人,赌上各自尊严的一场决斗。 尤里乌斯环视四周,高举手中之剑,大声说道: “——现在开始,对于侮辱吾等骑士之名的不肖之辈降下惩罚,诸位,可有异议!” 声音落下,竞技场有那么一瞬间归于寂静,然后,骑士们与卫兵的呼声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尤里乌斯点点头,他所有的同僚都在为他声援,有他们的支持,如此之来,自己没有落败的理由。 “那么,放马过来——” 如此说着,尤里乌斯缓缓转身,面向了自己的对手,但待他扭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只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的铁靴。 “嘭!” 尤里乌斯的身躯抛飞而出,在半空之中还旋转了数圈,方才砸落在地。 于是,周围骑士与卫兵们的呼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了喉咙。 ——所以说,这种在决斗开始之后还敢将后背露给对手的家伙,是白痴么。 菜月昴一脸牙疼地望着尤里乌斯,内心如此想道。 一开始他还以为尤里乌斯此举其实是故意卖出的破绽,但是谨慎观察一阵,却发现尤里乌斯是真的毫无防备地背对着他。 鄙夷之余,菜月昴果断冲上去照着尤里乌斯的俊脸便是一脚。 之所以没有直接背刺,也不过是想要让他败得心服口服罢了。 “真是......野蛮无礼,居然趁着对手尚未准备之时发动进攻......” 捂着被踢断的颧骨,尤里乌斯狼狈地爬了起来,双眼之中满是怒火。 “难道在战场上对手也会老老实实听你长篇大论么?白痴。” 菜月昴反唇相讥,之后不再多言,执剑纵身扑上。 剑锋划破空气,两人手中的长剑化作流光,猛然碰撞在一起,尤里乌斯横剑格下那燃烧着的火焰长剑,热浪朝着他的面庞盖下,将他的发丝烧灼得微微曲卷起来。 尤里乌斯微微眯眼,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神一动,一个淡红色的小光团出现在他的肩膀上,那光团之中乃是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精灵女孩,背后生出一对蝉翼般的羽翼。 小精灵朝着菜月昴轻点,拳头大小的冰锥在半空中凝结而成,朝着菜月昴脸庞射去。 精灵术士么...... 菜月昴目光微动,侧头闪过了疾射的冰锥,同时长剑一横,偏转角度顺着尤里乌斯的剑迅速下滑,斩向了尤里乌斯握剑的手。 看穿了菜月昴的想法,尤里乌斯旋动剑柄,用剑的护手挡住了洛直,之后狠狠一甩,震开了菜月昴的剑,长剑横劈,直取菜月昴的咽喉。 格挡,震开敌人武器,发动反击一气呵成,尤里乌斯双目明亮。武器被震开,菜月昴根本没时间回防,必败无疑。 然后菜月昴一脚蹬在尤里乌斯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 “咳咳咳,这算什么剑术......毫无剑士之荣耀!” 刚刚那一脚似乎伤到了肺部,尤里乌斯不住咳嗽着,心中怒火愈发旺盛。 “切,能把你揍趴下的就是好剑术!” 菜月昴撇撇嘴,长剑横举,再次疾斩而上,而尤里乌斯也不甘示弱地举剑斩来。 两人两剑,剑锋交错,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四处奔袭游走,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剑气四溢,场间满是肃杀之气,森然交错。 菜月昴长剑一伸,以攻代守,快若奔雷地斜劈向尤里乌斯之胸膛,尤里乌斯脸色一肃,不得不后退半步横剑斩向洛直剑身,格开菜月昴之剑。 但菜月昴本就没指望这剑能立什么功,他借助尤里乌斯格开他剑的力道,脚步一错,旋身蓄力,借助尤里乌斯的力道与旋身之力,以柔化刚,长剑一转,再快三分,朝着尤里乌斯再次斩下。 尤里乌斯长剑竖起再挡,堪堪防住了急速劈来的火焰长剑,却被剑身之上携带的巨大力道震退,连退两步,双脚“蹬蹬”地在地面上砸出两个深坑。 但是菜月昴却还不坑罢手,长剑斜指,剑光再亮,如同雷电横掠,快到看不清楚,劈山碎地只在刹那! 又一团黄褐色光芒在尤里乌斯身后亮起,他身形一稳,明白若这样继续下去,节奏让菜月昴掌握,一剑快过一剑,抵挡起来只会越来越困难,于是他便彻底放弃了防御,手腕一抖,长剑直刺而出,剑光明亮如星空之河,直取菜月昴胸膛,攻敌所必救! 然而菜月昴却毫无收手回救之打算,剑身之上火焰更加猛烈,再快三分,直取尤里乌斯首级,一去不回,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两人似要玉石俱焚一般,对于完全可将自己致命的攻击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杀敌! 只是他们都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就在洛直距离尤里乌斯咽喉只有不到一寸之时, 就在长剑距离菜月昴胸膛只有堪堪半指之时, 就在两人即将同归于尽之时, 菜月昴左手握拳上砸,拳背避过剑锋,击打在剑身之上,将剑的轨迹砸得偏转起来,刺到空处。 另一方面,尤里乌斯身后淡红光团光芒大盛,一个巨大的冰盾突兀出现在菜月昴剑前,虽然在眨眼间便被摧毁,却也为他争取到一瞬时间,又一个淡青色光团出现在他身后,疾风骤起,带动尤里乌斯向后横移半寸,堪堪躲开了菜月昴的斩击。 “不错的把戏。” 菜月昴向后一跃拉开距离,望着尤里乌斯身后依次浮现的六个光团,眉毛微挑。 “居然是全系的精灵术士么,有趣,你确实是个值得一战一战的对手。” 说着,菜月昴伸手在剑身上拂过,耀眼的光芒于剑身之上亮起,与之相辉映的,那仿佛不会熄灭的火焰也更加旺盛起来。 “承蒙夸奖。虽然对于你那乱七八糟的战法不齿,但不得不承认,若抛弃一切因素,只论生死搏杀能力,是你比较强——但,这场战斗,我不会输。” 尤里乌斯举起长剑,指向天空,沟通着精灵们。 六色精灵飞起,环绕着他手中之剑转动,不断为之添加祝福,剑身之上,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相应错,每当精灵们转动一圈,都会明亮数分。最后,绽放出如同彩虹般的耀眼彩光。 “接下来,我也将全力以赴来回应你,” “——克拉利斯塔!” 第九十九章 菜月昴:胜利 “圣光啊,请笼罩吾身——” 淡淡的光芒从菜月昴头上洒下,附着于他的身躯之上,为他恢复了一些体力,也驱逐掉了尤里乌斯为他附加的迟缓疲惫恐惧等负面状态,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也照亮了他脸上的灰尘与伤痕。 刚刚拍完buff,菜月昴突然猛地一踢地面,铁靴轰击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坑洞,也使得他的身影骤然横移。下一瞬间,磨盘大小的火球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猛地炸开。 沙土爆散,溅了菜月昴一身,飞扬的灰尘将他淹没,看不清楚位置,尤里乌斯长剑一抖,光辉乱舞,剑刃沐浴着虹光,向前斩出数道剑光。 虽然被飞扬的尘土阻挡了视线,菜月昴却丝毫不慌,双腿错开,以不动如山立于原地,长剑一引,汹涌烈焰缠绕剑身之上,化作火焰剑芒,将长剑生生延长了两倍有余。 六彩剑光钻入尘土之中,菜月昴耳朵微动,捕捉到身侧有破空声传来,长剑轻抬,朝着那个侧面空气斜斩而下。 虹色剑光与烈焰剑芒悍然相撞,激起强烈的能量波澜,化作狂风吹向四方,眨眼间便将飞扬的尘土一扫而空。也让尤里乌斯与菜月昴互相看到了对方的位置。 菜月昴单手一招,聚精凝神地操控流转于他身周的光芒,化为两米多长的光芒长枪,狠狠掷出,随后,圣光化作一道刺目光芒,跨越两人之间的空间,转眼间便已逼近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大惊,圣光枪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那边的菜月昴刚刚做出投掷的动作,这边光芒长枪便已临近他的身旁,尤里乌斯完全没有躲闪的机会,被圣光枪轰了个正着,光芒在他的侧腹炸开,强烈的光芒蕴含着冲击波,将他生生轰飞了出去。 但,即便被攻其不备,尤里乌斯也无愧于“最优之骑士”的称号,平日里经历过无数刻苦训练的他,依靠着那出色的平衡在半空中稳定了身形,以双脚落地,避免了二次伤害。 饶是如此,尤里乌斯也连退三步方才勉强抵消了冲力,刚一站稳,尤里乌斯便俯下身,吐出一口淤血,同时迅速通过心灵链接向着身旁的水系精灵传达了治愈的信息。 几乎没有间隔的时间,尤里乌斯身后的湛蓝色光团放出光芒,与之相应的,是尤里乌斯开始飞速修复的伤口。 心灵链接,这是他的加护——诱精的加护的附属功能之一。 加护,说到底,便是世界的钟爱,因为世界眷顾着某个人而赐予他们的异能,这是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获得的特权,而在这些加护之中,又有着为数众多的效果十分平庸的加护,例如,仅仅可以分清盐与糖这种鸡肋的加护也是存在的。 而尤里乌斯的加护,便称得上万中无一的强大加护,因为有着此加护的存在,尤里乌斯天生便能与精灵轻松交流,也很容易被精灵喜欢和亲近,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与精灵共享感官或是建立心灵链接直接用心灵交流,再加上他那全属性魔法通用的,堪称天才的资质,这才有了如今的天才骑士尤里乌斯。 然而,菜月昴却完全没有等他回复完毕的打算,眨眼之间,便已杀至尤里乌斯身侧,长剑一挥,携奔袭之势斩出,快若惊鸿,杀机毕露,直指尤里乌斯头颅。 仓促之下,尤里乌斯无法躲避,只好举剑格挡,却被剑身之上携带的巨大力道击退半步,菜月昴打蛇随棍上,踏前一步,长剑再斩,尤里乌斯横剑再挡,却又被击退一步,如此之来,菜月昴继续欺近,扬剑再斩,一件快过一剑,也一剑狠过一剑,尤里乌斯一时疏忽之下,确实被菜月昴完完全全掌握了战斗节奏。 金戈交鸣之声叮叮当当地连成一片,尤里乌斯举剑连续格挡,菜月昴每一剑之间的间隔都极短,完全不给尤里乌斯喘气的机会。不断从剑身之上传来的力道震得尤里乌斯手臂发麻,虎口鲜血直流,一时之间只能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到竞技场边缘。 当后背碰到竞技场边缘的石台之时,尤里乌斯幽幽一叹,明白有些招数若是现在不用出来,便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当即朗声长喝,长剑突兀地一抖,如同跳出桎梏的飞鸟,六色光芒流转间,附近空气中的玛那顿时疯狂起来,尽数涌入剑身之中,化作如同烈日般的热流,斜斩而下! “——阿尔·克拉利斯塔!” 啧,终于开始拼命了么? 望着那在咫尺之处爆发出的光芒洪流,菜月昴冷冷一笑,依旧不退不避,长剑迎上,光芒闪耀间,化作贯日长虹! “——圣剑之审判!” “轰!” 携带着如日光芒的两把长剑悍然相撞!在这一瞬间,如同周围的世界都丧失了颜色,化作黑白,只余那两把剑,光芒直贯长日! 声音被霸道的能量波动驱逐出去,连空气都不被容许存在,只剩下纯粹的光与热,向着四周扩散,眨眼间便将竞技场的一角蒸发。 但是战斗仍未结束,爆炸中央,菜月昴怒啸一声,长剑再斩,强行斩破了面前的强光,对面,尤里乌斯也一样双目圆瞪,执剑横斩! “铛!” 能量再次爆散,由于在之前的交锋之中,两人虎口均已鲜血横流,此番撞击之下,二人再握不住手中之剑,同时脱手而出! 二人对视一眼,尤里乌斯抬起双手便欲进攻,近卫骑士团的荣耀不容有失,而契约精灵们却已经在之前的连番大消耗剑技之后萎靡不振,再没有了施法的余力。 所以,为了赢,哪怕成为之前被自己所鄙夷的对象也无所谓! 尤里乌斯咬紧牙,攥紧拳头全力轰出。 但菜月昴的拳头更快, 尤里乌斯的拳头才刚刚递出一半,菜月昴的拳头便已经印上了他的脸庞。 “咔”得一声轻响,尤里乌斯的鼻梁骨被砸断,鲜血横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但是菜月昴却不肯放过他,一把揽住他之前打出的手,往后一拉,将尤里乌斯又强行拉了回来,又一击上勾拳砸在尤里乌斯的下颚,将尤里乌斯整个人砸飞了出去。 “噗咳咳——” 由于专注于剑术的训练,尤里乌斯对于空手搏斗并不擅长,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认输的理由! 尤里乌斯勉力爬起,一口老血吐在地上,其中还夹杂着几颗碎牙,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再次摆出了格斗式。 菜月昴三步并作两步冲至他跟前,又一拳砸向了尤里乌斯的面庞,尤里乌斯下意识竖起双臂防御,岂料菜月昴那只是虚晃一招,一记猛烈且迅速的鞭腿重重击打在他的肋骨一侧,内脏被击碎的痛苦迅速传达至尤里乌斯的大脑处。 “咳,咳.....噗,咳咳。” 尤里乌斯痛苦地佝偻下了腰,口中鲜血狂涌,额头流下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但他依旧没有认输。 再次抬起头,尤里乌斯用那布满血丝的双目狠狠瞪着菜月昴,战意......依旧! “啊啊啊啊!” 尤里乌斯向前扑出,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攥紧右拳,向着菜月昴狠狠打去。 “没用。” 菜月昴微微侧头,躲开了拳头,同时上步欺进,一肘砸在尤里乌斯的脸上,之后垫步下踢,重重踢在尤里乌斯的右腿膝盖上随着一声令人牙齿痒痒的脆响,尤里乌斯的右腿被踹得不规则地朝前扭曲,却是直接被踢断了。 不等尤里乌斯痛呼出声,菜月昴一把摁住尤里乌斯的双肩,趁着他失去平衡之际猛地下压,抬膝猛击尤里乌斯面庞! “咚!” 一声闷响。 “我还...没...输...” 尤里乌斯缓缓呢喃着,目光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菜月昴松开手,目视着尤里乌斯的身躯缓缓软倒,沉吟片刻,还是放弃了补刀的打算。 原本,如他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自己的家伙,以菜月昴的性格而言,是没有留活口的理由的。 但,姑且看在他曾对艾米莉亚行吻手礼的份上,饶他一命。 毕竟,能真正做到不歧视艾米莉亚身份,尊敬她的人,放眼整个王都,却是也没有几人。 “那么,现在,近卫骑士团的各位,还有谁有种下场挑战我?” 菜月昴转过身,面向石台上的众人,朗声喝道。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敢动。 最优的骑士尤里乌斯尚且如此凄惨,若是换他们上,结局不言而论。 “有种的下来!跟我打!” 见没人回应,菜月昴再次厉声大吼。 鸦雀无声。 “既然无一人敢应战,那么,便是认输了吧?” 菜月昴上前一步,环视全场,一脸狂傲。 “那么,请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今天击败你们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全体骑士之人,乃洛斯里克骑士团的龙之骑士,菜月昴!” 第一百章 菜月昴:发糖 “那么,接下来是下一个王.选事项的讨论,关于如何判断哪位王.选者更加受到平民认同。” 马科斯那洪亮的声音在略微空旷的大厅之中回荡,不似刚才那般人多口杂,在不久前贤人会宣布王.选开始之后,地位较低的文官与近卫骑士们便纷纷离开了王.选会场。此时,还在场的,除了五名龙之巫女与贤人会成员外,便只留下几位地位极高的大人物罢了。 艾米莉亚那可爱的黛眉微微皱起,心不在焉,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事情,却不是因为那种种对自己不利的条例,或者应该说,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此时大厅之中那对自己而言意义非凡的讨论事项。 似乎是察觉了艾米莉亚的心思,罗兹瓦尔略微抬高了音量,用正好可以使得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话说回来~艾米莉亚大人,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呢?是对讨论结果感到困扰呢?” 闻言,艾米莉亚微微一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那个......倒不是对于讨论结果有何不满,只是......我认为果然还是应该阻止昴与尤里乌斯的决斗。” “哦?这又是为何呢?既然尤里乌斯提出了决斗,菜月昴阁下又接受了,那么俺家实在无法赞同去阻止他们。再说了,俺家之前叮嘱过了尤里乌斯了,他们决斗时会使用木剑的,你大可放心的说~” 身材娇小的安娜塔西亚歪了歪头,一脸淡定地说道。 “就算,就算是这样,那未免也......” 就在艾米莉亚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大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名卫兵模样的人匆匆走进大厅,单膝跪下。 “现在是讨论王.选的重要会议,无关人等禁止进入!但,你身为近卫骑士的一员定然明白此点,如此之下仍然闯入,定然有要事汇报,速速报来!” 一眼便认出闯入者是自己手下的一员,马科斯皱了皱眉,抢在贤人会责难之前踏出一步,扬声说道。 “是!”那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却依然快速而清晰地回应道:“龙之巫男殿下与骑士尤里乌斯使用真剑决斗,而且似乎完全没有留手的样子,半个练兵场已经被他们交手的余波毁掉了!” “了解,你先退下吧。” 马科斯对着那个手下微微点头,转身面相贤人会与艾米莉亚等人,微微躬身道: “情况正如各位大人所听到的那样,还请各位大人下决断。” “拜托了,请立刻下令终止他们的决斗!”担心着菜月昴受到不可治愈的伤害,艾米莉亚已经焦急地快要哭了出来,第一时间对着近卫骑士团长马科斯与尤里乌斯的主人安娜塔西亚请求道。 微微迟疑了一下,对自己骑士的信心还是让安娜塔西亚回绝了艾米莉亚的请求。 “......不必担心,俺家对尤里乌斯有信心,他下手有分寸的!绝对不会杀死昴君的,顶多是俺家事后多付一些医药费罢了。” 不知为何,安娜塔西亚的话语在艾米莉亚听来却是那样的刺耳。 身为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中“最优的骑士”,尤里乌斯的实力毋庸置疑,他那卓越的剑术,以及全系精通的精灵术士天赋,使得其还有着精灵骑士的美誉,实力之强在整个近卫骑士团之中也数一数二,仅次于剑圣莱茵哈鲁特。便是比起骑士团团长马科斯,单论实力,尤里乌斯也不会有多少逊色。 即便菜月昴刚才在众人面前稍稍展示了其不凡的实力,但对于尤里乌斯积年累月的信赖,也依旧使得众人选择性无视了菜月昴胜利的可能性。 所以艾米莉亚才感到不舒服。 就在此时,一旁的库鲁修也点头道: “阁下大可放心,菲利斯也随同他们一起前往练兵场,只要菜月昴没有受到瞬间致死性伤势,菲利斯都可以救回来的。” 明明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却让艾米莉亚感觉一阵烦闷,她下意识便反驳道: “不对!昴......昴是不会输的!” “既然如此,那么不知您又是在担忧什么呢?” 马科斯问道。 “我......”艾米莉亚愣住了。 自己明明相信着昴是最棒的,却又为何要干扰他们的决斗呢? 如此矛盾。 没错,她相信,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的。 但是......万一昴失误了一下呢? 或者是之前咒术残留了什么隐患,在关键时刻干扰到昴了呢? 万一,万一...... 她将手轻轻放在胸口,心如乱麻。 我只是......只是不希望昴去冒险罢了。 艾米莉亚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尽管可能非常矛盾,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中止......”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被推开,打断了她的话语。 艾米莉亚下意识扭头望向了门口。 在那里,一脸疲惫的骑士身穿微微破损的铠甲走入会场。 “昴!” 望见菜月昴平安无事归来,艾米莉亚一脸欣喜,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菜月昴阁下,不知尤里乌斯现在身在何处?”安娜塔西亚等待了数秒,却没有见尤里乌斯一并进入,不由得心中一沉。 “哦,那家伙啊,我走的时候,菲利斯已经将他抬去治疗了。” 菜月昴随口回答道。 “......抬?” 听见这个有些不妙的动词,安娜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恩,放心,虽然是真剑决斗,不过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那家伙还死不了,以菲利斯的能力,应该也不会落下残疾,不过心理会不会受到创伤我就不保证了。” 说完,菜月昴再也懒得理会安娜,径直走向了艾米莉亚,单膝跪下。 “抱歉,稍微浪费了一点时间,虽然有些无礼,但是我还是希望艾米莉亚可以继续与我的誓约。” “你,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骑士吗?” 抬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菜月昴伸出了手。 “昴......” 艾米莉亚的脸庞上飞过一丝红霞,下意识便伸出了手。 不,不行, 艾米莉亚伸出的手停了下来。 如果与自己一起的话,昴的处境应该会变得很艰难吧, 明明以他的身份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 明明他可以不受到任何冷眼与唾骂, 明明他不用为了自己与尤里乌斯决斗的, 明明......不希望他冒任何险的。 身为银发半精灵,自己早在在决定参加王.选之时,便已经做好了觉悟。 哪怕前方尽是荆棘与黑暗, 哪怕痛苦与悲伤将一直伴随着自己, 哪怕孤身一人承受一切。 又怎么能自私地要求昴,与注定被所有人冷眼相待的自己一同遭受歧视呢? “抱歉,我......” 艾米莉亚缩回了手。 但是没做到。 菜月昴抓住了她的手, “昴?!” “抱歉了,我的公主殿下,没有拒绝的选项哦?” 菜月昴温柔地拉过艾米莉亚的手,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吻手礼。 “因为我的心早就与你绑在一块了。” “昴?昴!我没有......”艾米莉亚慌乱地扭过了头,结结巴巴地辩解着,话语含糊不清,从手背传来的触感已经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 “诶?难道艾米莉亚讨厌我么?”菜月昴装作一脸受伤地问道。 “讨厌什么的......当然没有,但是......” “那就没有问题了。” 菜月昴用力点头, “既然艾米莉亚不讨厌我的话,我就厚着脸皮替你做主了,” 他抽出剑,额头轻触剑身, “我,洛斯里克骑士菜月昴,向着此剑与吾之骑士道宣誓,” “从今晚后,此身,此剑,将为艾米莉亚而战!” “直至时间之尽头,也依旧无悔!” 第一百零一章 菜月昴:事态的初始 ——空气中混杂着焦烂的臭味。 被蛮力撕碎的粗壮树木东倒西歪,整个森林仿佛被巨型推土机狠狠梨过一般,一盘狼藉。 而在那植物的残骸之间,血肉四处飞散,将此处化作地狱般的场所,被烧焦的尸体悬挂在树枝之上,粗略望去,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位数。 “呼,呼,咳咳......” 菜月昂拄着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声音如同破损的抽风管道一般嘶哑难听,他的整个左臂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躯之上纵横密布着狰狞地伤口,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地面,汇入不远处的血色小溪之中。 体内的能量已经见底,便是连他身上所缠绕的火焰此时也变得昏暗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多么美妙!美妙美妙美妙!居然孤身一人便将我的手下,还有我的手指全部屠灭!啊啊啊啊啊!勤勉!多么勤勉!你实在是太勤勉了!啊啊啊啊啊啊如此勤勉啊啊啊啊啊!” 在他的对面,瘦骨嶙峋的绿发男人面容扭曲着,用无比嘶哑的声音不断地狂吼着意义不明的话语,说完,还将自己的手指伸入口中,牙齿闭合,发出“咔吧咔吧”糟糕声音,状若疯魔。 没有理会狂人莫名其妙的话语,菜月昴咬紧牙,将全身的力气全部倾注到右手与双腿,勉力拄着剑站了起来。 见到菜月昴居然又站了起来,狂人又面露惊喜地大声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你你竟然果然突然偶然突然天然当然居然又站了起来!噢噢噢啊啊啊多么勤勉!我要哭了啊啊啊啊实在是太勤勉了!” 一边叫着,狂人还一边将腰身向后弯曲到一个诡异的弧度,脑袋抵住地面不断摩擦,看上去如同一只在旱地上疯狂蹦跶的泥鳅一般。 “但是啊,” 狂人忽然又挺直了身体,面色可怖地盯着菜月昴, “居然只身一人前来对付我们,不带任何援兵......果然啊,你,” “是怠惰呢。” ............................ 两天前,王都,卡斯威腾府中。 “很抱歉,菜月昴阁下,虽然阁下开出的条件很有诚意也很有诱惑力,但还请允许吾拒绝您的同盟提议。” 长长的谈判桌对面,一头绿发的男装丽人库鲁修微微摇头,拒绝了菜月昴的同盟提议。 “唉,那还真是令人失望,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菜月昴微叹一口气,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库鲁修点点头, “艾米莉亚阵营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虽然她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是在同时拥有掌管火之玛那的大精灵帕克与边境伯罗兹瓦尔辅佐的情况下,再加上被尊称为龙之骑士的阁下,目前来说,也是吾一大劲敌了,若无足够大的利益,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这种事我还是不会做的,因此,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请阁下打道回府吧。” ..................... “如何,昴小友,是没有谈妥么?” 门口,白发苍苍的管家老者正认真地擦拭着龙车,见到菜月昴脸色难看地推门而出,抬头问道。 “哈,威尔爷真是慧眼如炬。” 菜月昴挠挠头,一脸尴尬地回复道。 “这样啊,真是遗憾。”威尔海姆面露可惜地说道,“如果可以与昴小友并肩作战的话想必也是一件快事吧?” 闻言,菜月昴不由得多看了威尔海姆两眼。 威尔海姆·特利亚斯,又名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上任近卫骑士团团长,当代剑圣莱茵哈鲁特的祖父,同时也是前代剑圣的丈夫,因为其年轻时从军参加战争战功卓越,剑术高强,又有着“剑鬼”的称号。 ——这些都是菜月昴正式成为艾米莉亚的骑士之后,从罗兹瓦尔处得到的情报,由于罗兹瓦尔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因为便将寻求同盟的任务交给了他。 说实话,第一次在罗兹瓦尔府邸见面的时候,菜月昴曾与威尔海姆进行了短暂的剑术交流切磋,两人倒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虽然知道威尔海姆实力高强,但是菜月昴还真得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 “话说回来,听说你轻易击败了尤里乌斯呢,果真如此么?” “轻易倒算不上,虽然挺讨厌那个家伙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劲敌,我只是比他稍微强这么一点点罢了。” 菜月昴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中间露出一点点小缝隙。 “.....” ...................... 又稍微寒暄了了一会,菜月昴向威尔海姆道过别,便离开了卡斯威腾家,来到了街道上。 虽然说是街道,不过因为是贵族区的缘故,虽然道路很宽敞,但是其实人倒不多,看起来便显得十分空旷。 暗暗唾骂了一声居住在贵族区狗大户们这么铺张浪费迟早遭报应,浑然不觉现在的自己也成为了那帮狗大户之中的一员,菜月昴两只手揣到兜里,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方针。 不仅罗兹瓦尔离开了王都,便是连艾米莉亚也赶回梅札斯领处理一些地区要事,还好蕾姆以照顾菜月昴为由留下来了,不然菜月昴这几天怕不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但若说道寻找同盟这种事,蕾姆也帮不上菜月昴什么忙,一切都只能由他自己想办法。 “普利希拉阵营与库鲁修阵营都已经拒绝了我的结盟要求,菲鲁特前几天就直接与莱茵哈鲁特一起返回了阿斯特雷亚家,寄去的信件也无人回复,现在看来,就只剩下安娜塔西亚阵营还没有谈判过了,不过......” 自己前几天才刚刚把人家手下一把手打了个半残,这会又要去寻求结盟,既然连之前持中立态度的库鲁修都拒绝了,去找安娜塔西亚十有八九会吃闭门羹。 有点麻烦啊。 菜月昴扶额。 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菜月昴微微一愣,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蕾姆?你不是在家......” “不好了,昴!” 没等他把话说完,蓝发女仆便焦急地抓起了他的右手,一股脑地说道, “姐姐,姐姐她们似乎遇到危险了!” 第一百零二章 菜月昴:浓雾 月亮被乌云遮挡住了。 乘坐在车厢后面的菜月昴仰头,望着那漆黑的阴云之间若隐若现的微光,感觉心头有些压抑。 体型壮硕的地龙奔驰在林间小道之上,拖动着身后的车厢一路向前。 异世界自然不存在依靠发动机驱动的汽车这种东西,人们常用的长途交通工具也并非马车,虽然异世界似乎也存在着类似于马的种族,但是却是十分稀少的强力魔兽,实力强劲,桀骜难驯。 相比之下,地龙天性温顺,亲近人类,很容易便可以驯服,又有着完全不逊色于类马魔兽的速度与耐力,再加上地龙族天生拥有的避风的加护,在高速奔袭之中还可以使得自己连带身周一片区域都不受到狂风的侵扰,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异世界人坐骑的首选。 中午从蕾姆那得知梅札斯府邸处于不妙的境地开始,菜月昴与蕾姆便踏上了归程,从那时到现在粗略一算,两人乘上龙车起码也有七八个小时了,即便如此,地龙依旧不见一丝疲态。 这样一来,明天一大早应该便可以抵达府邸了,希望艾米莉亚她们平安无事...... 不断抖动的车厢之内,菜月昴握紧了拳头。 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对? 有什么东西,逼近了。 淡淡的薄雾在路边泛起,一股难以言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降临,菜月昴从车窗探出头,望向了道路的远方。 越往前走,雾也就越浓密,道路的前方已经彻底隐没在浓厚的白雾之中,远远望去如同一张择人欲噬的大口。 地龙突然急转弯,身后被拖动的车厢顺势到达了地龙的前方,并由于惯性继续向前,也将地龙拖向前方,但是地龙粗壮的四肢腿却如同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地面上,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之后,却是强行将车厢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菜月昴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他刚才被突如其来的急转刹车直接甩到了车厢末端,若非反应迅速扒住了车厢后方的横版,怕是已经被甩飞出去了。 “蕾姆?你怎么样?” 两步冲到了车厢前方,待看清了那依旧平安坐在驾驶座上的少女,菜月昴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不过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地龙会突然脱离控制?” 菜月昴转身望了一眼那头地龙,一直以来它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为何会突然脱离控制呢,莫非...... 瞧了一眼那头浑身颤抖着,如同惊弓之鸟般恐惧着的地龙,菜月昴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似乎,有些太安静了呢。 除了他和蕾姆,以及面前这恐惧着的地龙,周围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了。 “昴......我们,大概需要绕路了。” 蕾姆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 “是因为这些雾的原因吗?” 望着前方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浓密白雾,菜月昴的手缓缓握紧了剑柄。 “恩!”蕾姆用力点头,“能够制造出覆盖如此大一片范围的雾,又能让地龙还没靠近就如此恐惧的生物,应该只有那一个了。” “——雾之魔兽,白鲸。” 白鲸,三大魔兽之一。 从数百年前便一直威胁着大路上所有生灵,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被称为移动的天灾的,栖息在雾中的巨大魔兽。 十四年前,由王国先代剑圣所带领的,拥有数百名来自王国各地的精锐曾前深入雾中,尝试着诛杀白鲸,结局却——无人生还。 那么,在此绕道前行么? 菜月昴咬紧了牙。 怎么可能。 艾米莉亚还在危险之中,怎么能再耽误时间。 既然这家伙挡在老子的路上,那当然要送它下地狱。 君临世界数百年? 杀死先代剑圣以及讨伐队? 移动的天灾? 那又如何? 怕个球球。 这种东西,不打一架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蕾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别进入雾中,我去去就来。” 缓缓抽出长剑,菜月昴眼中杀机毕露。 “等等,昴,你想做什么?”蕾姆惊慌失措地抓住了菜月昴的袖口,“那可是白鲸啊!” “我知道。” “连先代剑圣都饮恨的存在啊!” “我知道。” “那你还......” 蕾姆一时之间急的手足无措,只好牢牢抓住菜月昴,不让他离开。 菜月昴努力想要挣脱,但蕾姆却越抓越紧,最后索性一把抱住了菜月昴,无奈之下,菜月昴长叹一口气,说道: “蕾姆,你是觉得我比那个什么白鲸弱吗?” “不管昴说什么,蕾姆都不会听的!” 然而,女孩却以极其坚定的话语给出了回复,完全不给菜月昴说出下文的机会。 菜月昴:“......” “昴肯定是想一个人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所以蕾姆绝对不能答应。”蕾姆紧紧抱着菜月昴,完全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但是蕾姆,根据你的感应,拉姆与艾米莉亚正处于危险之中对吧?”菜月昴道。 “敌人随时都可能发动袭击,而府邸如今缺失了你、我跟罗兹瓦尔的战力,防御十分脆弱,哪怕敌人有上次魔兽袭击时一半的实力,后果都不堪设想。” 听着菜月昴的话,蕾姆依旧一言不发,但是菜月昴却能明显感受到她抱着自己的力道小了些许,心头微喜,急忙趁热打铁道: “既然拉姆都已经感受到了危险,那么便说明敌人的袭击也快要到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还选择绕道,比预计迟两天回到府邸,那么到时候很可能便已经来不及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只有这条道路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蕾姆要跟昴一块去!”身后,蕾姆似乎接受了菜月昴的说辞,却依旧不肯放他一人走。 “不行,你的话,会拖我后腿的,”菜月昴一口回绝,“如果说本来我一个人单挑那个白鲸有五成胜算的话,加上你可就只剩一成了啊,战斗中我可没法分神保护你啊。” “所以,是因为蕾姆成了昴的累赘了吗?” 蕾姆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 “嘛,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唯一御用厨师啊,这辈子与我绑定了的存在,只是你擅长的领域稍稍跟我不太一样而已。” 见蕾姆眼中似乎有泪珠打转,菜月昴急忙摸了摸蕾姆的头,安慰道:“这种打架的粗活,便全都交给我吧,这不是咱们一开始就约好了的事吗?” “......蕾姆知道了,”轻轻抓住菜月昴摸头的手,蕾姆抬头望向了菜月昴, “那么,昴一个人的话,一定,一定不可以做傻事哦?” “那当然!”见此,菜月昴也露出笑容: “包在我身上!” 第一百零三章 菜月昴:雾中巨兽 潮湿的空气从脸边拂过,菜月昴单手按在剑柄上,顺着道路一路前行。 自他深入雾中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粗略一算,至少也走了十里路了,眼前的浓雾却丝毫没有稀薄的意思,反而愈发浓郁,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 一阵潮湿的微风吹过,微微吹乱了菜月昴的头发,菜月昴低头看了看铠甲,不出意料地发现其上布满了水珠。 之前好不容易说服蕾姆让她在原地等待自己回去,虽然料想到如果自己战死的话,异世界的时间是应该会重置的,不过出于某种矛盾的心理,菜月昴还是给蕾姆留下了“若是直到太阳出来我都没有回来,你就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回王都寻找援军之后再次前往梅瑟斯领地。”的留言。 虽然这样做或许有些蠢,却也稍微解决了菜月昴的后顾之忧。 又一阵微风拂过,这次的风比上次稍微大了一些,其中所蕴含的水汽也更多,凉丝丝地很舒服。菜月昴不急不慢地继续前行,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声。 不过话说回来...... 这风似乎......很有规律? 菜月昴的心脏微微一滞。 从刚才开始,每过二十秒左右,便会迎面吹来一阵风,风的持续时间也在二十秒左右,而且随着菜月昴不断深入雾中,这阵风的风力也在不断增长。 该不会...... 菜月昴顿住了脚步,伸出手,闭上双目,开始默默在心中祈祷。 细小的光团从他的手心升起,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穿透了周围的浓雾与黑暗,照亮了四周。 菜月昴睁开双眼,打算好好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目光却被眼前之物抓住了,一时之间,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暴露在他视野之中的,是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巨大深黄眼球,似乎是被光团发出的光芒所刺激到,那深黄色的眼球第一时间紧闭起来,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无比猛烈的暴风从面前吹来。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菜月昴第一时间上步出剑,光芒闪耀间,长剑横扫,将那涌动的狂风,连同那巨大的眼球,一并斩开! 巨兽滔天的怒吼似乎连空气都能震碎,呼啸的声波向着四周席卷开来,白鲸那巨大的身躯突然坠地,坠落的庞然巨力将大地轰碎,无数的碎石向着四周飞散,铺天盖地砸向菜月昴。 “啧!” 恐怖的声波震得菜月昴两耳嗡嗡作响,他摸了摸耳边,不出意料摸到了些许液体,却是听力受损严重,耳膜似乎被震裂了,却是短时间内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愿火焰缠绕吾身!” 久违的烈焰再次复苏,如同咆哮的炎龙一般,迅速席卷缠绕,直到覆盖菜月昴全身,烈焰化作龙卷,瞬间便将菜月昴周围数十米内的雾气全部蒸发,露出一大片可视区域。他上前一步,一脚踏碎了脚下的大地,浑身气势暴涨。 “愿光芒照耀吾剑!” 菜月昴手指拂过长剑,光芒暴起。与火焰一并,交叉着缠绕上长剑,并在末端延伸出数米长的剑芒。望着那向着他轰然坠落的数个足有卧室大小的巨石,菜月昴一脸淡然,不避不退,双手握剑,剑尖低垂微微蓄力。 然后,斜挑而上! “轰!” 碎石散落,虽然一剑斩碎了那坠下的巨石,但菜月昴也被巨石之上携带的沛然力道生生震退,虎口处鲜血淋漓,顺着剑柄滴落地面。 没有再尝试着硬接随后的巨石,菜月昴脚步连连点地,飞速后退,翻转腾挪之间,几步便逃出了巨石陨落的范围。 “圣光,请治愈此身。” 光点自菜月昴头顶洒下,落在他的手上与两耳处,迅速修复了他的伤势。菜月昴缓缓立定,横剑在前。浑身火焰再次暴涨,火焰升至近十米高,瞬间暴增的温度也使得周围的雾气全部被蒸发,露出更大的可视空间。 然后,露出的,便是那迅速推进的,近乎遮天蔽地的庞然大口,巨口的一半伸入地面,似乎想要将菜月昴连同地面一并吞入腹中。 如果不是菜月昴刚刚驱散了迷雾,那么待他可以见到巨口之时,他脚底的地面便已经被纳入巨口的吞噬范围了,待那时,便是以他的机动性,也难以逃脱,只能被白鲸突入腹中,成为它的口粮。 可惜没有如果,既然已经发觉,那么自然不会中招,菜月昴双腿微曲,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脚底的地面再次被砸碎,使得菜月昴高高跃向空中,避过了白鲸那急速推进的巨口。 经由余火、圣光之佑以及圣剑审判第一重的三重身体强化之后,菜月昴的体能至少增强了三倍,早已远远超越了人类极限,全力一跃之下,居然跳到了二十多米的高度,由此,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传说中的,雾之魔兽白鲸的全貌。 “真是......巨大。” 据菜月昴所知,地球上最大的生物为蓝鲸,据说最长可达到三十米,即便是穿越之后所抵达的魂世界,菜月昴亲眼所见的最大生物,也不过就是那头体长十五米左右的飞龙了,而眼前这头巨兽,身长起码达到了超乎常理的五十米! 那样庞大的身躯,与其说是生物,倒不如说是活着的山峰。 在这头“活山峰”身上,则披覆着如同磐石般坚硬的皮肤,其上生长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体毛,若是有密集恐惧症患者在,怕是看一眼便会昏过去。从下腹伸出的胸鳍的形状如同死神的镰刀,弯曲而又锐利,散发着阴冷的光泽。背部与尾部一样有着背鳍与尾鳍,形状类似,只是要小了一圈的样子。 巨兽的头上长着一个弯曲的倒长角,指向前方,头顶漂浮着两道巨大的紫色光环,泛照出阴冷的光,衬托地白鲸如同传说中的神灵一般,神圣而强大。 如此恐怖的生物,常人只是直视便会丧失战斗力了吧。 不过这当然不包括不死人。 “圣剑——审判!” 咆哮的光芒洪流化作天谴之光,巨大光剑横亘天空,散发着无比恐怖的威压,如同灭世的神罚。 然后,朝着那无比庞大的凶兽,剑, 直斩而下! 第一百零四章 白鲸:嘤嘤嘤 风,在哀鸣。 十米多长的光之巨剑划破长空,化作惶惶天威,将那前方阻挡的空气尽数碾碎,疾斩而下! 白鲸发出惊怒的长啸,但是那巨大的身躯却成为了阻缓它闪躲的累赘,只得硬接巨大光刃。 于是乎,巨大的热量与冲击力一起,狠狠地轰击在白鲸的侧面,生生使得它那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横移十数米之远,光芒之刃长驱直入,向着白鲸身体深处切入。 “呲——” 像是将肉扔在烧红的铁板上所发出的声音,白鲸那如同磐石般的皮肤外层眨眼间便被光刃撕裂,磐石表层的切口如同岩浆一般赤红,露出其下鲜嫩的红肉,那些红肉在接触光刃的瞬间被烧焦烤糊,散发出浓浓的焦臭味。 光刃如同陷入了泥潭,但依旧去势不减,以要将白鲸一口气斩断的架势,缓慢向前。 似乎是明白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某大的威胁,白鲸疯狂地晃动起了身躯,并张开巨口嘶吼起来,发出贯耳魔音,腐骨噬神。同时,白鲸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坑洼突然张开,如同无数张大口一般,疯狂地向外喷吐出浓郁的雾气。 浓雾,再次降临平原,一时之间竟然突破了菜月昴身周的灼热空气,涌到菜月昴身前,将他的视线蒙蔽。 与此同时,那如同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声音迅速席卷四方,传遍了雾气笼罩的每一寸范围,诡异无比,夺人心神。那是本不应存在于世间的不详之音,如同尖锐的针刺一般,深深扎入了听者的大脑之中,在灵魂与精神之中肆虐,大肆蹂躏。 菜月昴闷哼一声,这种直接攻击心神的攻击他在此前从未碰见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防备,一时不查之下已然中招,剧烈的痛楚与混沌的疯狂瞬间充斥了他的精神海,使得他无法再继续凝神控制光剑。 不同于燃烧灵魂那种堪比被扔入油锅之中煎炸的恐怖痛楚,那种类似婴儿啼哭的诡异叫声还带着混沌的疯狂,干扰着菜月昴的思绪,一股莫名的扭曲感情涌上菜月昴的心头,令他想要用手中长剑撕碎自己的胸膛。菜月昴感到无比恶心,干呕着想要将午饭连同胃酸都一并吐出。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精神,便是那存在于现实与虚幻的狭缝之间的光之巨剑也遭受到了声音的侵袭,失去菜月昴维持的圣剑如同无根之水一般,此时在那诡异声波的侵袭之下,如同即将坏掉的电灯泡一般,闪烁几次之后,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 菜月昴无力地从空中落下,虽勉强维持住平衡不摔倒,却也一脸痛楚地捂住了额头,头痛欲裂,之前在使用圣剑审判之时,由于能量被抽取走而变得黯淡的火焰,此时也火势黯淡,即将熄灭。 “精神污染么......” 忍受着脑海之中不可名状的疯狂,菜月昴咬紧牙关,努力凝神祈祷。 “圣光啊,请治愈此身。” 淡淡的光芒斑点从他的头顶洒落,微微缓和了他脑海中的痛楚,菜月昴目光一扫,想要搜索遁入雾中的白鲸的踪迹,但是扫到一半,却被自己身上的异状吸引走了注意力。 ——缠绕在身周的雾气,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正溶解似的从自己铠甲的缝隙之中钻入其中。 “......这是?” 菜月昴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扒开了自己的臂甲。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那诡异的雾气,在白鲸叫声的指挥下,正在疯狂地朝着他皮肤上的毛孔之中钻入,像是扭动的虫子一般,甚至连他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火焰防线都无法阻挡其侵袭。 “雾之魔兽......原来是这样么?” “愿火焰缠绕吾身!” 不再是平时那般,点燃火焰反馈自身,将重点放到强化身体上来,菜月昴这次刻意引导着能量,以截然相反的方式,将全部能量都用来强化火焰本身。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烈焰再次滔天而起,瞬间将菜月昴身周那些活性化的雾气驱散一空,即便远处的白雾涌动着,前赴后继地向着菜月昴涌来,却尽皆被菜月昴身周那汹涌的烈焰挡在外面,难以渗入。 “果然......” 菜月昴缓缓举起了剑,神情严肃。 当火焰将他与那白雾彻底隔绝之后,白鲸那可怕的精神污染便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干扰,仅仅只是那雾气喷洒的轰鸣交响曲与白鲸的高音独唱所组成的怪异音乐让他感到些许不快而已,确实无法再干扰到他的状态了。 只是...... “圣剑审判不能使用了么......” 菜月昴咧了咧嘴,感觉有些棘手。 刚才那记圣剑审判只消耗了他的二成储备能量,却也效果显著,若是中途没有收到精神污染的干扰,刚才那一剑白鲸即便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但,使用圣剑之时,身体周围的火焰会由于能量被圣剑所抽取,而变得无比衰弱,这样一来便无法彻底隔绝周围的雾气,将会被其侵入身体,并造成精神污染。 遭受精神污染之时,自己便无法将圣剑维系下去,而圣剑这种大消耗的剑技若是被打断,那么菜月昴便可以宣告半只脚迈入棺材盖中了。 但是除了圣剑之审判之外他又没什么大威力的招式...... 菜月昴感觉有点牙疼。 要竭尽全力劈出一剑圣剑,尝试是否能在精神干扰生效前秒杀白鲸么? 思考半秒钟,菜月昴决定就这么干了。 遇事不决莽一波。 竖起耳朵,菜月昴微微闭上双眼,捕捉着白鲸的具体位置。 “找到了!” 再次睁开双眼,望着那不断推进的血盆大口,菜月昴脸上攀上一丝疯狂。 “愿圣光照耀吾剑!” 光,再次充斥了世间。 “——此即为,” “圣剑之——” 就在狂暴的能量不断在他身上聚集之时,浓烈厚重的浓雾,如同液体一般,以浪涛之势从菜月昴身后向着他喷射而来! 被雾拂过的地面如同被溶解了一般,路面在喷射的浓雾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就在那浓雾即将吞噬菜月昴的千钧一发之际,菜月昴心中警钟大响,无数次生死搏杀之中磨练出的对于死亡的感应救了他一命。 强行中止了手头积蓄的剑技,菜月昴向侧面翻滚,躲过了浓雾的侵蚀。 “为什么......浓雾会从身后......” 菜月昴一轱辘爬起来,向着身后望去。 明明白鲸在另一边才......对? 展现在菜月昴眼中的,赫然是那如同活山峰一般的白色身影。 菜月昴的表情僵住了。 下意识的,菜月昴迅速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望去,却见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生物。 “怎么会......两头么?” 菜月昴瞪大了双眼,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阴霾。 也便在此时,嘹亮的叫声再次从头顶传来。 菜月昴面无表情地抬头,不出意料地再次见到了白鲸那庞大的身躯。 “......淦!” 第一百零五章 菜月昴:莽莽莽 火焰,化为流星。 菜月昴身随剑走,化为一道火红弧光,狠狠撞击在面前白鲸的身上,凿穿了它身体表层的磐石角质层,长剑贯入血肉之中。 碎肉与血浆四处飞散,并带着浓浓黑烟,菜月昴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亚斯特拉长剑,与洛直呈“V”字形刺入另一边。 “圣光啊,请照耀吾剑!” 炽白的光芒化作利刃,在双剑的剑尖出延伸,将菜月昴双手的长剑都延伸到近三米长——这是菜月昴在不抽取体表火焰能量可以做到的最大长度了。 随后,菜月昴推动着两把长剑,在白鲸那如同山脉般宽阔的背部狂奔,由于他奔跑的速度过于迅速,那如同喷泉般奔涌的鲜血确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喷射出来,看上去便如同那鲜血喷泉在追逐着他的身影一般,与此同时,被菜月昴双剑剖下的血肉也被鲜血喷落,猩红的鲜肉无力地耸拉在白鲸的身躯之上,看上去无比渗人。 菜月昴脚下的白鲸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拼命晃动着身躯,但是却无济于事,光刃宛若实质一般深深刺入它的身体之中,也成为菜月昴的着力点,使得他如同一颗钉子一般死死钉入白鲸的脊背之上,无法甩脱。唯一的作用也仅仅是让菜月昴的脚步稍稍放缓罢了。 迟来的鲜血如同涌泉,喷射了菜月昴满脸满身,将他浑身上下染为红色,浓郁的血腥味熏得菜月昴几近无法呼吸,但这却不能让他握剑的手有任何动摇,即便视野完全被染为红色,菜月昴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继续迈步狂奔。 数秒不到,菜月昴便奔到了白鲸的头顶,他双剑一并,便将那绵延数十米的一整条肉给剖了下来,宽达两米的巨大肉块足足有近四十米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急速坠落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直直摔成了一滩烂泥。 溅起的血泉足足有七八米高,白鲸的嘶吼声越发高昂,它拼命晃动身躯的幅度越发剧烈,却依旧无济于事,菜月昴握紧插入它头部的长剑,稳若磐石。 菜月昴拔出贯入白鲸头部的亚直,并侧头躲过喷射出的血液。似乎是因为头部脂肪过厚的缘故,长剑未能伤到白鲸的大脑,菜月昴一言不发,双剑连续交叉斩击,碎肉飞溅之间,菜月昴将白鲸头部的厚肉一块接一块地斩落,向着白鲸大脑处挖坑前进。 “嘤!” 似乎是感受到了菜月昴的意图,白鲸发出惊恐的长嘶,向着身周的同伴求救,菜月昴身后的另一只白鲸见状,迅速拉高身体,直接将身侧的坑洼对准了菜月昴。 “唰——” 汹涌的浓雾如同浪潮一般,向着菜月昴喷射而来,范围之大直接将他脚下的白鲸整个头部都囊括其中,菜月昴长剑一抖,望着脚底依稀可见的巨大头盖骨叹了一口气,随即一脚踢在侧边肉壁,血肉爆散间,菜月昴的身躯如同飞射的炮弹一般,从白鲸头上横飞而出。 落地后,菜月昴不假思索地连续向前翻滚了数圈,方才卸去身上携带的动能,再次抬头望向那天空中飞翔的三只白鲸。 不出他意料的是,另一只白鲸那如同强酸般,可以使得地面瞬间消失的浓雾并没有伤到他的同伴,但那头刚挨了菜月昴一顿夏姬八砍的白鲸此时也已经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红鲸,飞翔的身躯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海量的鲜血从其身上喷出,降下一场血雨,鲜红的血液洒在青葱的草原之上,红的绿的夹在在一起,区分不清,在夜幕中下显得格外诡异。 “啧,出乎意料地很好打么。” 望着这一幕,菜月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口出狂言。 白鲸巨大的身躯使得它在面对军队时也可以造成近乎碾压的战果,但是若是面对菜月昴这种高机动的人类,巨大的身躯却只能成为累赘,除了提供高额的血量与护甲之外没个卵用。 ——众所周知,真正牛批的boss都是人形怪,那种跟打了农药似的的巨大畸形儿boss都是弱鸡。 菜月昴的攻击它无法躲开,但是它的攻击却很难伤到菜月昴,真正意义上的我有一百种方法打到你而你却无可奈何。 虽然菜月昴刚才那一番乱砍的体力消耗有些大,但是与造成的战果相比较,也可以说这波不亏,只要接下来逮着这只已经重伤的白鲸穷追猛打,将其击杀之后,其巨额的灵魂至少可以使得菜月昴回复一多半的体力,以战养战之下,足克道一句胜券在握。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烈焰飞扬间,菜月昴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在双腿,猛地蹬地而起!再度化为流星,直指那头重伤的白鲸。 烈焰如虹,直贯长天! 似乎是仍未从刚才那一顿肆虐之中缓过神来,那只已经重伤的白鲸并未采取规避,被菜月昴一头扎上。 再次将双手长剑刺入白鲸身体之中,菜月昴如同攀登险峰的攀爬爱好者一般,借助着双剑与卓越的平衡力与弹跳,近乎无视地心引力一般地在白鲸腹部奔跑起来,绕过白鲸身侧,再次抵达它的背部。 脚下的白鲸发出绝望的嘶吼,向着身周的同伴求援,然而,却只有之前喷射浓雾的白鲸伸出了援手——喷出了援雾,却被菜月昴灵活走位尽数躲过,第三只白鲸则从一开始便一直高悬在半空之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毫无动作。 望着最后一头白鲸那近乎于卖队友的行为,菜月昴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在第一只白鲸的脊背上四处奔走,长剑乱砍,一个又一个的巨大肉块被其斩落,脚下的白鲸不停地发出痛嘶,却只能绝望地感受着那夺命的死神在它身上到处奔走,不断对它造成伤害,一丝一毫削减着它的体力,一旁的白鲸同伴虽然着急,但是却也拿菜月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菜月昴一点一点将脚底的白鲸肢解。 “那么,这是最后一击了!” 站在用双剑硬生生刨出的血肉深坑底部,菜月昴敲开了那层巨大的白色头盖骨,然后双手持剑,朝着那露出的鲜嫩大脑,一剑插入! “嘤——” 经历凌迟的折磨之后,白鲸发出最后的长嘶,在半空中不甘地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无力地坠向地面。 “那么,还剩两个!” 一把拔出长剑,任由白鲸的脑浆与鲜血淋了自己一身,菜月昴状若疯魔,长啸一声,便伸脚踢在脚下肉壁之上,准备脱离。 然后,他一脚踩到了空处。 “诶?” 感受着脚底空虚的触感,菜月昴愣住了。 脚下那巨大的鲸尸,不知何时,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菜月昴身上溅上的鲜血与脑浆也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他身周那铺天盖地的海量浓雾。 没等菜月昴思考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在他脚下,早已恭候多时的第二只白鲸,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半空中无处借力躲闪的菜月昴,一口吞下! 第一百零六章 菜月昴:腹中 恶臭,扑面而来。 白鲸的巨口在菜月昴头顶合上,将那来自人间的最后一丝光芒掐灭,菜月昴一头撞在白鲸那黏糊糊的巨大舌头之上,骨碌骨碌滚了下去。 “噗嗤——” 菜月昴反手将长剑插入身侧倾斜到近乎垂直于水平面的肉壁,长剑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切开了那脆弱的嫩肉,并向下接着拉出一道约莫一米长的深痕,方才止住了菜月昴的坠势。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菜月昴双脚悬空,唯一的支撑便是手中那插入身侧肉壁之中的长剑,黏糊糊的不明白黄色浑浊液体沾了他一身,难以言喻的恶臭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中,熏得菜月昴头晕脑胀。菜月昴抬起另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擦去了眼边的鲜血,方才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少年身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白鲸黑暗的腹腔,目光所及之处,却尽是蠕动的肉壁,与那不散的浓雾,一脸厌恶地望了望那简直阴魂不散的雾气,菜月昴还是打消了直接在白鲸肚子里面来两发圣剑的想法。 菜月昴低头看了看脚下,借助着火光,他依稀看到脚下十多米处有个约莫方圆十米的小池子,完全没有落脚处,若是他此时松开手,则必然会坠入池中。仔细打量了几下那向外散发着难以言明气体的猩红色液体,菜月昴脸色有些难看。 便是不去看那池子中不时冒出的气泡,单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坠入其中的后果,菜月昴可不想用自己的肉体去试试胃酸的效果,跟别说是白鲸这种连土石都能消化的超级魔兽的胃酸。 “不过,既然你敢将我吞入腹中,也就代表着......你做好了闹肚子的准备了吧?” 菜月昴伸手在半空中一划,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缝在他手边显现,他伸手探入其中,一把抽出了亚斯特拉长剑,便在他的手触及到剑柄的瞬间,烈焰顺着剑身一路螺旋而上,布满剑身。 菜月昴右手猛地用力,瞬间绷紧的肌肉爆发出足以瞬间震死一头水牛的力道,带动他的身体猛地向上空飞起。手中双剑在他开始上升的瞬间化为残影,剑影撕裂浓雾,发出凄厉的尖啸声,狰狞的猩红色伴随着剑影喷洒出来,如同绘卷之上喷洒的染料,双剑如同画笔,在这浓浓的白雾画卷之上尽情挥洒。 血肉被绞碎,喷涌的鲜血被剑锋斩碎,菜月昴再次凭着双剑在白鲸腹腔内的肉壁上生生凿出一个深坑,并在身体即将坠落之时再次将长剑深深贯入肉壁之中,手腕一抖,便将自己送入了坑洞之中,双剑一抖,再次化为血刃风暴,将沿路上的障碍生生凿穿。 明明是被敌人吞入腹中的极其不利的境地,但是菜月昴却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剑法化险为夷,一面在白鲸体内不断对其造成伤害,一面寻找出去的路,只是...... “真TMD臭!” 浓郁的血腥味与胃液的酸臭味混合在一起,化为难以言喻的恐怖味道,即便菜月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卓越战士了,却也在这恐怖的气味攻势之下感到一阵头晕脑胀,他每呼入一口气,都能感受到那恶臭无比的气味在自己的鼻腔内横冲直撞,蹂躏着他的味觉神经,甚至连他的眼睛都被那红黄相间的气息熏得有些酸痛。 菜月昴咬了咬牙,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胃正在呻.吟抽搐,晚饭吃的东西开始被从腹中推向喉咙,菜月昴努力地又将那些不明糊状物咽了回去,握紧双剑奋勇挥砍。 只是,多多少少的,他的剑也略微开始迟缓。 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正在走向低谷,但是菜月昴除了奋勇向前,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由于之前在击杀第一头白鲸之时所花费的力气是在是太多了,不知为何杀死它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灵魂补充。 菜月昴原本剩余的体力便已经不多了,此刻又在极端差的状态之下大肆消耗,若是不能快速脱离这个是非之地的话,等候他的唯有死亡一途。 他已经注意到了,身后那被他斩开的肉壁已经开始愈合,猩红的鲜肉蠕动着,如同无数堆叠的蠕虫上下爬动,将菜月昴斩出的缺口慢慢填补。 对此,菜月昴却也无可奈何,明明附着着火焰的长剑应该是将切口处彻底烧焦了才对,但是在那些雾气的滋润之下,被烧焦的坏死部分很快便脱落,露出下面的活性肉块,飞速生长。 因此,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找准一个方向,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前进的速度已经不复之前那么快了,向前挖了七八米之后,菜月昴便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衰退,他的双手已经几乎握不准剑了,手中长剑的剑刃也不复之前的锐利,在肉脂的洗刷下,剑刃已经开始钝了,切割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得心应手,每一次挥砍在肉壁之上,都会传来一阵阵的反震,震得他双手虎口鲜血淋漓,却也万万不敢放松剑柄。 又前进了七八米,菜月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他强行斩出的血肉通道之上,拄着双剑大口喘息,恶毒的气息从他的口鼻大量涌入他的身体之中,但他却也无暇顾及了,身体内最后的体力也在飞速溃散,彻底将他逼向了绝境。 果然,是毒气啊...... 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无力与痛楚印证着菜月昴的猜测,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种毒气应该是快速削减体力之类的效果,不然,即便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消耗太多体力,他也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彻底油尽灯枯才对。 怪不得那头白鲸在见识过自己神乎其技的剑技之后,仍然敢将自己吞入腹中。 菜月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前他杀死第一头白鲸之后没有获得任何补给的原因他现在也能猜个大概了,如果他所料非虚,除了一直飞翔在高空冷眼旁观的第三头白鲸,之前被他击杀的与现在将他吞入腹中的白鲸应该都是分身之类的东西,即便自己将分身击杀,却也无法伤到其本体分毫,反而若是他死于分身之口,便是真的死了,救都救不回来。 败了啊...... 菜月昴叹息。 这次不是大意不大意的问题,情报上的极度匮乏与硬实力上的差距,即便自己的战法十分克制白鲸,却也依旧无法改变战斗结果。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啊。 还是,重新来过吧。 少年这样想。 第一百零七章 菜月昴:天使 真是窝囊的死法啊, 之前被切碎的肉块蠕动着,缓缓愈合,并将倒在那里无力动弹的菜月昴缓缓覆盖。 他身上的火焰早已衰弱不堪到无法维持的地步,当火焰消失的刹那,黑暗,再次回归了这片肮脏之所。 没有了火焰的阻挡,雾气再次向着菜月昴拼命渗透过来,那疯狂的混沌再次侵扰起了菜月昴的思想。 已经,输了。 菜月昴这样想,随即闭上了眼睛。 但,命运却似乎依旧没有放弃他的样子。 不,或许应该说,那个女孩依旧没有放弃他。 无尽的黑暗之中,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随着破碎声一同出现的,是那一抹清色,一抹撕碎了绝望的清色,那抹如同清泉一般的色彩在那黑幕之中撕裂出一个小小的口气,人间的光芒,终于再次挥洒进来。 光芒打在菜月昴的脸上,惊醒了他。 菜月昴再次睁开了眼。 光芒之中,有个娇小的身影轻轻向着他伸出了手。 “是......天使么?” 被重重猩红肉块所挤压着,菜月昴早已意识模糊,只是,望着那光芒之中向他伸出手的温婉身影,脑中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这样一个想法。 然后他便下意识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天使微笑着摇头了, “不是天使哦?是蕾姆呢。” “蕾......姆?” 听到那个名字,菜月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蓝发少女爬在巨大冰锥射出的洞口,努力将身体向着洞内探去,任由血污染红了她平日里很珍重的女仆服,她努力将手伸了出去,伸向了被挤压在蠕动肉块之中的菜月昴。 “昴,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活着回去。” 蕾姆微笑着,向着菜月昴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表情。 菜月昴终于缓过神来,少女悦耳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明明此处的白鲸还在不时地发出如同婴哭般的尖啸,但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他的耳中,却也只剩下了少女那温柔的声音。 “好啊,我们会一起......活着回去。” 菜月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 以他的眼神,自然不会看不到蕾姆那空荡荡的左袖,以及少女那以极为不正常的姿态弯曲的双腿。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白鲸啊,你怎么敢......伤到她? 心中的凶兽咆哮着,似乎要将他的胸膛撕裂,菜月昴咬碎了牙,感受着被愤怒撕裂的感觉。 但是面对着那即便身受重创,即便额上的鲜血也努力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笑容的女孩,他却也只能露出干巴巴的笑容。 “一定会。” 菜月昴咬紧牙,握住了蕾姆伸出的手。 ................ 直到被蕾姆拉出了那污浊恶心的肉团,菜月昴方才看清了身周的景象,不,更直观的说,应该说,他终于看清了脚下的巨大尸体。 “怎么可能......” 菜月昴愕然扭过头,望着身旁的蕾姆。 “蕾姆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只白鲸正在闹肚子呢,”蕾姆坐在白鲸背上,没有起身......或者说她也没法起身,她的左右腿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以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弯曲着,却是已经断掉了,但她还是努力对着菜月昴露出微笑: “而且这只魔兽本来就伤的很重,蕾姆来时其实已经奄奄一息了,天上的白鲸也一直没有下来,蕾姆没有看到昴,猜测昴被它吞下去了......所以呢,蕾姆就努了一把力,把它打倒了。” “虽然昴不让蕾姆来,但是蕾姆想,无论昴有多厉害,都一定会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吧,如果是那样,无论怎样,蕾姆也希望可以帮上昴一点点忙。” 明明是蕾姆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菜月昴感到一阵胸闷。 他第一时间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绷带与消毒药水,细心地为蕾姆处理起伤势来。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平凡的鬼族少女罢了,虽然实力不凡,但是也不过就是普通近卫骑士团成员的水准,别说是莱茵哈鲁特,就是尤里乌斯都比她强不知道多少条街。 而白鲸呢?那是曾经击杀上一代剑圣的凶兽,凶名赫赫,异世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便也是自己这般无所畏惧的不死人愣头青,才会不知死活地前来挑战。 但是蕾姆呢?她却也只是一个被杀就会死的普通人罢了。 死亡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习以为常的过程罢了,早已习以为常,也完全不值得一提。 但是对蕾姆而言,却是诀别,是终结,是与爱自己的人与自己所爱之人分离,是还未开始便要结束的人生。 又是什么使得她前来挑战那传说中的灾厄之兽呢? 菜月昴缓缓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 “那个......昴,蕾姆没关系的。”望着菜月昴那不断变换的表情,蕾姆还以为他再担心着天上的白鲸,挣扎着便想要起身,却被菜月昴一把摁了下来。 “你给我乖乖坐好!” 菜月昴颇有些严厉地说道。 “但是白鲸......” “我知道。” 菜月昴抬头,远远眺望那始终飞翔在高处,冷冷直视着他们的白鲸。 如他所料,白鲸真的很怂。 在两头分身相继死去之后,它已经不愿再冒险降低高度了。 菜月昴抬头望了许久,目光在白鲸腰腹处的巨大剑上停留了一会。 果然......它也在调整状态等待自愈么? “蕾姆,你还可以使用冰锥法术吗?”当蕾姆的伤势处理地差不多了之后,菜月昴方才问道。 “当然,”蕾姆用力点头,天蓝色的发丝随之晃动:“只要是昴需要的话,蕾姆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 菜月昴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蕾姆的脑袋,“那么就全部交给蕾姆你啦,蕾姆这次......真的帮到我很大忙呢。” “放心吧蕾姆,我已经想到对付天上那个大家伙的办法了。” 第一百零八章 菜月昴:斩杀白鲸 在那遥远的高空,白色的巨兽俯瞰着地面,冷眼注视着那两只渺小的蝼蚁。它轻轻晃动身子,依靠着自己的天生异能,无视地心引力的存在,在距离地面数百里的高空之中悬浮着。 它是死亡,是恐怖,是灾厄的化身,它的威名传遍整个大陆,知晓它存在的生灵无不深深恐惧着它,人类称他为雾之魔兽,在它的阴影之下战栗。 吞吐白雾,让浓雾遍布整个世间,并将所有入侵自己领地的猎物绞杀——这便是它的使命,也是它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这次狩猎之中,它却遭受到了空前的阻力。 猎物的顽强远远出乎了它的预料,造成的损失已经超出了可能会获得的收益。 望着下方那蝼蚁般渺小的生物,本能在提醒他离开这里。 但是,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情绪支配了它。 高空之中,足够将人类肉身撕裂的猛烈寒风从白鲸的体表吹过,除了驱散浓雾之外,便只能吹动它体表的长毛,完全无法动摇它身躯分毫——原本应该是这样子的。 但是此时,巨大的伤痕却牢牢携刻在它的身躯之上,即便体内的魔力已经在不间断地修复着身躯,宛若最敬业的苦工,却也无法中断那不断刺激着它大脑神经的痛楚。裸露在外的伤口在凌冽寒风的侵袭之下反复刺痛着它的神经。 名为愤怒的情绪充斥了它混沌的思维。 摧毁他们,碾碎他们,撕碎他们,将自己的痛楚百倍千倍地还给那胆敢给予自己痛楚的卑微生物! 这样的冲动成为它停留在此地的缘由。 但.......... 该如何做呢? 当自身引以为傲的体型优势成为累赘,当无往不利的浓雾无济于事,甚至连最终压箱底的分身手段也被对方用最野蛮的方式生生破解,如此棘手的猎物,又该如何猎杀呢? 白鲸微微偏转头部的方向,在半空中掉了个头,转着圈飞行着。 就在这时,突然紊乱起来的魔力波动,引起了白鲸的注意,它转动着仅剩的独眼,打量着魔力的源头。 “艾尔·修玛!” 蓝发的少女向着白鲸张开了手,纷涌的魔力在她的身周汇聚,凝聚成为巨大的蓝色漩涡,蓝色漩涡不断向外膨胀着,冷色的锐利在其中缓缓凝聚。 白鲸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事实上它也根本没有干扰少女凝聚魔力的手段,在两只分身皆已被歼灭的现在,它若是想要打断少女的魔法,便只能降低高度,才能喷射可以抹去事物存在的雾潮。 但是,另一个蝼蚁——也就是那刺瞎自己一只眼睛的可恨人类,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若是贸然降低高度,很可能会被其偷袭。如此一来,却是会陷入大大的不利。 不过,即便不打断也无所谓。 望着那缓缓凝聚出的,长度超过十米的巨大冰枪,白鲸十分平静,即便那矛尖已经对准了自己,即便那种规模的冰枪足以对它造成不小的伤害。 说到底,当这巨大冰枪被它看到的那瞬间,便已注定了失败。 望着那猛然加速飞射而来的冰枪,白鲸扭动身体,微微调整着姿势,乘风遨游,快速朝着侧边掠去。 于是乎,冰枪与其庞大的身躯擦肩而过,直直飞向了天空的彼方,却是错失了目标。 但是它真正便没有完成任务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缓缓抽出双剑,菜月昴的铁靴踏上了纯白的巨角。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啊。” 感受到那个不祥的气息已经欺近自己的身体,白鲸仅剩的独眼猛然瞪大,浓浓的危机感从兽类的本能传来。 但更直观的,还是那临近死亡的恐惧。 “嘤——” 感受着头上迅速凝聚起的庞大能量,白鲸发出恐惧的嘶吼声,拼命晃动起了头上生出的巨大白角,想要将菜月昴抖落。 然而,菜月昴的双脚却像是粘在了白鲸的巨角之上一样,甩都甩不下来,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将已经找上来的死神再拒之门外。 “既然敢伤蕾姆,就拿命来赔罪吧!” 菜月昴厉声长喝,汹涌的烈焰猛然爆发,如蛇般缠绕覆盖了他的身躯,眨眼间便将其变成了一个烈焰骑士。 白鲸狂啸着,浓密的白雾从它身周的无数坑洼之中喷射而出,迅速将白鲸的身躯整个包入其中,但...... “没用!” 庞大的光剑划破夜空,热烈而灼热的光芒闪耀长天,菜月昴双手执握巨大光剑,如同审判罪恶的执法官,双剑交叉斩下! 光芒再次发出凄烈的狂啸,两道庞大的光刃交叉为十字,撕碎空气,斩断了白鲸那十米多长的巨角,又切开了那如同磐石般坚硬的表皮。最后,仿佛连那夜幕都被撕裂了一般,光刃相撞,在一起狂暴而又混沌的能量骤然相撞,爆发出足以蒸发万物的死亡射线! 便是连色彩都被剥夺,毫不讲理的能量洪流将接触到它的一切都吞噬湮灭,无论是空气,能量,还是生物。 白鲸疯狂地挣扎着,却毫无卵用,那灼热的光与热在它的背部炸开,并迅速向周围扩散,纯白撕碎了它的表皮,然后无视了它的绝望与疯狂,迅速吞噬它的身躯,最后,毫不讲理地,将它的存在,于世间抹去。 “你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你惹怒了我。” 望着那在强光之中快速解体的巨大身躯,菜月昴在半空中飞速下坠,面色森寒,声冷如铁。 刚才那一击,已经是他燃烧了些许灵魂发出的最强一击了,为的便是趁着白鲸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由他乘着蕾姆的巨冰枪前往浓雾被大风吹散的高空,再直接用上全力将白鲸一招轰杀,计划很简单粗暴,但是却着实有效。 只是,再完美的计划,也会有缺陷,这个计划自然也不例外。 缺陷就是........稍稍有些冒险。 刚才那一击,已经将菜月昴的体力彻底耗光了,所以...... “蕾姆救救我!” 幕间:回归与访客(上) 火焰,终究会熄灭。 一如无论多么辉煌的时代,终究会腐朽。 即便是那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火焰也一样,从它燃起的刹那,便已经注定了熄灭的结局。 唯一的差异便在于,它是否在熄灭前不顾一切地熊熊燃烧过。 但在那拼尽一切的燃烧之后,便只余下漫天的灰烬了。 .................... 菜月昴无力地跪倒在地,鲜血从他浑身上下向外渗出。 虽然他努力避开了射向他大脑的沙烁,却也无济于事。抛开的沙烁形成弹幕,将他的全身都覆盖在内,他的四肢百骸都被那细小的沙粒刺穿击碎,如同石灰岩一般,浑身上下布满了裂缝与漏洞。四肢,胸膛,骨骼,心脏......全部都被绞成一团烂泥,彻底失去了生机。 菜月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舌头、咽喉乃至于肺,都已经彻底被毁坏。最终,他不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敌人,缓缓软倒。 自己还是......不够强啊...... 意识化为泡影灰飞烟灭之前,如此的想法印入他的脑海之中。 杀人者缓缓走向菜月昴的尸体,望了一眼他那凄惨的样子,长叹一声,开始发表起毫无营养的长篇大论。 “唉,为什么呢?明明是这样的蝼蚁,如此卑微而又如此可笑,居然妄图向着象征着正义的,至高无上的,完满的我挥动那破烂的锈剑,这样无礼取闹的举动即便是心怀仁慈,秉持着和平主义的我也难以忍受呢,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其降下死亡的审判呢!” “所以说呢?死亡啊,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呐。建立伟大功绩的人也好,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也罢,死亡都会平等地降临并夺去他们的性命。在这个充满了不平等的世界里,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平等之事。能够让我来满足你那卑微的欲求不满的求死之愿望,可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呢。” 那是一位白色的青年。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身着简朴的衬衫与裤子,毫无粉饰的人物。虽然五官还算端正,但缺乏引人注目的要素,只能归为平凡一类。如果混在人群当中一定是会被瞬间埋没的缺乏个性的存在,但是,如今他只是站在那里,便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极其浓重的恐怖威压。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才越能感受到生命的珍贵,正因为知道终焉有朝一日必将到来,活着的人才不得不要在活着的时候追求幸福。所以,我对自己的幸福的门槛很低这件事感到极为满意。而如果我是贪得无厌之人的话,或许就做不到在活着的时候得到幸福了。不过幸运的是,我生来便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具有为小小的幸福所满足的高尚品德,” 白发青年以一种极为装腔作势的腔调,厚颜无耻地往自己脸上贴着金,用长篇大论为自己献上连绵不断的赞美,活像是个急于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很厉害很厉害真的很厉害的小屁孩,而他唯一的同伴此时也发出狂妄的笑容应和道: “是的是的是的!没错正是如此!我还以为能够如今名声大振的龙之骑士,杀死白鲸的大英雄会是何等英姿,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真是愚蠢的家伙!” 那人身材矮小,顶着一头杂乱油腻的长茶焦发,单看面容只是最多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身上仅穿着一块破布遮住关键部位,衣着打扮像是个来自于贫民窟的卑贱乞丐。 但,当真正看着他这个人的话,却万万不会有这样的误解。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个少年身上的异常。 如此异质、如此扭曲、如此让人避忌,脱离常轨。浑身上下不住散发着令人心生压抑的诡异气息。 那样的怪异,即便是在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如同在世神明一般恐怖气息的白发青年面前,却也不会被那压倒性的强势所掩盖。 这二人当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们是超越人类界限的不详存在,是嗤笑道德底线的邪恶化身,他们践踏人们的愿望、摧毁人们的信仰,是不折不扣的亵渎者。 他们,是魔女教的大罪司教。 强欲的大罪司教——雷古勒斯·哲尔尼亚斯, 暴食的大罪司教——巴汀凯特斯。 “真是难看啊,培提尔其乌斯,枉为怠惰大罪司教,居然倒在区区人类的手下,实在是太不像样了,身为他的同僚我在表示哀叹的同时却也感到深深的羞辱呢,自己的同僚居然是如此废物之人什么的。” 雷古勒斯长叹一口气,却浑然没有让培提尔其乌斯入土为安的打算,他缓缓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 “暴食,我们走吧,去看一看那传闻中酷似魔女的银发半精灵又是怎样的美丽。啊,真是期待呢,如果她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性,又刚好看上英俊潇洒十全十美的我会如何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只好与她开始一段足以被传为佳话的恋情了吧?” “是的是的,那想必一定很让人激动!” 巴汀凯特斯欢脱地跳着,快步跟上了雷古勒斯,向着森林那头走去。 ........................ 败了啊, 毫无反抗之力的, ......败北。 就这样死了,艾米莉亚和蕾姆她们大概会很伤心吧。 感受着自己的身躯在火焰之中慢慢重塑成形,菜月昴睁开了眼。 映入眼中的,是那熟悉的,昏暗的圆形大厅。 螺旋的铁剑插在大厅正中央的篝火之中,火光微微照亮了四周。破旧的祭祀场地面上满是碎石,无人清理。五个巨大的王座在前方一字排开,却只有一个没有双腿的矮人坐在其上打盹。 面容清秀的女孩带着眼罩,安详地坐在一边的楼梯上,当发觉菜月昴出现的时候,女孩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向着菜月昴行礼: “您回来了啊,灰烬大人。” 祭祀场的穹顶之上,些许并不明亮的阳光被横梁切割为碎片,只洒下些许光束,照射在防火女的脸庞之上,如同沐浴在晨光之中的天使,安静而又温柔。 “恩。” 随意地应和了一声,菜月昴无精打采地随地坐下。 望着地上那厚厚的灰尘,菜月昴不甘地攥紧了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青筋毕露。 这次的对手实力出乎意料的强,无论是拦路的白鲸,还是袭击府邸的怠惰大司教培提尔其乌斯与他所带领的魔女教徒,再或者是培提尔其乌斯被自己斩杀之后赶到的两名援军,实力都强的超乎想象,而且连续三波一波比一波狠,中间也没什么休憩时间,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之后,当自己面对最后的援军之时,已经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不用说最后前来的援军实力强到爆表,那个身材矮小的乞丐少年还好说,若是全盛状态下,自己依旧有把握战而胜之,但若说到另一名白发青年。 菜月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赢不了。 那个白发青年给他的感觉,几乎有莱茵哈鲁特那般强大。 别的不说,单论他击杀自己时随手抛出的那一把沙子,便已经几乎令他束手无策。 明明只是一把沙子而已,自己却费尽了全部手段也无法挡下,格挡的盾牌被瞬间贯穿,挥砍的长剑被切断,便是身上的铠甲,也如同纸糊,无法阻挡那沙子分毫。 他只能在被击中之前全力躲闪,但实际上却也只让头部避开了沙子的范围而已,身体依旧被刺得千疮百孔。 便是破解了这一招,菜月昴也认为自己毫无胜算。 要知道,那把沙子仅仅只是白发青年随手从地上抓起的,再普通不过的沙土罢了。 与这相比,之前的魔兽潮简直是婴儿打架,毫无挑战性。 虽然根据之前的状况与自己的推理来讲,十有八九等自己再回到异世界的时候,还是会重置到事情开始发展前的某个“存档点”,但是,若是想不出对付这连续三波BOSS级强敌的方法,最终的结局却也不会改变。 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足的缘故。 菜月昴握紧了手中的剑, 当务之急,还是在下次回归之前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强到足以为艾米莉亚她们挡下一切危难...... 就在菜月昴走向篝火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有些轻佻的男声突兀地在此间响起。 “你终于回来了啊,叫我好等。” 菜月昴悚然一惊,转头望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放轻松,放轻松,我不是武斗派,也不是来打架的啦,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备。初次见面,便让我先自报家门吧。” 前方高台正中央的王座之后,一个身穿破旧白大褂的男人从黑影之中缓缓走出: “我是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很高兴认识你。” 幕间:回归与访客(下) “我是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很高兴认识你。” 一边发表着自我介绍,男人一边慢悠悠地从王座之后的阴影处走出。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许颓废的古怪男人,杂乱的中短发上面还带着不少黑乎乎的灰,油腻腻的,看上去有很久没洗过了,而下巴上的胡须参差不齐,也像是很久没有修整过的样子。很少接触阳光的皮肤有些苍白,但在那厚厚黑眼圈之下的目光却无比明亮。 他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白大褂,像是个不眠不休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的研究员。明明单看面容还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感,未老先衰。 “凤凰院凶真?” 菜月昴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不过相较之下,他还是比较关注另一个问题。 “看你的打扮,你应该是地球人对吧?” 菜月昴试探性地问道。 “恩,没错,我与你皆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名灰烬,因此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个黯淡无光的世界之中,在无尽的绝望之中,苦苦追寻那一线光明,并抽丝剥茧,在那重重的掩饰之下,寻求那一丝世界的真相。” 自称凤凰院凶真的男子缓缓向着那自穹顶洒下的光束伸出了右手,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昏黄的太阳便在他的手掌边上,日暮西垂。 “而世界——亦或者说是命运,终将被掌握在我的手中。” 凤凰院凶真缓缓攥紧了手掌。 “El·Psy·Congroo!” 眼巴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在那里发表着一番莫名其妙的中二言论,菜月昴一脸懵逼,然而,在听到凤凰院凶真最后那一句意义不明的英文之时,仿佛有一道亮光从他的脑海之中划过,令他想起了面前这个古怪男子的来历。 “凤凰院凶真......命运石之门?” 想到那个有些荒诞的结论,菜月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凤凰院凶真,本名冈部伦太郎,他创立了未来研究所,研究着时间机器的奥秘,他具备着可以在穿越世界线的同时保留着原本记忆的异能·命运探知,并通过此与妄图操纵世界的组织“塞壬”进行着斗争,最终守护了世界。 但问题是......冈部伦太郎TMD是动漫中的人物!动漫的名字叫做《命运石之门》!这部动漫早在菜月昴穿越之前便已红遍宅圈,身为家里蹲的菜月昴自然也看过! “哈哈哈哈哈!没错!果然如我所想!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无比令人亢奋的消息,凤凰院凶真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言语之中所蕴含着的浓浓喜悦之情即便是不怎么会察言观色的菜月昴也可以接收到。 像,实在是太像了。 望着那无论是声音还是外貌都与动漫之中一模一样的男人,菜月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 若是在其他地方,他或许会将面前之人当做一个cosplay爱好者,但是在如今这个荒诞诡异的魂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你......真的是凤凰院凶真本人?”见凤凰院凶真逐渐稳定下情绪,菜月昴发问道。 “没错,如假包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通过电影或者是动漫游戏之类的虚拟作品得知我的对吧?” 凤凰院凶真面露狂热之色,如此问道。 菜月昴点头。 “哼,果然如此,”凤凰院凶真张开双手大笑, “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 “额......那个打断一下,”菜月昴举手问道,“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其妙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差点忘了跟你说明情况,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我想想......” 打了个响指,凤凰院凶真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你觉得,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呢?” (第三卷完)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菜月昴:分分钟切腹给你看 (本部分是第三卷菜月昴vs怠惰的补完,时间线在一百零八章之后,在间幕之前) 吱吱呀呀地,龙车发出着声音持续前进着。 半靠着身后坚硬的木板,菜月昴强打起精神,微微坐正了身躯,端坐在车夫的座位上,驱使着地龙前进。 他努力地深呼吸着,希冀于呼入肺中的寒冷空气可以让他的精神稍微振奋一些,即便如此,困意也还是如影随形。 “唔,好烦啊,要是地龙的加护没这么好用就好了。” 菜月昴苦着脸,若是地龙那避风的加护作用稍微差一些,让那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在他的脸上,应该可以帮助他稍微提一提神。 话说回来,之所以会如此困顿的原因,果然多半还是由于体能与魔力消耗过度吧,除此之外,些许尚未恢复的伤势或许也有些影响。 “昴,果然驾车的工作还是让蕾姆来吧,昴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身后马车的横板被打开,有着浅蓝色短发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少废话!重伤员就去给我好好休息啦!要是你身子没修养好我可饶不了你。” 菜月昴颇为严厉地回复道,话虽如此,说完之后他便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威严全无。 “但是,昴现在已经很累了对吧,而且,蕾姆现在的伤势已经基本被修复了啊,蕾姆觉得蕾姆现在的状态很好!” 说着,蕾姆举起了那没有袖筒,却缠绕着一层层绷带的左臂,比出了像是正在舞台上秀肱二头肌的健美先生一样的动作,不过蕾姆的胳膊看上去会比那健美先生要纤细许多倍就是了。 ——但是话虽如此,她这条看似瘦弱的手臂所能发挥出的魔鬼筋力,自然也不是区区健美先生所能媲美的就是了,或许那黑猩猩的力量来跟她相比才比较合适——不,果然黑猩猩的筋力也是比不上她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的力量的吧。 不过她这个动作的含义自然也是与那为了获取交配权而展示力量的猩猩要相差甚远,她此番举动,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体恢复十分良好罢了。 对于女孩这可以说是急切的展示,菜月昴回以十分果断而干脆的暴言: “少废话!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我觉得你伤还没好,所以驾车的事情要我来,就这样!此贴终结!” 毕竟,蕾姆这条胳膊,可是刚刚才被接回来的。 数个小时前,在面对那只将菜月昴吞下,体型巨大到令人心生绝望的白鲸之时,她莽撞的营救举动,虽然的确将菜月昴就出生天,但与此同时,她的左臂也在营救的过程中折断,并且连双腿也骨折了。 菜月昴能够依靠名为圣光疗愈的奇迹将她的断手给接回来,已经是殊为不易,直接治愈就更是不可能了。 若是那仅仅是洛斯里克的圣女们才被允许拥有的阳光疗愈,那堪称活死人肉白骨的超强治疗效果,自然是可以轻易治好蕾姆的伤势,但是奈何作为战士们的洛斯里克骑士并没有被授予这样的奇迹。 他们所掌握的圣光疗愈,也只能算得上是阳光疗愈的超级削弱版本,就好比圣光之枪是阳光之枪的超级削弱版,其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你可别因为出色的治疗魔法师可以轻易接好断肢,就觉得你这胳膊也是同理,完全不必担忧了啊。” 想到这里,菜月昴叹了一口气,碎碎念起来: “也是多亏了你身为鬼族,在鬼化之时拥有着堪比待在MOBA泉水里一般的自愈速度,而且你自己也是个兼职奶妈,我才能靠着那点三脚猫治疗奇迹把你胳膊救回来。” “但是......” 眼见蕾姆还想要申辩,菜月昴叹了口气,再度说道: “不然的话,若是蕾姆你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是落下残疾,小心我分分钟切腹自尽哦?” “诶诶诶?!” 闻言,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蕾姆瞠目结舌地,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这这这!这怎么可以,只是因为蕾姆的缘故,昴就切腹自尽什么的,这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蕾姆双手交叉,摆出大大的“×”,激动道。 “我可是说到做到哦?” 似乎是对于蕾姆的反应感到有趣,菜月昴半眯着眼笑道,连睡意也被驱散了几分,不过他随即又道: “所以呢,如果蕾姆不想要我因为过度地自责而切腹的话,现在就去给我好好休养身体啊!” 话音刚落,那扇被拉开的小木窗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出奇的好哄呢。” 见到这一幕,菜月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虽然是哄女孩性质的话语,但是刚刚那若是蕾姆残疾,他便会果断自杀的部分,却是认真的。 若是蕾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必然会选择自杀回档,然后重新来过,护得她周全。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心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那个声音问道: 值得么?为了这样一个曾经试图杀死你的女孩,而去赌上性命?甚至说,死亡回溯这种事情,亦可能是有次数限制的,为了这种事情而去死,真的值得么? 自然是值得的。 回应着心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菜月昴答道。 对于明明只有一次生命,却还在生死关头会不顾一切地前来救你的女孩,若是还吝啬这区区一条烂命的话,菜月昴这个存在,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直接抹脖子去死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身为骑士,若是连自己的女孩都守护不了,又能守护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在那车厢之内,与菜月昴仅仅相隔一堵木墙背靠背坐着的蕾姆,用双手用力托住了自己的脸颊,似乎这样就能让那滚烫的脸颊稍微降一降温。 虽然对于昴那胡言乱语感到有些担忧,但是此时在她心中所翻涌着的情绪,更多的,却是浓烈的感动。 毫无疑问的,那大概是她这短暂人生之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之一了。 即便身份低微的她,并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与他并列,但是这样子,便已经足够了。对她而言,能够在他身后远远地望着他,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而就在刚刚,她所拥有的那么一点点奢望,现如今也实现了。 ——她所在乎的人,刚好也在乎她。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菜月昴:短暂的懈怠 地龙逐渐停下了脚步。 不知不觉间,黑夜已然过去了,朝阳自地平线之下升起,明媚的光芒打在菜月昴的脸上,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太阳的温度愈发沁入心脾。 待菜月昴回过神来的时候,龙车的车轮,已然自漫漫的森林之中行出,行至了裸露的土地之上。 低矮的小房子映入眼中,地龙也逐渐放缓了脚步。 “——咦,昴?” 耳边忽然响起了某个苍老的声音,随后,立刻又有几个稚气未脱的声音攀上了龙车,传达至了菜月昴的耳中。 “果然是昴!”“怎么了?昴”“昴身上有点脏”“好臭,昴”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嘲笑起昴那副惨样,但是,菜月昴很清楚,这些并非那种带有恶意的笑,而是好朋友之间才会有着的打趣似的笑。 经历了一个下午与一个晚上的疾驰,菜月昴终于在晨光之中,抵达了罗兹瓦尔领的阿拉姆村。 他没有回应那些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而是第一时间向着村子内部望去。 在确认到村中此时依旧是如往常那般祥和,村民们进行着与寻常无异的日常生活,菜月昴心中稍送,但是却还不敢完全放心。 “佩特拉,”他轻声呼唤那七嘴八舌的孩子中的一个,问道,“这几天,村子这边,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 “没有啊?村子里最近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啊,”对于昴这颇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佩特拉疑惑道,“啊,这么说来,今天早上拉姆姐姐还来村子里买东西呢。” “这样么?这样就好。” 闻言,菜月昴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一倒,靠在了车厢外壁上。 自他从蕾姆那边了解到,罗兹瓦尔领这边的拉姆似乎是遇到了某种危险,菜月昴的神经便彻底紧绷了起来,哪怕他始终用着各种各样的烂话来掩饰,心中的焦急却也未曾放下来过。 而这些焦急,在遇到白鲸之后越发浓烈。 这种被视为世界灾厄级别的魔兽,自然不会是什么大白菜,这么一来,它在如此关头出现在王都前往罗兹瓦尔领的路上,想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巧合。 这一切都证明着,有什么事情,确实是即将要在罗兹瓦尔领发生了,甚至说是,已经发生了。 所以,哪怕在与白鲸的战斗中受到了不轻的伤,又消耗了大量体力,连吸收白鲸灵魂时所返还的体力也在治疗蕾姆的伤势中再度透支,他也没有停顿半分,即便一日一夜不眠不休,也要继续快马加鞭地赶回罗兹瓦尔领。 然后,在了解到一切如常,大家皆都平安的状况,菜月昴心中的担子也终于放下,与此同时,无尽的困意传来,骑士脑袋一歪,便沉沉睡去了。 只是,他所在的位置却未免差了几分,他的身子微微晃了两晃,在孩子们的惊呼之中,便要从那龙车之上栽下。 就在此时,一双手从一旁伸来,轻轻接住了菜月昴。 “啊,是蕾姆姐姐!”“还好有蕾姆姐姐在”“蕾姆姐姐怎么受伤了啊?” 看到那双手的主人,孩子们再度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蕾姆小姐,看您和昴君这幅样子,是在归途之中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就在此时,那年老的村长站了出来,往常微眯的眼睛微微睁开些许,询问道。 “具体发生的事情,说起来也着实有些复杂,恕蕾姆暂时无法详细告知,” 轻轻怀抱着菜月昴,蕾姆很是礼貌道: “但是,蕾姆想请村长告知阿拉姆村的各位,请做好随时前往罗兹瓦尔大人的府邸避难的准备。” “这究竟是......?” “不好意思,蕾姆现如今需要需要先回府邸之中寻找姐姐商量要事,” 本着不想让阿拉姆村的村民们陷入恐慌的想法,蕾姆并没有告知他们白鲸的事情,在留下了让他们做好避难准备的话语之后,蕾姆轻道“失礼了”,随后便将菜月昴扶到了龙车后面的车厢中,然后驾车向着府邸出发。 不过,在路途之上,蕾姆的思绪却不知不觉间偏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连在前代剑圣率领下的讨伐队都无法讨伐的白鲸,昴却独自击杀了,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外界大概会将昴奉为英雄吧。 如此一来,昴身上的闪光点,还有他身为英雄的品质,也会被所有人所知晓吧。 这当然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蕾姆也为昴打心底里感到非常的开心。 只是......一想到昴会从蕾姆的英雄,变成所有人的英雄,就不由得感觉......稍微有点寂寞呢。 ................................. 菜月昴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在那天花板的正中,仅仅设置有一盏结晶灯,虽然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是完全没什么好说道的,但在这金碧辉煌的公馆之中,这样的装饰,已经算得上是极为朴素了。 而这,也是菜月昴出于习惯,而在罗兹瓦尔宅中所故意选择的房间。 “所以,我现在是,回来了?” 意识刚一恢复,焦急的情绪,立刻便又迅速攀上了心房。记忆随着神智的取回而浮现,这让菜月昴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居然因为片刻的安心就睡着了,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菜月昴一个翻身自床上爬起,跃到地上,但在掀开被子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自己那被仔细包扎过的身体。 由于之前蕾姆受到的伤远要比菜月昴重,所以他便把所有的魔力都用来治疗蕾姆了,自己身上的伤则是草草做了止血便了事了,之后他让蕾姆去静养,自己则继续赶路,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治疗自己的伤势,如此,为他治疗的,显然另有其人。 “是,艾米莉亚么?” 府邸内最好的治愈术士便是艾米莉亚,如此一来,负责为他疗伤的,也只能是艾米莉亚。 菜月昴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还有大腿外侧,便是这些地方的伤势,也已经被处理过了。 这么一来,为自己治疗的艾米莉亚就必然会看到不少——不,现在并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心中的焦躁驱使着菜月昴迅速换上了外衣,并自桌上拿起了自己的两把剑,赶了出去。 “啊,巴鲁斯,刚一醒来就这么精神呢。” 熟悉的声音从楼道中传来,菜月昴扭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与蕾姆相同打扮的少女,连脸庞也有九成九的相似,但是那颇为锐气的视线,还有那截然不同的发色,都让人可以轻易地区分出姐妹二人。 当然,如果是对于菜月昴而言,便是单凭说话的语气也能轻易区分两者。 “见到拉姆也是这么精神,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呢。” 菜月昴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安心,但这点安心随即又被一股紧迫感所打破,他又接着问道: “我睡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左右,所以说,巴鲁斯确定不要再去休息一会吗?”拉姆微微蹙眉,“传出去的话,外面的闲言碎语可是会说我们虐待堂堂龙之巫男大人哦?” “饶了我吧,现在可不是什么懈怠的时间啊,”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纠正那个龙之巫男的倒霉称号,菜月昴摇摇头道,“那么现在,罗兹瓦尔那家伙在哪儿?我必须立刻与他见上一面。”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菜月昴:这家伙果然是内鬼吧! “什么?罗兹瓦尔又不在?偏偏是这个时候?” 在从拉姆处得知了罗兹瓦尔外出去寻找某个叫加菲尔的家伙,可能又要逗留数日才能归来的时候,菜月昴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这个家伙空有一身强大的魔法实力,结果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在,有没有搞错啊,我都怀疑这混蛋是故意的了!” 菜月昴颇有些抓狂地说道。 “巴鲁斯,拉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因此而迁怒主人的话,拉姆可不能当做没听见,这毕竟也是无奈的情形,如果可以的话,主人自然也是希望能留在府邸与艾米莉亚大人一起共度危机的。” 被拉姆那忽然间尖锐了数倍的视线盯得有点不自在,菜月昴暂时选择了退步: “......行吧,抱歉,是我失言了。” 叹了口气,他略微调整了一些心情,又接着问道: “那么问一下另一个问题吧,昨天我听蕾姆说,她从你这边得到了似乎是很糟糕的共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共感”,指是仅仅存在于亚人双胞胎,或是血缘极其接近的人之间,可以不通过语言便远程传达消息的能力,一般是在一方刻意传递,或是其情绪无比激荡时,才会发生。 而无论是兽人、巨人,还是鬼族、精灵,一切与人类相接近,却又不完全相同的种族,皆都可以称之为亚人。 而蕾姆昨日自拉姆这里得到的,无意识之间流露出来的十分糟糕的共感,便是菜月昴与蕾姆返回罗兹瓦尔领的原因。 “是的,有一些令拉姆很在意的事情,”说到这里,拉姆的表情也立刻严肃了起来,“从昨天开始,宅邸周围的森林就安静得诡异,似乎是森林中的鸟兽全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拉姆的千里眼都无法接收到任何讯息,所以,感到很不安。” 拉姆的千里眼,其实并非一般意义上所理解的,视力极好的眼睛,而是允许施术者与波长相配的生物共享视野的能力,借此甚至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因此也的确符合其名号。 虽然菜月昴并不理解为何为何拉姆的波长会与森林里的鸟兽相吻合,但是这种能力实际运用的时候,就好像整个森林里的鸟兽都成为了拉姆的耳目一般,非常厉害。 但是,现如今拉姆却是连施放千里眼都遭遇到困难,这也怪不得她的不安会强到无意识之中便传达共感给蕾姆的地步。 “安静的诡异么......” 闻言,菜月昴的表情也越发凝重起来,拉姆的这般描述,让菜月昴立刻想起了昨天夜里,他与蕾姆遭遇白鲸之前,其周围,也是不知不觉间便没有了任何的声音,似乎所有的生物都因为恐惧某种存在而仓惶逃离了那片区域。 “那么,拉姆,你在发现森林安静的诡异的时候,有发现雾吗?” “如果你是想问拉姆有没有发现白鲸的踪迹的话,答案是没有,”拉姆摇摇头道,“白鲸似乎是昨天夜里才出现的,然后便被巴鲁斯斩杀了,拉姆这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雾的存在。” “原来如此,蕾姆已经把事情都跟你们说了么?”闻言,菜月昴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也是,既然他在村子那边便睡去了,那么将他带回来的自然是蕾姆,遭遇白鲸的消息蕾姆自然也会传达给艾米莉亚与拉姆。这样一来,倒是他过度紧张了。 ——不过话说回来...... “你居然不惊讶吗?我干掉了白鲸这件事情。” 见拉姆一脸平淡地说出了某个应该算得上是重磅新闻的消息,菜月昴有些诧异。 “当然惊讶,区区巴鲁斯居然能干掉白鲸什么的,简直比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巴鲁斯忽然变成鸭子开始像鼹鼠一样挖地洞并挖出了宝石这样的事情还要让人惊讶。” “喂!槽点太多了吧根本吐不过来啊!我变成鸭子又挖地洞到底是什么鬼?!” “只是比喻而已,比喻。”拉姆淡淡道。 “那么,为何,看你似乎是很轻易便接受了呢?” “因为这个消息是蕾姆告诉我的,”拉姆淡淡道,像是诉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话语,“蕾姆是不可能会欺骗拉姆的,所以再是不可思议,巴鲁斯斩杀白鲸这件事情也无疑是准确的。” “是么,你们姐妹俩的之间的信任真是令人羡慕的厉害呢,不过也省去了解释的时间,帮大忙了。”菜月昴点点头,又问道: “那么,艾米莉亚现在怎么样?” “艾米莉亚大人的话,现在正在休息,毕竟刚刚她花费了不少精力去治愈某个重伤员呢,而个重伤员醒来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登门感谢,真是世风日下。” 被拉姆用“你以为是因为谁才会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菜月昴挠了挠脸,不过他立刻又想起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话说回来,既然给你带来不安的对象并非白鲸,而且白鲸出现的时间地点也如此之巧,我觉得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正有什么人在暗处对罗兹瓦尔府谋划着什么吧?” 说到这里,菜月昴顿了顿,又问道: “拉姆,会对宅子不利的家伙,又跟白鲸有关的,你心中有什么人选么?” “......魔女教徒。” 传入菜月昴耳中的,是拉姆那难掩平静的声音。 或者应该说,岂止是难掩平静,拉姆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的。 “魔女教?” 菜月昴一愣,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之前,他曾经在蕾姆那里听到过,而他对于魔女教的了解,也仅限于他们是毁灭的蕾姆与拉姆家乡的凶手。 回想起自己被蕾姆因为身上魔女的瘴气而认为是魔女教徒,而自己身上的瘴气,似乎又是因为嫉妒魔女莎缇拉的关注才有了的,甚至似乎连自己的穿越,还有死亡回归也与这个家伙有着很重要的联系,菜月昴沉默了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 “那个魔女教,该不会是信奉着嫉妒魔女莎缇拉的邪教吧?” “正是如此,虽然魔女教有着分别以七种罪行为称号的七位大罪司教,但实际上,他们皆是信奉着吞噬了其他六位魔女的嫉妒魔女莎缇拉,在这四百年来不断在这片大地上散布着疯狂与毁灭,痛苦与死亡,是一种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渣滓。” “啊这......” 闻言,菜月昴心中不由得有点踌躇,既然是信奉着魔女莎缇拉的教派,那么他们密谋袭击罗兹瓦尔领,该不会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不过很快,拉姆接下来的话语便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 “综合考虑,既然疑似与白鲸有关,又是在这个当头,在艾米莉亚大人宣布参加王选的时候前来袭击的敌人,除了魔女教徒,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了。他们对于嫉妒魔女莎缇拉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艾米莉亚大人银发半精灵的特征若是被公布出去,那么魔女教会来袭也是理所当然的。” “诶?是这样么?”菜月昴一愣。 “是的,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拉姆颔首。 “等等,既然如此,在明知艾米莉亚的特征一旦被公布魔女教就可能来袭,这家伙自己不守在艾米莉亚身边就算了,居然还敢把身为重要战力的我留在王都?这种关头把主要战力全部调走,这家伙果然是内鬼吧?!”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菜月昴:陌生的访客 “别这么说,巴鲁斯,主人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不管怎么说,主人是绝对不会去害艾米莉亚大人的。” 拉姆皱着眉头反驳起了菜月昴。 “啧,你还真是对那家伙出奇地拥护呢,”菜月昴摆了摆手,“但不管怎么说,等这次之后,我再见到他,一定得跟他讨个交代。” “不过,话说回来,”见拉姆又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要反驳,菜月昴便直接转移了话题: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村子周围的确有问题,那么,为什么不立刻将村民们都召集到府邸内进行保护呢?阿拉姆村只有一百来人,以罗兹瓦尔府的面积容纳他们绰绰有余吧,在那之后,再对村民们保护也会方便得多吧?” “唔,但是这样好么?”拉姆有些犹豫,“毕竟只是我们臆测魔女教会进行袭击,若是将此告知村民的话,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而且,罗兹瓦尔大人也没有允许过让村民们进入府邸,而拉姆也没有那个权限同意......” “不,白鲸都已经现身了,而且周边已经出现异变了,若是依旧抱着侥幸心理的话,什么都不做的话,那等到魔女教真的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菜月昴正色道: “至于骡子那边的事情,怎么都好说吧?既然是因为他擅自在关键时候不在而导致的战力缺失,那么就让稍微损失一点,让村民来这里待个几天也没关系的吧?” “而且,这不是他的领民吗?他也是有庇护村民的义务的吧?若是现在就这么松懈着的话,领民因为他的大意而出现重大伤亡的话,这家伙也是难辞其咎的吧?” 说到这里,菜月昴越发谆谆诱导起来: “所以啊,拉姆,如果你是真的为了骡子好的话,你就应该听我的,先把村民们聚集回来,然后我们才能更好地将他们保护起来,否则的话,以府邸与村子之间的距离,那些藏在暗中额敌人若是袭击村子,我们这边便很难赶上,而敌人若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但是,巴鲁斯,”即便菜月昴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拉姆却依旧不为所动,她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 “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来府邸的,因为——艾米莉亚大人便在此处。” “——诶?” 令人费解的话语从拉姆口中吐出,菜月昴脸上浮现出了惊愕与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罢了。”拉姆轻轻摇头道,“早在艾米莉亚大人发现森林内的异变的时候,她就开始尝试劝说村民们前来宅邸避难了,然后......” “被......拒绝了吗?” “拒绝?还真是温和的想象呢,” 对于菜月昴的猜测,拉姆冷哼一声,表情中透露出些许寒意: “是彻底给予否定了呢,如果只是拒绝的话,那还有再次伸出手的余地,毕竟伸出去的手若是被拨开,起码证明对方还愿意触碰到自己,但是,如果是直接的否定呢?” “......”菜月昴沉默了。 “如果连单纯的接触都感到厌恶的话,究竟要如何才能缩短距离呢?” “......喂,拉姆,”菜月昴沉默许久,忽然问道,“魔女,就那么可怕么?” “是的。” 对于菜月昴的疑问,拉姆给出了他并不想听到的回答: “不仅仅是嫉妒魔女,便是那些信奉她的扭曲信徒么,也是一样的可怕,可怕到仅仅是听到他们的名字,都会引起所有人的不适。” “而有着艾米莉亚大人的话,魔女教徒,便必然会前来这里。这种情况下,你要如何让那些因为艾米莉亚大人的存在,才被魔女教徒们盯上的村民们,去原谅她?” “但这明明是错误的!” 菜月昴怒道: “因为恐惧加害者,而去疏远那加害者所要加害之人,这种想法无疑是错的!艾米莉亚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只是生而便是半精灵罢了,这也有错吗?” “或许,艾米莉亚大人什么都没有做错。”拉姆叹息道,“但,在那些人们的心中,她只是活着,便已经是个错误了——不知是村民,所有人都这样想,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样么......” 菜月昴低下了头。 正当拉姆以为他也逐渐要开始接受现状的时候,菜月昴忽然再度抬起了头,目光明亮: “那么,只要我足够强,那就可以了吧?” “诶?” “如果我强到足够将那些什么魔女教徒,甚至是那个嫉妒魔女统统打飞,有这样的我站在艾米莉亚身旁的话,就不会有人再因为那些什么该死的魔女教和魔女,而去恐惧艾米莉亚了吧?” 对于菜月昴那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拉姆缓缓瞪大了眼睛。 “......可以说是很有你风格的胡说八道呢,巴鲁斯。魔女教可是在整个大陆之上作乱了四百年而从未被制裁过的家伙们啊,甚至其中还有着只身攻陷一个城市这样恐怖的家伙哦?”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菜月昴咧嘴笑道,“那白鲸,不也是纵横大陆四百年,而从未被人讨伐过的灾祸么?” “我能杀了白鲸,自然有一天,我也能干掉魔女教。” “要问为什么,因为我可是骑士啊。” 如此说着,菜月昴拔剑出鞘,竖立于自己面前,目光扫过剑上的铭文,缓缓道: “那些让我所立誓要守护的珍宝被世人所厌恶的恐惧之源,便由此剑来斩断。” .................................. 吱丫吱丫的车轮声自远处响起,并缓缓接近,与同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佩特拉轻轻抬起了头,好奇地向着村子口望去。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驱使着龙车,缓缓驶入了村子之中,在他身后,亦跟随着几名同样情况的龙车。 见到佩特拉,那商人驭使着地龙停下脚步,自车上跳下,缓缓向着佩特拉走去,并向着小女孩微微弯下了腰,笑眯眯地说道: “小妹妹你好啊,我叫凯提,只是一介行商,路过这个村子,想要购买一些给养,不知道你家大人在什么地方呢?”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菜月昴:魔女教来袭 “行商?” 抬头仰望着那个陌生人,佩特拉一只手指轻轻地摸着自己下巴,一脸纯真地问道。 “没错,就是居无定所,四处做生意的商人。”名为凯提的男人笑道,“小朋友,你知道你们村的村长在哪里吗?” “诶,你找村长奶奶吗?她的话,现在应该是在......” “佩特拉,这是来客人了吗?” 就在小女孩回忆村长位置的时候,另一个懒洋洋的男声插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昴!” 察觉到那个声音主人的身份,佩特拉立刻便变得精神百倍了起来,一脸雀跃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哦!没错。现在立于此地的,正是英俊潇洒侠肝义胆的菜月昴是也!” 菜月昴笑眯眯地向着佩特拉招了招手,并向着她走去,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挪到了那名名为凯提的行商身上: “哎呀,居然是商人先生么?在这种偏僻的小村子里,还真是罕见啊。” 菜月昴走到了佩特拉旁边,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并有意无意站在了她与凯提的中间,将佩特拉护在了身后,同时又接着问道: “真是奇怪,不知道为何向来无利不起早的行商会来这里呢?莫非我们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商机么?” “那倒不是,其实我们只是想去王都罢了,”凯提搓了搓手,一脸无奈地说道,“但是今天早上却在道路上遇见了浓雾,所以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暂且停步了,并且来这边的村子里购买些补给。” “浓雾?什么浓雾?” 菜月昴眉头微微一挑,问道。 “还能是什么啊,提到雾的话,只能是那个了吧。”凯提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传说中的雾之魔兽——白鲸。” “什么?!”菜月昴一脸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那种存在?出现在这附近?你什么时候发现那雾的?” “是的,”凯提点点头,“大概是在今天早上,我们一大早便出发了,却在弗琉盖尔的大树那一带看到了雾,因此只能停下,并就近寻找补给地点。” “这可真是重要的事情啊,”菜月昴凝重地点点头,“如此一来,我也得尽快把这个消息禀告给领主了——顺便一问,你找这村子的村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原本我是想让村长引荐我见一见罗兹瓦尔领主大人的,我有一些货物,不知道罗兹瓦尔大人是否感兴趣,”凯提笑眯眯地说道,“但是听小哥你刚刚的话,你也是认识领主大人的吧?不知可否引荐一下?” “自无不可。”菜月昴点点头,“不过,可否带我看看你是想售卖什么货物?” “当然,”凯提点点头,转身便向着自己的货车走去,而菜月昴则扭头对着佩特拉说道,“佩特拉,我可以委托你去将白鲸现身的消息告知村长奶奶吗?让她通知村子里的诸位近期都不要出门,你能做到吗?” “恩!当然没问题!” 像是被赋予了什么极其神圣的任务一般,佩特拉一脸认真地答应下了菜月昴的委托,随后,一转身便跑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呢。”货厢之中,凯提探出头来,望着佩特拉跑远的背影说道。 “是啊,”菜月昴点点头,也迈上了龙车的货厢,话语也没有停下: “你知道么?身为一个骑士,我的骑士道,便是守护站在我身后的所有人。” “......真是令人敬佩。”凯提愣了愣,他并不清楚菜月昴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因此也只能恭维一句来应付。 “啊,我说的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了,是不是让你有点困扰了?” 菜月昴尴尬地笑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的意思是说——为了守护他们,我会斩杀你们这些魔女教徒。” 声音落地的瞬间,菜月昴猛地自狭缝空间中拔出两把剑,在凯提反应过来之前,寒光便已闪过,分别刺穿了凯提的双臂,将他钉在了地上。 然后,菜月昴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上,腰间洛斯里克长剑亦出鞘,遥遥指向凯提的咽喉: “我不擅长审问,所以我们简单点吧,如果你不把你同伴数量,还有隐藏位置说出来的话,我就直接斩了你。” “......你怎么发现的?” 明明已经被菜月昴瞬间压制,并且连小命都捏在了别人的手上,但是凯提却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居然还有闲心询问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其理由实际上也很简单,由于白鲸的雾封死通往罗兹瓦尔领的几条道路,因此,在这个时间点来拜访罗兹瓦尔领的商队,本来便十分可疑。 更不要说,白鲸在昨夜,刚一出现便被他斩杀了,雾气也很快便消散了,所以,实际上会得知白鲸在此附近出现过的人,便应该只有菜月昴与蕾姆了。 而凯提居然能知晓白鲸的出现,并错误地说出在今早见到雾的话语,其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一开始便知道白鲸会出现,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未曾料到白鲸会在现身之初便被杀死,因此才会犯下此错误。 如此一来,凯提的身份便已经呼之欲出。 当然,菜月昴并没有跟他解释这么多的打算,他只是将手中长剑再度往前一递,让那刀刃割破了凯提脖颈处的皮肤,想要继续审问。 而这,便是他最大的失误了——错把魔女教徒当成了可以沟通的正常人,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凯提。 “现在是我在问你,三秒内你若不说的话,这一剑便会直接刺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岂料,他的动作不仅丝毫没有吓到凯提,反而让他大声狂笑了起来: “——开始呢!” “什么?” 没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凯提却已经再度将刚刚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来吧!这是——结束的开始呢!” “你到底想说什——” 就在菜月昴说到一半的时候,爆鸣声,轰然响起。 然后,无尽的火焰自车厢中喷出,向着菜月昴袭来。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菜月昴:迎头痛击 暴烈的火焰,如同猛兽扑击一般,向着四周扑出,货物瞬间便被吞噬,连那木质的车厢也在眨眼间被撕的粉碎。 而那火焰,亦在呼啸间便撞上了菜月昴的身躯。 身处在爆炸的中心区域,当被那火焰与冲击波正面冲击之时,菜月昴喉头一甜,瞬息间,整个人便如同炮弹一般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呜咳——” 灼热的火焰顺着鼻腔灌入了咽喉,菜月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虽然他身为灰烬,姑且还是具有着些许灰烬的特制,对于高温的抗性要比常人高得多,但也还没到能完全无视的地步。 更不要说,对于爆炸的冲击波,还有那些被炸得飞出的异物,这些伤害,即便是灰烬,也是要照单全收的。 浓烈的焦臭味扑鼻而来,如同是烧烤之时将肉与菜一并用火烧至焦黑时的气味,与此同时还有着像是将肉压在烧红的铁板之上的滋滋声响起。 剧烈的痛楚同时自身体多个部位传来,菜月昴痛得直咧嘴,他咬着牙伸出手,便想要将身上那些已经被加热到通红的铠甲卸下,但是当他尝试伸手时,左手处却诡异地没有回馈来任何的信息。 ——只是在肩膀部位,有着不间断的痛楚传来。 “唔!” 菜月昴向着自己左肩望去,却仅仅是在肩膀处见到了一个被烧焦的断口罢了,而他的手臂,则已经在先前的爆炸之中消失无踪,成为那焦臭味的来源之一。 “妈的......” 名为耳鸣的恼人响声在脑海内回荡着,无休无止,让菜月昴暂时难以听到声音,但他却知晓自己没有在原地蹉跎的时间,他用力晃了晃头,寻找着丢失的平衡感,勉强爬了起来。 在他起身的同时,耳鸣也逐渐消退,听觉逐渐归来,在听觉恢复的同时,涌入耳中的,便是村中男人的怒吼声,孩子们哭泣的悲鸣声,还有房子熊熊燃烧的声音。 燃烧着的龙车残骸与地龙的尸体在面前四处散落着,剧烈的爆炸瞬间将阿拉姆村的一角给抹去,与这块区域相邻的民居也被卷入了爆炸之中,那些熟悉的风景依然被烈焰所吞噬。 与此同时,以那声爆炸为信号,大量的袭击者自村子的四面八方涌入,向着村中的村民们发起袭击。 那些袭击者们身穿着黑色长袍,头上戴着尖尖的黑色兜帽,手中则持握着如同是十字架一般的短剑。 即便无人言明,只是用看的也会知道,这些家伙们,自然是最臭名昭著的邪教徒——魔女教徒。 他们如同是带来死亡的乌鸦一般,化作漆黑的身影在村中掠过,肆意地收割着村民们的生命。 而那些人,正是之前菜月昴还声称要守护的人们。 映入眼中的光景,被敌人肆意践踏的决意,让菜月昴心中的怒火瞬间便沸腾起来。 “该死啊!” 洛斯里克骑士剑瞬间出鞘,耀眼的光与灼热的火瞬间将剑身缠绕,菜月昴用仅剩的单手持握长剑,身体猛地扑出,火焰缠绕上了他的双腿,让他速度再快数筹。 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正在追杀着村民的魔女教徒瞬间便被疾驰而过的剑光斩断。 “菜月昴大人——” 那脱离险境的村民刚刚认出是菜月昴将他救下,菜月昴的身影便已经再度奔出,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通道,眨眼间便已经冲至另一名魔女教徒的身前。一剑将那魔女教徒自天灵盖往下,一刀两断。 如此,菜月昴单手持剑一路冲一路杀,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便将那些追杀村民的魔女教徒尽数斩杀,而剩余的魔女教徒,也都纷纷放弃了自己的目标,转而向着菜月昴扑来。 其结果,不过是在那燃烧着烈焰的长剑之前再添数具尸体罢了。 但就在此时,一个颤抖着的男声忽然自菜月昴身后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这这这这是多么过分多么残忍多么惨无人道的景象啊!何人何人何人!汝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践踏着吾等信徒对于那位伟大存在的慈爱的敬意!让他们的勤勉全部化作了了无用的怠惰啊啊啊啊!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话语落音的同时,数只漆黑的巨手忽然自菜月昴身体的一侧飞来,并且无限延展,直直朝着菜月昴抓来。 对此,菜月昴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只是剑身之上光芒暴涨,反手一剑便想着那漆黑巨手劈去。 虽然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像这样看起来便很不对劲的东西,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砍了再说。 剑上的光芒与那深邃的漆黑碰撞在一起,那漆黑的手臂便如同是撞上了灼热铁毡的黑色坚冰一般,眨眼间便被融化。 菜月昴挥剑连斩,那漆黑之手在他的光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瞬间便被剿灭。 在那黑手飞来的地方,发起偷袭的绿发男人不可置信地抓住了自己的脸颊,用撕心裂肺一般的声音嘶吼着: “为什么怎么可能不能理解怎么回事!你你你你莫非是可以看见我——” 在他那接下来的话语说完之前,光芒已经一闪而逝,菜月昴自他的身侧冲过,同时一剑将他的脑袋劈了下来。 “神经病?” 完全没能理解那似乎是精英教徒一般的家伙刚才的话语是何寒意,菜月昴只是抓住了他分神的瞬间,便斩落了他的头颅。 当然,菜月昴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那精英教徒刚刚究竟是在想什么,邪教徒的思想,他不了解,也完全不想了解,现如今的他,只是想要将这胸中沸腾着的愤怒宣泄出来,将这些来犯的魔女教徒斩杀殆尽! 在这之后,菜月昴再度冲出,向着前方那继续自森林之中奔出的魔女教徒们迎了上去。 但就在此时,那些魔女教徒都像是忽然间接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纷纷掉头向着村外逃窜了出去。 “我让你们走了吗?!” 菜月昴怒吼着,烈焰缠绕着他的身躯,刺目的光于长剑之上绽放,然后,菜月昴挥剑向前斩出,咆哮的光与热,立即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去,将那逃窜着的魔女教徒们吞噬。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菜月昴:傲慢的守护者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光芒扫过,将又一名即将逃入森林之中的魔女教徒腰斩,肠子内脏自断口处滑出,流落一地,直接宣告了这名魔女教徒的死刑。 但,与此同时,那名魔女教徒的法术也完成了准备,在临死之前,他将最后的火球抛射了出去,向着菜月昴。 许是因为在释放前一瞬被菜月昴击中的缘故,那火球的轨迹稍微偏离了些许,仅仅是能够稍微擦中菜月昴的程度,菜月昴只是稍微侧了侧身子,那火球便从他的身侧掠过,落空之后继续向着他的身后飞去。 但,见到这一幕,那魔女教徒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失望亦或是愤怒的表情,反倒是闪过了一丝恶毒的笑意。 “等等!” 菜月昴心中一突,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回身向着那火球所飞行的方向望去,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处在那火球的前方。 “佩特拉!” 菜月昴大急,浑身的力量瞬间都注入了双腿之中,他猛地一踏地面,脚下的土石瞬间被轰碎,他的身影则瞬间挤入了风中,向着前方的佩特拉奔去。 只是,在他侧身躲过那火球之时,他便已经错过了挽救的机会了。 眼看那火球即将将佩特拉卷入其中,菜月昴甚至能看到女孩那满是惊愕与绝望的目光,那样的目光刺得他心如刀割。 “——到此为止了!” 这一个瞬间,澄澈悦耳的清喝响起,明亮的浅蓝色光辉在佩特拉身前闪耀,凝结成为冰盾,那火球轰击在冰盾之上,也只是将那冰盾的表层变作了漫天的白色水雾,未能将其击穿。 “居然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的。” 从佩特拉身后走出,将那烈焰中的房屋残骸与为了保护孩子而死去的村人尸体尽收眼底,艾米莉亚的双眼透出悲伤与战意,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从她身上升起,甚至短暂地让周遭安静了下来。 随后,那些魔女教徒们,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森林之中逃窜。 “艾米莉亚,你来的正好,你去保护村民们躲入宅邸之中。” 见状,菜月昴一咬牙,扭头对着艾米莉亚说道。 “昴?”正在凝神召唤冰锥的艾米莉亚那高昂的气势微微一滞,“那你呢?” “我去追杀那些魔女教徒们。” 菜月昴剑上火焰一卷,眨眼间便将那被腰斩后尚未断气的魔女教徒彻底化为灰烬,对着艾米莉亚说道: “即便退守宅邸,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守下去,所以,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彻底剿灭!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算上之前被菜月昴斩杀的那些魔女教徒们,这已经是他所斩杀的第三十名魔女教徒了,但即便如此,那剩余的魔女教徒数量也依旧远比他所斩杀的要多。 所以,为了不让村民们以后永远活在恐惧之中,也为了给那些死去的村民们复仇,他必须将那些魔女教徒全部斩杀在此。 不,这样说的话,或许太过冠冕堂皇了。 便是只为了他心中沸腾着的狂怒,他也要杀了那些魔女教徒。 因为那些家伙对着他所宣誓要守护的人们出手了,因为那些家伙践踏了他的骑士道,将他的诺言他的坚持都毫不留情地践踏了。 所以他们必须死。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而且,你受伤很严重!你现在应该跟我回宅邸治疗!” 艾米莉亚断然否决道,她的视线现如今已经完全被菜月昴那空荡荡的左袖所抓住了,惊慌,恐惧,担忧尽皆攀上了她的脸庞,动摇着她的内心。 但是菜月昴心中的怒火与杀意让他没能注意到这一点,他在将掩护村民撤回府邸的话语丢给艾米莉亚之后,便已经提着剑奔了出去。 “昴!” 艾米莉亚惊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但他却充耳不闻。 他只是在心中叹息着: 抱歉了,艾米莉亚碳。 这次的战斗,还是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吧。 放心吧,我会解决一切,然后,再回到你的身边。 唯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但是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口。 火焰一闪即逝,如虎啸山林,冲入了那密林之中。 ................................... 茂密的树丛在视野两段急速后退着,成为模糊不清的绿色色块,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与风声连成一片。 菜月昴循着那杂乱的脚步一路奔袭,忽然间,一个黑影自道路一侧的树丛之中冲出,十字架般的匕首向着菜月昴刺出。 面对这蓄谋已久的偷袭,菜月昴只是横剑一格,便将那匕首格下,随后他握剑向前一推,便直接斩断了那匕首,将剑刃送到了那偷袭者的胸膛之中。 但就在此时,忽然又有数个火球自四面八方射来,菜月昴心中一惊,刚要闪躲,那本应直接死去的偷袭者却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抓住了菜月昴的腿,然后,剧烈的魔力波动忽然自他身上传出。 菜月昴瞳孔一缩,忽然提膝对着那魔女教徒的脸庞一顶,撞得他头脑一蒙,那迅速凝聚的魔力也出现了瞬间的滞缓。 然后,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菜月昴挥剑斩断了那魔女教徒的头颅,阻止了他的自爆。 但是,这魔女教徒却已经成功地拖延了菜月昴足够的时间,五个火球呼啸而至,而菜月昴却已经没有了闪躲的时间。 “轰!” 火焰呼啸着升腾而起,冲击波将周围的数棵树木吹得东倒西歪,但下一秒却被剑光斩断。 将喉咙中涌上的铁锈味咽下,菜月昴强行斩断了那火光。 但,敌人的进攻却并未就此结束,反而一波接着一波,并且一波强出一波,连半点喘息之机都没有,在菜月昴刚刚斩断那火光的瞬间,又有十几只漆黑的巨手自丛林中飞出,向着菜月昴抓来。 这次袭击的时机抓的十分完美,等到菜月昴反手回斩之时,那黑手已经几乎要触及他的胸膛了。虽然下一个瞬间那黑手便被斩断,但却也成功地触及到了菜月昴的身体。 然后,仅仅是那么一瞬间的接触,便有着巨大的力道自那漆黑的手上传来,将菜月昴直接砸飞了出去。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菜月昴:大罪司教 “嚓——” 菜月昴横飞的身体直直撞入了灌木丛之中,将那沿路的枝叶全部撞得粉碎,最终在漫天飞散的枝条中,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直接被菜月昴撞断了一半。 然后,那株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树木,便直接向着前方栽倒,所幸菜月昴一个懒驴打滚从那树前滚走,这才没有被直接砸死当场。 但即便如此,仅仅是那黑手刚刚那一击对他造成的伤势,便已经是不容小觑了。 “圣光啊,请治愈此身。”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默默念出祷文,介乎于金色与白色之间的点点光芒自他头顶洒落,虽然无法凭空让他的断肢重生,却也足以将将他那被砸断的胸骨与被震出内伤的脏腑治愈。 在他治愈身体的时候,那黑手的主人也在他的前方显露出了身形。 “啊啊啊,大脑......在颤抖。” 伴随着令人不快的疯言疯语,身材矮小的红发女性在菜月昴面前现出身形,其身上披着与其他魔女教徒如出一辙的黑色宽袍,只是与他们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女性头上却没有戴着兜帽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露出了面目。 明明长着与菜月昴之前所见到的那绿发的精英男教徒浑然不同的脸,但是在她出现的瞬间,还是给了菜月昴一种那个精英教徒又复活了过来,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所使用的同样的黑色巨手,更是因为两者那如出一辙的气息。 ——疯狂而扭曲的气息。 莫非是孪生兄妹之类的存在? 菜月昴如此想着,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 不过看起来,这个女人的实力要比他之前见到的那个教徒强得多,起码,她身后的黑手数量已经达到了之前那个教徒的两倍,若是以手的数量来衡量战斗力的话,那么无疑是这个女人的实力更强。 只是...... 之前一直都没有仔细观察那黑手的机会,现如今再次见到,菜月昴才从那黑手之上感受到了些许熟悉。 似乎是......与那在自己泄露自己重生能力时,会暂停时间向着他心脏抓来的黑手十分相像。 嘛,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毕竟对方正是向他伸出漆黑之手的嫉妒魔女莎缇拉的信徒,那么他们的能力会有所相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此时,那红发精英教徒身后的黑手忽然又分出一只,向着菜月快速抓来,菜月昴微微侧头,反手便一剑将那黑手斩断。 “呜呜呜呜啊啊啊,竟然啊果然啊居然啊——” 低沉而扭曲的嘶哑嗓音从那女子口中吐出,她用那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菜月昴,说着充斥着混乱的话语: “是谁是谁你是谁啊?危险,麻烦,难以理解,不可理喻,罪大恶极!一次尚且还能说是偶然,但是连续数次便是必然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本应只属于我的宠爱,为何你能看到【不可视之手】呢?!” “不可视之手?” 菜月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停了下来,试图从那狂教徒的口中得到些许魔女教的情报。 但是,那个女疯子却没有回答菜月昴的问题,而是将她的眼睛瞪大到眼球凸出的程度,并伸出长长的舌头,唾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她指着菜月昴,大声质问道: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你身上明明缠绕着远非寻常信徒所能比拟的宠爱,甚至几乎能与大罪司教平起平坐了,但你却来组织我的行动——莫非你是当代【傲慢】吗?是为了代替身为【怠惰】的我实行试炼,而来到此处的吗?” “【怠惰】?”菜月昴一愣,惊讶道,“你这家伙,居然是大罪司教么?” 早在离开宅邸之前他便从拉姆那里得知了,魔女教拥有着数名干部一般的司教,分别以七宗罪来命名,被称为大罪司教,在魔女被封印的如今,他们便是魔女教最高级的指挥者。 而【怠惰】,毫无疑问便应该是大罪司教才能拥有的称号。 虽然对方作为大罪司教,似乎要比自己所想象的弱得多,不过这也不是当前的重点。 现如今是,对方似乎是将自己认成了大罪司教中的【傲慢】?莫非大罪司教彼此之间,是不认识的么? ——不,不对,既然对方只是将自己认成了【傲慢】,那么他应该是确认自己并非其他的大罪司教的,也就是说,对方仅仅是不认识【傲慢】大罪司教罢了。 如此说来......倒是可以试探一下。 “没错,”菜月昴朗声说道,“我正是当代【傲慢】大罪司教,收到了那位的宠爱,前来此地,代替无比【怠惰】的你,来进行试炼。” “胡说!”【怠惰】怒道,“既然你是为了降下试炼前来的,那又为何要阻碍我等的行为,为何要守护那些村民,阻挠我的行动?” 既然你觉得不对,那你一开始就别这么问啊? 菜月昴腹诽这,继续试探道: “我留着那些村民们,自然是因为他们对于我所要进行的试炼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既然如今知道了我是【傲慢】,那么你就应该速速退下!” “哪怕同样是大罪司教,你也没有资格干扰我的行动!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既然如今你我已经造成了冲突,那么,我便只能更加勤勉了,只要以我的爱来压倒你的爱便足以!” 说白了,就是魔女教内部不禁止自相残杀么?大罪司祭们各自为营么? 菜月昴心中如此思索着。 “你若是【傲慢】,大罪的位置就能填满了,在这次试炼之后召集其他的大罪司教,然后向魔女展示我们的爱!”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菜月昴问道,“试炼,我是指你所打算实行的试炼,内容是什么?” 在菜月昴话语落音的瞬间,森林瞬间宁静了。 那个女性狂人抬起头,忽然警觉了起来: “不,等等——身为【傲慢】你怎么会不知道试炼究竟是何物?” “不,我当然知道试炼是什么,”菜月昴补救道,“但我们的试炼内容是不同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试炼是怎么样的罢了。” “证明!你要证明你的话!证明你的身份!” 【怠惰】大罪司祭用尖锐的语调说道: “来吧,快出示属于你的那份‘存在’!可以证明你身份的存在,如果你真的是【傲慢】的话,那么你一定会拥有那个的吧?” “那个啊,我自然是拥有的。你等等,我这就给你看。” 意识到【怠惰】口中所指的应该是某种可以证明魔女教徒身份的东西,菜月昴装腔作势地将手向着自己的口袋中伸出,上下摩挲起来。 然后,趁着【怠惰】一脸认真地等待他掏出信物的时候,菜月昴忽然从怀中伸出了手,抓住了某样东西: “有了!” 然后,一道由明亮光芒所构建的长枪瞬间被他投掷而出,轰在了【怠惰】的脸庞之上。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菜月昴:第三位【怠惰】 “魔女的信物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啊笨蛋!” 再被脸上骤然炸开的光芒炸得向后仰倒之时,菜月昴那满是嘲讽意味的话语也传入【怠惰】的耳中。 由于圣光枪本身并没有什么穿透性,因此其对于【怠惰】造成的更多是冲击波,还有那几乎要灼瞎他双目的耀眼光芒。 “不可,不可饶恕——” 在栽倒之前,她便又利用身后的漆黑之手支撑住了她的身体,保持住了平衡。 但,还未等她重整旗鼓进行反击,她便忽然感觉到上本身一轻,与此同时,火辣辣的灼烧感自腰部传来。 在她的视线尚未取回之时,菜月昴便已冲至了她的前方,手中长剑末端衍生出的丈余光芒,一剑便将其拦腰斩断。 “这是什么......” 在【怠惰】尚未回过神之前,菜月昴已经再接上第二剑,与前一剑交织成为“十”字,将那疯狂的女人又从天灵盖往下,一刀两断。 “搞什么,居然这么顺利的么?” 干净利落地将那疯女人斩杀之后,连菜月昴都因为这过于顺利地行动而心中犯起了嘀咕。 ——明明是身为在整个大陆横行数百年却始终未被诛杀的,臭名昭著的魔女教大罪司教,死得如此之简单,也未免太对不起她的名头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菜月昴动作却丝毫唯有滞缓,他脚步不停,径直向着她身后那另外五名埋伏的教徒杀去,最前方的教徒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一剑斩下头颅,第二个教徒获得了些许缓冲之机,但却也仅仅是意识到了不对,做出了后退的动作罢了。 那种程度的闪躲在菜月昴眼中蹩脚地如同尚在蹒跚学步的小鸭子一般,剑光再闪,第二个头颅高高飞起。 但,就在菜月昴奔至第三个教徒面前,要故技重施直接一剑枭首之时,一股寒意自他身侧闪过,像是有一阵阴风急速从他身旁掠过一般。 未等菜月昴意识到那阵阴风究竟为何物,他便看到自己面前那个一脸惊恐的教徒表情忽然改变了。 疯狂与扭曲几乎是在瞬间便攀上了他的脸庞,他那双眼睛忽然瞪大到眼球都要掉出来一般,肉眼可见的怒意在那双眼中汇聚。 菜月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度糟糕的感觉,他立刻不假思索地挥剑向着那教徒脖颈斩去,但,就在剑光能触及到那教徒之前,二十余只手臂忽然自那教徒身后伸出,如同瞬间绽开的毁灭之花,携带着要摧毁碾碎一切的愤怒,自四面八方向着菜月昴压下。 菜月昴瞳孔一缩,那本应斩出的长剑立刻改变了轨迹,转而向着侧方斩出,瞬间划出了一个无暇的圆,将那向着菜月昴拍来的漆黑之手们斩去。 只是,这一次的攻击却不似之前那般顺利,长剑在连续斩断了十余只手臂之后逐渐开始力竭,最终却让几只漆黑之手越过那剑圈,袭向了菜月昴。 情急之下,菜月昴单脚一踢地面,身体旋转着斜斜跃起,在半空之中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那几只黑手的袭击,然后剑光再度亮起,第二道剑圈斩出,将那所有的落网之鱼一网打尽。 落地之后,菜月昴立刻连续后跳几步,后退同时长剑连斩,将后续向他袭去的几只黑手斩落,惊疑不定地与那名古怪的魔女教徒对峙起来。 搞什么啊?【怠惰】大罪司祭,不是应该刚刚被我杀了么?怎么这家伙看起来比刚刚那家伙还要强个好几倍啊? 菜月昴粗略数了一下,那名魔女教徒身后的黑手数量约莫有三十余支,比之前那个自称【怠惰】大罪司祭的女人还要多一倍以上。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好痛啊真是过分啊何其残忍啊!” 那名疑似真正的大罪司祭的魔女教徒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菜月昴,而是捂着自己的头跟腰部尖叫起来,但奇怪的是,他双手所捂着的那两处,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看到这一幕,菜月昴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是抓到了些什么。 另一边,那名魔女教徒在哀嚎了两句之后又戛然而止,他再度看向了菜月昴,面目狰狞地大呼小叫起来: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你明明背负着如此浓厚的宠爱,却居然胆敢背弃她的爱,做出如此恶行?!” 一边用那散发着狂气的扭曲嘴脸诉说着愤怒,那名魔女教徒一边将数根手指塞入了自己的口中,用力咀嚼起来,骨裂的脆响与血肉飞溅的声音自其中发出,鲜血将他的双手以及嘴部染红, “我身上?宠爱?”菜月昴皱起了眉头,“你口中的她,是指嫉妒魔女莎缇拉?” “那是——什么大不敬的称呼?难以忍受难以忍受难以忍受岂有此理——!” 在自残着的同时,那名魔女教徒的口中依旧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 “确认了!没错没错没错!居然胆敢轻视那份宠爱,怠惰怠惰怠惰,你是怠惰!只有将如此怠惰而不敬的你抹除,才称得上是勤勉!” 话语落音的瞬间,其身后的无数手臂瞬间狂暴起来,齐齐向着菜月昴涌来,汹涌的邪恶如同崩塌的山一般扑面而来,转眼间便铺天盖地,将菜月昴面前的景象全部遮掩,只余下那散布着绝望与毁灭的漆黑之手。 “真是个根本无法沟通的家伙。” 菜月昴皱紧眉头,举起了剑。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他独自突击进来的那份决策是正确的,如果真如其所说,那些漆黑的手在常人眼中是无法看到的,那么能与这份铺天盖地的疯狂面面对,将伤亡将至最低,还能反过来将其解决的,也便只有自己了。 “那么——愿火焰缠绕吾身!” 熊熊烈焰忽然自菜月昴身上燃起,汹涌的热浪向着四周推出,将他脚边的场所化作赤色。 下一个瞬间,菜月昴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奔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将沿途的场所全部点燃,直直钉入了那黑手之间的空隙,奔向那黑手们的中心。 然后,剑光亮起。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菜月昴:局中局 最初发动的,如同雷霆一击般的突刺,被以十几只黑手堆叠着的防御挡了下来。 然后,剩余的黑手再度发起了进攻,为了躲避那些黑手,菜月昴不得不迅速转变了奔袭的方向,向着侧方逃出。 “啊啊啊啊,先前会被你的雕虫小技所打倒,都是因为我被区区表状而遮住了眼睛,从而被蒙骗,是怠惰!啊啊啊,是我的怠惰,无法忍受,因为我没有勤勉地利用大脑而导致了指头的死亡——是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 一面用力抓着自己的脸颊,跪在地上用力地用那头颅在地面之上用力地砸着,第三名怠惰一边用撕裂般的嗓音不停地大叫着,制造出大量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与此同时,数十只魔手蜂拥而至,每一只手臂之上都携带着足以粉碎任何触碰到的物体的巨力,还有浓浓的黑色气息,如同象征着绝望一般,覆盖了菜月昴面前的颜色。 但是,在菜月昴那快如疾风一般的步伐前,那些漆黑的手臂也只能徒劳无功地去追逐着他脚后扬起的灰尘罢了。 “吵死了啊你这家伙!” 一边对于那无比聒噪的撕裂声予以评价,一边重新制定了计划,菜月昴忽然又改变了冲刺的方向,再度向着【怠惰】大罪司教冲去。 由于增多之后的魔手已经远非之前那般可以被菜月昴轻易地斩断消灭,从而打通道路,因此,现如今他便选择了另一个办法。 他将长剑微微向着地下倾斜,并指向后方,握剑的手上火焰烧的格外旺盛,是因为在那条手臂之中,有着越来越庞大的力量在积蓄着,要为即将到来的交锋来发动足以决定胜负的一击。 而那些来自于魔手的围追堵截,他便只是以自己的双腿来突破。 因为菜月昴注意到了,虽然比之前面那两名有着黑手的敌人,第三名【怠惰】的黑手数量要比他们多得多,但是,他对于这些黑手的掌控力,也要比之前那两名怠惰差得多。 许是已经达到了同时精密操纵的上限,从而露出的破绽,如今那看似密密麻麻的黑手之中,总是存在着些许转瞬即逝的缝隙,而菜月昴便需要抓住那一瞬的缝隙,然后穿行而过。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为什么你还活着?!怠惰啊!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 望着那重整旗鼓,不断对自己逼近的菜月昴,第三名怠惰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并停止了自残的行为,转而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进攻之上,越发勤勉地发动着不间断的攻击。 但,那些攻击全部都在菜月昴灵动的脚步之下落入空处。 “死!给我死!老老实实地死去!死去即可,那便是你为了报答你身上那份浓重的宠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你是——在恐惧我吗?” 就在那第三名怠惰还在拼命叫嚣着的时候,菜月昴忽然抬起头与他对视起来,面对着那浑浊的疯狂,菜月昴丢出了一句极为尖锐的质问。 “怎么可能,我当然——” 在第三名怠惰将那个问题回答之前,菜月昴已经成功奔至了他的面前,与此同时,那于他双臂之上燃烧着的火焰,也已经烧到极致。 “锵”得一声,锐利的剑光以要斩断空间一般的锋锐,瞬间完成了斩击。 而第三名怠惰,自然也被这一剑,斩成了两半。 喷洒的鲜血如同涌泉一般喷向天空,然后又化作血雨落下。 蠢货,如果不是以扰乱敌人注意力为目的的话,战斗中就少废话啊。那种毫无意义的废话,唯一的作用就是搞笑吧? 与心中评价着那即将死去的怠惰,菜月昴又忽然转身奔出。 在后方,那仅存的两名魔女教徒皆意识到不妙,转身便要逃跑。 但老实说,很奇怪。 因为他们会逃跑这件事,是应该在菜月昴之前刚杀死第二个怠惰之后,便应该直接执行的事件,或者说这个事件应该执行的时间还要更早才对,应该是在战斗打响的瞬间便执行。 因为在菜月昴面前,如他们这样强度的家伙,便只能拿来充当不折不扣的炮灰。 在这种明显是boss级人物对抗的战场之中,这种只有着杂鱼强度的角色,在进行了偷袭,暴露了自身的位置之后,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选择逃出战场。 这一件事本身,便是十分古怪的事件。 但是,如果菜月昴心中的猜想为真的话,这很是古怪的事件,很容易便可以得出结论。 第四名魔女教徒在刚刚转身的瞬间便被身后急速斩来的刀刃劈断。 而第五名魔女教徒,却在距离菜月昴尚且还有一段不短距离的地方,身体忽然一颤。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发生了极大地改变。 只是,在那改变发生的同时,利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因为这一次,菜月昴直接选择了投出自己手中的剑,远程击杀了第五名魔女教徒。 几乎就是在那利剑击穿他胸膛的瞬间,有远比之前那第三名的怠惰还有为数众多的手臂自他背后伸出,却也由于他的死而瞬间消散。 “果然是这样啊。” 看到那忽然间消散的黑手,菜月昴道。 他已经知晓了那些怠惰们之间到底是何种情况了。 并不是他接连碰到了数名【怠惰】,从始至终,魔女教的【怠惰】大罪司教都只有一位。 只是,大概是备用身躯之类的存在,在他当前所操纵的那具身躯死去之后,他便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再度附身到另一个备用身躯之上,在转移的同时,会将他那个黑手的技能也转移而过,并且每死一次,他下次复活时的手臂的数量都会有所增强。 之所以能确认这一点,理由也很简单,如若那最后被诛杀的魔女教徒也有着类似的技能的话,他当然会以此来挡住菜月昴投掷出的剑。 之所以没有挡住,是因为直到他被命中之前,他都还尚未拥有这个技能罢了。 而这些家伙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逃走,也不过是为了让【怠惰】在刚刚死后,便可以立刻更换身躯,继续对菜月昴进行攻击,不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 “那么,现在问题便只剩下一个了,”菜月昴从那具尸体之上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这个混蛋,究竟还有着几具备用身体呢?” 就在菜月昂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面前那棵大树的树干忽然被其内部的什么东西突破了树皮,然后,漆黑的手,抓住了菜月昴的腿。 “!!!” 在他面前,那潜藏于空荡荡的树干之中的,第五名怠惰,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没有料到我会在树干之中也藏着‘手指’,果然啊......” “你很怠惰呢。”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狂人不可理喻 “你是怠惰呢你很怠惰呢如此怠惰啊怠惰怠惰怠惰——” 狂人大笑着,尖锐而刺耳的嘶哑吼声刺得菜月昴耳朵生疼,但此时他被黑手抓住的那条腿脚踝处,却承受着远比这痛的多的撕裂感,他的血肉,筋腱,乃至是骨骼,都在那漆黑之手的一握之下便被捏的粉碎。 足以让常人瞬间晕厥过去的痛楚刺激着菜月昴的大脑,在那痛楚之下,菜月昴双目圆瞪,牙关紧咬,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光一闪,那只漆黑之手被一剑斩断。 而菜月昴刚想要立刻后退逃脱,更多的黑手却立刻涌来,密密麻麻交织成为漆黑的笼子,充斥着菜月昴的视野,想着他蛮横地扣下,要将他碎尸万段。 “啧!” 之前,即便是在面对第三名怠惰之时,对方的手臂也仅仅有三十余只罢了,第四名怠惰未曾出手便被菜月昴斩杀,而这第五名怠惰,其手臂数量居然到了惊人的五十余只!数量比之之前又翻了近乎一倍。 而反观菜月昴,方才却在怠惰的偷袭之下直接废了一条腿,并且怠惰后续的进攻来的实在太快,完全没有给他任何的治愈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再从那黑手之下逃脱的机会了。 单膝跪倒在地,菜月昴斜着眼望着那铺天盖地压来的黑手,咧了咧嘴,无声地笑笑。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无需再退。 长剑横举,其上,光芒闪耀。 “愿火焰缠绕吾身,” “愿光芒照耀吾剑,” “此即为,圣剑·审判!” 火焰如同战甲一般,于他身上披覆,而圣洁的光,则盖过了他手中长剑的光芒。 黑手交织化为漆黑的天幕,向着此方压下,而披覆火焰之铠的英雄,挥出了手中的光。 然后,咆哮的光与热,冲天而起,如同坠落凡间的太阳,炽白的光芒裹挟着焚天的烈焰,将那漆黑的天幕撕的粉碎,整个世界都仿佛黯淡了一瞬【怠惰】那引以为傲的漆黑之手瞬间便被蒸发殆尽,然后,那狂暴的光,又继续向着【怠惰】本尊扑去。 在至明的光芒面前,黑暗将无所遁形。 狂暴的冲击波与剧烈的声响向着四周传去,卷下不知多少树枝树叶,而菜月昴周边的树木,更是直接被光芒吞噬,甚至都没有将周边的树木点燃的机会,便彻底化作了灰烬。 待这一切散去之时,菜月昴的周边,便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烬墟,而那【怠惰】,则完全没有了身影。 “咳,咳咳,这样一来......就是第五个了,不,如果之前那未曾变身便被我斩杀的几个家伙们也是他的所谓‘指头’的话,那么这应该是第八个了。” 菜月昴运起了治疗奇迹,一边治愈着自己腿部的伤势,一边在脑海中整理起了情报。 “从我这次没有再接受到任何的灵魂残片来看,那家伙是还没有死么?他到底准备了多少备用身体?” “不过,既然他以‘指头’来为自己的备用身体命名的话,应该是正好十个备用身体么?也就是说他有十条命——不,也不排除他那十个指头里并不包括他自己的可能性,所以也有可能是十一条命。” “最糟糕的情况时这家伙所谓的指头同样也包括脚指头,那么一来我可能就要面对一个有二十一条命的家伙。” “但是我剩余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持我进行二十场连战,原素瓶早就用光了,剩余的魔力在疗伤与使用圣剑·审判中怕是只能选一个,现在的我,与那【怠惰】最多再打个两场就是极限了。” “除此之外,那漆黑的手臂——他好像是以【不可视之手】来称呼的?那家伙似乎每次换身体之后,不可视之手的数量都会大大增加,是每换一次身体都会翻倍么?” “不,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做出将五个分身一起派来出动的昏招了,那样一来要是分身还没来得及被使用就被干掉的话,他可以达到的最强力量就会被大大限制。” “那么这样一来,莫非是每个分身身上都存有一些手臂,然后在那个分身死后会汇聚到其他身体上么......若是按数量来算的话,似乎也说的通。” “那么,接下来我所应该做的,就是再杀他两次,来判断他到底是十条还是十一条,还是二十一条命,若是他是二十条命的话,就果断放弃再战,直接逃回府邸......”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接下来的身体的藏身之处呢?只要他不傻的话,应该也知道他是打不过我的,现在理应会躲藏起来......” 就在菜月昴如此思索着的时候,一阵嘶哑而癫狂的,仅仅只是听到都会产生不适感的声音从远处迅速逼近: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居然竟然将那些忠心而虔诚的信徒残忍杀害!居然将我的手指一个接一个剪除!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为什么你还没死!为什么你还活着,你到底要阻挡我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声线,但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菜月昴便已经知晓,【怠惰】已经主动向着他杀来了。 “为了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献上你的性命,献上你的首级!为了向背叛了她宠爱的你谢罪!我要向你降下审判!” “是我犯蠢了,”菜月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便握着剑又站起了身来,“疯子这种东西,当然不能用常理来揣测,我也差不多该跟上这个思维模式了......” 不过,当他看清楚【怠惰】抵达此处的方式时,却还是因为狂人的不走寻常路而愕然地瞪大了眼。 白发的老者通过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尽可能地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状,然后,再使用【不可视之手】将自己丢出去,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再用【不可视之手】接住,就像是传球一般,通过投掷的方式让他的身体得以快速移动。 “居然觉得我能稍微跟上疯子的思路,看样子,我还是稍微有些自大了啊。” 抬起头望着那蜷成球被丢来的【怠惰】,菜月昴喃喃道。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章 你是,勤勉 “这一次,是六十根手臂么?” 粗略数了一下第六名【怠惰】身后手臂的数量,菜月昴心中稍安。 这一次,【怠惰】身后手臂的数量并没有再次翻倍,而只是在之前的基础上稍微增加了一些,实际上,五十只手臂与六十只手臂,其差别,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大。 如此一来,菜月昴的猜想便是正确的。 这一次的对手,准确的说,并不是第六名【怠惰】,而是第九名,只不过,有三名【手指】在成为怠惰之前便被菜月昴斩杀了罢了。 面对着那来势汹汹的【怠惰】,菜月昴计算了一下体内的魔力存量,面色沉重地举起了剑。 “原来还要战斗吗?居然还能举起剑吗?果然你还是会战斗的吗?!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发现菜月昴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已经是奄奄一息,或是已经转身逃跑,反而还治愈了自己的伤势,再度摆出了要战斗下去的架势,【怠惰】摇晃着脑袋,用如同要让颈椎断掉的姿势发出夸张的尖叫声: “果然如此!是我太过自满了!居然居然能一直挡在我面前直到如今,事到如今若是还不将你视作最棘手的麻烦,那便是我的愚蠢!是我的怠惰啊啊啊啊啊!可悲啊可叹啊!我是何等的迂腐!何等的傲慢!何等的大意!何等的自甘堕落!我居然在你这等背叛者面前显得更加怠惰!可憎!可恨!可恶!” “吵死了啊,” 菜月昴一边掏着耳朵,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要打就打啊,费什么话,你这家伙简直吵得要死啊,如此的聒噪,估计就连莎缇拉也会嫌你吵闹吧。” “岂有此理!这是爱,是爱是爱是爱爱爱爱爱爱!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爱啊啊啊啊啊!” 如菜月昴所料,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怠惰】果然愤怒地大吼大叫起来,手脚胡乱地挥舞着,状若疯魔。 “那么.......” 眼见【怠惰】已经如他所料地陷入了暴怒之中,菜月昴眯起了眼睛,装作随口的说道: “反正,只要再杀你两次,你就真的死掉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听到菜月昴准确地吐出自己剩余手指的数量,大脑刚刚还因为愤怒而发胀的【怠惰】愕然出口道。 这样么,只有十根指头,而没有脚指头么?这可真是最好的消息啊。 菜月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下地狱去问一问你所敬爱的魔女吧——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哦?” “胡说八道!对我等满怀爱意的她怎么会——” 【怠惰】又惊又怒道,但就在他瞪圆双眼要继续与菜月昴争辩之时,却见到一道白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自己的视野。 “嘭”得一声轻响,速度极快的圣光枪已经被菜月昴甩出,直直轰在了怠惰的脸上。 他的身体再度被轰的向后仰去,与此同时双目也短暂地失去了视觉。 被同样的招数偷袭得手两次,怠惰的大脑瞬间便被无尽的怒意所充斥,他甚至都顾不上用那些【不可视之手】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是第一时间操纵着那些黑手向着菜月昴所在的方向蜂拥而去。 “太慢了。” 但是,就在他指挥着那些手臂伸出之后,菜月昴的声音却从他的正下方传来。 趁着他被击中而丢失视线的瞬间,菜月昴已经迅速冲出,奔至了他所悬停之处的下方。 “圣剑·审判!” 咆哮的光,自下而上爆发而出,向着那遥远的天空,迸发! 那是足以令天空中的太阳都短暂黯然失色的光芒,裹挟着极端的热量,将第九名【怠惰】吞噬。 “然后是,最后一个了!” 望着那在光芒中迅速被化为虚无的【怠惰】,菜月昴忽然闭上了双眼,将自身对于灵魂的感知提升到极限,然后,他猛地向着森林的某个方向望去。 “找到了!” 虽然【怠惰】的存在方式极为特殊,可以通过更换身体来存续,但是,既然他死去之后要将自己那类似“灵魂”的存在转移走,便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前几次,菜月昴都没能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波动,但是这一次,他找到了。 最后一名【怠惰】所在的方位。 如此一来,就算他在最后一条性命的时候想反悔退而不战,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愿火焰缠绕吾身!” 菜月昴抬脚踏地,体内为数不多的火焰能量迅速迸发而出,推动着他的身体猛地飞射而出,自那树木空隙之间一闪而过。 就在【怠惰】于自己藏于森林某处的最后一具手指躯体之中找回意识之时,那从远方飞射而来的陨石,也猛地坠落在了他这具手指的驻地的前方。 “看样子,剩下的魔女教徒就都在这里了啊。” 望见将那与最初那名【怠惰】面貌相似,同样有着一头绿发的第十名【怠惰】,还有那将他簇拥在中心的数十名魔女教徒,菜月昴缓缓举起了剑。 “正好啊,也省的我一个个去找了啊!” “杀了他!” 【怠惰】尖叫道。 赤红色剑光亮起,如同炎龙摆尾,弧形火焰一闪而逝,数名魔女教徒便被直接拦腰斩断,断口处的伤势瞬间便被高温碳化。 死去教徒的灵魂化作常人看不到的灰色光芒,飞至菜月昴身上,迅速补充着他已经接近干涸的魔力。 然后,菜月昴剑上光芒忽然又亮了数分,他向前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中侧着旋转,火焰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垂直于地面的半圆形火焰残影,然后重重劈在地面上。 剧烈的爆炸以那长剑为中心爆发,瞬间将他身旁的两名魔女教徒吞噬,而他那烈焰剑芒又化作赤红色月牙,撕裂大地向前迅速飞出,直直袭向了【怠惰】。 漆黑的巨手忽然浮现而出,然后像击掌一般,猛地向着正中合上,将那烈焰将其硬生生拍熄。 “勤勉,” 最后一名【怠惰】双目放光地盯着菜月昴,像是发现了什么瑰宝一般,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你是,勤勉呢!”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 烈焰席卷四方。 又是数名魔女教徒被卷入其中,火舌舔舐着他们的身躯,然后一扑即上,蛮横地吞下他们的肉体,将其化作漆黑的焦尸,肉体被烧焦的臭味于空气之中弥漫。 将面前的数名拦路者斩杀之后,菜月昴便提着剑向着怠惰冲去,直直迎上了那些漆黑的【不可视之手】。 在集合了十名手指的【不可视之手】之后,怠惰背后的手臂数量已经抵达了七十,远远望去便如同那希腊传说中的怪物之父,拥有着一百个头颅的提丰一般,庞大而又不可一世,那些黑手同时发起进攻时,便是铺天盖地。 无数的漆黑之手如同发狂的巨蛇一般在森林中横冲直撞着,两人合抱的大树在那黑手之前如同豆腐一般,一触即碎。 就连几个站得距离菜月昴较近的魔女教徒,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人的身体便被扭成了难以辨认的肉块。 菜月昴全力闪躲着,在那密密麻麻的黑手之中寻找着一闪即逝的空隙,只要他失误一次,便会立即落得个变成肉块的下场。但是在那无数次刀光剑影之中浴血厮杀而出的经验的加持之下,菜月昴左突右冲,愣是没让那密密麻麻的黑手触碰到一次。 与那不断增长的数量相对应的,是【怠惰】此时已经无法完全精准地控制自己那些手臂了,他在攻击之时,那些手臂之间无法做到完全的协调,彼此之间甚至会互相妨碍,从而出现极多的空隙——而这,就是菜月昴打倒他的机会。 并不需要冲至他面前,只要能够抵达他的三十米内,菜月昴便可以直接依靠着刚才通过吸收那些魔女教徒的灵魂而恢复的部分魔力,直接光炮糊脸,将【怠惰】从这世间抹去。 但是,就在他即将冲到有效的杀伤范围内时,【怠惰】与他那密密麻麻的手臂,却忽然一起向着后方飞射而出。 “什——” 菜月昴瞪大了眼,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看去,便只是原本便悬空在半空中的【怠惰】忽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但菜月昴这边看得清楚,这疯子是直接用【不可视之手】将自己猛地扔了出去,拉开了与菜月昴之间的距离。 又有两名魔女教徒自斜后方冲来,向着菜月昴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就在菜月昴闪躲之际,忽然传入耳边的声音,却令他心中猛地一沉: “啊啊啊,我猜一猜,你是想故技重施,接近我之后直接用之前那种瞬间爆发巨额魔力的剑技将我斩杀,对吧?” 由于短暂的分神,他闪躲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瞬,险些被一名魔女教徒刺中。 “看样子,是我说对了没错吧!” 【怠惰】后续的话语又紧接着传来,菜月昴定下心神,反手一剑将那两名魔女教徒一并斩杀。 “很勤勉啊很勤勉啊,居然居然到现在还在不断斩杀着我的追随者们,将他们的勤勉压倒,将他们的勤勉如同清扫垃圾一样统统清扫,这统统都是因为你比他们更为勤勉!因为你的勤勉压倒了他们的勤勉!勤勉!赞美!勤勉!” “面对如此勤勉的你!若是我再不报上名字,是为不敬!我的名字是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是为!魔女教的【怠惰】大罪司祭担当是也!那么,报上你的名字!僭越之人!大逆不道之徒!” 如同乌鸦一般聒噪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菜月昴一边忍受着他的聒噪,一边持续斩杀着不断向他冲来的魔女教徒,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 他能够大致感受到培提其乌斯那股令人不适的扭曲气息所在的位置,在发现对方既没有接近的意思,也没有逃跑的意图。菜月昴在判断出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他那不可视之手的攻击范围外后,便立刻将注意力转到击杀那些魔女教徒之上。 毕竟,不论是培提其乌斯,还是这些寻常的魔女教徒,都会对府邸与村子造成威胁,所以,这两者他都是要将其斩杀的。 不管是先杀培提其乌斯还是先杀教徒,都是一样的。更不要说击杀教徒还能借由吸取灵魂来恢复些许魔力。 但就在此时,凄厉的破空声忽然自身后传来。 菜月昴心中警钟大作,立刻向着一侧翻滚闪避,几乎就是在他滚开的瞬间,呼啸而来的粗壮树木砸在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飞溅的碎石划破了菜月昴的脸庞。 “什么?” “哎呀呀呀呀啊啊啊,没有中呢没有中啊没有中哦哦哦哦哦!怠惰!如此地怠惰啊我!居然没有中吗!” 将手指伸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任凭飞溅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以稍微延缓自己脑中的疯狂,培提其乌斯大叫着: “我啊啊啊!我已经认识到了!尽管不可置信但是无可奈何必须接受!” 虽然话语中那种令人厌恶的语调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培提其乌斯思考的方式却焕然一新,顺带着连他的话语都顺畅了许多: “你可以看到我的宠爱!首先,我必须接受这一点,若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固执于爱的唯一,坚持要用这份宠爱来抹杀你,从而导致了怠惰的话,这才是最大最重,不可原谅的怠惰!” “我是不可能在近身战中战胜你的!我明白了!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 随着培提其乌斯的发言,他身后的【不可视之手】,也再度有了动作。 那是令菜月昴汗毛倒竖的一幕。 那密密麻麻的漆黑之手,皆放弃了继续向菜月昴袭来,而是向着四周抓去,抓住岩石,抓住断裂的树木,甚至是直接将大树扭断,然后数只手一起将其举起。 “为了弥补我先前的怠惰,那么那么那么就让我以十倍!百倍的勤勉来弥补我的怠惰!怠惰!勤勉!” “这可真是......最佳答案啊。” 菜月昴喃喃道。 然后,下一个瞬间,无数的岩石碎木,以霰弹的方式被投掷而出,径直砸向了菜月昴。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佳答案 石块,木刺,急速自菜月昴的身边飞过,带起一阵空气的厉啸,坠落于丛林之中,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这便是怠惰所想出的,应对菜月昴最好的办法,也可以称之为,最佳答案。 不可视之手固然强大,但是其强大主要来源于两点:那难以匹敌的巨力,还有其无法被观测到这一点。 但是面对菜月昴,第二点便直接被废掉,连第一点,在那手臂无法触及到菜月昴之时,效果便等同于没有。 便是数量再多,但是由于培提其乌斯难以同时掌握如此数量的手臂,同时那些手臂的速度又实在算不上是快,在动作迅捷的菜月昴前面自然是不值一提。 但是如果是选择用那些手臂投掷便完全不一样了,巨大的力道能带来的,便是如炮弹一般迅疾而又强大的杀伤手段。 那些石块即便是最小的也有人头的大小,在那漆黑魔手的巨力加持下,成为索命的凶器,若是被命中,毫无疑问地,被击中的部位会瞬间被砸成烂泥。 与那石块被一起投出的,还有着被撕裂的树木碎片,这些树木的碎片的断口处皆是十分尖锐,被漆黑魔手以投掷长矛的方式投出,其威力亦将不会弱于老练长枪手的刺击。 即便培提其乌斯投掷的准头算不上好,但是七十只手臂同时投掷出的石块木刺所组成的铺天盖地的弹幕,依旧将菜月昴逼入了绝境。 石块将土地砸出深坑,木刺将树木刺出空洞,而这两者任意一个作用在人身之上,都是致命的。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魔女教徒们,却依旧向着菜月昴发动悍不畏死的袭击。 不,应该说他们的袭击本就是送死,直接冲上来引动魔力自爆这种事情,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如此疯狂至极的行为,又怎能不令菜月昴心中震动。 在同一个瞬间死去的七名魔女教徒,仅仅有一位是被菜月昴刺穿了心脏而死,而其他六名魔女教徒,其中五名皆是死在培提其乌斯那不分敌我的大范围攻击下,还有一名,则是成功地在菜月昴身周引动魔力自爆,尸骨无存。 那些魔女教徒的头颅被巨石砸飞,身体被木刺刺穿,然后带动着整个身体一起飞出,钉于地面或是树木之上,横飞的血肉与内脏杂乱地散落在地面上,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菜月昴分心,无法去专心应对培提其乌斯的攻击。 以此换取的,是一道几乎将菜月昴右大腿剜下来的伤势,在他刺穿那名魔女教徒心脏又被另一名魔女教徒的自爆吹得失去平衡之时,一只木刺命中了他的大腿,伤口处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悲痛!悲伤!难以抑制的悲伤!啊啊啊啊大脑在颤抖!我那些可爱的追随者们!他们对于那位的爱是如此的高尚而纯洁!甚至为此甘于牺牲!甘于奉献!完全无愧于她赐下的宠爱!” 看着这一幕,培提其乌斯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以一种几乎要将腰椎扭断的姿势向后仰去,眼角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但那并非虚情假意的泪水,恰恰相反,那完全称得上是真情实意的泪水。 而与之相应的,是即便明知上前阻挡自己,即便不被自己斩杀,也必然会被培提其乌斯的无差别攻击所击杀,那些魔女教徒冲上来的动作也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犹豫。 这便是最令菜月昴感到毛骨悚然,也最感到反胃的。 到底是何等变态的信仰,才能铸就如此扭曲的信徒?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勤勉!这就是我们的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面对我们如此的勤勉!我们如此的热爱!你还能用你的勤勉将其压倒吗?!”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更多的碎石与木刺被投出,对着菜月昴身周一片土地进行覆盖打击,与此同时,亦有着更多的教徒向着菜月昴冲来。 明亮的光芒于菜月昴剑上亮起,他回身向着那向自己袭来的密密麻麻的投掷物发出斩击,将那些威力可怖的碎石木刺截下,与此同时,又要在那些抱着自爆的觉悟冲来的魔女教徒们自爆之前将其性命终结。 与此同时,由于更多的魔女教徒皆是死于自爆亦或是怠惰的攻击下,而非被菜月昴击杀,因此,他能从吸收的那些灵魂处汲取的魔力也越来越少。 种种不利的因素叠加之下,战斗的天平迅速向着不利于菜月昴的方向所倾倒。 终于,由于硬接那些携带巨力飞来的石头而被震得双手发麻,菜月昴随后挥出的剑未能将一名冲至他面前的魔女教徒一剑斩杀,给了他自爆的时间。 “轰!” 血液被火光点燃,肉块与内脏一起被炸得四处飞散,血色的火光将菜月昴吹飞,那自爆者的骨骼则被爆炸推动,带上了堪比子弹的速度,刺穿了菜月昴的腹部。 “咳啊!” 菜月昴的身体倒飞而出,直直飞出了近十米的距离之后,才坠落在地上,然后化作滚地葫芦狼狈地滚到了一棵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秒,那树木便又被培提其乌斯投掷的碎石砸断,菜月昴猛地向地上一伏,才避免了被直接爆头的下场。 如此下去,死得必然会是自己。 用圣光愈疗将伤势治愈,菜月昴迅速做出了判断。 因此,他必须主动寻求破局。 “火焰啊,请缠绕吾身。” 一边催动着体内早已剩余不多的魔力,菜月昴在下一波弹幕打击之前,自那树后奔出,无视了那些魔女教徒们,直直向着培提其乌斯冲去。 便是将背后露给那些魔女教徒也无所谓,现如今的条件,已经不容许他再去顾忌那么多了。 他只能奔向培提其乌斯,去穿越那密集的弹幕轰击,方能向死而生。 但,对于他的行动,培提其乌斯的应对方法,却令菜月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没有选择乘机继续用弹幕直接轰击菜月昴,而是操纵着身后的魔手抓住自己,然后将自己猛地向远离菜月昴的方向丢了出去。 蜷缩成球的培提其乌斯的身影在空中迅速飞过,而他那猖狂的笑声却远远传入菜月昴的耳中: “我已经知晓了!我不可能在近战中击败你!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接近我的!居然忘记了这一点么?!呼呜呜哈哈哈哈,怠惰!怠惰至极呢!僭越之人!”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班门弄斧 空气中混杂着浓郁无比的血腥味与血肉被烧焦的焦臭味。 被蛮力撕碎的粗壮树木东倒西歪,地面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坑洞,像是整个森林被巨型推土机狠狠犁了一遍,又被炮火进行了一轮覆盖式打击,一盘狼藉。 鲜血杂乱地洒遍了着森林的残骸中,被炸碎的烂肉,被砸碎的肢体,还有被烧焦的残躯,毫无规律地四处抛弃着,将此处化作地狱。 “呼,呼,咳咳......” 菜月昴拄着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声音像是破损的抽风管道一般嘶哑难听。大大小小的伤痕于他的身上遍布着,有被木刺击穿的刺穿伤,有被魔女教徒砍出的刀伤,也有被自爆者的碎骨撕裂出的伤痕,鲜血潺潺地自他身上流下,顺着剑身滑落地面,汇入林间那些死伤者的血液所组成的小溪之中。 他体内的能量已经在持续的拉锯战之中见了底,在培提其乌斯一改策略,而那些魔女教徒又彻底放弃与他作战,而是采用自杀式袭击之后,菜月昴能够自杀敌之中得到的魔力恢复量便迅速降低,远远赶不上他消耗魔力的速度了。便是那缠绕于他身上的火焰,此时也变得格外微弱起来,仿佛风一吹便会熄灭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多么美妙!美妙美妙美妙!居然孤身一人便将我的手下,还有我的手指全部屠灭!啊啊啊啊啊!勤勉!多么勤勉!你实在是太勤勉了!啊啊啊啊啊啊如此勤勉啊啊啊啊啊!” 在距离他约莫四十米处的地方,培提其乌斯手舞足蹈着,以一种极度扭曲的面容高声尖叫着。说完之后,他还将自己的手指伸入了口中,牙齿闭合,将血肉挤压到裂开,发出如同一脚踩碎掺满汁水的小虫一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但,即便显露出如此疯狂的样子,但他如今所在的位置,却依旧是在距离菜月昴有着四十米的位置。 被掩盖在那疯狂之下的,是格外的谨慎与小心。 从这最后一次战斗开始,菜月昴便一直在寻找接近培提其乌斯的机会,只要能靠近到三十米以内的距离,他便有把握直接催动圣剑审判将培提其乌斯直接从世间抹除。 但是从始至终,培提其乌斯都没有给过他机会。 一旦菜月昴露出想要接近他的意图,他便直接用漆黑之手将自己远远丢开,在拉开足够的距离之后,再反过来操纵那些黑手抓起周边一切可以抓起的物体远远地投掷菜月昴。与此同时,还命令着那些魔女教徒拼命扑向菜月昴发起自爆。 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他一直在一点一点消耗着菜月昴的体力,绝不进入菜月昴的圣剑极限捕捉范围之内,如同一个谨慎而老练的猎人一般,一步一步将猎物逼入死路。 “搞什么嘛,既然是疯子就好好维持疯子的人设啊。” 菜月昴咬紧牙关,将剩余的力气全部倾注到右手与双腿之中,勉力拄着剑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见到菜月昴居然又站了起来,狂人又面露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你你竟然果然突然偶然突然天然当然居然又站了起来!噢噢噢啊啊啊多么勤勉!我要哭了啊啊啊啊实在是太勤勉了!” 一边叫着,培提其乌斯还一边将腰身向后弯曲到一个诡异的弧度,看上去如同一只在旱地上疯狂蹦跶的泥鳅一般。要不是菜月昴可以看到那在他腰部支撑着他的黑手,估计就会称赞他这一手好腰功了。 “但是啊,” 培提其乌斯忽然又挺直了身体,面色可怖地盯着菜月昴, “居然只身一人前来对付我们,不带任何援兵......果然啊,你,是怠惰呢。” “呵,” 闻言,菜月昴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与你这亲手杀死自己一半手下的疯子比杀队友的水平,我还真是比不过。要是莎缇拉看到你杀她的信徒杀得这么勤勉,应该会十分感激地亲手把你捏死吧?” “住口!她的名字!怎么可以从你这等卑贱的僭越之人口中吐出!” 被菜月昴的话语激怒,培提其乌斯再度操纵着魔手抓起了一片碎石,向着菜月昴发起了又一轮的覆盖式打击。 面对那铺天盖地砸来的乱石,菜月昴立刻又迈步狼狈地躲避起来,躲避的同时,他还一直留神观察着培提其乌斯,只是可惜的是,这一次培提其乌斯直接在自己的身前架起了一片黑手作为壁障,以防止再度被菜月昴用圣光枪偷袭,从而被找机会击杀。 “妈的,真是谨慎得过分啊。” 菜月昴喃喃道,就在此时,一枚飞石打在了他的左肩之上,血肉飞溅间,菜月昴的身体旋转地飞了出去,摔得好不狼狈。 “你是还想再激怒我吗?激怒已经为了向伟大的她献上爱而全力思考起来了的我?然后在找机会偷袭我吗?不可能的!同样的伎俩对于大罪司教而言是不会生效第二次的!” 培提其乌斯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脸颊,大言不惭地说道: “即便你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击杀我的手指,但是我的记忆是会不断积累的!我的经验也是会积累的!不死的我会不断吸收着失败的教训!然后!再用我的勤勉!一次又一次不折不挠地归来!即便是你的伎俩,也会被我所吸收!勤勉的我!绝对不会气馁!一旦气馁的便是怠惰!怠惰!” “你所有的努力都是没有用的!没有用!这些都会成为我的食粮!让我更加强大!然后再反射到你的身上!你会因为你的强大而死去!我会以我的勤勉,压倒你的怠惰!” 如此说着,漆黑的魔手们再度抓起一堆碎石,向着菜月昴不间断地掷去。 “我的努力......会被反射回我的身上?” 菜月昴刚爬起来,便再度狼狈地闪躲了起来,左支右绌,险死还生,忽然间听到培提其乌斯如此大言不惭的发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浓浓荒谬感。 毕竟,以弱胜强,通过死亡积累经验,击败强敌这种事情,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他所做的事情才对。 “不过,你这种程度的家伙,还没资格让我死一次来积累经验啊,混蛋。” 勉力格住了一个飞向自己胸口的碎石,菜月昴向后退了两步,勉强支撑着自己立住,咧嘴笑了起来: “多亏了你那一番大放厥词,我可是想到如何干掉你这个家伙了啊。”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杀 鼓起残躯之中所剩下的最后的力气,菜月昴再度行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向着培提其乌斯冲去,反而是转身大步奔逃起来。 原本因为菜月昴刚刚的话语还严阵以待的培提其乌斯,见到这一幕,反而勃然大怒起来: “怠惰怠惰怠惰!居然放弃攻过来而是选择了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既然阻碍了我的道路,阻碍了我的爱!阻碍了我的勤勉!就好好地让我那被她赐予的宠爱来粉碎你才对!” 如此大吼着,培提其乌斯毫不犹豫地操纵着那些不可视魔手托举着自己的身体向着菜月昴追了过来。并不断地用魔手抓起周边一切可以抓起的事物向着菜月昴抛砸出去。 但,即便是对菜月昴进行追杀,他却也已经十分谨慎地保持着与菜月昴之间的距离,绝对不会近到三十米以内。 啊,果然啊,是这家伙的话,绝对会追得很谨慎的。 见到培提其乌斯那疯狂与理性相结合的矛盾模样,菜月昴没有说话,他只是咬紧了牙,更加奋力地奔逃起来。 他没有再多言,因为到如今,激怒性的言论已经对于培提其乌斯没有效果了,他十分有效地自之前的死中吸取了教训,绝对不会被菜月昴的话语激怒而冲动越界,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小心谨慎道异常的行动模式。 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收归了鞘中,菜月昴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张盾牌架在了身前,逃窜的同时,又用那盾牌光滑的内侧观察着身后追击着的培提其乌斯,还有那些被他投出的投掷物,借此躲闪着。 自培提其乌斯的魔手中掷出的碎石与木刺不断地向着他飞去,菜月昴左突右闪,蕴含着足以终结他性命力道的投掷物擦着他的身体坠落在地面上,地上的土石被巨力砸得如水花一般向着四周飞起,溅撒在菜月昴的身上。 连续多次的投掷落空,让培提其乌斯越发地恼怒起来,他悬浮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着,不断做出一些十分怪异的动作,大声吼叫着: “我会除掉你,粉碎你,然后把那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大卸八块!然后再度开始试炼!因为我的勤勉里,绝对没有象征着怠惰的放弃和结束!” 如此说着,同时操纵着半数的手臂,举起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向着菜月昴猛地丢出。 那巨大的岩石尚且在半空之中的时候,菜月昴便已经从盾牌的反光之中清楚地捕捉到了其轨迹,并且,在判断出自己无法躲开之后,菜月昴一咬牙,猛地跳了起来,并在跳跃的过程中将身体调转了过来,将那盾牌护在了身前。 “嘭”得一声闷响,菜月昴的身体如炮弹一般横飞了出去,他那用来护身的盾牌亦在他飞出的途中脱手落在了半路,而菜月昴本人则在飞出了三十余米的距离之后,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的半边树干都撞得凹陷下去,这才一轱辘摔在了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了。 “结束了!结束了?已经结束了吗?已经动弹不得了吗?啊啊啊啊啊!怠惰!怠惰!你也不过如此!区区如此程度的勤勉便已经不是你所能承担下去的,果然,脆弱而又怠惰的你,是配不上这份宠爱的!为了回报她的爱!我会用我的勤勉,将你粉碎!将你撕碎!我已经证明了!只有我!唯有我!仅仅有我!我的勤勉!我的热忱!只有我!才是配的上她宠爱的存在!” 在距离菜月昴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培提其乌斯再度发表起了长篇大论,即便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他,现如今也展现出了显而易见的高昂情绪,他将双手高高举起,面向天空,喉咙里发出了取得胜利之后的畅快的声音。 “咳,咳——噗!咳咳!” 大概是肺部在刚刚的碰撞之中受到了什么伤势,大量的鲜血灌入其中,使得菜月昴痛苦的咳嗽了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鼻之中渗出,但是他抬起了头,看着那俨然已经是一副胜利者姿态的培提其乌斯,脸上却也露出了笑容。 “不,咳,这是咳咳,我的,胜利” 如此说着,他举起了手,手掌虚握,一直举过了头顶,在他的手心,光芒迅速汇集成为了长枪。 “你是还想要用那光枪偷袭我,然后趁着我感官被扰乱的时候偷袭杀死我吗?没有用的!同样的招数对我是不会生效两次的!” 培提其乌斯大吼着,他原本是打算要直接用投石中止菜月昴的性命,但是听着菜月昴那自信满满的话语,培提其乌斯却谨慎异常地停下了投掷的准备,并立刻将所有的黑手都护在了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的前方护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能让那光芒透过的缝隙。 果然,这家伙的话,果然会谨慎到放弃进攻啊。 看到这一幕,菜月昴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那么,培提其乌斯便错过了最佳击杀自己的机会了。 如此一来,他虚张声势的心理战术,便胜利了。 “圣光啊,”菜月昴轻声道,“击破我的敌人吧!” 然后,他猛地向着一侧冲出数步,在校准了角度之后,菜月昴向着前方,掷出了手中的圣光枪。 毫无疑问,以圣光枪那根本算不上强的威力,想要击破培提其乌斯在自己面前所布下的黑手屏障,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菜月昴这一枪本也就没有瞄准培提其乌斯。 光芒所构成的长枪自培提其乌斯的下方穿过,射在了菜月昴那落在一边,此时恰好在培提其乌斯身后的盾牌。 然后,圣光枪射在那光滑的盾牌内侧之后,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反射而出。 那个方向,刚好指向培提其乌斯的身后。 “嘭!”圣光枪猛地炸开,培提其乌斯身后突然遭袭,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向前飞了出去,而他在自己面前布下的层层黑手防御,亦出现了破绽。 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机会,菜月昴腰间长剑出鞘,猛地掷出。 “噗呲”一声,长剑自那黑手与黑手之间的些许空隙穿过,刺穿了培提其乌斯的脖子。 “算是多谢了你的提点啊,要不是你提到反射,我也想不到这一茬。不过,论从敌人那里学东西这点,你还是弟弟啊。” 望着自空中坠下的培提其乌斯,菜月昴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从狭缝空间之中抽出了那个他刚才真正所使用的,已经被巨石砸瘪了的盾牌,丢到了一边。 而那个掉在培提其乌斯身后的盾牌,自然便是他于倒飞的过程中所调换的,完好无损的盾牌了。 也只有完好的盾牌,才不会因为被砸瘪或是其他什么的理由,而改变了反射光的角度。 那么这样一来,光滑的盾牌内侧能反射光,自然,也就能反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圣光枪。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幕 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亲眼目睹着培提其乌斯的身体自天空坠落,然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四肢软软地垂下去,再也不动了,菜月昴方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战实在是太漫长了,培提其乌斯那极度诡异的特质,逼得他只得拖着在爆炸中便受到重创的身躯连续进行战斗,直到将他最后一根手指也斩杀。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敢选择撤退,一旦他这次没有将敌人斩尽杀绝便退去了,那么下次魔女教再度来袭之时,必然是会做好更充足的准备,培提其乌斯自然也会为了针对他而下苦工,到那时,他就未必能保护艾米莉亚与蕾姆她们安然无恙了。 因为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自然会有着种种不利,如此,若不能趁着这次敌人露出马脚的机会将他们揪出来干掉,下次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终究是菜月昴的完全胜利。 如此一来的话,他便终于可以...... ——终于可以依靠着这句肉体,去将试炼彻底完成了。 “!!!” 脑海之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菜月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个声音......实在是好呢!这个身体实在是完美呢!如此顺手的肉体实在是我有史以来找到过最棒的身体!原本只是想要个‘手指’的替代品,现在看来实在是抽到了上上签呢!有着这具肉体,我便完全可以承受双倍......不,还要多得多的魔手存在!而且这具身体实在是久经锻炼啊!从今以后便是近身战斗我也完全可以驾驭得来呢!” 原来如此,这个诡异的家伙,是夺舍吗?不是需要实现做过何种秘术炮制的肉身,是直接便可以夺舍的吗? “是的!没有错!就是这样!” 菜月昴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发出嗤笑声: “太棒了!如此勤勉的你!最终还是败在了我的勤勉之下!还为我献上了如此完美的一具肉身!虽然在刚刚的战斗中少了一只手,但是完全没有关系!不可视之手完全可以代替被炸断的那只手来运作!” 感受着自己的脸现如今正在做出一股扭曲无比的笑容,菜月昴忽然抬起了手,一拳向着自己的脸砸去。 “呜啊!” 被一拳打翻在地,“菜月昴”发出惊呼声: “搞什么啊!你这家伙的精神力未免也强得过分了吧?事到如今,为何还能操纵自己的身体?!还不快快放弃抵抗!” “你这家伙,是在做梦么?” 菜月昴的声调猛地一变,“自问自答”道: “不过也好,既然是你自己上来的,接下来,可别逃的太快了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菜月昴”下意识问道。 但这一次,菜月昴原本的声音却没有继续自问自答,而是轻声念诵起来: “火焰啊,请点燃,吾之灵魂!” 然后,在菜月昴的身体上,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只是,在那火焰的烧灼之下,他的身体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反而是那遍布他身躯的大大小小的伤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起来。 因此,此火焰,乃是以灼烧灵魂为代价,换取力量的禁忌火焰。 远胜肉体被灼烧时千百倍的痛楚向着菜月昴袭来,与此同时,那种痛苦也一并施加在了培提其乌斯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什么!这是什么什么什么为何会这么痛为何为何!痛痛痛痛通瞳通同捅童啊啊啊啊啊啊为何为何为何这么为何要做!为何疯子疯子!你疯了!你疯了!” 那是连培提其乌斯都难以忍受的痛苦,反应到肉体之上的,便是他此时正满地打滚的行为和连眼珠都快要瞪出眼眶的表情。 他并非那种怕痛的温室花朵,恰恰相反,作为这片大陆最疯狂的狂人,他每时每刻都要忍受着无尽的疯狂,甚至到不得不自残来暂时缓解疯狂,但是自残所能带来的痛苦,又哪里及得上如今痛苦的万一? 但,即便如此,如若仅仅是痛苦的话,不管是如何的痛苦,培提其乌斯也是不会就此退缩的,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于他心中所沸腾的那种扭曲的,疯狂的爱,为了能得到魔女的垂怜,便是身处无间地狱,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区区痛楚,又怎能阻拦他的脚步。 但,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身为“培提其乌斯”这一存在的消失。 被火焰焚烧,然后开始化作燃料,释放出热量,然后再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那是真正的,灵魂的湮灭,存在的消亡。 那是何等霸道的火焰啊,完全不满足于吞噬作为实体的有机物,而是直接对于灵魂的存在,进行剥夺,进行焚烧。 若是让那火焰继续烧下去,那么他便被彻底地死去,连最后的夺舍也不被允许,是彻底的死亡。 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毫不犹豫地,在察觉到那火焰的本质之后,培提其乌斯强制解除了与菜月昴的契约——那正是他夺舍能力的本质,通过强行缔结契约来夺取别人的肉身——但点燃灵魂那等疯狂的行径,是连身为狂人的他也感到恐惧的。 只是,在他回到自己方才那已经残破到濒临死亡边缘的肉体之后,未等他再度操纵不可视之手进行最后的挣扎,菜月昴已经冲至了他的面前,抓住了那刺穿他脖颈的剑。 “原本还在想,要是你不走的话,就烧到跟你同归于尽的,但是只是一下就逃走了,你可真没骨气——或者说,” 剑光一闪,培提其乌斯的头颅冲天而起。 “真是怠惰啊,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 菜月昴收剑回鞘,淡淡道。 在先前那短暂的灵魂燃烧之中,培提其乌斯同样作为献祭灵魂者,本应得到火焰的馈赠,但他却惊慌失措地解开了与菜月昴的契约,逃回了自己的身躯之中,因此,他那些献祭灵魂而得到的治愈之力与强大的力量,全部都归了菜月昴。 “这样一来,就是真的结束了吧。” 如此感慨着,菜月昴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刚走出几步,便看到有两个陌生的身影,自树林中走出,挡在了他的路上。 “哎呀,我好像有点眼花了呢,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吗?我的注意力稍稍有点不好集中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空着手的白发青年揉了揉眼睛,向他身旁的矮小少年问道: “莱伊,你看刚刚在那边挂掉的那个家伙,是不是有点像培提其乌斯啊?” (后接第三卷幕间) ps1:这样一来,第三卷的剩余内容就补完了,接下来会暂停双开,先集中精力完成第八卷,然后再开始写正式的第九卷,也就是从零第二季的内容。 ps2:因为话太多作者的话放不下,就往正文挪了一部分,不过你们放心,书客是按每五百字收费,本章正文有2230字,加上我放的这部分也才2376字,对价格没影响。 免费卷 第一章 梦(上) 天空之上,斜阳那并不算明亮的光芒洒遍城中,微微照亮了破败的街道,裂缝与碎石在残破的地面之上随处可见,腐败的破木头四处散落,上面积满厚厚的灰。不知年代的藤蔓爬满碎裂的墙壁,却早已失去了生命力,彻底枯死,上面稀稀拉拉挂着沾满灰尘的蜘蛛网。 青年狂奔着,大步跨越了城市的街道,越过倒在地上的木头碎渣,翻过爬满干枯藤蔓的矮墙,拼命逃窜着。 一边逃着,他还时不时扭头确认一下身后的怪物是否已经追来。 青年那稍微有些稚嫩的面庞上写满了恐惧,惶惶不安犹如即将待宰的鸡。 震天响的怒吼时不时地从街道的那一端传来,发出怒吼的怪物被建筑遮住身躯,使得青年无法看清它的具体外表,但是那仿佛远古巨兽的混沌咆哮却另青年无比恐惧。 急促的脚步声也随着怒吼传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青年的心脏之上,发出连续的“咚咚”巨响,越来越接近。 青年不敢停下哪怕喘上一口气,那个怪物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并且还在不断加速,迅速接近着他。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青年狂奔着,体能的迅速消耗着,使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着火一样,肺部不断工作到快要衰竭,剧烈地心跳声连成一片,如同密集的鼓点一般,仿佛快要将他的胸膛锤烂,全身上下都犹如烧着的火炬。 不,那不是错觉,在他全力奔跑的同时,身上真的有微弱的火星在燃烧,却没有对他的身躯造成一丝的伤害,反而不断向着他的肌肉输送着力量,支撑着他逃亡下去。 “救命!路鸣泽快救我啊!” 青年向着空气大声呼救,乞求着某个人的帮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那个曾经在他面对火祭场的苍银审判者之时出手相助,将那可怖的审判者轻易捏死的人没有回应他的呼救。 “快出来路鸣泽!我真的要死了!” 青年再次消耗为数不多的体力,扯开嗓子仰天大吼,期望着那个人可以再次出现。 但还是没有。 出现的是追逐他的巨大怪物,浑身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淤泥巨蛇撞碎破旧的墙壁,出现在青年的身后,那巨蛇是从一个干枯的尸体身上长出来的,此时那尸体正大踏步着追逐着青年。 并且距离青年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青年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截发臭的烂木头,在青年豁出全力的迈腿力道之下瞬间四分五裂,却也成功地将那青年绊倒。 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之上,并由于惯性向前滑了一段,青年在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撑起双臂挡在身前,脆弱的皮肉在碎裂的地面上迅速摩擦过,刮掉一大块皮肉,血流一地,痛得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免费卷 第一章 梦(下) 面对那当头笼罩而下的漆黑大口,青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中随之而来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有金属划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利刃切入肉体之中所发出的切割声。 青年感觉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溅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仿佛要撕裂他耳膜的哀鸣声在他耳边响起。 被好奇心所驱动着,青年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那被星星点点的火光点缀着的暗红色斗篷。 随后,是那尖尖的铁盔, 与那紧贴地面疾撩而上的宽厚大剑。 尖帽子的怪人将左手中的短匕首插入地面之中,之后以匕首为圆点,以身为轴急速掠过,右手的宽厚大剑作为圆轴的最外围,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在那黑色巨蛇的粗壮脖子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 黑色巨蛇所寄宿的干枯尸体踉踉跄跄后退两步,就在它后退之时,巨蛇脖子周围的淤泥便开始飞速蠕动,填补起缺口,短短一个呼吸之间的时间,便修复了大半。 但是那个尖帽子怪人的攻击还没有结束,匕首猛地拔出,再次插入一旁,之后他如同无视惯性的存在一般,回身再转,以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角度掠至活尸身后,剑刃划过空气,低空划出一个大圆,将那活尸的双腿斩断。 黑色巨蛇虽然强大,但却也是要凭依着宿主才能够移动,活尸的双腿被斩断,黑色巨蛇也随同宿主一般躺倒在地面,之后,那个尖帽子怪人突然跃起,侧身旋转三百六十度,手中大剑再次划出第三个圆,狠狠劈下,将那巨蛇连同宿主,一刀两断。 整个战斗过程无比迅捷,从那尖帽子怪人出现,到他击杀黑色巨蛇,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便完成的。而他所使用的剑术,却也如同他那特立独行的打扮一样诡异,如同舞蹈般华丽,却又无比致命,腾挪间出剑,杀机毕露。 挥剑如舞,起舞如剑。 正当青年为他那绝世的剑法而惊叹之时,那个怪人扭过头,望向了他。 望着他的脸,青年几乎要尖叫出来, 怪人的尖帽子之下,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只有两处深深的凹陷。 ——如同那些活尸一般。 但他没能发出声音,巨剑瞬间切开空气,朝着他的头颅斩下,那股如同海潮一般扑面而来的杀意将他的话语压了回去,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剑在青年额头上半公分处停了下来,那怪人又细细打量了青年几眼,嘟哪了一句“原来没被感染”,之后便收剑离开了。 青年双手扣住了自己的脖子,为自己莫名其妙地逃过一劫而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那浑浊的空气。 “抱歉,兰度那家伙就是这样,你不用在意啦。”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的人揽住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提了起来,之后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免费卷 第二章 笼中鸟(上) “嗒,嗒,嗒......” 单调而均匀的脚步声在漆黑的甬道之中响起,青年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完全相等,脚步之中的间隔也没有改变,如同时钟上那永远规规矩矩行走的秒表。 随着他的到来,光芒也进入此间,驱逐黑暗。甬道内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但古怪的是,青年手中却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物品。 光源便是他的双目,明亮的光芒从黄金的双瞳之中射出,像是一对标准电压的白炽灯泡。 灯泡眼的主人是一个英俊得有些遭人妒忌的男人,五官的线条清晰又简介,帅到完全可以刷脸吃饭。一头坚硬的黑发与其主人一般,毫不驯服,指向不同的方向,凌厉如刀剑,却又像是刺猬鼓起的尖刺。 卡塞尔学院A级学员,执行部王牌专员,楚子航。 此时,这位王牌专员手中提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一言不发独自走着,前往甬道深处,表情像是前往刑场的革命烈士,视死如归;又像是前来讨债的债主,怀中揣着砍刀。 他脸上一如既往挂着那一副冷冷的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很清楚,他只是面瘫而已。虽然他未必认识那些熟悉他的人。 这是一个长得有些过分的甬道,宽与高皆在两米,上下左右四壁厚达四米,皆是由装备部那帮疯子最近研发出的特制金属打造,硬度远超过钻石,接近朗斯代尔石。同时熔点极高,超过四千摄氏度,可以抵挡目前已知除核武器之外的绝大多数导弹,不过考虑到其外部的另外十层隔离层,防护程度甚至超越了装备部所在的瓦特阿尔海姆,或许连小当量的核武器也炸不穿。 但是这样丧心病狂的隔离层之下的并不是什么诺亚方舟之类的避难所,而是一个监狱。 一个只为一人,或者说是一个生物所打造的超级监狱。 楚子航继续前行,抵达甬道的尽头,那是一扇冰冷的黑色金属门,不过却是半弧形的,像是从科幻故事之中搬来现实的,仔细想想的话,似乎糅合了许多部经典电影与动漫的元素。 “我们这是致敬经典!” 来自装备部的设计者曾这样得意洋洋得宣布过。 楚子航抬起头,黄金瞳直视隐藏在暗处的摄像机,过了几秒,监控台后方的人确认了他的身份,打开了按钮。 楚子航先是将手边的圆柱形物体放进右手侧弹出的装置之上,待扫描通过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平之后,左侧的墙壁上方才弹出了一个刷卡器,楚子航掏出学生证刷卡,指示灯变为绿色,发出“滴滴”的通过声。 大门缓缓洞开,楚子航拿下物品,接着前进,没走几步,又来到另一个大门之前,楚子航再次抬头,让另一个监控台之后的专员确认他的身份,右侧的墙壁上又弹出一个手印状的机器,楚子航伸手按上,通过了指纹识别,之后继续前进。 免费卷 第二章 笼中鸟(中) “你迟到了。” 白袍的天使轻轻地倚着空气,冷冷地望着楚子航,一头青丝披在温软如玉的白皙肩膀上。完美无瑕的俏脸冷若冰山。 明明是如同天使般高洁的美丽女孩,目光却威严得像是天下的君主。她冷冷地审视着楚子航,冷漠,戒备,愤怒,疑惑等情绪夹杂在那目光之中,说话时的语气则像是审问着赵高的秦二世。 “准备糖桂花的工序稍微复杂了一些。”楚子航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圆柱形保温桶放到了一旁的平台上,平台下降,连同保温桶一起沉入地面,三十秒之后,一个机械臂从天花板上伸出,将保温桶送至天使身旁。 天使没有去碰保温桶,甚至懒得再去看楚子航,她懒懒地斜倚着空气,目光无声地望向天花板。 为了方便监视,她身上便只有一件不伦不类的露背宽袍,将一些关键部位遮住,背部与四肢却有着银白色的锁链箍入骨头之中,另一端连接着天花板。 虽然看上去像是斜倚着空气,但是楚子航知道并非如此,那是装备部最新研究出的超硬化玻璃,硬度是防弹玻璃的七倍还多,将天使的上下左右全面封住,制造出一个透明的巨大牢笼。 不过也只是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已。 天使的身份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德,尊贵的初代种,四大君王之一。她对于力的运用登峰造极,只要不是完美无瑕的牢笼,便会被她找到“眼”然后一击击碎,她曾经便靠此将一个号称可以硬抗八级地震的火车站一击化为了一片废墟。 很显然,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瑕的东西。 理论上只要她想的话,随时可以摧毁这个牢笼,甚至连这个巨大的地下监狱也困不住她。 但是只是理论上。 学院很清楚她的可怕,因此为了防止她脱困也做了许多道措施。最基础的便是她心脏处所埋下的微型炸弹,虽然是微型,但是威力却足够劲爆,制作炸弹的装备部是一帮炸弹狂人,很显然他们制作炸弹的时候不会真的便以刚好破坏心脏的威力为目标,完全是按着能炸掉整个学院的配置来制作的,只不过因为大小问题,稍微缩减了一点点威力,但是轰飞半个卡塞尔学院想来还是没问题的。 另外,那深深拷入她骨头之中的锁链全部都是特制的中空锁链,强度十分优秀,特制的神经毒素、麻醉剂与镇静剂从其中运输进女孩的身躯之中,同时将龙血抽取而出,无时无刻不削弱着她的身体,使得她的体能始终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准,在这种状态下,便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女孩都能在体能之上胜过她。 免费卷 第二章 笼中鸟(下) “刚才装备部研制新的炼金炸弹意外爆炸了,整个三号楼的墙壁都被震裂了,地下二层的蛇类饲养池开裂了,大约二百条各种蛇类从各种通道中逃出,其中包括包括眼睛王蛇12条、亚马孙巨森蚺2条和原矛头蝮20条,现在学院正在组织学生抓捕蛇类。” 楚子航如同一根旗杆一般,笔直地杵在特制玻璃之外,将自己之前在卡塞尔校网上看到的消息讲给笼中的女孩。 混血种的记忆力普遍很好,而楚子航在变态满地走天才不如狗的混血种之中也属于记忆力尤其出色的那种,堪称过目不忘,也因此,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之前在校网上看到的消息毫无纰漏地复述给夏弥——或者应该称其为耶梦加德,龙王耶梦加德。 之前听路明非说,如果想要让一个女孩喜欢上你,最好便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每天陪同她聊天,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征服她的胃可以大大提高攻略成功的可能性。等终于有一天她习惯将你作为生活的一部分之时,基本就成功了。 虽然很怀疑追人类女孩的方法对于不同的物种是否适用,但是楚子航还是有意无意地照着路明非的指导做。虽然路明非与他一样,也是恋爱经验为零的单身狗,但是起码他暗恋女孩的经验十分丰富,楚子航觉得很有参考价值。 于是,有意无意地,他便每天准时做好便当,用保温桶提拎着带到这里,并将最近发生的所有新鲜事告诉夏弥——尽管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夏弥而已,其他人都称呼女孩为耶梦加德。 当然,对于学院的解释是尝试研究龙类对于人类社会交涉系统的反响,以及龙类对于人类食物的反应的课题。 另一方面,身为击杀芬里厄,生擒耶梦加德的两名屠龙英雄之一,楚子航拥有由昂热力排众议争取到的每日近距离观察一次耶梦加德的机会。 但是夏弥却对他的话题兴致索然,甚至连回应一声都懒得开口。 说完装备部日常爆炸的事情,楚子航低着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凯撒刚刚在校网里面发帖子想要租下明治神宫作为他与诺诺的婚礼用途,想来他们的婚礼已经很快了。” “哦?” 似乎稍稍被勾动了些许兴趣,夏弥侧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路明非是什么反应?” “他点了五人份的夜宵,连续吃了两个小时。”浑然没有卖队友的自觉,楚子航淡淡答道。 “呵呵!”闻言,夏弥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们人类真是一种古怪的生物啊,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却被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感而版主了脚步,真是令人感到无比滑稽。” 免费卷 第二章 笼中鸟(完) “我要出去执行任务,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来探望你了。” 将事先准备的话题一个个说完,楚子航趁着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之前,起身告别。 “哦?你们又找到了其他的龙王了么?这次又是哪个笨蛋露出了马脚?” 夏弥轻轻倚着空气,眯起眼睛问道。 “很抱歉,这是任务机密。” 回想起任务报告书上所标注的“机密”二字,楚子航毫不犹豫地说道。 “啧啧,不愧是当下最出色的屠龙者呢,真是冷淡的回答。” 夏弥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目光却冰冷如铁,似乎对于楚子航的回答毫不意外。 望着再度恢复之前那副冰冷样子的夏弥,楚子航突然有些后悔。 听路明非说......女孩子似乎都喜欢被宠着? 不,不行。楚子航使劲摇头,机密就是机密,既然任务要求是这样的,那么便不能透露。 只是...... 犹豫了一下,楚子航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我不知道。” “诶?” 有那么一瞬间,夏弥脸上划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又恢复原样。 “哼,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被困在这里,你们把谁干掉也不关我事,反正那位终究是要归来的,待那时,所有人都无处可逃。” “那位?”楚子航下意识问道。 “自然是那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他的归来不可避免,待那时,一切都终将归于毁灭。”夏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 没等楚子航询问更多,她又忽的换上了最初的平静表情,快得像是川剧变脸一般,淡淡说道:“透露这么多信息,就算是你这些天每天给我送食物的报酬吧,其余的你不必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毕竟,当我所有的秘密都被你们得知之后,我也便没有用了吧?” 楚子航点点头表示理解,道别之后,便离开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如同他的人一般。 望着那巨大的金属门缓缓落下,夏弥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根据预言,下一个苏醒的,应该就是那位了罢?” “真是的,可别死了啊,人类。” 说着,夏弥从高台上跃下,打开一旁的保温桶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银耳汤......么,这么说来,他之前的确有提到糖桂花。” 稍微回想起了之前伪装成混血种照顾楚子航的经历,夏弥取出餐具,舀了一勺汤,快速吞咽而下。 秘党对于龙类恨之入骨,当然不会好心地给她准备一日三餐,只是会通过那些嵌入她骨头中的中空锁链为她输送一些维持生命所必需的营养液而已,而稍微能让她满足下口腹之欲的东西,也便只有楚子航每天送来的饭了。 只是...... “笨蛋,他到底会不会做饭啊?” “这饭,甜到掉牙了呢。” 免费卷 第三章 言灵(上) “已经准备完毕了,”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特制长刀,深呼吸微微调整自己的状态,路明非朝着高处玻璃窗口之后的研究人员挥手示意: “可以开始了。” 在数米厚的特制玻璃之后,一声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认真地检查着仪表,在确认了实验无论出了什么样的差错,都绝对不会波及到自己后,又随意地瞟了两眼关于路明非的安全保险措施,确定即便出了差错也不会导致其死亡之后,便一脸认真严肃地向着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准备完毕。 见此,路明非长呼一口气,后腿一撤,两肩微收,双手持握着长刀,压低重心摆出准备姿势,长刀微微低垂。虽然这个姿势看上去十分怪异,但是却很好地将他全身的力量都积蓄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扑的恶狼。 这个怪异的准备姿势名为狼箭步,是不死队根据传说中的的深渊漫步者亚尔特留斯的剑术改进而来的,再加以不断地修正与更新,方才发展成了现在的狼箭步。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路明非的身体都能在第一时间以最佳的出力状态采取对应的措施,无论是防御,躲避还是进攻,都十分方便。 “哇,这个姿势好帅诶!”坐在厚厚玻璃之后的卡尔副所长瞪大了眼睛:“这是模仿二次元哪个知名剑客的姿势呢?我觉得我的补番列表似乎又变长了!” “似乎是绯村剑心的狗头龙闪,”一旁的阿卡杜拉所长推了推眼镜,言之凿凿,“看样子校长的宝贝S级学院也是吾辈的同道中人啊,单看这么一手,没有七八年的中二修为是练不来的。” 就在装备部的两大顶梁柱级别的神经病在这里发表着对于中二与宅的见解之时,场中的实验开始了。 撞针重重敲击在子弹的底火之上,旋转的子弹经过在枪管内的加速,以数百米每秒的速度飞射而出,直指路明非的脑袋。 路明非双眼微微睁大,双腿稳稳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稳若泰山,似乎什么样的惊涛骇浪都无法使得他有任何动摇,超越常人近十倍的超级动态视力使得他准确地捕捉到了子弹的运行轨迹。 路明非手腕微抖,长刀如臂指使地翻转横斩,刀刃精确地命中了子弹的正中央,将那颗特制子弹一分两半,分别从他身体的两端擦过。 以此为起点,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密集枪声响起,打穿了测试场之中原本宁静的空气,路明非双目圆瞪,手中长刀被舞出了残影,编制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金属之墙,将那些如同暴雨般侵袭而来的子弹风暴生生拦下。 “卧槽......现实中还真有人能做到横刀立马挡子弹?”阿卡杜拉所长瞪大了双眼,“莫非那些中国的武侠小说之中写的都是真的?别跟我提昂热那个老杂毛,他能徒手抓子弹是因为他开挂。” 免费卷 第三章 言灵(中) “梦貘?” 阿卡杜拉所长目光微微一凝,有那么一瞬间让卡尔副所长觉得他其实还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愧是统领瓦特阿尔海姆的男人,下一秒阿卡杜拉便一脸郑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是啥玩意来着?” 卡尔以手掩面,随后歇斯底里: “......那是序列号极高的高危言灵之一!而是还归属于最神秘的精神系言灵!作用是可以将对手拉入梦中杀死!所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咳咳,低调,低调。”阿卡杜拉一脸淡定,“曾经我是知道有这么个言灵的,但是这几十年来,也没见谁提过这个言灵,我早就忘了。” “你那号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呢?连随便扫过一眼的资料你都记不住,到底是怎么混到装备部所长这个职位的?!” 卡尔副所长更加震惊了。 “卡尔啊,你才上任一年可能还不是很了解。”阿卡杜拉所长扶了扶眼镜,“说到底那些毕竟是没什么卵用的数据,忘记也无所谓。相较之下,最近我的大脑份额大多用来计算LOL之中各个英雄在穿戴了各种装备之后会造成的伤害数额了,这样一来便对于自己的伤害与敌人伤害有个十分清晰的认识,在团战之中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我记得您现在还是青铜四......不对这不是重点!您身为所长居然背叛我们去玩网络竞技游戏,这要是让成员们知道会愤怒地烧死您的,说好的大家永远当一辈子单机党呢!” “卡尔,”阿卡杜拉再次一脸凝重地按住了卡尔的肩膀,“如果我死了,那么装备部统领之位应该就轮到你了吧?” “如果校长没有更好的人选的话。”卡尔露出一个耿直而憨厚的笑容。 “这样啊,我记得你之前好像私自挪用研究经费往一个叫fgo的手游里面氪金了吧?” 卡尔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而且似乎上一次的奖池up你似乎氪了一百单才出了五宝限定从者吧?我记得你还跟所内的大家炫耀自己零氪一发十连五宝来着......所以说我要不要将你偷偷删掉的的充值记录展示给大家呢?” 卡尔缓缓扭动早已僵硬的脖子,缓缓看向了正含笑看着自己的阿卡杜拉,惊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牢牢掌控在这位所长大人的手中,心中不由得感慨自己当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遂不再犹豫,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卡尔使出秘技·猛虎落地式,大声喝道: “吾定当为伟大的阿卡杜拉所长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任何妄图谋害所长的宵小之辈,定由此身来讨伐,不惜一切代价,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 “哼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阿卡杜拉一脸惬意地靠着椅背,朝着场中努努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这家伙的言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免费卷 第三章 言灵(下) “路明非所制造的梦境,并非自己突然变成了强者的梦,而是包含了他一步一步锻炼变强这一过程的梦!” 监控室之中,卡尔副所长谈起路明非的言灵,唾沫飞溅,滔滔不绝: “梦貘的主要效用便是欺骗,欺骗自己的大脑,欺骗别人的大脑,只要欺骗成功,大脑便会根据所接收到的假消息而对身体做出相应的指令,路明非通过不断向大脑发送锻炼的假消息,而促使大脑向着身体肌肉发出生长的指令,并分泌大量的相关激素,促进身体肌肉的快速成长,当然,这段时间路明非也始终保持着大量摄入食物来保持营养的供给,而不足的热量则直接通过消耗身体多余的脂肪来获得,真正做到啥都不干睡睡觉做做梦就能减肥塑形生肌!” 说到这,卡尔一脸悲愤地攥紧了拳头, “简直堪称懒人梦想中的减肥专用言灵啊!可惜......居然让这个衰仔获得了,真是好言灵都让猪获得了!” “说重点!别跑题!”阿卡杜拉重重敲击桌子,不过他那悲痛欲绝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 “是!”卡尔点头,“另一方面,根据我们的调查研究分析所得,路明非做的梦大多是关于战斗场景的梦,他在梦中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战斗,这使得他的战斗经验飞速增长,据我们推测大概是他平时通过影视作品与游戏作品,在无意识之中接收到了许多战斗技巧,这些战斗技巧储存在他的大脑表层记忆库之中,平时并不会被他所注意到,而在梦境之中则直接作为敌人的能力体现出来。” “哇偶,真棒,所以说他在梦中跟蜘蛛侠美国队长掰手腕?”阿卡杜拉鼓起了掌。 “不,比那还要稍微玄幻一些,”卡尔点头,“似乎是因为他对于言灵掌控并不熟练,还无法选择所做的梦境——他所做的梦都是西方玄幻类型的,他根据自己的想象构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世界观还算严谨的世界,那个世界有着剑与魔法,还有巨龙在半空中喷洒火焰,不过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存档设定,这使得他可以反复挑战某个boss直到通关,而他的战斗经验也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增长。” “惊了,居然是抓根宝?不,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阿卡杜拉一拍大腿,“游戏与电影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根本都不遵守物理规则的好吗!现实之中根本没法再现!在那种环境之下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怎么可能在现实中派得上用场!” “这个......”卡尔挠头,“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后来在派出咱们前段时间研制的击剑机器人与路明非进行剑术对决的时候......机器人分分钟就被他就砍成破铜烂铁了,他用的是一种类似于跳街舞的古怪剑术,我们号称可以把世界冠军 免费卷 第四章 小恶魔(上) “一号测试员路明非测试完毕,结果如下:” 随着甜美的女声在控制室内响起,卡尔与阿卡杜拉两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还有测试这么一回事,下意识正襟危坐,聆听数据。 “力量:9.76” “神经反应度:10.93” “麻醉抗性:7.32” “耐力:15.32” “余下数据,请参照实验报告。另外,卡尔副所长,阿卡杜拉所长,请你们在学员进行有安全隐患的实验或是测试之时不要走神,多谢配合。” 随着诺玛的声音落下,控制室内的两个神经病面面相觑,均能看到对方眼中散之不去的尴尬,一时无言。 沉默了大约三秒,阿卡杜拉一拍桌子,转移话题道:“我的天,这个数据高得有些可怕了吧?” 卡尔迅速点头:“没错,以正常成年男子的平均数据为单位1,即便是A级混血种,力量也不过在3到5左右,即便是楚子航那种怪胎也才堪堪达到6而已,9.76这个数据,确实有些高了。而神经反应与麻醉抗性的数值,也接近正常A级混血种的两倍了。” “这些其实都还好说,”阿卡杜拉点头,“这个15的耐力是个什么鬼?已经达到正常A混血种的三倍了!” “照理来说,应该是由于他所摄入的大量食物提供了大量的热量,而成功被激发出的S级血统又强化了他的脏器,大大加快了他体力的恢复速度......从食堂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出,我们的S级刚刚夜宵吃了一只整鸡、一块熏猪腿肉、一个牛肉汉堡、一份蔬菜沙拉,还有大份土豆泥,足可见他平日里胃口十分好!” “那个啊,其实是因为我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多吃一些东西,平时其实我胃口没有那么好的啦。” 就在两人又准备开始一场热火朝天的讨论之时,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在控制室中响起,否定了卡尔副所长的猜想。 两个神经病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试验场,果然看到路明非正扯着嗓子朝他们大喊。 “例行测试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路明非无奈地挠着头,朝着出口指了指。 ................... 一望无际的冰海之上,路明非双手揣进裤兜,一脸不耐烦地踩着坚冰大步前行。头顶是横贯天空的银河,鲸鱼巨大的黑影在冰下游动。远方冰海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缓缓升起,男孩坐在月影中垂钓,长长的海竿悬在冰洞的上方。 “搞啥呢搞啥呢搞啥呢?不是说好的下次场景设为巴黎红磨坊么?你这又搞什么文艺?” 路明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孩身后,想也不想抬脚便踹,意欲一脚将男孩踢进冰洞内。 “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冲动嘛,哥哥,冲动可是魔鬼。” 免费卷 第四章 小恶魔(中) “好好好,你是顾客你最大,你说不是就不是喽。”路鸣泽一脸淡定地从冰洞之中爬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冰水顺着他的外套滴在冰面上,眨眼间便凝固了。凌冽寒风呼啸而过,将那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热量吹散。 明明刚刚从冰洞中爬出,小恶魔身上这会还滴着冰水,但他那一脸淡定的样子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对此,路明非却是见怪不怪。 魔鬼不怕冷这种事情完全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身为魔鬼,当然不会像凡人这样脆弱,无视温度变化什么的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又灌了一大口烈酒,路明非半眯着眼,没有说话,酒水像是一口火,缓缓流进胃里,热力散布到全身,暖洋洋的。 “但是啊,就算哥哥你在这里拼命地维护着他们,你也不过是个法兰预备役罢了......”路鸣泽轻声说道。 “——甚至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真正认同你啊。” 一字一句,如同最锐利的针刺一般,直扎心窝。 路明非突然被酒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声音嘶哑如白发苍苍的老人,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却也没有回话,只是又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 路鸣泽冷冷地望着他的丑态,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才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帮愚蠢的家伙,空握权与力的权柄,却被自己的骄傲与执念困死在阴暗的监牢内。” “闭嘴。” “明明拥有那样可怖的力量,却抛弃了权柄,做着关于英雄的幼稚的梦,说到底,凡人的器量却也不过如此。” “闭嘴!” 路明非捏扁了手中的金属酒壶,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盯着路鸣泽,像是择人而噬的猛虎,却又像是被逼至绝路的困兽,他咬着牙,再次重复了一遍。 “给劳资闭嘴!” “是是是,对不起是我错了。”路鸣泽举起双手投降,然后缓缓伸出了右手,拇指与中指相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然后寒风便突兀地中止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巨大的火炉凭空出现在路明非与他的身边,炉中的火焰升腾跳跃,散发着光与热,驱散了路明非身上的寒冷。 路鸣泽慢条斯理走到火炉旁边,脱下外套撑开,好让那衣服快些被烘烤干,一边烤还一边问: “那么我们换个话题吧,哥哥你看咱们谈谈凯撒与诺诺的婚礼怎么样?” “你是来消遣我的吗?” 路明非额头上青筋暴起,手心用力,将那铁皮酒壶彻底捏成了一团烂铁,壶中的酒流了一地。他挥动右手,恐怖的力量如同熔岩一般在血管中流动,爆发出巨大的力道,作用于那团烂铁之上,狠狠掷出。 掷出的铁片将空气挤爆,发出凄厉的音啸,路鸣泽果断抱头蹲防,躲过一劫。 免费卷 第四章 小恶魔(下) “呐,哥哥,其实我想告诉你。” 似乎是猜到路明非心中所想,路鸣泽很贴心地又给路明非递上一个扁扁的金属罐,里面装着陈年伏特加。 望着路明非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伏特加,路鸣泽才轻声说道: “成熟并不是耍狠,而是无论多美悲伤的往事,都能很淡然地说出来,这才叫成熟,这才叫放下。” 路明非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又灌了一口酒。 “唉,不过我估计我现在说什么哥哥你也听不进去吧?”望着路明非那副爱搭不理的态度,路鸣泽叹了一口气,转而说道。 “其实我这次找你还有一件事,哥哥你的出差通知很快就下来了,一方面我要休假,另一方面你去的那地方也不归我管,所以要是哥哥你如果又开到什么骷髅级BOSS,我可能就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了,哥哥,一定要珍重啊!” 闻言,路明非眼神微微一动,他扭头盯着路鸣泽看了一会,终于吭气道: “哪里?” “猜猜看,是宅男最向往的国家,盛产洋装萝莉、暴力游戏、变态大叔、公车色狼和A.V。” “日本?” 路明非微微一怔。 “对啊对啊,哥哥你那颗宅男心现在是不是蠢蠢欲动呢?要不要趁此机会放下失败的初次暗恋,去泡个软妹子寻求一个新开始呢?”路鸣泽摆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活像缩小版的芬格尔: “只要哥哥你吭个气点个头,什么邻家萌妹爆乳御姐诱惑人妻我统统都能帮你搞来,如果哥哥你口味稍微重一点的话大屌萌妹也不是问题,绝对都对你百依百顺!你让她们女仆装她们绝对不泳装,让她们叫你指挥官她们绝对不会叫你御主!便是你想要玩真人galgame走全处全收线也不用担心柴刀!而且以上说的这些全部包邮终身包售后,还有赠品豪车别墅若干哦?这一切都只要四分之一条命而已,怎么样,是不是超赚?” 路鸣泽这段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语速快的就像是加特林机关枪一眼迅速,但是却又咬字清晰表意精准如同98K,一番话下来居然将路明非都给唬住了。 “就你这一口骚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当脱口秀演员吧,当一个区区推销员实在是太屈才了。顺便一定要我挑的话我还是喜欢腰细腿长的御姐款。” 被路鸣泽这么一搅,路明非心头刚刚升起的高处不胜寒的悲凉感也瞬间消散,下意识吐了一句槽。 “得,哥哥,你这还是对诺诺念念不忘啊,新开始啊新开始!自然要找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妹子啊。” “那......文学少女类型的?” 路明非迟疑道。 免费卷 第五章 抵达(上) 黑色的“湾流G550”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撕裂云层。 机舱之中,路明非缓缓醒转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又伸直胳膊好好伸了个懒腰,眯着眼打量起四周。 飞机的噪音极大,除了发动机的轰鸣,路明非还能听见机翼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上方是灿烂的银河,下方是漆黑的海面,它隐藏在黑色的云层中,云层如大海。 虽然刚上机的时候凯撒抱怨过这架飞机根本不像正常的“湾流”那般舒适安静,乘坐体验极差。但在路明非看来,这段路程简直安逸到不能再安逸了。 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安逸生活。 不用随时随地手中都提着武器提防活尸的偷袭;不用警戒那可能自每个拐角每个视觉死角射出的暗箭;不用在与人交谈之时都全程思考着如何回答可以降低对方警惕,为自己夺得最大程度的谈判优势,也不用同时留意着那人的眼神手腕这些微动作,以在对方突然暴起发难之时可以及时防御;更不用践行着弱肉强食的规则,一次又一次地赌上性命去与强敌殊死搏斗,感受着刀刃刺入敌人甚至是自己胸膛的感觉...... 只有经历过地狱才能够明白,自己平日里闲得无聊快要淡出鸟来的混吃等死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即便这次出任务据说很危险,有突然暴毙......光荣牺牲的可能性,但是路明非看着这次任务的简介,满脑子却只有毛毛雨。 因为这次任务难度与黑魂世界之中的杀戮想比,不过就是毛毛雨罢了。 随手拿起一边的苹果,路明非张开大口咬下一块果肉,清新酸甜的汁水在他的舌尖绽开,美的不要不要的。 赞美太阳。 路明非双腿合并伸长,然后最大限度地将腰身挺直,仅仅以脖子与大腿接触着椅子作为支撑点斜靠着椅子,并将双手分别向斜上方伸出。 等等,现在似乎是晚上? 路明非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算了,反正自家职业与月亮不对口,还是赞美太阳吧。 这样想着,路明非伸直了双臂,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字母“Y”的形状。 “路明非?你这是在做什么?” 察觉到身边的异动,抱着刀小憩的楚子航睁开了眼,手也放到了刀柄之上,不过在看到是路明非之后,便放松了下来。 “赞美太阳啦,这是吾辈太阳骑士的礼节。” 路明非随口回道,看着楚子航戒备的动作,微微点头。 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但是出于习惯,路明非在刚才休息的时候也一直留意着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取出刀来,这种情况下看到楚子航的反应自然是欣慰异常,就差道一句“吾道不孤”了。 “太阳骑士?是指圆桌骑士高文太阳下三倍强化的故事吗?” 免费卷 第五章 抵达(中) 呀,看样子这个王牌组合实在是前途堪忧啊。 望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人,路明非苦笑着耸耸肩,将目光放到了窗外。 飞机已经降低到了云层之下,窗外下着雨,雨幕中的东京灯火通明,就像一座巨大的佛龛,永远燃烧着祭祀神明的灯烛,明亮,却又遥远。 恍惚间,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叔叔家的天台上,呆呆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CBD区。 曾几何时,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自己,是如此地向往着那里的生活。 在他的想象中,那里的一切都是锃光瓦亮的,从意大利产的漆皮鞋到美女们的化妆镜,从楼顶的大屏幕到国际商务中心的玻璃幕墙,那里每个人都走得雄赳赳气昂昂,人生过得充实有意义。那里的人永远精神抖擞浑身名牌,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想去哪里,从不迷路也不无所适从。跟浑浑噩噩的,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自己简直天差地别。 那时他还只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屌丝,长相平平成绩倒数,自然也没有女孩子喜欢。与那些故事中即便不出色却总有人青睐的青春片男主角不同,自己只有一场一开始便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暗恋而已。他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在家里被弟弟欺负,唯一拿得出手的特长却只是打星际——可惜班上的大家都不玩星际。他们现在都流行谈恋爱,而他路明非贵为星际大神,却也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吃狗粮。 那时每次春节联欢晚会,当班里那个钢琴十级的小美女柳淼淼在舞台上弹琴,当同班男生一色黑礼服围着钢琴翩翩起舞时,他却只能一个人缩在谁也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托着腮帮子幻想,幻想有一堆黑衣人从天而降簇拥着他去拯救世界,亦或者是如同网文般中的那样穿越到异世界打怪升级称王称霸开后宫。 他幻想着自己被好多好多人簇拥在中间,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那样他就会觉得自己很牛逼,自然也便不会感到孤独。 然后联欢晚会开完了,大家勾肩搭背结伴离去,而他便等大家都走完了才拍拍屁股回家,并在独自回家的路上继续着自己的幻想,乐此不疲。 就是有点寂寞。 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自己曾经混的那么惨,不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黑衣人,也不是因为他没有穿越,只是因为他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善与人交流罢了。 说到底,如果只是想不感到孤独的话,完全不需要什么黑衣人也不需要什么穿越,只要他脑袋机灵点,嘴巴能言会道一点就行了。 而让他相通这一点的,却恰恰是因为他的幻想都成真了。 虽然稍微有些出入,接他的黑衣人是个热辣御姐,而那穿越后的世界也没有后宫可开,只有打怪升级。 可幻想成真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他从一个惨兮兮的人变成了一个惨兮兮的冒火 免费卷 第五章 抵达(下) 东京都以南,神奈川县,横滨市郊外。 路明非他们所乘坐湾流的机师强行打出一波天秀操作,如同操纵遥控飞机那般轻易地操纵着飞机,强行使得刚刚结束超音速飞行的飞机在一段长度明显不够数的跑道上降落成功。 在它前方几米的地方停了一辆悍马,源稚生翘着二郎腿坐在悍马的保险杠上,叼上了一支烟,浑然不在乎那架湾流刚才再稍微往前一点点就会把他撞成肉泥。 “本部的诸位谁带了打火机?借个火!” 源稚生盯着舱门,眼中含着刀剑的清光,他已经做好了给那些本部来的小屁孩们一个下马威的准备了。 舷梯降下,木屐声清脆悦耳,三柄纸伞飘出了舱门。三个人穿着同样质地的印花和服,脚下是白袜木屐。 “见鬼,这是成田机场么?我怎么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路明非皱皱眉头,环顾四周,不过在路过源稚生的时候稍微停留了一下。 呦,是个好手。 吹了吹口哨,路明非如此想道。 “真够冷的,他们就不知道把我们安排在贵宾通道降落么?”凯撒抱怨。 “我们真的有必要穿成这样么?”楚子航问。 “说是校长送的礼物,祝我们日本之行一帆风顺,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份礼物怪怪的。”凯撒耸耸肩。 “还好吧,挺诗情画意的。”路明非耸耸肩,饶有兴趣地瞅了源稚生一眼,不过很快目光便被一边的长腿美女吸引了过去。 似乎是对他们轻浮的态度感到不满,那个悍马车上的年轻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目光迅速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然后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由于没带美瞳的缘故,不灭的黄金瞳此时正暴露在空气中,多次暴血的后遗症使得楚子航的黄金瞳极其明亮,直视他的双目就如同直视古龙一般。源稚生被强烈的威压逼迫地身体后仰,灰头土脸。 “呦,会长,前面那辆悍马似乎就是日本分部派来借机的人手了,”指指源稚生,路明非淡淡说道,“那个男的气势不错,看样子是个血统还算凑活的混血种。” 还算凑活......闻言,源稚生脸微微一黑。 “只是个男的么......啧,居然连献花的美少女团队都没有,真是差劲。” 凯撒补刀。 源稚生感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三人很快便挤到了车后,等待源稚生发车。 .................. “所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悍马的引擎咆哮着,风驰电掣般驶过跑道,明亮的弹道追逐着悍马,在车身前后左右交织成网。 打了个哈欠,路明非眯着双眼朝着源稚生问道,“大兄弟,啥时候才能甩脱后面那些警车啊,我这边都快困死了,他们那边还叽呜叽呜响个没玩,很吵诶!” 免费卷 第六章 日本分部 “所以说,咱们三个只是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就被通缉了?” 在金碧辉煌的东京半岛酒店总统套房之中,懒洋洋地斜靠在舒适电脑椅上的路明非,摘下耳机问道。在他前方的大屏幕之中,一个红光闪闪的人正在向他操纵的人物招手。 “是的,”凯撒点头,“来接咱们的那个叫源稚生的家伙在日本分部地位不低,他的手下似乎把当地警察局局长给狠狠得罪了,所以追踪着车牌号就过来堵咱们了,虽然最终甩脱了那帮警察,但是咱们三个的照片被拍下来了,好消息是照片拍得很模糊。” “oh,shit!” 路明非轻呼一声,屏幕之中,那个红灵刚刚趁着他说话的功夫绕到他所操纵人物的身后,一剑插.进了他的屁股之中。 “我们的罪名很多,足足罗列了半张白纸,其中比较严重的是武装袭警、恐怖袭击、武装入侵日本领空和连环杀人,其余轻一点的罪名是强.奸幼童、焚烧文物和走私军火。”楚子航看着手中的文件读道。 “前几个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从连环杀人开始,后面的都是什么玩意?合着日本警察别的不会就是把扣屎盆子的技能点满了吗?”路明非骂道,同时搓动手柄操纵着自己的人物嗑了口血,掏出一把大剑与那红灵对峙起来。 “复议,顺便我这里刚刚从诺玛那里接受到一些关于日本分部的消息,”凯撒盯着手中的笔记本屏幕道: “日本分部是个黑道组织,不仅如此它还是日本历史最久远的黑道家族,一直是日本黑道的至高领袖。不过好消息是我们现在也是黑道了。” “呦,意思是我们不会被浇成人桩么?” 路明非头也没回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十指飞舞双手猛搓手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将那个之前还洋洋得意的红灵摁在地上打。 “对,他们是我们的盟友。”凯撒微微皱了皱眉,路明非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事实上刚来到学生会那会路明非对他还是比较恭敬的,左一句老大右一句大哥,那时虽然他没什么能力但是却也不让人糟心。 但自从一年前路明非的言灵觉醒之后,他就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学生会的例会多次缺席,对于凯撒的称呼也改成了会长——更多时候是直呼其名。 虽然凯撒并不需要他对于自己有多恭敬,他也不喜欢阿谀奉承的手下,但是起码希望路明非可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要那么散漫。因为任务的完成与否直接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荣誉——凯撒不希望自己的任务执行记录中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但是现在看这架势,楚子航不说,从上飞机就开始与自己顶牛,路明非虽然名义上是学生会成员,但事实上学生会之中能使唤得动路明非的也只有诺诺,凯撒的话他基本不鸟。明明是三人队, 免费卷 第七章 队长 长夜被烈焰撕开,将数名骷髅士兵搅碎,并将高大的卡萨斯战士逼退,头顶尖帽子的战士迈步欺进,长剑之上烈焰焚烧,挥出火焰风暴,将那精锐的卡萨斯骷髅战士逼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望着那如同鬼神般肆虐在骷髅群之中的身影,便是这些早已放弃人类身份的骷髅也不由得感到些许胆寒,掷弹兵骷髅后退两步,没敢招惹那个家伙,东张西望之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鬼神身后畏畏缩缩的瘦小身影。 骷髅的上下颚嘎巴嘎巴砸了几下,看上去就好像是在笑一般,它挥动右臂骨,将五根灰白指骨之中所握着的瓦罐飞速甩出,砸在那个瘦小身影的脚边。 瓦罐碎裂之后,数道深紫色光芒,从那碎片之中骤然飞起,赫然是数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骷髅头灵体,骷髅头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冲着路明非扑来。 “妈呀!兰度大哥救我啊!” 本来会动会跑会笑会挥刀砍人的骷髅就够渗人的了,而会飞在空中发出阴测测惨笑朝着人脑袋扑来的骷髅灵体就更恐怖了。望着这堪比鬼片现场的一幕,路明非吓得肝胆欲裂,怪叫一声转身便跑,却被侧面的一具高大的骷髅战士盯上了,巨大的长弯刀撕裂空气,带着赫赫威势斩向路明非,劈山碎石不在话下,意图一刀便料理了他。 丝毫不带犹豫的,路明非在听到破空声的瞬间便果断选择了抱头蹲防,刀刃擦着他的头皮擦过,发丝飞散间,人工.......骷髅工秃顶。但是路明非却来不及心疼自己的一头秀发,那骷髅战士大步上前,长刀再斩,刀刃切落之时仿佛带着风雷,狠辣果决。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救命!” 察觉到那意在一刀斩下自己狗头的大刀,路明非吓得魂飞魄散,丝毫不顾形象地懒驴打滚贴地连连打滚,谁料那大刀却如同长了眼一般,在劈到一半之时突然一折,无视物理规律地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直角,却丝毫没有减速或是迟缓,强行抓翻滚。这个诡异的运动轨迹,怕不是连牛顿都要被气得掀棺材板......哦对了这里不归牛顿管。 “铛!” 如同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般,厚重长剑横亘在长刀挥砍的轨迹之上,随着一声震慑心灵的金属轰鸣声,长刀被斩断,鲜红的斗篷在剑风吹动之下扬起,充斥了路明非视野。 未等那卡萨斯精锐战士反应过来,厚重长剑突然横斩,如同跃动的幽灵般,迅捷又毫无征兆,突兀跳跃至那卡萨斯战士的颈骨之上,剑身微微一颤,爆发性的巨力瞬间传导至卡萨斯战士全身,将其震成漫天碎灰。 “未战先怯,可是成不了真正的不死队成员的,你明白么?” 带着些许责备意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个救路明非于水火的人回过头来,却不是路明非预料之中兰度的那张活尸脸, 免费卷 第八章 街头霸王(上) (注:作者菌本人没玩过街头霸王,以下皆为上b站看了两场比赛之后的脑补加口胡,如有与实际不符之处,请各位街霸粉轻喷即可,万万不得动手殴打作者) 东京郊外的山中,瓢泼大雨打在神社的屋顶,屋檐上飞落的雨水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园中的百年樱树下着哀艳的樱雪。 然而,古老神社的本殿之中,并未供奉神龛或着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精心巧绘笔意淋漓,画一场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飞舞,鬼物眼睛莹然生辉,几百个黑衣男女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们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庞大组织中的地位,没人跪错位置。 位于本殿正中位置的是七名和服男女,他们是蛇岐八家的的各家家主,从左至右分别为风魔家,犬山家,龙马家,樱井家,橘家,源家以及上杉家。 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因此,到场的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所有人都目视前方,屈膝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双手按着膝盖,腰挺得笔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豪由更!豪由更!” 随着某个知名游戏人物的大喊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浓浓的游戏厅风格搞得这个肃穆的场合就像个笑话,唯有上杉家主猛按手柄,旁若无人,在《街霸IV》中战意飙升....蛇岐八家上三家中的上杉家家主居然是个街机达人,她操纵的春丽动作精准,攻守一体,而与她相交战的隆的使用者同样是高手级别,尤其是对升龙拳的时机判断极准,每一次隆喊着嚎由根跃起,便砍去春丽一大截血槽。 这是联网对战,操纵隆的玩家不知在日本的哪个角落,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对战正被几百个黑道精英像看电影一样观赏,不知道会不会吓得手抖。 上杉家主居然是个很年轻的女孩,虽然她用黑纱遮面而且穿上了男人穿的黑纹付羽织,但宽大的和服遮掩不住她的玲珑窈窕的身体曲线,显然是青春少女的身材。 最初她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的,不像个堂堂家主倒像是等待老师来上课的女学生,当得知由于源家家主缺席会议延后的消息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和服里拿出了游戏机的手柄,然后本殿中的投影设备启动,上杉家主麻利地进入游戏选择人物。区区十几秒钟,其他几位家主和下面的几百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fight”声已经响彻本殿,对战开始。 免费卷 第八章 街头霸王(中) “难,她的血比隆少一半,对方走位准,反应快,打法极其凶猛,绘梨衣小姐没机会的。”源稚生的另一名直属手下夜叉也压低了声音,嘴唇微动。 “绘梨衣小姐怒槽满了,隆已经把怒槽消耗掉了,只要把他逼到版边,重腿接EX百裂脚,用风扇华-终结技,就可以一发KO。” “赌了。对方肯定小会让绘梨衣小姐把自己逼到版边的。要我说还是轻脚加中拳接千裂脚,慢慢磨隆的血,但磨着磨着他怒槽又满了,他再出一次‘灭·波动拳’,绘梨衣小姐根本就躲不过去。” “庆幸你们在少主身边做事吧,在我身边的话,你们十根手指全砍下来谢罪也不够。”前面一排的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矢也是嘴唇微动。 夜义和乌鸦同时闭嘴,乌鸦暗暗地对夜叉竖起中指,这个动作在他们两人之间代表“OK”,是说“我跟你赌了”,夜叉也竖起中指回应。 绘梨衣果然用了夜叉的办法,重复地使用轻脚中拳和千裂脚,这套连招的优点是距离很长而破绽极小,用得好的话几乎没有被反制的机会。 但隆的策略....隆没有策略,他从头到尾攻势都极其凶狠,这一刻更仿佛放飞自我了一般,仗着血量优势穷追猛打疯狂进攻,在春丽出招瞬间或闪避或走位躲避,并在其进攻缝隙轻拳轻脚波动拳速攻反打,虽然理论上绘梨衣的连招破绽极小,但也只是极小而不是没有,而隆却如同真正的武道宗师一般,总能抓住那一瞬间发起反击。 又是一记轻脚,绘梨衣的进攻被打断,随后隆欺身猛进,重拳,中途取消,轻脚,取消,旋风脚抬起接上连招,全中!春丽被击倒,然后在起身的瞬间下踢,然而隆却在她出脚之前便已高高跃起,落下出拳,再度打出硬直! 隆抬手重拳,取消后秒接升龙拳,春丽被击飞,仅剩一丝血。 “精彩!” 夜叉嘴唇微动,发出微不可查的喝彩声。 加油,加油反杀他啊! 乌鸦的心中发出哀鸣,不是绘梨衣不争气,然而对手实在是太强了,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控登峰造极,在日本这种级别的高手怕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就在这时,残血的春丽再次爬了起来,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傻傻站在原地,乌鸦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春丽的头顶上飞着星星和小鸟,她被击晕了! 接下来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已经看到了夜叉那搓动的索要赌金的手指了。 隆的血条近乎全满,而春丽丝血还被打晕,现在操纵隆的即便是一只猪这把也胜负已定。 然而等待一秒却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K.O”声,乌鸦好奇地睁开眼,却惊讶地看到隆此时不知为何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在那里连续对着空气用出升龙拳,然后连续下蹲站起下蹲站起,像是出了BUG....才怪! 免费卷 第八章 街头霸王(下) 春丽落地,快速上步重踢起手!她还没有输!隆此时正在版边,只要她采取乌鸦之前所说的连招就还有胜利希望! 乌鸦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翻转来的实在太快,他还没有输! “K.O!”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乌鸦的身体僵住了,就在春丽上步的瞬间,面对春丽踢出的重脚,隆不逃不避,瞬间接下然后反击....见鬼!隆与春丽的距离实在太远,即便春丽突进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却没能抓住隆大招之后的瞬间僵直,被其输入了防御反击!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呢,居然事先料到了我的版边弹跳。” 源稚生感慨着放下了手柄,身后的诸位家主们望着大屏幕上那个大大的“K.O”,久久无言,气氛微妙地有些尴尬,但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出身赞扬起自己的对手。 刚才源稚生从侧门入场,入场后悄悄地跪坐在上杉家主背后。最后一刻上杉家主败局已定的时候源稚生一把接过手柄,利用版边弹跳延缓落地时间,并采取反击,本来他有机会的,但是对手却似乎料到了这一切一般,明明与春丽的距离那么远,明明已经推出了必胜的灭·波动拳,居然还在发完大招之后输入了防反。 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掌握着整个战场局势,在最后放嘲讽的时候却也没有彻底大意,仍然给自己留下了一丝退路,提防着春丽的绝地反击。 碾压,堪称宗师级的碾压,这场战局若是上传到网上足以引起粉丝们的一阵顶礼膜拜,即便只是一场游戏,即便对方还蹦迪嘲讽,但对手那对战局的完美把控还是赢得了源稚生的尊敬。 然而,面对这完全一面倒的惨败,上杉家主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捡起了手柄,准备迎接第二回合的战斗,仿佛刚才输的不是她一般,斗志依旧昂扬....也可能是不信邪的垂死挣扎,只是她的目光那样平静,那样古井无波,令一旁的源稚生完全无法猜测到她的任何想法。 “别老想着玩了,开完会再玩。”源稚生缓缓说道,他跟上杉家主说话的语气并不疾声厉色,也不像哄孩子,就像长兄对妹妹说话,略微带一点点严厉。 然而绘梨衣却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听话地收回手柄,她坐在那里微微抬起了头,也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源稚生,隐隐约约地,源稚生似乎能从中看到一丝的倔强。 是不服输么? 源稚生哑然失笑,之前绘梨衣的目光一直都像是那样的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即便是在第一次收到自己礼物的时候也是那般,而他第一次从绘梨衣目光中接收到些许情绪的波动....居然是小女孩被人痛打之后不服输的情绪吗?这么说来最近听说的现在女孩玩起电子游戏来比男生们更疯似乎也不是虚言。 免费卷 第八章 街头霸王(完) 会议过后,源稚生一个人走在小道上,腰间配着刀,花瓣洒落在他的肩膀,像是江户川时代的浪人武士,就在这时,两个鬼头鬼脑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源稚生扭头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乌鸦和夜叉。 “少主,我们刚刚查到了那个隆的操纵者的位置了,他刚才那番羞辱您和绘梨衣小姐,要不要我们去教训教训他?” 乌鸦咬牙切齿地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地址,他咬牙切齿一是对于那人的嘲讽行为十分气愤,二是心疼自己刚刚输掉的赌金,在他身后,夜叉也连连点头磨刀霍霍,却是单纯地想教训教训那个让源稚生在所有人面前出糗的家伙了。 “不必了,竞技游戏而已,既然他实力比我强,那么我便是败也无话可说,至于嘲讽什么的....虽然不妥,但我也没有理由指责他,毕竟技不如人,就此揭过吧。” 源稚生哭笑不得地说道。 “哦....”乌鸦和夜叉面面相觑,虽然早就料到源稚生会这样回答,但果然还是有些不爽。 “私底下也不准你们两个去,若是让我发现,你们俩不用跟着我了,现在就去把纸条扔了。” 担心这俩莽货真的冲过去把那人料理了,源稚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是,”心中所想被看破,夜叉乌鸦面面相觑,无奈答道,就在乌鸦打算告退的时候,他的目光瞟过那张纸条,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说道。 “等等,少主,这个地址好像是....” “我说了,这件事无需再提,你们退下吧。” 源稚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打断道。 “...是” ........... 就在此时,约莫十公里之外的豪华总统套房之中,路明非缓缓放下了手柄,望着屏幕上大大的“K.O”,神清气爽。 “果然虐菜就是爽啊,打了一个多小时也就第一把那个春丽还凑活,其他的都太菜了,可惜那个春丽打了一把就直接退了....果然我还是太强了吗?” “唉,原来无敌的感觉,就是这般寂寞吗?” 路明非感慨道。 ps1:嘛......本来因为十一点才开始码所以想写一章龙族早点睡觉,结果越写越开心,回过神来已经快三点了,一共写了四千五百字,因为有好几百字复制的原文,所以就算是两更吧。 记得上次提起欠更时还欠六十二章,之后在至今为止的两周内我咕咕咕两次,一次是第二天早上补的更,还有一次没有补,不过这两周内算上今天我三更了两次,双更两次,因此还上六章,因此现在还欠五十七章......嘛,总有一天能还清的。 免费卷 第九章 源氏重工(上) “路明非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打游戏?” 大清早刚一起来,就听到某人卧室里传来“哈斗给”“豪由更”的丢人声音,凯撒一头黑线地推开路明非房间门,果不其然看到他正在打街霸。 “早睡早起打游戏,对身体好。”路明非义正言辞。 “可以,没毛病。”凯撒感觉路明非那句话满是槽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口老槽梗在喉咙里,贼难受,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转移话题。 “《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没想到你对这次任务还挺上心,真是令人欣慰。” “哦,那个啊,算是剧情道具吧,推荐凯撒你看看,大抵是有用的。”路明非搓动手柄,一个升龙拳击飞春丽,看着春丽那丝血皮,果断后退好几步,然后原地下蹲站起升龙拳下蹲站起嘲讽,熟练地一匹。 那本书是路呜泽硬塞给他的,估计是有用的。从历次的经验来看,路呜泽给的东两既不会多一件也不会少一件,每样东西都有用武之地,这就好比在游戏里接任务时你获得了一个狗罐头,这个任务里就一定会出现一条狗,你需要用这个罐头把它诱歼,如果你半路上把狗罐头丢掉了,那就对不起了,你只有重新回去接任务拿狗罐头——正常人的思路是这样的,但是路明非现在想通了一个道理。 生活又不是游戏,只有呆板的选项,明明可以把那狗生撕了为什么还要费心去收集狗罐头? 所以他便把那本书扔在一边积灰,不过队友要是有兴趣看他倒也支持。 “别玩了,该办正事了,”楚子航推开门,“车在楼底。” ...............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在东京街头经过,一夜雨后,东京的空气清新,微微透着海藻般的气味。 恺撒小组坐在这辆豪华驾车的后排,楚子航和恺撒毫无悬念地选择了两侧靠窗的座位,路明非只有坐在他们两人中间。从昨天落地到今天早晨,恺撒和楚子航之间没怎么说过话,他们都跟路明非说话,即使就一个问题进行争论也都是通过和路明非说话来交换意见。路明非有种感觉,作为这个三口之家的老爷,他的两房姨太太正在冷战,而他被夹在中间。 嘛,微妙的有些尴尬..... 路明非一边望着车窗外街道上日本女孩的小腿发呆,一边胡思乱想。 车停下了。穿黑色西装的女孩拉开车门,双手贴着裤线深鞠躬:“欢迎本部专员驾临日本分部参观。” 站在车门外迎接的是源稚生的助理矢吹樱,昨夜已经见过面了,是日本女孩中罕见的纤瘦高挑型,漆黑的长发梳成剑道少女那样的高马尾。 “我本来以为会有黑衣男夹道鞠躬的。”恺撒钻出车来,仰望那座黑色的摩天大楼,“不过是干练而美丽的女孩子似乎也意外地感觉不错。” 免费卷 第九章 源氏重工(中) “各位是没有想到所谓的黑道分子是我们这样的人吧?”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微笑着和恺撒小组一一握手,“其实我们也没有想到学院本部的王牌专员是这样优秀的少年人啊。” 虽然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但橘政宗只凭那一笑就在客人们心中奠定了自己“领袖中的领袖”的地位,即便是凌厉如刀的风魔小太郎也没有他身上那种坦然,那种自然亲切的美容中有种把事情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宫本家主在做些准备工作,诸位一会儿就会见到。至于上杉家主,她身体不太好。昨夜后半夜又出了状况,现在还在卧床静养,还请诸位贵宾原谅她的失礼。”橘政宗说。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坐姿规矩一丝不苟,脸色冷酷像是考试时的监考官,而路明非则刚好相反,松松垮垮地随意坐着,东张西望像是想要打小抄的不规矩学生,此时目光则被远方东京湾海面上的朵朵白帆吸引走了视线。 无奈,看上去此时队内可堪大用的只有凯撒了,不过好在他也是见多识广见过大世面的上层人士,倒也不会给卡塞尔丢脸。 “茶很香。”恺撒称赞道。 桌上点着一个炭火炉子,炉上坐着一把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微风吹过,壶中的水咕咕作响。 “能得到加图索家继承人的赞许,这茶也算有幸。”橘政宗说,“没什么可以招待诸位的,就用这日本的茶道吧。” “您是日本人吗?”凯撒审视地问道。 “我只有一半日本血统,还有一般是俄罗斯人,你怎么看出来的呢?”虽然有些讶异,但橘政宗还是如实说道,大大方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就在凯撒与橘政宗讨论国籍问题的时候,茶水沸了,橘政宗提起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再把水倒掉。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接着他用木茶勺挑出两勺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入茶碗,用茶筅轻轻搅拌。他的手法轻灵而神情肃穆,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风中飞扬,便如琴师在风中弹凑,无声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查查你那本参考书,这路数该怎么破?”恺撒凑近路明非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问我我问谁?我今天一早一直在打街霸,那本书根本没翻过!”路明非突然有些后悔,这才反应过来这边世界与黑魂世界不一样,剧情道具依旧很重要,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靠拳头解决,比如现在,人家以礼相待你总不能抢过茶壶扣到人家脑门上。虽然那个叫橘政宗的老头那副装逼样确实很欠打。 “路明非那本书我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了看,附录上有相关的礼节。”楚子航也凑过来脑袋。 免费卷 第九章 源氏重工(下) “......” “......” 露台上,恺撒小组默默地坐在风里,坐得笔直,看着源稚生取出笔记本,海图和各种资料。 “明非,我想我之前一直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在重视尊严这一方面一点也不逊色于我和楚子航,”凯撒突然轻拍路明非的肩膀,“刚才干的漂亮!” 路明非:“......?” “不过好歹我们破了这帮日本人的招……”楚子航舔了舔火辣辣的口腔上腭,不知道那杯滚烫的茶有没有在那里烫掉一层皮。虽然他不敢赞同恺撒说已方在这一轮接触中胜了一筹,但他这种自尊心强烈的人似乎也不好抱怨恺撒的好胜心。 路明非:“......???” “任务说明诺玛已经传给组长了,我想诸位都清楚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勘察1992年沉没的列宁号破冰船,现存由我来给诸位做详细的任务说明。”源稚生在桌上摊开海图,在某个位置上打了个红圈,讲解起任务介绍......不过他看着凯撒小组那副悲壮的窘样,沉默了一下还是好心问道: “你们要不要几块冰含着?” 凯撒和楚子航犹豫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从嘴巴与舌头处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他们暂时放下了隔阂,两人通过眼神交流起来: 你瞅啥? 瞅你咋滴? 你再瞅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嘛......大概就是这样,两人最终还是达成一致,决定为了尊严做出些许小小的牺牲。 “在茶道这件事上我认为你们没有必要跟政宗先生严肃,其实他根本不懂茶道,他只是个半调子日本人。”源稚生淡淡地说。 凯撒和楚子航都愣住了,两人再次对视起来。 凯:从 楚:心 “冰块就不需要了,”路明非微笑回答道,“现在还只是春天,还远远不到吃冰棍的季节,多谢你的好意啦。” 闻言,源稚生微微一愣:“刚才的茶......不烫么?” “不烫啊,”路明非也很奇怪源稚生为何这么问,“我感觉刚刚好。” “原来如此,不愧是本部来的俊杰,之前是我怠慢各位了。”源稚生心生敬畏地点头,“那么我便不让樱帮你们准备冰块了。” “恩,劳烦你们啦,”路明非点头:“对了,会长,师兄,你们俩一直戳我干嘛?” 凯撒&楚子航:“......” ........................... 夜幕降临东京,长街上霓虹灯从东往西依次亮起,夜色中的东京又由素衣的运动女孩变成了诱惑的御姐,灯红酒绿的意味渐渐浓郁。 被称作“醒神寺”的露台上铺上了一张张榻榻米,长桌上摆着那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光明如镜的本烧厨刀把鱼腹切开,鱼腩肉就像粉红色的大理石那样诱人。今夜是本家的主厨亲自操刀, 免费卷 第十章 夜总会?玩具店?(上) 晚间七点半,真看了一眼货架上的液晶小闹钟,每天晚上那个收保护赞的混混都会来,准时准点风雨无阻,已经连续一星期了。 今晚的雨特别大,街面上的积水能没脚背,也许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不会来了吧?真暗暗祈求。 可惜神明并没有关注到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叮当”一声,门上的青铜小铃响了。那家伙进来,一如既往地穿着花哨的白色长风衣,腰间吊着跟他身高很不相称的大号球棒。 “今晚还是你值班啊。”那家伙熟人似的打招唿。 “欢迎光临。”真用颤巍巍的声音说。 她觉得自己完了,高中生的学历就只能找店员这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最近的工作市场又不景气,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一定是毁了,自己攒不下上大学的钱了,奶奶又得辛苦地算计每月的养老金。 麻生真,十八岁,高中毕业以后没有考大学,找了一份玩具店店员的工作。她没钱继续上学了,父母离异之后她一直跟在奶奶身边,只靠奶奶的养老金生活。但真还没有放弃大学的梦想,她决心努力工作攒钱上学,她还没有恋爱过,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男孩在大学里等她。可运气真是糟透了,玩具店居然会被黑帮勒索,街面上的帮会非说这间店以前是给他们交保护费的,现在改成了玩具店也要继续交下去。如果不交的话他们就会砸店,砸店之前他们每晚都会派人来店里坐着。 野田寿拿了把椅子在店中央坐下,脱下白色长风衣搭在椅背上,他在书架上寻找了一会,开始看《乔乔奇妙冒险》的第一册,真缩在柜台后面,难过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她也曾请一个跟黑道有联络的同学帮忙,同学遗憾地说实在不认识歌舞伎町中有力的人,只能给真一个电话号码,真可以打打试试。同学说帮会也不敢无法无天,上面还有本家在管束,要是本家愿意出面这事情就好办了。真第一次听说黑道还有求助热线,打过去电话那头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孩。为了争取本家出面,真大着胆子添油加醋说街上的混混怎么凶残,接电话的女孩重点询问了真什么费率调整的事,真没听得很懂,只能说是是。女孩说这件事很重要会委托合适的部门来处理,请真静候消息,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真。 真都快放弃这个希望了,帮会都要尊敬的本家,有什么时间来管一个小小玩具店的麻烦。 免费卷 第十章 夜总会?玩具店?(中) 刚刚闯入店中的时候,路明非胸中还洋溢着满腔豪情,势要好好装一波逼把那些黑帮大佬摁在地上揍,好好体验一番什么叫黑道人生快意恩仇的感觉。毕竟刚才他们几个人聊了好久,话题从日本刀转向父母双亡转向源稚生想要卖防晒油,又从最后一只象龟聊到凯撒和诺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再聊到他们现在要走向婚姻的坟墓......见鬼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话题最后终于歪回来,又谈起了这次任务让他十分感兴趣的黑道生活,毕竟男人们年轻中二的时候谁没有想过酷炸的黑道帝王人生呢? 想想你腰中别着手枪踹开某黑帮首领所在的夜总会的大门,身后跟着一帮狗腿子,大摇大摆走到那个正沉醉在女人肚皮上的黑帮首领旁边,都不用你打眼色身后小弟就冲过去把抓住那个黑帮头目的头发把他拖过来,然后你用手工订座的高级皮鞋踩着那个人的脸跟他谈条件,他敢说半个不字就一枪崩了他,末了还要叹息一声可惜了我的皮鞋,弄脏了又得换了。 整个过程的重点不在于你这次搞定了什么事情拿到了什么好处之后又如何轻描淡写摆平这件事,而在于夜总会之中那些人看你的表情,男人们看着你心中叹息“大丈夫当如是”,女孩心中尖叫着“麻麻我要嫁给他”。 贼特么牛逼! 所以听说这次要来夜总会跟那些帮派头目谈保护费费率,谈崩了还可能要拔枪对着那帮派头目脚边射击威胁,路明非顿时就兴奋了,甚至还不嫌麻烦抗上了自己刚买的大剑,巴不得那帮派头目不听话好狠狠揍他一顿。 毕竟在魂世界杀得人再多,也没有在夜总会正中装逼爽啊! 所以当他看清店中情形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夜总会呢?说好的脱衣女郎呢?说好的帮派头目呢?这个玩具店和看漫画的小混混是什么混搭风? “什么鬼?不是说搞定脱衣舞会吗?但是我看这里就只有个看漫画的死宅?少主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随手把剑往地上一杵,发出“铛”的一声清响,路明非一脸不爽地转身朝着后面的源稚生问道。 “从门牌号看确实是这里,但是家族好像确实很少跟玩具店打交道。”源稚生也有点措手不及。 “这种小事情怎么还需要联络部出面?”他皱眉看向樱,“那帮老人吃着高薪,只是处理玩具店被人讹诈这种事么?” “接线员可能误以为是整条街上的保护费都要上调,”樱也有点窘迫,“他们打打杀杀太多了,神经有点过敏。” 恺撒把狄克推多扔在桌上,搬了张椅子在野田寿面前坐下:“本家少主亲自出面,开着法拉利一路飙车过来,你很有幸啊。” 免费卷 第十章 夜总会?玩具店?(下) 野田寿真没想到事情会闹大到这种地步,他只是言辞上威胁了几句,并不是真心要涨保护费,但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惊动本家的执法人,而且一次性出动了五人,但光是那个带头的就把他吓傻了,各种惊恐在野田寿的脑海里爆炸,后面那个外籍佣兵的话他根本听不懂,只觉得必然是凶狠的威胁。 “各位请喝茶。”真战战兢兢地端茶过来。 “哎呀哎呀真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来我来。”看到漂亮妹子的时候路明非顿时变了一张脸,把手中重剑小心翼翼靠在一边后就赶紧换上一张温柔可亲的面孔上去接茶盘,只是他的突然变脸反而让真更害怕了,在女孩看来路明非必然是那种上一刻笑语盈盈下一刻拔剑杀人的冷酷杀手,小腿都软了。 不过路明非倒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他之所以凑上来端茶只是因为这个女孩让他想起了他还在仕兰中学时的时光了,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同学聚会时陈雯雯去泡茶,而他就跑来跑去端茶送水。 眼前的女孩戴着矫正牙套和黑框眼镜,长发梳成整整齐齐的马尾辫,别着珊瑚红色的发卡,身上再没有其他装饰物。过上几年等这个女孩再长大一些,便会戴上闪光的项链、戒指和手表变得blingbling起来,但是此刻她身上只透着纸张、茶、棉布和羊毛背心的气息,就像当年的陈雯雯。 路明非接过茶,朝着麻生真露出一个温暖而又潇洒的微笑,似乎是要代替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家伙一样,对着喜欢的女孩露出最帅气的一面。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事情,但是路明非在笑着的同时,心头却只有伤感。 是啊,即便他已经武功大成天下无敌,却再也回不到那段青涩的时光了。即便现在的他再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也不可能去代替当年那个笨头笨脑的傻小子了。 错过的那段时光,弥留下的那段遗憾,终究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路明非心里嗟叹了一番自己老了之类的话,又念着陈雯雯此刻不知道和赵孟华怎么样了,两个教徒还能怎么样呢?一个是西城区教堂的读经积极分子一个是唱诗班的领唱,一定沐浴在神的光辉下双手交握赞美神恩让他们在一起,虽说大学还没毕业可爱得就像老夫老妻……而自己却在神光完全照不到的东京最黑暗的角落里混黑道! 想着就生气! 路明非把茶杯在野田寿面前重重地一放:“你的!什么的干活?” “茶是给你的不是给那家伙的。”源稚生提醒。 “不用你多嘴我知道!” 路明非朝着源稚生狠狠一瞪眼,然后气呼呼地坐下了。 没头没脑被呛了一句心头有些莫名其妙,源稚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路明非那副明显快要爆炸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 免费卷 第十一章 莓办法,尽梨了,银不了(上) “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野田组……未来的三代目野田寿,现在是跟着二代目野田浩三做事……”似乎是被路明非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野田寿规规矩矩坐好,同时低垂脑袋看自己的脚尖,像是被老师叫家长的倒霉小学生。 “不要说得好像什么新宿区黑道名门似的,根据资料野田组原来是负责新宿区的下水管疏通的,在新修了排水系统之后你们没有事情做就在街面上收保护费,是么?”樱冷冷地说,“你们这种小帮会在本家那里排不上名次,就你们还敢提高保护费的费率?” “你多大了?”另一边,似乎也是为了体验生活,凯撒抖动肩膀拉开西服两襟,刻意露出衬里的夜叉食魔图,并冷冷地看着野田寿,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威压他。 “平成六年五月四日生,双子座,属狗。” “喂喂有没有必要说得好像来算命一样啊!”路明非随口吐槽了一句,他刚才还以为这小子是个人物,没想到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虾米,吓唬两句就怂成了乌龟,以他堂堂卡塞尔S级的身份,怎么也是跟龙王扳过手腕的男人,似乎在这里吓唬个缩头乌龟有些掉价。想到这,路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目光在店里乱扫。 源稚生正在沿着店里的货柜溜达,目光扫过那些塑胶的路飞、佐助和凉宫春日,还有角落里一人高的高达模型。在他看来,既然是樱充当翻译他就没什么可操心的,就算神经病三人组胡说八道樱也会翻译成正常的话,野田寿这种管几个店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完全不入流,对于本家来说没有处理这种人的标准流程,也就是吓唬一下了事。 “呦吼?堂堂黑道的少主大人居然也喜欢这些手办吗?”路明非溜达到他旁边。 “别说的我好像没有过童年一样,”源稚生苦笑,“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少主,在被家族找到之前我也像个平凡大男孩一样上着学啊。” “惊了!”路明非道,“那你谈过恋爱没?” “没有,我初恋时表白的女生说不喜欢我这种太女孩子气的,后来一直忙着家族的事,也没时间,”源稚生有点懵逼,“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确认一下你的革命立场,”路明非十分熟稔地把手搭在源稚生的肩膀上,神经兮兮,“这么一来咱们就是革命战友了!为友谊干杯!”之后一口喝下了手中端着的茶。 源稚生这边还呆愣愣地傻杵着苦苦思索着路明非话中的含义,那边路明非已经溜达远了。另一方面,似乎是受够了凯撒他们那毫无营养的逼供,樱直接接过了话茬,一本正经地吓唬着野田寿,最后甚至到了要他切手指的地步。一旁的恺撒楚子航为了营造气氛,也神色严肃,黑色的气息如恶龙般升腾起来。 免费卷 第十一章 莓办法,尽梨了,银不了(中) “我是自愿切指向本家谢罪的,没有人逼我,我知道自己触犯了本家的家规,心甘情愿地受惩罚! “即使切了指,过错的痕迹还在那里,在本家看来你还是犯过错误的人,”樱冷冷地说,“想明白了么?” “想明白了!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犯错不算什么!关键是承担得起责任!失掉了一根尾指我还握得起球棒,握住球棒的男人就能在歌舞伎町的街头站直了!”野田寿神情刚毅。 “你说了真小姐并没有夸大其词是你威胁她要涨保护费?” “都是我的错!每个字都是从我嘴里说出的,男人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铁打的,说出来就不能吞回去!” “我靠说得太好了,”路明非压低声音,悄悄鼓掌。 “见鬼路明非你觉得赞同怕不是也是中二晚期,”凯撒压低了声音,”这是极道文化吧?” “大概就是‘弱是一种罪’、‘我就算死了灵魂也会撑着我站在战场上’和‘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那一套。”楚子航也凑过脑袋来。 “最后一句我倒也蛮赞同……听着很有感觉。”恺撒说。 “我靠难道第二句不对吗?”路明非说,“真正的英雄就该是那样!你们对伟大的英雄们一无所知!” 闻言,楚子航和凯撒愣了半秒,随即扭过头,两人窃窃私语起来。 凯:“完了,路明非的中二病晚期已经没救了。” 楚:“你的中二病不比他轻!身为会长你也应该反思!” 路:“喂!你们两个混蛋,我还没咽气呢我听得到!” “那么现在正式宣布本家对你的惩罚,你是野田组的野田寿么?”樱那边还在问着野田寿。 “是!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野田组野田寿,跟随组长浩三做事!”野田寿强硬地昂起头。 “你暗恋真小姐?” “噗,”路明非一口茶喷在野田寿脑袋上,野田寿猛地抬起头来如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那样,惊恐之后目露凶光。 “不不……不是!”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身为野田组三代目的人选,晚上赖在小姑娘看的玩具店里看漫画,一周以来看了真小姐足足二十多个小时。不光如此你每次来居然还自己花钱买咖啡。你的衣服很整齐这不符合你这种人的身份,显然你来前特意换了衣服,你还做了发型。”樱把铝制球棒扔在野田寿面前,“你还把真小姐的名字刻在球棒上。” “喔!刻得很用心啊!”路明非拾起球棒赞不绝口。 “啊!”看清球棒柄上的字之后真捂脸。 “我们男人……”野田寿还想挣扎。 “中学生闭嘴!”樱一记手刀噼在野田寿的脑门正中,在精心吹得蓬松的发型中留下了一道印记。 “去跟真小姐道个歉,在这间店里帮工三个月。本家的规矩没有对玩具店护费的,这项费用免除。帮工期间服从店里的规矩。”樱收回短刀,“惩罚措施就是这样 免费卷 第十一章 莓办法,尽梨了,银不了(下) 真刚才的反应他太熟悉了,那是喜欢上某个人的反应,手足无措满脸通红,明明表现出来的满是慌张的神情,目光之中却满是雀跃,开心的好像心都要化了。 那个样子让他想起自己高中时暗恋陈雯雯的时候,他们之间还不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陈雯雯过来跟他说一句话都会紧张地结巴起来,特别想每一句话都能给陈雯雯留下好印象,结果就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了一句完整话,但是心中却有个傻.逼又跳又蹦地欢呼着:“她跟我说话了!她跟我说话了!”开心得就像个是傻子。 路明非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为野田寿默哀三秒钟。 “CanIha。vealook?阿贝鲁尔!阿贝鲁尔!”恺撒指着架上的模型问真。很不可思议,这家伙发“阿贝鲁尔”的时候居然是蛮标准的日文发音。 架子上是《星之海洋iii》中的阿贝鲁尔,路明非没想到恺撒居然能认出这种冷门人物。不过更引他注目的是真看着凯撒的小眼神,那完完全全是喜欢上某个人的小眼神。 别这样啊少女,你银不了的。 没来由的,路明非突然感到些许同病相怜。 其实真喜欢上凯撒的原因他也能猜的出来,身为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居然会想到去向黑道本家打热线电话求助,可想而知野田寿的事情让她有多苦恼,甚至说是绝望,所以才抱着渺茫的希望打了那个求助电话。 可想而知,虽然野田寿并非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真也是真的可以说被他逼到了绝处,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救星从天而降......或者说是破门而入,轻轻松松便解决了令她束手无策的难题,偏偏那人还正好是她喜欢的那款超级大帅哥......嘛,明明这次来的五个人之中四个人都是男的,除了他都是大帅哥,真为什么会喜欢上凯撒也只能归结为凯撒正好是她喜欢的那款了。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怎能不喜欢上那个男人呢? 便是路明非与诺诺的相识其实也便是这样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讲真诺诺并没有引起他路某人多大侧目,但是当他喜欢的女孩被别人告白成功,那个人还十分无良地设计把他拿出来裱,作为所有人的笑点,正当他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诺诺开着豪车穿着一身时髦到爆炸的女王范衣服走进大厅,郑重其事地将你请到豪车上,不仅帮你解了围还狠狠打了那帮王八蛋的脸,这种情况下你又怎能不喜欢上坐在驾驶座上的小巫女呢?即便知道自己跟她根本没可能也一样。 可惜啊,银不了就是银不了啊。 免费卷 第十一章 莓办法,尽梨了,银不了(完) 想想刚才凯撒谈起的他和诺诺相识的那一天,诺诺一个人淋着雨在男生宿舍楼下开着车大声问“谁和我去芝加哥啊谁和我去芝加哥!”那时候诺诺是如何想的他已经无从揣测了,只是他知道当凯撒一边鸣枪一边从三楼跳下去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其他男生什么事情了,如果凯撒是个孬种废柴大怂货还好说,但是偏偏他是个从相貌金钱到性格专一都毫无破绽的家伙,直接比死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男生,这种情况下你要如何去跟他竞争? 凯撒说他第一次看到诺诺那个小疯婆子的样子时,就觉得只要是个男人到时都会喜欢上诺诺,路明非想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你想当你一个人想要找个伴的时候,有个神经病也不怕摔断腿就从三楼跳下来,同时还对空鸣枪把其他神经病吓回去,只为了陪你一起去你此时最想要去的地方,这么个酷毙了的男人还偏偏是个大帅比,路明非想这要是个女的,哪怕是个姬佬也得喜欢上凯撒。 所以说真的,有些人生命中的某个重要的时刻,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你十全十美简直天神下凡,那个时候让那个女人怦然心动的瞬间你也不在场,哪怕你再对着她拼命献殷勤,但是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填得满满当当,你再怎么也不可能竞争得过的。 很多时候你喜欢上某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单纯只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事瞬间击穿了你的心防,这件事情很多人都能做到,但偏偏在那么个瞬间就是那个人做到了,后来者再怎么也没法竞争。 所以真得莓办法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怎么尽梨也银不了的。 要是不想在最后落下满身疮伤,其实唯一的一个办法也便是放弃了吧? 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路明非如此想道。 免费卷 第十二章 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等待(上) 黑云压得很低,海面不安地起伏。黑色的船切开黑色的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迹。 日本分部把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了一艘渔船,船首上漆着“摩尼丸”3个白字,船尾的吊臂上挂着拖网。 探照灯打向衣空中,黑云翻滚远处隐隐有雷声,看起来今晚不仅有大风还有暴雨。路明非打了个哈欠,开始任务之前的等待时间总是很无聊。 恺撒揭开蒸锅的盖子,全身橘红的帝王蟹出锅。他抄起狄克推多拆蟹,把雪白的蟹肉码在冰上,旁边有调好的山葵泥和海鲜酱油。他跳上渔船买这只蟹就是为了今夜的宵夜,虽然任务即将开启但他还是要抽空享受一下人生,除了帝王蟹他还买了一条银红色的野生真鲷,就在摩尼亚赫号的船头架起蒸锅炖鱼汤,用方笋和青梅除去真鲷的海腥味,花了足足3个小时炖出雪白的鱼汤。这一路上恺撒就迎着风坐在船头,一边翻看那本厚厚的操作手册一边照顾他炖鱼的蒸锅。 “他很有耐心。”源稚生靠在船舷边,抽着烟对楚子航说。 “在某些事情上很有耐心,比如等上很久等一个女孩爱上他,又等上很久等一个女孩嫁给他。”楚子航擦拭着手中的长刀,“但也有些事情上你让他等一分钟他都受不了。” “所以说师兄你是真的不会追女孩子啊,”一旁百无聊赖望天的路明非插嘴道,“等是绝对等不来女孩子爱上你的,别傻了,等待最终只能错过。” 在你傻等的时候她正挽着某人的臂弯走在同一片月光下,只是你不知道。 后半句话在路明非喉咙里翻腾了几下,望着楚子航那副正襟危坐等待他下文的表情,路明非歪着头想了想,发现后半句话似乎对于楚子航并不适用,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办法,高中时基本整个仕兰中学的女孩们都喜欢过楚子航,因为他读书写字音乐体育样样全能样样最强,而且长着一张帅到简直可以刷脸吃饭的脸,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等待,因为大多数女孩往往都会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沦陷了,剩下一小部分则在看到他带球过人大灌篮的时候也加入楚子航的粉丝团。 嘛,毕竟师兄他只要帅就够了。 但是对他这种比较平凡的男孩子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个道理路明非也是见过野田寿和真之后才想到的:虽然努力争取也未必能成功,但是等待却绝对不会等来女孩子的爱,你一直在一旁摸摸地守护着她,她一有个什么问题你第一个蹦出来想办法帮她解决,然后若是解决不了就跟她一起想办法一起烦恼,你努力成为她的守护灵,心想着你默默的守候总有一天会被她察觉,然后她就会喜欢上你......时间长了,你的付出几乎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免费卷 第十二章 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等待(下) 讲道理,如果只是默默守候的话,时间长了,人家发觉了十有八九会感到困扰然后默默远离,没发现的话......也就那么过去了。 毕竟,心中有爱的人多了去了,你有爱你最大啊?你喜欢人家就一定要人家喜欢你吗?MDZZ。 不是所有的好男儿都能抱得美人归。 但是如果说我就是单纯喜欢你而已,也不需要你喜欢我......这就纯属自欺欺人了。 然后他又看到有人说:与其一直在旁边默默守护着,还不如去想办法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如果不能让她爱你一辈子,起码也要让她记住你一辈子。 路明非当时便在下面跟帖:“怎么让她记住你一辈子呢?” 那人没多久也回复了:“爱她你就弓虽女干她!连弓虽女干她都不敢,你还敢说爱她?!” 然后路明非默默把这个神经病拉黑举报了。 不过事后想想,除了后面那两句,那人说的其他部分也的确有些道理。 默默守候是绝对等不来女孩子的爱的,还不如拼尽全力去追她一把,追到了最后,不必害怕被拒绝或者追不到,因为不追也就是这样了,起码......要让自己不留遗憾。 但是那时候的路明非还是没敢向陈雯雯表白,现在也不敢向诺诺表白。 即便明白再怎么结果也不会比无所作为更差......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开不了那个口。 即便在此之前想了一千句甜言蜜语一万个笑话去逗她开心,但是却在见到她的瞬间便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是糟透了。 但是等到他终于见过了许多人许多事,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去向她表白之时,人家却已经与凯撒订婚了。 没办法,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反正......等待是等不来机会的,如果有女孩喜欢上了你,绝对不是因为你耐心好也不是因为你能默默等待。” “所以师兄如果你想让她喜欢上你的话,可千万别傻等啊,努力去追她吧,该表白就得表白,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让你等待,明白吗?” 路明非认真地看着楚子航的双眼,如此说道。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路明非所说的那些话,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回话。 “......谢谢,我明白了。” 如果不想错过,就请把握好当下吧。 免费卷 第十三章 小丑(上) “迪里雅斯特号压力测试第一回!管道压力300大气压,阀门开启!” “电路测试第一回!全开关全负荷准备,开!” “推进力系统试运转,80%出力!” “记忆金属膜通电准备!” 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技术人员们大声唿喊,数以千计的电缆和迪里雅斯特号接驳,几十台仪器围绕着它闪动。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们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把不相干的事完全排斥在外。 十分钟前,凯撒三人组跟着源稚生一并来到了须弥座——由六座海上浮动平台组成的不落平台,作为这次深海勘察的基地,它们能够抵抗海上的12级大风甚至海啸。 源稚生说,须弥座在佛教中是指安置佛像或者佛塔、宝殿的台座,他们为这里命名须弥座,意思是说它们是当之无愧的不沉之座。 “不过暗一般剧本的惯性来说,起这种名字,还敢号称不沉之座的,到最后肯定是要沉的,师兄你信不信?” 路明非盘腿坐在船坞的角落里,旁边是同样盘腿而坐的楚子航,船坞中间的光在混凝土壁上投下他们长长的影子。他们都已经换上防水的作战服,作战服表面是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这种东西形成的静电屏障能帮他们抵御胚胎的精神冲击。 “哦,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楚子航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刀,一边淡淡地回应道, 虽然他有在认真听路明非说话也有在认真回复,可他那副一脸淡然的表情真的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敷衍回答。 恺撒没跟他们坐在一起,那个骚包的意大利人正在检测迪里雅斯特号的钢铁平台。聚光灯照得他汗流浃背,金发像火一样红,汗顺着肌肉的缝隙流淌。他大声地吩咐技术人员做什么,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中很多人没有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中文并不熟练,恺撒跟他们说话就用英语和中文为主,夹杂这几天新学的日语口头禅。这种语言就像一锅杂煮,路明非听不清楚,只看见恺撒时而皱眉时而竖起大拇指,时而笑着拍拍技术人员的肩膀。 “他是喜欢那种感觉吧,团队合作,汗流浃背,自己在一群人里很重要。”楚子航望着恺撒的背影,“可我俩不能给他这种感觉。” “对啊,师兄你无口无心无表情,整个一三无少年,而我就不一样了,”路明非握住拳头收回胳膊,隆起自己的肱二头肌,“真实猛男不虚一切,没有什么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先来一击背刺再补一刀。” “背刺......可还行,”楚子航回想起他们一起在北京地下执行任务那一次,他和夏弥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一波爆发流带走芬里厄,然后夏弥给他一记背刺。 免费卷 第十三章 小丑(中) 虽然不解,但毕竟是校长的要求,楚子航还是答应了。 现在想来,当时就算是没有那先发制人的一记背刺,耶梦加德十有八九也不是路明非的对手,而能够正面击败初代种之一的路明非,如今自称最强混血种似乎也没什么不对,而校长让他在任务报告书上作假,十有八九也是为了遮掩路明非的锋芒,免得他过刚则易折。 自己真的得感谢路明非,若不是他,想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夏弥,结局都是会死的吧?虽然对夏弥而言,活着可能反而更屈辱。 楚子航望着被乌云与浪潮遮掩的黑天,如此想道。 “对了,凯撒是社团负责人,师兄你也是社团负责人,可你跟他区别就那么大。你这样完全不往人群里钻,到底怎么管理狮心会的?” 路明非望着那边的凯撒,突然问道。 “我从不管理狮心会,管理狮心会是兰斯洛特的事。”楚子航收回了思绪,淡淡地说,“兰斯洛特经常叮嘱我的一点就是在社团活动中少说话,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恺撒能说。他天生就是领柚,你随便翻《圣经》找段话他都能说得慷慨激昂。兰斯洛特说如果我不说话,会给人留下我不屑于多说是个行动派的印象,可如果我说了又没有恺撒说得好,那狮心会就在这一项上丢分了。” “真心机啊,可作为会长这样被副会长评价,师兄你不觉得伤自尊么?” “因为是事实所以没觉得伤自尊。其实有的时候我很佩服恺撒,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目标,很少畏惧从不气馁,在一群人中永远是鼓舞斗志的那个。”楚子航说着,扭头看了路明非一眼,“人是能选择自己怎样活着的,恺撒就是那种要求自己像英雄那样活着的男人。不光是因为他出生于加图索家,是贵公子中的贵公子,也是他的意志。” “行啦行啦,师兄你又教育我,最近你是怎么了,明明打架那么弱,说话却老那么励志,你到底是要鼓励我,还是准备好好提升你的领导力点数好跟老大PK啊?我知道啦我理解啦,性格决定命运,男儿当自强,我会好好努力活得有存在感的。”路明非顿了顿,“即使没有师姐那种好姑娘喜欢我,我也能多熬几年熬成师兄再去骗小师妹嘛。” 楚子航沉默了,不知为何,明明路明非堪称最强混血种,但是为人处世却完全没有那种上位种族的感觉,整天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明明喜欢诺诺却也不去争取,反而是自己这个外人替他干着急,这种态度,简直就像...... 浪潮猛地打了过来,拍击在须弥座之上,撞得粉身碎骨,化为一阵雨淋了楚子航一头,让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天一般。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有个问题,能问么?”他张了张嘴,说道。 “关于师姐么?那别问了。”路明非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看我这一路上不都活蹦乱跳的,可没愁眉苦脸,现在正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任务之中撩个漂亮的日本妹子陪我天天打游戏嘞!” “嗯好。”楚子航低下头去继续擦刀。 跟楚子航说话就这点好,你只要说这件事我不想说了,他就会立刻把话题砍断,只是接下来你再想找个话题跟他搭茬就难了。 免费卷 第十三章 小丑(下) 说起来,两边的世界都不接受自己,也从来没人需要过自己,自己到底活个什么劲呢?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路明非他还是秉承着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死皮赖脸地活了下去,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之后,他还是处于秩序善的阵营,三观超正,乐观向上。 恩,毕竟不在好人阵营待着的家伙们最后都死了。 他当然不能死。 如果他也死了,又有谁会记得那些喜欢跳舞的笨蛋们呢? 这两天来源稚生一直觉得他们的行为逻辑很诡异,是群随时随地会围绕着他载歌载舞的神经病,对于接下来危险的任务并未感觉到压力,但他并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就是这三个神经病的病灶完全不同,只是恰好表现出类似的症状: 恺撒无所畏惧是因为他自负,而且他觉得自己正被粉红色的“婚礼祝福”光环笼罩,这时候一切厄运都会远离他;而楚子航的淡定是因为他有着变态般的自制力,即使对手的刀已经迫近眉心,他也会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凝视刀锋,唯有生死之间的冷静才能提高反击的胜算; 至于路明非,已经分成了两个,那个活蹦乱跳不愁眉苦脸的乐天派路明非每天都专注于盯着穿短裙的女孩看不停,根本没考虑任务的事,而那个麻木不仁的刽子手则对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觉得有点累。 当然,就算出事了他也不在意,大不了抄家伙干,谁怕谁啊。 路明非想象自己身边其实坐了另一个路明非,微冷麻木,抱着膝盖眺望着远处检测平台上的灯光,不说一个字。他很想跟那个路明非说说话,但说什么呢?事到如今谁又能安慰谁? 明明无论是这边的世界,还是那边的世界,他都没有被认同,也没人会在意他,会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真正把他装在心里。 说到底,找了这么久,他还是想要找个认同自己的,亦或是在意自己的人罢了。 如此之来,或许自己会有好好活下去,认真对待生活的动力。 他摸出路鸣泽送他的IPhone,对着短短的联系人列表看了几秒钟,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发短信的人。最后他从相册里调出昨晚照那个顶级大厨做的“生如夏花”,发了一条微博,在微博里他原本写的只有“生如夏花”4个字,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改成“东京本地的顶级料理!哥就谦虚一点不说自己是高帅富了!” 没错,这样样子的话语才适合他,适合一个小丑。 免费卷 第十四章 启程 (上) 耳机里忽然传来电流的嘶啦嘶啦声,这说明开始测试通讯频道了,这是任务开启的信号,路明非和楚子航都下意识地坐直了,检测平台上的恺撒也按住了右耳的无线耳塞。 沉重的吸气声之后,施耐德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恺撒小组注意,恺撒小组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启。在任务开启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须叮嘱你们,收到请回复。” “收到!”3个人同声说。 “很好,下潜过程中主要由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跟你们保持联系,他曾在本部进修,有丰富的潜水经验,是出色的现场指挥官,绝大多数事情你们可以相信他的判断。唯有一条例外,就是如果看到门,就放弃勘察立刻返航。这是不能动摇的原则!” “门?”恺撒说,“极渊中怎么会有门?” “不要问问题,只需牢记。如果你们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无条件返航!听清楚了么?”施耐德厉声说。 “明白。”路明非懒洋洋地回复。 “那么,祝你们好运。”施耐德切断了通讯。 恺撒一手撑住栏杆从检测平台上一跃而下,走到楚子航和路明非面前:“下潜之前最后说一向原则,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你们的工作是协助我。我不希望自己带的人各行其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就得有个核心。围绕我,OK?” 楚子航微微点头。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路明非竖起指头。 “什么条件?”凯撒侧目。 “回去你办个庆功宴请我们好好吃一顿!”路明非笑道。 “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会的!”凯撒也笑了,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那么现在我去换作战服,楚子航去发邮件,路明非考虑我们庆功宴去吃什么,十五分钟后这里集合,开始我们的征程吧!先生们!” “呜鸣”的长呜声压过了涛声,六座“须弥座”上同时亮起黄灯,旋转着扫过周围的海面,天空中的直升机、海面上来来往往的水警船、还有远处负责警戒的林组渔船都闪动灯光。 “下潜小组已经进入迪里雅斯特号,检测工作已经完成,深潜器状态良好,海水情况稳定。本部已经下令开启龙渊计划,您就位之后深潜器就可以入水了。”樱来到源稚生背后。 源稚生点点头,他接过樱递过来的耳机戴上:“现场指挥官源稚生就位,恺撒小组,你们准备好了么?” “你来晚了源君,我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结束了这个任务,时间早的话我们还能去东京宵夜,快快快。”耳机中传来恺撒的声音。 免费卷 第十四章 启程 (下) “辛苦了,辉月姬已经入侵了美国和俄国的军用卫星系统,今夜没有任何卫星能拍到附近海域的照片。”电话那头的橘政宗说,“大展身手吧!稚生,蛇岐八家的历史将因你我改写。” “绘梨衣的状态怎么样?她的身体能负荷么?” “她状态好不好都没关系,她剑锋所指,一切东西都只有被斩杀。”橘政宗顿了顿,“她是我们的……月读命啊!” 小黄鸭飘在满池泡沫中。这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青铜浴缸,柔光从浴室顶上投下,照在女孩明净的肌肤上。她用手指一下下地把小黄鸭戳进水里,看着它再浮起来,有时候对它吹气把它吹得远远的,然后从泡沫里伸出脚把它勾回来。 女孩已经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跟小黄鸭玩游戏。从沾满泡沫的身体来看,她发育正常而且身材动人,但像她这样的成年女孩显然不该对橡皮鸭子感兴趣,她的心理年龄似乎还停留在一个幼女的级别。 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人做得出在家族会议上打街霸的壮举吧? 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橘政宗的咳嗽声:“绘梨衣,别玩了,快点穿好衣服要出发了。” 无人回答,橘政宗等了半分钟,看见字迹出现在玻璃门上:“知道了。” 浴室的玻璃是单面的毛玻璃,绘梨衣蘸水书写就会出现透明的痕迹。洗完了她转身就走,从那些透明的字迹中橘政宗能隐约看见一个引人遐想的背影。 “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要把浴巾披上!”橘政宗说完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叮嘱上杉家主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因为心理年龄偏小,她似乎还没有学会区别两.性,也不知道在异性面前暴露自己会引来什么样的目光。某一年家族在温泉集会,当着诸位长老的面,披着和服的上杉家主忽然打开拉门跃起在空中,人们只看见一件和服落地,下一刻赤裸的她已经跳进了屋子外面的温泉,正在水中盘起长发。从负责警戒的打手到家中长老,都被她那种明媚自然的美所震撼,一时间忘记了移开目光,橘政宗只能重重地用刀柄戳地提醒这些人注意礼节,而源稚生迅速地奔出屋子拾起和服张开来遮住众人的视线。 绘梨衣摘下耳机放在一旁,走到淋浴下方打开青铜龙头,冲去头发上的泡沫,她的发色是罕见的暗红色。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小黄鸭放了进去,取出红白两色的巫女服。这种传统服装由肌襦袢、白衣和绯袴组成,袖口和衣襟都编有红色的丝绳。穿上巫女服之后她又把耳机塞上了,想了想,又把小黄鸭拿出来偷偷塞进了裙子里。她的裙子里缝满了口袋,塞着这样那样的小东西。 白色的游艇在涨潮中起伏,女孩登上甲板,在橘政宗面前的坐垫上跪坐,但并不看着橘政宗,而是左顾右盼,像是个被父母逼着坐在那里写作业的孩子。 “得辛苦你了。”橘政宗摸了摸她的头顶,“真想代替你去,可我没有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切断一切,连带那条通往黄泉的路,明白了么?” 上杉家主伸出手指在橘政宗的手心里画了个圆,大约是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手又缩回大袖里,只露出纤细的手指。她脱下木屐放在一旁,只穿白袜跳上了游艇边的小艇,小艇里只有她一个人独坐。橘政宗解开缆绳,海浪推着小艇就要和游艇分离。橘政宗忽然起身走到船舷边,向着绘梨衣伸出手去,绘梨衣却低着头不理他,但橘政宗抓住了缆绳不让小艇离开。僵了半分钟之后,绘梨衣从裙子里摸出一台PSP交到橘政宗手里,别过头去不看他。 “这是关系到家族未来的大事,别总想着玩。”橘政宗无奈地训诫。 小艇带着一道白色的水痕驶向海平面尽头有光的地方,那里灯火透明仿佛海中的宫殿浮起,作业中的须弥座发出巨大的轰响。 直到那白色的小游艇带着一道白色的水痕驶向海平面尽头有光的地方,橘政宗才缓缓坐下,望着海那边的微光,神情复杂。 “真是个贪玩的女孩子啊,”缓缓叹了一口气,老人自言自语道,“如果小惠还活着的话,该也有她这么大了吧?” 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一时之间有些出神,又过了一会,他才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作为这个笨女孩的父亲,用这双眼去见证着她获得幸福啊。” “可惜,我终究只是那个人的一枚棋子罢了,” “作为一枚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棋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别人呢?” 免费卷 第十五章 深海(上)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利亚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路明非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最后的灯光袋中在视野的中央,周围都是蓝黑色的海水,一线微光仿佛是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的,深潜器如在一口井中下沉,彻底没入黑暗的那一刻,路明非轻轻砸吧砸吧嘴,望着驾驶舱一侧的墙壁,若有所思。 源稚生说过极渊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8公里厚的海水把那里和世界隔绝开来,最底部距离地幔不到1公里,层中液态的岩石像火红的大河一样奔流,几乎没有生命能在那里存活,那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孵化场。但只有跟着深潜器下沉,感觉着上方须弥座的灯光越来越暗,最后黑暗把一切吞噬,才能真正感悟到远离世界的孤单。 周围忽然亮了起来,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照亮了深潜器旁10米左右的空间,叫不出名字的银色小鱼排成长队擦着深潜器的外壳游过,“瓦斯雷”照亮它们的身体,它们明亮得就像一条银河。这个看起来寂静如死的地方居然是生机盎然的。 深潜器沉向更深的水中。耳边充斥着机械运转和气流唿啸的声音,凯撒从作战服里抽出一根铝管装高希霸雪茄,咬掉雪茄头点燃。 “驾驶舱就那么点地方,氧气有限啊,会长你还抽雪茄。”路明非叹气。 “迪里雅斯特号上加装了空气循环过滤系统,雪茄烟味很快就会排走。”恺撒说,“我们要在海里耗上4个小时,难道就你看我我看你发呆?要说空间狭小,某人不是把刀都带下来了么?” “可还行,如果让你这么个骚汉子盯着看上四个小时我会害怕的,”路明非耸耸肩,又瞧瞧身后背着长刀的楚子航,随口道,“早知道我也把我刚买的狼大剑扛下来。” 一边扯着皮,路明非一边调整着那些“瓦斯雷”射灯,透过厚达10厘米的树脂玻璃观察外面。 片刻工夫,他们的深度已经达到300米,已经不是生物密集的浅水层了。此刻外面只有黑暗,仿佛宇宙肇始,他们悬浮在空荡荡的世界中央。 “你们都说外面的压力大,压力到底有多大?”路明非问。 “按说大约是30个大气压,相当于你身上站满200公斤重的女孩。”恺撒心算了一下。 “体重200公斤的那是女孩么?你不如说我身上站满了一个猪场的猪。” “到达极渊底部的时候你身上会站着20个猪场的猪。”恺撒大笑。 源稚生在通讯频道中旁听下潜小组的聊天,想象这群二百五在狭小的驾驶舱里载歌载舞。说来也真奇怪,原本心里的负荷极重,可听着这帮神经病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居然略略地放松下来了。 免费卷 第十五章 深海(中) 酒德麻衣打开强光手电,照亮了头顶的空间。黑色的金属外壳上漆着黄黑相间的标志,那是核辐射标志,这艘深潜器中居然有一个核燃料舱。她从背包里取出盖革计数器贴在核燃料舱表面,这是专门用来测量核辐射水平的设备。 酒德麻衣看了一眼盖革计数器的读数:“α粒子严重超标,这不是个核燃料舱这是一颗核弹,蛇岐八家是想把什么东西炸掉,这艘深潜器是一枚有人驾驶的核弹。这三个家伙还没意识到自己接受的任务是去送死。现在我该怎么办?拆除核弹?” .......... “路明非,你怎么了,脸色突然那么难看?” 几米之外的驾驶舱内,凯撒望着刚才还在嬉皮笑脸开着玩笑,此时脸色却跟吃了翔一般难看的路明非,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额,不,没什么。”路明非摆摆手,突然又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玩的游戏还没存档。” “哦。”凯撒皱皱眉,直觉告诉他路明非在隐瞒着什么,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也就没多问。 但是就在他打算聊其他话题的时候,却看见路明非突然伸出手,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之后又指了指凯撒的身后,神情严肃。 凯撒愣了愣,但是看到路明非在指着他身后,下意识转过身去,却看见了对讲机。 你想说什么? 立即明白路明非是不想让源稚生监听到他们的谈话,凯撒用手指沾着汗,在地上写出中文,由于他知道路明非不会手语,也就采用这种简单一些的交流方法。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路明非说,“就是一想起这次任务完了老大你就要和师姐结婚,我就有些惆怅。” 一边说着,路明非一边也伸出手指沾着汗在地上写出字符: 开启你的言灵。 凯撒神情越发严肃,路明非已经一年多没叫过他老大了,多数情况下都叫他名字或是会长,这次突然叫了一声老大,可见事情严肃异常,当下便开启了言灵·镰鼬,同时还大笑道:“没事啦明妃,世界上的漂亮妹子多得是,等我毕业之后,下任学生会长之职就是你的,我的蕾丝白裙少女团....我是说学生会舞蹈团,就全部交给你了。” 路明非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在他看来凯撒演戏演的有些过了,但是源稚生还在监听着他们的话语,当下也只能讪讪笑道:“那还真是多谢啦,小弟受宠若惊啊。” “谢啥谢!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啊!不过我还是要说诺诺才是最棒的!”凯撒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大笑。 虽然知道他是演戏,但那浮夸的演技真的让路明非有点想要照着他的脸来一记狠的,当下拍拍背对着他坐着的楚子航,指指地上的汗渍,朝着楚子航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另一边,似乎还没有发现凯撒三人组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薯片妞还在和酒德麻衣 免费卷 第十五章 深海(下) 先听她们讲话。 路明非用手指蘸着汗水,在地面上写道。 凯撒点点头,继续侧耳倾听隔壁传来的对话声,与此同时嘴上还飚着烂话,吸引对讲机那边的源稚生的注意力: “等你成为了学生会主席,你便再也不用发愁脱单的事情了,就算不提蕾丝白裙少女团,全校的女生也乐得往你怀里跳......” “什么玩意......” 似乎是源稚生的小声嘀咕透着对讲机从上头传来,虽然源稚生有在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被凯撒敏锐地捕捉到了。 似乎是对自己的演技很得意,凯撒扬扬眉毛,又继续说起了学生会主席交接的事情,听得路明非满头黑线。 另一边,酒德麻衣还在与薯片妞讨论拆除引爆电路的方法。 “可那得爬到深潜器外面去!而我现在在500米深的水下!” “所以让你带上药物啊,注射之后8000米的深度你也不怕。不过千万记住4个小时之后要服用锁定剂,如果不锁定的话血统会失控,在深海里没人能帮得了你。”薯片妞说。 “知道了知道,啰啰唆唆,跟老妈子一样。”酒德麻衣从腰间抽出手指粗的空气针,针管中是血红色的制剂。她把针头刺入手腕中的静脉,压缩空气自动把制剂注入她的血管。 制剂随着血液流向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剧烈的化学和生理变化悄无声息地发生,力量仿佛具有实质的藤蔓那样延伸到肢体末端。酒德麻衣仰起头深深地唿吸,仿佛要把天与地都吸入体内。无与伦比的意志,无与伦比的力量,无与伦比的威严,她原本便已经如女王般的气场十倍百倍地提升,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顾盼,便如一位女王扫视殴下战栗不敢言的臣子们。 当然就算她是个灰姑娘空间里也没有什么会搭理她。 看样子他们拥有着可以瞬间提高血统纯度的药物,而且不会堕落成为死侍...... 凯撒在地板上继续写。 拆除引爆电路的过程似乎十分顺利,没过多久,凯撒与路明非再次听到薯片妞的声音。在此之前,他们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通过手势与写字的方法告诉了楚子航。 “热熔电阻需要大约5分钟融化,在这5分钟里来一次深海行走吧。”薯片妞说。 “那么通话到此结束,小奴婢在家里洗白白等我。”酒德麻衣说。 “嗯好,我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记得一定要服用锁定剂,血统提升只限4个小时!”薯片妞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否则我把自己洗得再白再香也没人来临幸啦。” “呸!老娘就算喜欢女人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腰上还长小膘的女人!”酒德麻衣关闭了耳机,开启了阀门,海水灌入的声音仿佛雷鸣, 免费卷 第十五章 深海(完) “2400……2680……3260……”楚子航快速地报数,短短1分钟里他们已经下沉了一公里。 “试试切断空气阀门!留住空气舱中的空气!你们必须想办法增加浮力!”源稚生说。 “已经试过了,出问题的就是空气阀门,我对那个阀门已经失去控制权了!”恺撒徒劳地扭动空气阀门的旋钮。 巨量气泡在深潜器四周上浮,声如雷鸣,路明非从观察口看出去,视野里全都是气泡的银色反光。楚子航迅速打开迪里雅斯特号的设计蓝图,出问题的应该是深潜器顶部的空气阀门,它是l号、2号和3号空气舱的泄压阀,通常是不开启的,只有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才会用到那个阀门,它隐藏在厚厚的抗压装甲下,检测起来都很麻烦。但是外面的那个疯女人居然在那个阀门上做了手脚。 别慌, 路明非敲敲地面,用手蘸着汗水在脚底写道: 那个女人还在潜艇上。 凯撒和楚子航微微一怔,立刻便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 先不说外面那个叫酒德麻衣的女人似乎是来帮他们的,就算她是来谋害他们的,也不会采取这种与敌皆亡的措施,既然她要将自己塞入狭窄的舱门狭缝之中,便很难携带什么氧气设备,现在她一定还在依靠着迪里雅斯特号的氧气生存着!所以她也绝不会让这艘潜艇完蛋!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岩流研究所提供了应急方案,如果你们能开启迪里雅斯特号的强动力源,配合稳定翼和平衡舵,你们能进入水中滑翔状态!能够减缓下沉速度。但是要快,再过会儿你们就会跌进海沟里在海床上摔得粉碎!”就在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源稚生的声音。 可信么? 楚子航用手语向凯撒示意道, 先试试。 凯撒也用手语回答,只有路明非在旁边沉默地望着这两人,一脸懵逼。 路明非不懂手语。 “你说的强动力源是装备部加装的核动力舱么?”恺撒抓住舱壁上的皮带站了起来,用手肘击碎操控台上的玻璃罩,紧紧抓住里面的黄色扳手。与此同时,他也想明白了日本分部的企图。 如果没猜错的话,日本分部应该是想在他们抵达极渊之后引爆核弹摧毁哪里的某样东西,然后将他们死亡的锅扣在装备部的脑袋上,装备部造了核动力舱,大家都知道装备部是一帮炸弹狂人,搞出核弹也没人会感觉意外,但是实际上是日本分部改造了核动力舱! 不过现在的话,核动力舱上的引爆装置已经被拆除,所以他们无需担忧。 “深度6400米,我们还有两公里和极渊底部撞击,翻滚已经停止,深潜器恢复正位!”楚子航牢牢地抓住方向舵和稳定翼的操作杆,“如果有动力我们可以进行水下滑翔!” “收到!” 恺撒紧握黄色扳手,微微战栗。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突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愣住了,呆呆地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 “你还在愣什么?快扳啊!” 楚子航大吼。 “额......那个,”恺撒敲着键盘,焦头烂额,“我忘记自己设定的启动密码了!” 驾驶舱上方传来金属弯曲的刺耳声响,失重感骤然消失,接踵而来的是超重感。三人组被死死地压在座椅上几乎不能呼吸。失重感和超重感交替,迪里雅斯特号正一步步刹车。 深度表停住7900米,迪里雅斯特号艰难地悬浮在深海中,微微侧倾。驾驶舱中一片漆黑,充斥着“呜呜”的汽笛声。 免费卷 第十六章 极渊(上) “这是断电保护,你们检查一下各系统,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可以手动恢复电力。” “出了点问题,氧气存量只剩44%了。”恺撒说,“我们顶多能在水底再活动50分钟。” “我电话请示一下执行部,看看是立刻返航修理深潜器还是调整勘察计划。”源稚生说,“请稍等。” “不,我想我们暂时还不能返航,”凯撒说。 返航好让你们修复核动力舱的引爆装置么? 他心中暗骂,不过好在他们拒绝返航的理由也很充分: “至于原因,你看一眼我们传回去的视频就明白了。”他如此说道。 迪里雅斯特号处在断电保护的状态,驾驶舱里本该一片漆黑,但他们根本不用借助手电就能看清彼此的脸。有光从舷窗照进来,是温暖的红光,可这里足7900米深海,本该是绝对的黑暗。 这片海居然是生机盎然的,水的颜色像是晚霞,成千上万条鱼组成的大鱼群浮游在霞光般的水中,这些鱼中的绝大多数他们从未见过,即便跟某些鱼类相似却又有很大的区别,比如魔鬼鱼的头部长有黑白花纹的外骨骼,这让它看起来像是奇幻小说中那些戴上了头盔的飞龙;海龟的背甲不是硬质的而是肉质的,像是裂开的红色玄武岩。 眼前的景象有种浩大、辉煌的气势。梦幻的美,超越了想象的极限,让人误以为舷窗外晚霞色的海水是落日前的天空,鱼群们邀游于天空中。 路明非趴在观察窗上往下看去,终于明白为何这里的海水会呈现晚霞般的红色了。他们在日本海沟正上方,左侧是坡度平缓的海床,右侧是嶙峋的峭壁,左侧属于亚欧板块而右侧是太平洋板块,它们在此对撞形成极深的海底大峡谷。峡谷底部是一道南北走向的金色裂痕,地壳在那里断开,烧成赤红色的岩层翻卷出来。岩浆间歇性地喷涌,海水和岩浆呈现水乳.交融般的奇景,下方回荡着隐隐雷声。 “我本来以为极渊深处会是什么漆黑寂静的鬼地方,没想到居然这么美。”路明非轻轻拍手,由衷赞叹道。 “运气不错啊,居然直接掉进了古龙的领地,省得我们找它。”恺撒说。 “奇怪!鱼群忽然消失了!”楚子航说。 周围的海域忽然空旷起来,刚才鱼群还在欢快地游动,忽然间它们都离开了,放眼看去只有晚霞色的海水。 “有什么东西来了?”路明非扭头四处张望。 “是那个吧?”楚子航指向右侧的观察窗。 鱼群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有顶级的掠食者来到了此地,长度超过五十米的锤头鲨与霸王乌贼在潜艇外遭遇了,随后二者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世纪大战,整片海域都被这两个巨型生物的战斗搅动了。 免费卷 第十六章 极渊(中) 静默了片刻,施耐德的声音响起:“你们已经获得惊人的发现,同意你们继续勘察,请密切注意设备的运转是否正常,在必要情况下以安全为优先。” “凯撒!你过来,看那是什么?!”楚子航突然面色难看地呼唤凯撒,在他身旁,路明非也神色严肃地盯着窗外。 闻言,恺撤下意识低头看去,第一眼他误以为是成群的萤火虫从海沟深处升起。它们成千上万,浑身泛着幽蓝色光芒,围在垂死的锤头鲨旁盘旋,仿佛星光的漩涡火影之超级忍村。这一幕应该配上久石让的音乐,就像夜空下的战场,萤火虫环绕死去武士的尸体,仿佛祭奠他的英魂。距离近了他们才看清楚,那些是体形瘦长的小鱼,全身披着漂亮的银蓝色鳞片,亮光来自它们头顶上一根修长的触须。 凯撒的脸色很难看:“鲑形目蝰鱼科,蝰鱼!” “什么鬼鱼?”路明非挑挑眉,觉得这个字透着十足的凶气,跟这些小鱼美丽的外表完全不相称,这时一条小蝰鱼恰好从观察窗前经过,吸引走他的目光,那小东西与其说是鱼,更像是蛇,它的身体细长,尾鳍和胸鳍都很小,口裂巨大而狰狞,满嘴透明的牙齿如匕首般探出口外,就像是愤怒的眼镜王蛇要喷吐毒液。 漫天星辰般的蝰鱼一齐扑向锤头鲨,仿佛钟声敲响,盛宴开席。它们把匕首般的利齿插入锤头鲨的身体,用强有力的颚部进行咬噬。它们钻进锤头鲨的身体,咬穿胸腔腹腔和所有肌肉,蝰鱼们已经开始吞食它富含油脂的肝脏。几分钟后,惨白色的骨架缓缓地下沉。蝰鱼们飘然离去,远望如一道银河,它们来去都极尽优雅之能事,唯有进食的时候堪比陆地上最残暴的野兽。 “原来如此,”路明非说道,“霸王乌贼不是杀死了锤头鲨之后从容离去,而是恐惧地逃走了。” 因为双方搏斗的血味惊动了海沟深处的蝰鱼,它们才是这片海域的真正霸主,能像凌迟般吃掉活物。难怪锤头辩和霸王乌贼的决斗极尽疯狂,因为不敢纠缠太久,一旦血味散发出去蝰鱼群就离巢了,决斗的双方都会变成蝰龟的食物。 “嘛,不过就这样而已,咱们现在在这个铁壳子里,完全不必担忧。” 路明非又接着说。 事实上就算他现在不在这个铁壳子里他也无所畏惧,在王的面前,虾蚁之流,唯有跪拜的资格。 只要他放手开烧,面前这看似庞大的鱼群也便是一把火的事情罢了。 ——哪怕其实他并不擅长放火烧山。 “不,它们咬得动钢铁,因为它们不是普通的蝰鱼。”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显然比起路明非,这两个高年级的态度要严肃地多。 “我本以为这东两灭绝了。”恺撒说。 免费卷 第十六章 极渊(下) “那个胚胎应该就在下方的极渊里,而且是极其强大的古代种。它在孵化过程中不断地释放出富含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分泌物把各种海洋生物吸引过来,又改写了它们的基因,把它们异化为龙类亚种。”楚子航说,“我们已经进入了那条古龙的领地范围。” “很奇怪。”恺撒说,“据我们所知,龙类喜欢把胚胎的孵化场选择远离人类和任何生物的地方,它们不需要把这些鱼群引来当作食物,它们也不会轻易释放出携带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历史上只有接触了古龙之血而进化的例子,被胚胎分泌物影响而诞生大量龙类亚种,这很难理解。” “对不能理解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去看看。”楚子航说。 下方岩层就像被一柄无与伦比的巨型武器劈开了,留下长达上千里的伤痕,流出金色血液。路明非满耳都是沉闷的爆炸声,岩浆河就像是一柄巨剑浸在海水中淬火,却不爆沸。 “我好像听见有雷声。”路明非说。 “是海水汽化的声音。”楚子航说,“在这种超高压的极渊中,海水的沸点会超过500度。岩浆和海水接触,海水汽化,你听见的雷声就是海水汽化引发的蒸汽爆炸。但水蒸汽稍微降温后又被高压还原为液体,气泡甚至来不及离开岩浆表面。” “行啦行啦,你有文化你厉害喽,不用给我科普啦。”路明非无奈地摆摆手,楚子航闻言乖乖闭嘴。 小故障之后的迪里亚斯特号运转非常平稳,气流通过阀门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仪表盘中的指针跳动,各项数值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恺撒控制着迪里亚斯特号下潜,势头很猛,这台老式机器越来越逼近岩浆表面。因为损失了部分氧气,恺撒想节约一点时间,于是驾驶风格陡然变得暴力起来。 迪里亚斯特号开启了弱动力源,靠锂电池驱动螺旋桨平稳地游弋,下方的海底裂缝如燃烧的深渊,从它上方经过的迪里亚斯特号就像一只被火焰照亮的蠓虫。 路明非俯瞰溶液的长河,金色岩浆和黑色海水之间的分界异常清晰,暗红色的小虾在熔岩附近游动,还有一些暗紫色的生物和小虾共生。 “不可思议是不是?原本人类不相信生物能在超过100度的高温中生存,因为超过那个温度身体里的水就汽化了。”楚子航再次凑过来,说道,“但后来潜水员在深海中发现一些小磷虾可以忍受400度的高温,生活在海底.火山旁,靠火山中的磷质为食。生命是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人类了解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有人认为海底.火山就是生命最初诞生的地方,这里有足够的水分和温度,火山喷发从地幔中带出大量矿物质。” “对不起师兄,是本垃圾错了,” 路明非双手合十朝着楚子航恭恭敬敬地说道, “如今我深切地认识到小弟在知识上的贫瘠并感到神圣的羞愧,我以后一定每节课上课认真听讲,争取做一个有知识,有修养,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知识分子,没错,我现在也认识到有文化真的很了不起这一事实!” 楚子航愣了愣,随即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似乎对路明非的态度很满意。 此刻所有观察窗都打开了,他们的视野几乎是 360度的,唯独看不到的是迪里亚斯特号的表面。酒德麻衣站在驾驶舱上方俯瞰下方的地裂,热得好像要燃烧起来。 “外部水温224度。”楚子航说,“虽然有隔热层,但如今继续靠近岩浆表面的话,我们自己未必受得了。” 免费卷 第十六章 极渊(完) “天啊,那是什么?”恺撒突然惊叹,随后转过头朝着路明非和楚子航喊道:“你们快过来看,外面九点方向!” “你是见了鬼了吗?我从未见过你这种表情。” 路明非从没在恺撒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惊悸、迷惘、震撼、惶恐。凯撒的神情像是见了鬼,又像是看见神在他的眼前降临。 路明非撇撇嘴,一边吐槽,一边凑近窗边。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座塔,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像是神话传说之中的定海神针。 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它好像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不可能。”楚子航说,“人类绝不可能在8600米的深海中造起这样的巨塔。” “莫非那边是龙的城市?”路明非说, 随着迪里亚斯特号的前进,在越过一道海底山脊之后,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画卷般展开。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经历千万年不朽。迪里亚斯特号巡弋在这座古城的上方,就飞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经年固执地耸立着,象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即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所有人都被这座城的古奥与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走遍世界上所有文明遗迹都不曾见过如此宏伟的建筑风格,可那些已经毁灭的古老文明又都继承了这种建筑风格的一鳞半爪。这座古城仿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雕刻出雏形,再用黑铁、青铜和白银进行装饰,留存至今的线条依旧那么简单和锋利,它的美学经得起时间考验。 这样的废墟让路明非想起了那位于冷冽谷地下监狱更深处的罪业废墟,那是建在山体缝隙之间的城市,阳光透过山体的裂缝照射进来。抵达哪里的时候,路明非顺着那残破的大桥缓缓向前,只见那镶在山中的城市依旧古老而庄严,只不过脚下不是岩浆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罪业的王者在罪业之都的尽头静静等待挑战者的到来。 恺撒驾驶着迪里亚斯特号在古城上方巡弋:“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本。” 免费卷 第十七章 尸守(上) “胚胎应该在这座废墟里没错,可这座城那么大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呢?” “迪里亚斯特号有一套声呐系统,你们可以试试用声呐搜索它的心跳。” 恺撒打开了声呐系统,迪里亚斯特号开始接收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信号。 “奇怪,杂波很多。”恺撒皱眉,“这里好像有回声似的,各个方向都能搜索到有规律的心跳声。” “总不会四面八方都是龙类胚胎吧?”路明非随口道。 “这东西要是也能量产那我们就不用混了,没有人能阻止龙族称霸世界。”恺撒说。 “看前面那个东西,像不像一座鸟居。”楚子航指向前方。 深潜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确实很像日本神社前的鸟居,这东西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结构,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参拜神社的人要从鸟居下走过。 楚子航调节水下望远镜的焦距,建筑表面的古老花纹呈现出来,那是写实风格的雕刻,这种细节丰富的资料无疑是极其珍贵的,恺撒把照相机转过去拍照。 几秒钟后照片就传到了本部的中央控制室,呈现在大屏幕上给施耐德和曼施坦因看。 这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这些鬼神的形象在任何文明中都不曾出现过,如果那场战争却曾有过而不是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人身蛇尾的形象很罕见。”曼施坦因说。 “古文明中人身蛇尾的形象我只记得有印度的纳中国的女娲和古希腊的美杜莎。”施耐德说,“在文献中从未记载龙类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 曼施坦因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脸上忽然变了:“门……鸟居就是一种门!见鬼他们真的在水下看见了门!” 巨大的恐惧在施耐德心里炸开。是的,鸟居其实就是一座门,只不过它像凯旋门那样,是象征性的门,没有与墙相连,但它确实是座门,因为它区分了内外!十一年前的故事正在重新上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视频显示迪里亚斯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施耐德眼里,那座诡异的建筑立刻变成了扭曲的巨口,要把一切吞噬掉。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他失控地大吼,十一年前的精神烙印太深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无人回答,通讯频道中静得叫人害怕,原稚生不说话,迪里亚斯特号没动静,连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都没有应答。 “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之前辉月姬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迪里亚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辉月姬系统没有应答。”诺玛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大屏幕上,位于日本海域的光点熄灭了。 免费卷 第十七章 尸守(中) 凯撒咬咬牙,便想要回话,这时缓缓前行的迪里雅斯特号从那座巨大的鸟居下经过,滑入了熔岩照不到的黑影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深潜器经过鸟居的瞬间,潜艇中的三人仿佛听见无数人在嘶哑地呻.吟,仿佛地狱中流着血涎的鬼魂。废墟摇动起来,碎石和死去的肺螺的壳随着水势缓缓上升,敲打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恺撒的脸色变了:“海底地震?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你们检测到海底地震了么?”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没有检测到海底有震动,地震局也没有发布海底地震的新闻。”源稚生说。 “该死的!”凯撒一拍大腿,“胚胎醒了!” “你们的氧气存量还能坚持15分钟,这是难得的机会。胚胎应该正在挣扎着苏醒,不能允许它苏醒,抓紧这个机会抹杀它。”源稚生说,“我刚跟施耐德教授通了越洋电话,他的意思也是尽一切可能抹杀胚胎。如果它这次挣扎着醒来,那它就会获得自由,我们再也没法轻易地猎杀它了。” “知道了!”凯撒大吼,“炸他妈的!” “炸弹已经激活,安全栓正在解除,15秒钟之后可以发射。” “路明非准备上浮,空气舱预备排水,稳定翼准备,螺旋桨系统准备,炸弹弹出之后立刻上浮!” 废墟的摇晃越来越厉害,废墟表面附着的肺螺正在剥落,一层接一层地像是蜕皮。这座城市正在崩溃或者醒来,它原始的颜色和质地就要展现在人们面前。 “恺撒……看一眼声呐屏幕!”楚子航的声音很奇怪。 恺撒猛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绝非只是一枚胚胎!恺撒最初扫描时觉得这座城市的废墟下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心跳,但那其实是对信号的误读,无数东西沉睡在废墟下,它们只有一个心跳声是因为它们的心跳完全同步!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巢么?”恺撒惊呆了。 熔岩河上卷起了层层叠叠的海浪,,数以百吨计的岩浆重新拍打在岩浆河上。熔岩的光亮因此大盛,照亮了废墟的每个角落。随着废墟的摇晃,数以百万计的肺螺脱落,伴随着黏稠的血丝。暴露出来的并非恺撒小组想象的巨舰,而是难以描述的异形物体,它足有百米长,半截插入海床,半截被肺螺层层包裹,暴露在地面上的一半是午餐肉一样的颜色,密布着类似肌腱和筋膜的结构,还轻微地蠕动。 “什么J8玩意?”路明非下意识爆了一句粗口,“破冰船怀孕了么?” “沉船被胚胎占据了,胚胎把钢铁转化为它的一部分了!”楚子航说,“没被肉覆盖的部分,钢铁中能看到血管的痕迹!” 免费卷 第十七章 尸守(下) 源稚生登上须弥座的最高处,四面八方的探照灯打在他身上,船头站满了黑衣的年轻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源稚生,成千上万的雨滴反着光,黑色的长风衣舞动,源稚生仿佛站在光雨中。 “诸君!”他四下环顾。声音在海面上远远地传播出去,六座浮动平台都在播放他说的话。 “拜托了!”他深深地鞠躬。 今夜注定是流血之夜,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就让它开始吧,腥风血雨将从这里刮向日本海岸。 船上的伪装都被揭去,三联速射炮、大口径对舰用机枪和鱼雷发射管都暴露出来,渔船群以螺旋形布下深水炸弹。 源稚生自己则扛起重型狙击步枪,虽然相比直升机和船上的装备,这支狙击步枪的杀伤力不算什么,但既然是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战争,那么他不愿意躲在须弥座的深处。 樱走到源稚生背后:“诺玛系统不断地呼叫辉月姬系统,辉月姬正用各种方法伪装在检修中,短时间内施耐德没法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总会反应过来。” “已经不重要了,今夜过后,蛇岐八家和秘党的联盟就结束了。一个小时之内阻止他和迪里雅斯特号建立联系就好了。”源稚生点点头道: “从神葬所上浮到海面还有一些时间,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继续跟下潜小组通话。” 与此同时,水下。 “见鬼!硫磺炸弹确实对付不了那么多目标!”恺撒看着声呐上密密麻麻的红点。 “在这种情况下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引爆核动力舱。”源稚生联系上了凯撒小组说,“家族通过越洋电话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决尸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标。” “说得那么轻松!核爆?核爆的话我们怎么办?”恺撒大声喝问道,他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你们有时间撤离。时间有限,听我说,核动力舱在常规状态下是不会爆炸的,要引爆它的话,必须让核动力舱过热。”源稚生说,“你们激活核动力舱,令它过热之后立刻上浮,我会用安全索把你们钓出水面,上浮的过程我们可以缩短到半个小时。当核动力舱爆炸的时候,你们离爆炸中心已经有四公里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有很大的生还机会。” “行了,不用演了,反正你们就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炸死在海底吧?” 路明非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中传来,他话中所蕴含的意思让源稚生为之一愣, “没有那么夸张,那只是一个小型的核动力舱,它在海底爆炸的冲击波甚至无法到达海面位面键盘!”源稚生解释道:“快!按照我说的做,核动力舱的控制电路可以充当引爆电路,你们所要做的只是激活它,然后把它从上方投下去!你们只有冒这个险,让尸守群冲出地面就来不及了, 免费卷 第十七章 尸守(完) “额......明妃啊,”潜艇中,望着抢过对讲器一通怼,完了一把把对讲器捏碎的路明非,凯撒有点懵逼,“虽然我很理解你的愤怒,你所做的我也觉得很大快人心......” “但是我们现在还在海底呢,你这么一通怼,我们怎么上去?现在潜艇的动力系统已经基本废了,保持不掉下去还行,浮上去就做不到了。” 凯撒指指上面,神色复杂地说道。 讲道理他应该愤怒也有权利愤怒,路明非这一举动将他们逼到了绝路,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路明非说得很有道理,很酷,符合他凯撒的美学。 “无需担忧啦会长,我又不是傻子,”路明非拍拍凯撒肩膀,“山人自有妙计,这不还有面瘫师兄吗?师兄也是引擎啊。” “......” 凯撒闻言一愣,望向了楚子航,这会楚子航正在默默把自己捆在座椅上,发觉凯撒望过来,朝着他比了个拇指,同时黄金瞳开始燃烧起来,言灵君焰蓄势待发。 “还能这么玩的吗?” 猜测到了莫种可能性,凯撒的表情有点僵,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言灵好废。 “师兄等一下!” 路明非扑上去,按住楚子航,制止他使用君焰,同时朝着列宁号那边努努嘴: “救我们命的小姐姐还在外面呢,等她一下,咱可不能丢下救命恩人跑啊。” “我不反对,丢下女人逃跑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顺便提醒一下,”凯撒点头,随即指指下方的观察窗,“但是那些家伙醒了。” 路明非从下方的观察窗看出去,废墟的地面中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废墟地底流淌的龙血弥漫起来了,从地面的裂缝中爬出了细长的活物,它们撕裂笼罩自己的胎衣,身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瞳孔是狰狞的金色。他们摆动长尾急速地向上浮去。它们从迪里雅斯特号侧面经过,却没有把哪怕一丝目光投向这亮着灯的金属物体。它们的眼中只有上方无尽的黑暗,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它们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封印,就要重新回到人类的世界去。 “看样子他们不喜欢吃罐头。”楚子航吐槽道。 上方的视野中,无数修长的影子正奋力地摆动长尾,熔岩照亮它们的身体,它们汇集在一起,像是金色的漩涡。 “等它们升到海面上就会变成棘手的东西,这种东西哪怕有一条被媒体捕获,明天全世界每份报纸的头条都足它。”恺撒说,“不过这不是我们的事了,交给那帮日本人去头疼吧,希望那个娘娘腔能活着等到我们去找他。” 与此同时,海上。 “迪里雅斯特号那帮家伙彻底疯了!”源稚生哑着嗓子说,“我们只有先行迎战了。声呐显示大群的尸守正向海面逼近,上浮速度远比我们想象得快,两分钟之后浮出海面。不要吝惜弹药,拦截它们的每一个, 不允许任何一具尸体流到外面去!” “明白。但如果核动力舱无法引爆,我们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劫杀所有的尸守,而且据政宗先生说,神葬所里除了尸守可能还有更棘手的东西。”樱说。 “战场就是这样,虽然面对千军万马,但一个武士一把刀一块立足之地,不退半步就是道。”源稚生叹气,“老实说我挺喜欢那三个傻子的,不希望他们就这么死了.....拖住等绘梨衣抵达吧。” 免费卷 第十八章 初见(上) 楚子航的黄金瞳燃烧起来,驾驶舱的四壁被照成金色,燥热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 君焰爆发! 黑色火焰的漩涡在深潜器下方的海水中出现,这是君焰最凝聚的状态,内部温度高达几千度,却没有一丝热量外泄。黑色漩涡在海水中缓缓旋转了一秒钟之后崩溃了,热量外泄,巨量海水被瞬间汽化,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哮,水蒸气流和火焰缠在一起盘旋。在蒸汽爆炸的高压下,迪里雅斯特号骤然上升。路明非身子微微一沉,若是换寻常人这会可能会被加速度摁在地板上,不过以他现在的体能而言,也不过就是毛毛雨而已。 路明非见过楚子航这样释放君焰,那时候君焰和风王之瞳叠加起来,制造了火龙卷瞬间重创了芬里厄,也给了他补刀的机会。 现在楚子航独力释放君焰也能引发火龙卷了,路明非不知道他是不是反复地练习过。 “笨蛋,喜欢她就去表白啊,难道还要我帮你抢亲么?” 路明非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很小,专注于控制君焰的楚子航并没有注意到,反倒是一旁的凯撒听到了,他诧异地瞧了路明非两眼,又看了看楚子航,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沉重而灼热的岩壁开始坍塌了,巨大的火山岩从上方半公里处砸向迪里雅斯特号。原本火山岩中含有大量气泡,是世界上唯一一种比水还轻的岩石,但在这里凝结的火山岩不同,在极限高压中火山岩里不含气泡。路明非仰起头从上方的观察口看出去,看着那块仿佛城楼般大的黑色巨岩越来越近,遮蔽了整个视野。 “啧,麻烦。” 他突然伸手按在迪里亚斯特号的侧壁,随后,与君焰所制造出的火焰旋涡外形相仿的赤红色烈焰在海水中咆哮起来,随后爆碎,巨量的蒸汽在迪里亚斯特号侧壁爆炸,掀动了潜艇,在底部与侧壁双火龙卷的推动下,潜艇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的崩溃声,像个球一般朝着斜上方翻滚而去,避过了那巨大的火山岩,凯撒猝不及防之下被甩出,一头撞在天花板上,头破血流。路明非则事先抓住了潜艇侧壁上的把手,这才没被甩出去。反倒是楚子航与潜艇外的酒德麻衣都将自己死死固定在潜艇上,这才安然无恙。 “什么情况!” 凯撒捂着自己的额头狼狈地爬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路明非,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完全变了,变得他不认识了。 什么时候路明非会君焰了? “坐下,不要激动,基本操作。” 路明非拍拍凯撒肩膀,露出那口大白牙笑道: “我的言灵是在三峡行动之后觉醒的,校长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我的言灵很特殊所以被作为机密,一直没有公布,你是学院内第六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凯撒愣了半秒,很快便想清了来龙去脉,也便不大惊小怪,只是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看向了楚子航,看他那一副平静的样子,问道: “你早知道了?” 楚子航没有回话,不过看他那副样子,似乎不准备否认,凯撒感觉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什么时候自己手底下的人觉醒了言灵自己这个当老大的人不知道,反倒是死对头家的头儿先知道了? 这致他这个有志于成为一个伟大领袖的会长于何地? 路明非盯着屏幕,屏幕上是外部摄像头拍的海底遗迹。这一幕肃穆而恢宏,遗迹沿着倾斜的海床缓缓地滑向岩浆河,最后的建筑渐渐倾斜崩溃,高塔拦腰折断,成千上万的铃铛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滚动,想来此刻它们演奏的音乐会悲伤得像是绝望鸟儿唱出的歌。小山一样大的火山石从天而降,喷涌出来的岩浆泼洒在废墟中,沿着街道汇聚成小河,很快随着海地地震的爆发,这座遗迹就会永远地消失在世间了。 免费卷 第十八章 初见(中) 列宁号沿着倾斜的地基滑动,巨大的舰身一路撞塌了无数的建筑,滚入岩浆中。那个胚胎没有挣扎,高温烧毁了罩在列宁号外面的肉质层,暴露出船头那枚硬质合金的红五星,它是最后沉没的。此时迪里雅斯特号已经远离了海沟深处,视野中那道明亮的岩浆河渐渐地暗淡下去。 “看样子这位龙王大人应该是凉透了。”路明非吹了个口哨。 “可惜没能找到它的骨骸,也不知道是哪个初代种。”楚子航低声说,“路明非接下来你来替我吧,君焰只能用来暂时加速,我支持不了多久。” “哦哦,放心吧,没问题哒!” “等等,那是什么?” 凯撒突然说。 “什么玩意?” 路明非顺着凯撒的目光朝着下方看去,在望见那急速上升的生物之时微微一怔。 那是一只巨大的古龙尸守,它的鳞片是黑色的,背嵴上生出带倒钩的骨刺,黑色的金属钩刺挂在它的肌体之上,它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烛,朽烂的身躯上披挂着古老的甲胄,甲胄层层叠叠以青铜锁链连接,只剩肋骨的腹腔中游动着蜂群般的鬼齿龙蝰!原来这东西的身躯就是鬼齿龙蝰的巢穴。如千百盏灯在同一瞬间被点燃,那是鬼齿龙蝰们的眼睛,沉睡的小鱼都苏醒过来。无穷无尽的龙威压入驾驶舱,能把正常人类的精神摧毁,尸守中的王无声地咆哮,长牙如水晶般透明。 “见鬼!” 见到那东西,特别是见到那些鬼齿龙蝰的瞬间,凯撒低声骂了起来。 由不得他不着急,之前的尸守还好说,起码他们拿铁皮罐头没办法,但是鬼齿龙蝰它们能咬穿迪里亚斯特号的外壳! “啧,师兄你最好多撑一会,”路明非捏响指节,“我得留点体力应付一下下面那个家伙。” 楚子航没有回话,路明非愣了愣,扭头看去,却看见楚子航的脖子一歪,整个人直接软倒在了座位上,路明非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却看到大量的鲜血从楚子航的鼻孔中流出,他本人却是已经由于长时间高度使用言灵而力竭混过去了。 “真是的,师兄你撑不住了就说一声嘛,一个人死撑着一声不吭算什么事嘛,不过这可真像你的作风。” 路明非不知从哪里掏出卫生纸帮楚子航小心地擦去了鼻血,然后解除了他之前用来固定自己的绳索。 “喂喂,会长过来帮把手啊!” 路明非叫凯撒过来,将楚子航扔给了凯撒,说道: “会长你照顾着师兄,我去去就来。” “你想干啥?” 凯撒一把按住了路明非,认真道: “别去送死,待在潜艇内起码还有活路,那些尸守未必会对我们下嘴,而且就算要去送死也是我先去,我的骄傲可不允许低年级死在我的前面。” “安啦,我可比你怕死的多呢,会长。”路明非轻轻一拍凯撒的手腕,于是凯撒便感受到一股庞然大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一边倒去,直接摔在楚子航旁边,差点接上吻。 “我可是校长钦定的最强屠龙者呢,自从学会暴血之后,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强,老实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全力了呢。” 路明非笑笑,钻进驾驶舱侧面的加压舱,反身扣上了舱门。 “见鬼!”凯撒大吼,“你他妈倒是把潜水装具穿上啊!” “纯爷们不需要那玩意!” 站在加压舱之内,看着海水被缓缓排入舱内,路明非笑笑,从狭缝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把大剑。 这把剑并非他之前在东京买的那狼大剑模型,那毕竟只是个玩具罢了,真正对付棘手的对手,还是得掏真家伙。 他的身体正在急速龙化,龙的特征快速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漆黑的鳞片在他的皮肤上长出,手指化作利爪,瞳孔之中的光芒犹如金色的太阳。 手指轻轻拂过剑身之上那道深刻的剑痕,路明非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轻声说道: “虽然我这个笨蛋预备役应该算爬行类而不是犬科的......不过队长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那么,以狼血之名,” “请赐予我力量吧。” 下一秒,舱门打开,路明非从潜艇上跃出,迎向了那密密麻麻的尸守狂潮。 随后,火光在海水之中炸开,瞬间便将周边数米内的海水尽数汽化,搅动海水,化作阵阵狂潮,席卷四方。 ps1:感谢: 无权无势 200 Mister汤圆 100 ⚔️桐谷和人⚔ 5000 Akieの 100 新的操作 200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在我没更新的这几天也依旧资瓷我 ps2:龙族卷是真的不敢收费,之所以明明是免费卷还一直写,主要还是当初跟各位读者老爷承诺过要写的,而且我自己写起来也很嗨(相比之下雁夜卷就有点便秘的感觉) 所以啦,就请喜欢看龙族卷的各位读者老爷们多资瓷资瓷我啦,可以的话求求各位读者老爷把雁夜卷也订阅了吧(虽然雁夜卷还在卡文.....) ps3:嘛,明天回家坐一天车,说好的高产从后天开始。 免费卷 第十八章 初见(下) 海面上正熊熊燃烧,蛇岐八家开启了一艘万吨邮轮,在海上形成了厚厚的油层然后点燃。尸守群在着火的海中跳跃,火焰照亮它们的身体,虽然火对它们不是瞬间致命的,但也足以对它们造成影响。 但是这不足以阻止它们,真正让这些早已丧失神智的杀戮机器们畏惧的,是其他的东西。 海面上波涛起伏,绘梨衣立在小艇上,她拔出手中樱红色的长刀随意地挥出,周边的尸守就从中间骤然分裂。这一刻她的风骨仿佛古代的剑圣,即便她挥舞长刀的手法却非常幼稚,根本就足小女孩在挥舞铅笔刀。但就是这种随意的劈砍,其中却蕴藏着绝对的斩切意志,她并非足用刀在切割尸守,而是下达了命令去割裂这些东西。 言灵·审判,这是历史上从未有人见过的言灵,关于它只有传说。她在海水中荡去长刀上的血迹,挽起袖子,露出玲珑的手腕,伸手按在海面上,就像在抚摸一只暴躁的猫。顷刻间海面平静下来,海面上的火焰被强行熄灭,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从绘梨衣身上激发出一个巨大的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被强行压制。 绘梨衣有节奏地拍掌,天空中的乌云居然坍塌了一角,清寂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细碎,海面如一块表面有着细密纹路的银锭。海面温度越来越低,跳荡的银色波光渐渐凝固。几分钟后,以小艇为中心,冰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尸守们被封冻在海水中,以它们惊人的力量完全无法挣扎,在绘梨衣面前,它们就像是玩具。 她低着头哼着歌,目光好像穿透了黑色的大海。她的俯视,就像是神从天空里的御座上俯瞰人间。 直升机悬停在海面上方,聚光灯笼罩着小艇和小艇中的绘梨衣。巨大的旋翼搅起狂风,下方的海面上却绝对平静。高墙般的狂潮也不能侵入这片海域。绘梨衣轻声哼着歌,以她和小艇为中心,直径约一公里的海面完全封冻。海啸已经袭来了,层层叠叠的潮头高达数十米,但都在领域边缘溃散。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一缕月光照在这片晶莹的海面上。 绘梨衣起身,海面也随之升高。那是一块巨大的冰山,越往下越细,顶部平滑如镜,冰山表面流淌着莹蓝色的微光,里面封冻着成群的尸守,下方锋利如牙的冰棱迅速生长。绘梨衣站在高空中,四下都是冰的峭壁,峭壁下都是冰的刀剑。她默默地念着什么,出自她口中的每句话皆不可解。 忽然间冰山带着绘梨衣沉没,滔天巨浪被激到数十米高的空中。这座冰山如同一支巨大的冰十字枪,笔直地切开海水落向海底,带着至为锐烈的“斩切”意志。 源稚生低头看着那迅速沉下的巨大冰山,看着这片埋葬了太多人的战场,默默地抽着第一天见面恺撒送他的那支雪茄。忽然有点怀念……被那群神经病围着载歌载舞的几天。 “引爆装置么......” 想起之前路明非对着他说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源稚生深深吸了一口烟,对着一旁的樱说道: “有人在迪里亚斯特号之上安装了引爆装置,去查明这是谁干的。” “是!” 樱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再浴血奋战了,绘梨衣到了,他们蛇岐八家的最终兵器已然登场,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打扫战场就可以了。 “别死了啊,神经病们。” 说完这句话,源稚生又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状态下的绘梨衣不再是妹妹那样的乖巧女孩,她与死神无异。她会将这片海域内除了须弥座上所有的生物全部抹杀殆尽,包括那三个险死还生的神经病——更别说他们十有八九已经死在海底.火山喷发跟随后的尸守狂潮之中了。 源稚生再次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头丢入海中,转身朝着须弥座中心走去,虽然他这个少主的坐镇指挥未必有多大用,但是起码可以安定人心。 但就在这时,原本已然平静下的海面,突然再次狂暴起来,水流狂啸,浪潮冲击着须弥座,居然令这足以在十二级狂风之中依然傲立的海上要塞颤抖起来,须弥座上的工作人员在这一阵阵冲击之中东倒西歪,源稚生抓住栏杆,这才没有摔倒。 “发生了什么?” 他扑向须弥座的边缘,扒着栏杆朝着海面看去,却看见在之前绘梨衣沉下去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巨大漩涡,号称“不沉之座”的须弥座不受控制地被拉向了那个巨大的漩涡。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两股如同来自太古的巨大威压从旋涡之下传来,压迫着他们的心灵,巨大的恐惧在源稚生心底炸开,他手上用力,在所握着的金属栏杆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绘梨衣,现在究竟是在与谁战斗? 如今的绘梨衣完完全全就是一尊死神,她甚至能在二十个小时之内将整个东京都拆了,而即便是最强的尸守,在绘梨衣面前也不堪一击, 所以......这股完全不逊色于绘梨衣,甚至还要有所超出的气息,究竟属于谁? “是.....神么?” 源稚生涩声问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金戈交鸣声从脚下传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源稚生猝不及防被震倒在地,摔倒之前,他只看到一个赤红色的影子凿穿了他脚边的钢铁甲板,从他脚边斜斜射出,狠狠贯入了一边的墙壁。 源稚生爬起身来,看了一下脚边那个磨盘大小的坑洞,透过这个洞,他甚至能看到下面那破涛汹涌的海水,正在快速喷涌而上。 “C区出现故障,须弥座被不明物体凿穿,速速来人紧急修补!” 冲着对讲机大吼了这么一句,源稚生这才有机会去查看那个凿穿须弥座那累计有数米厚的钢铁甲板的物体,待看清那个物品的刹那,他甚至由于震惊而没抓住手中的对讲机,让它掉落在地。 此时斜斜插在墙壁上的,是一把在高温烧灼与剧烈撞击之下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金属长条。 但是令源稚生震惊的并不是这个。 他依稀可以认得出,那是路明非之前在东京购买的,单纯只是纪念品的大剑。 免费卷 第十八章 初见(完)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路明非屠杀尸守的时间。 尸守潮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实力也便是那样罢了,虽然对于常人而言,其堪比雄狮的筋力与敏捷性足以让它们轻易屠杀数倍的普通人,但这些尸守大部分也便是遵循嗜血本能而动的野兽罢了,战斗之时只是单纯地依靠其身体素质进行猎杀,却丝毫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它们的个体实力若是放到洛斯里克,也就能欺负欺负活尸士兵罢了,别说是那些还残存了生前三四分实力的红眼骑士,便是那些活尸骑士都能靠着身前仅存的些许武艺将它们摁在地上摩擦,说难听点,就这玩意,丢到洛斯里克连三条狗都打不过。 没有智慧之物,再怎么也只能是危险的猎物罢了,称不上是猎人。 不过令路明非稍微感到有些麻烦的是,这玩意数量是真的多。 火焰巨剑再次斩破浪潮,巨量的蒸汽搅动整片海域,同时将一大片范围之中的鬼齿龙蝰与尸守尽数蒸熟,些许冲得靠前的尸守沾染上了那烈焰,却是眨眼间便变成了飞灰。 脚底缺失了一大片海水,路明非的身躯顿时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不过没落几米,迅速从两边填补而来的海水眨眼间便填满了这片缺口,汇合的水流朝着上方席卷,冲向路明非,路明非任由那水流将他朝着上方卷去,再稍微游动了几下,没过多久,他便再次回到了先前所在的位置。 而在他刚刚那一剑之下,尸守起码减员三十。 迪里亚斯特号之中,凯撒通过舷窗观察着外面的战况,望见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风度全无,嘴巴摆出一个大大的“O”型,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路明非始终还是两年前刚刚进入卡塞尔时的那个衰样,那时候他只是本着“再怎么也是个S级,就算真是个废物也得烂在自己家,决不能交给楚子航”的宗旨,这才将路明非邀请进了学生会,成为他小弟的一员,但是实际上对他而言,手下有这号人没这号人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在他眼里,整个学院之内唯一值得称得上是他对手的便只有楚子航了。 然后今天路明非用事实告诉他:不是我路某人在针对谁,我只想说在座的各位全都是辣鸡。 可笑他之前还觉得自己需要带着俩拖油瓶去征服日本分部,现在想起来......呵呵。 另一方面,此时的船舱外,虽然看上去路明非现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望着脚下那依旧悍不畏死扑来的尸守狂潮,他也还是有些许头疼。 虽然他砍瓜切菜连斩了上百尸守,但是这些尸守却好像杀不完一般,若是在陆地上还好,但是此时他却是处在可谓对于灰烬而言最为不利的海中,每次催动火焰,都会先有一大部分能量浪费在蒸发海水之上,实际上的杀伤范围与威力都被压制了不少,这也使得他打得越发吃力起来。 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他的主要目标已经来了。 那披挂铠甲的尸守之王已经游到了路明非跟前,此时正张开那庞然大口,朝着路明非一口咬来,其胸腔之中栖息的鬼齿龙蝰,也趁机蜂拥而出,扑向路明非。 见此,路明非嘴角勾出一丝弧度,他不闪不避,直接抬起一脚,朝着那黑龙之首,狠狠踏下! “崩!” 如同闷雷在海中炸响,位于几十米外的潜艇之中的凯撒只感觉脑袋一懵,然后便被剧烈的声波震倒在地,鲜血自他的双耳流出,双耳嗡嗡作响, 他的镰鼬早在刚才便释放了出去,这使得他的听力强大了数倍,也大大增强这个声波对他的伤害,此时那些飞舞的奴仆依旧还在忠诚地将采集到的信息传递回去,但是凯撒却依旧听不到了。刚刚那个声音让他想起了两年前,他在三峡面对着诺顿发射风暴鱼雷时的声音,鱼雷发射时的巨大噪音与诺顿的咆哮声夹杂在一块,瞬间摧毁了他的耳膜。他如同置身于航天飞机底下,听着它发射升空。 那也是第一次,人类以科技击败了龙王。 但是此时凯撒所看到的场景远比那时要震撼的多,虽然路明非的对手并非龙王,但是那个尸守之王巨大的身躯,却是比起诺顿当初还要大出两倍,威慑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十多米长的身躯冲刺起来,便如同一座山朝着你砸下。 但是路明非这次并没有依靠任何科技,他只是一脚踏出,便完全违反物理规则地,硬生生止住了那头龙的冲锋,巨龙那堪比半个潜艇大小的头部,被路明非一脚生生踢了回去,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头上披挂着的铠甲与漆黑鳞片在巨力撞击之下寸寸崩裂,泄露出漆黑的血液,迅速染黑了周围的海水。 “我还当你有多强,不过区区飞龙的水准罢了,真是令人扫兴。” 路明非冷笑,长剑扬起,不等那巨龙再做出下一步动作,咆哮的烈焰焚山煮海,长剑如同要斩裂空间一般,凯撒只是看到下方火光一闪,随后那尸守之王的上半截身子便被路明非从正中劈成了两半,其腹腔之中栖息着的无数鬼齿龙蝰,也在这一剑之下尽数化为灰烬。 “好嘞,打完收工,这些尸守我就不管了,交给蛇岐八家头疼去吧。” 路明非微微一笑,不管围绕在那尸守之王周边的数百尸守,再次一脚踏在那已经被斩为两半的巨龙头颅处,借助反作用力迅速朝着潜艇游来。 但是他刚刚游到一半,却又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抬起了头,朝着上方的潜艇,亦或者是潜艇更上方的东西望去,手中已冷却下的巨剑的温度再次回升,将周边的海水蒸发。 凯撒也察觉到了那股突然自天而降的森寒,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莹蓝色的冰十字枪携着狂流坠落。 海水中充斥着那柄武器的气息,它的气息是彻骨的寒冷,寒冷中带着切开一切的霸道!那些没有侥幸没有被路明非屠杀的尸守们仰起头无声地嘶吼,密集的金色瞳孔中映出那支冰十字枪的影子。 就在那冰十字枪即将击碎挡在它之前的迪里亚斯特号之时,路明非终于到了,他伸手在迪里亚斯特号侧面制造出了一个火焰旋涡,突然爆发出的巨量蒸汽再次推动着迪里亚斯特号朝着侧面冲去,躲开了冰十字枪的正面。 随后,路明非长剑一撩,对着那冰山,疾斩而上。 免费卷 第十九章 溜之大吉(龙三上结束) 巨大冰山之上携带的动能远非之前的尸守之王所能比拟,路明非仓促发力,一时却是未能挡下,整个人被冰山顶着下沉,直直被砸进了尸守潮之中。 不过他可不需要担心被那些宵小背后偷袭,那些尸守在冰山接近的瞬间便被冻结了,寒冷无法杀死这些生命力极强的家伙,但是寒冷之中所携带的死亡意志可以。 未等路明非再出第二剑,他周围的海水突然快速地封冻起来,直接将他与那些尸守一并冻在了寒冰内,与那冰山融为一体,继续朝着下方的尸守潮压去。 “蛇岐八家?有点意思。” 烈焰骤然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咆哮的火光将路明非周边的冰块瞬间汽化,路明非挥动火焰巨剑朝着冰山斩下,狂啸而出的能量轰击在冰山之上,将其下半段的尖端硬生生抹去。 冰与火,交织缠绕,化作旋涡,搅动八方浪潮。 路明非眯着眼睛望着那依旧坠下的巨大冰块,想了想,随手从狭缝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把剑,还有一把巨大的,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弓。 他用双脚踩住巨弓的两端,将那巨剑作为箭,双手用力,依靠着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弓弦拉开,直至满弦。 在火之时代之前,魂世界,曾是混沌,黑暗,与不朽古龙的世界。 那时的不朽古龙栖息在贯穿世界的巨树之上,与世界一同永生,他们的鳞片足以被称为不朽,甚至可以抵挡时间的腐蚀。 而后,火的王者在深渊之中诞生,他们高举烈焰,从地底杀向地面。 而猎龙大弓,便是那时的骑士军团为猎杀古龙而制造出的巨弓,便是路明非,也要倾尽全力才能将其拉满。 但是其威力,也绝对对得起“猎龙”之名。 反正都是堪比龙王的怪物,用猎龙大弓招呼一下,不过分吧? 路明非想道。 于是,烈焰缠绕于巨剑之上,化作贯穿海天的光芒,撕裂海水的屏障,瞬间便击碎了那巨大的冰山,去势不减地朝着海面飞去。 “嘶......射偏了”路明非认真朝着上方看着,看到自己射出的那一剑与预想的轨道想必稍微有些偏移,未能击中位于冰山正中的那个人影,甚至连人家根汗毛都没碰到,略微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什么破烂剑,居然承受不住压力而扭曲了?我的武器库之中也有这种瑕疵品吗?”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不爽,虽然他刚才只顾着瞄准根本没细看他射出去的那把剑是啥样,但是要知道,能被他收藏进武器库之中的,除了少数意义非凡的纪念品外,其他全部都是做工极佳上等材质的好剑,是他巧取豪夺坑蒙拐骗从魂世界的各处弄来的上等货,未曾想其中居然也有瑕疵品。 看样子还是得亲自上去啊。 路明非一脚狠狠踏在一只尸守的脑袋上,直接将那尸守踢得爆碎,而他则也借助着反作用力迅速上升,朝着上方的对手那边游去。 与此同时,随着那冰山的碎裂,上方的人也快速下沉,朝着路明非的方向落下,深红色的长发飘散在海水之中,熟悉的气息从天而降......仿佛故人来。 那抹熟悉的颜色让路明非在看到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再次回到了三峡水库的深处,当时他还没有成为灰烬,只是个废柴中的废柴,除了当累赘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当时诺诺为了让他活下来,却脱下自己的潜水服给他穿上,她只穿比基尼的身体那么诱惑那么美,暗红色的长发曼舞在水中,如同深红色的海藻。 诺诺总是对他颐指气使,只有那次她如此温柔,眼角眉梢都是鼓励,鼓励,鼓励着他这个废柴活下去。对于废柴来说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努力了,别的他什么都不用做,诺诺脱下潜水衣给他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么的想的吧?她一定也很害怕,但是强忍着给路明非看最漂亮最温柔的眼神。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废柴了,在他对面的也不是诺诺,那个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大袖在海水中展开。她束发的带子断裂了,长发漫漫如深红色的海藻。在路明非愣神的时间,女孩拔出樱红色的长刀,刀尖指向路明非的眉心。 在长刀斩下的瞬间路明非回过了神来,他急忙推动剑柄,砸开了长刀,却慢了一瞬,长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在海水中散开。 “靠!打人不打脸啊!” 路明非下意识骂了一句,却被海水呛了一口,羞愤之下当即就想反手一刀砍回去,不过当他望见那张与诺诺有些相似的脸庞还有那一头暗红长发时,犹豫了一瞬还是没舍得砍下去。反倒是那个女孩又砍了他一刀,路明非横剑挡住,却显得有些狼狈。 “哇靠你还来劲了是吧?” 又呛了一口水,路明非感觉有点蓝瘦,但还是没舍得还手,虽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女孩与诺诺的不同,但是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还是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此时在他对面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就是诺诺。 想到这,便是敌人,他也下不去手了。 连场面话都没顾得上撂下,路明非伸手制造出了一个小型火焰旋涡,迅速推动着他拉开了与那个女孩的距离,朝着潜艇所在的方向逃去。 他不想再与那个蛇岐八家的女孩纠缠,靠着火焰旋涡喷射推动着他快速回到了迪里亚斯特号附近,路明非一刀插.进了潜艇之中,直接火力全开,制造出了一个大型的火焰旋涡,那漩涡在海水中缓缓旋转了一秒钟之后崩溃了,热量外泄,巨量海水被瞬间汽化,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哮,水蒸气流和火焰缠在一起盘旋,再次作用到了迪里亚斯特号之上,使得这艘饱受摧残的潜艇再次朝着一侧快速冲出,像是在水中飞速前进的鱼雷。却是直接溜之大吉了。 “狗屎!” 潜艇之中,望着金属壁上那刺入的利刃,还有汹涌喷入的海水,凯撒破口大骂起来。 “你倒是别把这潜艇凿沉了啊!” .................... 望着飞速远去的那个怪人还有那艘潜艇,绘梨衣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到底弄得哪一出。 她看了看脚底已经在先前两人交手的余波之中全军覆没的尸守,又看了看远处已经消失不见的潜艇,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脸,认真思考起来。 家里人好像是要她把看到的敌人全宰了来着,那么那边飞走的奇怪东东算不算? emmmmm..............好像已经看不到了呢。 恩,那就不管了。 免费卷 第二十章 网吧(上) 夜幕降临,三人组终于抵达了千鹤町。他们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四下眺望,北望出去工厂云集的地方是崎玉县,南望出去是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的新宿区,这个小镇位于东京都和崎玉县的交界处。此刻刚刚下班,街上渐渐热闹起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站在门口跟熟客打招呼,鱼贩和水果贩都把摊位摆到了街面上,街上弥漫着章鱼烧和关东煮的味道。 “狗屎,我快饿死了,你们身上就没有带的钱吗?”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发起了牢骚。 “要是有的话,你觉得我会抽这种平民烟么?” 凯撒同样有气无力地回复道,顺手从衣服里抽出了烟盒,烟盒中还剩最后一根烟,凯撒点燃这根烟深吸一口,靠在那辆伴他一路的越野摩托上,随手把烟盒扔在风里。这一路上他都靠抽烟顶着,抽得非常珍惜,困得不行了才抽上半根提神……对他来说蹲在高速公路旁边抽烟屁股真是难得的经历。 “别发牢骚了,我们快去找目的地尝试联系学院吧。” 一旁的楚子航顶着黑眼圈声音沙哑地说道,由于之前过度使用言灵晕倒的缘故,他的状态看上去是三人之中最差的。 路明非看上去状态也很糟,迪里亚斯特号在半路上便彻底散架了,酒德麻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了,楚子航当时还昏迷不醒,于是凯撒和路明非两人一合计,只好让凯撒一手抱着楚子航让他的口鼻露出水面,另一只手则抱紧路明非,然后靠着路明非这个人型引擎一路靠着火焰喷射回到了海岸边,三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苟延残喘,再加上路明非又在之前的战斗中损耗了大量体力,状态不佳,最后到海边的时候,路明非已经累得快虚脱过去了。 于是乎,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吹了一路风,反倒是靠着抽烟一路撑回来的凯撒的精神气最好,也心情最糟糕,这次行动中路明非是毋庸置疑的MVP,楚子航牌引擎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反而是他这个组长全程打酱油,毫无存在感,自然心情甚糟。 不过现在终于到了目的地,凯撒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他终于不用节省了那点香烟了,所以他大口抽着烟欣赏街上的女孩,感觉真好……虽说放眼看去全无美女,不过对他这个死里逃生的人来说,罗圈腿的妹子们也分外妖娆……活着的感觉就是好。 没抽两口就有人重重地敲他的车头,恺撒扭头一看,居然是个路过的老太太。老太太黑着脸指指他的烟卷,又指指被风吹得满地打滚的烟盒。恺撒灰头土脸地走过去,把烟盒捡起来送进分类垃圾箱,再把香烟摁灭。以前别说抽烟了,就算他把烟灰掸在服务生手心里都没事,对方都会回以灿烂的微笑,脸上写着“少爷你的烟灰从我的手暖到了我心里”,如今他虎落平阳,丢个烟盒都有黑面老太太出来阻拦。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对老太太笑笑点点头,表示他对平民百姓的禁烟诉求很理解。 嘛,现在的话不用回头看也能猜出来,楚子航那个面瘫还好说,路明非想必憋笑都快憋到内伤了,凯撒之前那逃出生天欣赏妹子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急着回到车上。 恺撒刚一转身就觉得袖子被拉住了,扭头一看还是黑面老太。恺撒带着阳光般的微笑看她,心说我烟都掐了您还想怎么样?老太太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面包塞在恺撒手里,拍了拍恺撒的手,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又摸出一盒酸奶也塞进他手心里。恺撒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又扭头看了一眼摩托车的后视镜,后视镜里的人从脖子到脸都是黑灰,头发脏得黏成一片片,因为一路上寒风扑面居然还流着一点鼻涕……要不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恺撒都认不出自己来。 恺撒有些惆怅,惆怅得下意识便想撕开包装袋一口咬掉半个面包,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但是想起身后那同样一天没有进食的同伴,凯撒还是忍住了狼吞虎咽食用面包的冲动,转身将面包分成三份,给了楚子航和路明非一人一份。 “头儿就是上道。” 路明非接过三分之一个面包,朝着凯撒竖起个拇指,然后一口吞掉,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凯撒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酸奶也递了过去: “你毕竟是这次任务的最大功臣,这个就给你吧。” 路明非接过酸奶,插上吸管一口便喝掉了一半,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人独占,他又将酸奶递给凯撒:“你也来点?” “不,说了是给你的,我就不喝了。” 凯撒摆摆手,咬了一口面包,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依旧保持着自己贵族的矜持。路明非见状耸耸肩,将酸奶递给了楚子航,然后楚子航很淡定地接过,一口喝完。 凯撒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喝一口。 加图索家的少爷从没这么狼狈过,曾几何时对他来说世界上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不用管那里有没有熟人。走进一座城市就找当地最豪华的酒店,扔出他的黑卡,然后等着人跑前跑后为他服务。可如今他饿得心慌意乱,甚至严肃地考虑过要不要持枪去便利店里打劫个面包。他身上只剩一件值钱东西,就是手腕上那块玫瑰金的潜水表。迪里亚斯特号是在水中解体,潜水表也已经进水不走了,但玫瑰金的壳子还能卖不少钱。恺撒用它跟路边的小混混交换了这辆破摩托和一身皮衣,那包廉价纸烟也是混混附赠的。 然后他便看到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一合计,随后直接从哪个小混混的同伴那里抢了另外两辆摩托车过来,骑上车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们从神奈川县骑到千鹤町用掉了大半天时间,因为因为看不懂日文路标所以绕了很大的弯子,被风吹得灰头土脸。路明非虽然常年看日本动漫,但是学会的也就几句“雅蠛蝶”“呆胶布”“阿里嘎都”和“撒由那拉”,看路标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为难他。 不过现在好在他们三个难兄难弟最终还是找到地方了。 他们在找一间网吧,那间网吧是学院在日本境内唯一的安全港。 免费卷 第二十章 网吧(中) 安全港并不是真的港口,而是秘密中转站。学院在世界各地设了几百处安全港,学院付钱请当地的人代为管理。有时安全港会被用来中转某些不可告人的货品,但更多的时候它们是闲置的,如果专员们在国外活动时遭遇危险,就可以前往安全港避难。安全港会为专员争取宝贵的时间,在这期间内诺玛会调配资源组织营救。 来日本前诺玛给他们三个都准备了特别版的《行动手册》,提醒他们在日本境内应该注意的各种事项,其中就有这个安全港。它设置在一个“漫画网吧”里,看字面是既能看漫画又能上网的地方。 “额,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似乎也没差。” 路明非挠挠头,以掩饰自己身为死宅居然不知道漫画网吧意思的尴尬。 拐过路口,三人站在粉紫色的光幕中。几层楼高的霓虹灯招牌仿佛顶着夜空,粉紫色的光组成“曼波”这个店名。 “喔,这就是网吧么?”恺撒微微点头,问路明非道,觉得自己人生的经验值又上升了。 “大概是吧,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样子。”路明非望着那粉紫色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我们走吧。”楚子航率先打头阵朝着网吧走去,只是他那表情与其说是面无表情更不如说是视死如归,鬼知道为什么他去个网吧都能去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赶脚。 “我们也走吧。”凯撒立刻也迈步跟了上去,虽然他看路明非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既然楚子航都上了他也不能示弱。 楚子航与凯撒一前一后登上台阶,门自动打开,左右两排短裙黑色袜高跟鞋的妹子一齐鞠躬:“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恺撒心中涌起宾至如归的感觉,他是很多酒店联盟的vip,入住时常有夹道欢迎的礼遇,看起来网吧是有气质上档次的地方,恺撒在第一印象上给这件网吧打了80分,不足之处是女孩的裙子太短,短得露出了丝袜边,看起来有损格调。 路明非这是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个阵仗愣了愣神,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表情。 “原来路明非你以前一直去的网吧就是这种地方吗?”凯撒侧身小声问道。 “如果我去的网吧有这种规格的话,”路明非眼神瞟过那些女孩们的短裙,一脸决绝道,“我想我会直接死在里边。” “死在里边?”凯撒疑惑。 “恩,住到老死为止。”路明非义正言辞。 一个女孩迎上来。凯撒把自己的校徽递给她,直视她的眼睛。校徽也是秘党成员的信物,安全港的管理者都不是秘党的人,对龙族也一无所知,他们只看信物,信物对了就提供帮助。 “きれいですね,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女孩眼睛一亮,甜甜地说。 恺撒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觉得对方清楚他的身份了。 “不,她说的大概是真漂亮,谢谢的意思......”路明非幽幽道,“我觉得咱们情况有些不妙。” 凯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面色僵硬地扭过头,又看了那个女孩几眼,还是没扯下面子去将校徽要回来。 五短身材的经理走出柜台来到三人面前,一边鞠躬一边叽里呱啦。恺撒完全听不懂这殷勤的胖子在说什么,他委实是日文无能。一旁的楚子航则从进来开始便跟一桩雕塑一般杵在一边,一言不发,一副“全交给你们了”的样子。于是凯撒只好用眼神朝着路明非示意让路明非上。 路明非也不推辞,身为三人组之中唯一对日语有些许了解的他,自信满满地走到经理面前,然后开始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日语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 “阿诺......口你急哇,欧蕾哇......” “他能行吗?” 连楚子航也能听出路明非日语的稀烂程度,他面无表情地凑到凯撒身边,语气透露出一丝担忧。 “那还能咋,总比咱俩一句都不懂的强吧?” 凯撒轻声回道。 好在经理智慧过人,虽然路明非的日语委实烂的一批,但他还是根据那只言片语跟他们的样子猜出他们现在需要食物与休息的地方。 “记住还有装备箱。” 凯撒小声提醒。 “额......装备箱太复杂了我不会讲。”路明非面露难色。 “好吧。”恺撒无奈,上前去尝试用最简单的英语和手势跟经理交流,他所说的装备箱是指每个安全港里都会有的装备箱,那是一口大型旅行箱,里面装满武器和应急物资。 “Computer!I need computer!”见经理一脸懵逼的样子,凯撒无奈只好退而求次,双手摆出敲键盘的样子。 “哈伊哈伊!”经理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示意三个人跟他走。 此刻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里灯火通明,执行部的技术员全体加班,通过互联网搜索凯撒小组的消息。 辉夜姬构筑的防火墙非常强大,她控制了日本和国外联通的所有网关,只要他发觉访问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立刻就会切断连线。这是一道虚拟的铜墙铁壁,诺玛也无法突破。 但现在掌管学院中央主机的已经不是诺玛了。 eva取代诺玛成为学院秘书,亦或者说是进攻武器,这才是学院主机100%的状态。 “还没有恺撒小组的消息?”曼施坦因在桌边坐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施耐德看起来非常疲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曼施坦因想了想:“我们换个思路想想,我们在找恺撒小组,恺撒小组也会试着联系我们……对了,你们执行部不是在全世界各地都设了安全港么?如果生还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前往安全港避难。” 施耐德摇头:“以前我们在日本是有安全港的,但后来撤销了。这些年里日本的事务都由日本分部一手包办,我们本以为不会再用到安全港……”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怎么了?”曼施坦因问。 “出发前给他们的《行动手册》没有更新……手册上仍然标明了那处安全港,可安全港已经失效了!” 免费卷 第二十章 网吧(下) 关于刚刚的事故,由于我写完今天的免费章节上传的时候忘了先上传一百字再修改这一点,所以刚刚那一章不小心设为了收费章节,真是十分抱歉。 由于收费章节无法删除,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这样补救: 1.一会再码出一章雁夜卷,然后将刚才那章收费章节修改为新的内容,已经订阅的读者朋友们只要刷新一下,不需要再订阅就可以看到新的一章雁夜卷,这样的话就不会有损失了。 2.今天的免费章节一会修改后会加到本章后面,其他读者仍可以阅读。 3.一会的那章便算是补偿,不计入偿还的欠更之中。 以下是更新: 施耐德起身高呼,“eva!在地图上把安全港标出来!” 巨幕上显示着日本地图,东京正北部出现了一个脉动的红点。 “失效的安全港位于东京北部名为千鹤町的小镇上,1999年之后就再也没有维护过。”eva迅速给出了情报。 “见鬼!那里距离新宿很近……如果他们的身份暴露,蛇岐八家很快就能找上他们!”施耐德大吼‘“eva!想办法侵入那间网吧的内部网!全面监控他!” 然后,巨幕上出现了一些很吸引人的动画,所有人都在仰望。 年轻的女孩们或坐或卧,姿态撩人。鼠标从她们身上滑过的时候,她们就会站起来扭腰送臀翩翩起舞。这是某个网站的首页,下方还有各种小广告,一个个豆腐块大小的空间里塞满了胸.部和翘臀。 “这是什么东西?eva你好像打开了错误的程序!”施耐德吃了一惊,这种画面委实不该在中央控制室这么严肃的地方播放。 “原本的漫画网吧关闭,建筑物卖给了名为曼波的连锁网吧机构。这是曼波的官方主页,他们是成人网吧,提供女学生陪同上网的特殊服务,还有名为‘靴磨女子’的特色擦鞋服务。”eva的声音毫无起伏,似乎是在陈述某种无趣的公式定理,“也可以成为软性色.情网吧,是符合日本先行法规的营业场所,但他们通常都跟当地的黑帮有联络。” 施耐德狠狠地打了个寒战,这意味着三人组可能会踏进一个被黑帮控制的场所,但他们还以为那是安全港。 “快!我需要那间网吧的控制权!”施耐德大吼,“快!” ................... 几平方米的小隔间里,路明非摆弄着电脑。 隔间还没寻常人家的厕所大,地上铺着榻榻米,墙上挂着浮世绘,细颈瓷瓶里插着一支娇艳的桃花。与路明非以往去过的网吧完全不同,颇有点阴柔诱惑的味道。原本他们三人想要一个大些的隔间,然而经理无奈地表示这个网吧只有单人间,三人无奈,只好要了三个连着的单间,路明非的右边便是楚子航,更那边是凯撒。三人约定一有什么发现立刻便来叫其他人过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路明非真的有些头大。 电脑是日文操作系统日文键盘,满屏幕的快捷方式路明非基本都看不懂。但基本功能上日文版系统跟其他语言的版本没什么区别。 思考三秒钟后,路明非点开了电脑上的《英雄联盟》,虽然看不懂多少日文,但是游戏界面还是可以找到“开始”按钮的,路明非熟练地进入游戏开始匹配,然后后开始选人。 反正联系学院什么的凯撒和楚子航会去努力做的,他也不认为自己在计算机技术上比那俩人强,更别说关于学院的各个网站什么的了,老实说他就只记得个官网的网址,而楚子航与凯撒都早早便作为执行部专员执行过数次任务,这方面想必比他强,所以他还不如开两把联盟放松一下缓解一下长途跋涉的劳累。 嘛,想必凯撒跟楚子航会理解的。 路明非选好英雄,经过几分钟的等待,终于进入了游戏。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路明非还以为是楚子航和凯撒过来叫他了,为了避免被那俩人叨叨,麻溜地退出了游戏。 不过就在他准备去开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以他的听力,依稀还是可以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键盘敲击声,可见楚子航还在屋内,而他的门外此时却有两个呼吸声,凯撒在其他陌生人在场的情况下来叫他的可能性并不大......想到这,路明非微微提高了警惕。 不过他倒也无惧,只有两个人的话,哪怕全是校长那个级别的传奇混血种他也能应付得来,提高警惕也只是不想猝不及防吃一嘴子.弹而已。 路明非慢慢把门拉开一道缝,看到网吧经理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中盛着一盘精致的糯米点心,背后站着一名穿红旗袍的女孩。女孩低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出来身材苗条腰肢盈盈一握。 判断出这两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路明非放下戒心打开了门,请经理和女孩进来。小小的隔间里挤了三个人,大家都得背靠着墙,否则就会胸贴着胸。 “十雾”经理说着别扭的汉语,把托盘放在小桌上。 十几种比棋子大不了多少的糯米点心盛在白瓷小碟里,有的点缀着绿色的嫩叶有的用桃红色画着花纹。路明非心想虽然点心很好但是你这点量是怎么回事,来塞我牙缝的吗? 女孩撩起旗袍前襟跪坐在路明非面前,把精美的木盒放在榻榻米上。经理鞠了个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路明非有点蒙了,不清楚这是什么展开,他上下打量女孩,红色的旗袍紧绷在她年轻的身体上,旗袍的双臂双肩和后背都只是一层薄薄的黑纱,高高的开衩中露出网格的黑丝袜来,脚下是白色的高跟鞋。真是一件……纤毫毕现的衣服啊! 路明非心底赞美......不对,是“咯噔”一声,心说这地方实在是太棒......有点不对劲。 他现在算是彻底确定了,之前看到那一帮短裙黑色袜高跟鞋的美女在门口夹道欢迎,合着原本的漫画网吧不知为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彻头彻尾的色.情店!难怪屏幕上的图标和壁纸都格外性感,现在连真人都出场了!岂止是一间色.情店,简直是色.情店中的“超硬派”啊! 虽然之前就听说岛国人民很开放而且盛行援.交,但是居然这么猖狂的吗?现在连个路边网吧都有这种服务吗? 但是不行啊路明非,你可是又喜欢的女孩啊!虽然诺诺对你爱搭不理的但你可是正人君子啊,绝对不可以接受这种喜闻乐见......不对是淫秽色.情的服务! 就在路明非胡思乱想脑子里彻底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女孩抬起头,问道: “是路先生吗?” 路明非一惊,心说莫非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来人是蛇岐八家的卧底?当即便想要手起刀落制服女孩,但正当他一低头准备行动的时候,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真小姐?” 免费卷 第二十一章 麻生真(上) “真小姐?” 居然是几天前在玩具店遇见的麻生真,难怪她进门的时候路明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真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照过面。 “是我是我!您怎么来了?”真很惊喜。她用的是英语,路明非虽然英语水平也不怎么样,但是好歹当初高中时也就是英语成绩还颇为拿得出手,常规的交流也还是可以办到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想着出国留学。 “哦哦,我来这里办点事情。”路明非回道。 真上前两步,跟这个异国人重逢让她意外又开心,回想那个雨夜很像是一场梦。红色跑车刺破雨幕飞驰而来,黑色风衣的男人们潇洒地越出跑车,衣底在风中翻飞,露出绚烂的丝绸衬里。但是真给吓傻了,觉得自己打那个求助电话是错误的,这根本就是打开了地狱的门把恶鬼给放出来了。黑道的手段她也耳闻过,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得罪他们的人会无声地消失掉,谁也不知道东京的高楼大厦里有多少跟水泥柱子中浇筑着尸体。 她真的以为这帮人会把野田寿的手给砍下来,但后来证明这帮看似凶神恶煞的家伙还蛮有幽默感的,路明非在从她手中接过茶的时候还十分友好地向她道谢,友好地像是她高中班上的同学……事情解决之后,他们集体坐在沙发上看漫画,店里很静谧,雨打在屋顶上噼啪作响。 真从小害怕下雨,雷鸣电闪,雨打在老屋的玻璃钢屋顶上,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一丝丝钻进来。真总是钻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可那晚她居然觉得雨声蛮美好的,特别安心,有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们坐在门口,世间一切鬼祟都不敢侵入店里。 那些人里恺撒给真留下的印象最深。真只是给他沏了一杯普通的速溶咖啡,可接过咖啡的时候恺撒笑得像是阳光破云。他小小地抿了一口,流露出惊叹、赞赏、喝了这杯咖啡哥这辈子就值了的表情,用蹩脚的日语大声说:“阿里阿多,goodcoffee!” 想到这里,真下意识地问道: “加图索先生也在吗?” 哈? 路明非一愣。 喂喂少女这个展开不对吧?接下来你就算是寒暄也应该问我来干啥的吧?然后我回复你这是机密不要多问不就能让我装个漂亮逼么?你问凯撒干吗生怕我不知道你喜欢凯撒啊! 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是路明非现在的内心已经无法抑制住吐槽的欲望了。 “额,那个,我只是想起来你们上次是一起的而已,那个......航先生跟源先生是不是也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对劲,真羞红了脸,急忙辩解起来,只是她那副慌乱的模样,更给路明非一种不打自招越描越黑的感觉。 “是楚先生不是航先生,”路明非哭笑不得地指指楚子航与凯撒的方向说道,“他叫楚子航,比我大一届,现在在隔壁,凯撒的话比我大两届,他在隔壁的隔壁。源大少主不在这里。另外你也不用叫我路先生了,我才大二,你直接叫我名字路明非就行,想的话可以叫一声路前辈。” 不过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正望着一侧的墙壁怔怔出神,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至于她在在想什么,路明非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一定是在想几米之外的凯撒! 嘿呀好气啊明明那天我才是最拉风的那个,为什么你就喜欢上凯撒了呢?你哪怕喜欢楚子航也行啊偏偏是凯撒,他前一阵子还跟师姐订婚了呢,现在在异国他乡的连话都没说几句就又让其他妹子迷上,这好事咋就轮不上我呢? 真是想想都生气! 路明非闷闷不乐地从盘子里拿了个小点心,囫囵吞掉。 ......emmmm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额,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看到路明非那突然僵硬起来的表情,真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尴尬。 “没事,理解理解,谁还没喜欢过个人啊......”路明非摆摆手,转移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额,你现在的......工作......似乎有点......那个啥?” 说到后面路明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却让真更加尴尬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也想起了彼此的身份。路明非身后的电脑已经进入了屏保模式,各种大胸少女长腿妇女在屏幕上闪动,各种飞吻各种翘臀。 另一边,那话一出口路明非便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而他那支支吾吾的态度更是糟糕,真的突然沉默印证了这一点,路明非很少这么尴尬过,而真应该比他更尴尬,长长的额发下垂,挡住了她的脸。 不行路明非你得赶紧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左思右想,路明非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便突然用力锤了一下大腿,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 “太过分了!社会居然如此残酷吗!居然将真你这样好端端的少女逼到这种地方来谋生!简直是岂有此理!不过真小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三道四的,都是为了生活我很能理解......” “额,那个,路先生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虽然被路明非这么一搅搞得真更加尴尬了,但是为了避免他越想越歪真也急忙出言打断了他的话,算是打破了这个沉默的糟糕氛围。 “其实我只是来擦鞋的而已。”真手忙脚乱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各色鞋油鞋蜡和鞋刷、擦布等等东西,证实她所言非虚。 路明非:“.......” 虽然得知真并不是真的从事那种职业让路明非松了一口气,也很欣慰如此良家少女并没有走上那条不归路,但某种程度上他也更加尴尬起来。 ——见鬼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啊!蠢爆了啊! 免费卷 第二十一章 麻生真(中) “还......真的是擦鞋啊。”路明非喃喃道。 望着那个擦鞋工具盒,路明非心说我嘞个去这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你们这间店太奇葩,裤子都快脱了然后您拿出鞋油和刷子说你是来擦鞋的简直不要太气人! 但是一想又不有哪里不对,路明非心中又暗暗补充了一句: 呸!我说的那些裤子都脱了的是那些旷世淫棍才不是说我自己!我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嘞! 但他又看了一眼真的服饰,立刻就懂了其中的猫腻。穿紧身旗袍的擦鞋娘,卖点不是鞋擦得多亮而是女孩年轻的身体。难怪旗袍后背只是一层薄纱,女孩蹲下身擦鞋的时候,客人就能借机欣赏她们近乎赤裸的后背,心中有种把妙龄少女踏在足下的满足感。这还是一间色.情店,但没有路明非想得那么露骨,走的是意淫路线。 “那,你还擦鞋不?”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哦哦好的好的麻烦你嘞。”担心再说错话,路明非连忙一叠声地应下来。说完便又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路明非!醒醒!不要表现得这么慌张!想想你是谁?法兰躲猫猫大师,背刺狂魔路明非啊!你可是拳打剑宗沙力万脚踢霸王沃尼尔的强人啊!当初想阴谋诡计暗算各路灰烬的时候不也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吗!不就是跟漂亮妹子聊聊吗?不要一多说就露出屌丝本色啊!你这时候应该表现的成熟稳重一点啊!不然你再能打也泡不上妹子啊! 想到这里,路明非清清嗓子,换上一副略微严肃的表情。 “那脱下来我帮您擦擦吧。遇见什么事了么?您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么?”真没有注意到路明非的神色变化,低声说道。 “多谢关心,不过你不用管,我只是来上个网。”路明非脱下那双蒙着泥浆的皮鞋放在榻榻米上,放慢语调说道:“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啊,真是对不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真赶忙低下头,惶恐地道起歉来。 见到真这个样子,路明非又觉得自己似乎说的有些过分了,一改口又安慰起真来: “啊啊,你不用害怕啦,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你不要参与其中,还是不会影响你正常的工作生活的。” “恩恩,谢谢路先生。” “嘛,不用那么拘束啦,”路明非挠头,“叫我明妃就行,反正他们都是那么叫的。” “恩恩,好的。”真小声回道。 “哦对了,如果有人问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的话,你就说不知道,你只是照常工作而已,”路明非挠了挠头,补充道,“如果他们描述出我们三个人的长相或者是直接给你看照片的话,你照实说你给我擦过鞋,只是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跟你说,只是在一边上网,擦完鞋你就出去了,你也没看到我在上网查什么。” “恩恩。”真连连点头。 “如果是那个那天跟我们一起来的娘炮问你......我是说那个叫源稚生的人问你的话,你就把我刚才的话原话跟他复述一遍,想来他应该便不会为难你了,那个象龟做事情还是有点原则的。”想了想,路明非又补充道,“如果是那个樱小姐问你的话,你也这么说。除此之外,只要没人问你,你就绝对不要提起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了解了吗?” “恩,谢谢您。”似乎是想明白路明非是不想连累她,真一脸感激地说道,另一方面也感受到自己似乎是接触到了一件有些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想到这里,真反而又有些担心起来: “对了,那个......你们会有危险吗?” “哎呀,这不都说了不要多问了吗?好奇心害死猫啊。”路明非摇摇头笑道,“其实你还是在担心凯撒吧,果然爱情还是会让女孩子变得盲目啊,我也就不说‘你们俩身份悬殊’‘没可能的别想了’这种反派性质的发言了,但是凯撒他可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啊,他跟他未婚妻还是真心相爱,天生一对的那种。” 说到这,路明非也自嘲起来:“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暗恋的那个姑娘就是凯撒他未婚妻,但是他们俩实在是太般配了,所以我都感觉自己实在是没什么机会呢......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别想那么多了,野田寿是个好小伙子,安心嫁了吧。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我们的事情你记得照我说的那样回答。” 为了不让真这姑娘回头突然一脑抽做傻事,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什么的。为了不暴露凯撒他们选择跟蛇岐八家那边来审问的人隐瞒,虽然这对路明非他们三人是好事,但是却很可能让这姑娘被卷入这件事情中来,所以路明非就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了,毕竟应该也没几个人会为了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而威胁到自己原本正常的生活吧? “恩,谢谢你,我知道了。”真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 东京,新宿区,源氏重工。 贵宾电梯降到底层,源稚生大步而出,樱已经拿着他的风衣和长刀在大厅中等候。 “消息准确么?”源稚生一边穿风衣一边大步往外走。 执行局的车队已经在外面等候,干部们正在把警灯放在车顶上。这是高峰时段,想要穿越车流,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警察。执行局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三分钟前辉夜姬发出警报,来自学院本部的网络攻击全都对准了千鹤町的一间网吧。那间网吧可能是学院的安全港。”樱疾步跟上,“那也是现在凯撒他们最可能去的地方。” “千鹤町的位置。” “是东京北面的一个小镇,行政区域上属于崎玉县,但距离新宿区并不远。如果交通通畅的话我们20分钟就可以到那里。” 免费卷 第二十一章 麻生真(下) “如果交通通畅的话我们20分钟便可以抵达千鹤町。” “问题是这个时候交通怎么可能通畅呢?”源稚生皱眉。 “那座镇子太偏僻了,镇上没有我们的人,只有一个暴走族帮会,名叫‘赤备’,我们正在试图联系赤备,让他们先赶往网吧控制住局面。”樱说道。 “别做这种无谓的事了,如果凯撒他们还没有赶到安全港,赤备过去只会打草惊蛇,如果他们已经到了,一帮玩摩托车的孩子们能做些什么呢?他们是学院本科部中最精锐的三个人,是狮子中的狮子,甚至是狂龙,一帮老鼠崽子能做些什么呢?”源稚生接过蜘蛛切,“通知下去把执行部全部的精锐都带上,到时候由我先于他们交涉,没我指令绝对不准开火!” “是!”樱躬身退下。 “哦对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源稚生突然回过头:“把家族那些准备用来制止绘梨衣暴走的重武器也......算了,直接把绘梨衣带上吧。” “绘梨衣小姐已经睡下了......要把她叫醒吗?”虽然对于源稚生只是追回本部那三个废柴居然想要出动绘梨衣的指令有些惊讶,不过出于一向对于源稚生的信任,樱并没有提出如何质疑,以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质疑的权利。 “已经睡下了么......精神状态如何?”虽然不想加重绘梨衣身体的负担,但是源稚生想起之前钉在须弥座上的那柄有些许熟悉的断剑,还是决定带上绘梨衣。 虽然绘梨衣并没有跟他们谈起交战对手,但是源稚生怀疑那可能是凯撒三人组中的一员,如果没有绘梨衣压阵的话,一旦发生冲突,他们这帮人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上次出击以后,绘梨衣小姐身体的状况一直很好。” “那就好。”源稚生点头,“用直升飞机接她过去,医疗组随她一同出发,记得让他们把她的掌上游戏机带上。” “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 网吧隔间内,真正在下头认真地为路明非的皮鞋上着蜡,路明非此时也有些坐立不安,虽然有些挂念刚刚被他挂机坑了的LOL队友,但是真还在那边认真地擦着皮鞋,路明非也没好意思玩游戏,只好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免得一低头便会看到真半裸的腰背,显得他特咸湿猥琐。 也就能跟真聊聊天以打发时间。 “话说回来,你原来玩具店的工作为什么不做了?” “听说本家的人去过店里,店长第二天就把我辞退了,寿说这边这家店是他道上一个朋友罩着的,可以帮我找份工作,所以从前天起就在这边上班了,我可不敢跟奶奶说丢了工作,听说我找到工作的时候奶奶可开心了,她的退休金只够我们生活,但她又想让我读大学。” 真在路明非面前跪坐,把鞋套在他脚上,用绒布抛光,“要是知道我丢了工作,她又会省吃俭用想存钱给我缴学费了。” “原来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路明非有些窘迫,同时也有些感慨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他被卡塞尔相中之前也不咋地,但是与麻生真一比真的好出很多, 起码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他那没见过面的父母还总会给他寄足够的生活费回来。 “这里的工作还好吗,会不会有客人骚扰?” “其实不像您想象的那样啦,”真尴尬地微笑,“这里真的只是一家网吧,只不过卖点是有女子高中生当服务员,我在这里就是擦鞋,有些客人是比较咸湿,擦着鞋就会伸手到背上乱.摸,不过我在里面穿了衣服的。” 真把领口稍微拉低几厘米给路明非看,路明非这才发现所谓裸背只是个假象,真贴身穿了一件肉色的紧身衣,紧身衣外面再蒙着一层黑纱,看起来好像是春光乍泄,其实都只是错觉而已。 “这么简单?”路明非有些怀疑,同时又稍微有一丁点的失望。 “还可以叫女孩子陪着上网,那种我就不敢了,距离客人太近,他们会动手动脚,”真小声说道,“再有就是打枕头战什么的,我也不敢,我在这里就只是擦鞋。” 得,还好你不敢,野田寿那小子也是心大,居然敢推荐自己追求的女孩子来这种地方上班,不是缺心眼就是缺绿帽子啊! 路明非心中默默吐槽道,不过想到野田寿,他又顺口问道: “你跟野田寿怎么样了?” “他追得很紧,每天都来接我下班,大家都相信他是我的男朋友,别看他在你们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在这里他是很威风的人,有他在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们伪装成男女朋友。” 她忽然笑了,笑得像只猫,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在这个老实女孩的脸上看出一丝丝少女的狡黠来。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同情那个叫野田寿的呆头小子,合着他现在也还只是个没转正的备胎。 “我看野田寿那小子挺好的,”路明非道,“虽然缺根筋,不过倒是个挺有原则的家伙。”末了他在心中补了一句:喜欢看JOJO的应该没有坏家伙。 真伸出手,攥起骨节纤细的拳头伸到路明非面前,给他看她中指上的银戒指, “恩,这个是寿给我买的,在这种店里工作,有男朋友的女孩子会好过很多,很多好色大叔会缠着女孩要出去约会,不过看到戒指就知难而退了。虽然也有一些特别难缠的,不过姐妹们都会比较照顾我,只有那些看上去比较有礼貌的人才会叫我去,她们叫我来给路前辈擦鞋,说明在她们眼里路前辈也是彬彬有礼的人啊。” 路明非闻言又惊又喜,心说我这等蒋干之流的屌丝何德何能配称得上是彬彬有礼的人呢,相比之下论外表凯撒跟楚子航要比我强出不是一星半点啊!不过转念又一想,一路风尘仆仆旅途劳顿,凯撒和楚子航现在也是蓬头垢脸邋遢无比,他们三个彼此半斤八两谁都不笑话谁,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 免费卷 第二十一章 麻生真(完) “鞋带系成这样会不会有些紧?” “正好,挺舒服的,”路明非点头,“你能帮我个忙不?” “嗯,只要能帮上你们!”真使劲点头。 “我们三个来千鹤町是找一间漫画网吧,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箱子......嘛,虽然对我不算太重要,不过凯撒很需要的样子,你知道附近有别的网吧么?”路明非问道。 “啊,就是这里,你说的那家漫画网吧原来就开在这座楼里,但是它已经关门好几年了,店面被卖给了曼波,店里的人也都换了,你们要找的箱子不知还在不在。” “绝了!”路明非捂脸,合着是执行部给的手册过期了,千辛万苦一路风尘赶到这里才发现人家网吧早就撤了,早知这样他们还不如随便找家网吧鼓捣鼓捣和学院联系呢。” “路明非,有发现了,凯撒叫我过来叫你一下。” 就在这时,房间门开了,推开门的是楚子航,他看到正跪坐在那里给路明非擦鞋的真时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与路明非对视,看他的眼神,大概是想说“你居然还有闲心干这个?”,不过最终楚子航只是丢下了一句“你尽快过来”,转身就走了,只是门摔得有点响。 “我是不是让他误会了?”真惴惴不安地问道。 “没事,我过去跟她解释一下就好,”路明非笑笑,站起身来,“那么这次麻烦你啦,谢谢啦!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回头有人问起我们你记得照我教你的回答哦?没人问的话就拜托你保密啦。” “恩,”真用力点头,“一定会保密的,对寿也不说!我在电视上看到通缉你们三个的通缉令了,警察也在抓你,还有你们的头像,画得还蛮像的。” “惊了,”路明非微微一愣,“你看到电视上通缉我们居然还愿意帮我们吗?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罪名应该特别难听。” “恩,有武装袭警、恐怖袭击、武装入侵日本领空和连环杀人、甚至还有强.奸幼童、焚烧文物与走私军火。”真掰着手指头细细数了起来。 “啊,简直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路明非耸耸肩,“你居然敢把这些告诉我吗?就不怕我真是那种暴徒,现在就在这里把你给灭口喽?” 真迟疑了片刻:“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路前辈你跟凯撒前辈,你们都是善良的人呢。” 路明非微微一愣,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女孩子称赞过他什么,无论是帅气,勇敢,还是善良这种词语,高中时陈雯雯也没有称赞过他,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伙,就算要让他给自己找个优点,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说起来,他甚至连个好人卡都没收到过,毕竟他对于陈雯雯一直都是暗恋,哪来的好人卡可发呢? 至于善良这个形容词......如果这句话被魂世界的那些灰烬们听到的话,想来他们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说,毕竟他路明非的臭名昭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被女孩子这么说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路明非突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匕首,一个快步绕到了真的身后,匕首翻转,瞬间顶到了真的脖子上,真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便被路明非捂住了嘴。 “那你现在连叫破嗓子的机会也没没啦,抱歉,我还真就是电视上说的那种暴徒啦!” 他努力发出十分奸诈的狞笑声,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曾经在魂世界之中打拼磨砺出的杀气也微微透露出了一丝。 “呜呜呜!” 真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她似乎想要喊什么,但是却被路明非死死捂住了嘴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么,笨女孩,居然敢相信道上的人?你现在想好要迎来一个什么样的凄惨终结了吗?” 路明非继续狞笑道。 “呜呜!” 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温暖的液体从真的脸上流下,流到了他捂着真那个嘴巴的手上,路明非点点头,觉得吓唬得已经足够了,这才换回了之前那一直都十分温和的语气: “好啦,其实我是吓唬你的啦,毕竟看你这个轻信别人的样子,总会担心你以后遇上真正的坏人时被骗到呢,这就算是一个情景模拟啦。” 说着,路明非松开了捂着真嘴巴的手,匕首也收回袖中。 “那么,请原谅我的无礼,虽然是希望真小姐以后可以警惕一点,不过还是吓到了你吧。” 真惊魂未定地望着路明非,似乎还没用从刚才的突发遭遇之中回过神来。 “真小姐还很年轻吧,没经历过也很正常。”路明非正色道,“真正的坏家伙,可是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的,下次请务必谨慎一点啦,现实社会可不会像热血少年漫那样,坏蛋直接把坏字写在脸上,很多看上去很无辜的家伙也可能是坏人啦。实际上我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人,被我坑过的人也很多啦。” “那么,感谢真小姐的帮助啦,”路明非深深鞠了个躬,“有缘再见。” 说完,他潇洒地一转身,带上了房门。 于是乎,这个房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唯一能听到的只有真由于刚才那惊吓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与她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真这才缓过神来,她慢慢站起身子,想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的始末,又望着隔壁的房间怔怔出神起来。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路前辈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呢。” 免费卷 第二十二章 赤备(上) “跟小姑娘聊完了?” 看到路明非推门进来,凯撒随口问道。 “诶?等等,我想你们误会了,”路明非想要解释,楚子航却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表情复杂道: “其实看见你能走出来,我也挺为你开心的,只是......”楚子航有些犹豫,“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找一个有正当工作的......” “STOP!秋豆麻袋!打住!”路明非止住楚子航接下来的话说道,“刚才那个是真小姐啊。” “真小姐?哪个真?” “玩具店那个真小姐啊,那家老板听说本家的人去过之后,第二天就把她辞退了,之后她被野田寿介绍到这里打工。”路明非快速解释道。 “那个野田寿居然舍得让自己女朋友来这种色.情店打工?!”凯撒面色微变。 “不不不,没你想象那么严重.......”路明非快速将之前真与他所讲过的话跟凯撒解释了一下,最后补充道,“真小姐的家里很穷,只有她跟她奶奶,她们靠着真奶奶退休金勉强生活,真小姐如果想要上大学的话就只能自己打工挣学费。” “是我们连累了她么?”凯撒皱眉,“明白了,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会让我们家族教育基金会的给她奖学金资助她读书的。” “可还行,头儿真是豪气干云。”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凯撒朝着路明非与楚子航招手,“你们过来看看,我联系上诺玛了。” 路明非凑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十分简朴的对话框在屏幕正中闪烁,其余所有的界面全部都消失殆尽,对话框的正中央,有一个名字在闪烁——“Norma:/” 凯撒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快速打出字符,与诺玛交流起来。 凯撒:龙渊计划失败,日本分部有人企图杀死我们,目前全员生还。 诺玛:日本分部背叛,日本已成战场。 凯撒:安全港已经失效,我们需要一个新的隐蔽场所,我们需要一架直升机,三部不被监听的手机,信用卡与一千万日元现金。 诺玛:根据日本的空中管制条例,调动飞机会留下记录,蛇岐八家会根据飞机记录找到你们。来接你们的车已经在路上了,请安心等待,你要求的东西都在车上,抵达安全地点之后我们再联络。 凯撒:收到。 凯撒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不愧是诺玛,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把他们三个人的避难方案制定出来了,连车都排出来了。 “这么快?”路明非诧异道。 “恩,诺玛向来这么效率。现在我们耐心等一下吧。”凯撒吃了一口胖经理刚才送来的点心道,他和楚子航都只接受了点心而没有接受擦鞋服务,来给他们擦鞋的美少女直接被他们赶出去了,那些漂亮女孩连解释她们其实只是擦个鞋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尖厉的刹车声从外面传来,显然是一亮高速行驶的轿车在网吧门前急刹车。那辆车在曼波网吧的门口停下,但却并未熄灭引擎,引擎发出巨兽吼叫般的声音,结合那极其尖锐的刹车声,很明显门外停着一辆经过暴力改装的超级跑车。 不过房间内的三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以他们远超常人的听力,可以听出在那辆车之后还有着十分密集的引擎声,很明显有一个车队跟在后面,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要不我出去看看?不行就直接抢一辆车走吧。”路明非说。 楚子航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手缓缓握紧了刀柄。 “先不急,看看诺玛怎么说。”凯撒转身再度扑到电脑前,快速输入:我被包围了,我需要曼波网吧的建筑结构图,给我找出最合适的撤离路线。 但是这一次诺玛没有回答。 凯撒:建筑结构图,快! 诺玛依旧没有回答,窗口上“Norma:/”的图标还在闪动,这说明凯撒和诺玛之间仍保持着连线状态,但诺玛拒绝回答凯撒的呼叫,凯撒意识到出问题了,但他想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 群兽的呼吼由远及近,后续的机车陆续到来。那确实是一支车队,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 他们围绕着这栋四层楼行驶,从窗户里看出去,狞亮的尾灯像是血红色的蜂群,网吧门前停着一辆血红色的道奇“蝰蛇”跑车,蝰蛇的后备箱打开,少年们骑着摩托车从蝰蛇两侧驶过,从后备箱里拔出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他们穿着造型夸张的皮夹克,夹克上缀满铜钉,头发染成蓝色、橙色或者绿色,两臂全是狰狞的文身。 那是黑道中的暴走族,而且是“武暴走”。暴走族分为文暴走和武暴走两种,文暴走只是飙车玩,有些文暴走白天有正式的工作,不过是有辆好车,晚上出来飙着玩;而武暴走都是些无法无天的少年,他们通常都辍学无业,聚在一起玩车,也聚在一起打砸抢。他们对警察来说是场恶梦,正正经经的黑道中人通常做事有度,被侵犯到的时候他们才动用武力,而武暴走血气上涌就会拔刀砍砍杀杀。这帮孩子没准什么时候就翻车死掉,所以拼起命来够狠,有时候会为了争抢一个太妹的欢心而杀人。 “诺玛没有回应,”凯撒回头道,“我们自己制定撤离方案吧。” “撤离?撤离什么?”路明非漫不经心道,“那帮家伙是蛇岐八家派来的先头部队吧?啧啧,居然只有一帮没长大的毛头小屁孩,我感觉我们真的被看扁了,压关BOSS居然还派这些史莱姆给我们充当经验包!看我出去料理了他们。” 说话的时候,路明非不知道又从哪里抄出了一把匕首,凯撒看了一眼,那奇特的武器,与其说是匕首,倒不如说是短弯刀更恰当一些,刀刃的形状像是一道闪电,刀柄是木质的,长度与刀刃差不多,在刀刃与刀柄交界处有一个小小的钩刃,不知是作何用处的。 免费卷 第二十二章 赤备(中) “虽然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不过......”凯撒看了一眼路明非手上的怪异短刀道,“你确认要拿个匕首去刚子.弹么?” “靠!”路明非撇撇嘴,“我连尸守群都能无双,还怕一帮孩子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凯撒补充,“我只是觉得以你那筋力的话直接轮着办公桌砸人吧,用匕首的话伤亡率应该会有些高......我是说那帮暴走族,学院一贯的任务要求都是尽量不要杀死平民,那样的话善后会有些麻烦。” “所以说是尽量了,”路明非耸耸肩,“所谓尽量做到的意思其实和可以不做到差不多,你约鸽子们一起玩游戏他们总是说尽量做到,其实潜台词就是十有八九要放你鸽子。你看师兄,他执行任务似乎也没怎么顾及过伤亡或者是善后这类东西。” 看到凯撒的目光转过来,无辜躺枪的楚子航思考了半秒钟,点头附议。 “不过我觉得直接用办公桌砸人的注意还不赖。” 路明非补充道。 就在这时,网吧突然停电了,黑暗骤然降临,从到屏幕再到机箱,所有发光的东西都黑了,空调停止了运转,各种发声的设备也沉寂下来,世界陷入黑色的寂静之中,只剩前后街上的引擎轰鸣声......哦,还有整个网吧里的叫骂声。 “那我下去揍他们了。” 不过停电似乎没有改变路明非冲下去无双的打算。 就在他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电脑自行重启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就只有那么一面屏幕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令人有种撞鬼的感觉。 “Eva:A fronte praecipitium a tergo lupi” 屏幕下方出现了这句话。 这是一句拉丁文谚语,意思是“悬崖在前狼群在后”。如今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人说拉丁文了,只有梵蒂冈的教士们还要用它来研究古代典籍,可加图索家的“官方语言”就是拉丁文,作为贵族,他们坚信拉丁文是人类世界中最优雅的语言,也只有它可以解读各种用拉丁文写成的黑魔法书,这些典籍都跟龙族文明,炼金术亦或者是言灵术有关。“家主必须熟练掌握拉丁文”这个传统直到庞贝这一代才被废除。 凯撒学过一点拉丁文,可以看懂这句话,无论这个Eva是谁,上来就用拉丁文跟他交流,可见是很了解他的人,他示意路明非稍微等待一下,然后回到了电脑前。 凯撒:你是谁? Eva:你可以称我为Eva或是诺玛,因为无论是Eva还是诺玛,都只是同一台中枢的性格变体,神经元的不同组合方式,我和诺玛的信息库与记忆库是一致的,区别只是性格语言的逻辑。 凯撒:听不太懂,我也没听说过诺玛还有妹妹或是女儿这种设定。 Eva: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在路明非入学之前,当时去中国招生的诺诺曾经和路明非打过一把星际,那一次是我和诺诺两个操纵了一家打路明非。 凯撒一愣,回头望了望路明非:“还有这事?” 路明非凑过头来看了看屏幕,点了点头:“恩,是有这件事,那次诺玛作弊开了全图视野,不然我未必会输。” “你这么牛逼了?连诺玛打你都需要作弊才能赢?”凯撒一脸惊悚,身为最顶级的人工智能,诺玛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外挂,她应该就是电子竞技界的神明,现在路明非说他居然跟诺玛五五开? 能击败神明的唯有另一个神明,以前没看出来,路明非居然还有星际争霸之神这种属性?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凯撒接着问道:“这事情你还跟其他人说过没有?” “没有。”路明非老老实实回答。 “看样子她就是诺玛没错了。” 凯撒点点头,以他对诺诺的了解,依靠作弊取胜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诺诺是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哪怕只是一局游戏也一样,而打一盘星际这种事情也不值得记录到档案里面,所以这个事情除了路明非与诺诺,也就只有诺玛会留存在信息库之中了。 想到这里,凯撒再次在键盘上输入起来:我相信你是诺玛了,那么刚才伪装成你跟我交流的是谁? Eva:是辉夜姬,你不断地ping学院的主页引起了辉夜姬的怀疑,你已经暴露了你们三人的身份与位置,我中断了千鹤町的电源供应,强迫辉月姬从这台电脑断线,这样才能跟你对话,现在整个千鹤町只有这台电脑有供电,但以辉夜姬的能力,恢复电源供应只需要三十分钟。如果三十分钟内你们不从千鹤町逃出去,你们仍会落入辉夜姬的监视。接下来我会将曼波网吧的地图给你,请迅速几下其中的几个出口并准备逃离。 下一秒,曼波网吧千鹤町店的地图显示在屏幕上,这件网吧居然颇为庞大,楼上还有土耳其浴室,顶楼还有台球厅和迪斯科舞厅,这应该是千鹤町上最风流的娱乐场所了。 凯撒点点头,这才是诺玛的风格,精准的情报支持,高效的执行。 凯撒:知道外面那帮是什么人么? Eva:暂时无法查询,从行为特征分析应该是日本特有的暴走族,他们携带轻型武装,战斗力数值跟你的对比大约是6:1,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不建议你们正面对抗,日本分部执行局的人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凯撒:如果是路明非的实力呢?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激发了言灵了吧? Eva那边沉默了半响才回道:路明非的言灵是S级机密,以你的权限无法查询。 凯撒:好吧。 “好了,你们也看一眼这个地图,准备撤离。”打定主意,凯撒回头对着路明非与楚子航说道。 然而他只看到了敞开的房间门与空荡荡的房间。 “SHIT!” 凯撒骂了一声,他早该知道这俩杀胚根本坐不住。 果然指望他们低调撤退就是一个错误。 免费卷 第二十二章 赤备(下) 红色的法拉利599GT0奔驰在夜幕中,樱把油门踩到底,法拉利化作红色闪电,敏捷的在车流中闪过。最高限速是每小时100公里,那些守法开车的人如果不是特别留神那就连法拉利的尾灯都看不到,他们只会感觉到劲风和怒吼从自己车旁擦过。源稚生看了一眼腕表,照这样下去他们还要大约十分钟才能赶到千鹤町。 对讲机响起了乌鸦的声音:“老大!千鹤町断电了!大规模断电,连移动电话公司的信号站都断电了!” “见鬼!糟透了!”源稚生皱着眉。 “不……还能更糟!那帮暴走族已经出动了,现在我们打不通他们的电话,所以没法叫停。” “谁让他们出动的?我说过不用暴走族卷进这件事里来!他们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源稚生震怒。 “不知道,夜叉、我和樱都没有命令他们出动,可他们忽然就出动了,必然是得到了情报,可现在还查不出是谁下的令。” 内鬼么? 源稚生咬紧了牙,暴走族的擅自出动让他想起路明非所说的有人在迪里亚斯特号上安装引爆装置这件事情,按理来说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必须经过他才行,但是他现在却一无所知......极有可能蛇岐八家之中确实存在着内鬼。 乌鸦顿了顿,“老大……其实还可以更糟糕,你要不要接着听?” “说!” “我查到那些暴走族的资料了,他们是一个名叫‘赤备’的帮会,成员多数是16到20岁的孩子,里面有些混血种。他们没有什么固定的营生,主要是抢劫和偷车。但那帮家伙非常有钱,买得起名牌跑车,最糟糕的是赤备里的死孩子们都嗑药,他们嗑一种叫LSD的致幻剂,吃了那种药以后他们会产生幻觉,在嗑药的状态下他们跟神经病没区别……他们中的几个人可能杀过人。” “还能更糟糕么?”源稚生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们每个人都有枪,虽说只是伪造的猎枪,但那些东西的确是致命武器,有情报说赤备前几天刚从黑市里买了7000发鹿弹……” 对讲机里传出沙沙声,法拉利离开有效通话范围了,樱把油门踩到底,继续加速。 一群吸食了致幻剂的疯子,还带着致命武器,如果激怒了凯撒小组的话……真希望明天东京新闻的头条不会是某地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数十名暴走族惨遭杀害的新闻。 想到这里,源稚生紧握了刀柄。 只能希望那些赤备的倒霉孩子们能珍爱生命不作大死了。 免费卷 第二十三章 教小朋友做人(上) 早在凯撒刚才还在房间内与Eva对话的时候,暴走族的少年们便已经攻入了曼波网吧之中,断电没能挡住他们,十几二十岁的男孩们提着砍刀和短管猎枪冲进网吧,三五人一组,一组人控制一条走廊,把隔间的人都给拖了出来。 来曼波网吧的人都不是为了正经上网,多数隔间里都是一男一女,男人们的手不老实地在女孩身上揩着油。他们原本以为外面的脚步声是电力公司的人冲进来检修,看见有人冲进隔间来吓了一跳,跳起来就怒骂。但少年们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些“大人”闭嘴了,他们把枪管捅进客人的嘴里,下手稍微重点就磕下几颗带血的牙齿来。 美丽或者不美丽的女孩被揪着头发拖出隔间,她们的旗袍凌乱,露出白得耀眼的大腿来。男孩们把她们摁在榻榻米上,手很不老实地伸进女孩的裙子里。这种掌握了暴力的半大孩子比成年人还要凶狠。 当凯撒从敞开的房间门追着路明非与楚子航出去的时候,走廊上正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应急灯照亮。他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了路明非与楚子航,而他们的脚边此时正躺着两个暴走族的青年,看样子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凯撒快步走上去,原本还气势汹汹地想要质问这两名坑货队友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来莽了,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两人身后还有着名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看她那副强装镇定的表情还有那正在发抖的身体,凯撒立刻便猜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十有八九便是刚刚入侵到这里的暴走族们想要对女孩动手动脚,却被路过的路明非与楚子航顺手撂倒了,因此,出于绅士风度,现在凯撒肯定也不能挑路明非与楚子航擅自行动的毛病,只能一脸风轻云淡地冲着他们俩点点头然后礼貌地上前准备象征性地关心两句女孩。 不过当他看清楚那个女孩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小姐?” 想起路明非刚才还跟他提到过的事情,凯撒立刻便想起了这个少女的身份。 “啊,额,你好,加图索先生。”真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颇有些慌张地朝着凯撒鞠了个躬,问候道。 “你现在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吓到你?”由于光线太暗,凯撒看不清真的表情,倒是没多想。 “噢噢,我没问题的,路前辈跟楚先生两个人都好厉害的,一下子就把那两个想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打晕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真对着凯撒说道,大概是有些紧张,她说话的语速特别快。 不过凯撒也没在意,毕竟在他看来,真刚刚差点被被两个暴走族少年武力胁迫,会害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倒是根本不会想到女孩是因为看见喜欢的人才会紧张的。 他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是路明非楚子航救了她,为什么她要向自己道谢。 免费卷 第二十三章 教小朋友做人(中) “虽然很高兴在这里可以见到认识的人,但是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凯撒点点头道,“我们打算离开这里,真小姐也跟着我们吧,我们三个会保护你的。” “啊,这样我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真下意识摇了摇头,用英语回复道。她的英语水平还挺不错的,即便跟凯撒用口语交流也不怎么费事。 闻言,凯撒颇有些奇怪,正常女孩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好不容易遇见几个明显很靠谱的成年男性,还彼此都是熟人,即便自己不说,她也应该会主动请求他们将他带上的才对,怎么到真这里反而还担心会给他们添麻烦?没听说日本人也会像中国人那样老客套啊? 不过虽然感到有些诧异,但凯撒却还是继续安慰道: “嘛,这倒是无妨,以我们三个人的实力,带着你平安杀出去应该还是不怎么费力的,你别看外面那些暴走族手上都有枪,动起手来路明非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撂倒。” 说到这里的时候凯撒心情也颇有些复杂,他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被队友带飞自己划水摸鱼的感觉,从来都是他带队友躺赢,但是目前来说他确实没什么战斗力,沙鹰里只剩下一颗费里嘉子.弹,虽然真动起手来,他凭借着暴血后的高速也可以在两秒内放倒五六个暴走族,但是如果有人藏在比较远角落里对他开枪,那他就有生命危险,楚子航那边也跟他差不多,这也是为何他不想与暴走族起正面冲突的缘故。 不过如果路明非现在还能保持在海中激战尸守群的实力的话,别说对手只是帮拿着枪的半大孩子,就是一队荷枪实弹的海豹突击队也不是个问题。 因此,虽然感觉心情很复杂,但是身为组长,凯撒还是能够在个人情绪与团队利益之中做好取舍的,以现在的情况,他那贵公子的自尊心确实不允许他将真一个人丢在这里逃跑,路明非跟楚子航也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出去把那帮暴走族全都剁了,所以...... “路明非,既然你想打,那就交给你了,”凯撒盯着路明非的双眼,认真道:“记得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不要恋战,记住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离开这里,而不是与暴走族决战,我跟楚子航会保护着真小姐,同时支援你的。” “没问题,三分钟后那帮混小子还有能站着的算我输!” 说完,路明非潇洒地挥挥手,便转身走廊尽头走去。走之前,他还转身看了一眼麻生真,朝她抛过去一个打气的眼神。 “那么,真小姐,接下来,就由我们来保护你了,”凯撒朝着真伸出手,“请不必担心,相信我们,会搞定一切的。” 免费卷 第二十三章 教小朋友做人(下)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此时短管猎枪开火的声音席卷了整个大厅,枪声震耳欲聋,弹幕铺天盖地的袭来。却是那帮暴走族已经对着路明非开火了,鹿弹的爆震中还夹杂着巴拉贝鲁姆弹的呼啸声,暴走族中居然有人用美国陆军配备的伯莱塔,这在武器黑市里可算是高级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暴走族加入了战斗,他们在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便立刻拿着枪赶了过来,抵达这里后,问也不问便朝着伙伴们射击的方向开火。他们骂骂咧咧地朝着路明非前进,同时用手上的散弹枪做压制射击。 他们的心跳声如同暴烈的鼓点一般,心跳频率超过了每分钟180次,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大幅度地唤醒人体的体能,但也给男孩们的心脏带来巨大的负担,他们的血液流速极快,血压飙升到常态的两倍以上,如果换做中年人,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男孩们靠着年轻的优势扛住了,换回了大幅提升的体能。处在亢奋状态下的暴徒会做出比平时更冲动更肆无忌惮的事来,比如杀人。毕竟在他们看来人命并不值钱,只要有人敢于忤逆他们,那便直接杀了。 但是这次他们挑错了对手,某个新来的暴走族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当即便抬枪想要朝着面前射击,但是他却感觉自己握着枪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了,未等他想明白那是为什么,来人突然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飞出去数米远,撞翻了另外一个朝着这边走来的暴走族。 而路明非并没有再去管他,他的身影再度如同鬼魅一般掠向了附近的另一名暴走族,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路明非一把抓住脑袋按进了一旁的电脑显示器里。 直到路明非这般照葫芦画瓢连着放倒了第三名暴走族的时候,最一开始被他踹飞的那个暴走族才撕心裂肺地大声惨嚎起来。 ——直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了。 毕竟他之前对着路明非开枪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想要杀死路明非的,因此路明非砍掉他的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若不是不想回去之后被学院就杀死普通人一事问责,刚才那个暴走族被切断的就是喉咙了。 免费卷 第二十三章 教小朋友做人(完) 那密集的枪声听起来吓人,对于路明非而言却形同虚设,他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快速急掠而过,如同一阵森寒的酷冬寒风,而被这阵风吹过的暴走族们无一例外都会倒下,其中运气好的只是身上多处骨折,运气差点的下辈子可能就只能当个残疾人了。 这时候雪亮的灯光忽然穿透了大厅!大厅一侧的墙上,卷闸门缓缓升起,那是卸货通道,通常都是关闭的。此刻几个暴走族合力把卷闸门托了起来,一辆雪佛兰大黄蜂跑车停在外面,大灯对着里面照射。 那辆跑车正缓缓地开进大厅里来。这帮暴走族居然想出了这种办法克服停电,他们把车开进大厅里来,用车灯对走廊进行照射,如此一来,路明非的身影便完全暴露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再无法在夜色的掩饰下在人群之中肆无忌惮地七进七出。 正当少年们咬牙切齿地对着路明非端起枪,心想这下终于能将这个不知死活地家伙打成筛子的时候,却齐齐由于面前所见而呆住了。 在跑车那灯光的照耀下,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路明非双手正抓着那个大厅内长度近三米的大理石柜台,将其举过头顶。 虽然那个柜台并非完全由大理石构成的,仅仅只有上面与正面覆盖了一层近一分米厚的大理石,但那个柜台毕竟是长度近三米的大柜台,再怎么说,其重量也是按吨算的,眼前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你们这些家伙,既然敢对我开枪,那么也应该做好了被我杀死的心理准备了吧?” 路明非微笑地对着暴走族们说道, 就在此时,终于有暴走族的少年反应过来,恐惧地朝着他开枪射击。 但是已经迟了, 抛飞出去的大理石柜台撞击在那弹幕之上,将其撞得四分五裂,随后去势不减地朝着少年们砸下。 ——势不可挡。 等凯撒与真抵达大厅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毕竟之前目睹了那样的一幕,即便并没有被柜台砸中,剩下的暴走族少年们也不会留存任何战意了。 免费卷 第二十四章 逃脱(上) “你们之中领头的是谁?让他滚出来!” 路明非操着一口英文大大咧咧地说道,目光横压全场,此时还能站着的暴走族少年,在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纷纷两腿发软地跪了下去。 “怎么?没人说话?”见状,路明非抬起双手,将指节捏得嘎巴作响,冷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啊?” “那,那个,大大大大大爷您先别激动,”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暴走族青年见路明非还有动手的意思,吓得立刻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看他的衣服明显比其他暴走族青年们贵出不少,家境大抵是不错,想必受过良好的教育。 “怎么,你就是领头的?”路明非朝着他望了过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被路明非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所压制,那个暴走族青年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他赶忙朝着路明非所投掷出的那个大理石柜台的方向一指: “头头头头头头头儿他他他他他在在在在在那那那那里。” “听你说个话可真他吗费劲,你他妈属复读机的吗?”路明非一脚把那个暴走族踹倒,然后朝着那个暴走族青年之前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半具尸体。 而之所以要说半具尸体,则是因为那具尸体的下半身已经被那大理石柜台压成了一滩肉酱。 路明非走到了那具尸体旁打量了打量,这帮暴走族的头儿居然是一个瘦小的猴脸男人,倒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混成这么一帮不要命的混小子的头儿的。 “这家伙真的是你们的头儿?你小子不会在骗我吧?” 路明非狐疑地望向了之前那个说话的暴走族青年。 “没没没没没没没......”那个人再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得了你还是闭嘴吧,”路明非一翻白眼,伸手那那个猴脸男人的半个身体提了起来,转了一圈,朝着如今还在大厅内的所有暴走族青年们问道: “喂,你们这帮家伙的头儿就是这么个猥琐的家伙?” 所有醒着的暴走族青年们都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在目睹了路明非那非人的力量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之心。 也就在此时,凯撒刚刚抵达此地,望见场中那一片狼藉,还有那被柜台砸死的几个暴走族,凯撒眉头紧皱,但也并没有大惊小怪,不过他倒是想起了身后跟着他过来的真,急忙转身又走回了通道,拦住了真。 “......前方的场景有些血腥,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跟我们是一起的,你还是去找个包间躲起来吧,那些暴走族都被吸引到这个大厅了,其他地方还是很安全的。”凯撒对着真道。 “可是加图索先生,我也想帮上你们什么......” 见真还想要说什么,凯撒轻叹一口气,打断道: “这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这毕竟是我们这些‘道上人’的事情,牵扯到你们这些普通人反倒对你很不好,这些暴走族们报复不了我们,但是难保拿你泄愤,所以你不要再往前了,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认识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就尽管放心交给我们处理吧,等事情都解决了,会有人来资助你上大学的。” “......是,我知道了。” 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也明白以她的能力,除了对于此地的地形比较了解之外,也帮不上凯撒他们什么忙,既然凯撒说他们已经摆平了,那么她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听凯撒的话,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她却从怀中掏出了几张千元的钞票,递给了凯撒。 “那个,我听路明非前辈说你们现在身无分文......这些钱你们先拿去用吧。” 凯撒看着那些钱,有些哑然失笑,这种时候这个笨女孩居然还想要帮上他们些什么。 莫非是喜欢他们中的谁了?路明非嘛? “安啦,钱的问题我们自己当然会想办法解决的。”凯撒把钱推了回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赶紧去躲起来吧。” 真点点头,扭过头朝着走廊那头跑去,只是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看了凯撒一眼: “凯撒先生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见鬼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凯撒心里一突。 老实说他实在是不清楚真到底看上了他哪点,这会他落魄无比蓬头垢面,怎么也不像是能夺得女孩子芳心的样子。 不过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对了,野田寿那小子虽然有点笨,不过我觉得还挺踏实,你跟他在一起挺好的。” 凯撒突然朝着黑暗中喊道,讲道理他又没看上真,还是不希望这女孩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不过并没有人回话。 凯撒摇摇头,转身又返回了大厅。 这会路明非正提着某个暴走族青年的衣领逼问,看到凯撒进来,耸耸肩道: “领头那个不小心被我毙了,这些暴走族的二把手屁也不知道,会长你怎么看?” “先撤吧,”凯撒道,“这些人只是蛇岐八家派来的喽啰罢了,喽啰能知道些什么?我们最好还是趁着蛇岐八家的主力到来之前离开吧。” “哦,也行。” 路明非将那个暴走族一脚踹开,毫不废话就跟着凯撒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门外,完全不见雷鸣电闪,倾盆大雨忽然就降了下来,硕大的雨点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地作响。远处停车场上鬼哭狼嚎红光闪烁,暴雨戳发了那些车的防盗系统。 小巷外的长街上停着十几辆高级跑车,大灯亮着,引擎也没有熄灭,车里空无一人。暴走族都不习惯熄灭引擎,他们自负是风一样的男子,飘然而来飘然离去,很少有规规矩矩停车入位的时候,短时间办事的话车就轰响着搁在马路旁,吸引来往路人的目光。 而此时,楚子航刚刚从某辆车的后备箱之中拿出一个皮箱,他掏出刀子将皮箱砍开,里面全是万元大钞。 刚才他抵达大厅的时候就看到路明非把那帮暴走族的孩子们摁在在地上打,想了想似乎不用自己帮忙,所以就出来查看情况了,却是从暴走族的车里翻出这么多钱。 “应该是雇他们来杀我们的酬金吧?还没开箱呢,真是可怜。”路明非冷笑,“可惜人没杀成,反倒是资敌了。” 免费卷 第二十四章 逃脱(中) 凯撒选的是那辆火红色的鲑蛇,坐进驾驶舱之后他在真皮扶手上摸了摸,闻了闻自己的手指:“毒品,还有lsd,我说那些男孩的心跳怎么那么快,这帮家伙都是吸毒之后的状态。” 楚子航在手套箱里找到了一大包塑料袋包装的白色粉末:“纯净的丝毫海洛因,难怪他们有钱买这么贵的跑车,除了飙车他们还贩毒。” “我就说一帮混混居然能买得起这么贵这么牛逼的跑车!”路明非愤愤然:“混蛋!我之前揍他们就应该再揍狠一点!” “所以说那你到底是对他们贩毒感到愤怒,还是因为他们买得起跑车?”凯撒耸耸肩,不屑道,“顺便,鲑蛇这种便宜货,美国肌肉车全靠大排量来提速,品位差到不能忍。我输给你的那辆布加迪威龙可以买20辆鲑蛇!” “那我能怎么办,你那布加迪威龙我刚开了一晚上就撞坏了,天价修理费我根本掏不起!所以说白了我还是个穷光蛋。”路明非叹气。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卖了呢?”楚子航这时也说道,“卖了那辆布加迪的钱足够你去二线城市买套别墅,然后再买辆高档跑车,除此之外你还能留下不少钱,从此也是有车有房有存款的人生赢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路明非一拍大腿。 “喂喂喂,不考虑下我这个车的前主人也在场吗?”凯撒道,“虽然区区一辆布加迪我根本不在乎,但是你们这样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路明非你需要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回头就让人帮你把车修了。” “但是会长我还是觉得直接卖了那个提案更让我感到心动......” “好吧。”凯撒无奈耸肩,“随你,反正车子已经归你了。” “这辆车的gps系统你拆掉了吧?”楚子航问。 凯撒把连着两根细线的小方盒子扔给楚子航:“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我怎么可能允许辉夜姬通过gps锁定我们?” “好啦,这种时候我们就应该气势磅礴的吼一嗓子,”路明非大笑,“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 车辆包围了曼波网吧,每辆车上都闪烁着警灯,但是真正的警察都远离了这个区域,蛇岐八家通过警界内部的关系封锁了这条街。 源稚生站在网吧大厅之中,默默地抽着烟,网吧的老板正在不远处惊慌失措地对着夜叉比划着,似乎是在控诉那帮暴徒们的恶行。 “网吧老板似乎并没有看到凯撒三人组与那帮暴走族交手的画面,”夜叉回报道,“当时虽然还有几个网吧的服务人员在场,但是在暴走族与凯撒三人组交上火之后便没有管他们,所以他们便立刻逃离了大厅,因此并没有看到他们交手的场景。” “那么询问那些暴走族有什么结果吗?”源稚生问道。 “额......据那帮暴走族所说,他们是被来自地狱的魔鬼击倒的,”夜叉道,“他们的精神状态现在有些不稳定,他们说动手的只有一个,而且还没有枪械。” “在开旷的环境中不依靠热武器,仅仅靠近战解决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暴走族么......”源稚生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就必须对于凯撒三人组的实力有一个新的认识了,起码正常的A级专员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他们或许可以在近身的瞬间击倒数个暴走族,但是若是在开旷环境中,面对一帮手持枪械的暴走族的话,也难免被乱枪打死。 源稚生自认是他去面对那种情况的话,使用言灵的话还有戏,不然也只能说够呛。在他认识的人之中,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的,想来也只有绘梨衣了。 “绘梨衣现在状态如何?” 想到这里,源稚生问道。 “小姐现在正在玩掌机,情绪没有任何不稳定的意思。” “那就好,”源稚生点头,“继续查查有没有线索吧,起码要知道凯撒三人组是逃往哪里了。” .................................... “先生们,现在有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凯撒缓缓停下了车,扭头对着路明非与楚子航说道, “车没油了,接下来的山路我们大概得全靠腿走了。” “蛤?” 路明非打开车门,从车中探出脑袋,抬头望了望天: “拜托,现在还下着大雨诶,这么长的山路你是真的想用两条腿走完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再当一次发动机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继续坐车把这山路跑完。”凯撒说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路明非立刻从车上跳了下去,“在暴雨之中徒步跋涉,这才有点真男人的感觉!我们快出发吧!” 说着,路明非已经提着箱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凯撒与楚子航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 “所以现在我们的问题来了,”酒德麻衣望着屏幕上扛着钱箱子奔跑的身影道:“现在凯撒小组获得了资金,我觉得他们可能不太乐意去当个牛郎。” “对啊,我也犯愁这个问题,”薯片妞扶额道,“老板说希望看到路明非当牛郎的样子,我也已经把那个牛郎店买下来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不缺钱?该死的那帮煞笔暴走族少年们好好资敌了一把。” 免费卷 第二十四章 逃脱(下) “所以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这么多钱还是得挤这种破公寓?” 望了一眼那犹自往下滴着水的天花板,路明非嘴角有些抽搐。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面积不超过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内,这个房间设施十分简陋,算得上的家具就只有一个电视与一张双人床。天花板甚至都没有上过漆,只有龟裂的水泥与昏黄的电灯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没别的地方可去。安全港完蛋了,联系也中断了,电视上滚动播出对我们的通缉,我们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就算有也不敢用,连语言都不通,也就只有这种小破公寓才会愿意让我们这种身份不明的外国人住,就算如此,这个地方我们最多只能待两天,之后就要定时更换以免被蛇岐八家的人找到。 一旁的凯撒黑着脸说道......这里的黑不是指他脸色很差的意思,虽然他的表情也的确很差,但是他现在的脸上确实沾满了黑泥,看上去狼狈不堪,像是刚刚下过煤窑的矿工,或者是流浪已久的拾荒者。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他姑且是做了一些乔装,不过既然是住这种破烂公寓,那么他的乔装自然也得贴切一些,起码之前那种花花贵公子的样子是不能继续保持了。 ——不过他们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够凄惨了,又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也不需要怎么乔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往脸上抹了不少黑泥。 “楚子航还没洗好澡么?” 凯撒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师兄他从进卫生间到现在才过了两分钟,”路明非翻翻白眼,“而头儿你已经问了这个问题五遍了。” “只是这个黑泥的味道太难闻了我快受不了了而已,”凯撒表情像是吃饭吃到一半时发现饭里有蟑螂一般难看,在他过往的二十年岁月里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他在外面旅行时入住的任何一家旅馆的厕所味道都比他现在身上好闻,但是他却只能默默等待楚子航先洗完。 老实说他玩石头剪刀布一向运气很差。更不要说这种决定卫生间使用顺序的剪刀石头布。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得这些黑泥?我记得好像从我们进城到现在就没看到过一棵树,也没有土壤。” “还能是哪里,”路明非露出个无比悲怆的笑容,“下水道旁边的黑泥。” 凯撒现在的表情像是把那个蟑螂吃下去了一半。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楚子航只过了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擦着头发。见到面若死灰的凯撒,微微侧着身子,让路明非先进了卫生间。 “你还好吧?我看到你眼角似乎饱含着热泪。” 他望了望凯撒,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次可不是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了,”凯撒恨恨道,“我在想如果我们如果往极渊里丢个大当量的核弹能不能把这帮孙子沉了。” “......所以为什么明明是个意大利人你却似乎比我们这俩中国人还要仇视日本。” .......................... “所以说,是时候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做了。” 当凯撒也洗完澡之后,三人组再次展开了战略讨论。 “反正我想你们大概都不是什么挨了打不还手的主,所以我们的目标便设定为反攻蛇岐八家,没有问题吧?” 路明非狞笑着点点头,同时把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而楚子航更干脆,他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黑鞘长刀。 凯撒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虽然有些中二,但这两人的反应让他颇有一种计划着黑道仇杀报复的黑帮老大的感觉。 “那么,源氏重工距离我们这里的距离大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以我们的体能全速奔跑大概需要两分钟左右,但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所以我们最好找一条隐蔽的道路。” “然后找个月黑风高夜,干他妈的!” 路明非以拳击掌。 ............................ “天霸封神斩!”霸王丸发出沉雄的呼吼,长刀在旋转中爆出弧状的刀光。 秘奥义·天霸封神斩。 霸王丸陀螺般连转,凄厉的刀弧全数斩在柳生十兵卫身上。柳生十兵卫一边后退一边损血。在退到屏幕边缘之前他的血槽就彻底耗尽了,霸王丸带着一连串刀光腾空而起,柳生十兵卫的胸口开裂,血溅如花。 屏幕上出现巨大的“一本!” 霸王丸胜柳生十兵卫,上杉绘梨衣胜源稚生。 源稚生放下手柄,默默绘梨衣的头顶:“预判了我的出招?所以就准备好了天霸封神斩来等着我?不错哦,今天绘梨衣大获全胜。” 《侍魂ⅱ》是个老游戏,也是源稚生和绘梨衣最常玩的一款,这种老游戏还没有那么华美的光影效果,但连击和攻防做得很好,算是硬派的格斗游戏。绘梨衣在这个游戏上一直胜不过源稚生,但今天她那一刀“天霸封神斩”抓住了完美时机,一发逆转。以这份眼力,即使去街机厅也可称霸了,如果她能去街机厅的话。 绘梨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按着手柄噼里啪啦作响。映着屏幕的光,她的瞳孔莹莹发亮。 “不高兴么?今天我可真没有放水哦,是绘梨衣靠自己的本事赢的。”源稚生说。 绘梨衣天生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即使由源稚生陪着打游戏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她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毕竟相处的时间很长了,源稚生还是能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主要是通过观察她的眼睛,开心的时候她的眼神会更生动一些,多出一些邻家少女的感觉,其他时候她的瞳孔就像光滑的镜面,只反射外界的光而变化。很多人乍一见绘梨衣都觉得她像个人偶,完美无缺但是缺乏生机,工匠用了最好的琉璃做她的眼睛,但是盯着她的眼睛看久了很多人都会害怕。 “哥哥,不专心。”绘梨衣在屏幕上打出了这句话。 源稚生一怔。 他知道绘梨衣很敏感,所以从来不骗她,包括打游戏这种小事。每次跟绘梨衣对战他都会全力以赴,很少会为了哄她开心而放水。绘梨衣太了解他的战术了,放水的话会被看出来。今晚他也没有故意放水,但凯撒三人组的事情困扰了他,从那些暴走族的描述来看,路明非极有可能拥有不逊于绘梨衣的实力,想到学院方居然拥有这样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此时正磨砺爪牙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跳出来给蛇岐八家一口,他就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绘梨衣看出他心神不宁,所以才会冒险使用天霸封神斩。但在源稚生心神不宁的时候战胜他,绘梨衣也没什么成就感。 “是啊,今天心里有点事,”源稚生摸了摸她的头,决定还是好好询问一下绘梨衣,“之前你在海里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你可以给我好好讲一下吗?” 免费卷 第二十五章 反攻(上) 听到源稚生的话,绘梨衣稍微歪了歪头,眼中写满了疑惑。 “你下到海里之后应该看到了除了尸守之外的活人了吧,我想问问你看到的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源稚生补充道。 闻言,绘梨衣继续歪着头,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源稚生知道那是她在思考,也就没有打扰。 过了好一会,绘梨衣突然低下了头,拿起了手柄打起字来。她打字的速度很快,那是因为她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打游戏上面——不过那是因为家族也没有允许她做其他的事情。 “有个人,很酷。” 望着屏幕上打出的那一行无比简洁明了的文字,源稚生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绘梨衣会用强大或者神秘之类的形容词来修饰与自己战斗的对手,稍微脱线一点,说成凶巴巴也没关系,但是很酷是什么鬼? “可以形容一下是怎么个酷法吗?” 源稚生接着问道。 闻言,绘梨衣静静与源稚生对视了几秒,然后继续低头戳手柄。 “拿着剑,身上烧着火,像夏娜。” 屏幕上打出这么一行字。 “夏娜是谁?” 源稚生有点惊讶,本家中除了他与政宗老爹之外居然还有能被绘梨衣记住的人?而且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孩子,他也没听说过看护绘梨衣的人之中有什么火焰系言灵的女孩,如果有的话他应该会有印象。 “炎发灼眼之杀手,超级厉害的火雾战士,超级酷。” 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源稚生似乎看到绘梨衣眼中闪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如果换其他人的话大概还是看不出绘梨衣有什么情绪变化吧,但是认识了她那么久,源稚生发现她在情绪变换的时候,眼神还是会有十分轻微的变化的,久而久之也就可以读懂绘梨衣的情绪了。 不过......刚才她那一句话之中就用了两个“超级”,显然那个叫夏娜的混血种真的很厉害。 “夏娜么......我知道了。”源稚生点点头,慎重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准备一会就去让夜叉把这个人带过来,连绘梨衣都如此称赞,显然那个夏娜很有些本事,如果可以的话编入他的直属家臣中也未尝不可。 “那么除此之外呢?他跟你交手了吗?实力如何?” 源稚生接着问道。 这次绘梨衣倒是没怎么思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跟哥哥一样,不专心,还放水,然后逃跑了。” 源稚生心中微微一动,根据那个已经被运到了岩流研究所检查成分的被半融化的艺术品大剑来看,绘梨衣遇到的十有八九是路明非。既然他会对着绘梨衣放水,那么意思是不是说,这代表着学院那边还并不想立刻跟蛇岐八家开战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倒是可以争取在这短时间内先灭掉猛鬼众再返回来跟学院谈判。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凯撒小组。只是,根据绘梨衣所说,当时路明非似乎是对她放水了,也就是说即便面对那个状态下的绘梨衣,他依旧留有余力并可以全身而退,实力保守估计也有接近初代种的水准。 但问题是......拥有这种实力的家伙,到底要怎么抓? 源稚生感觉脑阔有点疼。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轻轻拉着自己的衣角,他下意识朝着绘梨衣看去,却看到绘梨衣迅速地收回了手,然后轻轻指了指屏幕。 “我让哥哥很苦恼吗?” 上面打着这样一行字。 源稚生再朝着绘梨衣看去,却看到她眼观鼻鼻观心,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害怕挨批的初中生少女。 “不,完全没有的事情,” 源稚生苦笑着摸了摸绘梨衣的头,温和地说道: “让我感到苦恼的是家族里的其他事情,跟绘梨衣没有关系,绘梨衣这次做得很棒,值得夸奖哦。” “那我可以出去玩吗?” 再次打出这么一行字,绘梨衣迅速扬起头望着源稚生,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源稚生却能从她的眼中读出期待的情绪。 “这个......”源稚生犹豫了一下,“家族最近事务比较多,我可能要多花一些时间去处理,等我把一切忙完就带你出去玩,把东京逛遍。” 闻言,绘梨衣眼中的光芒似乎淡了一些,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乖巧听话。 源稚生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出门。 橘政宗正站在门外。 “诸位家主都到了,大家都在等你开会。”橘政宗说。 “出了什么事?” “刚得到的消息,昂热正在从芝加哥飞往东京的飞机上,美联航ua881航班。虽然料到了学院会报复,却没想到来的人是校长本人。” 源稚生吃了一惊:“消息准确么?” “应该是准确的,半个小时之前昂热更新了他在twitter的状态,这是他自己公布的。” “我刚刚还以为学院并不想开战呢,现在看来我大概是想多了,”源稚生苦笑,“真是张扬的作法啊。” “希尔伯特·让·昂热一直都是这么张扬的人。” “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要进去看看她?”源稚生说,“她玩游戏机呢。” “今天就算了吧,还是开会要紧,别让诸位家主等得太久。”橘政宗说。 源稚生拍了拍纸糊的隔门,绘梨衣也在里面拍了拍门,他们总是这样说再见。屋里黑了下去,嘈杂的音乐声也停止了,那是绘梨衣关掉了游戏机。片刻之后火光亮起,大概是绘梨衣点燃了蜡烛。烛火把她的身影投射在隔门上,她脱掉了身上的巫女礼服,身影曼修长。源稚生和橘政宗都没太诧异,只是扭头不去看。除了玩游戏机,绘梨衣最喜欢的事就是洗澡,源稚生不陪她玩游戏,她这就准备洗澡去了。 “话说回来,老爹,” 源稚生突然说道, “本家还有一个叫夏娜的杀手?听绘梨衣说她很厉害,开完会之后我想去见见她。” 免费卷 第二十五章 反攻(中) “装备箱里有15磅C4炸药,够用么?”楚子航从箱子里拿出一包包橡皮泥似的东西。 “恩,应该足够了。”回话的时候,恺撒把狄克推多的皮鞘固定在大腿外侧,沙漠。之鹰插在两肋的枪套里,填满弗里嘉子、弹的八个弹匣固定在腰侧,迅速地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三人组便做起了反攻蛇岐八家前的准备工作,虽然此时他们依旧挤在那个破烂无比的公寓内,却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那股颓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搞个大新闻。 顺带一提,这些橡皮泥都是墨绿色的,可以随意捏成任何形状,携带方便使用简单,是全世界的恐怖分子都值得拥有的C4塑胶炸药。 “惊了!居然连炸药这种东西都能搞到的吗?”路明非吹了个口哨,“我们这次去是不是要直接把蛇岐八家一口气全端了?这可真是疯狂.......我不过我喜欢!对了,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你还是收起你那大胆的想法吧,”凯撒连忙按住了路明非,“别想得那么夸张,我和楚子航只是要炸掉辉夜姬的存储核心。辉夜姬是蛇岐八家的第一道防线,炸掉它蛇岐八家就会变成盲人,诺玛也能趁机重新控制日本国内的网络。” “而且,蛇岐八家毕竟是个大组织,我们这么多炸药是炸不完的,顶多把他们首脑一锅端了,但如果我们真的将蛇岐八家首脑全杀了,那么他们的手下会立刻补上他们的空位随后与学院不死不休,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们这次主要是去调查蛇岐八家的黑幕顺便搞点破坏的,如果可以的话活捉一两个蛇岐八家的高层,这就已经够了。之后到底是与蛇岐八家全面战争还是谈判就是学院所要考虑的事情了,而且,我们的目的是征服蛇岐八家而不是把他们全宰喽,我求求你到时候千万不要脑子一热真把他们全杀了啊!” 凯撒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额......头儿,我做事情还是有分寸的啦,请你对我多一点信心,我也不是什么无脑莽夫的啦,我可是智力派的啊!”路明非挠了挠脸,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看凯撒的表情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就差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写在脸上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凯撒最终在路明非那可怜,幼小,又无辜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无奈叹气道:“如此最好。” “不过啊,头儿,我还有一个问题。”路明非指指他与楚子航的衣服,问道,“你们穿成这样,莫非是想要冒充执行局的人进去吗?头儿啊不是我说你,就凭咱们几个的日语水平你觉得能行吗?人家随便问我们点复杂的问题我们就露馅儿啦!还不如直接杀进去!” 此时的楚子航与凯撒都是一身黑风衣,两人的风衣衬里都是灿烂的浮世绘。却是各整了一身执行局的制服。 “当然不能硬闯,源氏重工是座防备森严的大厦,森严程度不亚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它从一层到二十层是普通办公楼,二十层以上则是蛇岐八家自用的办公区域,进出都要凭门禁卡,还有保安巡逻,那些保安都荷枪实弹。即使穿着执行局的衣服,如果是生面孔也有可能被问话,何况没有诺玛的帮助我也做不出门禁卡来。” 说着,楚子航摊开了手绘的地图,“我们唯一的可能是从下水道摸进去,进入所谓的‘里区’,里区中是没有门禁系统的。参观源氏重工的时候我们曾乘坐电梯降到地底,见识了东京庞大的下水道系统。岩流研究所的潜水艇船坞就设在十二米直径的巨型管道里。顺带一提,路明非的那身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Nice!够专业,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神队友,情报收集制定计划道具准备一口气搞定!”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理会路明非的打岔,楚子航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没人知道里区的安全系统是什么,但至少我们从里区通道走可以避开人来人往的地方。”楚子航手绘的地图是新宿区下水道系统的见图,他的手指沿着蛛网般的下水管道移动,“我们附近就有一条下水道,我们沿着它向东走,从新宿地铁站下方绕过,进入主管道后不久就会见到源氏重工。总长度两公里。” “那么如果我们被发现了呢?是不是就要直接一口气进去俘获对方首领然后再一路杀个七进七出?听起来好带感!到时候请务必让我带头冲锋!”路明非举手,跃跃欲试。 “等等你刚刚还答应了我不会做的过火的,”说着,凯撒把一柄沉重的伯莱塔9,2FS扔给路明非,“算我求你了,在我们彻底暴露之前你不要用你那个操纵火焰的第二言灵,那个言灵实在是太醒目了,你就用这个武器吧,十三发子。弹的弹匣,前面九发都是弗里嘉麻醉弹,后面四发是专门用来对付龙类的汞核心钝金破甲弹。别用那种子。弹对付人类或者混血种,虽说汞对人类没那么致命,但是沾染之后也很麻烦,钝金破甲弹头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贯穿伤。” 路明非那个操纵火焰的能力跟凯撒还有楚子航解释说是第二言灵,反正魂世界余火什么的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不如直接说成第二言灵,毕竟之前似乎也听校长说过那什么‘混血君王’的特殊计划可以帮助混血种觉醒第二言灵,这样说的话,他们虽然会觉得震惊,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置信。 “他们都这么对我们了,头儿你居然还用麻醉弹,真是宅心仁厚,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直接一路杀进去然后赏那帮高层们一人一颗花生米。”路明非接过枪,耸耸肩道。 “......你刚刚还说你是智力派的。” “虽然我是智力派的,”路明非笑道,“但是所谓智力派在发现可以莽赢之后就会直接莽啊?” 凯撒突然有点慌。 免费卷 第二十五章 反攻(下) 漆黑的下水道之中,电筒照亮了长着青苔的砖墙。这段下水道的结构很古老,跟现代化的铁穹神殿完全不同,它的截面呈半圆形,中间是水渠,两侧有可供行走的窄道,想来在一百年前日本的管道工还得跑到下水道里面来清淤。顶上垂下某种水生植物,墨绿色,发丝般纤细,不小心的话就会被这种鬼手般冰冷的东西扫在脸上。 三人组便在这样的通道中缓缓的前进,路明非打头阵,凯撒与楚子航紧随其后。三人组皆只是安静前进,即便是最闹腾的路明非此时也没有说话,一个人闷闷地走在最前面,能听到的只有脚步声与心跳声。 这种狭小而漆黑的环境勾起了他某些回忆。 卡萨斯地下墓地的通道大抵便是这样的,只是那里要比这里干燥得多。也比这里危险得多。 便是不提那遍布墓地的各种机关,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卡萨斯暗杀者与巡逻着的卡萨斯战士都是实力强劲的对手,即便已经化为骷髅,但是在深渊的侵袭之下,他们再度站了起来,向所有入侵者们展示曾经纵横天下的卡萨斯士兵的风采。 甚至,成为骷髅后,他们实力不仅没有半点削弱,反而比生前要难缠了一万倍。在丧失身而为人资格的同时,许多对付人类的手段也对他们失去了作用。他们失去了大脑,失去了心脏,失去了五脏六腑,乃至失去了鲜血,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了要害。 在将他们的骨头全部砸碎之前,无论击倒他们多少次,他们都会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 除去这些,那些散落一地,随时都会拼合起来向着入侵者发动突袭的骷髅杂兵,骷髅弓箭手,骷髅掷弹兵也是烦的很,许多灰烬都在他们这里受尽了苦头。并在终于走出去后表示从此不会再来。 不过路明非却没有吃过这些苦头,对他而言,在卡萨斯墓地探索的那段时光,不仅完全算不上糟糕,正相反,那是最令他怀念的一段时光。 那是他成为法兰预备役之后,与身为正式成员的前辈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肩奋战。 直到如今,也仿佛历历在目啊,那段时光。 尽管那时候的他又弱小又没用,还总是被骷髅杂兵撵得上蹿下跳哭爹喊娘,但是前辈们也从未嫌弃过他。无论是战斗的时候总是喜欢哼着难听调调的砍人的德罗前辈,还是性格暴烈战斗总是冲锋在前的超级杀胚兰度前辈,再或者是那总是笑眯眯的洛林前辈......虽然笑着的活尸看起来颇为渗人,但是看久了看习惯了,倒也觉得颇为面善。 德罗前辈会认认真真教导他法兰剑舞的精髓,并教路明非哼他那个有些别扭的家乡调子,兰度前辈会在他被一堆骷髅追着砍的时候出来救他,或是在他挂了之后把欺负过他的骷髅全部砸成碎末,而洛林前辈,则会在路明非每次被.干掉又复活后摸着他的头鼓励他不要泄气。 当然,还有那永远强大而帅气的队长,不死队内的所有成员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活尸化,唯独队长一直保持着人类的面貌。听大家说,那是因为队长最为强大,一次也没有死过的缘故。 也是那样帅气的队长,无论何时,都永远将队内每个人的名字,爱好,性格,身世,家人的名字,重要的事物,乃至于成为不死人之前的经历,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在队员们遗失记忆之时告诉他们,帮助他们回忆。 事实上,这就是不死队的特点,由于不死队全员都是不死人,而不死人,则会在死亡的时候遗忘自己的记忆,因此,队内每一个人在尽力保持自己记忆不流失的同时,也会帮助记下其他队友们的重要记忆,并在每次战斗之后互相交流,帮助队友们找回彼此的记忆,以此,能够更长久地与深渊不断地战斗下去,而定下这个规矩的队长,也是记得最多的,每一个人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据他所说,既然自己强一点,比较不容易死一点,那么便理所应当,要去帮助队员们记住他们的记忆,要去保住对于他们来说最珍贵的回忆。 那可真是个强大而帅气的老大啊...... 就在路明非回忆着这些的时候,角落里隐约有一尺长的黑影缓缓地爬过,楚子航用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它忽然加速,消失在那些墨绿色的植物里,发出类似狗叫的汪汪声。 听到这个糟糕的声音,路明非面色一变,他迅速后跳一步,伸手朝着背后抓去,却没有抓到原本应该处在那里的剑柄,不由得微微一愣。而这时站在他身后的恺撒便托了他一把,否则他就栽进水渠里去了。 “是泥螈,一种蝾螈,原生地在北美洲。”楚子航用电筒光柱锁定了那东西露出来的长尾,“它吃水生动物的卵,可以避免水生动物在下水道里过度繁殖,应该是被投放进来的清道夫。” “哦,哦。”路明非点点头,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卡萨斯墓地,而且卡萨斯地下墓地也没有狗,不由得有点尴尬,“我还以为是狗呢......哈哈,吓我一跳。” “不会吧,你居然怕狗?我看你砍龙型尸守的时候脸色也没变过啊?” 凯撒一脸古怪地望了路明非一眼。 “靠!你懂个屁!”路明非一翻白眼,“狗才是最可怕的好吗?龙什么的在强悍的狗群面前就是个弟弟。”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起了冷冽谷后街的那帮人头狗,明明是狗,却有着人类的头骨,只是披头散发着很多时候你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明明长得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力却强得令人发指。 他们跑起来比风还快,前一秒还在几十米开外,下一秒就扑到了你的脸上,一口下去便是钢板都能咬穿,而且身体也硬得离谱,脸接炎爆都不死,翻身起来继续追着你咬,路明非薪王状态下基本得三刀才能砍死一只,而当这帮人头狗聚集成群的时候......两三个全幅武装的灰烬一不留神也得团灭,区区一条龙型尸守在他们面前真的就是个弟弟。 “所以你的意思是黑王其实是个巨型犬?”凯撒也翻翻白眼。 “不,我觉得路明非大概是在说芬里厄,”楚子航猜测道,“毕竟北欧神话中,诸神之王奥丁便是被魔狼芬里厄一口咬死的,而狼说到底也是犬科的......” “绝了,”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师兄,你高中语文一定考的特别好吧,阅读理解满分啊。” “你怎么知道我高中语文阅读理解总是满分?”楚子航也一愣。 路明非张了张嘴,终于是接不下这个槽,伸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然后转身继续前进。 免费卷 第二十五章 反攻(完) “每座城市的下水道都是一个生态系统,这里有充足的水分但是基本没有日照,那些能够适应黑暗的物种会快速地繁衍,最终形成稳定的生物圈。”楚子航打着电筒走在前面,“每个城市的下水道生态圈都不一样,跟这座城市的降雨量、温度和地下水的酸碱度有关。在这里最要小心的是血虫那类的小东西,它们也许会在你身上产卵,大东西倒是多半没什么危险,就算是水蛇也是无毒的。” “虫子......产卵......MD这里真是勾起了我许多糟糕的回忆啊......” 路明非下意识地收紧了领口,幽邃教堂外围那帮纯粹由蛆虫组成的怪物真的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还是铁穹神殿那种高级下水道好,干净多了。我说这路能到铁穹神殿么?” “每个城市的下水道都不是一次修成的,你现在看到的下水道是一百年前新宿区的下水道。东京在十年前大规模改造了下水道系统,把旧式的下水道系统都连了起来,多余的地下水经过各路下水道进入铁穹神殿,净化之后从主管道排入大海。我们只要一直走,总能进入主管道。”楚子航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再走600米左右我们就会从新宿地铁站下方经过,那里会有巨型的水轮机,穿过水轮机孔我们就进入铁穹神殿了。” “师兄你生在下水道么,你对下水道那么了解?” “我上网搜的。” “可你看不懂日文啊。” “我有Google翻译,我还通过Google翻译学了几句日语。”楚子航淡定道。 “绝了,师兄我要是有你一半热爱学习我绝对不会因为挂科而拿不到校长给我准备的奖学金。” 长长的下水道就像是巨兽的食道,黑色的水面上出现了细小的漩涡,似乎被长尾搅动了。轰隆隆的地铁声从正上方传来,前方就是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水轮机。下水道到了这里已经宽的像条地下河,静水变成了湍流,滚滚白浪在桨叶之间跳荡,响声如雷。水轮机正把大量的水抽进铁穹神殿。 三个人沿着水轮机侧面的铁梯爬了上去,从不锈钢函道中跑过。他们的身边密布着锋利的刀刃。若是在这里侧百米跑的话,便是最怠惰的胖子在这种环境下也绝对可以跑出个优秀的成绩。 他们沿着光滑的管道壁滑下,仰望头顶的空旷,不得不感慨铁穹神殿真是工程学史上的奇迹。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下水道系统,全自动化,一层层的清洁网把水中的污物拦截下来,巨型的机械臂把沉淀到管道底部的泥沙和污物铲起,送到高处的排污槽中,智能机器人沿着管壁上的凹槽滑动,检修管道内部的机械。虽然管道壁上有检修用的铁梯和走道,但是按照丸山建造所的设计标准,铁穹神殿在二十年内不需要人工维修。 熟悉的电焊声在管道中回荡。 “听见了么?那边就是岩流研究所的地下船坞,电焊声说明有人在维修设备。”恺撒压低了声音,“那边至少有二十个人,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所以从现在开始,路明非,是你表演的时候了:把他们全部放倒,尽量避免杀死他们,并且不能给他们机会发出求援信号,能做到么?” “你太看得起我了,”路明非压低声音,“这怎么可能做到?那可是二十个人!我可没校长的时间零,能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打晕。我只能做到把他们全部一招秒了,但是我可没法保证让他们活下来。” “我们可以帮你掩护射击,”楚子航道,“偷袭的话,我们有把握击倒六个,并吸引到他们一秒左右的注意力,剩下的你能摆平么?” “emmmmmmmm.......差不多,但是我无法保证他们全部可以活着,可能会弄死两三个。” 路明非道。 “可以了,”凯撒道,“毕竟我们是敌对方,如果没法留手,那就别留手了。” “这就没问题了。” 路明非点头,随后拔出了腰间的伯莱塔,轻手轻脚朝着管道那边逼了过去。 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一眼,也没有废话,轻轻跟了上去。他们的枪械早就上好了弗里嘉子.弹,随时都可以战斗。 路明非前行时如同脚上长着肉垫的大型猫科捕食者,发出的声音微不可查。但最令凯撒与楚子航感到惊诧的是:他的气息在他低下身子的那一瞬间便彻底消失了,如同原地蒸发一般,从那么一瞬间开始这个狭小的管道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气息,即便他们可以清楚看到路明非就在他们的面前,但是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甚至下意识怀疑面前的只是幻象而已。 望着这一幕,他们不由得同时想到,若是自己被这样的路明非在背后偷袭的话,有没有机会做出反击?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好思考的,因为以路明非之前展现出的实力来看,就算他当着他们的面正面强攻,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有效反击。 不过便是如此,他若是想单靠潜行把这里攻下来还是不太可能,二十个人的警卫队,足以布下密不透风的防护网,路明非放倒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其他人注意到,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强攻,这也是为何这个任务非路明非不可的缘故。主攻手必然会被大部分警卫的子.弹所照顾,凯撒和楚子航或许靠着暴血能吃三四颗子.弹不死,但是更多的话他们就GG了,所以还是得派手撕巨龙的路明非上。 蜂鸣声震动了这一段管道,警卫们吹起了哨子,呼唤着从四面八方跑向船坞。潜艇滑进了船坞,起重机把它吊起在空中,机械臂从船舱中提出了合抱粗的金属罐。金属罐长约两米,看起来像是加长的原油桶。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凭他们的经验看不出那是什么货物,这条黄金通道显然不是用来走私石油的。 管壁上沉重的气密门忽然打开了,走出穿白色大褂的男人。他急匆匆地穿过警卫来到金属罐边,用酒精喷雾器对金属罐进行消毒,显然这件货物又重要又危险,他不能让警卫们先接触它。匆忙中他忘了关上那扇气密门,而那扇门就是通过源氏重工的唯一通道。 “机会!”恺撒低声说。 这的确是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警卫都集中在船坞那边,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金属罐上。他们三个完全可以偷偷通过那个气密门前往源氏重工,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跟这帮警卫们死磕了。 路明非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他从来都是投机好手......只是稍稍与凯撒想法有所出入的是,如今的警卫们都聚在一起,对路明非而言,是个发起进攻的绝好机会。 免费卷 第二十六章 樱井秀山(上中二合一) 今天也是十分和平的一天啊。 望着前方那群正在忙碌着的白大褂男人们,身为负责这一片区域安全的警卫队长樱井秀山如此想道。 虽然说起来会在地下船坞这种糟糕的地方当警卫的人似乎听起来就像是杂鱼,但事实上,以樱井秀山的血统纯度,成为一名执行局的高级执法人那是完全没问题的,更不要说当代家主樱井七海还是他的堂姐,老实说他是完全没有必要待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下水道里当个小小的警卫队长的,执行局才是适合他一展拳脚的地方。 这应该算是一个很古怪的事情。 毕竟,樱井秀山可是蛇岐八家之中樱井家的直系成员,更别说他的血统在家族之中也算是比较优秀的了,如果按照秘党那边的评级标准的话,他的血统应该是A级。他的言灵是“冥照”,言灵序列号69,这个言灵可以折射光线,改变领域内的光线轨迹,话句话说便是隐身,虽然无法无视物理攻击,但在战斗中也绝对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言灵,甚至经过樱井秀山的锻炼,他还挖掘出了这个言灵除了隐身之外的其他用法。 而他的实力也绝对算不上弱,论起空手的话,他同时对空手道与柔道都颇有涉猎,两者都达到了黑带,而论起剑术的话,他是樱井家剑术最强者,即便是在蛇岐八家的年轻人之中也完全可以排入前三,除了大家长之外,他仅仅只输一手关东支部的明智阿须矢,虽然他在射击方面的天赋不算很好,但是如果是以“鬼”这种存在为猎杀对象的话,枪械能派上的用场也很有限,除去某些由岩流研究所研究出的造价高昂的特制子.弹,大部分的子.弹对于龙化程度较高的“鬼”能造成的威胁都很有限。 当那些“鬼”的血统暴走到一定程度时,身体表面会长出可以抗住子.弹冲击的龙鳞,更别说以他们的反应速度与敏捷程度,虽然徒手抓子.弹姑且还是不可能的,但是躲过去却是很轻易的,他们虽然速度快不过子.弹,但是他们也不需要比子.弹快,他们只要比你瞄准与扣扳机的速度快就行了,一只血统在A级以上,处于狂暴下的“鬼”轻易便可以徒手解决掉一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小队,就如同美国电影之中那些反派怪人们对于那些特警们所做的一般。 所以,真正抓捕“鬼”的工作,到最后还是需要刀刀见血。而现任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大家长了,他便是蛇岐八家最锋利,也最强的一把刀。他总是在任务之中身先士卒战斗在最前,将最危险的敌人就地格杀。 所以,即便身为大家长的源稚生从未鼓吹过剑术在任务之中的重要性,剑术还是很快成为了执行局的主修科目。所有的执行员都会努力磨炼自己的剑术,以剑术高而为荣,照理来说,无论是靠实力,血统,还是家族关系,樱井秀山在执行局之中都绝对吃得开。 但他在执行局中工作了一年之后,便自己要求调到了其他的岗位。 因为,作为执行局精英的话,他便需要去斩杀“鬼”。 但那种事情,他做不到。 当然不是能力上的不足,无论是空手还是白刃战,执行局之中都没有几个可以与他匹敌之人,他只是心里不愿去做那样的事情。 因为那些被称为“鬼”的危险存在,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血统有残缺的蛇岐八家的成员,他们在年幼的时候被检测出血统并不稳定,随后便被家族监禁起来,被关在家族旗下的封闭学校之中,终其一生都要活在家族的监视下,家族会定时派人去检查他们的精神状况与血统的稳定,一旦有威胁便将他们清理掉,如果他们能一直保持稳定的话,也得一直等到四十岁的时候才可能放出来。 如此,自然就会有人想要从监禁中逃出来,当他们逃脱之后,执行局便会被派去追杀他们。而且是抓到后就地格杀,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樱井秀山在那短短一年的执行者生涯之中,便认识了一个这样的“鬼”。 鉴于樱井秀山优秀的血统与战斗力,再加上他堂姐的关系,哪怕他只是一个新人,在执行局之中也颇被看中,不过鉴于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所以他只被派去负责一个深山之中的封闭学校。 那个学校之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俩都是龙马家的孩子,只是她们都很不幸,她们的血统,都是有缺陷的。所以她们在五岁的时候,便被一起送到了这个写作学校,读作监狱的地方。而当秀山开始负责她们俩的监视任务的时候,她们则都已经到十七岁了。 姐姐龙马美奈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妹妹龙马美香则很腼腆,她们俩总是形影不离,每当妹妹被学校内的坏小子欺负的时候,姐姐就会去教训那些坏小子,而妹妹则会帮姐姐应付作业,她们俩互帮互助,是最完美的拍档,也是樱井秀山见过感情最和睦的姐妹。 原本,这种血统天生便有缺陷的孩子们,执行员们只需要一年去看一次就好了,但是由于这对姐妹的血统纯度颇高,不稳定性也颇高的缘故,樱井被要求将这个间隔大大缩短,他每个月都会去看她们一次,并问她们许多问题,并一边问一边在评分表上勾选,如果是绿色或者黄色的色标,这次就算过关,如果是橙色的话监控就会加强,如果是红色的色标......那便处决掉。 妹妹美香的色标一直都是绿色,但姐姐美奈,则由于她那颇为野蛮的性格的原因,她在评分表上的色标,按标准来说通常都会是黄色甚至橙色......不过樱井秀山清楚这只是她性格的原因,应该不是血统躁动,所以他一般都会填成绿色。 他每次去看望这对姐妹的时候都会给她们带一些小礼物,通常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洋娃娃或是发卡之类的,如果是她们生日的话,他会给她们带去漂亮的连衣裙。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有架子的人,所以一来二去,他便和这对姐妹很快熟稔了起来,经常会跟她们开一些玩笑,也经常会给她们讲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姐妹俩也挺亲近他的,姐姐美奈甚至还开过玩笑说长大后,等她们离开了这个学校,她要跟妹妹美香一起嫁给他。妹妹美香这个时候便会害羞地低下头。然后又偷偷抬起头看樱井秀山的脸。 每当她们这么说的时候,樱井秀山都会很尴尬地挠挠头,然后转移话题。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勇气告诉她们,即便他一直都会给姐妹俩都填上绿色的色标,她们俩若想离开这个学校,却也是得等到四十岁的时候才可以了。而到那个时候,她们的青春时光,却也早已在这个四面高墙的地方耗尽了......更别说为了避免将残缺的血统延续下去,家族根本不允许正常的家族后裔与这些血统不稳定的后裔组成家庭。 但他又实在不忍心将这些消息告诉她们,所以,也就只好转移话题了。然后努力将这个脆弱的平衡给一直维持下去。 直到有一次,等再度到了他去看望姐妹俩的时间那一天,他却接到了另外一桩关于调节黑帮冲突的任务。而原本看望姐妹俩的任务,则被临时交给了他的一位执法人前辈。 然后,由于那个执法人前辈并不了解姐妹俩的情况,因此,他在给姐姐美奈评分的时候,打上了黄色的图标。然后,他又在与姐妹俩谈话的时候泄露出了姐妹俩需要一直保持绿色.色标直到四十岁才有可能离开这里,至于姐姐美奈,由于有过一次黄色.色标记录,至少得等到四十五岁;而且家族禁止她们这种血统残缺的后裔与正常后裔通婚的消息。 姐姐美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没能控制住情绪,狠狠骂了一顿那个执法人,然后她的颜色被改成了橙色。 这意味着她大概得在这个破学校里待到老死了。 等很久之后樱井秀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找到了那位执法人前辈,提出了剑术决斗,然后在决斗之中打断了那位前辈的一条腿与一只手,如果不是家族禁止的话,他真的很想当场杀了这个家伙。 但这也已经都是后话了。 美奈在与那位执法人谈过话后的第五天夜里,便尝试要从学校之中逃走,不过却被校方的警卫发现了,由于她的血统很优秀的关系,所以即便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却也轻松打伤了数名警卫,逃出了学校。妹妹美香则在试图跟着姐姐逃跑的时候被警卫抓了回去。 然后,家族将美奈定为了“鬼”,然后将她的名字列到了追杀名单之上,派出了数名执法人去追杀她,不需要活口。 家族派出的执法人中便有樱井秀山。 当时樱井秀山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在山中找到了美奈,当时她已经在山中迷路了,没有食物,也没有水,饥寒交迫。 当樱井秀山找到她的时候,美奈并没有任何的反抗,她只是那么静静看着秀山,那个眼神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有山穷水尽的绝望,有被欺骗后的愤怒与失望,但更多的,却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她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她只是缓缓朝着他跪了下来,哀求他放她一马。 身为蛇岐八家中血统稳定的精英后裔,樱井秀山根本无从去想象从小到大一直在那个四面高墙的学校之中长大的女孩究竟有多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生活,还有......真正的人生。 面对这样的她,樱井秀山根本下不了手。 然后她便逃走了。 再然后,樱井秀山便听到从密林那边传来的枪身,还有女孩的惨叫声。 直到美奈死去了很久之后,她那个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的眼神也依旧在樱井秀山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如同用刻刀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一般。 等下一次樱井秀山再度去看望美香的时候,一贯乖巧的她,这次面对秀山的一个个问题,却一句也没有回答。只是在樱井秀山最后放弃沟通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我有一天也逃出去的话,你会不会像杀死姐姐那样杀死我?” 樱井秀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解释美奈并不是他杀的,他只是朝着美香深深地弯下了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他在美香那个月的评测表上填下的依旧是绿色。因为他希望有一天美香可以离开这里,可以连着美奈的那一份一起,好好享受一下迟来的人生。 但是一个星期后,他却收到了美香自杀的消息。 他没有理由去谴责家族,家族对于那些血统有残缺的后裔们的做法并没有错,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龙血中的暴虐因子影响,不分敌我地袭击周围的人,更有甚者,若是血脉中属于龙的那一部分暴动,他们便可能会堕落成为死侍,成为一个十分危险的怪物。杀死周围的人尚且事小,若是让他将混血种的存在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时候,面对鬼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他也没法去谴责杀死美奈的那位执法人,他也只是听从家族的命令,将被认定为鬼的人杀死罢了。 甚至于那个执法人前辈也没有做错什么,严格来说他所做的一切也没有任何出格的,樱井秀山打断他的手脚也只是迁怒而已。 在将那位执法人前辈的手脚打断之后,他便向家族申请,将自己从执行局调走了。 他觉得可能还是警卫员这种工作稍微适合他一点。 “今天这是怎么了啊......”敲了敲自己的头,樱井秀山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怪了,怎么突然想起那么多过去的事情,这可是工作时间啊,不能走神来着。” 说着,他扭过头,朝着身后的下属喊道: “宫野,松上,他们这边也搬得差不多了,你们俩先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你们的岗位吧......?!”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已了。 因为他看到,原本应该在他身后保持警戒的数名手下,此刻都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做出这一切的袭击者,却也在此时,如同闪电般朝着他奔来。 免费卷 第二十六章 樱井秀山(下) “敌袭!” 还没有看清楚那个袭击者的相貌,樱井秀山便大声吼了出来,提醒其他的警卫队员,而他则第一时间抬起了手中的柯.尔特.巨蟒开枪射击——那袭击者的速度实在太快,当他发现队友被击倒之时,那袭击者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根本没有时间拔出他腰间的刀。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拔刀再出剑的时间足够面前之人杀他三四次了。 不过柯.尔特.巨蟒的威力也不差,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枪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左轮之一,采用标准柯尔特击发系统,片型准星,照门可调整,双动击发,操作平滑可靠。而巨蟒则是在蟒蛇型手枪的基础上设计出的,具有极高的准确性与强大的威力,足以一枪击毙一头大型食肉动物,虽然早期在改换枪管之前由于其巨大的反作用力经常震破经验不足的使用者的虎口,又被冠以“血手”的称号,颇被诟病。 但是这种程度的后坐力对于混血种而言就如同毛毛雨一般,混血种的体能要远远强于普通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C级混血种少女的体能都能支撑她轻易跳起灌篮,更不要说樱井秀山这样的战斗人员,他们这一整只巡逻队伍所配备的枪械都是经过岩流研究所改造过的,特别强化过威力的,而他手中这把手枪,则被强化过威力与设计速度,近距离完全可以一枪打死一头犀牛。或许柯尔特·狂龙这个名字才更适合它,普通人若是被子.弹擦上一下,那个部位都会瞬间变成一团烂泥。 但是面对他面前这个神秘潜入的家伙,樱井秀山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他也不在乎是否会打坏什么设备,枪管轰鸣作响,所有的子.弹都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被射出,朝着他面前的敌人。 只因为此时他所感受到的,那如同与死神跳贴面舞的恐惧感。 在他抬强射击之时,他面前那个人影突然一花,六颗子.弹全部从他的身躯中穿过,却没有溅起一丝血花,因为他击中的只是那个入侵者的衣摆! 感受到什么东西从左侧甩来,樱井秀山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却只感受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左手被瞬间砸断,然后被压回,砸在了自己的脸上,整个人直接被砸飞了出去。撞进了旁边的一堆箱子中。 不过他成功使得那个袭击者在他这停顿了一瞬,而他之前那声大喊也惊醒了他的队友们。 剩余的十几名警卫队员同时转过身来,抬起枪对准了那个袭击者,他们的枪上都带着激光瞄准具,便要扣下扳机。 但是有人比他们更快,在他们刚刚举起枪的时候,枪声从他们的侧面传来,凯撒与楚子航同时从掩体之中跳了出来,枪声大作,两人枪中的子.弹瞬间打空,其中楚子航只命中了两个人,而凯撒则更狠,连射七枪无一落空,每一枪都撂倒一名敌人。 路明非的突然袭击打了那些警卫员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也同样让准备趁着警卫们卸货的时候溜过去的楚子航与凯撒一辆懵逼,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支援到了路明非,杀了警卫员们一个猝不及防。 两人一顿乱射直接击倒了九名警卫员,他们用的都是弗里嘉子.弹,所以那些警卫员并没有真正死亡,虽然弗里嘉子.弹破碎后会融化为红色的液体让人误认为是鲜血,但是认真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其实他们被子.弹击中的部位并没有任何伤口,而且也依旧有呼吸。 只是在这种激烈的交火环境下,警卫员们也完全无瑕去检查队友的伤势,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么一点,他们只会下意识认为倒地的队友已经阵亡,如此一来,队长生死未知,同伴瞬间减员半数,使得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 虽然他们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并且为了家族大义而重新焕发出了斗志,但是那短暂的慌乱却使得他们射向路明非的弹幕无比分散,而且准头奇差,路明非完全没有费多大劲,便躲过了这一轮齐射,再度朝着他们冲去。手中则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刀——却是他刚才在踢飞樱井秀山之前顺手夺过了他腰间的佩刀。 “射击!射击!” 剩余的警卫队中有人慌乱地大吼着,但是失去了统一指挥,他们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部分转身对着凯撒与楚子航射击,另一部分朝着路明非开枪,甚至还有两个落荒而逃的。 面对着那朝着自己抬枪射击的警卫员,路明非不退不避,长刀横斩,在他出刀那一瞬间,火焰如同流动着的液体一般迅速包裹了刀身,然后顺着他斩击的方向喷出,直接化作了一团火焰浪潮。 由于他移动的速度太快,那三两位朝着路明非开枪的警卫员完全没法瞄准,只能凭着感觉射击,如此一来命中率自然低得可笑,唯一一枚侥幸射向路明非身躯的子.弹也被他手中的刀刃斩开,火浪狂卷,直接将那几名警卫员都卷入其中。 手枪瞬间被加热到上百摄氏度,那些警卫员们再握不住手枪,下意识将手中那烫手的枪械扔掉——他们再扔慢一点的话手便会被直接煮熟了,火焰点燃了他们的衣服,几个被卷入火浪中的警卫员惨叫起来,快速扒起了身上的衣物,转身跃入了一旁的水渠之中,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这还是路明非留了手的结果,否则的话,他们会在被火焰卷入的瞬间被化为灰烬。 而那几个朝着楚子航凯撒开枪的警卫员则寸功未立,凯撒与楚子航在第一轮乱射之后便立刻躲入了掩体之中。而当那些警卫员意识到路明非已经逼入他们身旁慌忙想要反击之时,却被路明非直接一拳一个全部揍趴下了。 “砰!砰!” 又是两声枪声响起,是凯撒上好子.弹之后再次从掩体中探出了身,那两名逃跑的警卫员在即将冲到电梯旁时,背后中枪,齐齐倒地。 免费卷 第二十六章 樱井秀山(完)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全副武装过的,全部由混血种所组成的小队,便基本被瓦解了战斗力量。除去那几个为了扑灭身上的火而跳进水中扑腾着的警卫,其余的人便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除了某个漏网之鱼。 樱井秀山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场景。 剧烈地痛楚从他的左臂传来,但是他却完全无瑕去顾忌,目光快速搜寻,迅速锁定了掉落在不远处的改装柯尔特手枪。 虽然他刚刚在袭击者即将踢到他之前紧急做了格挡,但是袭击者的力量远比他想象得要大,从左臂那里传来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断了。 即便是在曾经的执行部那般卧虎藏龙的地方,樱井秀山自问自己在近身格斗方面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是刚刚却险些被一击秒杀,对方甚至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出腿之时居然还有闲暇夺走了他腰间的配剑。这所意味着的,便是双方那如同鸿沟一般的巨大实力差距。 樱井秀山未曾亲眼见识过大家长出手的样子,但是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 这还只是入侵者其中一个人的实力,而他的同伴显然实力也很强,远比樱井秀山手下的警卫们精锐得多,若是让这样的敌人偷偷潜入家族的总部...... 樱井秀山没有再想下去。 他只知道,身为这里的警卫队长,那正是他所要极力避免的事项。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三人显然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低沉的吟文自他口中吐出,他身周的空间迅速扭曲起来......不,并非是空间扭曲了,只是“光线”发生了曲折而已。 在路明非意识到这边的异状,扭头往过来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言灵·冥照,虽然说起来只不过是扭曲光线所做出的的障眼法罢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正合适。 而另一边,路明非则皱起了眉头。 虽然一眼望去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怪异的地方,但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刚刚明显感受到一阵能量波动在身后扩散开来,但是当他回过头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属于魔法亦或者是言灵的现象。 除非......这个现象无法被观测到。 “隐身魔法?不对......” 路明非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魂世界之中的隐身魔法,这个魔法他可以说是很熟悉了,入侵阴人背刺逃避追杀最好用的魔法没有之一,拟态虽然也很不错,但是毕竟还是会留下些许痕迹,所以相较之下便稍逊一筹。 但是,现实世界,除了他之外应该是没有人会魔法的,目前他也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灰烬侵入他的世界。 所以,那就只能是言灵了。 可以起到隐身效果的言灵据路明非所知,只有一个。 “小心!有个警卫使用冥照隐身了!” 路明非回过头,朝着楚子航与凯撒喊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眼中所有的色彩与光线都转瞬间便被剥夺殆尽,只余下了黑暗。并非夜晚那种依旧会多多少少残留一丝光线的黑暗,而是那无比深邃的,犹如自深渊最底部诞生出的,最纯粹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这黑暗引起了路明非某些不堪回首的回忆,记忆的潮水自他的记忆回廊深处袭来,将他淹没。 这些记忆,即便心神坚韧如路明非,却也不愿去将其回忆起一瞬。 在那记忆中,那虽然手中握住了狼血的剑,却还依旧懦弱的他,跪坐在在那深渊的边缘,看到巨大无比的白骨抬起手,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与那些头顶着尖帽子的身影吞没。 虽然那骷髅巨人很快被黑暗中骤然爆发出的火光所吞噬,但是,当它惨嚎着被那火焰长剑碾碎之前,路明非却看到在他前方不远处,某个熟悉的身影跪倒在地,双目逐渐失去神彩,转而变成象征着疯狂的赤红。 啊,没错,就是这个啊。 那是他的噩梦开端。 “兰度前辈......” 某个可能如今只有他还记得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路明非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悲伤,短暂失神了一瞬。 呼啸的风声突然自他身后传来,路明非一惊,下意识便想要做出规避,但是由于他之前走神了那么一瞬,使得他错过了最佳的规避机会,被身后扑来的人抓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路明非还听到某个重物从地上划过的声音,然后,他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私に発砲する!”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路明非懵了一下。 私に発砲する......向我开枪? 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樱井秀山,言灵·冥照的能力是操纵光线而非隐身,所谓隐身只是操纵光线从使用者的身体边缘歪曲而过,从而创造出隐身这一假象的应用而已。而在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后,他也找到了自己言灵的新用法,刚刚他便是扭曲了路明非眼部周围的所有光线,让那些本该被他眼睛所接收的光线偏折了而已,从而将其短暂致盲,为的,就是创造出一瞬间的破绽。 然后,樱井秀山将之前掉落在地的重型手枪朝着他的队员扔出,并一把抱住路明非,再命令他的队友开枪射杀路明非。 之所以没有自己亲自开枪,是因为在见识过路明非之前那远超出常人极限的速度之后,樱井秀山实在没有击中他的把握。 因此,必须去限制他的速度,如此之来,才能击中他,才能保护家族的安危。 ......哪怕代价是他的性命也无所谓。 与此同时,在路明非的正面,某个刚刚爬到了水池边缘的警卫,一把接住了樱井秀山投掷过来的枪,将枪口对准了路明非的胸膛,果断扣下了扳机。 他知道,以这把改装柯尔特的威力,射出的子。弹会将路明非身后那紧紧将他束缚的樱井秀山一并击穿,但这个警卫却与之前的樱井秀山一样,完全没有犹豫过一瞬。 为家族尽忠,为大义献身,无论是他,还是樱井秀山队长,都早已做好了为家族牺牲的觉悟。 免费卷 第二十七章 是潜入不是无双(上) 如此,就结束了。 看到自己的手下接住那把改装柯尔特,并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闯入者与闯入者身后的自己,樱井秀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以那把改装过得柯尔特的威力,便是大象也足以击毙,闯入者与自己挨上这一枪,没有可以幸免的道理。 如果向来懦弱的自己,能有个这样的结局,那倒也好。 懦弱......没错,他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如果当初自己能勇敢一点,再多做一些事情,无论是带着美香去与向家族求情,还是直接带着她逃到执法人找不到的地方,美香便不会死,美奈也不会死。 是他当时太懦弱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放着美香不管她逃出去的机会很小才对,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没有勇气去挑战家族的权威去违抗家族的命令,也没有勇气带着美香美奈逃走。 因为那样他便会与生他养他的家族站到对立面,成为“鬼”的一员。 他做不到。 所以最后他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这就是他最大的罪。 在那之后,他从执行局逃走,逃到下水道当一个警卫,以工作为借口让自己不去回忆那些过去,仿佛这样就能忘记那些事情。 但是还是逃不过啊,无论过去多久,对于自己懦弱的懊悔一直折磨着他。 罢了,为家族而死的话,他也就不再欠这个家族任何东西了。 但是,随着枪声响起的,却并不是身上突然传来的剧烈痛楚,而是无比尖锐的金属交鸣声。 还有那个闯入者淡定的声音: “你这家伙,挺有种啊。” 樱井秀山愕然地睁开眼,还未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股沛然巨力从他的前方传来,撞在他的胸口上,由于之前他的左手受了伤,便没能抱紧那个闯入者,整个人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枪声再度响起,半截身子还在水里的那个警卫见到路明非居然没事,大惊失色地抬起枪对着他连开五枪,直接将枪上剩下的子.弹全部都打完了,却只换来了连成一串的五道金属悲鸣声。 此时樱井秀山才终于看清楚,那闯入者不闪不避挨了一枪却毫发未伤的原因,他居然是直接站在原地出剑连斩,剑若惊雷,快到以樱井秀山的视力都只能看到一片茫茫剑光,灿若星河,柯尔特射出的子.弹只能在那剑幕之上绽开几团火花。便再无作为。 这样的剑技......是人类可以做出的么? 前所未有地,樱井秀山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这样的对手,是我可以战胜的么?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的,我让你两只手两只脚你都打不过我啊。” 他再度听到那个人说道,他这才有机会看清楚那个闯入者的面貌,居然出奇得年轻,而且还有些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既然我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你过去,蛇岐八家的男人......没有怕死的孬种!” 他攥紧了拳,又爬起身来朝着路明非扑了过去。 然后便被后面冒出来的凯撒一枪打翻在地。 “打不过还硬上......这算啥?武士道?蛇岐八家的家伙都这么死脑筋的么?” 路明非打量着那个已经在弗里嘉子.弹的麻醉效力下失去意识的家伙,颇有些鄙视。 “白浪费了冥照这么好的偷窥跑路阴人言灵......直接隐身逃回去报信或者按警报器岂不美哉?居然上来跟我刚正面......笨啊。” 路明非摇摇头,鄙夷道。 另一边,凯撒也开枪把落入水中的警卫们挨个补了刀,楚子航则凑过去伸手将他们挨个拉上岸,避免他们在麻醉的时候被淹死——好在他们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跳出多远,基本都在岸边,所以楚子航倒也不需要跳下水救他们。 “好了,既然已经搞定了,趁着换班的人还没过来,还没人发现这里的情况,我们就快点走吧,如果被蛇岐八家戒严的话,我们的潜入应该会麻烦不少。” 凯撒挥挥手,示意路明非与楚子航快走。 如果按照正常的行动流程的话,既然此时已经被迫与敌方警卫起了冲突,那么潜行失败的概率就大了许多,这时候他们应该是撤退的,不过三人组此时却没想这么多,或者说即便是想到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们三个人中,楚子航是杀胚,路明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狂魔,凯撒则是个重度中二病,没有一个是怕事儿的,更何况他们刚刚被本来信任的家伙背后戳了一刀,那家伙戳完还叫人来抓他们,被迫淋雨住烂房子还得往脸上抹污泥东躲西藏忍气吞声,这会都憋了一肚子火,要去找是蛇岐八家的家伙们算算账,这会又怎么可能退缩呢? 因此,三人也便没再磨蹭,直接从管壁上的通道离开了此地,一路向上。 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没看到樱井秀山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小巧的报警器。 前方就是低矮狭长的通道,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窗户,换气扇缓慢地旋转着。墙壁漆成沉重的铁锈红色,墙上用白色油漆写着他们看不懂的路径指示。这就是里区,一个让人感觉轻微窒息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因素。 路明非按着刚刚从樱井秀山那里抢来的武士刀走在前面,全神贯注于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恺撒双手持沙漠.之鹰紧随其后,楚子航负责殿后。 他们经过一盏又一盏的白光灯,觉得这里既像一间神秘的研究所,又像一座无限延展的迷宫……总有一种会在迷宫尽头找到超巨型人形兵器的感觉。 不过这里既不是假面超人片场也不是奥特曼世界,所以什么超巨型人形兵器之类的东西自然是不存在的,他们顺利地穿过走道,走道尽头没有任何古怪,只是一架电梯。里区中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全措施,大概是蛇岐八家认为侵入里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没有在这里加装累赘的门禁系统。 “我们该去哪一层?”路明非看着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键,一时之间有点懵逼。 关于橘政宗的身份 刚刚在N刷龙族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在龙三中第350页(第十一章),源稚生斩下了橘政宗的五指,而在龙三下第240页橘政宗于无天无地之所刺杀王将的时候,的确写到了他那五指被切掉了这一点,所以,橘政宗应该是由影武者假扮的。或者是起码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这个影武者是需要代替赫尔佐格扮演橘政宗这个身份的。而我是比较倾向于这个影武者扮演的时间很长,乃至于对于绘梨衣与源稚生都有了真感情。(因为这个“橘政宗”死得那一段真的很煽情。) 我之前在本书龙族卷第十四章中有以这个橘政宗是影武者为前提写得一段描述,后来因为感觉橘政宗毕竟扮演难度很大,所以应该是赫尔佐格本色出演,所以把这一段删去了,现在确认这个橘政宗是影武者的概率很大,所以便又加了回来。加在免费卷第十四章的下。 总结:影武者这个破玩意果然是江南写来恶心人的吧?好难理。 这两天我在重刷龙三,梳理一下龙族卷后面的走向,由于塔兹米卷部分也会涉及到这部分剧情,所以会在梳理清楚之后再动笔,梳理清楚之后会加更的,请放心。 所以今天没有更新。 免费卷 第二十七章 是潜入不是无双(中) “我们该去哪一层?”路明非看着密密麻麻的楼层按键,一时之间有点懵逼。 新的问题出现了,这座摩天大厦足有五十多层,还有一些不用数字命名的车库层、设备层和夹层。在这种现代化的高楼中,通常一部电梯只能到达部分楼层,以免一架电梯从底层到顶层要停几十次,但里区的电梯却能通往绝大多数楼层。 “喔!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恺撒皱眉。 路明非心说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果然这种完全谈不上计划性的组长是没法信赖的。 “那师兄你有这栋楼的结构图么?”路明非又转头问楚子航。 楚子航摇了摇头:“你觉得网上会有这种资料么?就算有也是可以公开的资料,里区的资料是不会包含在其中的。” “也对,这么高难度的游戏,有玩过的也都死在里面了,网上不会有攻略。”路明非挠头。 里区的道路他们其实是走过的,但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上次来的时候他们是以贵宾的身份,有穿着制服黑丝高跟鞋的秘书随行伺候,早早地把楼层按键按好,路明非就顾着赞美黑道世家的总部好高级好高级了,完全没想到要默记一下这里的地形结构。 “没有路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捣黄龙呢?最重要的楼层肯定是顶层!上去看看!”思前想后,路明非一拍掌说道,反正遇事不决莽一波嘛,真要闯到人家大本营直接打过去就得了,又不是打不过。 “诶,路明非你说到点子上了,我觉得不错哦。”凯撒点点头,一脸赞同道。 “附议。”楚子航面无表情道,引得凯撒侧目。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会选择跟我不同的选项呢。”凯撒耸耸肩,说道。 “我并没有刻意针对你的意思,”楚子航一脸认真道,“只是你的看法刚好跟我不一样而已。” “所以这次......算是咱们小组第一次达成共识?” 凯撒挑挑眉,伸出了手。 “算是吧。” 楚子航点头,也伸出了手,两个向来不对路的死对头这次算是终于握手言和了。 于是乎,这个由搞事狂,一根筋与不要命的成员组成的三人组,终于罕见地达成了一致,直接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但是他们没去成顶楼,电梯在到达二十层的时候就停下来了,虽然三人组的想法很好,好得简直跟抗日英雄剧一样,八路军摸进鬼子的碉堡,连个手榴弹都不带,用鬼子自己的炸药和鬼子自己的火柴炸掉碉堡然后潇洒离去,撤的时候还叼着从鬼子那里摸来的烟……都是满满的革命乐观主义,但是现实不跟你讲革命乐观主义,电梯又不是你按哪一层就一定在哪一层停下,还可能会被半路截胡......当电梯门在二十楼敞开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几十个黑风衣的男人还有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 “不好意思上错楼层了,莫开枪莫开枪,我们这就走。” 路明非第一时间用日文道了句歉,还深深鞠了一躬,鞠躬道歉的时候脸上写满了诚意,简直就像是一个受到过良好教育,正直诚信爱国向上的好少年,搞得大厅里的执行局成员们齐齐一愣。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要不就是对方走错了片场。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一会功夫,路明非已经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按钮,然后随便按了一个楼层,想要趁着那帮执行局精英反应过来前溜走。 当那帮日本人反应过来得时候,电梯门便已经合上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咱们的?” 见过了那几十个执行部的精英还有上了膛的枪,凯撒这会依旧还表现得很镇定,虽然路明非可以听到他那无比急促的心跳声,显然吓得不轻。 “可能是刚才的那帮警卫身上有什么警报器的东西吧。” 楚子航也很镇定,不过路明非已经看到了他脸颊上的冷汗。看样子面瘫师兄虽然杀胚虽然不怕死,但是在置身险境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的。 但是镇定解决不了问题,电梯门再次敞开,他们所看到的依旧是那几十个黑衣人还有几十杆枪......甚至人数还比之前多了几个,貌似是刚刚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显然蛇岐八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虽然被路明非那种瞬间认怂的无耻风度所震惊到,但是还不至于让他们跑掉。 哦,还站出来了两个领头人,也都穿着黑风衣,一个凶悍一个阴狠,都带着股混黑道的狠劲,但是没有那种大将风度,反而有点哼哈二将的感觉。 刚才大概是被路明非刚刚的操作弄得有点懵逼,这俩人还没来得及发话电梯门便关上了,不过他们倒是也没有着急,因为他们这边早在发现了入侵者进入这个电梯之后,便直接在控制台那边将电梯锁死在了这一层。 “电梯里的人你们给我听好了,快快束手就擒!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混过樱井秀山那一关潜进这里的,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放下武器投降,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长相阴狠的男人,其实也算不上阴狠,他的长相其实说是儒雅都不为过,但是配上那身很社会的纹身跟黑风衣,就显得有点吓人了,但是他那副样子又不像是抄刀子正面硬上的狠角色,便只能理解为背后捅刀子的角色了,这种角色自然是阴狠的。 开口说话的男人叫做佐伯龙治,外号是乌鸦,他跟他身旁的夜叉一样,都是源稚生的直属家臣。以前他们俩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算很高,只能算是个在黑帮中一路拼杀上来的小头目,但是自从源稚生成为大家长之后,他们俩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在八家家长们都在开会,他和夜叉便俨然是这里话语权最高的两个人了,所以在收到樱井秀山发来的警报之后,他在调出监控发现入侵者在这部电梯前的时候,便直接将楼内绝大多数的执行局成员都调这里了,然后让控制台那边把这部电梯锁死在了这一层。 不过,就在他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电梯门又关上了。 免费卷 第二十七章 是潜入不是无双(下)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 “但是现在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电梯门缓缓打开, “请不要再做无谓的尝试......” 电梯门再度缓缓合上。 “八嘎呀楼!你们是白痴嘛?!很明显电梯已经定死在这一层不会走了吧?你们到底在尝试些什么啊?!” 当电梯门第四次缓缓合上的时候,乌鸦终于忍不住,无法再继续自己那被人无视掉的劝降话语,张口怒骂道。 “额,是这样么?这个电梯走不掉了吗?” 路明非想要再度去摁关门按钮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颇有些尴尬地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间谍啊?能不能别这么门外汉啊?” 乌鸦简直都要被这个蠢贼气乐了。 “首先第一个问题,我当然知道这个电梯是到不了其他楼层的,其实我只是在给你机会而已,给你个解除锁定让我们走的机会,我们放你一马......可惜你似乎没把握好这个机会呢。” 路明非突然露出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以为你是谁?” 一旁的夜叉首先忍不住,开口骂道。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着: “第二个问题,我们当然不是专业的间谍,我们是专职屠龙的......你该不会还没认出我们三个的身份吧?” “你们的......身份?” 闻言,乌鸦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盯着路明非的脸认真瞧了起来。 他与在场的执行局众人一样,都没有直接接触过路明非凯撒楚子航三人组,仅仅只在照片或者录像中见过他们的脸,而凯撒三人组这次为了假扮执行局成员顺利潜入都做了点伪装,就拿凯撒来说,意大利人的肤色不深,恺撒在意大利人中又是肤色很浅的,单凭脸色就能分辨出他是外国人,所以他用晒黑膏把自己抹成厚重的古铜色,又换用了白色的唇彩,看上去像个喜欢沙滩运动的潮男,跟原本的形象出入很大。头上还顶着一个压得很低的帽子,路明非楚子航化妆的方案与他略微有些出入,不过形象也都改变不小,若是不认真观察的话,真的很难认出来。 但是毕竟乌鸦也曾经见过凯撒三人组......在须弥座上,在三人组乘坐迪利亚斯特号下潜之前,虽然一开始接机的时候源稚生只带上了矢吹樱,但是在三人组下潜到高天原之前,乌鸦与夜叉曾经与凯撒三人组见过一面,因此他很快便认出了路明非......并且脸色大变。 “开枪!快开枪!” 想起自己与夜叉从赤备那帮暴走族口中所问出的消息,以及现场的惨状之后,他果断命令手下的人开枪。 理由无他,之前他还敢慢慢劝降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手下这几十个执行部的精英完全可以把潜入者吃得死死的,既然对方在他们面前没有反抗的机会,他也便想把对方擒下来从他们口中拷问出一些消息,之前肯花时间跟他们废话只是在等手下人把麻醉弹药运过来罢了,由事发紧急,他的手下都是荷枪实弹,他不想直接打死对方所以便没让他们开枪......但是如果对方是卡塞尔的三人组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他们中的一人曾经在空旷空间内独自击倒了数十名手持枪械的暴走族,那帮暴走族虽然良莠不齐实力平平,根本无法与执行部的精英相提并论,但是乌鸦却丝毫不敢大意。 他现在仍然可以回忆起,当那个赤备的暴走族小子回忆起他们被击溃的经过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那是如同见到来自地狱的恶鬼的表情。 乌鸦这边话刚落音,大厅内的那数十个执行部精英便同时扣动了扳机,数十把枪同时开火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得所有人一阵头晕目眩,子.弹组成弹幕,朝着电梯口盖去,便是此时站在电梯里的是一块花岗岩,也该被打成一地碎片了,更何况人呢。 这些执行部的精英们不知道入侵者是谁也没认出他们的身份,他们不知道为何刚刚还打算留活口的上司为何这会又让他们击杀入侵者,但是他们也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必要,蛇岐八家中的等级观念很重,在他们眼中,上司的命令便是绝对的,执行即可。 不过,他们很快便明白了乌鸦如此命令的理由了。 烈焰化作狂龙,从那电梯门中咆哮涌出,将那弹幕吞噬,随后化作燎原烈火,毫不留情地朝着大厅内的众人盖去。 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无间炼狱一般,执行部的成员们如同置身火炉一般,烈焰在他们眼前汹涌,在他们耳边咆哮,而那些火舌也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朝着他们缠绕而去。 烈火燎原,其势煌煌!凡人怎能阻挡! 望着这有如神迹的一幕,在场的执行部成员都露出了无比惊惧的表情,距离电梯门较近的执行部成员直接被热浪吹飞,撞在十米开外的桌椅杂物之上,也不知断了多少骨头,而其他人则被烈焰卷得东倒西歪,他们的衣物眨眼间便被点燃,他们手中的枪械瞬间便被加热到无法再持握的地步,即便他们冒着烫伤的危险强行开火,那枪械也会由于枪管过热而炸膛。 再是坚韧的心灵,在这烈火焚身之时,也难免出现裂痕,再是勇敢的战士,在面临这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时,也难免慌乱起来,但是这才仅仅是开始,狂狼才刚刚露出了獠牙! 就在那些执行部的精英们刚刚丢弃枪械,拍打其身上尝试扑灭那些火焰之时,路明非已经从那火焰的源头冲出,双刀在手,直直朝着那帮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精英们扑去,双目中满是战意与兴奋,气势汹汹如同猛虎下山。 免费卷 第二十七章 是潜入不是无双(完) 源氏重工,蛇岐八家的高层会议室之内。 此时此刻,诸位家长们正面临着一个十分重要的抉择。 ——今日,他们要斩断已经纠缠蛇岐八家了无数年的宿命。 “对猛鬼众发起战争,把他们连根拔起,把藏在幕后的人挖出来!在神苏醒之前找到它,杀死它!神的时代早已结束,它们应该永眠于地狱深处,不该被招魂。” 上任大家长橘政宗刚刚那振聋发聩的声音似乎还在诸位家长耳边环绕,佛龛前香烟缭绕,蜡烛爆出明亮的烛花。尽管神社中的家族会议已经投票决定对猛鬼众开战,但是真正的战争动员令要由他们七个人签字发布,这会是一道带来腥风血雨的命令,即便是黑道宗家的主人们也难免犹豫。 所有人都看向源稚生,源稚生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蜘蛛切,他把古刀抽出几寸再推入鞘中,会议室里回荡着清越的刀鸣声。 “老爹,这会死很多人,也会让很多人不幸。”源稚生直视橘政宗的眼睛。 “是啊,会有无辜的人被拖入我们的战争……可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橘政宗微微欠身,“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才轻声说道: “我代表源家同意,虽然源家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风魔家将誓死追随在您的马后!”风魔家家主风魔小太郎起身,向着源稚生深鞠躬。 “龙马家......” “宫本家......” “樱井家......” 诸位家主纷纷表态,表示对于源稚生的支持,最后,橘政宗也站了起来: “橘家也将誓死追随在您的马后,虽然橘家也只有我区区一个人。” 就在他们纷纷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个没有表态的犬山家家主之时,突然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却是之前守卫在会议室门前的混血种。 “混蛋!家主们正在谈话,谁允许你进来的!”风魔小太郎大怒,呵斥道。 但是那个混血种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么多,他跪在地上,一脸惊慌地说道: “不好了!有人侵入源氏重工!前去抓捕他们的人员已经全灭了!”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源氏重工二十层,电梯门前。 狂啸而出的烈焰眨眼间便瓦解了大厅内这些执行局精英的多半战力,高温令他们无法再持握枪械,而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焰则让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势,绝大多数人都在尽力扑灭身上的烈焰,又哪里顾得上去对付如同出闸狂龙的路明非。 手中长刀化作一道漆黑的虹,路明非紧贴着地面急速扑来,一名靠前的执行部精英听到那呼啸而来的风声,明白是入侵者发起了进攻,下意识想要拔出腰间的剑去格挡,但是他的动作太慢了——亦或者说是路明非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那执行部精英的手刚刚伸到腰间,尚未握住刀柄,路明非便已经一刀劈砸在了他的后颈。 不远处,仅仅是外套着火的乌鸦刚刚将外套甩开,见到这一幕,心头一颤......不过他预想之中那头颅带着一腔鲜血冲天而起的场景并未出现,那个中刀的执行部精英朝前扑倒,失去了意识......但也仅仅是失去了意识,小命还在。路明非一刀将其劈晕之后,又伸手朝着那个扑在地上的倒霉蛋一招,那燃烧的火焰登时散去。之后他再度化作鬼魅之影,出现在另一名执行部成员身后,刀鞘撕碎空气。 直到这时,乌鸦才看清楚路明非手中握着的并非寒光闪闪的利刃,而是两把带鞘长刀,刚才他是以刀鞘做劈击,所以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寒光一闪尸首分离的血腥场面。 老实说,以刀鞘作为武器的打击感并不好,只是路明非虽然狭缝空间中还有几根大木棍很适合这种留活口的作战,但是当着凯撒与楚子航的面也不好掏出来,便只好要来楚子航的佩刀,再拎上刚刚从那个警卫手中抢过来的玩玩双刀流了。 见此,乌鸦心下稍安,看样子卡塞尔学院的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并不打算下死手,仍然留有余地,但是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因此便大意了,毕竟此时双方仍是敌人,蛇岐八家给秘党当了那么多年的狗,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那失去的尊严与勇气,怎能再度丢弃? 所以他又怎能放任对方在自己大本营肆意妄为来去自如? “拿下他!” 乌鸦大吼着,同时也拔出了佩刀,但是却并未朝着路明非冲去。 他与路明非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那是圣与凡之间的千仞鸿沟,虽然他当初在道上混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手上功夫还是有点的,但是这一点小把戏可没法填补那巨大的差距,也没法让他超凡入圣。 所以,身为此时此地等级最高的人员,乌鸦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指挥手下的人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但很可惜路明非没打算给他机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在乌鸦刚开始发号施令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风声呼啸而来,漆黑的刀鞘劈开那呼啸的风声,正正劈在乌鸦的额头上......狗头军师尚未开始出谋划策,便被无双刺客一刀拿下。 “你这混蛋!” 怒骂声从路明非右手侧传来,路明非扭头望去,却看到了那个之前与乌鸦站在一起,显然地位不低的凶狠男人拔刀斜斜劈来,他似乎没搞清现场的情况,没有发现路明非用的是刀鞘,此时看到挚友被砍倒当即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朝着路明非发起了进攻......然后路明非朝着右侧迈出轻轻一步,刀刃擦着他的衣袖劈斩在空处,未等那个凶狠男人紧急回防,路明非飞起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脸上,将其踢飞出去,还撞倒了好几个还在灭火的执行部成员,当场便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便没什么悬念了,虽然此刻在场的执行部成员多为血统等级A级的优秀混血种,但是此刻他们都被烈火焚身,也没有无尘之地这样极适合灭火的言灵,一时之间也只顾着扑灭身上的烈焰,做不出什么有效反击。路明非挥舞双刀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刀鞘击打肉体的“嘭嘭”声不绝如耳,砍得那帮执行局的精英们人仰马翻。 免费卷 第二十八章 冲突(上) 就在路明非在第二十层拎着双刀狂扁小朋友的时候,源氏重工的底部,比铁穹神殿更低的深层,绝对的黑暗中亮起了深红的“ならく”,那是一部电梯的指示灯。 “ならく”是个外来语,源自佛经中的“那落珈”,那是地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那落珈中的恶鬼永远回不到人世,只能在无止境的坠落中永生。 电梯门打开,黑影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换气扇转动的微响,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薯片薯片,我抵达底部了,然后怎么走?” 酒德麻衣那略显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一边与对讲机那头的人对话,一边左顾右盼,打量着这个冠名以“那落迦”的地方。 “长腿长腿,你往前走就可以看到目标了。” 苏恩曦的声音从对讲机那边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嚼薯片的声音。 前方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那堵七八米高的巨墙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储水箱,墙壁是储水箱一侧的玻璃墙,玻璃墙是由上百块大约一平方米的玻璃拼成的,玻璃之间是窄窄的金属框架。储水箱上方安装着直径数米的水轮机和过滤器,这个储水箱的容积比得上海洋馆中的巨型鱼缸,一般的供水管道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水源,所以它从下水道中取水,污水过滤之后被导入这个储水箱,换水的时候再用水轮机抽走,重新进入铁穹神殿系统。 储水仓深处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里似乎养着某种大型的水生动物,它高速地游动起来,长尾留下一串漩涡。 酒德麻衣打开了手电,白色的光柱射在幽蓝的玻璃墙上,照入黑暗的储水箱中,如同凡世的光明照入了黑暗冰凉的幽暗深渊之中,驱散了些许黑暗的同时,也惊醒了深渊底部沉睡的恶鬼。 被那光亮所吸引,那大型水生动物朝着这边游来,不是一条,而是一群,一群大鱼。大鱼们把脑袋顶在玻璃墙上,空洞的眼神朝着玻璃墙外望去,不知是在看那光芒,还是看酒德麻衣。 它们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就像是在海中漂浮了几十天的浮尸。 一群长着人类面孔的鱼,隔着玻璃窥看人类的世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嘴角上挑,似乎在微笑。它们不尽相同,多数都长着长尾和鳞甲,有些人面鱼身上附有匪夷所思的器官,巨大锋利的爪,刀状骨质鳍,呼吸的时候它们脖根的裂缝张开,露出深红的、鳃一样的结构。 “哦,见鬼。”酒德麻衣说。 那些人面鱼她见过,就在不久前,在日本海沟的深处,在距离海平面几千米的地方,她还曾与那些人面鱼殊死搏杀过,她靠着血统强化剂才能从那个阴暗的战场中生还,而那些人面鱼,亦或者说是死侍,它们的强悍与凶狠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与这玩意面对面了。 “啧啧啧,蛇岐八家那帮疯子居然在自己老家养这些玩意?就不怕哪一天绳子没拴好被他们养的这些小宠物一口咬死么?”苏恩曦戏谑地说道。 “他们当然不担心,那些玻璃都是特制的,单凭肉体根本无法打破。” 酒德麻衣看到那帮死侍伸出尖爪去挠那玻璃墙,似乎想要来到酒德麻衣这边.....就如同深渊的恶鬼渴望返回阳世一般,但是他们的爪子虽然坚硬,但却也只能在那超硬的玻璃之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响声,便是在玻璃上制造出些许裂痕都做不到。 “不过他们倒也是倒霉,遇上了老板呢。” 酒德麻衣耸耸肩道。 她是昨天才刚刚从老板那里接到这个任务的,老板要她在凯撒小组行动的时候来到源氏大厦的最底层,将这里的“宠物犬”释放出来,还说什么男主角突然给自己加戏,所以只好改剧本之类的话,虽然不是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但是既然是老板的命令,酒德麻衣只要照做即可。 反正她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经常为了老板莫名其妙的命令跑上跑下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任务还是比上次的简单得多,起码不需要动刀子。 “话说回来,这次的任务只是需要释放这些怪物,不需要给那三人组继续当保姆吧?” 酒德麻衣再次确认道。 “当然不需要啦,你在想什么?当初的小白兔已经长成老狼了,比十个你都能打,这种时候我们就可以清闲许多啦,输出已经起来了,还出了饮血剑,奶妈只需要插好眼就行了,接下来就是躺着看输出超神一穿五喽~” 苏恩曦笑道,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安心感,她接着道: “所以你赶紧设置好炸弹溜吧,完了这边还需要你潜入三人组的公寓把他们的钱箱偷走......这样我们才能按照计划把那三个家伙安排进牛郎店里,我还得派人去开着小车堵住每一条街口,车上挂着招聘新牛郎的板子。” 不过酒德麻衣并没有理会苏恩曦的碎碎念,她将炸弹安置在要求的位置,设好定时之后,便立刻离开了这里。 这种幽冥地狱,还是比较适合让恶鬼之类的东西长期待着,阳间的人在这里待太久可没什么好处。 就在酒德麻衣离开后不久,轻微的爆裂声自上而下贯穿了那面幽蓝的玻璃墙,支撑它们的金属框架迅速地扭曲变形。游荡着的人面鱼们也察觉到这面玻璃墙的变化,纷纷朝着这边游来,就像是囚犯们听见监狱的铁门响了。 玻璃墙摇摇欲坠,先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砖被水压顶出了金属框架,接着更多的玻璃砖脱落,每块都是一平方米见方半米厚,数吨重的庞然大物,缺口处水流喷出十几米远。几秒钟后这面透明的墙壁彻底崩塌......如同地狱的大门敞开。 ........................ “所以说,你们到底惹我干嘛?我只是想潜入而已,何必逼我无双呢?” 将几个晕过去的执行部精英叠在一起,路明非往他们身上一坐,拄着双刀,中气十足道: “妈的,还有谁看到劳资了?” 免费卷 第二十八章 冲突(中) “所以说......接下来我该干啥?” 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厅,路明非陷入沉思。 现在他又得一个人单独行动了。 出于隐蔽性考虑,刚刚在电梯反复开关的掩护下,三人组商量后决定让路明非一个人出来暴打执行局的人,而凯撒与楚子航则在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再从电梯里溜出来,趁乱混入那帮挨揍的执行局精英们之中,并装作仓皇逃走的样子逃离这里,由于路明非之前那发大规模的火焰浪潮直接将这一片的监控器都震碎了,而凯撒与楚子航也都穿着黑风衣,只要他们遮好脸,混在那些逃跑的执行局精英中,倒是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发现,然后他们就可以从容潜入收集情报了。 至于路明非,任务就是吸引蛇岐八家的注意力,并将他们的主力部队牵制住。 毕竟蛇岐八家那边也还是有着秘密武器之类的人物存在,如果他们三人一起行动,不潜入直接正面突击的话,等蛇岐八家反应过来,派上次在海中碰到的那个神似诺诺的女孩牵制住路明非,凯撒与楚子航就得面对蛇岐八家的大部队了,那基本等于白给,所以还不如二一分带,最大限度发挥自己身在暗处的优势。 但是这样一来路明非就得面对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不认识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 “你是说......入侵者只有一个人?” 风魔小太郎紧盯着那个前来汇报情况的混血种,眉头紧锁。 如果换了其他人说出这个消息,他或许还会怀疑一下,但是面前这个人是他风魔家的精锐,是他一手培养起的忍者,对他对家族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不可能会在这种重要场合欺骗他和其他家主们,由不得他不信,但是......执行局的半数精锐全灭?敌人只有一个人?还是在执行局精锐们事先做好准备全副武装在视线开阔的大厅之中战斗的结果?开什么玩笑?!那些可都是A级混血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不是什么海豹突击队或者FBI探员之类的普通人类炮灰!单独拿出来每一个都是拳打史蒂夫·罗杰斯,脚踢詹姆士·邦德的精锐! 说起来虽然有些不敬,但是即便是身为皇的大家长,也没法在大厅之中击败数十名全副武装弹药充足的A级混血种吧? 因为那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范畴了吧?来者莫非是龙王级别的存在? “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么?” 源稚生问。 “辉夜姬通过监控器照下的入侵者的五官进行识别,入侵者似乎是......卡塞尔学院的路明非。” 那个风魔家的混血种犹豫了一些,似乎是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这个答案,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风魔小太郎诧异道,“根据资料显示,那个叫路明非的应该只是个废柴吧?” “那应该是学院故意放出的假情报吧,”源稚生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告诉诸位一个我刚刚获知的消息吧,根据我之前从绘梨衣那里问出来的结果,之前在海中,绘梨衣释放审判清理尸守的时候也进攻了凯撒小组,但是路明非却拦下了绘梨衣,并与绘梨衣短暂交手了几招,之后便带着小组其余两人全身而退了,据我推测,他的实力应该不在绘梨衣之下。言灵的话应该是烛龙或者类似的言灵。” 闻言,在座的家主们都大吃一惊,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那震惊的表情沉默不语,都被源稚生突然抛出来的消息震得不轻。 毕竟,蛇岐八家敢于与学院决裂,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着绘梨衣这张底牌,虽然学院相继击杀了四位龙王,但是那都是通过团体协作还有高科技装备完成的。而在个人的巅峰战力上,蛇岐八家应该是强于学院的,起码学院中应该没有强过绘梨衣的混血种。 但是现在看来,学院这只是派出了一个近几年入学的新生便可以与绘梨衣并驾齐驱......他们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强大的底牌呢? “居然这么强么......所以说,这个叫路明非的就是卡塞尔学院的底牌了吧?这样的话,他单凭血统便被评为S级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既然将他派来日本执行任务,这就意味着学院那边早就对我们有所怀疑了么?” 橘政宗轻敲桌子,思索道。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了吧?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我们就应该做出对策。”源稚生站起身来,拿起了自己的佩刀,“既然对方派出了王牌,我们这边也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只能让绘梨衣去对付他了......不,他们的战斗势必会波及整个大厦,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会很大,而且还会有将混血种的秘密暴露在普通人面前的风险,所以在此之前,宫本志雄,樱井七海,龙马弦一郎,就由你们来负责疏散那些非混血种的普通职员,并将家族重要的文件资料转移。” “而在这段时间,犬山贺,你带领执行部剩下的精锐去与路明非周旋,务必避免正面交战,拖延住他的脚步即可,同时搜查是否有凯撒与楚子航的踪迹。之前还在千鹤町的时候凯撒小组的三人就已经汇合了,既然路明非来了的话,那么凯撒与楚子航应该也已经潜入了大厦。” “风魔小太郎,你带领你手下的忍者去守卫辉夜姬的机房,他们三个人潜入大厦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炸掉辉夜姬以恢复与学院的联系,阻止他们。” “是!” 被点到的家主纷纷低头领命。 源稚生接着道: “老爹,绘梨衣那边就拜托你了,告诉她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不要留手。我去壁画厅看看,如果让凯撒和楚子航潜入到那里就糟糕了,那里的东西不是可以让外人看到的......那么,行动吧,诸君,保持联系。” 说完,源稚生便带着刀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快,雷厉风行,锋芒毕露,如同出鞘的利刃,将会斩断所有刺向他的长枪,又如同真正的王者一般,他是神所选中的人,有着狮子般的雄心,不可阻挡。一切的敌人都将在他的面前化为齑粉,奇迹跟随他而行。 望着他的背影,诸位家主脸上表情各异,有欣慰的,有崇敬的,有敬畏的,有安心的,也有欢欣鼓舞的,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心甘情愿追随源稚生,他未必有着绘梨衣那般审判众生的强大实力,但是他远比绘梨衣更适合皇的称号。在众人都陷入困境中的时候,他永远会第一个站出来,拔刀杀出一条血路,带领大家走出困境......多年以来蛇岐八家期待得不正是这样的男人么?一个果决而伟大的,可以带领家族重回世界巅峰的领袖! 然后,在诸位家主满怀尊敬的目光注视下,源稚生没走出几步,地面突然开始晃动起来,猝不及防下差点撞在门框上。 免费卷 第二十八章 冲突(下) 手机在风衣口袋里震动。源稚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市政厅的短信:“地震警报,十五秒钟前东京发生浅层地震,地震烈度大约5.9级,震波将在15秒钟之后到达埼玉县,30秒钟后到达横滨和大阪,请居民做好准备。” “偏偏在这个时候地震。” 源稚生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只是不到六级的小地震而已,源氏重工是由丸山建造所负责修建的,理论上可以抗住八级甚至以上的地震,六级地震对它而言并不算什么大问题,而发生地震的话,楼内的普通人很快便会按排演过的《地震应急撤退方案》撤退:部长指挥课长,课长指挥普通员工,所有人按部就班地撤出办公室,向着不同的安全出口分流,一切井井有条。 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日本人对地震并不陌生,他们又素来以“服从性强”而著称,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 虽然凯撒小组可能会混在撤退的普通人群中离开源氏重工,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既然路明非刚刚袭击了执行局精英,那么他的目的也很容易便可以猜出来,不外乎是为了击溃蛇岐八家的防御力量或是为队友吸引注意力,而混入大厦中收集情报远比从大厦中离开要难得多,所以说,虽然让路明非在楼中横冲直撞有点丢人,但是这是个好的信号,说明现在凯撒与楚子航应该还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依旧在这栋楼中四处乱窜。如此之来,普通人自觉疏散离开大楼反而是加快了家族方面清空大楼并从容布置应对凯撒小组的速度。 但是,路明非击溃执行局精锐是几分钟前的事情了,对于王牌执行员来说,几分钟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如此想着,源稚生加快了脚步,快速朝着壁画厅那边移动。有了大家长身先士卒,剩下的家长们也立刻出动,有条不紊地前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 而另一方面,路明非也在大楼之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喂喂喂这就很无聊了吧?” 慢悠悠地在走廊之中前行着,路明非有些无奈,他的任务可是一个人吸引蛇岐八家的绝大部分火力,并且把他们全部爆揍一顿,最大限度降低凯撒与楚子航的潜入行动的难度,但是现在他在大楼内横着走,却没有人敢来拦他算是什么事?蛇岐八家这么丢人的嘛?所谓执行局精英应该不止刚刚他干掉的那么点吧? 换句话说,如果真的就只有那么点人的话,他们何必分头行动呢? 不过,就在此时,路明非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某处传来,这引起了他的兴趣。 并非是前方的分叉口,也不是身后的拐角处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的源头......在头顶。 脚步声的主人显然也有在轻手轻脚地行动,如同朝着猎物缓缓前行的猎手,等待猎杀时机的到来。 但是他的鞋很糟糕,坚硬的皮鞋底吻过地面,不可避免地制造出了些许噪音。 虽然隔着一层地板,这点微小的声音很难被普通人察觉......但是这次猎手要狩猎的猎物可不是什么平凡大众。 而且这个猎手连杀意也不懂得遮掩啊。 路明非咧嘴,无声地笑笑。 显然前来伏击他的猎手只是个菜鸟而已,距离真正的顶尖猎手还差得远。 真正的顶尖猎手会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所有痕迹,不仅仅声音,还有光线与气味,都悄悄遮掩起来,维持起那安宁的假象,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那般。 那才是优秀的猎手,它们缓缓逼近一无所知的猎物,静静等候猎杀的时机,所有小心谨慎的准备,都是为了发动袭击时的一击必杀,在那一瞬间,杀机会瞬间撕破平静的伪装,全部爆发出来,在猎物反应过来之前便撕破猎物的咽喉,在刹那间掐死猎物逃生的任何可能,让它的生机随着鲜血一并流逝,猎物的死亡从它们被掠食者盯上便已经注定。 所以这个家伙还是太嫩......等等, 路明非突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会不会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呢? 毕竟发现得太轻易了点。 ......有点意思。 路明非又突然笑了起来。 他现在想收回他刚刚的话,伏击他的猎手可不是什么菜鸟。 只可惜,不仅这个猎手,不,应该说这群猎手,虽然足够老练,但是却不够强,他们所盯上的,也不是什么猎物。 而是一头狡诈而强大的狼。 “所以说,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么?” 路明非扭头观望四周,确认附近的监控器都已经在之前被他的火浪所摧毁之后,便伸手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正是他之前在暴打赤备那群家伙时所使用过的木柄匕首,在刀刃与刀柄交界处的钩刃之上,寒芒乍现。 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如同上次那般就此收手,一只手倒握着匕首,他又将另一只手也深入狭缝空间中,缓缓抽出了一把伤痕累累的厚重大剑,剑格与剑脊之上刻着古朴的花纹。 伸手轻轻抚摸剑身,路明非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嘴角勾勒出一丝兴奋的弧度。 “那么,游戏开始。” 烈焰自他的剑格处升起,朝着剑刃末端缠绕而去,将整把剑都包裹在火焰之中,路明非屈膝弯腰,力量在他的全身流动,注入他的腰腿之中,在积蓄到一个极限的时候突然猛地迸发而出,推动他整个人朝着天花板扎去,并挥动了手中缠绕着火焰的大剑! 烈焰咆哮间,化作喷涌爆发出的热量与动能,倾泻在那天花板上,眨眼间便将那天花板轰出了一个大洞,路明非的身体穿过那个大洞,继续向上。 但是,在与上面那一层的地板交错而过的瞬间,路明非突然扭转握着匕首的左手,勾住了那残破的天花板,亦或者说是上一层的地板,短暂停滞了一瞬间。 然后,一个金属制的,网中闪着电光的大网从他头顶掠过,网住了某个站在那个方向埋伏的倒霉蛋。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那个倒霉的混血种被电网一缠,直接电晕了过去。 投射电网的混血种一愣,下意识便想要关闭那电网上的电流,但他这边刚刚摁下按钮,便看到路明非用匕首勾着地板,将自己的身体一甩,借助惯性朝着他这边飞来,空中侧转身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同时一脚甩出,直接甩在他的脸上,将他踢晕了过去。 免费卷 第二十八章 冲突(完) 巨剑横扫,在这走廊中掀起一阵狂风,路明非一边哼着某种古怪的调子,一边挥动大剑,剑身朝着面前的混血种挥砸而去,那个混血种下意识举起枪身防御,厚重的剑身如同重锤般砸在枪械上,将其砸得凹陷下去,汹涌的力道顺着枪械蔓延而去,将那混血种的双手骨头震断,然后去势不减地砸在那混血种的胸膛上,将他砸飞了出去。在他身侧的混血种下意识抬枪朝着路明非射击,却在枪刚刚抬起的时候被路明非一刀削掉了一截枪管,下一秒路明非抬脚踹在他的脸上,将他踢晕过去。 更多的黑风衣从楼道两侧涌来,手上端着上满子。弹的枪械,多是冲锋枪或霰。弹枪。冲锋在前的人纷纷抬起了枪扣动扳机,但是却立刻丢失了目标,路明非猛地伏下了身子,飞行一般贴着地面朝着他们冲去,如同低掠的苍鹰,弹幕擦着他的头发射在了空处。 猎手与猎物的身份瞬间交换,直面路明非的两个执行局精英被他身上那股压倒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恍惚中他们几乎以为冲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獠牙毕露的巨型狂狼,但他们再怎么也是A级的精锐混血种,依旧咬牙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刀发出劈斩,若是那狂狼继续冲击的话,毫无疑问会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刀锋之上。 但是路明非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继续前冲,目光中闪烁着振奋的光芒,如同送死一般朝着迎面劈来的刀锋冲去。 在路明非距离他们只剩下不到一米的时候,那两个执行局精英同时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虽然不知为何路明非要做出这种自杀般的行动,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将这份功绩收入囊中,以路明非此时冲刺的速度,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显然是不可能突然刹住或是转弯了,只得引颈受戮。 下一刻,那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路明非的身体突然如同无视了惯性的存在一般,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移动轨迹朝着左侧冲出,如同漂移过弯的秋名山车神一般,做出了一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回旋,却是他不知何时将左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地面,并以此为支点强行转向,避开了迎面劈来的斩击。 刀锋擦着他的衣角劈下,劈在地面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地砖劈裂,由于是志在必得的斩击,两名执行局精英都用上了全力,此时刀刃嵌入地砖中,无法立刻拔出来,那两人果断选择弃刀后退,但是他们身后的其他同伴挡住了他们......下一秒,路明非拔出了身后插入地砖之中的法兰匕首,再度转身,借着惯性朝着他们扑出,大剑则早已贴着地面挥出,却是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大圆,剑身砸在那两名执行局精英的小腿上,发出两声清脆的骨裂声。 在那两名执行局精英抱着小腿哀嚎着倒地之前,路明非便已经从他们身边侧身冲过,冲入他们身后的人群之中。 由于路明非身处人群之中,担心杀伤到同伴,剩下的执行局精英们不得不放弃了手中的枪械,转而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进行白刃战,出于对当代大家长,也是执行局剑道第一人源稚生的尊崇,执行局中极度崇尚白刃战与剑道,在场的执行局精英们一半以上都能够在某个剑道流派被尊之为剑道宗师,甚至是不仅仅是日本剑术,他们还研究过或是亲眼见识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格斗术与刀术剑术,从中国武术到泰拳,从德国理查特纳尔流派剑术到波兰骑兵刀术......但是他们却从未见到过路明非所使用的这种诡异而又极其凶狠的剑术。 那是如同舞蹈般华丽的致命剑术,虽然华丽,却完完全全是为了战阵厮杀而磨练出的杀人剑术,出剑凶狠,如同猎食的恶狼,剑路却变幻莫测,出剑的轨迹难知如阴。挥剑如舞,起舞如剑。 借助着匕首,路明非做出了种种违背物理规则的超常动作,他手中大剑借助着惯性与离心力,做出堪比短剑的快速攻击,与此同时却还有着夸张的攻击范围。虽然他有注意不去用剑刃斩切敌人,而只以剑身砸击,但是用那把重剑做出的挥砸,其冲击力也弱不到哪去,即便是以蛇岐八家那些精锐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却也是沾之即骨裂。 与此同时,在这一层楼的某个布满了屏幕的房间之中,犬山贺紧盯着屏幕,注视着监控器所传达回来的画面许久,长叹了口气。 “真是个强得可怕的家伙啊。” 其实单从他个人来说,他觉得这一战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打的。在对待学院这方面,橘政宗与源稚生做的还是有些欠妥当。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给学院当狗已经当习惯了,他知道家族中有不少人是有些瞧不起他的,当初就是他将昂热带到了蛇岐八家面前,并第一个俯首称臣,让昂热成为了蛇岐八家接下来几十年内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刚刚战败那时候日本百废待兴,丧失了太多成员的蛇岐八家在强盛的秘党面前根本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拒绝合作,等待蛇岐八家的只有灭亡一途,他只是做出了最理性的选择而已。 当然也不是因为他顾念与昂热的师生情而心软,不想与学院为敌......好吧这可能有一点,但是犬山贺认为,学院与蛇岐八家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冲突,无论是嗜血且渴望成为龙的猛鬼众还是企图归来的神,都是学院与家族共同的敌人,蛇岐八家其实根本没有与学院敌对的必要。所以这一战其实打得是有些糊涂的。 特别是见识了路明非那可怕的实力之后。 在那屏幕之上,路明非在人群之中肆意地狂舞着,旋转跳跃间,蛇岐八家的精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舞过后,走廊间哀鸿遍野,诸多精英们或是昏迷不醒,或是倒地哀鸣,却是已经全部丧失了再战之力。 “......没办法,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若是让他再上一层,摸到辉夜姬主机所在的二十二层的话,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犬山贺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虽然他不愿与学院为敌,但是这也不意味着学院那边就可以在他们的地盘肆意妄为,家族可以臣服于学院,但家族也不是任学院宰割的猪狗,毫无尊严可言。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上杉家主可以快点前来支援了。 免费卷 第二十九章 神速(上) “铛!” 刀剑相碰,最后一个还站着的执行局精英踉跄后退,手中的长刀旋转飞出,不过他立刻抽出了腰间的枪械朝着路明非连续射击,路明非身形一矮,再度将法兰匕首插入地面,朝着侧面甩出,做出了一个弧形的运动轨迹,避开子。弹后闪身至对手身后,一记手刀砸在了那人的后颈,将他砸晕过去。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吧......啧,有点累了啊。” 随手将大剑插入地面,路明非拄着剑,摇了摇头: “这次的任务可真是麻烦,没有补给,不让杀人也没法通过吸收灵魂恢复体力,战斗时还得小心翼翼控制力道免得一剑把他们直接砸死,啧,果然活捉就是比直接打死要麻烦得多,他娘的简直比跟一大群教宗骑士打架都累人......不过这样一来应该也就把执行局的家伙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拍了拍衣服,将身上的灰尘抖落之后,路明非随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法兰大剑背在背后,便想要转身离开这里。只是,没等他走出两步,便又听到了其他混血种的脚步声。 “得,还得打。” 路明非咧了咧嘴,有些无奈,取下了背后的大剑。等待挑战者的到来。 那脚步声听起来稳健有力,显然发出声音的人走得四平八稳,他每一步之间的间隔都是相同的,一声声敲在地砖上,在走廊之间回荡,像是什么渊渟岳峙的一代宗师,与之前那帮杂鱼赶来时密集而无序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蛇岐八家终于舍得派个有点重量级的人出来挨打了? 望着那个出现在走廊尽头,握着刀缓缓走来的和服老头,路明非挑了挑眉。 “我好像见过你,你好像是那个什么狗......啥家的老大来着?” 路明非挠了挠头,问道。 ”犬山家,家主贺,”老者冷冷盯着路明非,目光凌厉如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不愧是校长寄予众望的优秀学生,但是蛇岐八家并不是什么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撒野?我哪有?我只是来游乐园玩而已,顺便跟游乐园里的工作人员们进行友好的交流摔跤什么的,你看看他们不是很开心么?这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很热情我很满意,五星好评哦亲~” 路明非指指身后倒了一地的执行局精英,轻笑道。 “我认识的昂热可不会教给学生这种在战斗前说没用的烂话干扰对手的小手段,这像是没有自信的小丑才会用的把戏。” 犬山贺冷笑,那个老人振开和服,露出腰间一段深红色的木柄,他伸手握住刀柄,龙吟般的厉声响彻四周,摆出了“居合”的姿势。 “名剑‘鬼丸国纲’,请赐教。” “不不不,我没有刻意针对谁我也无意嘲讽,我只是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 路明非下意识又接了一句烂话,但是没等他把“垃圾”两个字吐出口,凌厉的刀锋便已经划破空气,斩至他面前,逼得他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那是怎样的神速斩击啊......鬼丸国纲出鞘的光如一道血色的虹,长刀在离鞘的瞬间达到了肉眼看不见的高速,这是极致之刀,没有防御没有格挡,只有倾尽全力的进攻。明明犬山贺和路明非之间还有着十米的距离,但在他拔刀的那一瞬间,刀锋就逼到了路明非面前。犬山贺的一斩能有十米的刀光!长刀出鞘如狂龙出闸! 便单是看这一斩,犬山贺与之前那帮杂鱼之间的差距便犹如鸿沟,路明非远远低估了他的速度,在刀锋临身之前都还在说着烂话,因此一时之间失去了先机,只能仓促后退的同时拔刀格挡。 刀剑相交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四方。路明非止住后退的脚步,犬山贺从他身侧闪过,到达他的身后,鬼丸国纲整个没入地砖中,犬山贺半跪在地,他反掌握刀向右拂开,动作就像抖落雨伞上的积水。这是居合剑的收招,被称为“血振”,意为斩杀敌人之后振落刃上的积血。 果真有一滴鲜血从鬼丸国纲的刃上飞出,滴落在地上。路明非低头打量自己的侧腹,凉风从他衣服的破口吹入,吹拂在那细细的血痕之上,带来一丝丝凉意,虽然只是一道很浅的口子,但这却是他进入源氏重工之后第一次收到的伤害。 带着一道暗红色的流光,鬼丸国纲缓缓入鞘。这套居合斩犬山贺练习过无数次,无数次的重复将这套动作如同携刻在他身体的记忆深处,明明是极致的杀人刀,在他手中却有着淡淡的诗情画意,如同剑客挥剑斩裂樱花。 监控室之中,在犬山贺离去之后负责监视监控的混血种们不禁欢呼起来,不愧是八家家主之一,犬山贺一击便将那从未露出过颓势的强大敌人逼退,甚至给他造成了一丝丝的伤口,狠狠打压了一番对手的锐气,怎能不令他们兴奋? 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犬山贺的一颗心却缓缓沉底,刚才那一击他使用了自己的言灵·刹那,这个言灵的效果便是成倍地提升释放者自己的行动速度,加速效果以2倍数攀升。初级刹那仅能提升2倍的速度,二阶则达到4倍速,三阶8倍速,四阶16倍速……刚刚犬山贺开到了六阶刹那,使用的又是以神速斩而出名的居合......那本应该是他为了击败他的老师昂热而磨炼的刀术,如今却用来对付名义上算得上是他师弟的年轻人......而且还是趁着对方说话时突然发动袭击的,如此不顾脸面,便是想靠着自己的神速刀一击建功。 但是路明非却在刀锋临身前的一瞬间反应过来,抬起匕首挡在了身前,犬山贺的刀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肤,便无法再深入了,路明非的手劲大得惊人,他只是将匕首横在那里,犬山贺的刀便无法再前进丝毫,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却是除了让对手警惕起来,寸功未立。 就在犬山贺越发焦头烂额的时候,路明非突然转过身,咧嘴笑道: “怎么,就只是这样而已么?你的刀......太慢了啊。” 免费卷 第二十九章 神速(中) 刀剑的清音响彻走廊。犬山贺再度与路明非擦身而过,鬼丸国纲仍在刀鞘中,如果要用高速摄像机拍摄再用慢速播放,就会发现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犬山贺已经把一套完整的“居合”斩完,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七步在六十四倍速的加持下完整无缺,舞蹈般美妙,这是法度森严的一刀,完全符合居合之道。 这就是刹那,纯粹追求急速的言灵,在犬山贺能达到七阶刹那128倍速的极盛时期,曾经号称蛇岐八家中的剑圣。如果他以急速挥舞居合之剑,没有任何对手能看剑他的刀,在对手眼里他的刀只是一道微微闪光的空气。 但是这一刀却没有任何效果,犬山贺甚至没有看清路明非是如何格挡的,他只感觉自己一刀劈在了墙壁上——事实上薄点的墙壁他也不是劈不开,倒不如说是砍在了什么金刚钻上,但是刚刚那一刀却没有任何建树,唯一的效果就是震得犬山贺虎口发麻。 “你就这点能耐么?”路明非慢悠悠转过身,摊开双手,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如果蛇岐八家的家主就这个水平,我真的觉得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你这撒野了。” 犬山贺没有回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但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显然他的内心并不想他看上去那么平静。 鬼丸国纲再度出鞘,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第三轮居合斩,七阶刹那,128倍神速斩!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犬山贺转身,再度化为叠影,再度与路明非擦身而过,第四轮居合斩瞬间完成,然后是第五轮,第六轮......刀光如暴雨般朝着路明非倾泻而去,刀切开空气的声音一层层重叠起来,听上去仿佛接天狂潮。 剑鸣如雨,刀光成河, 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攻破路明非的防御,不是说他斩不破路明非的护甲,而是鬼国丸纲永远无法突破路明非那把小匕首的防御。 再一次朝着路明非冲去,倾泻刀光之时,犬山贺突然觉得侧脸一痛,随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扑倒在地。 “就只是这样而已么?还差得远呢。” 缓缓收回了手掌,路明非淡淡道。 犬山贺晃晃悠悠想要爬起,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几乎都要断掉了,刚刚他居然是被路明非一巴掌抽飞的。 真屈辱啊......听到路明非嘲讽的话语,犬山贺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都疼痛起来,那话语像极了六十年前昂热一次又一次用刀将他抽打在地时说的话。他拄着鬼国丸纲,勉强爬了起来,握刀的手缓缓攥紧。抬起头望着路明非,在他眼中,这个年轻的混血种与六十年前昂热的身影缓缓重合起来。 六十年前,为了磨炼自己的时间零,昂热当初挑选了犬山贺作为自己的陪练,他的言灵“时间零”,被称为刺客的言灵,言灵中的悖论。加持了这个言灵的人是穿梭在时间缝隙中的阴影,昂热永远不会在时机上犯错误,好比他在驾驶自己那辆暴力改装过的玛莎拉蒂时,总能抓住几十分之一秒的空隙超车。从不在时机尚犯错误的人是无懈可击的……除非对手的速度能快到抵消“时间零”的效果。 只有一种言灵具备这样的效果,那就是“刹那”。在言灵列表中刹那是“时间零”唯一的死敌,昂热便是要借助犬山贺的刹那来锤炼自己的时间零,但是犬山贺从未斩破过昂热的防御,这跟刀术无关,只是他还不够快。 那时候犬山贺如同一条牙齿都没长全的幼狗一般冲向昂热,竭尽全力挥出的刀被视作幼犬无力的鸣吠,昂热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用竹刀将他打倒在地。 “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太慢!太慢!太慢!”记忆中的昂热总是这么大吼。 曾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多年前的那场相遇,1945年,十八岁的犬山贺遇见了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八岁的昂热。当时的日本是个满目苍痍的日本,记忆中充斥着泥泞的街道、街边乞讨的伤兵、美国人呼啸来去的吉普,还有那些被美国大兵随手拎上车的女人,几乎没有美好的东西……至今犬山贺仍然记得那些女人的大腿,皱巴巴的和服下露出苍白松弛的大腿,像是脱水的死肉。 当时他是个年轻皮条客,工作是给美国兵介绍妓女。那一天他正添油加醋地给一个美国水兵将某个女人的美色,忽然听见汽笛长鸣,震耳欲聋,他惊讶地转身,只见白色的“衣阿华”战列舰从天际航来,高耸的船舷仿佛摩天大厦,漆黑的巨炮指向东京。那艘船带来了一个改变犬山贺之后一生的人——他叫希尔伯特·让·昂热 第一次见面时候昂热穿着美国海军的白色军官服,他看了一眼犬山贺手臂上的文身,以轻蔑的声音说:“犬山家的孩子?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叫昂热,希尔伯特·让·昂热,来自美国的混血种。你们可以选择,和平或者尊严。” 和平就是屈服,尊严就是死,从见面的第一天昂热就说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则。 也就是从那天起,蛇岐八家丧失了尊严,成为了秘党的狗,从那天起他们都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从此就再没抬起过。 直到如今,蛇岐八家等来了自己期待许久的领袖,一个真正的皇,它终于要重新站起来,重拾自己丢掉的尊严,从杀死神与鬼开始,重新走向巅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学院的人再度登门拜访——或者说是打上门来,这个叫路明非的青年如同六十年前的昂热一般,带着绝对的实力降临,在家族的底盘横冲直撞肆意妄为,视蛇岐八家如无物,肆意践踏家族的尊严。 简直跟那个老混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为了维护家族的尊严,犬山贺也只能竭尽全力地冲向路明非,用自己为了击败昂热而磨炼了几十年的刀术,挥出自己所能抵达的极限之刀,但他的刀却被对方无比轻易地挡下,轻松写意得如同六十年前的昂热一般,然后他便被随意的打倒在地,只不过这次打倒他的人不会把他当做什么幼犬了,而是一个老得快死了的糟老头子。 “怎么,老人家你不行了么?如果真的感觉不行了的话我也可以去帮你找绷带哦?叫救护车也行啊。”另一边,路明非依旧一脸轻松写意的样子,随口嘲讽道。 真不愧是昂热最为骄傲的学生啊,连说起混账话来都如出一辙。 望着微笑的青年,犬山贺握紧了刀,再度摆出了“居合”的架势,并闭上了双眼。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鄙视废物!想要尊严?可以啊!打到我就有!”记忆中的昂热在他的耳边冷笑。 是么老师?打到你就有尊严?老师你知道么……我所期待的崛起,是希望家中的每个人都活的有尊严……我们崛起了,可永远失去了尊严……是么老师?打到你就有尊严? 再睁开眼的时候,犬山贺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路明非,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那个他穷极一生最想要击败的高大身影。 ——希尔伯特·让·昂热。 九阶刹那,512倍神速斩! 免费卷 第二十九章 神速(下) 何谓神速? 是如疾风般横扫四方,还是如雷电般威震九霄?亦或者,是如同星辰的光芒一般,即便是天与地的距离,也能眨眼跨越? 而在这之中,人挥刀的速度,又可以达到什么地步?以人类的身体,究竟可以承受多快的速度? 曾几何时,犬山贺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随后,便只能再感慨人类之身的弱小,即便是龙王,是神,在宇宙洪荒的伟力面前也显得无比卑微。 所以他后来便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剑客想得太多,挥剑便会迟疑。 他所需要追求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极限罢了。 曾经他以为昂热便是人类速度的极致,在时间零的领域内,即便是子。弹也显得无比缓慢,以神速布下的防御,便是不破的完美防御。 但是昂热却告诉他,神速永无止境,世界上没有“无破”的防御,再完美的防御都能斩破,只要快!快!更快! 鬼丸国纲在这一刻终于超越了音速,其画出的弧线美妙得如同女孩的眉毛。因为极速刀身弯曲,这柄斩鬼之剑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音爆的效果横扫整个走廊,走廊上的窗户与监控器的玻璃全部被震碎,空气的高频震动比刀更快,割开了路明非手臂的皮肤,血花如荻花被吹散。 居合极意! 路明非的脸色终于变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站在自己对面的不是什么蛇岐八家的家主,而是那个始终盘膝坐在火祭场旁边的古怪老头! 路明非抬腿猛踹脚底,瞬间将脚底的大理石地面砸碎,爆发出的反作用力推动他的身体全力后退,于此同时他抬起法兰匕首去格挡犬山贺的刀,但是他慢了那么一瞬,法兰匕首架起防御之时,鬼国丸纲已经穿越了他的防御网,朝着路明非腰腹劈去。 史上从无那么快的刀,也从无那么诗意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刀锋毫无阻拦地切入路明非腰腹,并继续向斜上方斩去,要将路明非一刀两断,但就在这时,以路明非的身体为中心,一阵烈焰突然爆发开来,无形的波动带着巨力轰击在犬山贺胸口,强行中断了他的斩击,犬山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远远抛飞出去,鬼国丸纲脱手而出,钉在一旁的墙壁中。 “......草,浪了。” 伸手捂着腰腹处的伤口,手指触及之处皆是粘稠的鲜血,路明非咧了咧嘴,有些想抽自己一巴掌。 “看样子就算是普通混血种也不能太放肆啊......薪王状态开得再迟点真的就要挂了。” 其实以他的反应速度,是完全可以接下来犬山贺的刀的,但是他刚刚实在是太膨胀了,对于执行局那些精英们的完全碾压让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颇有种职业玩家创小号遨游鱼塘局虐菜的感觉,便有些托大,不由得感觉日本分部除了那个在海中遇见的红发女孩外其他人都是弱鸡,所以便一直没有开启自己平时在魂世界战斗时几乎必开的buff,全程靠着自己原本的身体素质与剑术一顿乱打,除了之前在大厅缴械与刚刚破开天花板用上了一丝火焰的力量,但是也没有开启薪王状态,再加上刚刚连续的战斗让他体力消耗了不少,导致出现了刚刚犬山贺那一刀砍过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完全跟得上,但是身体却跟不上这种尴尬事。 事实上,比犬山贺还要快的攻击他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空手弹反过,但是那是在他同时开启三度暴血与薪王状态的情况下,暴血与薪王状态都可以成倍提升使用者的战斗力,两相叠加之下,路明非的战斗力能直接翻好几翻,不然他也没本事去挑战第二位薪王......虽然脸都被锤肿了就是了。 但是,这也就使得他战斗时极度依靠这两样变身技能,在不开启暴血与薪王状态的情况下,他的实力在灰烬之中也是属于下游的,甚至未必比菜月昴塔兹米这种新进灰烬常态状态强多少......说不定还要弱一些。 另一方面,他之所以在入侵其他灰烬们的世界时多以各种脏套路对付那些灰烬,很大一方面的原因也是因为暴血与薪王状态在其他世界的话都有诸多局限性,很难完全施展开来,这样一来他虽然身为资深灰烬,但是对付他们也未必占得到多少便宜,搞不好还会翻车。因此,在经过长时间的苦思冥想与尝试之后,他想出了许多种入侵时恶心人的手段,用以尽量避开正面对决,以最小的牺牲完成入侵,拿到余火。 “咳,咳咳......” 就在此时,犬山贺再度挣扎着爬了起来,在急速冲刺的时候被火焰轰飞,他居然还没有晕过去,虽然脚下已经摇晃起来,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失去意识。他扶着墙前进了两步,伸手抓住了鬼国丸纲的剑柄,费力地拔了出来,此时,经历了剧烈的冲击与极速的负荷之后,这把斩鬼刀已经伤痕累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与他的主人一样——犬山贺刚刚才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抵达了九阶刹那的神速,却在冲刺时直接被火浪轰飞,此时也感觉全身肌肉都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后退半步,再度将鬼国丸纲收归剑鞘,犬山贺再度摆出了“居合”的起手式,与之前那么多次一模一样。 “怎么,你还想打?” 路明非一挑眉,双目已经化作了熔岩般的赤金色,细密的龙鳞在他身上开始浮现出来,熊熊的烈焰围绕着他狂舞,却是已经开启了暴血与薪王状态。 “那就尽管......” 话未说完,鬼国丸纲便已经递至他面前,布满裂痕的剑顶着狂风劈出,剑身剧烈颤抖着,如同剑鸣,而犬山贺此时的目光之中也满是决绝,剑光凄烈。 然后,这把斩鬼刀在距离路明非额头还有半寸的时候,却被一股巨力砸在剑身中段,早已遍布伤痕的剑身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碎裂。 即便如此,犬山贺依旧不避不退,即便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断剑劈出,有进无退! 然后,路明非右脚朝着右方迈出半步,暂避锋芒,然后抬起左脚踹在犬山贺小腿上,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犬山贺朝前飞了出去,扑倒在地,还朝着前方划出一段距离,彻底不省人事了。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一) 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是那种圆角的气密门,门后有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小窗处照射出来。那个遍布白光的的屋子四壁都是白墙,墙上走着各种管线,还有各种大型器械。 身穿白大褂的人在这些大型器械之中来来往往,戴着白帽白口罩塑胶手套,完完全全的医生打扮,但是这里可不是什么医院,严格来说应该是武器保管室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这个武器是个活着的人,而那个蛇岐八家最强的王牌此时就在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隔的屋子内。 监控器将拍摄到的画面传输到这个仅有一墙之隔的屋子中,那是一个巨大的浴缸,水面上堆满了肥皂泡沫,泡沫反射着五彩的光芒。红发的女孩坐在浴缸里,哼着不知名的歌,她整个身体都埋在泡沫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小黄鸭在她的脑袋边飘来飘去。明明是美人入浴,但整体的画面却没有那种什么旖旎妖媚的感觉,反而透露着一股萌萌哒的感觉,任何人看到这服画面的第一反应心中想来只会浮现出一句话——awsl。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只有脑袋露在水面上的原因,她的身体都被那些泡沫给遮住了,顶多只能看到一点点曼妙的轮廓。 不过这样的画面给这个房间内的白大褂们看显然有点暴殄天物了,他们看向监控屏的时候,目光之中闪烁着的只有冰冷与平静,仿佛他们看到的只是一截枯骨罢了......明明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秃头,却已经到达了佛家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颜枯骨的境界。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都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眼睛的话,不难发现,那所谓的冰冷只是掩饰罢了,深藏在那平静之下的,是恐惧,也只有恐惧。 ——没有人能够在身边住着一个可以轻易毁灭整个东京的怪物时还能有什么旖旎心思,更别说那个怪物的血统还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暴走,到那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负责”武器保养”的人,就好比笼子中的猛虎出闸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死饲养员一样。 没错,对于家族而言,被唤为上杉绘梨衣的女孩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上三家家主之一,而是家族关在笼子中的最强猛兽罢了,时刻都会有两个组的研究人员负责监控她的精神状态与血统稳定程度,避免这头猛虎反噬她的主人,这些研究人员都是医学与心理学领域的专家。只有家族需要上杉家主去摧毁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将她释放出去,摧毁目标后立刻便会回收,并且还会视情况打上一针镇静剂与血统稳定血清。她之所以能当上上杉家主只是因为如今的上杉家就只有她一人罢了,家族议会中,她的那一票便是属于源稚生的,更早一点的时候则属于橘政宗。 而此时此刻,这些饲养员们都感觉亚历山大。他们刚刚接到通知,家族大厦内侵入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家族需要绘梨衣去对付那个入侵者,前任大家长橘政宗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只有他与源稚生才能请得动绘梨衣,而他们这些研究人员的任务就是检查绘梨衣的精神状态与血统稳定,必要情况下会给她注射一管血清,免得一会入侵者没干掉,她先暴走把源氏重工拆掉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现任大家长刚刚与她打了一会游戏的缘故,绘梨衣如今心情并不坏,她悠悠哉哉泡着澡逗弄着小鸭子,精神状态好得出奇,完全没有一个怪物应该有的样子,只是与哥哥一起玩了玩游戏便会很开心,容易满足的程度像是一个还没上高中的小女孩。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从通道那边传来,医疗组长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表情,从时间上来说应该是前任大家长政宗先生过来了,他快步朝着气闭门走去,输入密码,打开了门,同时整理语言准备汇报情况。 但是,当大门缓缓打开时,医疗组长在却看到来者的时候瞪大了双眼,那惊骇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深渊的恶鬼,他下意识便想要再将门合上,但是在此之前,狰狞的利爪从门那边伸入,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的长爪刺穿了他的咽喉,随后,一整只手臂从门那边伸入,直接将医疗组长的脑袋摘了下来。 喷涌的鲜血如同涌泉般冲天而起,直接将门口那一片全部染成了红色,无头的尸体无力到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距离门口较近的医疗人员发出尖叫声,他看到了那个杀人者的真面目,那是一头人身蛇尾的怪物,龙化的身体魁伟得像是巨人一般,铁青色的身体上遍布着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打造的一般,它长着瀑布般的黑长发,长发不断地往下滴水。一张惨白的人脸从长发中凸显出来,巨大的嘴裂中露出尖利的长牙,末端分岔的舌头像是小红蛇那样颤动。 它将医疗组长的头颅举到自己头顶,然后扬起头张开了大嘴,任那鲜血撒入自己口中,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尽情痛饮着甘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不少血液滴在它那惨白的脸上,如同滴落在白纸上一般,格外瘆人,那副痛饮人血的样子,比圣经中描写的地狱恶鬼还要狰狞数分。 待医疗组长头颅中的鲜血流尽之后,它方才意犹未尽地扭头看向了屋内的其他人,此时那些医疗专家,研究人员们纷纷被面前的一幕吓得瘫倒在地,裤子上湿了一片,无论他们在外面是多么富有盛名的专家教授,在面临这纯粹而又残忍的猎杀之时,却又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蜷缩在角落里无助地看着死亡的缓缓逼近,甚至都没有发出悲鸣的勇气。 有个年轻的研究员抓起了放置在一边的手术刀,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冲上去,握刀的手颤抖得如同筛糠,牙齿打颤。屋内的研究员大多是没有血统的学者,签订了保密协议后被蛇岐八家高薪请来工作,成为蛇岐八家的内部人员,唯一有点血统的混血种便是那个医疗组长,但是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房间,杀人的那个死侍蟒蛇般的长尾还拖在他的血泊里。 下一刻,似乎是对于医疗组长提供的血量尚不满足,那个死侍朝着屋内的众人扑去,化作索命的死神,将屋内的人们屠戮一空。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二) 电梯门缓缓合上,就在它完全闭合的那一瞬间,显示楼层的屏幕忽然熄灭了。 楚子航与凯撒同时戒备起来,楚子航下意识伸手抓向自己的剑柄,虽然他将他的剑交给了路明非,不过他在溜出战圈之前从某个昏迷的混血种身上顺走了他的佩刀,凯撒则掏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沙漠.之鹰。 两人装作执行局成员逃离二十层之后一路摸索,摸到了某个挤满大书架的房间中,一排排直通屋顶的大书架将这层楼的空间分隔开来,书架上立着装订成册的文件,外面包着素白色的皮壳。 这里的布局让恺撒联想到卡塞尔学院那座百年历史的图书馆,里面陈列着历代研究者手写的原稿,也是装订成册外加牛皮护套。料想这里应该是蛇岐八家的图书馆或者档案馆。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路明非此时便在他们这个图书馆的外面走廊之中与蜂拥而来的蛇岐八家精英刀剑相交,只是这个图书馆与外面走廊中间的墙壁隔音效果太好,所以他们彼此都没有发觉对方的存在。 在这个巨大的图书馆中转了一圈之后,两人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货运电梯,心想反正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走到那算哪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就一起上了电梯。 然后,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所有楼层按键全都失效,门上方亮起红色的“神道”二字。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被辉月姬所发现了,现在要将他们送进包围圈中,毕竟,所谓神道,其实和鬼道是一个意思,是通往坟墓的道路。 中国古人说,“墓前开道,建石柱以为标,谓之神道。”在古人看来,一旦踏上了通往大墓的那条道路,就走在了幽冥中,而现在他们两个被发现了,又被送上了神道......道路尽头会是什么? “莫慌,”凯撒镇静道,“蛇岐八家的主力军都被路明非拖住了,执行局的人应该被路明非料理得也剩不下多少,他们能拿出来对付我们的人手很有限,只要把来对付我们的人干掉,接下来能阻挡我们的人就没有了。” 贵公子的思维向来很简单直接,与莽夫思维有异曲同工之妙。 楚子航也点点头,抽出了刀,杀胚与贵公子达成共识。 电梯门打开,焚烧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漆黑中只有一条微微发亮的通道,通道两侧点着红色的杯蜡。通道上却空无一人,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一眼,稍微有些惊讶,他们还以为电梯门外等待他们的会是如同二十层时他们见到的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楚子航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释放君焰的准备了,但是现在两人却发现......没人设防? 莫非辉夜姬没有发现他们? “如此说来,电梯内显示的那个神道应该就是设置成为这样的吧?”凯撒恍然大悟,“如果辉夜姬发现我们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预兆的,他会直接将我们送进包围圈然后锁死电梯,哪里会用那种奇怪的方式大张旗鼓地告诉我们我们暴露了呢?” 楚子航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刚刚陷入了惯性思维,下意识以为自己暴露了,现在看来,倒是虚惊一场了。辉夜姬若是真发现他们的话,应该会不动声色地派一群人把他们围了,或者用电梯把他们送入包围圈,就像之前执行局做的那样,那里会有那种类似警兆之类的东西呢。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便将刀与枪收了起来,继续前进。顺着通道一路前行,两人惊讶地发觉自己到了一个类似佛寺的空间,通道从一座三四米高的鸟居下经过,鸟居上的朱漆都斑驳了,露出暗红色的木原色。这东西显然是历史悠久的古物,原本建造在风吹雨打的露天环境中,室内设计师把它拆卸之后搬进源氏重工里再按原样搭好。 黑暗中矗立着高大的木雕,木雕前悬挂着纱幕,隐约是金刚或者恶鬼的立像,身上缠着纸编的白绳。木质的肩辇上摆放着神龛,神龛中端坐着不知名的古神,肩辇上缠满手臂粗的紫色绳子,便如龙拱卫着神的御座。 楚子航与凯撒穿过一层又一层帷幕,直到一盏长明灯照亮了他们的眼睛。前方是一座高大的影壁,影壁通常修建在大门的前方,用于阻隔路人的视线,在堪舆学上说,也是拢住宅邸风水的风水墙。影壁并不罕见,但如此高大的影壁却绝无仅有,它大约有四米高,直通楼顶,顶部鎏金,宽度超过十米。在这面巨型影壁上,画师大胆地运用铁锈红和靛蓝两种色彩作画,半人半蛇的巨人们彼此拥抱,长尾缠绕在一起。男性巨人威武狰狞,女性巨人端庄慈柔,日本神话中的诸种妖魔围绕着他们,巨人们的背后生出无数的手臂,持着不同的武器和妖魔战斗。 这是美到叫人泫然欲泣的作品,那倾世的怒火、倾世的暴力、倾世的死亡、倾世的妖艳在画师笔下熔于一炉,最后呈现出的是倾世的悲哀。 楚子航从风衣里拿出照相机来。将那幅画拍了下来。蛇岐八家花费了整整一层来安置这些东西,甚至还在电梯那搞了一出“神道”的玩意,显然这里的东西很重要。 恺撒一愣:“你从哪儿弄来的照相机?” “秋叶原电器街,打八折还送相机套,本来是想用来拍辉夜姬的核心。”楚子航调整好角度,在保证清晰度的前提下将整幅画拍下,然后朝着那影壁之后走去,绕过影壁,他踏入了这一层的最深处,他将拧亮电筒之后高举过顶,贴着墙壁行走,狰狞绚烂的壁画被照亮了,仿佛一部历史长卷在他们面前展开。跟影壁一样,墙上铺满了赭红和靛青色的古画,每一幅画都美得令人窒息,数以百计的古画连在一起,描绘出一个难以想象的世界。 “你连日语都不会说还敢一个人上街买东西?” 凯撒跟着楚子航走了过来,下意识问道,不过却在看到那连接着的数百幅古画之时愣住了。 望着那些古画,厚重的历史感如同拥有了重量一般,山呼海啸般盖来,凯撒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时光长河一般,那些古代的人们向你走来,叙述起曾经那辉煌而又伟大的传说时代,画中描绘着人身蛇尾的古代生物,背生双翼的龙,巨大的骨骸,天使与魔鬼,还有如同繁花般绽放在大地之上的繁华时代......那个属于龙的时代。 “......买东西的话没关系,那边都是买电器的中国人,店员很高兴地跟我说,他是东北人,问我是哪儿的。” 就在凯撒沉浸于那伟大的历史之中时,楚子航突然说道。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三) “......买东西的话没关系,那边都是买电器的中国人,店员很高兴地跟我说,他是东北人,问我是哪儿的。” 听到楚子航的回答,凯撒微微一愣,随即有点抓狂,或者说是无力吐槽,面前这些画卷的价值之高便是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美学价值暂且不谈,这些画卷的历史价值简直高到离谱,若是将这些话拿去拍卖,他的种马老爹甚至可能在拍卖会上与昂热打起来。 然后,在见到这样的奇迹之时,楚子航甚至还有心情回复他刚刚那个纯属吐槽的问题。 真是个神奇的队友啊。 凯撒想。 “你打好光,我把这些拍下来。”楚子航说。 凯撒点点头,他接过楚子航手中的手电筒,走在楚子航前面照亮壁画,历史长卷在他们面前展开。人身蛇尾的古代生物组成一眼看不到头的祭祀队伍,有的高举火把,有的手持长杖,还有些驾驭着背生双翼的龙,祭祀队伍围绕着巨大的地洞舞蹈,地洞中躺着巨大的骨骸。画师用熔化的真金绘画那具枯骨,它的左眼是太阳而右眼是月亮。 就在那两人一起认真拍摄着画卷之时,有人提着刀从他们身后缓缓靠近。 源稚生已经到达这里有一会了,他比凯撒与楚子航来得更早,为的便是守护这里,不让凯撒与楚子航将这里的秘密带走。 原本他应该直接守在门口,在楚子航与凯撒从电梯中出来的时候直接提刀杀上去,将这两人料理掉......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理由则是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击败楚子航与凯撒。 没有办法,实力不足的手下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中只会拖后腿,乌鸦与夜叉实力是不错,但是他们都已经被路明非揍趴下了,现在还躺在二十层。其他家的家主们又各自都有自己的任务,虽然直接叫上一群执行局专员来这里也能靠人数堆死楚子航与凯撒,但是路明非正在这栋大厦内横冲直撞,得有人牵制着他直到绘梨衣做好战斗准备,所以源稚生也没法派太多人来守这里,人数太少的话面对凯撒与楚子航也起不到太大作用,所以他选择了自己亲自前来。 他毕竟是“皇”,面对普通混血种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理论上除了绘梨衣与路明非那种超规格的混血种他应该是输不了的......但是既然原本平平无奇的路明非都隐藏着堪比龙王的实力,那么楚子航与凯撒又会不会藏着什么底牌呢? 虽然源稚生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但是也不敢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更没信心可以快速解决战斗回去坐镇大局。 所以他选择了背后偷袭。只要他可以第一击让凯撒或楚子航的其中一员失去战斗力,剩下单对单的战斗他很快便可以取得胜利。 卑鄙虽然可耻,但是很好用。 只要他能击败这两人,将这两人作为人质,想必路明非也会束手束脚起来吧?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刚刚的通道上,借助着帷幕的遮掩发起攻击,是因为那会儿楚子航与凯撒刚刚抵达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再加上货运电梯那个显示“神道”的神神叨叨的设定,刚从电梯出来时必定会十分戒备,如果凯撒展开镰鼬的领域的话,源稚生便会暴露......所以他选择了躲在壁画这里,远离镰鼬的范围中心,并借助古时苦修者苦修时所用的敛息术减小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避过凯撒的侦测,然后在他们彻底放松警惕之后再发起偷袭。 这便是人类的思维惯性,极度的戒备之后下意识便会进入极度的放松,再加上他们看到那些壁画之时,自然也会沉浸于解读与记录壁画之中。这时,便是他们破绽最大的时候。 ——同时也是源稚生发起进攻的时候。 他收敛气息,提着双刀缓缓靠近正在拍摄壁画的凯撒楚子航,杀气凝聚在剑上,凝而不发,如同缓缓绷紧的弦,一旦爆发,必然是雷霆一击,一击即决断生死!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此间的寂静,铃声在大厅之中回荡起来,那个铃声听起来像是什么手机铃声,调子还有些欢快。 ——但是源稚生却欢快不起来。 因为凯撒于楚子航现在已经回过头来了,并且重新戒备起来,取出了腰间的武器。 有那么一瞬间,源稚生真的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诚然他是执行局的局长,曾经执行过无数次危险任务,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潜伏任务,他的手下会帮他把猎物逼入牢笼之中,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进入牢笼干掉那个最危险的猎物之后再走出来,堂堂正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不会带手机,所以自然的......他也没有动手前把手机关机的习惯。 认认真真谋划了那么多,现在却败在了手机铃声上,源稚生现在心情真的很复杂,他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自己又是何时被这三人组传染了的......与他们当对手总有一种武士对决时你拔刀摆好架势严阵以待,对方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扇子跳起了小舞,一边跳还一边朝着你扭起了屁股。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手中的武士刀被换成了小扇子。 ——见鬼逗比也是会传染的吗?! “那个......要不你先接电话?我们可以等等。” 见源稚生停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却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兜里的手机铃声也越来越响,凯撒说道。 “......” 源稚生呆了两秒,伸手取出了手机,同时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刀,提防着凯撒与楚子航趁机偷袭。 “老爹?什么事?” 源稚生问道。 不过,他刚刚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话,原本已经很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不过凯撒与楚子航已经没什么心情欣赏他的颜艺了......凯撒是听到了电话那头人说的话,楚子航则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电梯那个方向爬了过来。 他见过类似的怪物,或者说在场的三人全见过。 那是一头人首蛇身的死侍......而且现在更多的声音从它身后传来,密密麻麻如同蛇群。 打来电话的人是橘政宗,他的话很简短: “稚生!通往绘梨衣那边的道路被死侍群堵住了!我过不去!更多的死侍正在顺着电梯井通往大厦所有楼层!你快回来!”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四) 电梯在十四层的时候停留了下来,铁门缓缓敞开,路明非大步迈出电梯,看到面前的乱象,不禁有点愣神。 十四层是他之前参观过的呼叫大厅,这里没有浑身杀气的执行局干部也没有黑洞洞的枪口,满屋都是年轻可爱的女接线员,是美瞳蝴蝶结制服高跟鞋的天堂,所以路明非才选择了这一层停脚,可现在全乱套了,惊慌失措的女孩们东奔西跑,遍地都是被甩掉的高跟鞋,还有猛女挥舞消防斧猛砸消防通道的门。见鬼!这里根本就是疯婆子组成的地狱啊!哪里是天堂来的? “唔......一定是我下电梯的方式不对。” 路明非甩了甩头,有点幻灭。 原本他在打晕了那个叫犬山贺的糟老头之后,是想要把他直接扛起来带走做人质的,之前潜入之前凯撒也说了,虽然他们潜入的主要目的是潜到辉月姬的主机房直接给它炸喽,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绑俩蛇岐八家的家长作为人质啥的,但是就在路明非刚刚把那糟老头扛起来的时候,又有一群蛇岐八家的人从楼道那边冲了过来,气势汹汹。 只不过,跟之前那帮执行局的黑风衣不同,这次前来的混血种全部都穿着黑色的紧身战斗服,并用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了眼睛,一出现便朝着路明非脸飞了一镖,被路明非侧头闪过......这次来的居然是蛇岐八家的忍者部队。 虽然很想吐槽这届忍者不行,居然不会搓丸子也不会什么幻术瞳术只会放放飞镖,但是看对方那来势汹汹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开打前先跟路明非好好放放嘴炮的打算,浑然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意思。 见状,路明非也升起了一丝战意——他还从未见过现实中真正的忍者呢,之前对于日本忍者的认知全部都来于影视动漫,而蛇岐八家的忍者部队他记得貌似是从战国那会便传下来的,其首领也继承了“风魔小太郎”这位忍者之王的名号,是正宗的忍者部队,而且还是全部由精锐混血种组成的正宗忍者部队,而如路明非这般喜欢日漫的人,自然也是十分想见识见识真正忍者的手段。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脚底抹油。 开玩笑,既然是全部由混血种组成的忍者,想来难缠程度只会在之前那帮执行局之上,而经历了之前的连番战斗之后,即便是路明非,现在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阵疲惫——前两天当人肉动力机带着凯撒与楚子航一口气从日本海沟游到岸边实在把他累的够呛,他直到现在也还没缓过来呢,进入源氏重工之后更是单枪匹马揍趴下了整个执行局,在这其中还得分神控制力道别打死人,再然后又跟蛇岐八家的前代剑圣过招......路明非现在心很累,人也很累,真的不想再打架了。 所以,在对方放出烟雾弹,想要趁势对路明非发动突袭的时候,路明非便将计就计,趁着烟雾的掩护,头也不回的跑了。 正巧在楼道尽头刚好有个电梯,路明非便直接冲了进去,回忆起之前去到过的接线员大厅,他便果断选择了这一层,那一层大多数是普通人,想来蛇岐八家的忍者部队也不会选择在那里跟他开干。 于是他便看到了一帮由疯婆子组成的地狱。 路明非突然想起来刚刚所发生的地震,只不过他记得传闻中日本人面对地震的时候应该是十分镇定的才对,毕竟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日本人对地震完全算得上是身经百震,见的多了,他们又素来以“服从性强”而著称,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所以现在应该是有条不紊地疏散才对。 莫非是疏散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路明非想。 不过说起来,源氏重工的电梯质量也是真的好,刚刚经历过地震之后居然还能用,使用过程中也没有突然失灵坠落啥的,这一点路明非是真的服气,想来那个据说不在卡塞尔装备部之下的丸山建造所也并非浪得虚名,还是有点东西的。 但是现在显然是出了什么乱子,此时这些如花似玉的接待员妹子们无法正常疏散,一个个都变身成为了疯婆子。着实令路明非大跌眼镜。 嘛,不过虽然他跟蛇岐八家算是敌对关系,但是他路某人向来恩怨分明,这些可爱的接待员妹子们又跟他没过节,这种时候,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帮点小忙,拯救一下这些可爱的日本女孩们。 “让一下,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路明非将大剑高举过头顶,努力从汗津津的妹子们中间挤过,那些妹子们虽然一个个都心急如焚怕得要死,拼命往前挤,但是当她们看到路明非手中所举着的那造型夸张的大剑时,都下意识往一边退了退,给路明非让出一条通道。让路明非很快便挤到安全门前,近距离观摩漂亮的女汉子抡起消防斧猛砸安全门,但是那安全门完全是金属材质的,质量好的出奇,任凭那女汉子砸到双手酸痛,却也效果甚微。 看样子似乎是安全门出了故障,打不开的样子。 路明非想道。 “让一下,让一下,砸门也不是你这个砸法啊。” 劝住了那个胳膊上有点肌肉的女汉子,让她退到一边,路明非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大剑,示意周围的人让开点: “看好了,砸门就该这么砸才是。” 说罢,路明非双手握紧手中大剑,剑尖微垂,斜斜指向地面,他深呼一口气,手中大剑猛地斩出,如同雷霆乍惊,重重轰击在那安全门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声,路明非的剑直接劈穿了安全门,在门锁所在的位置留下一道极深的裂痕。 之后,路明非动作不停,又是一记斜斩劈出,与之前斩击所留下的裂痕组成一个大大的“X”裂口,而两道剑痕所交叉的位置,正是那门锁所在的位置。 最后,路明非飞起一脚踢在门中,直接将伤痕累累的大门踹开。 ——虽然他也可以直接顺着门缝所在的位置一击正劈切过去,一刀门就开了,但是他觉得这样更帅一点。 虽然这样对门的损坏很大......但是又不是他家的门,路明非砍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女孩们的赞叹声与掌声如同潮水般从路明非身后传来,路明非回过头,目光对上了女孩们的星星眼,其中满是崇拜与感激的目光,令路明非心情大好。 “再见,女士们,注意安全哦?”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五) “再见,女士们,注意安全哦?” 坦然接受了女孩们看英雄般的目光,路明非扛着剑走到门边,让出了通道,并微微欠身,颇为绅士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如此说道。 女孩们欢呼着,朝着安全通道涌去,在她们眼里事情很简单,无疑是安全门出现了故障,家族派遣精英前来暴力破门.....虽然不很明白为何这位精英用的是造型中二的大剑而不是什么其他更专业点的工具,但是却效果显著,而且很帅,想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路明非挥剑破门的姿态都会停留在她们脑海中了。 进入安全通道前女孩们纷纷亲吻路明非的面颊,路明非有生以来从未有这般艳遇,被数以百计的粉面女孩包围,一时间开心得傻掉了。 只可惜漂亮女孩们都急于逃命,并没有哪个还有闲暇给他留个联系方式啥的。 不过,当最后一个人停留在路明非面前时,路明非却不由得愣住了,盖因这位老兄的装扮实在是令他无力吐槽。 来者穿着一身黄色的臃肿人偶服,头上顶着巨大的头套,那个头套有着扁平而巨大的鸭嘴,硕大而呆滞的眼睛,以及脑袋上滑稽的三撮毛。 这个经典的形象,似乎是......可达鸭? “额,献吻就免了,你赶紧离开吧。” 与那个“可达鸭”对视了两秒,回想起童年看过的神奇宝贝,路明非感觉有点忍俊不禁,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人偶服做得还是蛮好的,相当还原。 不过那个人却没有立刻离开,他通过可达鸭的嘴巴盯着路明非看了两眼,突然出声问道: “RicardoM.Lu?” 闻言,路明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边警戒着面前的人一边立刻用眼角余光观察起四周,既然他在这里被人叫出名字,那么很可能便意味着这里已经被蛇岐八家的忍者包围,虽然他现在很疲惫,但是却也不是就真的没有再战之力,蛇岐八家要是真的不识相的话他也不介意下死手杀鸡儆猴。 但是,路明非环视一圈,并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声响,但他却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可疑的家伙或是动静,心头正疑惑的时候,对方把一个小箱子塞到他手里,递过一支笔来:“您的快件,请在这里签收。” “......诶?” 路明非愣住了。 他盯着那个人认真看了两眼,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气,似乎这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着人偶服的快递员。 “等等,你是快递员?” 路明非问道。 “恩,寄件人特意打电话叮嘱过,让我穿着可达鸭人偶服在这里等您,说您会来14层的电梯这边取件。我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其他邮包我都是送到各层的前台,更别说穿着人偶服了,弄得送邮包好像接头似的。不过他还额外给我打了一大笔钱,看起来的确像是玩笑。”DHL的小伙子看起来很诚恳。 “......” 路明非挠了挠头,他会来十四层只是临时决定的,蛇岐八家不可能事先预料到这一点并在这里设下埋伏,他低头看了看包裹,其上确实写着收件人为RicardoM.Lu,收件地址是源氏重工十四层,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伪造出来的,理论上蛇岐八家也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伪造DHL的邮包——或者说有时间伪造还不如直接派人把他围了,再或者直接丢个炸弹进来。 所以......这是路鸣泽的恶作剧?那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似乎什么都能预料到而且无所不能,事先预料到路明非会一时兴起来十四层并提前做好安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魔鬼像神一般无所不能。 如此想着,路明非拿着匕首随手一划,拆开了包裹,邮包里是一台黑色的iPhone5。 每逢苹果公司发售新机,路明非都会收到一个匿名邮包,里面是一台最新的苹果手机,那是路鸣泽馈赠的礼物。从第一台苹果手机开始,路鸣泽总是及时地把最潮的机器送到路明非手中。假如路明非意外地把手机弄坏了或者弄丢了,几天后又会有一台全新的手机寄来,从号码簿到桌面图片都跟丢的那台一模一样。上一台iPhone5被路明非带进了迪里雅斯特号,进水全毁,却想不到路鸣泽的包修包换包更新政策在日本境内仍然有效。 不过,就在他拆包裹的时候,那个快递员却快手快脚地脱起了人偶服,露出了里面的快递员工作服。 “你这是干啥?” 路明非诧异道。 “哦,那个顾客还叮嘱我将包裹寄到后把人偶服留下给您。”那个快递员答道。 “都这种时候了,你不赶紧撤离,还有心情脱人偶服?太敬业了吧?”路明非斜眼。 “话虽如此,但是我不脱了这玩意也跑不快啊,下楼都不方便。” 那个快递员苦笑。 路明非点点头,的确是这个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某些灰烬那样穿上臃肿的铠甲依旧健步如飞熟练翻滚的。 当那个快递员脱掉人偶服快步离开后,路明非这才低下头继续端详这个手机。 开机画面仍是熟悉的四叶草,只有一条未读微信,发送者的号码显示不出来。微信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列海蓝色的老式火车,沿着滔滔大河行驶,远处白云笼罩着莽莽雪山。路明非没去过那里,但他知道那列火车叫VistaDome,那条河叫乌鲁班巴河,那座山是安第斯山,这些都在遥远的南美洲,这列奢华的观景火车从库斯科小城去往马丘比丘。路鸣泽说过这是他的度假计划。照片显然是路鸣泽透过车窗往外拍摄的,在车窗的反光里隐约可见小魔鬼搂着跟他年龄颇不相称的大美女,妖娆的红发,海蓝色及膝裙,黑丝大美腿,悍然是超模级别的尤物……准确地说这家伙坐在美女的腿上,因为他没有美女高。 “弟弟,这是你新认的干妈么?”路明非恶狠狠地写微信。 “羡慕嫉妒恨吧?在日本有这种级别的美女么?还是只有罗圈腿的肥婆呀,哇咔咔咔咔。”路鸣泽立刻就回复了。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六) “你真在南美?” “当然咯!我正在马丘比丘喂羊驼呢,羊驼是人类的好朋友,因为它们很好吃。” “禽兽!说你是弟弟你可真是个弟弟,你哥我在日本打生打死你居然在泡妞?”路明非打字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有什么正事感觉说,你哥我赶时间!” “正事也是有的,我觉得这个美女跟我心灵相通胸也蛮大,是我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我正在考虑向她求婚,哥哥你会来地狱参加我的婚礼么?” “说!正!事!” “好久不见大家斗个槽嘛,说正事有什么意思……我这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就感受到哥哥你迷路时满心的迷茫了吗?这就赶紧给你邮个手机,上面还加装了导航系统,我还把电子钥匙储存在这部手机里了,你可以刷卡打开这栋楼里的任何一扇门。我这一片赤胆忠心哥哥你可不能真就给我当驴肝肺了啊。” “你会对我那么好?你这导航系统不会把我导沟里吧?”路明非不太敢信。 “哥哥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路鸣泽的语气有点委屈巴巴的,“虽然我是很想要你把命卖给我啦,但是你不做交易的时候我不也给你好多客户大回馈么?你缺钱的时候我给你打钱,你想泡妞的时候我给你提供攻略,你要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给你打包好行礼,你要屠龙的时候我还把刀递到你手上......我什么坑过你呀?” “唔......好像还真没有......” 路明非沉思了一会,回复道。 “那不就结了!”路鸣泽发过来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哥哥你尽管放心顺着导航走吧,绝对可以把你导到蛇岐八家最宝贵的宝物那里!顺便你顺着导航走之前记得把那个人偶服穿上哦?那可是我给你特别订制哒!” “你闲的没事干订制个人偶服干嘛?还是可达鸭?看起来好呆哦,跟英明神武的我一点都不搭。”路明非一脸嫌弃,“你要是真有诚意,你给我订制个高达啊,那穿起来多威风,可达鸭算哪样嘛?” “哥哥你这可就为难我喽,高达这玩意毕竟是稀罕品,不过我倒也不是就真搞不到......但是得要你四分之一条命来换。” “滚滚滚!”路明非翻翻白眼,“所以这个玩偶服到底有啥用你还那么费事地让人送我面前,快说!” “如果我说这个可以让哥哥你摆脱蛇岐八家的追踪......估计哥哥你也不信啦?所以我就直说了,这可是触发隐藏剧情的关键道具啊!等哥哥你穿上人偶服顺着导航走你就知道为什么啦!” “啧,又卖关子......” 虽然心中颇有不岔,但是路明非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上了这个滑稽的人偶服,毕竟小恶魔在这种事情上从未骗过他,既然他让路明非穿这个人偶服,那么穿上这玩意就一定有什么特殊效果,这一点路明非还是很信得过小恶魔的。 穿上人偶服之后,路明非将大剑收了起来,并在人偶服内打开了手机导航,界面果然跟平常不同,源氏重工的建筑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上。整座大厦是透明的,用深蓝色和淡蓝色的线勾勒出来,无论是放置辉夜姬主机的二十二层还是储存壁画的隐秘楼层都清晰地呈现出来。红色光点在大厦内部闪烁,每一层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路明非立刻就明白了,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人,此外还有些明亮的金色光点,集中在大厦的中央区域,路明非没搞懂那些光点代表什么。 路明非还特意观察了下他之前所到过的第二十层与第二十一层的光点分布情况。这两层此时都有大量的光点停留在原地不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光点围绕着他们移动,有时候还会带走几个。路明非推测那些不动的光点都是之前被他击倒的执行部精英,此时围绕着他们转来转去的应该是蛇岐八家的医疗人员。 不过他现在已经很疲惫了,浑然没有兴趣再去找蛇岐八家的执行局或者忍者部队的麻烦,他只想找到路鸣泽口中的“蛇岐八家最宝贵的宝物”,然后直接打包带走。 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啥,但是既然是敌人很重要的东西,抢走准没错。 似乎是感受到了路明非的想法,手机导航的界面再次发生了变化,一条绿色的通道在其上被标了出来,通道的起点正是路明非所处的位置,并一路通往一个几乎没几个红点的楼层,那层楼没有楼层数,它的楼层编号居然是个希腊字母“ξ”。 这个字母念作“克西”,在数学中往往代表随机数——某个不确定的东西。 路明非并没有多加犹豫,顺着通道开始移动。 然后他便看到在那手机导航界面之上,他所处的位置,突然蹦出了一只长相呆呆的鸭子,一摇一摆地走了起来,看上去格外滑稽。 “啧,这是在嘲讽我现在走路的姿势很滑稽么?”路明非脸上一黑。 顺着导航指出的道路,路明非拐上了一条岔道,经过曲折上下的楼梯,又用安全密钥刷开好几扇门后,他找到了一扇稍微与之前不一样点的安全门……这是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银白色大门。 他把手机凑近读卡器。“验证通过,允许进入ξ层,欢迎回来,执行局RicardoM.Lu专员。”机械化的女声中,银色大门轰然中开。 “所以说魔鬼这种生物真的是不讲道理的存在诶,早知道入侵蛇岐八家这么省劲,我还打个啥嘛我。” 路明非嘴上嘀咕着,迈入了大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远处飘来隐约的福尔马林味。它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医院,一座睡美人城堡那样的医院,时间在这里是不流动的,一切都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封印了。窗户里射出惨白的光,但没有任何人声。震波连续几次来袭,其他楼层的墙上都能看见清晰的裂纹,可这一层没有,可见这里的墙壁有多坚实。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们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然而这个立入禁止与危险区域的标志所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让路明非知道他的确没走错路。 免费卷 第三十章 相遇(完) 路明非拖着笨拙的可达鸭身躯缓缓前行,脚步声在走廊之中反复回荡,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偶服军团正在前进。 “哇,这里是什么破地图,地形好复杂啊。蛇岐八家把这里整得跟迷宫一样有意思么?” 望着手机上那错综复杂的地图,路明非有些牙疼。 不愧是以代表着随机数的“ξ”命名的一层,这里的地形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密密麻麻而又错综复杂的楼道交错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扇安全门在这通道之中展开,即便有着导航,路明非也能感受到这个区域的蛋疼属性,绝对是路痴的噩梦。 然而路明非有导航,还能开锁。 路明非点开手机,发现“电子钥匙”的图标已经变成了幽蓝色,名字也换了,新的名字是……兰若寺之匙? “兰若寺又是什么鬼?路鸣泽你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这地方莫非还闹鬼不成?” 路明非一脸牙疼地给路鸣泽发短信。 “闹鬼有什么问题啊?哥哥你这么能打,当初在卡萨斯地下不也见了一堆会跑会砍人还会嘲讽的骷髅嘛?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专职当个除魔师绝对没问题,燕赤霞再世也打不过你,哥哥你完全不用害怕的啊?” 小恶魔立刻便回了短信。 “但是我现在穿着这人偶服你要我怎么打?你见过长得跟可达鸭一样的燕赤霞么?”路明非继续吐槽。 “所以说啊,这个道具是让哥哥你变成宁采臣的重要道具啊!前进吧!聂小倩在前面等着你!” “???” 虽然很想吐槽他放着除魔大侠燕赤霞不做当什么无用书生宁采臣,这里莫非还真能有什么香艳女鬼不成?就算有也是死侍之类扑上来就照着他一口咬下的女鬼吧?毕竟蛇岐八家总部着实跟美少女风不怎么搭得起来。小恶魔让他打扮成可达鸭莫非是因为前面有一只喜欢吃北京烤鸭的女鬼? 但是路明非再给小恶魔发过去一条“我选择当燕赤霞”的时候,手机却显示发送失败,大概小恶魔是想要催促他快点前进,所以拒收了吧? 无奈地耸了耸肩,路明非点开导航,继续前进。 前方道路越来越复杂,他看似正在进入这一层的核心区域,一路上经过了好几道安全门,“兰若寺之匙”能刷开所有的门。越往深处走走廊反而越开阔,最后的通道足有七八米宽,四壁用不锈钢加固,前方是一片明媚的白光。到达这里之后导航箭头就消失了,可能是信号被屏蔽了,可达鸭踩着钢板包裹的地面,背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应该是这里的通道太开阔了,可是让人隐约觉得……连脚步声都不敢跟到这里来。 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是那种圆角的气密门,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里透了出来。四壁都是白墙,墙上走着各种管线,还有各种大型器械。他伸手把门推开,红色的水溢过门的下缘汩汩流出,把他的鞋子——现在或许应该叫脚蹼——都沾湿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令人偶服中的路明非微微皱眉。 wdnmd还真有死侍啊? 路明非的脸微微抽搐。 屋子的地面是血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上红白相间。这间屋子里原本有至少二十个人,有医生有护士,现在他们全都变成了死人。他们的血在地上积起几厘米厚的一层,因为气密门的缘故才没有流出来。制造这起血案的东西还留在这间屋子里,那毫无疑问是个死侍,它龙化的身体魁伟得就像个橄榄球运动员,蟒蛇般的长尾拖在血泊里。路明非也在课上见过死侍的照片,但从未有这种半人半蛇形态的,他之前在海底的时候倒是砍了一大堆类似形态的古代混血种,但它们都被制成了会动的木乃伊,按说这种古代混血种早就死绝了才是,可显然这位还是活蹦乱跳的,它的鳞片光滑肌肉饱满,不像尸守那样干瘪。 原本它在将屋子中的人屠戮一空后,正蹲在房间正中央吞吃一个医生的尸体,路明非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它,那只魁梧的死侍缓缓转过身来,炽金色的双目盯紧了这只闯入此地的大黄鸭,看它那亮如白炽灯泡的眼睛,显然龙类血统比例不低。 “哦,草。” 路明非轻声说道。 随着他声音落下,那死侍骤然暴起,蟒蛇般的长尾卷曲又猛然伸直,它下半身虬结的肌肉猛然发力,使得他那如同雄狮般健壮的身躯如同子弹一般朝着路明非射出,扑向路明非的同时它挥起了利爪,十多公分的长爪上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然后,在它要挥舞长爪撕碎面前那大黄鸭的身躯之前,一只手突然从大黄鸭口中伸出,一拳轰击在它的面部。没有料到猎物居然能从口中吐出攻击,死侍猝不及防,被一拳打碎了面骨。 随后,那只大黄鸭以不符合其笨重身躯的灵活旋身跃起,一记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踢甩在了它的脑袋上。直接将那死侍抽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撞在了一边的墙壁上,随后才贴着墙壁缓缓软倒,再也不动了,它的脑袋朝侧后方斜斜歪倒,确是被路明非一脚直接踢断了脖子。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给我找的聂小倩,在下燕赤霞刚刚将它讨伐了。” 路明非给小恶魔发短信道。 “燕大侠威武!”小恶魔很快回了短信,“那么接下来就请哥哥你将那黑山老妖也一并料理喽~它就在门后。” “哼,那是自然,本大侠出马自然手到擒来!”路明非扭头望向了房间内另一边的厚重金属门,大踏步走了过去,昂首挺胸,他把手机放进金库门边的卡槽里,金库门自动连接这部手机,庞大的解码工作开始。 等待解码的时候,路明非四下顾盼,屋子里堆满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肺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重症监护病房中应有的设备这里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仪、血管造影X射线机、直线加速器这种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医疗设备。 莫非这个黑山老妖是个病秧子?一个死侍版的聂小倩,一个病秧子版的黑山老妖,一个可达鸭版的燕赤霞,想想还蛮搞笑的。 路明非想。 就在这时,解码完成,金库门开始释放阀门里的高压氮气,路明非退后几步,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法兰大剑,戒备起来——虽然一只提着巨剑的可达鸭还是蛮滑稽的,但路明非现在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门上方的灯由红变绿,十二道保险栓同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厚达20厘米的硬质合金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居然是清新的白檀香味,chi身luo体的女孩站在门背后,一边看着路明非,一边用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她的头发是暗红色的,世上只有那么一种发色让路明非刻骨铭心。 唔......什么鬼??? 路明非一脸懵逼。 免费卷 第三十一章 翘家少女(上) 女孩一边擦头发一边刷牙,满嘴都是牙膏沫,看起来是习惯睡前洗个澡。 路明非的背后就是满地鲜血,女孩不可能看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刷牙的人,该冷漠到什么样的地步?女孩冷冷地看着路明非,继续刷牙。 喂喂喂这个黑山老妖有点强过头了吧?!而且刚刚那个聂小倩长得人高马大面目狰狞的,您这个黑山老妖长得亭亭玉立凹凸有致就有点过分了吧?您这是哪个九流导演翻拍的国产雷人无鬼片吗? 回想起上次在海底被杀得落荒而逃的经历,路明非心中疯狂吐槽了起来。 虽然他当时似乎也因为对方长得神似诺诺而有点放水,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面前这女孩的实力确实强得离谱。感觉似乎连耶梦加得都比她差了点。 (ps:这不是我杜撰的,原作中路明非确实吐槽过绘梨衣似乎比耶梦加得还强,耶梦加得龙王之耻实锤了。) 唔,莫非这个才是聂小倩,而刚才那个死侍是黑山老妖? 想到这里,路明非的思绪微微一顿,随即越跑越偏。 但是此时面前这个姑娘正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气息,路明非也没敢吐槽出声,他倒是很想把心中无数吐槽能力全部宣泄给小恶魔,但是他也不敢在那女孩眼皮子底下拿起手机,毕竟他现在状态并不好,若是对方突然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波基本就凉了。 所以自然的,他也就没看到,此时在他的手机屏上出现了一个赤金色的眼眸,发出炽热的光芒,如同有熔岩在眼中缓缓流淌,那是极致的桀骜,亦是极致的威严,在那个眼眸的注视下,路明非背后那个刚刚被踢断了脖子的死侍,其黯淡的双目再度缓缓明亮了起来。 以死侍那旺盛的生命力,即便脖子被扭断也不会立刻致死,路明非并不知晓这点,但是这点小失误倒也无足轻重,因为这个死侍的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此时,神迹悄无声息的发生,有如一只看不见的针管将生命力重新注入这只死侍的身体中,让它重新焕发活力。 而路明非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面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强敌,他也不太想先下手为强,对方显然是满血满蓝满CD的全盛状态,与残血残蓝等CD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他现在正在思考如何可以忽悠着对方让他就这么离开,虽然蛇岐八家最宝贵的东西他也挺想拿到手的,但是守门人却有点强悍了,他需要回血池补充一下状态再回来找场子。 “那个......你好?” 路明非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女孩依旧双目紧盯着路明非,刷完了左边的臼齿改刷右边的,看起来她很听牙医的话,刷牙流程一丝不苟,但却并没有回话的意思。只是她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却越发明亮起来,有什么她一直以来的猜想刚刚被证实了,这使得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虽然那笑容稀薄又寒冷,就像是雪地上的浮光,但出现在她那张漠然的脸上,却有种抹了腮红般的美丽。 这笑容让路明非越发警惕起来。 她快速刷好了牙,然后缓缓后退,后退的同时她却依旧双目死死盯着路明非,似乎担心他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如同童话故事中喜欢恶作剧的精灵,虽然他路某人也的确很想变个戏法溜之大吉,奈何他真滴不会。 突然,女孩转过身快步跑进了路明非的视觉死角,抽屉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路明非随即戒备起来,并握紧了手中的剑,对方似乎是去取武器去了,虽然他现在的确不想战斗,但是若是对方真的要杀他,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另外,其实此时的他完全可以趁对方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这会冲上去发动拿手的背刺神技,但是不知怎么,他却感觉有些下不去手。 可能是因为她真的跟诺诺太相似了吧。 下一秒,女孩再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手中攥着某个不明球状物体,许是某种新型炸弹,她在再次看到路明非的顺间投掷出了手中的投掷物,那球状物体划过空气,击向路明非胸口。 而早已处于戒备状态的路明非想也没想便侧身闪开,虽然穿着可达鸭人偶服多多少少使得他的动作有点不灵便,但是只是闪开投掷物的话还是没问题的,他躲开那不明物体之后立刻朝着侧方快步移动,同时余光扫向那投掷物,若那是什么高爆炸弹他也好第一时间做好应对准备。 然后他便看到那个球状物体撞到墙壁后便掉到了地面上滚了两圈,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说这还没什么的话,那个球状物体的配色与具体形状就让路明非有点心情复杂起来。 那是一个红白各占半边,中间有着一个按钮的圆球。这种式样的球状物体路明非当然不会陌生,或者应该说但凡对动漫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陌生。 ——那是一个神奇宝贝球,也叫精灵球,更确切的说,是日本玩具厂家根据游戏和动漫《神奇宝贝》中的神奇宝贝球做出来的神奇宝贝球玩具。 路明非看看那个掉落在地的精灵球,又看看那个神情显得有些挫败的女孩,一时之间觉得槽点太多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合着这傻姑娘还真把他当成可达鸭了? 就在路明非心中逐渐风起云涌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跑到精灵球旁将其捡起,再度扔向了路明非。 这一次路明非直接把球接住了。 然后,他看着那个不开心地撅起嘴巴的女孩,思考了三秒钟,又将精灵球丢了回去。 然后那女孩又把球丢了回来。 这次路明非没躲开。精灵球撞在他的胸口,却并没有带有多大力气,似乎女孩也怕用力过猛伤到了这个难得一见的可达鸭。 然后那球便反弹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两人的目光追着精灵球一同移动,然后同时上移,交织在一起,对视了起来。 气氛一时之间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免费卷 第三十一章 翘家少女(中) 女孩抬头看看路明非,又低头看看那个精灵球,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路明非。 她的目光之中写满疑惑,似乎是在问: 为什么你不到球里来。 而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槽点太多根本无从吐起啊啊啊! 姐姐你几个意思啊?见面投个毛的精灵球啊!这是人偶服啊人偶服,很明显的看不出来嘛?!怎么可能真的是可达鸭啊!而且现实中也根本不存在活着的可达鸭啊?你投个精灵球过来到底是几个意思?顺便就算这是宝可梦世界你也应该先对战再收服吧?起码的常识有木有?! 等一下,吐槽的话吐到现实世界就够了,后面那个先对战再收服似乎有点多余诶。 好在路明非的脸都让可达鸭那硕大的头遮住了,即便他此时内心早已风起云涌自己与自己斗起了槽,但是从那个女孩的视角看来,依旧只能看到可达鸭那呆愣愣的大鸭脸。 路明非伸手摸向后脑勺,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想要冷静一下,但是他伸出的手却被那巨大的鸭头挡住了,只能摸到人偶头的侧面。 于是,在女孩的那半是疑惑半是郁闷的视线中,便只看到那只可达鸭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又呆了几分。 见到这一幕,她那原本因为收服失败而撅起的嘴巴此时又勾出了一个略显稀薄的笑容,只是这丝笑容是那么的淡,如同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光,难以察觉。 女孩的步伐重又变得轻快起来,她往前小跑两步,再度捡起了精灵球。然后抬头望向了路明非,目光中似乎带上了点......倔强? 不是吧,姐姐你还来? 路明非的眼角有些微微抽搐,事件的无厘头发展走向即便以他的那颇为跳脱的脑回路也有些跟不上了,本来他都做好了来一场殊死决斗的心理准备了,然后......导演突然换剧本了?整个病秧子林黛玉版本的黑山老妖就算了,这会题材干脆改成搞笑片了? 这果然是哪个三流导演拍的国产雷人鬼片吧?您老人家莫不是接下来还想再整成恋爱狗粮片? 停一下啊喂!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吐槽能量都快失控了!而且我的呆毛也没有改造成吐槽能量收集器啊! 就在路明非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他的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些许不协调的杂音。 路明非脸色一变。 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滑腻的东西摩挲地面发出的声音! 路明非猛地回头,却看到那之前被他一脚踢断了脖子的死侍不知何时重又爬了起来,原本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虬结的肌肉紧紧绷起,如同扑食前夕的毒蛇,只是看它那炽热而明亮的双瞳,有哪里有半点的死意? 而就在路明非回头的那一瞬间,那只死侍已经完成了发力前的准备,猛地弹射而出,如同离弦的箭,扑向了路明非。 不,不是他,这只死侍的目标......是那个女孩!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路明非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已先一步做出了决断,可达鸭那臃肿而滑稽的身影猛地扑出,挡在了死侍与女孩之间,他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女孩的身躯。 但是在那温软玉香入怀的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见鬼,这个女孩是什么人?她是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是蛇岐八家最大的底牌之一,她的实力甚至还在初代种之一的耶梦加得之上,是连他路明非也要谨慎以待的对手,区区一只死侍而已,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或者应该说,与她这种人形暴龙想比,死侍简直如同猫咪一般温顺,死侍怎么有胆攻击她这种存在? 想到这一点的路明非如坠冰窖。 是他大意了,被女孩之前那无厘头而可笑的举动麻痹,放松了警惕,之前女孩在海底那番可怖的战斗姿态的印象被反复投掷精灵球的动作所冲淡,然后,不知是出于英雄救美的可笑本性,还是由于对方与诺诺神似的外表,他居然在对方遭遇危险的瞬间下意识冲出去保护她。 若是对方之前所有的行动都是在消弭他的警惕的话,那么她已经成功了,在这一瞬间,在他下意识去救她的一瞬间,便是将自己的命送到对方的手里,这将会是对方最好的进攻机会,路明非的身体此时对女孩毫无防备,她只需要一击,就能轻松刺穿他的胸膛,一如之前耶梦加得利用楚子航的信任刺穿楚子航胸膛一般。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啊...... 路明非心中哀叹。 先想方设法消除对方警惕再予以致命一击,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怎料有一天他也会栽在这个上面。4 然后,直到他抱着女孩飞出去,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偷袭,也没有预料中的穿心一击,女孩就只是让他抱着,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像正常女孩那般羞怒地推开他。 路明非屏住呼吸,松开了抱着女孩的双臂,然后猛地跳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孩。在这期间,他一直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留神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便看到女孩脸上表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欣喜的情绪,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不像是之前那般如同雪地浮光般稀薄而虚幻的笑,而是那般......如同突然间活过来了一般,灿若夏花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影几乎与诺诺重合。 就在路明非恍神的功夫,那个女孩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不远处对他们虎视眈眈却不敢贸然袭击的死侍,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小本子与笔,旁若无人地在其上刷刷刷奋笔疾书起来。 然后,她举起了小本子给路明非看。 上面写着: 可达鸭,就决定是你了!快使用水枪! 免费卷 第三十一章 翘家少女(下) 望着女孩小本子上的那行文字,路明非感觉已经抑制不住自己体内躁动的吐槽之力了。 毛线的水枪啊!没有技能学习器的话可达鸭根本不会水枪好不不好?而且我也没有被你驯服根本不需要听你的指挥好不好?! 不对,重点是我根本不是可达鸭啊?! 就在路明非忍不住想摘下头套向这个脑子似乎不太灵光的女孩解释一下他并不是可达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敌对状态,若是让少女发现他的真身份,可能会直接发动进攻。 emmmmmmmmmmm.......算了,可达鸭就可达鸭。 这不叫怂,这叫缓兵之计。 装成一只傻鸭子总比一会被打成一个傻子强。 那么问题来了。 路明非不会水枪。 火焰喷射他可能还能模仿一下,凭空弄出水来真的有点为难他。 所以,他依旧立在原地,没有行动,并且又伸出手摸了摸硕大的鸭头,还稍微歪了歪头。 ——装傻.JPG 望着这一幕,女孩也困惑得歪了歪头,目光继续与路明非保持平行。 显然,她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思考了两秒钟,她突然轻轻一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度低头奋笔疾书,然后向路明非展示自己刚写下的指令: 可达鸭!快使用念力! 我特么...... 路明非差点爆了粗口,好吧,可达鸭的确是会念力不假,但是他不会。 于是乎...... ——继续装傻.JPG 不过,不知是无法再按捺杀戮的欲望,还是单纯无法忍受这一人一鸭互相傻傻对望的场景,那只死侍低声嘶吼起来,再度蜷曲起身躯,身上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短暂的蓄力之后,它再度扑出,只是这一次,却是冲向了路明非。 如同刀锋般锋利的爪子撕碎了空气,朝着路明非的后脑罩去,攻击即将临身,路明非没法再跟面前这傻妞继续玩装傻游戏,他猛地蹬地跃起,同时旋转身体,避开了那死侍的爪击,反手一记重拳锤在死侍肩膀,将那死侍轰飞了出去。 轰飞死侍之后,路明非再度望向了那个女孩,却看到她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便搬出了一个小板凳,在屋子的一角坐好,双腿并拢,小本子放在腿上,双手则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那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不知该说她想个吃瓜看戏的路人群众,还是上课听老师讲课的乖巧小学生。 不过那死侍并没有给路明非太多的脑内吐槽时间,肩膀的伤势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它发出一声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吼,然后便挥舞着双爪再度扑向了路明非,利爪如同钢刀,其上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面对着死侍的进攻,路明非不慌不忙,他向后跳了一步,避开了死侍的爪击,随后反手一拳轰在死侍面庞上,将它的身体轰的一滞,趁着这一滞,路明非迈步上前,撞进了死侍怀着,一个铁山靠将其又撞飞了出去。 趁着死侍爬起来前这点功夫,路明非扭头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个女孩,看到她兴高采烈地举起写着“加油”两字的小本子,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已经暂时取得了她的信任。 随后,他再度望向了那只死侍。 之后便是一顿毫无人性的残忍殴打。 在一记重拳将那死侍的脑袋又砸得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路明非还不放心,伸出手抓住了那死侍的头。将它又拧了一百八十度,感受到那死侍的颈骨已经彻底断了之后,才放心地拍了拍手,将那死侍扔到了一边。 不管是生命力多么顽强的生物,遇到这种跟直接斩首也差不了多少的伤势,应该是死透了。 然后,他再度扭头面向了那个女孩,一边慢悠悠地朝着女孩走去,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装作一只可达鸭与这个少女交涉,才能让这个看上去脑子有点不好使的看门人将蛇岐八家最大的宝物拱手相让。 不过难度并不大,忽悠人嘛,这个路明非很擅长,虽然这次不能说话,但是目标是一个能把他当成是可达鸭,还想要尝试收服他的傻女孩,倒也问题不大。 不过,走了两步,路明非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女孩此时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欣喜与喜爱,反而是......疑惑居多? 莫非自己的伪装出了什么纰漏? 顺着女孩的目光望去,路明非立刻便明白了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此刻在他的腹部......不,应该说人偶服的腹部,有一道斜斜的爪痕。 见此,人偶服内的路明非一翻白眼,想道: 哦豁,完蛋。 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偶服过于臃肿的缘故,路明非虽然依靠自己过硬的实力可以轻易压制死侍,但是却在闪躲的时候对于安全距离计算错误,死侍的攻击虽然的确没能伤到他,却稍微刮破了他的人偶服。 理所当然的,人偶服下面会露出的不是血而是棉花。 这样一来,就彻底露馅了。 果不其然,那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路明非面前,一脸狐疑地戳了戳他腹部的伤口,然后轻轻一拽,拽出了其中的棉花。 望着手上的棉花,女孩呆在了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难过起来。之前所浮现出来的少女的欢喜与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便只有难过与失落了,像是一个幻想破灭的小孩子。 女孩并没有如路明非预想的那样掀起他的头套,也没有恼怒地攻击他,她只是失落地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她那无比落寞的背影,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名为良心的东西似乎在隐隐作痛。 头一次的,他对于欺骗别人产生了罪恶感。 不过没等他在罪恶感里沉浸太久,女孩已经又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她这次穿上了巫女服,脑袋上顶着一个小黄鸭,手中拿着小本子跟精灵球。 看到呆立在那里的路明非,女孩低头在本子上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举起来给路明非看: 你知道哪里有可达鸭吗?活着的,能跑能跳的,会放水枪的那种。 “......诶?” 免费卷 第三十二章 相信 不是,这个女孩有问题吧? 路明非感觉有点牙疼,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姑奶奶到底脑子里哪里搭错了弦,顶着个小黄鸭拿着个精灵球玩具问他哪里有可达鸭,您是黄鸭大仙吗? “额,不,抱歉,可达鸭在现实世界中是......” 下意识的,路明非便想要告诉女孩,现实世界之中是不存在可达鸭这种东西的。 不过,当他与女孩双目相对,看着她那无比认真的眼神,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眼中好像闪着什么光,似曾相识。 “......是很难找到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可达鸭。” 路明非晃了晃头,如此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这种事情你完全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吧? 为什么要说谎呢,直接告诉她现实世界中不存在可达鸭不好么? 回答的时候,路明非心中下意识问道。 啊啊,自然是因为要稳住这么个强敌喽,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思,她突然生气了对我动手怎么办? 他在心中回答道。 自然不是因为不忍心戳破少女的幻想之类的可笑理由。 哪怕他能感觉到,少女对他似乎没有一丝丝的敌意。 但是他可没有陪小女孩做梦的习惯。 路明非原本是这么想的。 既然对方对他并没有敌意,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小恶魔所说的蛇岐八家最宝贵的东西在哪里。 “那个,你好,可以请问一下,你在这里是......” 路明非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着,于此同时小心观察着女孩的面部表情,避免引起她的警惕。 不过他的话却在说到一半时戛然而止,女孩仰起头看着他,并举起了手中的小本子: 那么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找可达鸭吗? 望着那行娟秀的字迹,路明非有点发愣。 不是吧,姐姐你是有多喜欢可达鸭?不对,你找可达鸭就找呗,为啥不让蛇岐八家那些人去找啊?我看你在蛇岐八家地位也不低吧?您老一句话,那帮执行部的黑风衣们不是跑断腿也得给您找来一只可达鸭?你让我跟你去找是几个意思,我很忙的!而且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我是来你家偷东西的你清醒一点啊! 路明非心中风起云涌,槽起槽落,若是芬格尔在这里他怕是能直接跟芬格尔就这个斗上三天三夜的槽,方才不愧对吐槽之王的称号。 但是以上话语却在他跟那女孩对视起来的时候逃得无影无踪。 女孩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路明非,她大概是没有求过人,身为一个漂亮姑娘完全不会运用起自己最大的优势,也不会撒娇也不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路明非要吐槽,以这女孩的相貌,要是卖起萌来那谁顶的住啊。 但是她就是静静立在那里,用一种可以说是很平淡的目光看着路明非,路明非盯着她的双眼跟她对视了许久,却也没有从中读出恳求的意味,而她与路明非对视了那么久,倒也没有半点害羞的意思,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路明非,目光如同得道高僧一般古井无波,仿佛路明非不回话她就会站在这里跟路明非对视到地老天荒,直到缓缓变成一个望夫石......等等,打住。 路明非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止住了那肆意发散的思维。他认真看了看女孩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你......这是请求吗?” 还是......命令? 路明非把后半句咽回肚子里,以他目前的状态,这女孩要真逼他干的什么事情,他可能还真没有拒绝的资格。 然后他便看到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小本子上刷刷写道: 是请求。 嗯,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千辛万苦抵达了蛇岐八家的藏宝库,面对强大的守门人束手无策之时,守门人却突然想要让我带着她去找什么可达鸭? 路明非拍了拍鸭头,觉得目前这种情况,他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搭嘎,口头瓦露!” 鬼使神差得,他口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我法兰躲猫猫大师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比我强的人说NO!” 应该拒绝吧?完全没有继续答应下去的理由吧? 虽然有点无情,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戳破这个小女孩的梦。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可达鸭的,小孩子那可笑的幻想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想起来,几年前他第一次接触到卡塞尔,被叶胜与酒德亚纪问到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的时候,他似乎也是回答相信的。 那时候,酒德亚纪问他为什么相信。 他回答说,相信......就是相信喽,没有理由。 真实的理由实在没法跟他们说,总不能说,我好喜欢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我希望那是真的。 不,与其说他希望白金之星是真的,不如说他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东西,替身也好,查克拉也罢,可以让他变得不一样起来,可以让他变得牛逼,变成英雄,变成......被大家所认可的家伙。 但是之后他的遭遇却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是的的确确存在着超能力这种东西的,甚至连异世界也是存在的,他还去到异世界,成为了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但是白金之星是不存在的,自然地,也不存在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被大家所认可,即便他获得了超能力,变得很强很强也是如此。 直到最后,他也只是一个预备役不是么?那些他所景仰的人们,并没有认可他。 所以,小孩子那种可笑的幻想,是注定无法实现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戳破。 起码这样,以后梦碎的时候,能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他凝视着女孩,决定还是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可达鸭,也不存在神奇宝贝,那些都是编造出来的东西。 但在他开口之前,女孩又将小本子举到他面前: 可达鸭先生,您是替身使者吗? “我......” 不等他回话,女孩将小本子翻了一页,露出下面的话: 那么,白金之星果然也是存在的吧? 路明非说不下去了,他侧了侧头,目光越过小本子投向了女孩,果然,他又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光。 这一次,他读懂了: ——那是相信与期望的光芒。 曾几何时,他眼中也有。 免费卷 第三十三章 绘梨衣(上) “那么,你相信白金之星是存在的吗?” 路明非望着女孩的双眼,想要从中读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怀疑之类的情绪。 但是并没有。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刷刷写道: “我超相信的。” 居然......真的相信啊...... 路明非有点愣神。 这算什么呢?不谙世事的黑道大小姐么?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以她这样的身份,不应该自小锦衣玉食,要什么就有什么呢? 路明非一直觉得,无论是替身啊,恶魔果实啊,还是诸如此类的在漫画中出现的超能力,相信这些的人,应该是在现实中有什么不得志的地方,才会去相信这些,才会去希望这些东西存在。 比如,想要被所有人认可,受人景仰,让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再或者是有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经历奇妙的冒险......应该是抱着这样那样无法实现的愿望,才会去相信超能力的存在,他们希望超能力可以改变他们,让他们变得不一样起来。 因为仔细想来,他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想要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希望大家都能尊敬他,希望喜欢的女孩能喜欢上他,或者再说的简单一些......他希望自己可以变得牛逼起来,被大家所认可。 所以过去他希望那些超能力是存在的,这样的话似曾经的他那般平凡的人便有机会实现愿望。 可是,面前这个女孩应该是与他不一样的。 她是蛇岐八家的王牌,天生拥有极强的言灵,是黑道皇帝家的掌上明珠,看她住的这周围能摆这么大阵势就应该明白了,应该说她从出生起就拥有了一切,说白了她的身份跟古代的公主殿下也没什么区别,似她这样的人是曾经的路明非一辈子都不配见上一面的大人物,似她这样的人......也会有什么实现不了的愿望,会让她去相信替身使者的存在么? 她也......期望着改变什么吗? 在路明非走神的这点时间,那个女孩抬头看了看他, 又接着低头写道: “可达鸭先生,你是替身使者吗?” “额,怎么说呢?” 望着女孩那郑重其事的表情,路明非稍微摸了摸鸭头,沉吟起来。 然后,他斟酌着用词,如此说道: “严格来说不是......但是也没差啦,你要是把我理解成替身使者倒也没关系,区别不大区别不大。” 是啊,毕竟超能力他的确也是存在的不是么?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所以,小孩子的梦,也许也不是不能实现。 路明非稍微偏开了目光。 所以,他这样的人......稍微当个替身使者,也没什么不好吧。 失意的人分两种,一种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样倒霉,那样他就会觉得心里平衡许多,另一种则希望别人能幸福,因为看到幸福的人,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温暖,就仿佛那个幸福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楚子航是第二种人,路明非的话......大概也是吧。 听着路明非的话,女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取下了脑袋上顶着的小黄鸭,伸直手递到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不明白女孩这一举动又是为何,只是顺着她的意接过了小黄鸭。 “绘梨衣小姐?”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小黄鸭,小心翼翼道。 这个名字用防水的粗笔写在橡皮鸭的肚子上,“绘梨衣のDuck”,这么说来这个女孩的名字就该是绘梨衣。短短一句话里出现了汉字、假名和英语单词,路明非想绘梨衣的语文老师一定死得很早…… 绘梨衣点点头,她又低头在小本子上书写,举起来给路明非看: “走吧。” “去哪里?”路明非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 “外面。” 看到小本子上的回答,路明非心说这不对啊,你不是在这里守着蛇岐八家的珍宝的吗?现在丢下珍宝跑掉真的好吗? “出去玩,趁哥哥不在。”绘梨衣把小本子举到路明非眼前。 这一次,路明非终于品出哪里不对了。 这个名叫绘梨衣的女孩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守什么东西的自觉,完全不像个守门人,倒像个一门心思想翘家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掏出了小恶魔给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此时依旧显示着地图,只不过在标志着他位置的那个呆鸭子面前,放了一个宝箱,宝箱是开着的,一个卡通女孩站在宝箱里,女孩头上还标着四个字——黑山老妖。 但是卡通女孩的头像路明非却也很熟悉,那是一个带着蓝色尖帽子的金发美少女。 嗯,如果路明非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动漫游戏王之中的代表性决斗怪物之一——黑魔导少女。 ——神他妈拿个黑魔导少女来顶替黑山老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串戏了吧?!完完全全串世界了好咩?!就连世界体系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路明非头上青筋毕露,他真的很想把小恶魔揪出来狠狠吐槽一番他糟糕的导演水平,让这个家伙去拍电影的话绝对会拍出来一部糟糕透顶的国产山寨片!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貌似不是他要带走蛇岐八家的宝贝,而是蛇岐八家的宝贝自己长了腿想跑,跑之前还要把他拉走当个苦力。 不知何时,绘梨衣已经打开了壁橱,从里面搬出一个纸箱子放到路明非手里。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玩偶,有塑胶的奥特曼和小怪兽,也有绒布轻松熊,还有HelloKitty,每件玩具上都有小小的标签,有的写着“绘梨衣のUltraman”,有的写着“绘梨衣のRilakkuma”,看起来她跟普通的女孩一样有着很强的占有欲,在每件玩具上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明非翻翻白眼,看目前这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是变成了搬行李的沙和尚了。 不过沙和尚也蛮好的,起码是不用再出功出力了,接下来只要喊“大师兄,师傅让妖怪抓走了”就行,也省事儿。 路明非叹了口气,抱着箱子跟在绘梨衣身后。 免费卷 第三十三章 绘梨衣(中) 通道尽头传来巨响,虽然光线很暗,但是路明非仍能看见通道尽头那扇气密门的玻璃窗上印着无数双惨白色的手,还有畸形的鳞爪。不知道多少死侍聚集在气密门外,它们正疯狂的拍打着撞击着那扇门想要冲进来,也许是这里面的血腥味泄露出去了。气密门极其坚固,连观察用的窗口上也是厚达5厘米的高强度有机玻璃,它们一时还无法突破那扇门,但持续撞击下去的话很难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栋大厦已经变成了死侍的巢穴,此刻这些嗜血的凶兽正在大厦的各个角落里游荡。看样子路明非先前料理掉的那个只是打头阵的,大部队还在后面摩肩擦掌,想要进来将他们料理掉美餐一顿。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路明非瞟了绘梨衣一眼。 现在的话,到底谁更像料理呢? 绘梨衣也注意到了那群死侍,她把手中的神奇宝贝球与小本子一并塞进路明非怀里,然后一手扯着路明非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护在了路明非身前。 被拉到后方的路明非还稍微愣了一下。 等等,所以说合着自己还真成了被保护方了?他之前只是随口吐槽一下而已,怎得还真让他当沙和尚啊? 岂有此理,他可是路明非,魂世界最臭名昭著的入侵灵,法兰躲猫猫大师兼背刺狂魔,几乎所有的灰烬都被他背刺过,魂世界的灰烬超过一半的人都想把他挫骨扬灰,而他却依旧整天活蹦乱跳,鲜有翻车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足够强,哪里需要谁的保护?! 就在他打算要将手上的物件塞回绘梨衣手中,让她且在此处等待不要走动,自己去砍一群死侍就回来的时候,绘梨衣突然不由分说地拉着路明非又走回了自己房间中,从墙上取下了一把红色长刀,然后再度回到医疗室之中, 想也不想便将刀朝着通道那头投掷出去。 那只是区区一柄日本刀,但它飞行起来的声势就像是一家超音速战斗机,空气激波包裹着它,桌上的复印纸和地上的鲜血都被激波带起,围绕着它高速旋转,可分明它的速度并没有快到那种地步。整个通道中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飓风里满是鲜血、白纸甚至小型的金属件。红色长刀无声地切开气密门,围绕它旋转的复印纸高速地切割着死侍们的身体。 言灵·审判!这是路明非第二次目睹这种超越人类的奇迹,对于绘梨衣来说,她可以随手使用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作为武器,每件东西到了她手中只是传递杀戮命令的信使。 不知多少死侍在这一刀下死亡,通道尽头在巨响之后寂静无声了。 望着这一幕,路明非沉默了半响,然后挺直了腰板,无比郑重地端好了绘梨衣交给他的物品。 有一说一,当个小跟班,似乎也没啥不好的。 外面的死侍似乎多得很,绘梨衣刚刚那一击虽然清空了一片死侍,但很快新的怪物就会循着血腥味而来,以路明非现在的状态而言,实在是不想再出去跟那群死侍打生打死了,累还只是一方面,主要是要是被那群讨厌的死侍溅上一身血,变成一只红鸭子,他不清楚还能不能拉稳绘梨衣的好感,将这个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给安全带走。 真不是他想偷懒摸鱼,真的,路明非可以以自己的名誉起誓。 绘梨衣目光扫视过那些浸在鲜血中的医生们,哀凉的表情一闪而逝。原来她也并不是对死亡完全没有感触,只是太淡太淡了。很快她便不再去注意那些受难者们,她拉着路明非,踩着满地的血迹朝着通道尽头那边走去。 浓重的血腥味中混合着女孩身上的肥皂香气。 而路明非抱着绘梨衣的玩具箱走在后面,却是昂首挺胸,走得雄赳赳气昂昂,似乎他现在脚下踩着的不是鲜血,而是红地毯一般,活像个跟在女王陛下身后的礼仪兵。 没有出乎路明非的预料,新的死侍很快便拖着修长的蛇尾,并肩赶来,长尾在地面上扫出波浪线来,实际上它们可以像猎豹那样狂奔,但它们却小心地放慢了移动速度,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随着绘梨衣逐渐靠近,死侍群无声无息地裂开,这些东西把压抑的嘶叫藏在喉咙里,俯首帖耳地趴在地下,表示出对绘梨衣的绝对服从。但在路明非经过的时候,有些死侍张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不知道是要吼叫还是想要咬断路明非的喉咙。 不是,你们这几个意思,瞧不起人还是咋滴?明明我俩实力都差不多,可能我还稍微强上一点,怎么你们对她毕恭毕敬对我就嘶哑咧嘴?老狼不发威,当我哈士奇? 想到这一茬,路明非脸色一黑,随手一记黄鸭拳砸在了距离他最近的,还在低声嘶吼的死侍脸上,那死侍根本没料到面前这只看上去蠢得一批的大黄鸭居然有胆对他发动进攻,被一拳砸了个正着,然后便惨嚎着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撞在了金属墙上,随后才缓缓滑落。 见路明非居然敢攻击,那群死侍的目光齐齐盯向了他,他们抬高了身子,便要一拥而上,将路明非撕碎。 绘梨衣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路明非的手腕,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死侍们意识到路明非属于这个女孩,属于某个高高在上他们不得不仰视的君王,于是骚动平息了,它们再度俯首帖耳。 “哦豁?” 见状,路明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他突然探出身子,一巴掌扇在一只死侍的脸上,手上却没有用上太大的力气,并没有直接扇断那只死侍的脖子,但这个举动却激怒了那只死侍,它当即便嘶吼着要扑上来咬断路明非的脖子,但是路明非突然后退一步,站到了绘梨衣身旁,似乎有所察觉,绘梨衣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然后那只死侍低沉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它再度低下身子,俯首帖耳。 然后路明非又扇了他一巴掌。 免费卷 第三十三章 绘梨衣(下) 诶~这么皮一下,就很快乐。 果不其然,猛然又挨了路明非一巴掌,那只死侍当即就蹦了起来,赤红的双目之中满是愤怒与癫狂,恨不得立刻便将路明非生吞活剥下去。 然后路明非一脸安详地后退了半步。 绘梨衣站在一旁,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那只死侍,于是乎那只死侍便又乖乖地趴了下去。 然后路明非又缓缓举起了手。 只是,他看到绘梨衣并没有扭回头继续走,而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刚刚抬起的手,颇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手,又觉得这样似乎太欲盖弥彰了,于是他便挠了挠自己巨大的鸭头,稍微歪了歪头。 ——装傻.JPG 绘梨衣也歪了歪头,目光与路明非保持平衡,一动不动的。 这么一来,便轮到路明非尴尬起来了。 不过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似乎是没有想明白路明非到底是在做什么,但绘梨衣也不再去纠结,翘家的欲望战胜了好奇心,她终于扭过头,朝着通道那头走去。 稍微松了一口气,路明非又抬手扇了那只死侍一巴掌后,然后在那只死侍反应过来前,快步跟上了绘梨衣的步伐。 通道尽头的墙壁上炸开巨大的黑色血花,红色的长刀正扎在血花的中心,绘梨衣拔下那柄刀用手帕擦干净,插入腰间的刀鞘。然后她在小本子上写字给路明非看:“你走前面,我不认路。” 路明非心说你不认路你走得那么神气活现?现在居然还想剥夺我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乐趣,真是好大的雌威! 不对,我说狗仗人势这不是把我自己骂了嘛? 路明非叹了口气,瞟了通道两侧俯首帖耳的死侍们,心说便宜你们这群丑八怪了,然后快步走到绘梨衣前面,掏出了手机导航。 不过,看到导航地图的时候,他的脸色不禁黑了一黑。 标志着绘梨衣的头像还是那个黑魔导少女,但是他的头像却从可达鸭变成了一只哈士奇。 俏丽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啊! 心中狠狠骂了一顿小恶魔,路明非不情不愿地当起了导盲犬......或者说带路党。 .................... 随着连续几声枪响,蛇形的尸体坠入电梯井下方的黑暗中,却并未传来期待中的撞击声。它在半途就被撕得粉碎,井底的黑暗中忽然亮起来几十双金色的瞳孔,成群的死侍正沿着钢架往上攀爬。 “你养的宠物?”恺撒大声质问源稚生。 “即使我要豢养这类东西也不会放在自己家里,就像美国国防部不会把核武器基地放在五角大楼里!”源稚生直视恺撒的眼睛。 恺撒迟疑了片刻,源稚生的抗辩很符合逻辑,即便蛇岐八家豢养死侍来做研究,也不会把养殖基地放在自己总部里,安全措施一旦出问题,这栋楼就会变成地狱。恺撒一时无法判断源稚生是不是在撒谎。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合作。”源稚生接着说道,“死侍是在龙血刺激下畸变的生物,但是这些死侍无一例外全是蛇形死侍,显然它们是被有心人制作出来的,制作者将它们投放到这座大厦里来。这是有预谋的进攻,如果我们不合作起来的话,死侍群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你不值得信任,”凯撒摇头,“上次我们合作的时候,你在我们的潜艇的核动力仓中装上了引爆装置,所以你这次也完全有可能在我们背后捅上一刀。” “等等,上次那件事我也完全不知情!”源稚生连忙道,“我们的人之中混入了内鬼,我现在也在查这件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凯撒冷笑道。 “但是,我想这些死侍的确不是他圈养的,”一旁的楚子航突然道,“刚刚那个电话暴露了他的位置,也让他的偷袭失败,所以我想那个电话应该是他计划外的东西,里面的内容应该也是真的,死侍对他而言也是意料之外的东西,是敌人,那么我们就有合作的空间,这个数量的死侍,若是路明非在的话还好说,但是现在只凭你我二人,杀不出去。另外,无论是校规还是亚伯拉罕契约都限定了秘党成员必须阻止龙类和死侍伤害人类,即使要为此付出生命。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可以合作,但是我要求你走在我们前面。”凯撒沉默了一下,说道,“为了避免你再次在我们背后偷袭。” “可以。”源稚生点点头,然后便直接提着刀率先迎向了电梯井。 “顺便问一下,”凯撒的声音从源稚生背后传来,“刚才橘政宗在电话中提到的绘梨衣又是谁?为什么在有入侵者的这个关头,你们的大家长不来组织抓捕我们,而是去找一个女孩?” “首先,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现在是我,”源稚生没有回头,苦笑道,“第二,绘梨衣是我们中最强的一员,政宗先生去找她是为了对付路明非的,他作为你们的王牌,我们自然也要用王牌来应对。” ........................ 蛇岐八家的王牌小姐突然站住不走了,她指着自动贩卖机里的橙味饮料,没有说话,望向了卡塞尔学院的王牌先生。 路明非倒也认识那种饮料,最近正热门的少女果汁饮品,新垣结衣做的广告天天在电视上放。 “你到还认识饮料啊你,我们出去再买不行么?”路明非说。 绘梨衣没有说话,也没有在小本子上写字,她只是继续指着自动贩卖机,静静盯着路明非看。 “好啦好啦,你说啥就是啥喽,反正我只是个小跟......”路明非一脸无奈地掏了掏口袋,然后突然僵住了。 他忘了带钱。 不,应该说,为什么他只是潜入来搞破坏的还要用钱啊? 想到这里,路明非直接抬起腿,一脚踢烂了售货机的玻璃。 反正他是来潜入搞破坏的,破坏售货机也是搞破坏啊。 免费卷 第三十四章 离开(上) 路明非把橙味饮料递给绘梨衣,同时也没忘记顺一罐热咖啡给自己。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地形图,出口倒是有不少,可是所有通道尽头都有红点,应该是执行局的人。而金色的光点则分布在大厦中央区域和他们背后,很显然,这些金色光点表示的是死侍。 稍微看一眼就明白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是第六层,而随着他们的移动,地图上那群金色光点一直紧紧跟在路明非他们身后,而那群死侍也跟着他们上楼下楼,路明非都不知道蟒蛇居然也能爬楼。死侍中为首的正是之前被路明非删了好几个耳光的那只,此时它正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路明非,恨不得用目光将路明非给生吞了。 它们又始终不敢离路明非他们太近,应该是迫于绘梨衣的压力,但是却又不愿意离去,不知道是觉得路明非这只鸭子太过可口,还是单纯想要弄死他。 路明非觉得应该是前者,毕竟被他坑过的人也不少,倒也没见过这么恨他的。 ......大概?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倒也没见几个活人,应该是都撤空了,不然碰上这群死侍,怕是早已尸骸遍地,连留个全尸都难得很。 对于这些东西的尾随绘梨衣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说身为女王陛下她根本没兴趣去关注路边的蝼蚁,她只是拖着路明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大厦里面乱晃,明明刚才还说要路明非带路,但路明非带路的时候她却又总是否决路明非引的方向,执拗地拉着路明非走上另一条道路......但她确实不认识路。 路明非觉得这位姑奶奶稍微有点难伺候。 “迷路了。”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给路明非看。 “不不,我们没有迷路,我们只是在原路绕圈子而已。拜托姑娘您根本不认识路你能跟我走么?”路明非心说我至少还有导航在手啊。 “会被家里人发现,他们会抓我回去。”绘梨衣举着小本子,手指斜上方,又指了指正下方,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路明非心中凛然,绘梨衣所指的方位确实都是某个通道口,但从手机上看那两个通道口都有执行局的人把守。那些人距离他们至少有几十米远,还隔着层层楼板,按说绘梨衣不可能听到任何动静,但她确实听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用加持镰鼬这类言灵听力也能接近恺撒。 敢情绘梨衣是为了躲开那些人才像没头苍蝇似的绕路。 路明非心说你那么牛逼你还怕什么家里人?老子要有那么牛逼,老子就大步过去命令那帮家伙给我准备好豪华轿车和满箱的果汁饮料,要橙味的有橙味的,要苹果味的有苹果味的,他们要是敢拦老子,老子就大手一挥,挥舞小本子,本子上写“老子要出去玩”。其他的都别说了,老子都这么牛逼了老子还不能出去玩,那老子牛逼还有什么意思? 不对,我好像真得挺牛逼的。 路明非突然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讲道理啊,现在不出意外他应该是整个卡塞尔学院最能打的人了,可能学院里还会藏着一两手压箱底的东西,但是打龙王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拿出来过,所以路明非觉得这些所谓底牌应该是牛逼不过龙王的。 而他比龙王能打。耶梦加得跟芬里厄不也被他打得嗷嗷叫嘛? emmmmmmmmmmmm......仔细想想,学院中最大的两个学生组织,一个狮心会一个学生会,其中学生会长大有一副把他扶上下一任接班人的意思,就算以前没这个意思,这一次任务完了也绝对有了,而狮心会长跟他是过命交情,还自称愿意在学生会长结婚当天去帮他打断学生会长的车轴帮他抢亲......而除去两大学生组织之外,学院里最难缠的一个学生部门就是新闻部,但是新闻部老大......是能跟他裤衩换穿的废柴师兄啊! 反观学校那边,最大的也就是校长了,但是校长自称跟他的父母关系都很好,一直以来也很看好路明非,路明非刚入学那年还是个废柴的时候,他居然都敢在康斯坦丁入侵学院的时候把击杀龙王的机会给他,让他大出风头,而现在路明非真正拥有了实力,而且他是谎称自己有复数言灵,还展示出了十分夸张的身体数据,这种情况下他没有遭到执行部的严格审查也没有被校董会认定为危险血统扔到偏僻小岛上在监视下渡过一生——全因为校长把这件事情完全压了下来......这是什么?这要说校长不想给他开后门他路明非都不相信啊!他那许久不见的爹娘是给了校长多大好处?! 而且他很能打,学院目前击败的四条龙王,两条是被他干掉的,还有一条是被他活捉的,他现在就是学院里最牛逼的屠龙者英雄。 这么想来......他,好像还真的挺牛逼的,各种意义上的。 路明非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讲道理,有这么些个条件,他理论上,应该活得再嚣张一点,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啥的,也不是不能干。他在卡塞尔的地位,理论上是可以不比这个女孩在蛇岐八家之中低的。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做不到自己所想要的事情......比如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兰队员,再比如让诺诺喜欢上他。 牛逼一点,可能确实没什么意思的。 路明非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可以稍微理解一点绘梨衣的。 空有力量,却做得不到想要的,做不到想要做到的事情,他们俩似乎还挺像的。 这么一来......路明非就更加觉得这个姑娘她不帮不行了。 若是看到这样一个跟他相似的人能快乐,那也挺好吧? 就好像快乐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你跟我走走试试。”路明非摸出手机,按下屏幕上的“紧急救助”键。从他们迷路以来这个键就出现了,一直在闪烁。 他并不打算在绘梨衣面前跟执行局的人起冲突,那毕竟也是绘梨衣家族的人,当着她面打那些人,会被绘梨衣认为是坏人吧? 免费卷 第三十四章 离开(中) 玻璃幕墙外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黑影从天而降停在玻璃幕墙外,那是用来清洗外墙的作业电梯,路明非的手机居然能指挥这东西从顶楼降下来。 “哦豁,优秀啊。” 不过路明非一点也不惊讶,小恶魔的神通广大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刚来卡塞尔的时候他便初步向路明非展示过他那近似无所不能的能力,只用一个作弊码便轻易解读出了其他学院精锐们束手无策的活动迷宫,之后甚至让他这种废物都能够杀死龙王诺顿,还有在短短几秒内帮他筹到天价巨款让他拍卖七宗罪......虽然那些钱之后便撤回了,但路明非觉得自己要是真愿意拿四分之一生命去交换的话,小恶魔会很乐意拿更多的钱来买,他真的近似无所不能,他能暂停时间,改变世界,改变规则,甚至路明非在想他是不是连命运都能改变。 但路明非知道,他也只是近似无所不能罢了。 起码,在魂世界那边,他口中所谓的权能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那时候路明非被关在冰冷的石门之外疯狂地咆哮着哭嚎着,门内的人却一言不发,只是转身离去。那一次路明非在心底拼命呼唤着小恶魔,说若是能拯救那些人,他愿意拿剩下所有的生命来交换。 只有这一次,恶魔似乎也无能为力。 所以,路明非也只能跪在门前,听着那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个脚步声一点一点冷下来。 “唔,怎么又想到这些事了......” 路明非扶着额头,突然感觉稍微有些疲惫。 听说当人上了年纪之后,就会特别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 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还不老,但是那些往事却始终追着他不放,连时间都无法抹去。 他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回过了头,朝着绘梨衣伸出了手,示意她跟他一起登上作业电梯。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登上作业电梯后再怎么办,但这时候只有信任小魔鬼。毕竟这里并不是魂世界,小恶魔的话还是值得信任的。 不然的话,他可能得跟绘梨衣表演一下跳楼的艺术了。 虽然他可以将武器插入楼道中减速,从而平安下落,但是这么做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校规也规定他们不能将混血种的存在暴露给普通人,虽然路明非并不在乎校规这个东西,但是任务报告跟检讨书写起来姑且还是很烦的,而且做出这么吸引眼球的事情,也不利于他们之后的隐蔽撤离。 绘梨衣第一次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在小本子上写“好厉害”给路明非看。路明非心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办法呢,可惜不太方便给你展示一下。 他拉着绘梨衣走向玻璃幕墙,忽然听见凄厉的哭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死侍群围绕在一人高的铁皮文件柜前,贪婪地嗅吸着其中的味道。原来这一层还不止他们俩,有一个来不及逃生的女孩藏在了铁皮文件柜里,现在死侍群察觉了她的气味。路明非心说你丫傻逼啊!你以为你在玩《生化危机》还是《合金装备》吗?躲在铁皮柜垃圾箱里就会没事? 那名被路明非特别关照过的死侍猛地直起身体,它在绘梨衣面前伏低的时候只有不到一米高,此刻却骤然展示出两米多高的魁梧身躯。它锋利的爪刺戳在铁柜上,裂缝中喷出鲜血来,沿着利爪表面的角质层流淌。柜中女孩痛苦地哀号起来,更多的死侍直起身体,就像是耍蛇人吹起了竖笛。 路明非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似乎能感觉到柜中女孩的绝望……就像在洛斯里克的废墟里,他被畸形而丑陋的怪物逼入绝处之时,看着那个怪物庞大的身躯将阳光完全遮盖......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绘梨衣的手。 那一次,有人拯救了他。 所以这一次,大概也便轮到他来拯救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路明非扭过头,对着绘梨衣轻声说道: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小本子: “你不喜欢它们对不对?” 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这年头有谁会在乎谁喜欢不喜欢什么东西么? 路明非一愣。 问出这种问题,简直就像是孩子一样。 “我无所谓喜不喜欢,”路明非说,“我只是想帮帮那个柜子里的人。” 大人从不计较喜不喜欢,他们只在乎什么是正确的。 自然,也没人会在乎路明非他喜不喜欢什么东西。 绘梨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把小本子收进袖子里,面无表情地拔出了长刀。她很少有表情,但她的面无表情跟楚子航的不尽相同,楚子航凌厉而孤独,她却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空气诡异地震动起来,绘梨衣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似乎这座大厦外面有个巨人正念诵古老的证言,重重声波轰在大厦的表面,能抗震的玻璃幕墙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圆形白斑,那是玻璃幕墙在开裂,空气震动仿佛实质一样砸在大厦外墙上,像是一颗接一颗的流星!地面震动,桌椅颤抖着移位,死侍群放弃了铁皮柜趴在地上颤抖,它们本应忘记了一切恐惧和疼痛,但这一刻它们重又记起了那种被“至高”压迫的卑微来! 绘梨衣的双瞳中,仿佛金色的大海涨潮,待到潮水淹没了她瞳孔中最后一丝暗红,她挥刀平平地在面前虚切。称不上是任何刀术,就是随手平切那么一记,声波和震动都消失了,这一刻整层楼里寂静得就像……死亡。纸片、笔、字纸篓、计算机、电话……甚至复印机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浮起在空中,一秒钟后它们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片和空气的碎片一起扩散出去,仿佛龙卷风扫过走廊,所到之处死侍群的黑血泼墨般的飞散。完全不同的效果,但不变的是那道命令,在庞大的领域中,由她下达了死亡命令的东西都得死。 路明非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异象,有些分不清这是地震还是绘梨衣言灵的效果,但是他却也不以为意,薪王战斗时的异象远要比这个夸张得多......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稍微有点异样。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他喜欢不喜欢什么东西。 免费卷 第三十四章 离开(下) 绘梨衣缓缓收刀回鞘,在她前方,那些死侍——或者说是死侍的残渣,它们周围像是被轰炸机轰炸过一般。 路明非跑到铁皮柜前把柜门拉开,穿着制服的女孩缩在柜子角落里,幸亏有铁皮柜的保护,她没有被那些锋利的碎片波及,大概也有绘梨衣并没有想要杀死她的缘故。死侍的利爪只是切开了那个女孩的肩头,还好不是什么致命伤。路明非翻箱倒柜找出急救箱丢给她,那女孩眼神呆滞地看着路明非,连说话都不会了。 大概是面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以她的脑瓜子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了,仔细一想,地震的时候大楼里突然窜出一堆长相可怖的怪物就算了,过了一会怪物们突然全死了,像是被B52轰炸机轰炸过,然后赶来营救她的也不是全副武装的搜救队,而是一个滑稽可笑的可达鸭,二话不说丢过来一个急救箱——路明非觉得别说一个普通姑娘,换了接触卡塞尔之前的自己也得大脑短路。 等他转头去看绘梨衣的时候,她已经穿过了那之前被言灵震碎的玻璃幕墙,踏上了作业电梯,暴露在狂风暴雨中。绘梨衣抽了抽鼻翼闻着夜风中的气味,呆呆地望着这个灯火如海的城市。 没来得及跟那个刚刚获救的女孩说上一句话,路明非转身朝着绘梨衣奔去,快步登上了作业电梯。然后趁着绘梨衣没注意的时候,又伸手从狭缝空间中扯出一件暗红色斗篷。 看了看斗篷的颜色,路明非愣了愣,又伸手在狭缝空间中掏了掏,想要找个其他可以代替的物件。 但是并没有找到,仔细一想,似乎他之前还有一件黑斗篷,只是有一次入侵的时候他把那斗篷套在了那世界主头上,然后把那个世界主跟斗篷一起乱刀砍烂了。 虽然掏出来个盾牌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但是姑且还是有些太显眼了。 算了,反正他之前披着这斗篷在法兰沼泽里滚的时候也没在乎过这些东西不是?回头再洗洗就好了。 想到这里,路明非也不再纠结,他将那暗红色斗篷双手撑开架在绘梨衣头顶,挡住了那密集的雨点。 倒不是他路明非多有绅士风度,只是再怎么说,在手头姑且有能挡雨的事物时还让这么一个萌妹子在面前淋成落汤鸡,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有点丢人。 感受到来自上方的雨点突然消失,绘梨衣抬起了头,看到笨拙地举着斗篷的可达鸭,由于可达鸭的人偶服过于臃肿,所以斗篷没能把路明非也一并遮住,还有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我不怕雨,可达鸭先生你先遮自己吧。” 绘梨衣举起了小本子。 “没事没事,我这就是人偶服,外面的雨淋不到我的。”路明非随口说道,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女王陛下身边的狗腿子,“咱这不是给您当跟班嘛,跟班就要有跟班的亚子啊!怎么能让您淋着了呢?” 绘梨衣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又跟路明非对视了十来秒,这才又安静地望向了前方那万家灯火。 在绘梨衣认真看着城市灯火的时候,路明非也在观察着绘梨衣。 她跟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女孩都不像,虽然长得有几分像诺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虽然说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是再怎么说也会多多少少地有些共同点,可以按照她们身上的特性将她们大概区分为各种类别,比如零那样的冰山美人,陈雯雯那样的文艺少女,麻生真那样的邻家姐姐,矢吹樱那样的职场女强人——起码路明非是这样分的。 诺诺那样难以捉摸的女孩路明非活了这么久也就见了这么一个......虽然那些简单些的女孩路明非也完全猜不透她们的想法,不然他也不至于单身至今,但是这并不妨碍路明非将诺诺单独列为一个类别。 她可以古灵精怪也可以妩媚动人,甚至还能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她可以蹬着定制的高跟鞋穿着一身华贵的首饰与漂亮衣服开着法拉利来将路明非从人生低谷拉出来,那一刻她耀眼得像是女王一般,也能抡起棒球棒暴打死侍,像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的女侠,甚至还能为了拯救自己不成器的小弟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的潜水服套到路明非身上。 凯撒说如果把女孩比作一本书,那么诺诺一定是一本他一生都读不完的书,因为你永远猜不出她下一秒会怎么做,如同她的外号“红发巫女”一般。 但是绘梨衣又是另一种极端,或许应该说现在的绘梨衣更配“红发巫女”这个称号,毕竟她似乎是一个真正的巫女,衣柜里除了巫女服就是巫女服。 她是第二个路明非不知道应该如何分类的女孩。她可以说是路明非从魂世界归来后唯一能称得上是棘手的对手,实力尚在四大君王之一的耶梦加得之上。 看之前那些死侍的惨状就知道了,她只是随便对着那些死侍挥了挥剑,然后那些死侍便如同被轰炸机轰炸过一般,渣都不剩。之前在海中她还一度压制了路明非,按理说这种boss级的人物应该算是比源稚生跟橘政宗都更重量级的人物,不说号令天下唯我独尊,再怎么也应该被一堆小弟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但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居然还蠢蠢地相信世界上存在着可达鸭跟白金之星。某些时候她甚至乖得像是个小学生,说的话也很像个孩子。 但是他又很难从绘梨衣身上找出那种傻白甜女孩子应该有的特征,她的表情很少变过,不管是轰炸死侍还是此时遥望灯光如海的东京城的时候,都一直面无表情。外面的狂风暴雨与面前的万家灯火何其纷扰,而她却似乎与这一切都无缘,她只是睁大了眼睛,安静地观察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遗世而独立。但说她像是那等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的超凡脱俗的仙人,她却又迫切地想要翘家出来看看。 她似乎并不聪明,却微妙地很难懂。 路明非不知道他该如何定义这个女孩。 免费卷 第三十四章 离开(完) 作业电梯缓缓上升,没多久便抵达了大厦的顶端。 路明非拉着绘梨衣跳上天台,作业电梯把他们带到天台上来就停止工作了,似乎他们的路就到此为止了。 天台上密布着管线和水箱,但是空无一人。路明非有些诧异,不知道小恶魔把他引来这里干嘛,这是个绝地,离地几百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四面八方都是狂风暴雨,莫不成还得让他再一路杀下去?虽然通往大厦的铁门都是封死的,但对路明非而言也不过就是一脚的事儿。 得了吧,图啥子哟,这么一来他刚才还不如跳楼呢。 路明非看了看绘梨衣,他并不想在绘梨衣面前跟蛇岐八家的人起冲突,那样一来难保绘梨衣不会临阵倒戈。 不,应该说绘梨衣本来就是那边的,路明非只是担心她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其实是敌人。这么一来想来她翘家的心再坚定想来也不会跟他走。 铁门震动起来,楼道里面传来猛力捶门的声音,接着是震耳的枪声。路明非皱起了眉头,显然楼里的人正试图冲上天台,楼里的人无疑是蛇歧八家的人,他们也打不开这些门,所以正用枪射击门锁。就算这门再结实被他们弄开也是迟早的事。 路明非用脑袋顶着斗篷,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想要看看路鸣泽将他们弄上来到底是有何良策,但是……干!这部手机送来的时候就只有一点点余电,这时候电力耗尽自动关机了! 他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么一来可能是真的不打不行了,但是以他目前的状态大概还真不好打,而且他也不想跟这个会在乎他喜欢不喜欢什么东西的女孩打。 所以这么一来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可能还是得跳楼,只是之前跳六层就行,现在得跳几十层。 路明非感觉有点牙疼。这次可让小恶魔给坑惨了。 你说你这么神通广大的,就不能送个满电的手机过来吗?再不济送个充电宝也行啊! 他扭头看向绘梨衣,绘梨衣正在天台边眺望,眺望这座狂风暴雨中的城市。地震似乎结束了,断电的大厦纷纷亮起灯来,亮着灯的警车在高架路上奔驰,这座城市仍然瑰丽,只是蒙着雨做的轻纱。 她的侧影在雨中美得叫人惊心动魄,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水珠,挺秀的鼻子上也挂着水珠,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整座城市。 路明非心说你的翘家计划已经泡汤了诶!一会儿他们就要冲进来把你抓回去啦,然后再把你关在那个奇怪的房间里,你连新垣结衣代言的橙汁都喝不上,也没有人陪你用小本子写字聊天,咱们俩可能还得反目成仇……拜托你能不能多少表现出一点沮丧的样子好让我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啊? “美しい。”绘梨衣抬起头,伸出手指在路明非的斗篷上写字。 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绘梨衣在说这座城市很美。写完之后她继续眺望雨中的城市,手搭凉棚踮起脚尖,指着远处金色的“东京天空树”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翘家计划泡汤了,她只是要抓紧时间多看一眼这座城市。她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却很难有机会自由地眺望这座城市。她的翘家计划没有什么目的地,她只是要去外面的地方更外面的地方,她的计划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一直跑到自己被抓回去的时候。所以她并不沮丧,从她登上作业电梯开始,这趟旅程就值了。 古人说什么来着,“天地一逆旅”,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在跟死亡比偷跑,它想抓住你,你想跑得更远看更美的世界,虽然你明知道还是会被它抓住,可只是还有一口气你就会玩命地跑。 “那是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可以上去的,据说从上面的展望台看东京才是最漂亮的。”路明非叹了口气,心情颇为复杂地说道。 他把刚买的热咖啡递给绘梨衣,这种时候热咖啡才是最棒的东西,握在手里暖暖的,好像握着它就拥有了整个世界。新垣结衣代言的橙汁什么的,跟它相比弱爆了! 绘梨衣双手捧着热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蒸气在她的鼻尖前弥漫。 路明非忽然觉得这个女孩蛮好的,身材一级棒、乖巧听话,而且跟他一样喜欢从天台上眺望城市……如果他们不是敌人就好了,若是他们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相遇,路明非可能会......不,以他在感情上的怂劲,大概也不会尝试着搭讪。 让他路某人当老银币坑人他拿手,让他砍人倒也能行,让他去搭讪泡妹子,真的是为难他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其他目的,路明非可能也不会跟绘梨衣认识。 雨中的东京真是异乎寻常的美,只是有点孤单,每个明亮的窗格里都有一家人在庆幸地震就这么过去了,父亲还在关注电视上的地震预警,母亲亲吻孩子的额头叮嘱他赶快去睡,游戏宅打开游戏机续上地震前的进度,女孩们敷上面膜给男朋友打电话诉说刚才好惊险。前方是万丈高崖天堑鸿沟,雨幕把他们跟那些明亮的窗格分割开来,绘梨衣站在雨的这边,眼睛里隐约透出向往,可雨的那边,窗里的人们并不知道有人这么向往他们的生活。 铁门摇摇欲坠,楼道里的人似乎找到了某种很重的工具,正在砸门。 路明非叹了一口气,决定收起斗篷跑路。 看样子他是没法拐走这个跟他挺投缘的姑娘了。 就在这时,刺眼的光柱和巨大的风声从天而降,黑影笼罩了路明非和绘梨衣。路明非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空中,钢铁旋翼切开泼天的大雨。机身上漆着金色的樱花徽章和MPD的字样。 MPD,“MetropolitanPoliceDepartment”的缩写,那是一架东京警视厅的直升机。 “卧槽,老弟你真是手眼通天啊!” 路明非惊叹道。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个直升机十有八九就是小恶魔给他留下的后手了。 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天而降,大踏步地向他们跑来。特警们在黑色作战服外罩着MPD字样的防弹衣,头戴防弹头盔,胸前挂着微型冲锋枪,显然是警视厅中的精锐。路明非赶紧高举双手,装出一副良民的样子,特警们冲到路明非面前,二话不说就把他和绘梨衣扛上肩头,高呼着“发现幸存者”奔向直升机。 所以早就说了嘛,小恶魔这么靠谱,怎么会坑他,既然让他上了天台,就一定会有办法把他接走,而不是让他上天台跳起楼来更刺激些。小恶魔的业务能力,他路某人从未怀疑过! 路明非如此想道。 免费卷 第三十五章 旅途的开始(上) 特警把他和绘梨衣扔进机舱里,机舱门立刻关闭,特警们高呼起飞,直升机驾驶员猛拉操纵杆,直升机以拔地而起之势上升,整个救援过程在不到半分钟内完成。执行局的干部们终于撞开了天台的铁门,他们的黑风衣像是乌鸦尾羽那样在风中急振,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MPD的直升机绕源氏重工盘旋,谁也不敢对MPD的直升机开火。透过机舱玻璃路明非能看见为首的人愤怒地挥动手中的柯尔特左轮枪。 如果不是特警就在一旁看着,路明非也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小恶魔的手下还是仅仅被小恶魔引导到这里的,不然他真的想走之前再好好嘲讽一波执行局的黑风衣们。 “放松,别害怕,你们安全了。现在深呼吸,对,深呼吸。看我看我。”特警用力摇晃路明非,打断了路明非的思绪,同时他还伸手便想要摘下路明非的鸭子头套。 “诶!别摘别摘。”路明非伸手就想按住那特警的手,他现在上了日本的通缉名单,等级貌似还挺高的,要是让面前的特警认出来,自己怕是只有劫持飞机这一条路可走了。 问题是他也不会开飞机啊,劫持飞机的唯一结局只能是坠机,坠机就算了,要是不小心跟某个老东西一样觉醒了名为载具杀手的被动就更完蛋了。 这还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之前跟绘梨衣在海里打过照面,当时绘梨衣踩着冰山自天而降,带着凌冽的杀意,显然是蛇岐八家派来杀他们的,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的脸怕不是当场把这直升机给整坠机了。 “别怕,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面前那个特警可能还以为路明非没从之前的地震里缓过劲来,柔声安抚道。 意识到这一点,路明非也就顺着演了下去,他手忙脚乱地往后缩去,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不,不!你别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放轻松,我们现在只是给你做一个身体检查而已,免得你受了什么伤没意识到耽误治疗。”那个特警继续安抚道。 “我很好,我没有受伤,你别动我衣服,我恐高!不穿着这个我害怕!” 路明非连连摆手,大声尖叫道。 “OK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你不想脱,那我们就不脱,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那个特警也犯了难,只能暂且放弃了摘下路明非头套的打算。 而另一边,医务人员打亮手电检查绘梨衣的瞳孔,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然后是血压测量、膝跳反应测试、听力测试......再然后的检查路明非也搞不明白了,总之几分钟之内那帮人给绘梨衣做了一个全身检查,一开始路明非还有点担心这个小姑奶奶会不会觉得这群人的检查是僭越,是无礼之举,直接把他们全咔嚓了,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从头到尾绘梨衣都表现得异常乖巧,十分配合医务人员的检查,甚至她还有些轻车熟路,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检查一般。 不过想到绘梨衣居住的房间之外那群倒在血泊中的医生们与那些先进的医疗装置之后,路明非也就恍然了,这个小姑奶奶虽然实力强得离谱,但是身体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样子,应该是天天接受身体检查,早就司空见惯了。 不过路明非这个异常抗拒的样子也被绘梨衣看在眼中,她安静地看着路明非,稍微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待做完检查之后,绘梨衣掏出了小本子,写道: “可达鸭先生要听医生的话哦,不然会生病的。” 路明非嘴角一抽,他扭头看了看一边的特警,想了想还是说道: “不对,不是不听医生的话会生病,是生病了才要听医生的话,我没有生病,所以我不需要听。” 闻言,绘梨衣秀眉微皱,露出一个稍微有些疑惑的表情,她的目光微微下移,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这样吗?” 过了一会,绘梨衣又在小本子上写道。 “......” 犹豫了一下,路明非微微点点头。 微妙地觉得有点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总部总部!海豚分队报告!海豚分队报告!我们从源氏重工救出了一对情侣!我们这就返航!”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另一边的特警队长抓起对讲机,用振奋人心的声音说。 停一下,我们不是情侣啊,戏说不是胡说啊,你这样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确切的说我们的关系应该是绑匪跟被绑架的少女——反过来说是女绑匪跟被绑架的少男也成立。 路明非心里吐槽道。 “总部收到,总部收到,允许返航,允许返航。”对讲机里传出冷漠的女生,路明非总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我们……我们就这么飞走啦?”路明非试探着问。 “放心吧,还会有其他小队救援那座大厦里的人。我们接到电话说地震震塌了源氏重工的通道,有人被困在楼顶上,所以就出动了直升机来救援。你们真是幸运极了,现在总部的救援电话都给打爆了。”特警队员摘掉头盔之后是个神采飞扬能言善道的男人,“别担心你楼顶上的朋友,其他分队会救援他们的,这架直升机已经坐不下了。” 确实这架直升机挤得满满的,从特警队长到特警队员到医护人员,大家都带着灿烂的微笑冲路明非和绘梨衣点头……路明非心说他妈的一架七人座的直升机,光救护人员就占了五个位置,所以才只能带两个人啊!东京警视厅绝对是脑子锈掉了啊! 不过也得亏他们只能带两个人,要是再带上一个执行局的干部上来,路明非觉得那场景一定会很尴尬。 “搞定。海豚分队已经救出了那对怪物情侣,他们正在返航,会在东大附属医院把他们放下去。”远处的某个房间之中,酒德麻衣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 免费卷 第三十五章 旅途的开始(下) “长腿你在日本的人脉不错嘛,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调用MPD的直升机,MPD里有什么高级警官想跟你约会么?”苏恩曦衣冠不整地蜷缩在沙发上看书,听了酒德麻衣的话,惊讶道。 “那不是MPD的飞机,MPD的每架飞机都被调度台控制着,事后查执勤记录会查出问题来。我只是雇了一架直升机,给它换了个涂装。” 酒德麻衣打了个哈欠。 “这个办法倒是便宜好用,这么说来那些警察也是假警察咯?靠得住么?不会回头被咱路大侠从飞机上踢下去吧?” “应该说如果是真的警察被踢下去的可能性才更高。”酒德麻衣挑了挑长眉,“那帮人隶属于一家旅游公司,做的是城市直升机观光的项目。既然不是专业人员,那么路明非应该也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这帮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废话有点多,不过这也是职业病。” “你雇了一帮导游去救他们?” “敬业的金牌导游。” 苏恩曦想发表些评论可又无从说起,只好耸耸肩:“喔!” ....................... “我说你们真是太合适了,金童玉女。我姥姥特别会看夫妻相,她要是看见你们一定会说你们是天生一对。” “跟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天台约会可是很浪漫的事哦,我高中时候也总是跟女生在天台约会,从我们学校的天台能看到富士山,那可真是私定终身的好地方。” “每个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跟这么漂亮的姑娘经过生死考验,看起来不在一起神佛都不会原谅的哈哈。” 直升机笔直地飞往东京大学,据说地震中受伤的市民都在那里接受更加细致的检查。一路上特警队员都在唠唠叨叨,看起来认定了路明非和绘梨衣是一对情侣,而且从心底里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但是路明非觉得他在放屁。 绘梨衣确实能算得上是玉女,但他觉得他是绝对算不上金童的。 倒不是他路某人对自己没自信,觉得自己又丑又衰,他自问自己虽然长得不算帅,但也绝对看得过去,以前身上那股子衰劲也早就在魂世界被彻底抹掉了。 但是问题是......谁家管一只大鸭子叫金童的?就因为是黄色跟金色比较接近?得了吧,你管他叫金鸭还靠谱点。 “前方就是东京国立大学了。”特警队长从前座转过身来,直视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刚想这家伙不会是要查自己的证件吧,就听见队长声音朗朗地说:“东京大学是老字号的国立大学,历史要追溯到明治时期。它的前身是东京开成大学和东京医科学校,再往前追溯的话是幕府时期的‘天文方’,1877年它正式改制为大学。东京大学是日本的最高学术殿堂,很多国家领导人都是从东大毕业的。请大家往下看,我们正飞越东京大学的标志‘赤门’,我们现在会飞得稍微低一点,请欣赏一下赤门的夜景……需要我帮你们拍照留念么?”特警队长挥舞着相机,笑容灿烂。 专业......真他妈专业。 路明非眼角有些抽搐。 他现在相信这些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了,只不过似乎这个训练的方向有点问题,路明非怎么看这个特警队长怎么像个导游,她甚至怀疑下一刻直升机就会停在某个店铺前,然后特警队长便把他们给领进去让他们去购物。 绘梨衣则根本没听这些特警的唠叨,灯火通明的城市如长卷般在下面展开,她安静地趴在玻璃窗上,瞳孔被数百万灯火照亮。 望着她的背影,聆听着外面密集的雨点声,没来由地,路明非突然想起了他还在仕兰高中那会的事情。 那一次,也是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成千上万吨的水向大地坠落,像是天上的水库开了闸门。学校其他孩子们的家长们都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淋着,原本私家车不准进校园,但是那些家长们强行推开了铁门,所有的车一窝蜂地涌进来。足球场上车辙交错,草皮被翻得支离破碎。操场上热闹得像是赶集,车停得横七竖八,应急灯闪着缭乱的黄光,每个人都死摁喇叭,大声喊自己孩子的名字。 但是半个小时后,学校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接走了,教学楼里和操场上都空荡荡的,仕兰中学的天蓝色校旗在暴风雨里急颤,像是曲终人散。 原本路明非还幻想着叔叔婶婶他们接完路鸣泽能不能过来顺手把他也接一下,但是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大概是被婶婶她们忘了。 也可能没忘,只是嫌来接他麻烦。 这个时候,他听到楼道里传来声音,是他们班上的柳淼淼问高他们一年级的楚子航,说要不要一起走,她家的司机可以捎楚子航一程。 不过楚子航要做值日,所以就拒绝了。 虽然平日里跟柳淼淼接触并不多,但是这会实在是雨下的太大,路明非寻思自己也没伞,这么回去肯定得感冒,反正都是一个班,也就向柳淼淼求助了,他蹲在屋檐下对着柳淼淼大喊: “喂喂!柳淼淼柳淼淼!你捎我吧!” 但是柳淼淼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只是远远说了一句: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跟你又不在一个方向!” 然后路明非便看着宝马车无声地滑入雨幕中,尾灯一闪,引擎高亢地轰鸣,走了。 路明非心说但我跟楚子航的家在同一个方向啊,我住的还比他近,怎么你跟楚子航就顺路,跟我就不顺路了? 不过他又稍微一寻思,便明白了,人家楚子航何许人也,仕兰高中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男神中的男神,人家柳淼淼不管住在城东南西北自然都跟楚子航顺路,他路明非又是个哪儿来的妖魔鬼怪,也配上人家钢琴小美女的车? 寒风夹着雨丝灌人,凉得刺骨。 那时候路明非就想,要是有哪个女侠这时候出来载他一程,他可能感动得就以身相许了。 如果是男的就算了,不过他可以给那个男的当小弟啊。 最后,路明非一缩头,拿外衣裹住脑袋,丧家之犬似的蹿进了雨幕里。 那时候的天气,跟这会儿可真像。 路明非望着外面的雨幕,又瞥了瞥绘梨衣。 自己这次也是冒着大雨把这姑娘接了出来,带着她翘家成功,还是直升机接送,你说这姑娘会不会一感动也就以身相许了? 算了算了。 路明非把手缩进人偶服里,挠了挠脸,自嘲地笑了笑。 就他刚才那副衰样,估计也没人看得上他。 免费卷 第三十六章 越师傅 (上) 深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在日本被称作“ラーメン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跟店里的“名物拉面”比,这种屋台车的环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价格也便宜了一大截,来这里吃面的多半都是东大里的穷学生,老板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也还说得过去。 “越师傅,地震下雨还不收摊子么?”学生揭开布幌子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 “要是没其他客人就收摊啦,怎么,你要来一碗么?”越师傅收拾着面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客人聊天。 越师傅年纪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来两碗,我有个朋友也想来一起尝尝。”学生随口说道,然后又扭头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哦,是上次那个叫结衣的女孩子么?”越师傅慢悠悠洗了洗手,然后开始和面。 这时,那个学生刚刚将另一个女孩迎了进来,听到越师傅的话,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摔倒。 他领进来的那个女孩子正在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她的容貌颇为出色,有着光滑白皙的鹅蛋脸与明亮而秀气的大眼睛,头发染成褐色,两鬓编成辫子,穿过膝的白色长筒袜,身上散发着一股富家大小姐的气息,却一点也不盛气凌人。 不过,听到越师傅的话语,女孩的眼睛一眯,突然微笑了起来: “是吗?原来桐谷君不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吃拉面啊?” 她原本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会笑起来更是格外美丽动人,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笑容,桐谷背后却突然涌上一阵寒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额,咳咳,那个,呵呵哈哈是啊,那个是我邻居家的女孩,跟,跟我挺熟的,比我小两岁。” 桐谷笑得颇有些僵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嗯~?是这样吗?”女孩眯着眼微笑道。 “是,是这样没错。”桐谷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道。 “哦!你不说我还真以为那是你妹妹呢,我看那女孩还跑来问你应该给自己男朋友送什么礼物,你也完全是一副兄长的样子,原来是领居家的孩子啊。” 察觉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越师傅又慢悠悠说道,一边和面,一边微不可查地朝着桐谷眨了眨眼。 “哦,哦,对,没错,结衣她,差不多就算是我妹妹般的存在呢。” 桐谷感激地看了越师傅一眼,连忙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有机会也想见一见那个叫结衣的女孩子呢。”女孩点点头,随后便坐到了座位上,对着越师傅微笑道:“越师傅您好,我叫结城明日奈,早就听桐谷君说您这里的拉面非常好吃,这次终于能有机会能来尝一尝呢。” “哈哈,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越师傅的目光在结城明日奈那丰满到要放在桌子上的负担微微停留了一下,随即不留痕迹的移开,与此同时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稍等片刻,很快就给你们奉上这条街上最好吃的拉面!” “哦,我运气这么好吗?居然随随便便就找到了这里最好吃的拉面诶!”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客人抵达了这个小面馆,一支巨大的黄手掀起了布幌子,然后塞进了他的脑袋。 屋内的三人都一脸惊讶地盯着那个新来的客人,原因无他,实在是那个大鸭头过于惹眼了。 “给我整上一大碗,所有能加的都加一遍。” 说完,那个鸭头又缩了回去,三人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在外面再度响起,却不是对他们说的: “诶~伞我拿就好,您这边走,香喷喷的拉面马上就要好咯~” 说着,布幌子再度被掀开,一个身穿着巫女服的红发女孩安静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角落。那女孩生得极美,虽然她似乎是被雨淋到了些,头发湿漉漉的,有点散乱,却并不妨碍她身上那股冷冽的美感吸引众人的眼球,或者应该说这种湿漉漉的姿态稍微冲淡了她身上那股似乎与世隔绝的冷意,为她稍微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感觉。 明日奈本就是一个走到哪都十分吸引人眼球的美少女,此时却居然在外貌上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压了一头。 “你们......这是刚参加完漫展回来?” 桐谷望着这可达鸭与巫女的奇怪组合,嘴角有些抽搐,不由得问道。 那个女孩并没有回话,或者说她甚至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她只是扭头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厢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漫展?哦,对,没错,就是漫展!”回答桐谷问题的是那个穿着可达鸭人偶服的奇怪男子,他一拍脑袋,说道,“唉,你是不知道,本来我跟我......我妹妹一起去参加漫展,谁成想这漫展逛到一半突然就地震喽,” 一边说着,路明非还一边瞟了一眼绘梨衣,看她没有因为被说成路明非妹妹而不满,这才敢放心说下去: “这不,漫展也开不下去了,我们兄妹俩就直接出来了,谁知道出来又碰到了大雨,我还好,我妹妹体弱不能淋雨啊,这不就让困在漫展那走不了了嘛,这个伞还是刚刚一个好心人送我们的,我们这才离开,饥肠辘辘地,就想着先找点吃的,刚走过来就听这位师傅说他手艺好,这可终于碰到件好事啊!” “哦哦,这样啊。”一旁的越师傅手上忙着拉面,嘴上却随口问道,“这位小哥不是日本人吧?” 免费卷 第三十六章 越师傅(中) “嗯?很明显么?”路明非微微一怔,不过他倒也并不意外,毕竟自己这个依靠常年看动漫跟读《常用日语一百句》学成的日语,跟楚子航凯撒比比还行,放到真正的日本人眼中,自然是漏洞百出了。 “嗯,听起来不太通顺。”越师傅点点头,看了路明非一眼,微笑道,“我看你也不像留学生,是跑来日本旅游的吧?” “哦哦对,咱是中国来的,这不是久仰日本宅文化,这才跑来旅游了嘛,谁成想直接给大雨堵这儿了,这么晚也不好打车,只能先来填饱肚子再说了。” 路明非笑笑,下意识与越师傅对视了一眼,随即脸色微变。 不过他很快便掩饰过去,打着哈哈移开了目光,与一旁的那个年轻学生攀谈起来。 一边跟那个看上去颇有些宅的青年聊着自己对于日本宅文化的喜爱,路明非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绝了,日本是怪物集中营么?怎么随便吃顿拉面都能碰到扎手的点子。 他感觉有点牙疼,刚刚过来的时候他还没察觉,直到此刻与这个拉面师傅对视之后,他才突然察觉面前这个拉面师傅很不一般。 虽然这个拉面师傅隐藏得很深,可以说是完美融入了拉面师傅这一角色之中,但是在两人刚刚对视的时候,路明非却从这个拉面师傅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威胁感。 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写作S级读作F级的废柴,如今的他,便是碰到高贵的四大君主也能跟他们掰掰手腕,若是芬里厄那种残缺儿童或是耶梦加得那种龙王之耻,他更是可以直接吊打。 对如今的路明非而言,能让他感受到威胁感的,放眼整个卡塞尔,却也只有昂热那个老流氓才能做到。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次日本之行,能让他感受到威胁感的怪物们却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 身边这个姑奶奶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位,放个言灵都要天地异变特效齐飞,甚至路明非感觉自己若不是在最佳状态下,跟这位小姑奶奶对上都有翻车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来接待他们的象龟勉强算得上是半个,虽然他没跟凯撒跟楚子航说过,但在他的感知中,象龟的威胁度差不多是卡塞尔两大王牌专员之和,至于之前他在源氏大厦中碰到的那个姓狗山的老头,倒也勉强算得上半个。原本路明非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最后那个老头挥出的那一刀让路明非险些翻车,这才不敢过于小觑蛇岐八家。 而这个拉面师傅,却也算得上一个。虽然不及绘梨衣那般强烈,但是路明非却也能感受到,以常态的他,可能还真打不过这个拉面师傅,暴血与薪王状态最少要开一个才有胜算。 看这个被叫做越师傅的老头乐呵呵地拉着面,时不时还色眯眯地瞟车厢内的两个女孩一眼,却又立刻移开目光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的实力比如今的黑道至尊还要强得多呢? 倒是颇有一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前辈高人风范。 路明非喝了一口免费茶水,想道。 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一个厌倦了世间人心险恶,厌倦了在江湖随波逐流,而选择归隐山林的绝世高手,倒也没有与路明非为敌的理由。 毕竟这家小面馆是他自己找上来的,要说是蛇岐八家埋伏来对付他的人,老实说不太可能。 没过多久,越师傅便做好了三碗拉面,他把热腾腾的拉面依次端到桌上,然后目光又望向了路明非: “哦对了,这位小哥,你就只给自己妹妹点么?不给自己也来一碗?” “不用了,”路明非摆摆手,“我不饿。” 其实他哪里是不饿呢?不得不说这个隐士高人真的有一手,他给其他人端上的那几碗拉面是真滴香,那香味直往路明非的头套里钻,可把他馋坏了。 毕竟他跟着凯撒楚子航他们行动之前本也就没吃多少东西,连番战斗又大大损耗着他的体能,之后又是淋雨又是演戏又是拐跑良家少女,既费体力又费脑子,路明非这会其实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只是,如果他要吃饭的话,就不得不摘下自己的头套了,先不说面前这三人会不会恰巧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的通缉令,这尚且还是小事,他主要还是担心被一旁的绘梨衣认出来。 “嗨,少逞强了,既然你跟你妹妹是一起挨饿到现在的,那么你肯定也已经很饿了,为什么不也来一碗拉面呢?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路明非的肚子并没有如同动漫之中那样非常不识趣地发出饿的声音,但是这个越师傅却似乎很想做他这一单生意,十分热情地说道。 “额,那个,不好意思,我身上只有一碗拉面的钱了,所以.....就算了吧。” 路明非挠了挠头,撒谎道,想以没钱来堵住越师傅的嘴。 但是这时候一边的桐谷却说话了,“没关系,你要是没钱的话,我可以请你吃。” 路明非头套下的脸色突然一僵。 “不,这怎么好意思呢,咱们毕竟也不认识,这才第一次见面......”路明非一边推脱着,一边努力开动脑筋想要再找个合适的借口。 “没事,一碗面而已,哪用得着桐谷君破费,这碗面,我免费请你了,你就接受我这个老人家的善意吧。” 一旁的越师傅也说道。 路明非嘴角有些抽搐,他感觉这俩人是存心想整他。 “额,那个,实不相瞒,我最近胃有点问题,医生说我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普通的粥......” 路明非挠挠头道。 “没关系,我这里正好还有点粥,小伙子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越师傅笑呵呵地又端上了一碗粥。 路明非脸都快青了。 就在他还想要找其他借口的时候,却突然感觉人偶服被人轻轻拽了拽,他扭过头,却看到绘梨衣把自己面前的拉面缓缓推到自己面前,然后举起了小本子: “可达鸭先生也要吃一些东西,挑食是会长不高的。” “不,但是我真的不饿......”路明非脸色一苦。 绘梨衣将小本子翻过一页,给路明非看下面那页纸上写的字: “可达鸭先生不吃,我也不吃。” “诶?” 看到这行字,路明非不由得微微一愣,就在他发愣的这个时间,绘梨衣却已经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头套。 然后,在路明非制止之前,绘梨衣双手轻轻往上一托。 免费卷 第三十六章 越师傅(下) 头套被摘起来的那一瞬间,路明非的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比如“嘿你个浓眉大眼的拉面师傅,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坑害于我”,比如“姑奶奶你不要过来啊!”“确认过眼神,是要揍我的人”,再比如“没想到我路明非一世英名会毁在一碗拉面之上”,还有“其实比起拉面我更喜欢吃方便面。” 但其中转的最多的一句还是“吾命休矣”。 讲道理嘛,从一个正常女孩的角度来看,一个穿着可疑的人鬼鬼祟祟潜入你家,然后好说歹说把你忽悠得跟他一起离家出走——虽然事实上是人家要离家出走,但是路明非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没这个念头——离家出走的过程中还有人接应,但是从头到尾那个带你离家出走的人还一直带着一个可疑的头套,当你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将他的头套摘下时,却发现他是你的仇人。 好吧,这个过程就连路明非回想起来都觉得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拐案,虽然他只是动了贼心而没有付诸实践,实际上付诸实践的是受害者,他只是个从犯...... ——但是你以为警察叔叔会相信你的话吗.jpg 而且路明非也不觉得这世上有哪个女孩会在这种情况下认真思考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被诱拐这件事的时候,作为一个女孩,你第一反应不是打电话报警或者是向最近的路人求救,难道你还以为你跟那诱拐犯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哦不,考虑到这个姑奶奶的身份,家风,还有自身实力,现在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拔出刀一刀砍在路明非的脑门上。 而旁边这个实力强劲的拉面师傅,显然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帮着一个外国人绑架自己国家的美少女,说不准也要路见不平一声吼,拎起手边的擀面杖给他路明非脑袋上个buff。 不过绘梨衣第一时间并没有动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的脸庞,缓缓瞪大了眼睛。 看到她这个表情,路明非心中咯噔一声,感觉药丸。 以他这一路上对这姑奶奶的微表情的揣摩,她能做出这个表情,内心应该已经是风起云涌了,现在还没动手可能是太震惊了,下一秒钟她绝对会拔刀的! 就在路明非忍受不了绘梨衣那咄咄逼人的灼热目光,决定先下手为强,使用华夏某古典兵法之中的最终奥义——走为上策之前,一个小本本塞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火雾战士!(✪ω✪)” 哇,这姑娘这一次居然还有闲心加上了颜文字。 路明非心中暗道,随即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混蛋,现在是吐槽颜文字的时候吗?!现在吐槽的重点应该是前面那个火雾战士是怎么回事啊?!不应该是罗密欧......呸,不应该是诱拐犯吗?! “那个......火雾战士......是哪位?” 虽然心中早已经山崩地裂翻江倒海,但是路明非此时却表现出了非常好的养气功夫,他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问道。 这一次绘梨衣先思考一会才开始低头奋笔疾书,不过这次的字数有点多,所以路明非等了几分钟才得到了回复: “就是,为了防止‘歪曲世界’的扩大,将过去现在未来都献给王,用寄宿在体内的从‘王’那得到的异能来战斗的,不老不死的正义战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中二的设定是要闹哪样啊? 路明非的眼角有些抽搐。 而且,这种如同动漫一般的设定,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来着,名字记不起了,好像是叫什么...... “哦,这个我知道,是出自《灼眼的夏娜》吧?” 一旁的明日奈也看到了绘梨衣手中巨的小本本,开口说道。 “哦对!夏娜!” 路明非一拍脑袋,他是看过这部动漫的,只是隔了太久,都忘记设定了,能记起来的就只有女主角夏娜的一头红发。 不过,为什么绘梨衣会觉得他是火雾战士?他跟夏娜有相像的地方么?相较之下,他倒是觉得绘梨衣更像夏娜,毕竟一头红发可不多见......等等, 为了防止‘歪曲世界’的扩大(为了防止魂世界陷入黑暗),将过去现在未来都献给王(为了寻找薪王而踏上传火之路),用寄宿在体内的从‘王’那得到的异能来战斗的(使用从薪王那里夺来的力量战斗),不老不死的正义战士(的不死人)。 别说,还真挺像。 路明非哑然失笑。 虽然感觉有些稀里糊涂的,但是自己的大危机......似乎度过了? 看着那正一脸好奇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想找找他是不是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的绘梨衣,路明非挠了挠脸,如此想道。 他突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刚刚被告知他是混血种的时候,还摸了摸脑袋跟尾巴骨,想找找自己是不是有长得犄角或是尾巴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到路明非突然笑了起来,绘梨衣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路明非为什么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她的目光却也突然变得灵动了几分,似乎心情挺好。想了想,绘梨衣又将拉面推到了路明非面前,在小本子上写道: “你也要吃。” “......嗯,好。” 路明非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毕竟他之前不吃的原因只是怕绘梨衣认出他然后揍他,现在看样子绘梨衣的确认出他来了,但是似乎......还挺开心? 然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绘梨衣推过来的那碗面上,她刚刚只尝了一小口,便推过来了,连自己用的筷子也一并推了过来,路明非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用她的筷子,但是绘梨衣却主动将筷子塞到了路明非手里。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心砰砰直跳。 他要用了这筷子,算不算间接接吻? 见鬼!这可是人生第一次能跟美少女吃同一碗饭! 就在路明非准备挑起面进行人生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拉面师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嗯?小伙子,你不是胃不好不能吃面吗?吃不了就不要吃了,来来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粥,快喝吧!不要钱!” 说着,那个拉面师傅将一碗粥塞到了路明非面前,然后十分热情地把那碗拉面又推向了绘梨衣。 “......谢谢啊。” 路明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哈,客气啥,”拉面师傅笑眯眯道,“日行一善而已。” 免费卷 第三十七章 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在那个拉面小车吃饱喝足之后,绘梨衣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路明非离开了拉面小车,一脸新奇地参观起了外面的世界,她就像一只难得从笼子里跑出来的小猫咪一般,漫无目的却兴致勃勃地满世界乱窜,就连这瓢泼大雨也无法浇灭她旺盛的好奇心。 不,与其说是一只小猫咪,一只大鸭子似乎更恰当。 因为这一次她把路明非的可达鸭头套顶到了脑袋上,像是个一个大头儿子一般到处乱窜。电玩厅,网吧,舞厅,百货商城,服装店,快餐店......似乎任何建筑都足以引起她的兴趣,让她迫切想要去其中逛一逛看一看,不过这些其实都还好说,一路逛下来,她倒也挺让路明非省心的,因为她基本也不去买任何东西,就是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东戳戳西看看,有时候还要将头套摘下来认真端详一会,再把头套戴上。 看上去她还蛮喜欢这个可达鸭头套的。 这要是换个人来估计早就被工作人员丢出去了,不过那些一脸怒意的工作人员们一看到绘梨衣头套之下的可爱面庞,便纷纷熄灭了心中的怒火,然后纷纷看向了路明非,目光中带着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与恨铁不成钢。前一种目光路明非姑且还理解,后一种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直到一个恬静美丽的售货员姐姐对路明非说: “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哦?明明那么想要买,却不愿意让身为她男友的你为难,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努力让她幸福啊?” 然后路明非方才恍然大悟,得,这群人是觉得他们俩是情侣,而绘梨衣身为穷得冒泡的他的女友,虽然很想购物,却为了体贴他而只看不买......你们这是什么见鬼的脑补能力?! 全错好吧?! 他路明非是没钱吗?他前两天才从那群暴走族手上抢来两大箱的买凶钱!他们俩也不是情侣啊?!而且这个小姑奶奶之所以不买......路明非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路明非有一次忍不住付了钱,将一个阿尔托莉雅手办买下来塞入绘梨衣手中的时候,她才一脸惊讶地把小本本递过来: “这些东西不是别人的东西吗?原来我可以拿走吗?” 然后路明非一脸牙疼地跟她讲解了好久关于商品与私人物品的区别,然后表示如果她有什么想要的自己可以给她买下来。 不过他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绘梨衣立刻便一脸兴致勃勃地开始了采购。 好在这个时候那些商店们已经都准备打烊关门了,不然这会路明非就得全身挂满大包小包的商品袋了。 “唔......大小姐,我觉得咱,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着了,这会街上已经没人了。” 在某个十字路口,路明非一边小心翼翼地给绘梨衣打着伞,免得这位小姑奶奶被雨给淋成落汤鸡,一边苦着脸说道。 雨依旧在下,瓢泼般的大雨将整个东京城都清洗了一遍,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街头也已经空无一人,几个小时前,即便是大雨也无法阻止这里的车水马龙,但是随着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与车子也越来越少,即便是在这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没有多少人会在这样的大雨天深夜出门。 绘梨衣轻轻点了点头,她扭头看了看路明非,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路明非刚送的阿尔托莉雅手办,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手办护在怀中,然后抓住了路明非的手,不由分说往前走。 最后,她在一个装修成粉红色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了看路明非,朝着那个建筑指了指。 路明非抬头看了看那幢建筑,脸色变了又变,先是从麻木转为茫然,然后从茫然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狂喜,最后又一思索,变成了尴尬。 心路历程大抵是从“这是啥意思?”“居然是这意思?”再到“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最后到“她是不是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嗯她应该不知道有意思是啥意思。” 想到这里,路明非心情颇为复杂地捂住了脸,任凭绘梨衣拽着他走进了面前那幢建筑,更确切的说,那幢情人旅馆之中。 绘梨衣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开房间,所以还是得轮到路明非去与那帮服务员交涉。 那帮服务员刚看到路明非穿着可达鸭的人偶服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都一脸的忍俊不禁,然后当他们看到路明非身后刚刚摘下头套的绘梨衣时,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他们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扫绘梨衣,又扫了扫路明非那张不耐烦的脸,纷纷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这个表情很快在路明非要求开两个房间的时候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只不过与上次不同,上次那些商场的售货员们是因为路明非不掏钱而恨铁不成钢,这一次这么看他......是因为他钱掏的多了。 这个时候,绘梨衣轻轻拽了拽路明非衣角,然后把小本本递到了路明非面前: “我要跟你住一间。” 这一次,路明非再度陷入了沉思: 这个姑娘,她这个要求是几个意思?她知不知道她这要求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而我要不要也意思意思回应一下她的意思?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有意思是个什么意思? .............................. 漆黑的房间内,巨大的电视屏幕依旧泛着亮光,微微照亮了路明非神色古怪的脸庞,还有他旁边一脸认真地搓着手柄的绘梨衣。 “豪油根!豪油根!” 随着两声似曾相识的大喊声,屏幕之上,身穿白衣的壮硕男子冲天而起,而在他的对面,春丽则远远飞了出去,颓然倒地,血条归零。 “再来一局。” 绘梨衣这一次连低头奋笔疾书的步骤都省了,她直接将放在一旁的小本子拿起来举了一下,然后再度拿起了手柄。 路明非叹了一口气,只得再开了一把。 现在他很确定了,这个女孩真的没有他所想的那几个意思,但是她觉得玩游戏很有意思,所以路明非还是得意思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免费卷 第三十八章 被遗忘的人 源稚生站在贴着直通屋顶的阿修罗木雕画前,转动藏在木雕画中的橘氏家纹,木雕画带着整面墙移向一边,这层楼的隐藏空间出现在恺撒和楚子航面前,里面一排排的展柜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 “欢迎来到蛇歧八家的珍宝馆,今天武器将不限量提供。”源稚生站在门边,比了个手势请恺撒和楚子航进入。 “喔!”恺撒不由得惊叹。 一眼望不到头的武器。从日本刀和十字枪开始,接着是手枪、猎枪、步枪、冲锋枪……传奇的加特林重机枪站在角落里,明亮的甲胄挂在墙上,既有17世纪佛罗伦萨产的白铁重铠,也有日本特色的南蛮胴具足。这里的不少武器都可以在拍卖会上亮相,有的甚至是全世界唯一的孤品。就算是加图索家的武器博物馆,跟这里的馆藏相比仍显寒酸。恺撒抽出一柄日本刀来试了一下锋刃,刀锋轻易地割破了他的衬衫袖口,这柄刀有上千年的历史,但仍锋利如发硎的那一刻。 “蛇歧八家的武器馆么?”恺撒将那柄利刃推回鞘中。 “但是你们最好的武器并不在这里吧?”楚子航目光在凯撒握着的那把日本刀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了源稚生:“你说的蛇岐八家的底牌,就是我们上次在海里见到的那个踩着冰山坠下的女孩吧?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闻言,源稚生前进的背影微微一滞,他继续前行,用手中的蜘蛛切刀柄砸碎了展柜,拿出了其中的武器,并没有回话。 “现在我们是盟友,我们在合作,你不觉得应该稍微说一些什么稍微加深一下我们对你的信任么?” 一旁的凯撒抓起一支英国二战时制造的司登冲锋枪,一边检查一边淡淡道,并有意无意地将枪口对准了源稚生的后背,淡淡道: “她是你们派来清理我们的对吧?如果不是我们这次来日本也带着王牌的话,她会把我们跟那群尸守们一群冻死在深海之中吧,那样的话,日本海沟深处发生的事情,学院便永远也无从得知。” 感受到凯撒话语中的浓浓不信任感,源稚生拿武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叹了一口气,明白要是这样下去没等他们击退死侍群,这个好不容易结成的小同盟就要崩溃了,只好说道: “......绘梨衣,她叫上杉绘梨衣,算是......我的义妹吧。” “上杉?”楚子航眉头一皱,“就是我们之前未曾见过的上三家最后一个家主么?” “是的,”源稚生从展柜中抽出黄金镶嵌的柯尔特左轮枪,扔给恺撒,解释道,“源,橘,上杉三家,如今都各只有一名成员,绘梨衣正是上杉家的家主,她是我们之中最为强大的混血种,血统尤在我之上,虽然我被称为皇,但是在绘梨衣面前,我也不过是个随手就可以折断的人偶。但是她的身体跟精神状态都一直不很稳定,所以长时间被我们看护着,基本不会见外人。” “能见到她的外人也全都死了吧?”凯撒冷冷道,现在他的心情很不是滋味,原本今晚知道有一种名为皇的血统还要远在他之上就已经让他很不是滋味了,现在他又得知这个皇其实在他们家雪藏的怪物面前,也不算个什么......那么连皇都远及不上的他现在又算个啥?哈士奇吗? “不,当时我们派绘梨衣真的不是想去杀你们的,”察觉到凯撒声音中浓浓的针锋相对的意图,源稚生叹了口气,“只是进入状态之后的绘梨衣是听不进任何人话的,别说是你们就连我进入那个时候她的附近也会遭受攻击......所以原本我们是不想让绘梨衣出动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拦不住死侍,要是绘梨衣不出手的话,让死侍突破了防线,那就全完了。” “就是说......你们的底牌发起怒来六亲不认敌友不分吗?”凯撒问道。 “差不多吧,在平时的情况下,能说动她的也只有我跟老爹......政宗先生。” “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轮到了她出场的时候了吧?死侍出生点直接拍在你们家了。” 一旁的楚子航一边往提袋里装着枪,一边说到,他的提袋里满是司登冲锋枪和汤姆森冲锋枪,剩下的名刀被他打成一捆背在背后,他提起提袋往前走的同时,黄铜子弹还从提袋中“叮叮当当”地落下。 “我也希望,但是我跟她那边的医务人员的联系断了,政宗先生之前也去找过她了,但是却被死侍群给拦住了,在这种情况下,绘梨衣那边接收不到我们的命令,她也无法出来帮忙清扫死侍,所以办法只能我们来想。” 说起这样的坏消息的时候,源稚生的脸色依旧很平静,好像报忧的不是他们家一般。 听到这里,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心里突然一乐,虽然听源稚生吹起来他们家的秘密武器强得一塌糊涂天花乱坠,但是相较之下果然还是他们这边的队友更加靠谱,起码凯撒看路明非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非常好说话,完全不用担心会误伤队友什么的。 凯撒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庆幸。 毕竟,要是路明非也跟那个上杉绘梨衣一样,发起狠来敌友不分六亲不认,那么于情于理他都要被第一个开刀啊,路明非觊觎他未婚妻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全校人都知道了。以前他还觉得路明非就是个衰仔完全不在意,但是在路明非拥有了轻易可以捏死他的实力之后,就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但是从他之前跟绘梨衣在海底作战时还不忘救援他们,就可以看出路明非这小子实力涨归涨,人还是没膨胀,贼靠谱,当初没白收他进学生会。 凯撒突然觉得以后可以对路明非再好一点,比如再送他一辆布加迪威龙,或者是把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托付给他,毕竟拥有了一整片森林之后他应该就不会老觊觎自己家的歪脖子树了吧? 不过说到路明非,他便突然想起一件事: “所以说,都这么久了,路明非那个家伙,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一) 加特林机枪轰然咆哮着,密集的金属风暴将怪物们压制得藏在电梯井的横梁之下躲避弹幕,凯撒稳稳端着重机枪,不间断的枪声吼得他耳朵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像是在打生化危机,只不过他端着的不是无限子弹的芝加哥打字机,他们的对手也不是丧尸那种低端货,硬要说的话,凯撒觉得面前这帮死侍可能比那些舔食者还要能打一些。 自源稚生在武器库给凯撒楚子航提供了一些关于蛇岐八家最强武器的情报,并再三解释自己并没有陷害他们的意思之后,虽然凯撒与楚子航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基于源稚生表现出来的诚意,三人之间的间隙还是稍微小了一点,暂且开始了合作剿灭死侍。 电梯井内有着大量的死侍,源稚生利用自己的血液将它们都吸引了上来,大抵是地狱之中的恶鬼总是想要反噬高高在上的皇,源稚生的血液对他们而言如同最顶级的美味一般,死侍们发了疯地往这里攀爬着,随后三人便开始端着枪并肩扫射着死侍们,弹幕密集到在空中相互碰撞。 但是那些死侍的智商超过他们的想象,在他们集中火力对付正下方的死侍时,有名死侍从别的电梯井里绕到了他们的正上方,并伺机发起攻击,虽然被及时反应过来的源稚生两刀劈落,但它却也在坠落前卷走了凯撒手中的加特林重机枪。 之后,更多的死侍自他们上方攻来,三人忙于处理这些死侍,电梯井下方的死侍却乘机攀爬。 危机之时,楚子航将子弹袋与他们原计划用来炸辉夜姬主机房的C4炸弹一并踢了下去,并引爆了炸弹。 火色云霞从深井中涌起,烈火中所有子弹同时爆炸,上千枚弹头在电梯井中高速地反弹。 但是他们的敌人比舔食者还要可怕。爆炸与上千枚流弹也没能杀死这些危险的生物,它们下坠了几层之后用长尾缠住钢架,带着浑身血迹继续往上爬。 钢梁上的阵地已经守不住了,三人跳进楼里,靠在神龛上大喘气地换着子弹,而源稚生望着壁画厅之内燃烧着的火焰,却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爆炸的冲击波伤不到它们,但火焰对它们来说可能是致命的,看看那些尸守,人鱼油非常易燃,它们自己就是最好的燃料。刚才的爆炸之所以没能点燃他们是因为它们是活的而尸守是死的,尸守已经脱水了,死侍的身体里还有大量水分,它们必须长时间在火场中才会燃烧起来!壁画厅是完全封闭的空间,这里就是最好的火场!” 然后,为了不让那些死侍从电梯井再逃出去,源稚生决定炸断电梯门上支撑的钢筋,让墙壁塌陷下来,堵住退路,然后以壁画厅为火场,将那些死侍关在这里活活烧死。 反正烧的壁画又不是自己家的,源稚生既然乐得败家楚子航与凯撒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他们举双手支持。 ——不过考虑到凯撒的家庭情况,如果烧的壁画是他家的他可能烧起来会更积极,毕竟他也是个败家子,而且败起来骄傲的很,跟家里那帮老古董们对着干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恺撒靠在武器馆的自动门后,手指扫过温彻斯特霰弹枪的枪管,他背后的提袋里有足足十二支温彻斯特霰弹枪。楚子航背后的提袋里是九支司登冲锋枪,手中拿着一具“火拳”式火焰喷射器,这也是二战时期的经典军用装备,这东西喷出的烈火曾经点燃了柏林。如果他们有三具火拳和不限量的燃料,也许能轻松地压制门外那群死侍,但他们只有一罐燃料,而且长年储存之后蒸发得只剩个底了。 “数量大概有多少?”楚子航低声问。 “超过一百,所有死侍都进入壁画厅了,电梯井里已经清空。”恺撒轻声说,开启镰鼬的他可以轻松掌握大厅内的所有状况,“你对这种蛇形死侍的战斗力怎么评估?” 楚子航想了想:“A级。速度超过斑马,撕咬力接近狮子,细胞活性强,伤口很快愈合,最脆弱的部位是心脏、头部和神经系统,断肢对它们不算什么。击倒之后一定要补刀。” 恺撒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A级,一对一肉搏的话你和我都不占优势。” 卡塞尔学院对死侍同样有一套评级制度,在此之前恺撒和楚子航解决过的死侍甚至没有超过C级的,而A级死侍意味着即使是A级专员面对它也有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路明非到底有多么得强了,毕竟以凯撒与楚子航的能力,虽然处理起来B级死侍还是蛮轻松的,但是要是一次碰上几十上百个B级C级死侍,也只能转身就跑,但是路明非身为S级也就是高A级一级,杀起来A级死侍照样砍瓜切菜,三两刀砍趴一百来个A级死侍跟玩一样,简直离谱,根本不像是与他们只差一级的样子。 就好像应了那句话一般,学霸考了九十八分,学神考了一百分,两者的差距就在于学霸考九十八是因为他只能考九十八分,而学神能考一百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 不过凯撒到这会也已经挺释然了,这次来日本转一圈,什么超级混血种,超超级混血种都有了,那么路明非来个SSR级混血种他倒也不会太觉得挫败了,因为中间差的太远了。 毕竟,要是学霸发现自己头上突然蹦出来个学神会很不甘,毕竟九十八跟一百看上去也就差两分,这也是凯撒为何老不服楚子航这个超“A”级。 但是你要是发现自己连学霸都算不上,就是个考六十八的普通学生,那么你看到班上一大群学霸学神也不会太难受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毕竟攀比分数只是优等生的专属活动,是优等生的余裕,与普通学生无关。 差距这么大,有什么好比的嘛。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二) “你相信那个日本人么?这会儿他不会已经跑了吧?”恺撒低声问。 “既然选择了合作,也就只有相信他了吧?” “你这种轻信人的性格能活到今天也真是难得。”恺撒耸耸肩,“他可是流着龙血的东西,龙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如果它们的实力压倒你,它们就一定会吞噬你。” 楚子航没有再说话。 “好吧好吧,我无意影射被关在学院地下那位姑娘,说起来我也觉得她蛮好的,她真漂亮……但是她毕竟是王座之上的怪物,是不值得相信的,我听说你之前在学院的时候还每天给她送饭来着?你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恺撒眨巴眨巴眼睛。 “执行部行动手册第十六条有写,禁止执行战斗类任务的时候谈论个人感情之类的话题,这会让你在战斗之中分心,所以我拒绝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楚子航双手握紧一柄十文字枪,冷冷瞥了凯撒一眼。 “见鬼我真讨厌你这永远一本正经的样子。” 凯撒被楚子航这句话噎得想吐血。 “既然好了,那就开始吧。”楚子航拍下了开门的按钮,大步而出。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准备好了?”凯撒紧随其后。 一名死侍正挂在武器馆门前的架子上,蛇形畸变之后它的神经反应速度倍增,立刻向着楚子航的后颈坠落。但恺撒早已通过镰鼬判定了它的位置,抬手一枪将那死侍打飞了出去。 受伤的死侍落地之后翻滚着想要起身反扑,楚子航的十字枪穿透它的腹部把它钉死在地上,两支司登冲锋枪抵着它的额头发射,直到两匣子弹打空。 两人互相从对方腰间的口袋内取出武器,他们使用的武器不在自己的提袋里而在队友的提袋里,这样抓取更加迅速。恺撒使用司登冲锋枪,因为他负责进攻,楚子航手持十文字枪和霰弹枪负责防御,霰弹枪对死侍虽然不是必杀的,但强力的弹幕能震退它们。 两人一边扫射一边前进,他们一步步接近大厅的中央,四面八方的死侍都聚拢过来,数以百计的死侍围绕着他们,婴儿的哭声在四面八方回荡,无数张苍白的人脸在火光中浮现,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年轻人,有些面孔已经扭曲变形,有些面孔还能让人想到会在街头遇见的路人,有羞涩的少年也有抚媚的熟女,可当它们的颅骨打开露出荆棘般的利齿时,它们都变作森罗恶鬼。 “我们就像是闯进蛇类养殖池的两只老鼠,手里拿着皮弹弓啊。”恺撒弃掉手中的司登冲锋枪,也抽出温彻斯特霰弹枪。他与楚子航配合着杀敌,一人开枪击退死侍,另一人就冲上去补刀,卡塞尔学院的两大巨头此时展现出了极好的默契,默契得像是他们曾无数次并肩作战。 不过事实上也相差不远,他们一直都是宿敌,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他们互相身为对方最强的宿敌,自然在无数次的交战中也无比地了解对方的战斗风格。 但是即便他们配合的亲密无间,但是却依旧难以处理这些死侍,因为这些死侍太难缠了,近战一对一他们俩还真未必打得过这些死侍,但是即便他们现在有着大量的枪械及弹药,却也进展缓慢。 他们往往得打空一到两个弹夹,再搭配以多次的近战武器劈砍才能杀死一只死侍。 到这会,凯撒分外想念起路明非还在的时候。 若是路明非在这里的话,他们根本不需要打得这么麻烦,直接让路明非a上去就好了,之前在海里他能压着数百尸守与体长超过五十米的龙形尸守打,在这里自然也是一样,更别说路明非的第二言灵就是君焰,而且似乎运用起来比楚子航还要得心应手得多,打起这帮弱火的死侍来显然就跟打孙子一样。 虽然之前跟他一起潜入的时候凯撒还担心路明非会不会下手过重,搞出大事情造成蛇岐八家与学院彻底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在现在这种不用担心损失,就可劲往死侍脸上摔伤害的场合之下,路明非就是最佳的人选。 可惜他人不知道跑哪了,刚才电梯井内凯撒都拿加特林开扫射了,他不信以路明非那不用镰鼬都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听力会听不到,但是等了这么久,路明非就是没有来支援。 这就有点蛋疼了。 不过蛋疼的不止他,源稚生那边想来心情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按照他的说法,之前凯撒与楚子航见过的那个蛇岐八家中可以单挑抗衡路明非的王牌也就在这栋大楼内,若是将她调过来,这些死侍也就是被一招全部秒杀的下场。 但是源稚生刚刚在武器室与他们交流的时候,就已经宣告这件事没戏了,他的手下给他通了个电话,貌似是他家的最强王牌自己跑了,路上的死侍都被她宰了,那场面是血流成河残忍至极......但是那王牌却也没想着跑之前把家里的敌人给清空一下,实在是忒没灵性。 就在此时,古老的证言从天而降,寒冷的光也从天而降,北辰一刀流·霜降! 黑影沿着死侍首领的背脊降落,带着湛青色的刀光。童子切安纲从后颈处贴着脊椎切入,随着源稚生的下坠一块块脊椎骨开裂,那名死侍像是被抽掉了了脊骨的蛇那样一段段坍塌,源稚生落地俯身,右手蜘蛛切贴地旋转平挥,斩断了死侍的尾椎部分。巨大的身躯彻底失去支撑,倾斜着砸向源稚生,源稚生侧身闪过,双手长刀贴着死侍的脊背连斩,空气里回荡着打铁般“当当”声,死侍的脊椎和生铁差不多坚硬,源稚生形同斩铁。 死侍首领在他落地的一击中死亡,但源稚生动作不停,双手“血振”,在蛇躯组成的树林中继续念诵古老的语言。他念得越来越快,巨声在大厅中回荡,仿佛山中佛寺,古钟轰鸣。 领域缓慢地扩张,看起来很温和,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领域中的死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双手痉挛着按在地上,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泪。 楚子航和恺撒都震惊了,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可死侍群却像是被感化了,它们向着源稚生下跪,如同是败军之将面对战胜的君王。领域最终把整个壁画厅都覆盖了,源稚生提着童子切和蜘蛛切走进死侍群中,沿路挥刀砍下一名又一名死侍的头颅,割草机一样推进,黑色的血泉从脖子的断口中涌出。源稚生的言灵,效果竟然是让敌人心甘情愿地接受杀戮。 “好吧,就算蛇岐八家的最强王牌不在这,但是这家伙在估计效果也差不多。”凯撒喃喃道,“他的言灵莫非是精神控制不成?”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三) “不,不是精神控制,你看那些死侍的身体下面!”楚子航说。 大理石地面正在慢慢开裂,这说明有惊人的重量压在地面上,恺撒立刻明白了,死侍群并非心甘情愿地被斩杀,而是无法抗拒。它们的体重在瞬间增加了几十倍,重到连抬起手臂都很艰难,它们若是不匍匐,那脊椎骨就会被压断。 言灵·王权,序列号91,除非获得释放者本人的允许,否则领域中的人必须承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重量,血液会从身体下方突破皮肤流逝,大脑严重缺血,想要避免大脑失血就下跪,甚至用低头叩拜的姿势。因此名为“王权”。 这就是源稚生的计划,把死侍群集中在大厅的正中央,以王权之力强行压服它们,然后纵火焚烧。 他用刀柄敲碎了长明灯的油缸,清油流淌满屋,楚子航把肥皂状的C4炸药块投向大厅的每个角落。C4炸药素来以超稳定而着称,没有引信的话被子弹打中都不会爆炸,但火场中的持续高温会令它们在几分钟后爆炸,高温和冲击波会把这层楼变成烤肉架。终于轮到火拳出场的时候了,楚子航从背后抓过火焰喷枪,十米长的焰流扫过那些浸泡在清油中的死侍。 “嘿,你别说,这个象龟还真有点王牌的样子,虽然跟他口中那个妹妹要差的远,但NB也还是NB啊。”凯撒一边吐槽,一边心中下意识想路明非能不能扛住王权的领域。 理论上当然是不行的,除非是直达真龙那个级别的肉体,不然在那几十倍的重力之下,血液与内脏的超重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内伤,虽然以路明非的血统,暴血之后身体素质还会有一个飞跃,或许可以轻松扛住他体重几十倍重物的压制,但是身体内部总归是扛不住的。 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无聊的想法。 源稚生使用王权之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吟唱准备,有这点时间,即便是凯撒与楚子航都有很大概率乘机取下他的人头,更别说路明非了,在他面前源稚生根本放不出这一招。 但是有一说一,源稚生这一手便无愧于他超级混血种的称号,比起他跟楚子航自然是强出不少...... 就在凯撒这么想着的时候,源稚生走着走着突然身形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倒地前面前吐出一句:“快......走!” 不是,刚刚还夸你来着,怎么还帅不过三秒啊?! 凯撒一愣。 楚子航把长刀收回腰间,扑上去把源稚生从血泊里拉起来,看了一眼他的脸,心里大惊。他处在崩溃的边缘,心脏疯狂地输血去维持摇摇欲坠的身体,紫黑色的毛细血管从皮肤表面浮凸出来。 源稚生一倒,王权的领域即刻崩溃,一名死侍刚刚从领域中解放出来就发起致命的扑击,它的利爪握住源稚生的小腿,楚子航甚至能听见骨骼扭曲的微响,关键时候源稚生把几乎从不离身的佩刀蜘蛛切交到了楚子航手中,楚子航反手握刀,一刀刨开了死侍的手臂,然后用枪盯着死侍胸口连射。 “背这家伙去电梯!”恺撒奔到楚子航身边,西部守望连连发射。 三人狼狈地朝着电梯那边逃去,他们三个都处在体力耗竭的状况下,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胸口都要开裂。这时一名魁梧的死侍穿越水银爆裂弹制造的水银烟雾,利爪中旋转着雪亮的长刀!它从楚子航丢弃在火场中的长刀中捡了两柄,以蛇舞神的形态迫近,它的蛇躯妖娆地扭动,双刀围绕身体流转,形成无破绽的防御。 恺撒从背后抽出那支古董长猎枪,顺手一递,自己还在那个蛇男的刀光范围之外,但枪管已经抵的靠近它的胸口了。 蛇男一刀砍断枪管的前三分之一。随后猎枪照旧发射,蛇男被大口径铅弹轰进了火场,恺撒也被后坐力震得倒退出去。 “什么年代了还玩刀耍酷。”恺撒扔下古董猎枪抽出霰弹枪,“你他妈的是个搞笑角色吧?” ...................... “阿嚏!” 此时,在远方某个阴暗的房间内,路明非狠狠打了个喷嚏。 “火鸭先生身体不舒服吗?” 一旁的绘梨衣看了看路明非,将小本子推了过来。 这个时候她的春丽已经又一次被清空了血条,所以倒也不担心写字会影响打游戏。 所以说火鸭先生到底是什么鬼啊?火雾战士加可达鸭就成了火鸭了?那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会冲锋战神龙卷风,你是不是还得叫我“冲鸭”先生? 一边在内心吐槽道,路明非一边摆了摆手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估计是哪个衰仔背后说我坏话,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有问题呢?” “是不是因为火鸭先生刚才没有听医生的话所以才生病了啊?”小本本又递了过来。 不不不,说起来如果我真感冒了,更大的可能性是刚才淋了好久雨吧,这跟我听不听医生话有什么关系,而且混血种一般不是跟生病什么的绝缘的吗?怎么这姑娘总觉得我会生病啥的? “不不不,放心吧,我好得很!”路明非连连摆手,“要我说,咱们与其讨论我会不会生病的问题,要不要改成谈论一下咱换个什么其他游戏玩的问题呢?从刚才到现在咱们一直都在玩这个街头霸王诶,你输了这么多局没关系嘛?要不换一个游戏?” 没办法,自从他跟绘梨衣玩街头霸王第一局把她打残之后下意识用了惯用嘲讽招反复下蹲,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终止了这个作死行为,但似乎还是引起了这个妞的不满,从那开始她就执拗地要一直跟路明非打街霸,一副不赢一把誓不罢休的样子,但是路明非要是故意放水输了她又不开心地在小本子上写“不准放水”,但是路明非好好打她又赢不了......这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连着用同一个人物跟同一个人用另外一个人物反复一直打,而且每次都是绝对的碾压,这游戏玩得连路明非这个赢家都感觉无聊了起来,更别说一直受虐的绘梨衣,但是这个小姑奶奶却一副要战到天亮的样子,这下子连路明非都开始担忧会不会回头把她给打自闭了,然后她决定在现实之中动手...... 想到这里,路明非打了个激灵。 “那个,我想我们还是换一个游戏吧,现在这个情况即便你反复一直跟我打,也很难快速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我觉得你需要玩一些其他游戏触类旁通一下,说不定更有奇效。” 不顾绘梨衣的反对,路明非将街头霸王的碟给退了出来,然后塞进了另一张游戏碟: “接下来,让我向你隆重推荐一款超好玩的游戏,只要你体验三分钟,就一定会跟我一样爱上这款游戏,点一下,玩一年,装备不要一分钱,好玩到根本停不下来,它的名字,就叫做贪玩暗月......哦不对,” “——是《黑暗之魂》。”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四) 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那是一根重达十几吨的钢梁,陷入地面数寸,溅起一人多高的灰尘。天花板和墙壁都在开裂,曲折的裂纹在内墙上飞快地蔓延,夹钢的楼板也经不起地震的折腾,这一轮的震波强度超过了八级。四面八方都是火焰,强光和灰尘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墙壁上悬挂的木雕佛像化作一团团烈火下坠,黑铁的神龛被烧得通红。这些东西都是从蛇岐八家的老神社搬来的,是流传了上千年的文物,它们的寿命到今天为止。 如果蛇岐八家的先祖们泉下有知,应该会跳起来锤死源稚生这个纵火焚烧自家文物的败家玩意。 恺撒负责殿后,但他不再开枪了。火焰把他们跟死侍群分隔开了,这时候开枪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恺撒心里隐约有种不安……群蛇游动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似乎它们已经看破了源稚生的战术。 他转过身和楚子航一起拖着源稚生往电梯那边挪动,但当他们终于摸到了电梯门边,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刚才的震波不仅是让楼板和墙壁开裂,而且折断了电梯门上方的钢梁,那扇门被倒塌的墙壁封住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在贵宾电梯完了之后,货运电梯居然还能正常运转! 楚子航从C4炸药上切下一块,插入引信之后黏在电梯门上,闪在一旁贴墙站立。随着轰然巨响,里面嵌了钢板的铝合金门被炸开了一个口子。 火焰和黑烟中隐约出现了明亮的蛇影,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死侍竟然强忍着疼痛摸索过来了。 死侍对血和杀戮的渴望植根在脑海深处,即便死都不会放过,源稚生的血是最令它们垂涎的美味,而他之前受了伤,鲜血浸染了他穿着的那件南蛮胴具足,这种日本铠甲在里层使用了草编的垫子,穿着这件铠甲的源稚生就变成了追踪器,浓烈的灼烧味也无法遮掩他身上的味道。 为首的是之前那名挥舞双刀的死侍,它妖娆的扭动身体,看起来很像印度神话这的蛇神纳伽。它的双刀在火场中烧得发红,搅起大片的火风。显然恺撒的那枚大口径铅弹并未给它造成致命伤。 “好吧对不起我错了!”凯撒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身板硬玩近战是真的为所欲为!” ............................. “对,身板硬才是硬道理!身板硬了,玩近战才能为所欲为!” 昏暗的房间内,路明非坐在绘梨衣旁边,一脸认真地指导道: “不要选法师,像法师那样躲得远远地biubiubiu放技能你是无法体验到这个游戏的真正快乐的!” “可是魔法少女比较好看。” 绘梨衣将小本子递了过来。 “魔法少女?不!不!不!”想起了那治愈神作《魔法少女小圆》,路明非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要相信我!魔法少女是不会带来快乐的!少女,你想变得快乐吗?” 绘梨衣歪着头思考了一秒钟,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要知道,魔法少女是不会快乐的!能收获快乐的是魔法兄贵。听我的!别选法师,要选就选战士!战士才是这个游戏最快乐的开局!你要是相信我,就选战士!” 闻言,绘梨衣看了看屏幕上那个提着斧子的健壮女性,又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屏幕,歪了歪脑袋,似乎有点小纠结。 最后,她还是很乖巧地选择了战士出身。 从她那略显迷茫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还是不懂为什么战士就是要比法师快乐。 但其实路明非也不知道法师到底快乐不快乐,单纯因为他没玩过法师号,所以作为绘梨衣的引路人,他还是决定教她玩战士,毕竟战士就很简单易懂,血条绿条负重力量刷刷一点那就完事儿,打架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也不需要选择各种各样的魔法,A上去就可以了。 “不过,为什么你要把性别又改成男的啊?男生老玩女号就算了,你个女孩子为什么也要玩男号啊?”看着绘梨衣突然又把游戏角色的性别改成男性,路明非有点疑惑。 当他看到绘梨衣把体型选为了极胖之后,这个疑惑越发强烈。 “火鸭先生说玩战士就要身板硬,所以我选择了身板最硬的٩(๑❛ᴗ❛๑)۶” 小本本这次依旧递来的很迅速,而且还加上了颜文字。 看着小本本上这行字,路明非陷入了沉默。 虽然理论上男的确实比女的抗揍,胖的也比瘦的抗揍,但是......游戏里不说这些的啊姐姐,觉得属性值的只有职业出身诶! 不过...... 路明非看了看小本本上的颜文字,还是情绪比起刚刚似乎高涨了一点点的绘梨衣,陷入了沉思。 由于绘梨衣的表情变化幅度很小,咋一看还会以为她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但路明非凭借自己出众的观察能力,还是可以大致辨别这位小姑奶奶的情绪如何的,不过判断依据也只有她一点点很微小的表情变化与眼睛的灵动与否。 而现在她这个样子......路明非感觉就像是个考了一百分跑来要让家长夸一夸摸摸头的小女孩。 “真聪明!这都让你发现了!没错!这就是身板最硬的组合哒!” 说话的时候,路明非试探性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绘梨衣的头发。 虽然这样做似乎是对这位超能打的女王陛下的僭越,但是路明非看她那个表情,总是莫名感觉应该这样做。 入手的头发丝很软,也很顺滑,触感极好,路明非双眼紧紧盯着绘梨衣的脸,试探着用手指肚碰了碰她的头发。若是绘梨衣露出丝毫不满,他就立刻用出秘技·猛虎落地式来保命。 然而,绘梨衣依旧专心给游戏角色捏着脸,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路明非的动作一般。 见状,路明非的胆子稍微大了几分,他咽了口唾沫,极其轻缓,极其小心翼翼地,将整只右手都放在了绘梨衣的头上。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五) 恺撒看了一眼货运电梯的楼层数,大约还有两分多钟这架电梯才会到达壁画厅,他一颗一颗地往司登冲锋枪里填子弹,这种时候他必须做点什么事情才能保持镇静。 就在刚刚,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楚子航穿上了那沾满源稚生鲜血的甲胄,冲进了火场之中,带上了源稚生的蜘蛛切。 跟死侍肉搏,楚子航真是疯了,肉搏的话他一对一都未必能取胜,可现在他被几十上百名燃烧的死侍追逐。不过楚子航一直就是这种疯子,每个人都有一条可以为之发疯的理由。恺撒用力插进弹匣。 在这个时候,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是煎熬,就在这个时候,火场中传来密集的叮当声,不知是楚子航在斩击死侍的骨骼还是正跟那持刀的蛇男对斩。恺撒一跃而起,手中的司登冲锋枪对空吼叫。这是命令楚子航回撤的信号,货运电梯大概还有半分钟才到,但他等不下去了。 然而,楚子航距离他们却越来越远,恺撒看向火场深处,其中依然传来密集的刀声,显然楚子航还未能脱身,这种情况下恺撒准备好的司登冲锋枪完全派不上用场,他胡乱扫射可能会伤到楚子航。 冷汗开闸一样流淌,迅速地被火风蒸发,恺撒的眼角抽动,神色狰狞。多拖延一秒钟就多一秒钟危险,火场里焚烧着15磅C4炸药!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开门的刹那无数的纸页往外飞。电梯里空无一人,堆了整整五十箱档案,纸页卷进火风之后剧烈地燃烧起来,明亮的灰烬旋转着飞舞。 强猛的冲击波把恺撒和源稚生狠狠地拍在墙壁上,一瞬间空气温度又提高了几十度,瞬间的高温把他们都燎着了。那是楚子航的“君焰”,关键时刻楚子航终于还是动用了这危险的言灵,借助着君焰的冲击波,楚子航终于脱困了! 恺撒狂喜地平端冲锋枪扫射,弹幕准确地覆盖楚子航的背后,如果有死侍想要追击楚子航那么必然迎面撞上恺撒的弹雨。 “还能动的话就拿起枪来射击!”恺撒扭头怒视源稚生,这才发现源稚生正试着端起一支司登冲锋枪,但他的力量衰竭到无法瞄准。 “王权”对源稚生的消耗之剧烈可想而知,能够以拳头打裂青铜的男人现在连区区一支司登冲锋枪也端不起来。 “那就滚到电梯里去!快!”恺撒大吼,“别留在这里碍事。” 楚子航发力越过一具燃烧的尸骸,只剩下十几米了,恺撒一边射击一边焦急地对他招手。这时腥风从正上方传来,一个扭曲的蛇影自屋顶狠狠地砸在他的背后,他扑倒在那具燃烧的尸骸上,风衣立刻烧着了。 死侍用长尾死死地缠住楚子航,把他的上半身狠狠地往后扳,这是想用肉体的暴力把楚子航拦腰折断。 恺撒握枪的手在抖,他不敢开枪,他期待着楚子航忽然发力挣脱那名死侍,然后他就可以把整整一匣子弹打在那名死侍的脑袋上。 ............................... 当路明非将整只手都放在绘梨衣脑袋上的时候,绘梨衣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意思,她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继续给自己的人物捏着脸。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手掌贴住了绘梨衣的头发,然后慢慢前移,又慢慢后退,小心谨慎地像是在给老虎撸毛一般。 不,实际上要是给老虎撸毛的话,路明非完全不需要这般谨慎,他甚至都敢揪两根虎须下来,但是这位小姑奶奶的危险度完全不是什么丛林霸主可以比拟的,硬要说的话,她的危险度应该跟哥斯拉差不多。 但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却跟她的危险度完全不吻合。 绘梨衣的小脑袋在慢慢蹭着路明非的手,像是一只被撸的舒服了的小花斑猫一般。 蹭着路明非手的时候,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那长相越发古怪的人物身上,专注得几乎可以称之为虔诚了,如同正在专心完成一件传世之作的大艺术家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了路明非的动作。 路明非一脸古怪地停下了手。 但是绘梨衣没有停下来,她的小脑袋依旧在前后微微晃动,轻轻地蹭着路明非的手。 路明非觉得自己血条清零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现在看来,别说老虎,哥斯拉不发威的时候,也可以像一只小猫那样温顺可爱。 不过他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女王陛下似乎对于被摸头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子,那么他是不是应该......继续摸下去? 就在他要将这个大胆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绘梨衣突然扭过了头,望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一下就觉得如坠冰窖,一颗心跌到了冰窖的最深处,拔凉拔凉的。 “额,那个,大小姐,你听我解......”就在路明非以光速收回了手,正要施展秘技猛虎落地式讨饶的时候,绘梨衣把小本本递了过来: “捏完了。” “啊?”路明非一愣,然后大喜过望,小姑奶奶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刚刚的僭越之举,“噢噢,来,让我康康!” 绘梨衣乖巧地坐在一边,挺直了腰板,认真的样子像是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女孩。 “唔......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望着屏幕上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路明非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路明非把绘梨衣捏的那张脸的头发换成了光头。 嗯,这样一来就顺眼多了。 看着那个满脸写着无敌的卤蛋男,路明非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换成光头?”小本本又递了过来。 “咳咳,因为......秃头加攻击力的。”路明非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但是,我是照着火鸭先生捏的脸,换成光头就不像了。”绘梨衣又奋笔疾书,然后快速把小本本递到了路明非面前。 不,一点都不像我啊姐姐!我长得才没有这么憨! 路明非看了看小本本,又看了看屏幕,心中咆哮道。 当然他自然是没胆子说出来的。 “咳咳,那我再把发型换回去?”路明非问。 “不用了,”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我听火鸭先生的,火鸭先生说秃头加攻击,那就秃头。” 路明非心中再度闪过一丝哄骗小女孩的罪恶感。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六) 灼热的长刀刺穿了楚子航的身体,那个使用双刀的蛇男突然出现在楚子航身后,一刀砍断缠住楚子航的同伴,伸手抓住楚子航的头颅,把他整个人提起在空中。它鼓动着鼻翼嗅吸着楚子航身上的气味,大概不明白猎物身上的那种鲜美的血味为什么忽然淡了。蛇尾猛地一甩,它拖着楚子航去向火场深处,楚子航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恺撒,俨然是下命令的眼神。 恺撒真讨厌那种眼神,那种他决定的事就不能更改的眼神,楚子航居然敢对他高高在上的恺撒·加图索下令,命令他离开! 恺撒狠狠地抓起地上所有司登冲锋枪的枪带,把五六支一起背在肩上,大步冲向火场:“你他妈的找死啊!” 这时他听见背后的电梯门响了,他吃惊地回头,发现源稚生已经爬进了电梯,正用颤抖的手按下关门键。 “快走!我们救不了他的!”源稚生用虚弱的声音说:“炸药就要爆炸了,你不是路明非,你没法从一群死侍手里抢人的!” 恺撒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位尊贵的皇会干这种事。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快走?把队友留在火场里自己快走?这在电影里也是二线杂兵才会说出来的台词啊,贵族很少说快走,贵族说快走的时候总是对别人说,然后自己留下了拔出家传的利剑。 他妈的皇这么高贵的东西怎么能说出我们快走这种话来的呢?亏得凯撒刚刚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即便源稚生口中那个王牌不在,但是他身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倒也生猛得一批,有点超级混血种的样子......但是现在凯撒只想冲着这个超级混血种的脸啐一口,因为一个超级混血种不该这么阴险和卑微。 恺撒抬脚踢在源稚生胸口,满脸狰狞地把他摁在电梯地面上:“你走不了!今天如果楚子航走不了那你也走不了!记住!你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种冲动有用么?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可以牺牲的!你是组长,组长的任务不是最大程度地确保团队存活么?”源稚生嘶哑地吼。 “不!我不是组长!我是,”恺撒一字一顿,“正义的朋友!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正义的朋友么?对!我是!从不丢下朋友就是我的正义,我为我的正义活着,也为我的正义去死!” 他抓着源稚生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撞在金属地板上,解下自己腰间的紫色丝绳把他捆了起来。这种时候必须捆住源稚生,否则他转身去救楚子航的时候源稚生一定会操纵电梯离开,他早就看穿了这些卑鄙的日本人,他们绝对会在你的背后打黑枪,而且是以“大义”之名。 “我不能忍受不正义的自己,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个人……那我第一个杀了他!”他狠踹源稚生一脚,转身箭一样射向火场。 是,他不是路明非,他不像路明非那样强,强得离谱,强得几乎能无视一切敌人,强得直接碾过去就可以了,但那又如何。 就算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优秀,他也不是卡塞尔学院最强的年轻混血种,甚至连第一梯队都攀不上去,那又怎样。 即便他是个只能仰望学霸学神的普通生,那又怎样? 他是凯撒·加图索,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像源稚生那般做一个苟且偷生的逃兵,一个抛弃同伴的废物! 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可以做到,凯撒才会去做,而是正他因为是凯撒,所以必须去做,做不做得到,做了再说! 如果他是个连自己的正义都坚守不了的人,那么他宁愿去死! ........................... 这完完全全是在送死。 望着屏幕之上,那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冲入院子之中,然后被巨大的而臃肿的恶魔挥舞巨锤三两下砸死的猛男,路明非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强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了。 屏幕再度灰暗下来,浮现出血红的字符“YOU DIED”,绘梨衣呆呆地看着屏幕,双手停止了操作,陷入呆滞之中。 她不是很能理解。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呢?明明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的,她创建完人物,看完了那漫长的开场动画,然后操纵自己的人物开始游戏。虽然一开始有些疑惑为什么创建人物界面中自己的角色手中拿着的盾牌与斧头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剑柄,但是当她轻松地将沿路的敌人都砍倒的时候,她便不再去纠结这一点,转而专心闯关。 然后她就卡关了。 那个突然跳出来的新手boss实在是难打,自己似乎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对那个怪物造成有效的伤害,她奋力躲开怪物的攻击,然后瞅准空隙反击敌人,却收效甚微,她的攻击就仿佛是挠痒痒一样,那怪物丝毫不为所动,反手两锤就把她的角色给砸趴下了。 即便遭遇了挫折,但绘梨衣并不认输,复活之后,她再度勇往直前,毫不气馁地推开大门,冲上前去勇敢地与boss搏斗......然后在十秒之后被锤死。 如此,绘梨衣反复挑战了十几次,却依旧难以扭转败北的结局。 她鼓起了嘴巴,不是很明白为何这个游戏设计者会将这么强的怪物设置在新手关卡上,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停下再度挑战boss的步伐。 当她的角色再一次被重锤打倒在地,屏幕上映出鲜红的“YOU DIED”的时候,一旁的路明非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似乎是因为之前憋得太辛苦了,路明非笑得向后仰倒,笑声在整个房间内回荡,绘梨衣疑惑地望着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笑成这个样子,但却微妙地觉得有点被冒犯到,她茫然地放下手柄,一脸疑惑地看着几乎要笑岔气的路明非,不明白是什么如此惹人发笑。 “咳咳咳咳。” 终于,路明非止住了狂笑,但却也由于之前笑得太过火的缘故,此时稍微觉得喉咙有些难受,他咳嗽了几声,缓解了一下情绪,但是一扭头便看到了一脸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他的绘梨衣。 然后路明非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他现在告诉绘梨衣,其实这个boss根本不用打可以跑,那么这个小姑奶奶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手撕了他?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七) 楚子航落地翻滚,尽量伏低身体呼吸一些氧气。黑血从蛇男的双眼中汩汩流出,楚子航反手的一刀毁掉了它的两只眼睛。关键时刻他想起了那招“苏秦负剑”,强忍着颅骨几乎裂开的疼痛,向背后挥出了苏秦负剑,一举重伤蛇男的双眼。他的肋部剧痛,蛇男那一刀贯穿的其实是他还未来得及脱掉的胸甲,但赤红的刀身还是烧伤了他的腰部。 楚子航看向电梯那边,只有火焰和黑烟,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所处的位置几乎是火场正中间,他的身边围绕着数十名死侍。 这可能真的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炸药就会爆炸,死侍群也得给他陪葬,其实他现在放弃反抗的结果是差不多的。但他还是握紧了双刀,摆出了二刀一流的起手式。 如果是曾经的他的话,现在大抵也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回想自己这一生主要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固执,深入骨髓的固执。固执地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固执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选择握着刀死去。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是真的想要活下去,拼尽全力的活下去,活着离开这里,活着完成任务,活着回到卡塞尔学院,活着回到......她的面前。 楚子航面前的蛇男出尽全身力量把长刀舞成火热的狂风。它还是人类的时候想来是剑道爱好者,无数遍地做套路练习,这些攻防技巧深深地刻在它的记忆中,畸变之后仍未忘记。 柳生新阴流·五方出势,楚子航能隐约地判断出蛇男的刀术流派。五方出势不是招式,而是最基本的斩切训练,包括上段、中段、下段、右腋下、左腋下五种斩法。蛇男一轮轮地重复五方出势,加上它惊人的臂长,身边两米只能都是火红的刀影,乍看上去密不透风。 楚子航右手握着那柄传世的斩鬼刀蜘蛛切,刀身藏在左腋下。他只有一次出刀的机会,出刀就得斩断蛇男的颈骨,彻底瓦解它的战斗力否则来不及反身应付背后攻过来的死侍群。 明明是这种要命的关头,他理应心如止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刀上,但是他心中却止不住地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想到那个关在学院地下的女孩,想到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 虽然回想起自己与她的相遇相识相知大多在某种意义上都称得上是精心算计的假象,自己所认识的她也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某种意义上他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与她所有的关系也只不过是她的临场做戏而已,但是......前所未有的,向来固执地一定要抓住命运的他,却没有对这样的假象感到厌恶。 他应该厌恶,他应该反感,他应该憎恨,厌恶她欺骗他,反感她利用他,憎恨她怀着其他的心思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女孩来接触他,但是......如果是她的话,他却真的恨不起来了。 这是不对的,他们是敌人,龙类是冷血的,残酷的,他们眼中没有人类的感情,她可能也从来没有对他真的动过心。 但是他先动了心。 所以他要活着回去,活着回去......给她炖加了糖桂花的银耳汤。 楚子航抛下身后的死侍,猛地冲向蛇男,长刀撕裂空气! 见到猎物朝着自己冲来,蛇男疯狂地舞动着双刀,烧红的刀刃划出明亮的刀弧,如同火舞旋风,斩向了楚子航, 但是楚子航突然凌空跃起,他在半空之中蜷缩起身体,间不容发地避过了烈焰长刀,烧红的刀刃撕裂了他黑风衣的下摆,却没能触及到他的身体。蛇男直起身体的时候有接近三米高,但是楚子航可以跳的更高!他自蛇男的上空飞过,并在飞过的瞬间扭身回斩,蜘蛛切撕开了蛇男的脖颈,一刀枭首! 这是经凯撒改进过的“过鞍斩切”,这招是波兰骑兵的刀术,原本是用来炫技的,在马鞍上站起来,跳到对方骑兵的背后一刀切下,恺撒改造了“过鞍斩切”,把它用在平地上,在越过对方头顶的时候斩出三刀虚斩,最危险的一刀在跃过对方后斩出,而楚子航则放弃了那三刀虚斩,只保留了最后的决胜一击,一击定胜负! 楚子航在落地翻滚后立刻前冲,虽然玩刀的蛇男被斩首了,但是更多的死侍从他背后追来,楚子航迈步狂奔,但是他的体力过度透支,很快便要被追上了,最前方一只死侍的利爪已经逼近了楚子航的后背,他不得不扭头横刀格挡。 但是他格了个空,黑色的猎刀破空而来,一刀命中了那只死侍的额头! 楚子航不由自主地笑笑,想要活着回去的并不止他一个,但是那个家伙......跟他一样固执。黑影冲破火墙,双手冲锋枪扇面扫射,射击动作大开大合,弹幕从楚子航的右边飞出,完全避开了他,将那些追击楚子航的死侍们的行动一阻。 这位一贯如此,什么时候都是王者气概,哪怕他及不上那些真正的怪物,但是他却也从不会服输,即便是面对死境,亦不会有丝毫的怯懦。 “趴下!”恺撒大吼。 楚子航翻身后跃,狂奔几米之后贴地卧倒。死侍伸手从额头上拔下猎刀,高举猎刀对四下发出愤怒的嘶吼。 以狄克推多的锋利和恺撒掷刀的力量,刀锋也不过进去两寸,这对死侍来说根本算不得致命伤,可猎刀上插着一块橡皮泥似的东西——最后一块C4炸药! 刺眼的光明在死侍的手中炸开,冲击波和瞬间高温席卷了周围的空间,恺撒、楚子航和死侍们都被冲击波抛离了爆炸中心。 恺撒和楚子航灰头土脸地翻身坐起,那名死侍仍然坚定地站在爆炸中心,只不过腰部以上的部分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爆炸将它瞬间点燃,残躯像是半截蜡烛那样熊熊燃烧,它的尸体轰然倒地,手骨中握着的狄克推多沿着地面滑了出去,刀柄的乌木正在燃烧,镶嵌的象牙也焦黑一片,但炼金术制造的刀身仍完好无损。恺撒拾起狄克推多插入风衣中,转身冲着楚子航吼道: “还等什么,跑啊!” 但是死侍群再度逼近,二人被迫拔枪射击,用弹幕去压制死侍,恺撒双手抄起司登冲锋枪,扔了一支给楚子航,楚子航从风衣中抽出温彻斯特霰弹枪,也扔了一支给恺撒。两人背靠着背,一边用弹幕压制死侍群一边往电梯井的方向缓慢移动。 恺撒和楚子航都不说话,机械地装填子弹、上膛、开枪,能够保护他们只有前方的弹幕,一旦弹幕消失死侍群就会扑过来撕咬。它们对于恺撒和楚子航手中这吼叫的、喷火的、能令它们剧痛的东西充满畏惧,其实有限的枪弹并不能给造成致命伤,它们只要一拥而上就可以把这两个人撕碎。 但子弹迟早会耗尽,就像人举着火把吓唬狼群,但火把渐渐要烧完了。 “回来救我并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楚子航一边开枪一边大吼,“再来一挺加特林重机枪我们也杀不出这里!” “妈的!你以为我想来么?”恺撒端着司登冲锋枪扫射,嘴叼着霰弹往霰弹枪里装填,他必须保证至少有一只手的枪在发射,“可那个日本人一直在说我们走吧我们走吧!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傻逼的话?” 楚子航不再说话了,只是笑笑。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八) 苍红色的立柱一根接一根倒塌,炎风和黑烟在大厅中横冲直撞,壁画在火中卷曲,画上的龙蛇夭矫欲飞。 源稚生的视野一时清明,一时被黑烟遮蔽,他看着那两个互为对手的男人背靠着背战斗,死侍群越逼越近。他们离源稚生很远,烟尘如浓雾般笼罩着这座大厅,能见度低到了极点,有时候低头源稚生都看不到自己的手,可他似乎总能看见远处那两个背靠背的男人,他们似乎闪着光,他们的光无论黑烟或者浓雾都遮挡不住。 真羡慕他们啊...... 源稚生心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但是他随机又因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感觉奇怪起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为何要去羡慕两个即将死在烈焰中的普通混血种呢?真是莫名其妙。 但就是很羡慕,具体是羡慕什么他也不清楚,可能是羡慕他们互相都有着一个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的朋友,并非是家臣或是手下,而是......朋友。 他从未怀疑过夜叉乌鸦还有樱对于他的忠诚,他也相信若是他们在这里,他们会选择断后让源稚生先走,但是......他们不是源稚生的朋友,他们只是家臣,身而为皇,源稚生便注定要忍受孤身一人,独立顶端的孤独。 但是其实并非如此的,他其实并不是没有那么一个可以与他站在同一个位置与他并肩作战的人......只是他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斩杀。 所以源稚生会很羡慕凯撒跟楚子航那两个家伙,他们固执地接近于愚蠢,但是也正因为他们的固执,他们不会妥协,不会为了大义而让步,若是自己能如他们一样固执的话......当年的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是,固执到死都不放弃,到底是美德还是愚蠢? “对!我是!从不丢下朋友就是我的正义,我为我的正义活着,也为我的正义去死!”恺撒怒吼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真是孩子气的话啊……可是真羡慕,羡慕他的年轻和无所畏惧…… 源稚生把仅剩的力量灌注在左臂中,骨骼爆响,他从腕部到肘部肩部全部脱臼了。这是特殊骨骼构造带来的便利,他可以通过发力让自己的全身关节脱臼。剧痛折磨着他的脑部神经,但他还是挣扎着把脱臼的胳膊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脱臼之后他的胳膊软得像是面条,关节可以逆向翻转。右臂也挣脱出来了,他用单手脱掉自己的白衬衣,把它卷成一团,然后拔出童子切安纲切开了左手手腕,腕血瞬间就把白衬衣染红了。当这件衬衣吸收了足量的血液之后,源稚生把它狠狠地投向了火场的角落。 既然死侍们喜欢血,那就给它们血,足够多的血。源稚生扶着电梯门缓缓地坐在地下,缺氧和失血令他眼前一片漆黑,真可笑,高高在上的皇竟然死于失血,准确地说是失血之后昏迷在火场里被烧死……历代皇的魂灵都会嘲笑他的无能吧。被嘲笑也没办法,在历代皇中他确实是能力最弱的,如果家族神官的记载没有太过夸大,那先代的皇应该超越他十倍,甚至就连绘梨衣的力量都要比他强得多,更像一个皇,对他这样无能的皇来说,这就是极限了吧。 “怎么回事?”恺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冒着青烟的枪口点在地上,他左右手的枪都停止开火了,可是仍然没有死侍扑上来。 他们的子弹就要耗尽,死侍群却忽然从他们身边撤离,争先恐后地游向大厅的某个角落。一分钟之前他们在死侍眼里还是自己抹好了盐和胡椒、在火堆里把自己烤得兹兹作响的乳猪,现在他们忽然变作了令人作呕的泔水,别说没有品尝的兴趣,死侍群简直是走避不及。 难道狗屎运之神又出手拯救了他们?这次得用了多大的法力啊!让嗜血的死侍群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食物,可既然您有这么大的法力,直接把路明非空投过来不更方便? “快!快跑!”楚子航大吼。 恺撒骤然醒悟,眼下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这个奇迹的合理性,火场中燃烧的C4炸药随时可能爆炸,现在跪下来感谢狗屎运之神有点太早了。他们同时发力,边跑边脱掉沉重的风衣,风衣里还有零散的枪械和子弹,在夺路狂奔的时候非常累赘。背后传来巨响和灼热的风,那是影壁背后的某一块C4炸药已经爆炸了,它的威力极大,震倒了影壁。 前方就是货运电梯,冲开黑烟之后恺撒看见源稚生已经挣脱了束缚,半个身子在电梯外半个身子已经进了电梯。他立刻想到这个日本人想要丢下他们自己逃命。他掏出沙漠之鹰瞄准源稚生的小腿。 无论如何不能允许源稚生关闭电梯门,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恺撒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源稚生的小腿上炸出了血花。 剧痛唤醒了源稚生,他刚要挣扎着坐起来,楚子航已经拖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进了电梯,反手拍在关门键上。恺撒冲进电梯,一个直拳打在源稚生脸上,把他打到轿厢的尽头去。 连锁爆炸已经开始了,太阳般刺眼的光亮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亮起,高温气浪以超过飓风几十倍的速度扫过大厅,把其他炸药块引燃。这架老式的货运电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艰难地关门,门缝还剩几厘米的时候,一道几厘米宽的高温气流钻入电梯,它是明媚的红色,引燃了轿厢中剩余的档案。但电梯门终于还是合上了,它缓缓地沉入电梯井中,几秒钟后上方传来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明亮的气浪冲进电梯井,把燃烧着的死侍尸体抛了出来。蛇影在火场中熊熊燃烧,脂肪溶解,渐渐显露出古铜色的骨架,这些暴虐的生物终于断绝了生机,临死的时候它们围着一件衬衣撕咬。 货运电梯“隆隆”地下降,恺撒使劲地踩踏燃烧着的文件,然后疲惫地躺在文件箱上,顺便在源稚生脸上踢了一脚。 楚子航也坐了下来,他俩都已经体力透支,最后在火场中奔跑的时候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就倒在半路上。 源稚生什么都没有说,无力地用布带缠紧了手腕上的伤口,他切开的是动脉,全身血液至少有五分之一渗进了衬衫里,所以那东西对死侍的吸引力不亚于毒品对于瘾君子。结果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竭力保持清醒。他必须思考,死侍群已经完了,这栋楼里的人安全了,但蛇歧八家和卡塞尔学院的暂时结盟也结束了。他和恺撒楚子航之间又回到了敌对的关系,恺撒和楚子航知晓了壁画厅的秘密,这样的人绝不能脱离蛇歧八家的控制,可现在的源稚生别说说服他们,连自己的命也捏在人家手上。恺撒和楚子航肯定想带着他离开源氏重工,皇血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而源稚生要想方设法避免被带走,如果大家长被学院掳走,在这场战争中蛇歧八家就输定了。 大楼里有超过一百名执行局干部,都是A级精锐,如果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能包围恺撒和楚子航,那样不单保住了秘密,还能捕获恺撒和楚子航。但是路明非也很可能仍然在大楼之内,若是他发出信号引来了路明非,那么一百名执行局干部也拦不住他,除非他们能联系上绘梨衣,可是绘梨衣又不会听除了他跟橘政宗之外任何人的命令...... 不,现在的问题是,若是橘政宗可以联系上绘梨衣的话,必然早就派出她横扫整个大厦的死侍群了,加上她的感知力,应该很早就可以发现壁画厅的大批死侍们,并且直接过来将它们清扫,这也是源稚生隐瞒凯撒与楚子航的信息,若是绘梨衣来了的话,他便可轻易活捉这两名学院的精锐反过来要挟最强的路明非。 但是绘梨衣并没有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么?莫非她已经被路明非牵制住了?源稚生努力思考。 “我们拿这家伙怎么办?”恺撒用枪指了指源稚生。 “能带走自然是最好,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路明非,这种情况下我们连自己离开源氏重工都很难,带走他就更困难了。”楚子航说。 “以他为人质威胁怎么样?蛇歧八家不可能放弃宝贵的皇吧?” “很难确保不被跟踪,东京是蛇歧八家的主场,我们再怎么逃都在对方的主场里。” “看起来最好的办法是一枪崩了这家伙,学院和蛇歧八家迟早要开战,这么珍贵的战力不能留在对方手里,反正他体内流的都是龙血,杀他就当屠龙了!”恺撒猛拉枪栓上膛。 他只是说句狠话吓唬一下源稚生,而上膛是下意识的,因为他隐约听见了第四个呼吸声。电梯里只有三个人,他却听见了第四个呼吸声! 电梯轿厢的侧壁忽然间分崩离析!在恺撒来得及反应之前,畸形的骨质爪穿透侧壁,从背后插入了源稚生的两肋!鲜血如水泉一般淋在偷袭者的脸上,它发出刺耳的欢叫! 免费卷 第三十九章 普通生的奋斗(完) 看清那名死侍的时候连恺撒也惊呆了,即使他们刚从成群的死侍中踏着血路杀出来。这名死侍太惊人了,它的体形是其他死侍的两倍以上!它的长度超过八米,腹部及其臃肿,像是怀孕中的蚁后,它拖着这个过度畸形的下半身往上爬,落在了最后,所以爬到现在也未能爬进壁画厅,所以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它被源稚生的血味吸引,不顾一切地撕裂了轿厢。 这名死侍长着中年女人的脸,脸色不像其他死侍那样苍白反而红润有光泽,就像一个怀孕中变得圆润起来的女人。恺撒看了一眼它的腹部,忽然明白了,它雪白无鳞的腹部上有蛇尾般的痕迹隐现,这真的是一名怀胎的死侍,而死侍怀胎能生下的,只能是比它自己更可怕的死侍,因为胎儿的龙血会更纯粹。胎儿似乎也感觉到源稚生血液的鲜美了,正在母体中躁动。 一直以来的猜测被证实了,死侍能够生育后代,这臃肿畸形的母亲腹中孕育着魔鬼!如果源稚生猜得没错,这些死侍是有意识地培养出来的,那么幕后的人也许正在繁衍一支死侍的军队! 死侍紧紧地抱着源稚生,兴奋地舔着鲜血,源稚生死死地抓着扶手才没有被它拖进电梯井里。死侍重达数百公斤的臃肿身躯只靠抓着源稚生吊在电梯下方。 恺撒在举枪的过程中几度试图瞄准,但他完全没机会命中死侍,死侍藏在源稚生的背后,他如果开枪首先就会伤到源稚生,能否洞穿源稚生再命中死侍还是未知数。源稚生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极度苍白,如果再受枪伤,源稚生随时可能死去。 原来在垂死的时候,所谓皇,所谓优等生,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恺撒心想。 死侍用长舌舔过源稚生的后颈,利齿在寻觅源稚生的颈部血管,它因为兴奋而分娩,青白色的蛇形胎儿一个接一个往下坠落。 这时电梯上方传来“咯噔”一声异响,电梯下降的速度忽然增加。电梯装满了文件箱本来就接近载重上限了,这名巨型死侍的重量加上他们三个的体重超过了电梯的极限,何况它本就运行在地震后脆弱的轨道中。它正以加速度砸向电梯井深处,到那时候死侍固然会被砸死,他们三个也无一例外地会陪葬。 “开枪!”源稚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 恺撒吃惊地看着源稚生的眼睛,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给他一种阴阴的、不可捉摸的感觉,但此刻他目眦欲裂,仿佛金刚怒目。 “快开枪!打我的颈部!它的头就在后面!”源稚生喷出一口鲜血。 恺撒猛地咬牙,他准备开枪了。源稚生说得对,开枪的话也许还能救这架电梯,刹车齿轮能把他们停在半空中,不开枪的话他们全部完蛋。这种时候的仁慈是名副其实的妇人之仁。 可他的手指在颤抖,他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子弹穿透一个人类的颈部,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这该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他们打着伞离开那间漫画店,走在一望无际的大雨中,他打着打火机,源稚生低头把雪茄凑在火苗上。曾经确实有那么一刹那,恺撒兴奋地觉得自己在日本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你能理智地做出判断说牺牲一个人可以拯救所有人,这是值得去做的,可如果你面对他的脸,你能一刀杀了他么? “从不丢下朋友就是我的正义,我为我的正义活着,也为我的正义去死!” 恺撒偏偏就是那种做不到的人,他一直以来比较欠缺的东西就是理性。所以他宁愿冒险冲进火场去救楚子航,或者跟他一起被炸死在里面,至少这样保全了他贵族的骄傲。 源稚生忽然笑了,他很少笑,笑起来出人意料的漂亮。 “加图索君,其实我也想过要当……正义的朋友。”源稚生松了手。 和死侍一起坠落的同时,他拔出腰间的童子切安纲,狠狠地插进自己的腹部,长刀穿透了他的身体切入了死侍的咽喉,刺穿了他的脊椎骨,源稚生猛地转动刀柄,重伤自己内脏的同时绞碎了死侍的骨头。他仰望天空坠向无边的黑暗中,恺撒和楚子航扑到被死侍撕裂的缺口旁大声对他呼喊,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稚女……想不到我的结局,跟你一模一样啊。”他轻声说。 眼前浮现起多年前的那一幕,那苍白而精致的脸坠入不见底的深井中,眼中的泪水滞留在空中,留下一串晶亮的光点。 微量湿润的风扑面而来,源稚生慢慢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腹部的伤口仍旧剧痛,但身体似乎没有那么虚弱了,他使劲挣扎但无法动弹。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茧中的蚕蛹那样,被牢牢地束缚在黑暗中。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么?还是多年前那口幽深的黑井里……他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并不信有天堂地狱之说,但置身在这漆黑如深井的地方,他不禁觉得自己是真的死了。 他做过这样的梦,自己死了,坠入不见底的深井中,深井中躺着那些被他杀死的鬼的骨头。 明亮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瞳孔,一根纸烟递到了他的嘴中,持火的人为他点烟。 “皇真是与众不同啊,切腹这样的重伤,伤口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愈合了,这样的好身板我也想有。”恺撒把打火机移近自己的脸,照亮自己给源稚生看。 楚子航正往他的伤口上涂抹抗菌的药膏,虽然不知道皇的身体会不会被细菌感染,不过涂上总是没错的。楚子航涂药扎绷带是一把好手,他自己就经常伤痕累累。 自己从高空坠落竟然没有死?源稚生一时想不清楚。他知道自己有远超常人的愈合能力,切腹的伤口确实未必是致命的,但从几百米的高空坠落五脏六腑都得移位,他解除了龙骨状态,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他试着动动手脚,这才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中。他想起来了,登上电梯前恺撒用那根手臂粗的紫绳把他捆了起来,他只是把手臂解脱出来了。他被礼佛的紫绳吊在了半空中,但在那之前他就晕过去了。他现在仍旧吊在电梯井里,恺撒和楚子航蹲在一根横梁上。 “你不考虑把我放下来么?”源稚生苦笑,“抽烟的话倒吊着有点不方便。” “不太敢。以你做人的诚信,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放你下来你会叫人来抓我们。”恺撒叼着雪茄,“就这样聊两句我看挺好的。” “混血名门加图索家的家风是那么无耻的么?”源稚生吐出一口烟。 “这就叫无耻?”恺撒耸耸肩,“如果你觉得这就叫无耻的话,那是你还没见过我的种马老爹。” “抱歉。”沉默了几秒之后恺撒说。 “没什么可道歉的,当时我是真想扔下你的朋友逃生。我不是正义的伙伴,我做过的坏事不少,我杀过人。” “鬼?”楚子航问。 “我们叫他们鬼,其实是跟我们一样的混血种,只不过更容易变成死侍。”源稚生低声说,“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所有人都是鬼。” “壁画毁了,不过我们拍了照。虽然你不愿意,不过这些照片我们还是得带走。学院和蛇岐八家现在是敌对关系,现在死侍群也完蛋了,你跟我们的合作也就完了,大家恢复到敌对关系。”恺撒吞云吐雾。 “那你们得快点离开,以我的恢复速度,过一会弗里嘉麻醉弹的效力退了,这根绳子就拴不住我了。”源稚生笑笑。 “别蒙我,这根绳子连大象都能拴住,我还打了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你的身体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强,你这个所谓超级混血种也就是比我们略强出一些,跟路明非那个等级的怪物没法比。而你的骨骼和肌肉甚至连死侍都不如。你的言灵很不错,但是你释放这种言灵后自己就处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总之你很强,但是还远远够不到怪物的层次,真打起来你连我跟楚子航都未必打得赢。”恺撒冷笑。 “好吧好吧你们看穿我了,想拿我怎么样?” “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路明非那个混蛋,带走你实在太困难了,最后还是决定把你留在这里。你的部下正在满栋楼找你,但他们暂时还没想到你会被吊在电梯井中央。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叫樱的助理很喜欢你,你不觉得么?”恺撒挥舞着雪茄。 “不离开日本我是不会找女朋友的,而让一个女杀手放弃自己的人生跟我去法国卖防晒油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还真想抛下你大家长的身份去法国?” “我是个做过很多恶的人,我的手上沾了很多鬼的血,逃到法国能安顿下来就不错了。我不是去法国,是逃走。”源稚生幽幽地说。 “你说你也想当……正义的朋友?”恺撒挑了挑眉。 “小孩的时候大家都想当正义的朋友。”源稚生淡淡地说。 “你这是在嘲笑我还停留在小孩的状态么?”恺撒一拨源稚生,把他拨得旋转起来。 “正义的朋友本来就是《奥特曼》里的话,是小孩子看的动画片。” “奥特曼?” “从宇宙来到地球帮地球人对抗外星怪兽的超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应该没有看过那种东西。我们小时候都看,小学生们在课间讨论哪个奥特曼更厉害,节省午餐费买奥特曼的塑料模型。” “那叫手办!”恺撒想起来了,路明非教过他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是啊,那叫手办。你买了奥特曼的手办,就好像你拥有了一个奥特曼朋友。我的手办是希卡利奥特曼,他的名字是‘光’的意思,涂装是漂亮的蓝色,跟其他奥特曼的红色完全不一样。他最强的武器是骑士光剑,非常帅。”源稚生幽幽地说着。 “奥特曼说他们是正义的朋友,我们是奥特曼的朋友,所以我们也是正义的朋友。再强大的怪兽都会被正义的朋友打败,每一集都是这么演的,小孩子都深信不疑。” “有一年学校演出,我上台唱了奥特曼的主题歌,至今我都记得调子……” “哔哔哔,好多怪兽, 你看看你的背后,奴隶兽通街有,就在你左和右。 ...... 谁来为宇宙争取到自由?谁来为世人忠心去防守? 是你这位正义大朋友!” 说起来这场景真是诡异,日本黑道的大家长吊在半空中清唱《帝拿·奥特曼》的主题曲,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恺撒·加图索和A+血统的楚子航充当听众。这种荒诞的感觉就像是八国峰会的首脑们聚集在防卫森严的戴维营,唱起了铿锵有力的天津大鼓书……大家都该笑场的,可是没有人笑,儿歌在幽深的电梯井中回荡,似乎是多年前的那个孩子的歌声穿越了时光来到这里,他在台上挺起胸膛,相信自己是正义的朋友。 歌曲结束,恺撒拍了拍巴掌。 “可是我没有变成正义的朋友,我成了坏人。”源稚生轻声说,“我的朋友们都是坏人,夜叉原来是街面上的打手,乌鸦是高利贷组织的军师,樱是个杀手。我做过的坏事比你们想的要多很多,那天晚上我们去真的店里帮他解决问题看起来执行局做了一次好事,可更多的时候执行局出动都是要见血的。黑道就是这样,在这一行里只有用暴力来说话,谁掌握的暴力大,谁的声音就响亮。但这就是黑道的生存法则,我们靠作恶活着,我们隶属于一个家族,我们就必须忠于它。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也许会对无辜者下手,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可以牺牲同伴也可以牺牲自己。每个人都可以被牺牲,这样更多的人才能过上好日子,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不是希卡利奥特曼,皇在庞大的世界面前也就是个渺小的东西,我救不了所有人,如果作恶可以让我的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那我就愿意变成坏人。” “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坏人可以变好的,但是坏事永远不会变成对的。”恺撒说。 源稚生使劲抬头,看了恺撒一眼:“在你这样的年纪还能说出这种话,加图索君我很羡慕你。” “又是日本式的嘲讽么?” “不,能那么坚信正义的人,都是幸福的人。”源稚生轻声说。 恺撒沉默了很久,挑了挑眉毛:“说得真苦情。不过没时间陪你诉苦了,我听见脚步声正在逼近,是你的人找过来了吧?” “那么再见了,一路走好。”源稚生说。 “下次再见面又是敌人了,难道不能说点温情脉脉的告别词么?” “别卷进这件事里来,如果能的话就离开日本,这件事不是你们能参与的。” “这种屁话还不如说さよなら。” “さよなら。”源稚生轻声说。 “さよなら。”恺撒说,“本来能当朋友的人,最后却搞成这样,世界不是残酷,而是扯淡的东西。” 说完,凯撒站起身来,朝着楚子航招了招手,两人顺着横梁离去,爬上了一边的应急梯子。 “凯撒君,”源稚生的声音再度在他身后响起,“迪里雅斯特内的引爆装置,我真的不知情,这件事,我会去查的。” 凯撒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很快,恺撒他们的脚步声便去远了,樱和乌鸦的脚步声正在逼近,源稚生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张开嘴让烟蒂坠入下方的黑暗中。最后这个暗红的光点在青灰色的鳞片上滚动,电梯的深处堆满了蟒蛇般的尸体。 好在经过了路明非的大闹与死侍的肆虐,源氏大厦此时也已经彻底乱做了一团,凯撒跟楚子航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源氏大厦,一路上终于没有再出什么波折。 “淦!” 离开源氏大厦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凯撒突然恶狠狠地骂道。 “怎么了?”楚子航扭头问道。 “我在想啊,”凯撒嘴上叼着一条没点燃的烟,幽幽道: “咱们这次干掉了上百个身体素质不下于A级专员的死侍,这种地狱级副本,理论上已经完全超出我们处理能力范围了吧?我们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是这样没错,若不是那些死侍在最后突然放弃继续追杀我们,你我已经被炸死在火场中了,”楚子航点头,“所以,你是察觉出什么问题了么?关于幕后黑手之类的?” “那倒没有,”凯撒闷闷道,“我只是想啊,咱们这不都是还有王牌的吗?不管是我们还是蛇岐八家,你玩个游戏刷这种地狱副本不就该顶上你练度最高的超稀有角色吗?” “可咱们的超稀有角色,到底去哪了?” 免费卷 第四十章 风暴之后(上) “我们在楼里四处找你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地方,”进门前,乌鸦拦住了源稚生,“里面的情形看起来是蛮……糟糕的,按说老大你现在这么虚弱我们不该立刻带你来这里,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了,隐瞒消息的责任我们三个可承担不起。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的?”源稚生皱眉。 他的状态依然很糟糕,但扶着樱的肩膀勉强能行走。医生简单地帮他处理了伤口,乌鸦就遮遮掩掩得说有些重要的东西老大你要不要看看?他们进入和铁穹神殿相同的地下楼层后,又乘坐一部连源稚生也不知道的电梯继续下降,最后打到了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对于铁门背后有什么源稚生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这里的地面上满是粘液,毫无疑问大群的死侍曾用肚皮行走过这条道路,那么铁门背后就是死侍的巢穴。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对凯撒与楚子航说这些死侍不可能是他们蛇岐八家养的,毕竟他们再怎么蠢也不会把这种东西养在自己家里......但是现在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觉得自己之前被凯撒猛抽过的脸似乎又肿了起来。 “反正我们只是把发现的东西汇报给老大腻了,你们大人物的事我们可一改不清楚啊!”乌鸦说。 “闪开!”源稚生推开铁门。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源稚生还是头皮发麻微微战栗。这是一间摆满工具的屋子,铁迹斑斑的铁制手术台、锋利的道具、切割骨骼用的齿轮、空中垂下来的铁钩,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位,这里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处屠宰场。 地面上仍有半尺深的积水。积水中形如幼蛇的生物还在抽dong,它们刚刚长出白色的鳞片,却已经拥有锋利的骨质爪和狰狞的肌肉。 源稚生从乌鸦手中接过手枪,一枪一个打穿了那些死侍胎儿的心脏。 “这些东西是被豢养的,我们在水箱里发现了大量鱼类,牛羊的尸骨,看起来整只的大型动物被仍进去当它们的食物。也有死侍的尸体,被啃的很干净,这些东西饿起来什么都吃。”乌鸦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捂嘴。 乌鸦招了招手,有人抬上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罐,看起来满是装是有的桶。金属罐已经被人用乙烷火焰切开,里面的货物一览无余,那是一个畸变到一半的人体,颜色苍白,还保有双腿。它仍然活着,但似乎被注射了某种麻醉药物,深深地沉睡在干冰中。源稚生对准它的后脑连射几枪,黑色的血流进了干冰里,这名死侍死在睡梦中。 “几个小时前通过潜艇送到地下船坞的货物被我们截住了,管船坞的那帮家伙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知道是上面要的东西。据说每隔几天都有一个这样的金属罐被运到大楼里来,实物也是都通过那艘小潜艇云进来的,算起来每天有几十吨货物用小潜艇运进来。”樱说。 “负责建造这栋大厦的是丸山建造所对吧?”源稚生问。 “是的,由他们全权设计全权施工,因为是家族自己的建造所,所以我们没派人监督。”樱把准备好的资料递到源稚生手里,“从设计图来上看这个养殖池并不存在,但它肯定是丸山建造所修建的,这毫无疑问。因为它的水源是铁穹神殿中的地下水过滤,而铁穹神殿也是丸山建造所的作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能做到。” “老大,要不要把丸山建造所的几个负责人拉来问话?”乌鸦谨慎地建议,“我和夜叉两个去审,你和樱别在旁边看着,我几个小时就把秘密榨出来给你。” “不必了,丸山建造所确实能建成这个养殖池,但他们并没有这座大厦的管理权,建成交付之后就会被发现。能建成这个养殖池,并且悄悄运行它那么多年的人只有一个,他能对丸山建造所下令,他也对这栋大厦有管理权。”源稚生轻声说,“去找政宗先生,说我要见他。” 夜叉和乌鸦对视一眼,深鞠躬。进门之前乌鸦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些话就是猜想到了这个养殖池背后的主任,家族中权力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橘政宗和源稚生,他们自然是完全相信源稚生的,但他们也不敢怀疑橘政宗。即使他已经不是大家长了,可他是蛇岐八家的功臣,可以说没有橘政宗就没有蛇岐八家今日的局面,在对猛鬼众的作战中他又是最决然的武士,那他为什么要偷偷得豢养这些由鬼堕落而成的死侍呢? “在这里见么?”乌鸦还捂着鼻子。 “不,别再这里,这里太让我恶心了。去壁画厅,给我俩准备一些烈酒,给死去的兄弟们准备一些白布,别让他们就那么躺着。” “是!”樱低声说。 “还有一件事,”乌鸦继续道,“那个......老大,昂热已经抵达东京了,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源稚生扶额,原本应对昂热抵达的方针应该在先前的会议之中讨论出来,但是卡塞尔三人组的入侵使得他们不得不提前终止了会议,而之后便是死侍来袭,这会自然更开不起来了,因此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昂热。 “让犬山家主去接待昂热吧,他曾经是昂热的学生,他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昂热。” “这个......”乌鸦犹豫了一下,讪讪道,“老大,犬山家主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路明非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病房躺着......” “......” 令人压抑的死寂。 只是源稚生的额上又跳起了几根青筋。 “老大,需要我派几个执行部的精锐去盯着昂热吗?”夜叉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暂且顺其自然吧,”努力保持着冷静,源稚生道,“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就算你把整个执行局的人都派过去也会跟丢的,不如不跟,还能向他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而且现在家族并没有余力去应对他,我们需要人手来处理这边的问题。” 源稚生没有说的是,面对学院,他还是希望怀柔为主,毕竟他之前才刚刚与卡塞尔的两人合作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之间并非没有缓和的余地。 “还有事情么?没有的话就退下吧。”源稚生道。 “这......还真还有一件事,老大。” 乌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源稚生现在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但是他这边偏偏还有不少坏消息要汇报。这种苦差事放在古代被主君一怒斩了都是有可能的。虽然源稚生一向是个好上司,但是要他现在再触源稚生的霉头他还是有点怂的。 “说!”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从源稚生齿缝间流出。 “那个.......”乌鸦缩了缩脑袋,“绘梨衣小姐......被人拐走了。” 免费卷 第四十章 风暴之后(中) “绘梨衣......被人拐走了?” 源稚生愣住了,一股浓浓的荒谬感自他心中升起。 “是的,”乌鸦硬着头皮道,“根据现场痕迹来看,整个医疗小组的人都被死侍杀了,随后入侵者又杀死了死侍,打开了绘梨衣小姐房间的们,然后带走了绘梨衣小姐。” “开什么玩笑......谁能带走绘梨衣?” 源稚生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卡塞尔三人组的潜入,然后是死侍的入侵,随后他又不得不和卡塞尔结盟并肩作战对抗死侍,之后又发现这些死侍背后的元凶大概是他一直以来无比尊敬的橘政宗饲养的......然后现在乌鸦又告诉他绘梨衣被人拐走了? 开什么玩笑......谁能拐走绘梨衣?绘梨衣根本不会听除了他与橘政宗之外人的话,就连他也是尝试了很久的接触这才让绘梨衣接受了他这个兄长。 她当然不是什么有心计的女孩,一定要说的话她的心智远远比不上同龄女孩成熟,但是她却也远比其他人要难接近得多,血之哀在她的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即便是同为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与她之间的距离也格外的远,她就好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一般,遗世独立,孑然一身。 至于强行带走绘梨衣......这种可能更是完全不存在。 绘梨衣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去保护她,家族禁止她外出只是因为放任她满世界跑的话是对外界的不负责,她的实力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次代种,无限接近那最为尊贵的四大君王,若是她陷入暴走的话,甚至可以在二十个小时内拆掉东京,她被武力强行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会这么想,并不是源稚生对于绘梨衣实力的自负,就目前来看,卡塞尔三人组中的路明非或许也有着接近甚至超越绘梨衣的实力,但是源稚生可以肯定绘梨衣绝对不是被他武力带走的......因为两人一旦爆发战斗的话,仅余波就可以毁掉整个源氏大厦。 而现在源氏大厦还好好的,所以这俩人十有八九根本没有碰到。 但是,又有谁会来尝试带走绘梨衣呢?除了卡塞尔三人组,还有谁偷偷潜入了源氏大厦? “知道是谁带走的绘梨衣吗?监控有没有拍到他?” 源稚生问道。 “没有,犯人似乎有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者,她是未能及时逃走的职员,她目睹了犯人与绘梨衣小姐一同踏上了大厦外的作业电梯。” “知道犯人的身份吗?”源稚生问。 “这个......老大,”低头看着那份呈上来的报告,乌鸦的表情有点奇怪,“犯人是......一只可达鸭?” “......乌鸦,”源稚生沉默了两秒,“我看起来像是没有童年那种人吗?” .................................... “阿嚏!” 狭小的出租屋之中,路明非猛地打了个喷嚏。 许是因为刚刚下过暴雨的缘故,清晨时分的东京显得额外的冷,会把人冻感冒也属实正常......不过以他的血统来讲,小感冒之类的应该基本是与他绝缘的。 所以莫非是哪个被他背刺过的灰烬在背后说他坏话? 路明非想。 至于到底是谁在背后诅咒他,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在路明非的考虑范围内了......仇家太多,哪里猜得过来。 将这些无聊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路明非伸手搓了搓脸,再放下手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激动异常泪眼朦胧的模样: “亲人啊!你们两个能够都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喂喂喂,你变脸这一步我们可都看着了啊!你搁这里玩川剧呢?” 凯撒黑着脸道。 “害,我这不是表达一下我见到你们俩个平安脱离险境的激动之情与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情吗?”路明非咧嘴。 “同时还通过夸张的表现手法,渲染了气氛,烘托人物形象,点明了文章的中心。”楚子航接槽道。 “诶嘿!还是师兄懂我!” 路明非抬起手与楚子航击掌,只剩下凯撒在风中凌乱。 “所以说,我们俩人在源氏大厦里打生打死的时候,作为队伍主力的你,到底跑哪里了?”凯撒一头黑线,“你知道我们俩人有多少次就差点没了吗?” “啊这......”路明非搓着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理由其实就是与妹子打游戏实在太有趣了,他把两位队友忘了,但是这种话他哪里敢说出来呢? “咳咳,实际上啊,头儿,” 路明非装腔作势地咳嗽两声,随后将胳膊搭在了凯撒的肩膀上: “在你们英勇奋战的时候,我这边也在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啊。” “哦?那我怎么看你艰苦斗争了这么久,连发型都没乱?”凯撒冷笑。 看一眼就知道了,他跟楚子航现在都是一脸的黑灰,身上衣服也有些破破烂烂的,像是刚刚下过矿坑一样,而路明非这会衣着整洁的,连发型都没乱,哪里有艰苦斗争的样子? (一会刷新一下,后面还有) 免费卷 第四十章 风暴之后(下) 洁白的病房之中,老者安安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与常见的那种病房不同,这间病房的装修显得十分特别,显然是请了专业的设计师设计过的,色彩与式样皆恰到好处地养眼,又不会显得过度奢华。虽然说是单人病房,但是面积却出奇得大,足有上百平米,该有的家具却也全都有,并且用料皆是昂贵的上好木料,只是设计之初刻意让其显得低调罢了。 毕竟病人更需要的是舒适与安宁,柔和而养眼的色彩更加合适,金碧辉煌的装饰反而不妥。 只是,能够在这整座医院都被各式各样的伤员挤满的如今住上这间高级vip病房的人,其身份自然也是不凡。 在他身边的柜子上摆放着诸多的慰问品,从水果花束到各式营养品应有尽有,显然先前探望他的人为数众多,从那些礼物的样式来看,送礼的人应以女性居多。 就在此时,病房的大门再度被人开启。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现在需要静养,不要再来打扰——” 猜测着来探望自己的十有八九又是自己的那帮干女儿们,老者皱起眉头,不悦地对着门口说道,但是话语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明明是个病号,威风却挺大。几十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啊,阿贺。” 来者空着双手,却是所有前来探望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带任何慰问品的,他大咧咧走到老者的床边,拉过一个椅子坐下。 “校长远道而来,第一站居然是来见我这么个小人物么?这可不太配得上你的身份啊。”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犬山贺冷笑道。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原本也以为你应该会给我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来给我接风洗尘,谁想得你这个小子居然这么不上道,我就只好自己跑来找你了。” 昂热顺手从一旁的水果篮里掏出一个梨,拆下腕间的折刀削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接待你的宴会原本是有的,我准备了一整个俱乐部的美女,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孩都有,本来还希望你喜欢。只是没成想半路上被校长你的好学生给打成重伤了啊。” 犬山贺指指自己那被绷带裹得紧紧的左腿,皮笑肉不笑道。 “伤的挺重?”昂热挑眉。 “还好,也就七八处骨折,十几处肌肉裂伤,轻度烧伤,再加个左腿骨断裂,哦,还有点脑震荡。”犬山贺耸耸肩,不过从他那猛地chou动的眉毛来看,这个动作似乎对于他而言稍微有些困难。 “那整挺好,”昂热淡淡道,“也还好没见到你的宴会,不然我可能还得失望。” “呵,校长你这可就错了,”犬山贺冷笑,“不管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我的宴会都能保证你满意,我们......” “我知道,你们犬山家就是日本风俗界的土皇帝,你当然能找到日本最漂亮的姑娘,其中也肯定会有我喜欢的类型,但你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必须穿着盛装前呼后拥才敢高声说话的人,心底无疑存着怯懦,”昂热的眉眼间满是严厉,“我记得我教过你,阿贺。” “呵!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就是想来嘲笑我么?嘲笑我这个一把年纪了却被你新收的年轻学生打得满地找牙的废物么?” 犬山贺怒极反笑: “你骄傲的学生在整个源氏大厦内横冲直撞,这就是你想要的?要他们来把蛇岐八家的尊严丢在地上肆意践踏着?好告诉我们我们始终是你们的狗?你心情好的时候过来摸摸头,不好就能把我们捏死么?哈!” “我知道你不愿承认是我的学生。”昂热继续削梨。 “说是你的狗更准确吧?可狗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主人踢打过。”犬山贺嘶哑地笑。 “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是狗呢?你只是比较笨而已。”说着,昂热随手将梨递到了犬山贺嘴边,犬山贺却直接别过了头,向着另一边的窗户望去。 而昂热却也不以为意,自己嚼起了梨,边嚼边说: “也别喊那么委屈,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虐待孩子的继父呢。” “难道不是么?”犬山贺反问。 “这个梨本来是给你削的,你不吃我有什么办法。”昂热耸耸肩,不等犬山贺反驳,他又接着道:“看样子那三个小年轻给你似乎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是你钟爱的学生吧,不是我这样的笨蛋。”犬山贺依旧凝望着窗外,不肯扭回头,“真不愧是卡塞尔的骄傲啊,和他们相比我不过就是没用的弃子罢了,我竭尽所能也仅仅是砍到了那个叫路明非的小子一刀罢了。” “......你到九阶刹那了?”昂热表情微微一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会在乎我这个废物达到怎么样的高度么?还是说你想更加大声的嘲笑我?嘲笑我这么努力却还是输了?” 犬山贺冷笑,脸上满是嘲讽,却不知是在笑谁: “你想笑就笑吧,我为了击败你而磨炼了六十二年的剑技,却被你的学生轻易破去,真棒啊,哈哈!你是想告诉我你教训我甚至不用你亲自出马么?” 昂热没有回答,他转而耸耸肩道: “那三个人的组长名叫凯撒,有点叛逆,无视一切人,包括他的父亲。他很自信,相信自己必定是世界第一。有一天他一定会跑来挑战我吧?在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从不赞美他,但派他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他需要成功,越成功他就越自信,越自信他就越强。” “副组长楚子航是个疯子,是柄不断锤炼自己的剑。对于剑而言,存在的意义只是斩切。敌人和宿命,一起切断就可以了。斩不断的,就再斩。所以我从不担心让楚子航经历失败,每一次失败都令他更加完美。所以我总是派他去执行最危险最扯淡的任务,给他无穷无尽的危机。” “至于路明非,”昂热笑笑,“他棒极了,我只需要对他微笑就好了。” “哈哈,继父在向蠢笨的继子炫耀宝贝的亲生儿子么?哈哈!哈哈!”犬山贺终于扭回了头,笑着露出布满血丝的牙床。 “阿贺,我是个教育家啊,我用不同的方法教育不同的人。”昂热低下头,又继续削起了另一个梨,“你从没想过我给你制定的教育计划是什么么?” 犬山贺愣住了。 昂热直视犬山贺的眼睛:“阿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有种东西,知道那是什么么?” “什么?”犬山贺下意识地接话。 “那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得说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被别人的话题牵着走。” 犬山贺唯有闭嘴,连随口接句话都会被昂热骂,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是男孩的悲伤,”昂热说,“当时我想,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出身于一个黑道家族,工作是给港口的美国水兵介绍日本妓女,为什么会有干净的悲伤呢?” 犬山贺低垂眼帘,他沉默许久,才缓缓道: “你是说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次么?” “你还记得?” “算是吧,我一直不愿意去回忆,”犬山贺叹息,“我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我正在挨打,因为那几个嫖客不愿意付钱,又想要对妓女们为所欲为,我是唯一能够保护他们的人,不过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而也正因为他低垂着眼帘,所以他没能看到他说出这番话时,昂热那微微瞪大的眼睛。 “接着说,”昂热点头,“你为什么要去帮助那些妓女?” “......因为那些妓女,她们,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犬山贺叹息道,“二战之前犬山家是蛇岐八家中最弱的一支,因为赚皮肉钱而被其他家族看不起。我父亲是侵略战争的支持者,整天跟激进派的青年军官们混在一起。他想做些大事来证明犬山家不是靠女人吃饭的家族,但日本战败了,在天皇宣布投降的当天,他切腹自杀。家里除了我只有两个姐姐,其他家族也把手伸进风俗业里来,抢犬山家的女人和生意。我的大姐死于一场街头斗殴,为了捍卫所剩无几的尊严。仇家还要求我们家交出惟一的幼子来谢罪,那个没用的继承人就是我。”” “我的二姐四处求助,但没有人伸出援手,蛇岐八家都等着看犬山家的结束,等着变成蛇岐七家。但,二姐最终还是想出了办法来拯救家族,她......把以容貌出名的自己献给美国军人,请求美国军方答应保护我破落的家族……” 说到这里,犬山贺闭上了眼睛,最终却又缓缓睁开: “从那一天起,我家的祖宅里住进了一个美国上校,他是我姐姐的恩人,也是她的情人,每天他都玩弄我的姐姐,不付任何钱,这是他帮助犬山家的回报。我不敢回家,不愿意看到那一切,当时的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美国上校,然后重返蛇岐八家,让他们为我大姐的死付出代价。” “不过那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所以我想对那些妓女们好些,为了给她们争取利益而被嫖客殴打。她们就像我不愿再见的二姐一样,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为我的‘做不到’而赎罪。” 犬山贺哀叹着,为那早已逝去的过去而哀叹,眼中满是对曾经自己那无力的憎恨。 “但这就是力量啊,阿贺!”昂热忽然道。 他认真地看着犬山贺的双眼,沉声说道:“你在我的学生中里绝不是资质上等的那种,但你有力量藏在心里。我要做的只是唤醒你,把犬山家最后的男孩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从不鼓励你,因为鼓励你没用,鼓励你只是姑息你,只是帮你忘记痛苦。我一次次把你打倒,侮辱你,嘲笑你,让你记住自己的弱小,让你记住这世上曾有你‘做不到’的事,这样终有一天你会为了做到什么而把一切拼上去!我一直等着你内心的狮子咆哮。” “今天我看到了成果。”昂热微微点头,“我很欣慰。” “你是说九阶刹那么?”犬山贺摇头,“可我现在没法再爬起来向你展示了。” “那只是一部分罢了,阿贺,虽然原本那也就是我对你所期望的,”昂热微笑,“但是你的成长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我今天所见到的最令我满意的,是你居然可以自己去面对那不堪的过去。” “只有当你可以坦然地面对那一切苦痛的时候,你才算是真正的成长了。也只有当你可以直面那过去的时候,你才能战胜它,然后,跨越它!这,也是比你的九阶刹那更加宝贵的东西。” “我原本以为你的这些伤疤需要我去强行揭开,但是你却自己跨越了它们,我很满意。” 昂热抬起手,在犬山贺方才叙述自己的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第二个梨削好,此刻,在将第二个梨轻轻放在犬山贺手中的时候,他也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你已经穿越了荆棘,阿贺,恭喜。” 全身上下的伤势都在隐隐作痛,但犬山贺依旧勉强支撑起身体,扭头望向那个老人的背影。 一眼之间,六十多年的时光流逝。 当他终于得到那个男人的承认之时,他却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了。 “老师!”犬山贺用足力气大喊。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确实也利用你来控制日本分部,大家就算两清了。”昂热停下脚步,“但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能调和,我知道你们蛇岐八家想要什么,但我一定要挖出你们的秘密,然后亲手把你们的神送上绞刑架。” “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成材了没有,仅此而已。” ps1:二合一大章,补昨天跟今天的。 这个打赏人数......我她妈直接好家伙,给我看傻了。 懂了懂了,我gkd。 ps2:感谢以下诸位读者老爷的打赏: (๑ó﹏ò๑)400 繁花散尽100 Dr.Mercy588 BlackRX100 绘韵400 7800588 Zuletzt588 追鹤娘来的600 郑叹是只黑猫100 孤独心空588 天井晶 100 空谷含幽 100 吾名永恒 300 《《天堂坠落》》 100 奇迹与希望的魔女 100 樱花的后院 100 紅間白 100 天狗准则 200 梅利伊布拉 100 凡(圣) 1176 书客jgsg 100 yojia 700 书客6618890684 100 通天老道 200 书客95349012241 200 无敌最俊俏 200 蔚蓝的速子光矛 100 无尽伟岸的胸怀 588 既来之,则安之 100 路过的沙耶 588 日落的Aegir 100 免费卷 第四十一章 情人旅馆(上) 新宿区外围,一栋有些历史的五层小楼,招牌上写着CapsuleHotel。 这是所谓的胶囊旅馆,价格便宜,但是房间只比棺材大点,基本上就只够一个人平躺,稍微高些的人起身都容易碰头'可此刻小小的胶囊房间里却挤了三个人,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 他们三个并肩走到前台要求“一间房三个人”的时候,老板娘带着狐疑甚至惊恐的表情上下打量他们,然后长叹一声,把钥匙扔给他们。 “喂喂喂!头儿你胳膊肘拐着我了!看美女你就看美女,不至于这么动吧?” “两位可以别坐在我腿上么?” “你以为我很舒服么?你们俩硬得跟钢板一样,你们觉得我会喜欢挨着你们么?可这不是唯一一个可以观察的位置么?”恺撒说。 他的姿势也很难受,为了把望远镜摆到合适的位置,他那张自命英俊的脸在窗玻璃上被挤成了饼状。 “硬的跟钢板一样这一点你也是同样!”路明非吐槽。 “猛男都是这样的!”凯撒即答。 目标在胶囊旅馆对面的小楼,五楼最东头的那个房间。对面的小楼也是五层的老建筑,外面新刷了樱红色的漆,招牌周围又带~圈彩灯,看起来比胶囊旅馆略微高级那么一点。那间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绢娃娃一样的女孩席地而坐,又像老僧参禅,又像师太礼佛——如果忽略她手中的游戏手柄,确实是这样的。 而在她面前的屏幕上,一位身材臃肿的光头角色正在猪突猛进。 “看样子蛇岐八家的王牌小姐似乎是个沉迷游戏的少女。”楚子航道。 “恩......不过这个游戏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凯花生突然发现了盲点。 “咳咳,”路明非清清嗓子,“为了在我来找你们的时候稳住她,我给她推荐了我常玩的游戏。” “这就是你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凯撒皱眉,隐隐有要发作的迹象。 或者说,在想到他与楚子航在火场里险死还生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在舒舒服服陪美少女打游戏,他没有当场气得骂出声都已经是修养好了。 如若路明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混子队友也就好了,凯撒一点意见都不会有,但是路明非现在就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那个,是卡塞尔王牌中的王牌,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他有这么强的实力,就理应肩负起更重要的责任。 “头儿你咋说话呢,” 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路明非心中一紧,在局势转变为对他的兴师问罪之前抢先说道: “你要知道她可是蛇岐八家最珍贵的宝贝,里三层外三层护得严严实实生怕人找到,你知道我找到她飞了多大功夫么?你知道我想方设法弄开那些门死了多少脑细胞吗?” 回忆起自己看着地图导航在那迷宫里顺顺利利走捷径,然后刷手机开门的经历,路明非痛心疾首道。 “这......”凯撒一滞。 的确,之前凯撒与楚子航在火场之中,曾经从源稚生那边确认到:蛇岐八家这边想要派绘梨衣阻击路明非的计划,由于死侍的突击而被中止,在这种情况下,以源氏大厦内部的复杂程度,再加上蛇岐八家的追兵与辉夜姬的阻挠,作为众矢之的的路明非能够找到绘梨衣所在的位置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且啊,”路明非不依不饶道,“你要知道这个小姑奶奶是能够随手把整个源氏大厦当成魔方搓来搓去的混世魔王啊!而且我们是敌人,敌人懂吗?她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掏出武器发动进攻了,也幸亏去的是我,换个人见面直接就没了好吧?!” 回忆起那个白红相间的球砸在自己身上时那可谓轻柔的力道,路明非一脸扭曲地拍着玻璃。 “这......”凯撒认真思索了一下,“的确,以她一招镇杀那龙形尸守的实力,换了我跟楚子航,大概一个照面就被秒了吧?” “还有啊还有啊,”路明非继续据理力争道,“你知道从化解她对我的敌意,再到说服她弃暗投明跟我一起离开蛇岐八家,然后再到避开蛇岐八家所有的追兵,将她完完整整地带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个难度头儿你心里真的没数吗?我不否认这个姑娘确实不怎么聪明,可是她的实力真的很变态啊,要是她跟我打起来,我倒是不怕,但是混血种就必然会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啊!你知道将她完全稳住我废了多大心力,付出了多少的算计吗?你知道我带着她从源氏大厦一路溜到这里内心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煎熬吗?” 回忆起那傻姑娘全程白给的经历,还有他们俩人在小恶魔的援助下顺风顺水溜出来的过程,路明非倒也不是完全就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这番话的......只不过他这幅模样,在凯撒眼里完全就是一个被昏君下令斩首的忠臣被拖走前的样子。 “这个......”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凯撒越发地愧疚起来。 不过他向来也是行事光明磊落,倒也不会碍于面子死撑,这会也是直接向着路明非道歉道:“抱歉,是我不对,我太过于想当然了,与你的经历相比,我们两人在源氏大厦遇到的险境与苦难根本不值一提,我向你诚挚地表达歉意。” “嗯......” 路明非不置可否,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稍微故作矜持一下,不然要是他一下就原谅凯撒了,那也太假了。 “作为赔礼,等我们从日本回去之后,我再送你一辆比之前的布加迪更好的车,你想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折现。” 还有这种好事? 路明非脸色一变,他咬了咬牙,努力憋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最后还是憋不住,只好伸手用力按住了自己两边的脸部肌肉,声音有些颤抖道: “咳咳,不是,头儿,你知道,其实我并不是那么物质的人,而且这也根本没什么,我其实没生你的气,我就是......” “我知道,”凯撒的表情也很认真,“但还请你务必收下,不然我心里不踏实,晚上会睡不着觉。” “啊这......”路明非叹息,“我知道了,那么为了头儿你心里能舒服点,我就收下吧。” “多谢。” “车就不用了,折现就行。” “恩。” “......”一旁的楚子航一脸诧异地看着这真情流露,就差抱在一起大哭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昨天路明非最终所做的事情,不还是陪漂亮女孩通宵打游戏吗? ps:感谢: 犹格之仆千谌盗200 蛋黄酱狂人2064 书客72594302810588 来包去污粉200 EVA浩5292 路过的沙耶5292 免费卷 第四十一章 情人旅馆(中) “那......除了玩你给她推荐的游戏,她还做什么了?”凯撒清了清嗓子,问道。 “跟我玩双人对战游戏。”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道,不过看到凯撒跟楚子航迅速变得奇怪起来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回答似乎有些问题。 “真是辛苦你了,”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叹息道,“你付出的太多了。” 不过那副悲伤的表情下面,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意味。 “不过,想开点,也没什么不好,这个倒是也可以作为你付出那么多的回报。” 凯撒又冲着路明非挤挤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不是!我们玩街头霸王!她跟我pk街头霸王,因为没打过我,所以就一直反复挑战我,直到我建议她换个游戏玩玩!”路明非立刻出言捍卫起自己的名誉。 “......所以你还真赢了她一晚上?” 凯撒愕然。 “难道我还得输一把不成?!” 路明非也一脸诧异。 “这......”凯撒心中对路明非先前那番话的的真实性的信任开始动摇起来,“那,除了这些她还做过什么?” “喝茶,摆弄玩具,上过一次洗手间,”路明非回忆着,“不过都是在跟我开始打游戏之前,在那之后她就没有做过其他事情。” 这时绘梨衣忽然动了,解开大红色的腰带,褪去上身的白衣。 “她要干什么?”恺撒吃了一惊。 接下来半透明的白色内衬“肌襦袢”沿着身体的曲线滑落,露出圆润的肩膀和挺拔的蝴蝶骨……还有带蕾丝边的黑色内衣。 绘梨衣很淡定地对着窗外的东京城展示自己美好的少女身材,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她的肌肤素白,有冰晶的质感。 “她这是要洗澡。”楚子航判断。 “废话!这点常识我们还是有的。”凯撒眼睛有点发直。 绘梨衣解散发髻,从绯袴中站起来,身体纤细素白,只蕾丝内衣。她把黄色橡皮鸭子顶在头上,踮着脚在房间里小跑了一圈,最后跑向浴室。 这个时候,路明非忽然一伸手将百叶窗给拉上: “好了好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再这样看下去加图索家的名誉就保不住了。” “加图索家的名誉跟这件是没有任何关系,按照我们家的家风我就应该继续看下去,要是种马老爹的话现在就会过去敲门要求一起洗。”凯撒神色凝重,“我看了不要紧,这最麻烦的不是你吗?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在为你的贞洁担忧啊。” “停一下,你要知道那可是能够分分钟拆掉东京的人形哥斯拉啊!” 路明非纠正道。 凯撒与楚子航一起盯着他。 “啊,我也是啊,那没事了。” 路明非默默缩了回去。 “没有接触过外界,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所以她不会像同龄人那样有害羞的情绪,在她看来脱衣服就是洗澡前的一个准备工作而已。”楚子航也很凝重,“但对路明非来说刺激确实太大。” “照着镜子说话!带着那种红苹果一样的脸色说这种话是没有说服力的!”路明非绝地反击。 楚子航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脸。 “心虚了吧!露馅了吧!切!” 三个人彼此耸着眉毛,表情都很有趣,恺撒用肩膀撞撞路明非,路明非也拿肩膀撞撞恺撒,楚子航说大家别玩这种小孩把戏行么?我们面临的是个很棘手的情况!恺撒和路明非同时拿肩膀去撞他,胶囊房间实在太小,大家坐在床上还挤成一团,倒像是罐头里塞得满满的沙丁鱼,随便动动就能撞到。 路明非的心思暂且不提,另外两人都是见过绘梨衣凭空制造出的巨大冰山的,那种一击毁灭龙形尸守的暴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与其说是深刻不如说是恐怖。之后源稚生更是亲口承认她是暴走起来连蛇岐八家都无法处理的王牌,是怪物中的怪物,所以观察绘梨衣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带着观察怪物的心理,这也是为何路明非之前那漏洞百出的辩解能够轻易地说服凯撒...... 可忽然看到她只穿内衣的身体,很年轻很美好,恐怖的印象忽然被香艳的遐想冲淡了,凯撒开始欣慰自己家的歪脖子树终于不会再被人惦记了,开始尝试言语撮合,楚子航虽然一本正经地试图把画风掰回来,但是心底却下意识想到了心底那个喜欢喝银耳汤的女孩。路明非虽然嘴上说着那可是人型暴龙啊,但是手却死死按着窗户避免其他两人再度打开......三个人各怀鬼胎,这个时候他们不像卡塞尔王牌三人组的贵公子杀胚跟莽夫,倒像是晚上在宿舍谈论班上美女的高中少男们。 “她多大年纪?”恺撒问。 “二十一岁。” “跟诺诺一样大。”恺撒说,“可是看起来比诺诺要小一些。” “看她的表现,心理年龄也就是初中或者高中的程度,所以看起来偏小。”楚子航说,“同住一间房也是她要求的?” “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当然是她要求的。”路明非叹气。 凯撒跟楚子航继续盯着他。 “这次真的是她要求的!你们要相信我的节操啊!我可是守身如玉的!”路明非悲愤锤床,“他妈的那帮服务员看我带个浑身湿透的美女上楼,一个个比我还激动,可我就是陪公主玩了一晚上游戏。” “这说明她心里不安,但她信任你。她初次接触外界,需要信任的人陪伴。”楚子航说。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样让她信任你的?明明在此之前你们都还是敌人。”凯撒问道,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只能赞叹路明非实在是高。 “这个......”路明非摸着下巴缓缓道,“正如师兄刚刚分析的那样,她的心理年龄比较偏小......然后我根据她的只言片语还有屋内摆设分析出这个姑娘很喜欢动漫,然后正确地投其所好,我伪装成为神奇宝贝之中的可达鸭,让她自以为收服我之后慢慢接近她刷好感度,之后我又跟她说我是替身使者,才成功让她对我放下戒心。” “妙啊。”凯撒竖起大拇指,“就是怎么听怎么像诱拐小女孩的人贩子。”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伪装成可达鸭的?”楚子航皱眉。 “啊,源氏大厦里刚好有人穿着可达鸭的人偶服,具体是干啥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把他打晕就把人偶服抢过来了。”路明非摊手。 免费卷 第四十一章 情人旅馆(下) “根据你的描述,源氏重工大约是十年前建造的,而她所住的那间屋子是老式的本质日本住宅,那种房子也只有在文物级别的老屋里面才有了。两个可能,要么那间屋子的全部内饰都是从一闯老屋里拆出来的,运到源氏重工里重新组装出来;要么那间屋子就是模仿她以前所住的房子,仿古复制出来的。” 楚子航缓缓分析道。 “搞得这么麻烦是什么意思?”路明非不解。 “她的心理状态不稳定,适应不同环境的能力很差,所以蛇岐八家尽量把她维持在一成不变的生活环境中,以免她失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会拼命地想要翘家出来?”路明非问。 “翘家?”凯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咳咳,我是说,我发现她有着想要从那个一成不变的家中脱离出来的欲望,所以我才能言语诱导她跟我一起跑路。”路明非迅速打补丁。 “有道理......”凯撒点点头,转而又道,“那岂不是说她现在随时都会失控?” “她还没失控的原因大概是路明非,她似乎非常信任路明非。这种信任非常古怪,虽然听路明非说过了经过,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信任究竟是如何构建起来的。” 说着,楚子航看向路明非的视线里带着几分敬佩,“不愧是你,在追妹子这一领域向你学习果然没错。” “恩?”凯撒一愣,思索两秒之后猛地一惊,想要起身的时候头却撞到了罐头盖。 “咳咳咳......”路明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清了清嗓子,假正经道,“那是,我在对于恋爱理论研究这一领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可我听说你好像是母胎solo至今?” 凯撒疑惑问道。 “噗——”路明非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窗户上,他咬了咬牙,死撑道,“那,那只是我还没有遇到我真正可以将我这一身绝学用出的心仪对象罢了。” “emmmmmmmmm”凯撒沉思两秒钟,然后深以为然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我懂了,好兄弟,够意思,那我回去把我的那辆哈雷也送你吧。” “这......多谢会长!会长yyds!折现谢谢!” 路明非瞬间满血复活。 “咳咳,回到正题吧,”楚子航连忙将已经脱轨的话题拽了回来,免得他们俩再聊下去凯撒能连裤衩都送出去,那场面实在是过于不雅。 “绘梨衣的能力应该是次代种的水平,不,应该说超越次代种,无限接近初代种,她的言灵名为‘审判’,威力巨大,就像是神站在云端审判人类,所以这么命名。但实际效果是剥夺领域中的任意生命,是罕见的‘命令’型言灵。”楚子航继续分析道。 “皇应该是最强的白王血裔,但即便是身为这一代‘皇’的源稚生与她相比,也依旧有着巨大的差距。”凯撒深以为然。 “恩,唯一的解释是上杉家主是个异数,她是鬼……最强的鬼。”楚子航缓缓地说。 “鬼?”路明非挑眉。 “这是我的猜测,皇是能够跨越临界血限但依然稳定的混血种,那么皇的反面,也就是最强的鬼呢?在拥有着超越皇力量的同时,也应该有着相应的缺陷,只是血统不够稳定——” 说到一半,楚子航又看了看一旁默默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一脸“那我呢”表情的路明非,沉默半响补充道: “行吧,确实也存在着比皇强的同时又能维持稳定的情况,但是绘梨衣显然不算在内,源稚生亲口说过她很容易失控。” “这种危险的东西蛇岐八家居然敢把她监禁在自己家里?这跟你在车库里养一头嗜血的美洲狮没什么区别。”恺撤说。 “自信点,把美洲狮改成异世界女魔王。”路明非耸耸肩,“公主殿下可不是美洲狮那种弱鸡玩意。” “蛇岐八家需要她的力量,她虽然是鬼,但对蛇岐八家言听计从。在失控之前,她一直都是蛇歧八家的秘密武器,如果失控,那她就被放弃。” “路明非等于把蛇岐八家的核武器偷出来了。”恺撒挠头。 “王牌对王牌,这很合理。”一说到自己的丰功伟绩,路明非立刻又眉飞色舞起来,“我发动我场上的王牌卡特殊效果,将你方手牌之中的王牌卡特殊召唤至我方场上——这场对决,是我diosama的胜利哒!” “斯巴拉西!”凯撒很适时地鼓掌,他可不是那种无法容忍手下功高盖主的昏君,依他看来,自己下属NB就该使劲夸,路明非可是他学生会的! “还有另一个可能,”楚子航缓缓地说,“她就是神,还未完全苏醒的神。” 房间之中欢腾而不正经的气氛忽然间消散了,三个人都沉默起来,这个猜测实在太过惊悚。 “不至于吧?”路明非挠头,“公主殿下要真是神,蛇岐八家还费什么工夫探索日本海沟呢?我觉得她就是一个稍微能打些的小姑娘。” “你这是在帮对面的美女说话?而且称呼都变成公主殿下了?”恺撒拍拍路明非的肩膀,“不愧是曾经孤男寡共处一室的人啊!" 路明非真受不了这个中文流利的意大利人了,照这个发展速度,恺撒老来一定是个着布鞋和丝绸褂子、打着蒲扇的京派大爷形象,还留着金色的板寸。 他真不是故意要为绘梨衣说话,虽说绘梨衣很好,漂亮听话身材好,能力敌一个机械化师——等等这大概不算什么优点——但这个不是什么重点,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第一次见到,会有人的眼中也会闪着跟他当初一样的光,那相信与期待的光芒。 那样的光,让他想到曾经的自己。 而且,这也是他所见到的第一个,会在乎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女孩。 路明非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百叶窗。 他知道,在百叶窗的那一边,女孩正规规矩矩地在房间之中等着自己。 路明非抬起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胸腔之中,那颗鲜红的心脏,第一次跳得如此雀跃。 免费卷 第四十一章 情人旅馆(完) “路明非说得对,她是神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她是神,那么蛇岐八家就没有必要再花时间在探索日本海沟上。”似乎并没有发现路明非的动作,楚子航分析道,凯撒也点点头,深以为然。 “上杉家主的心理状态不稳定,身体状态可能也不稳定,路明非在那间屋子外面看到了各种医疗设备和值班医生,那些设备都是用在重症监护室里的。这说明她的身体状况不好,随时需要医疗支援。”楚子航说,“如果想要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我们就应该尽早送她回家,回到有医疗条件的环境中。” “那岂不是把核武器的发射钮递到别人手上请他按?”恺撒说,“我觉得源稚生勉强可以信赖,但我可不能确定蛇岐八家里都是可信的人。” “是的,日本不是我们的主场,在这里没有人足绝对可信的。在我们确定上杉绘梨衣的身份之前,把她交还给蛇岐八家太冒险了。”楚子航说。 “那就这样吧,”恺撒打了个响指,“短期内保存这件人形兵器应该不会有事,何况我们有路明非,既然她信任路明非那就由路明非看护她好了,就算她真的暴走起来路明非应该也能制住她。” “所以,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陪美少女打游戏——啊不我是说密切监视这位人型核弹吗?”路明非挑眉。 “没错,这份工作也只能交给你来了,”凯撒点头。 “这就代表我依然是卡塞尔学院第一勇士,”路明非神情肃穆,右手握拳置于心口,另一手则放在了背后,腰板挺得笔直: “维护世界和平,吾辈义不容辞。” 他这是在模仿《进击的巨人》中调查兵团的军礼,只不过因为房间太小他没法站起来,所以...... “恩......有信心吗?”凯撒愕然,不清楚路明非为何忽然要在床上躺平。 “当然,我会守住这一切,”路明非眼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因为我是s级的路明非。” “好,很有精神!” 凯撒竖起大拇指。 “那么接下来就是经费问题了,”一旁的楚子航默默补充道,“跟女孩在一起总得有花钱的地方,为了让上杉家主开心,我们需要给路明非多拿点钱。” “不慌,”凯撒很淡定地打了个响指,“咱们不是还有从那帮暴走族手上抢来的赃款吗?能把这笔钱用在拯救世界上,这也是在帮他们赎罪啊——当然我是说死后他们被天使审判时候的罪,法庭怎么判他们跟咱们无关。” “好家伙,有赎罪券那味儿了。”路明非吐槽道。 “行了行了,别贫了,”凯撒拍拍路明非肩膀,“算算时间她也该洗完澡了,你快回去陪大小姐打游戏吧,你身上应该还有点钱吧?多给她买些零食,姑娘们都喜欢零食。我和楚子航再回去帮你拿一笔钱过来。” “懂了,”路明非握拳,“追到她就算成功。” ................................ “NO——!” 几十分钟之后,某个旅馆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我的钱呢?我的钱呢?那么多一箱,刚刚还在的!” 凯撒无力地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东京虽然不小,但是路明非所在的旅馆与他们三人组之前所租住的旅馆之间倒也没那么远吗,就在他跟楚子航迅速赶回来为路明非拿行动经费的时候,却发现那作为他们手头仅有的一箱子钱,全!部!没!了! 天神在上,他凯撒身为堂堂加图索家唯一继承人,什么时候缺过钱啊?就这么一箱子钱,对于他而言就连作为平时的零花钱都嫌太少,但是他们现如今被困在日本,在这孤立无援弹尽粮绝的时候,那一箱子钱就是救命钱啊! 但是现在,没了,全没了,连箱子都没剩下。 以他们现如今的状况,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又是外国人,日语都说的不利索,别说是给路明非整泡妞经费,就连他们自己的生存都还是个问题。 “我查过楼道的监控了,从咱们离开后到现在全部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人来过我们房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招了贼了。” 楚子航推门而入,脸上的表情亦是难看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凯撒扶额,“窗台上还有那个该死的贼的留下的痕迹。” “但是我们是在五楼,而对面的房子只有两层。”楚子航在窗户边转了一圈,“从这边看下去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落脚点,就算是你我,想要下去也有点......等等,这是勾爪的痕迹?” “对,那个飞贼显然是个忍者,”凯撒叹气,“我是没想到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个日本居然他妈的还有忍者,而且还是当飞贼的!这可真是个见鬼的国家。” “但是这个忍者飞贼似乎并没有将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楚子航说。 “那又能怎么样?暴雨会把外面所有的痕迹都洗去的,你还能怎么办?报警不成?别忘了我们自己就是通缉犯!” 生活不易,凯撒叹气。 “我们现在需要想办法弄到钱,”楚子航说,“不然我们连明天的房租都交不起。” “......啥?”凯撒猛地抬起头,“明天的房租?” “恩,我昨天只交了两天的房租,”楚子航点头,“考虑到我们并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所以我没有交太多房租。”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该死的地方勤俭持家啊!” “所以,我们要不要去打劫日本的黑帮?他们被打劫了也不会敢报警的,他们来钱本来就不正。”楚子航问。 “别了吧,在蛇岐八家的眼皮子底下抢劫黑帮,你还生怕暴露位置慢了?”凯撒瞪眼。 “恩......”楚子航沉默,他站在床边又眺望了一会街边的风景,目光忽然被某辆停在路边的车吸引过去: “那个,凯撒。” “什么?” “有没有考虑过......去当牛郎维持生计?” ps1:昨天因为家里来了许多人,我妈跟她朋友们在我旁边打了一天麻将,太吵没法码字,所以咕了,现在欠十七章。 ps2:感谢 二狼100 路过摸鱼5000 格罗迪亚200 路零(世界树)500 因为巧合100 卡密就是在下100 提笔下山纵横人间100 又鬼山5064 笔尖旋律100 黑暗剑二十一588 免费卷 第四十二章 暗流(上) “好耶,计划通!” 昏暗的房间内,苏恩曦听完电话那头的报告,一把将头上的蓝牙耳机摘下随手丢到了一边,欢呼着伸了个懒腰。 “你手下那帮人成功把那两只小白兔拐进坑里了?” 酒德麻衣单手吊在屋顶上,懒洋洋地看着手中的侦探小说,随口问道。 若是有人闯入这个房间的话,大概会被这里香艳的场面震到:超大号的Rimowa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地板上铺满女装女鞋,从MaxMara的羊绒大衣到BurberryProrsum的风衣,再到JimmyChoo的罗马鞋,Wolford的丝袜晾在椅背上,Victoria'sSecret的内衣晾在空调出风口,还在往下滴着水。 虽然一言蔽之就是扔得到处都是的女人衣服,整个一闷得要长出蘑菇的女大学生宿舍,不过看在那些衣服都是名牌的份上,就像报菜名一样连着报一遍似乎也并无不可,毕竟大多数人在听到这些名号的时候都会忽略那些衣服本身的细节,偷懒水字数的同时还能突显出一种高级感。 “那可不,反正他们钱都没了,为了生计还不是只能乖乖就范?话说......你去哪里雇的人啊?效率可真高,这么快就得手了。” 苏恩曦一边啃着薯片,一边随口问道。 “我自己去的喽,雇的人那里有我亲自出马靠谱?” 酒德麻衣风情万种地白了苏恩曦一眼,换了其他男人,被这么一个身材好到爆还穿着睡衣的美女白一眼,一准立刻就把持不住了——不过这关她苏恩曦什么事情呢?她只是个宅女。 “嚯,那你可真快,我看你出门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偷个懒找人跑腿。”苏恩曦耸耸肩,“你看我这样多好,有事情动动嘴皮让底下人跑断腿就行,舒坦~” “所以你才会越来越肥,小肚子都出来了。”酒德麻衣冷笑,“而且你这话说的跟你就不是打工仔一样,不还是因为老板一句话忙成狗。” “诶,能不能别提这码事!我刚刚才进入万恶的资本家状态,让我多感受一会儿!”苏恩曦将已经吃完的薯片袋子丢向酒德麻衣,“而且我这不都办好了吗?!要不是那帮愚蠢的暴走族憨憨资敌让那三人组发财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轻轻松松就能让那三人组下水——我是说劝他们从良。”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仅仅把凯撒跟楚子航拉下水了么?路明非那边怎么办?”酒德麻衣问。 “害,那不碍事,老板说了,路明非那边计划已经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苏恩曦把腿搭在了桌子上,心情显然不错,“老板还说了,就算看不到路明非当牛郎,凯撒跟楚子航也是可以看一看的。” 酒德麻衣思索了两秒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耸了耸肩: “哦。” ........................................... 源氏重工,壁画厅。 火场做了简单的清理,满地的鲜血都被烈火烤干了,焚烧殆尽的古铜色骨骸躺了满地,死去的执行局干部们也被烧成了骨骸,但他们是焦黑色的,源稚生抖开白布一一盖在他们身上。 长明灯重新点燃了,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这盏孤灯的光晕笼罩着源稚生和橘政宗,满地都是尸体,墙壁上是被熏得漆黑的壁画残片,神魔在火焰摇曳中翩翩欲舞,气氛森严诡异。 源稚生静静立在古铜色的骨骸之中,手中持着一柄长鞘白刀。而在他的面前,橘政宗则缓缓举起手中的怀剑。 这是一次切腹,要自尽的是橘政宗,而源稚生则是他的介错人。 很多人包括日本人都觉得剖腹应该用肋差,但肋差的主要用途是近战中用来破甲,战场上用它切腹是迫于没有更顺手的工具。贵族的切腹应该使用名为怀剑的优雅工具,那是笔直简约的直刀,因为太过轻薄基本没法杀敌,只为结束刀主的生命而打造。在明治维新之前,一块白布、一柄怀剑,加上一个介错人就能完成剖腹的全部礼仪。 介错人是剖腹的帮手,手持长刀站在剖腹人的背后,剖腹人一刀捅入腹部,介错人就挥刀斩断他的头颅,看似凶狠,其实是为了减轻剖腹人的痛苦。好的介错人精通刀术斩后头颅仍有皮肤和躯干相连,切腹者呈低头跪坐的形态,被认为是体面的死法。 望着橘政宗的动作,源稚生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太过让他惊愕与震撼,即便是在刚就职黑道至尊不久的源稚生的人生中,也算得上前三了,原本他以为他之前遇到的事情已经够离谱了,但是显然还不够。 就在刚刚,他听完了橘政宗对于过往无数罪孽的忏悔,又或者他应该称这个男人为,邦德列夫。 橘政宗刚刚告诉了他太多,从他早年在克格勃的事情,再到他在黑天鹅港杀死数百人,毁掉上万个婴儿胚胎,之后又杀死了同谋的赫尔佐格。在这之后他又被迫将列宁号沉入高天原,并且加入了家族,与另外一个身为黑天鹅港恶灵的王将互相斗争的事情。 在迪利亚斯特号上安装引爆器,使得卡塞尔三人组与他们决裂的是他,在源氏大厦之中饲养死侍并研究他们的也是他,而据他所说,他安装引爆器是为了杀死神,饲养死侍则是为了从他们的胎儿之中提取出能够抑制鬼化的血清,去拯救他的女儿绘梨衣,而同样的技术在王将手中则被用于炼成进化药。 这段短短的谈话之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于巨大,甚至于直接压过了源稚生今晚所有其他的事情,他攥着手中的刀,却只是觉得无比疲惫。 他几次想要中断这场对话,找个无人的地方静坐,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慢慢地强迫自己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今夜之前他也许还能放弃一切逃往法国,今夜之后他将被重重宿命包裹,再也无处可逃。 免费卷 第四十二章 暗流(中) “原来绘梨衣......是您的女儿啊。” 源稚生愣愣地坐在坐垫上,有些迷茫。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不清楚绘梨衣的身份,只记得橘政宗第一次带绘梨衣来跟他见面,是在神社中,大风吹落着漫天的樱雪,绘梨衣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橘政宗说这就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上杉家后裔,她的血统已经获得了家主们的认可,但她的健康状况不太好,随时随地需要医护人员在旁边,今天恰好是她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只能这样跟她见面了。 那时候源稚生走到病床边看着这个看起来发育得很健康却眼中无神的女孩,她的颈部缠着绷带,据说那是她失控挣扎的时候自己弄伤的。源稚生不由得可怜她也喜欢她,就拿出了自己口袋里那台新买的NDS游戏机递给她,算作初次见面的礼物。说起来绘梨衣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上玩游戏的,源稚生简直不敢想象没有游戏机的那些岁月里绘梨衣的生活,永远住在加护病房里,等着别人来问她感觉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听着心跳仪器单调地嘀嘀作响......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怪物。 “故事讲完了,我也该上路了。”橘政宗幽幽地说,“只是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稚生你能答应我。” 他直起身体拔出怀刃,刀刃上流动着刺骨的寒光,他一声不吭的看着源稚生,目光坦荡又固执。 “是啊,犯下着重大错的人如果不受惩罚那我这个大家长有怎么对得起这些无辜横死的族人呢?”源稚生看着那些白布单的尸体,“说来听听吧。” “杀死王将这件事应该不用我说了,”橘政宗解开衬衣露出依旧结实的小腹,“我的请求是关于绘梨衣,她已经是个半进化体,比你杀过的很多死侍都危险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忍心她被处决。她剩下的生命不多了,除了我你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如果在对王将的作战中能用到她,那是最好,如果她彻底失控,那就请你亲自出手砍下她的头。但在那天到来之前,请让她幸福。关于我的事情不必告诉她,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也算平安长大。告诉她说她忽然有了个父亲,又忽然失去,只是平添她的悲伤。” “明白了,都是合理的要求。”源稚生把烟蒂扔在地下用脚尖碾碎,拔出御神刀,走到橘政宗背后,御神刀高举过顶。 橘政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仰望屋顶,轻声念完了自己的辞世俳句,举刀扎向小腹左侧,切腹就是从小腹左侧往右侧的一刀,然后介错者一刀断头,把痛苦和人生一齐斩断。 御神刀斩落,带着大片的弧光。 橘政宗血光飞溅,战栗着倒地。 怀刃插在地上,橘政宗用来握刀的右手五指尽落,因此他没能把怀剑cha进自己的肚子里。 源稚生面无表情地收刀回鞘,从怀里抽出手帕沿着断指根部扎紧来止血。他的刀术极精,一刀斩断橘政宗的五指,却还留下短短的指根来止血。 “让我受五倍的断指之刑来代替么?”橘政宗抽着冷气,苦笑。十指连心,他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个世界上,犯了错误的人总要受惩罚,我不罚你,就无颜去见那些躺在尸布下的族人,可我杀了你又有什么意义呢?老爹,如果要赎罪的话你这条命是不够用的,还是留下看我杀了王将吧。我也没法答应你照顾绘梨衣,我能做的也只是陪她打游戏机而已。” 源稚生打了个死结,拍拍橘政宗的肩膀: “其实那么多年来我也就是你手里的一柄刀而已,老爹你说砍谁我从来没反对过。现在你说砍了王将,我就砍了王将,握刀的手没了不要紧,我这柄刀还在!” 当橘政宗被送至医务室做了进一步的消毒处理之后,望着那接到电话之后迅速离开去处理事物的源稚生,这个鬓角早已开始发白的老男人却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目光黯淡。 “结果一切都还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啊......” “你也好,我也好,莫非都无法从这张由他所精心编织的网中逃脱么?” ............................... “怪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蜘蛛网?” 瓢泼的大雨之中,头发花白的拉面师傅正在收拾着自己的拉面小摊,望见那不知何时在角落里编织出的蛛网,不由得抱怨起来。 一伸手将那网中的蜘蛛捻出来,拉面师傅皱了皱眉头,便想要将它直接丢到小车外面的暴雨之中。 只是,就在他随意向着车外投去视线之时,手中的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大雨打在棚子上噼啪做响。黑色跑车出现在长街的尽头,它在积水中滑行,像是一只黑豹在雨夜中奔袭猎物。跑车悄然停靠在路边,雨刷扫荡着前窗上的雨。在那块透明的扇形区域出现的间隙,老板看清了车里的人,车里坐着白发老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玫瑰红的领结,看起来不像是会深夜里去拉面车上吃宵夜的人。 车门打开,高档的定制皮鞋毫不介意地踩在雨水中。开车的老人撑开一柄黑伞,雨从伞的四面八方流泻而下。 “真是晦气......” 随手将那小蜘蛛丢到一边,拉面师傅快步回到车边把围绕招牌的彩灯关了,只剩下汤锅上的一盏孤灯。当那开玛莎拉蒂的老人向着这边走来之时,他却头也不抬道: “不好意思,我得打烊了。” “来碗面,得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了,连宵夜都没吃。”老人说。 “你聋的么?我说我打烊了。” “可我没准备付钱啊,这样你就不算营业了。” “昂热你这辈子都是个混蛋!”越师傅气的没辙,“吃什么面?” “就你拿手的那种吧。” “好像我以前是你的御用拉面师傅似的!”越师傅愤愤地把面投进汤锅,“六十多年不见,你能变得有礼貌点么?” “谁没有礼貌啊?阿贺只是区区一个家主,得知我要来,都准备了一整个俱乐部的美女,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孩都有,要不是我来的时候阿贺刚好被人打进了病房,身上打了一堆绷带石膏,现在我应该还在宴会上跟美少女行贴面礼呢。你倒好,黑道至尊,就请我吃碗面。这招待得也太寒酸了好么?” “是当年的黑道至尊,如今只是拉面师傅,他们做了六十年黑道,我拉了六十年面,能比么?”越师傅没好气地说,“女人没有,要看A,V光盘么?” 他指了指汤锅上方的14寸小彩电,又指了指架子上的旧光碟,光碟上浴袍褪到腰间的女人双手抱胸,挤得沟壑分明。这想来是他在没有客人时的小小娱乐。 “抱歉,区区一个旧光碟可吸引不走我的视线,更别说小泽王马利亚也太老派了。”昂热抬手轻敲桌子,“所以,可以停下你把蜘蛛丢锅里的卑劣行为吗?” 免费卷 第四十二章 暗流(下) “过气的黑道至尊看过气的女明星,不是很搭么?我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就该住在破破烂烂的老地方。可不像你,你还风流倜傥。”越师傅叹气,一脸不爽地把面条丢进锅里,“你这个老混蛋,怎么还没得老花眼!” “先不说作为一个混血种会老花眼的难度有多大,”昂热耸耸肩,“就算我真的老花眼了,在千倍放缓的时间内你丢蜘蛛的动作也太明显了。” “你吃个面还要开时间零?”越师傅瞪眼,“就为了逮我往你面里丢蜘蛛?” “这个只能算意外收获,”昂热淡淡道,“实际上我开时间零还是为了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人跟踪我,你也不想自己重新进入蛇岐八家的视线吧?”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 “有一说一,确实。” “呸,”越师傅气得直冲昂热竖中指,“要不是你打扰我养老,会有这种风险?家族中早就没人知道我位置了!” “其实还是有的。”昂热用小盅喝着廉价的清酒,“阿贺就知道,可他没来骚扰过你对吧?是他让我来找你的,还费了我一番功夫。” “一个房地产经纪公司花了好几天功夫找到这条小街的地契存档,告诉我六十多年这条街的地权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土地的持有人是上衫越,已经拖欠几十年的土地税。它没有被政府收走只是因为阿贺私下里帮你把土地税给补上了,否则你连在这条街上卖拉面的权利都没有。” “谁要他多管闲事。”越师傅在面上多加了一块叉烧,放在昂热面前,没好气道,“这块地不是我的也不要紧,我照旧可以推车卖我的拉面。” “这可是条价值12亿美元的街啊。之前有一家株式会社愿意出12亿美元购买这块地做商业开发,可根本找不到土地持有者。你在价值12亿美金的地皮上摆拉面摊,别装穷了。” “我真的穷得狠,这些年就靠卖拉面养活自己。我手里值钱的东西就只剩下这块地了,”越师傅边说话边随手收拾桌面,六十多年的拉面生涯已经把这位曾经的大人物变成了拉面师傅兼巧手伙计,“可卖掉了它就会被开发成摩天大楼,这些老房子都要被拆掉,老树都要挪走,我这样的老东西就没有栖身之地了。” 说完,他又顿了顿,叹了口气,无奈问道: “所以阿贺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被人打进了病房的?他不是家主么?现在的蛇岐八家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 “被他师弟打的,”昂热舀着乳白色的浓汤,“蛇岐八家在我的几个学生过来执行任务的时候让日本分部选择了脱离学院自立,并且追捕我的学生,偏偏我那几个学生都是莽撞的年轻人,昨天他们一起打进了源氏重工,阿贺就是那个时候被他师弟打伤的。” “好小子,那你这几个学生是真的勇啊。”越师傅有些咋舌,“所以你现在是想把你那几个学生从家族里捞出来?” “捞?为什么要捞?”虽然早就猜到了上杉越的反应,但昂热还是故作惊讶道,“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学生并没有被蛇岐八家抓到,现在还在东京逍遥自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在开玩笑吧?”越师傅手中的汤勺猛地颤了颤,“你说是你打进了家族总部,打伤了家主之后还全身而退我还信,三个学生?你教了三个时间零出来?” “不,只不过就像你单凭肉体也能发挥出阿贺九阶刹那的速度,他们中有一个能够单靠肉体力量追上我的小子罢了。” “这不可能,”越师傅连连摇头,一边摇一边刷着碗,“我都追不上你的速度......你教了个皇出来?不,不对,不可能......” “因为只有作为掌控‘精神’元素的白王血裔的你们,才可能诞生能够跨过临界血限而不堕落成死侍的‘皇’,你是想说这个吗?”昂热淡淡道。 “哼,你果然知道了,”越师傅哼哼道,“你在美国海军是个参谋军官,情报是你的长项,这些年你允许日本分部自治,其实就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你好慢慢地查出白王血裔的秘密。”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昂热眯起了眼睛。 “这些年我啥也不干,就拉面了,闲的没事的时候也会想想以前的事情,也想通了点事情。我虽然没什么远大志向,但我也不傻。”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刷碗的动作也依旧没有停下: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退休六十多年了,昂热。现在我只是个拉面老师傅,这些年轻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只求你别来打扰我的清净。”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蛇岐八家之所以背叛学院,是因为学院发现了你们所守护着的那座位于极渊的城市呢?那里埋藏着龙族技术、预言铜柱、尸守,还有神的遗骸......不过你的家人们在深潜器上安装了类似核弹的装置,如今高天原的遗迹已经沉入了地层深处。” 上彬越沉默良久:“那不挺好?那东西留在世界上有什么用?早该炸掉,为了庆祝高天原终于玩蛋,我可以再请你喝杯酒。” “但神已经不在那里了,有人唤醒了它。”昂热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上彬越面前,照片上是化为肉茧的列宁号,“大约二十年前,人类还未掌握潜入极渊的技术,却有一艘携带古龙胚胎的破冰船扎了进去。胚胎的胎血唤醒了你们的神,迪里雅斯特号在极渊中发现了大群的尸守,却没有找到那位有资格享受血祭的神明。唯一的解释就是,神已经挣脱牢笼恢复了自由。” 上彬越把照片还给昂热,脸色苍白。 “释放神的人必然知道你们的秘密,很有可能他就藏在你的族人里。”昂热吃着卤蛋,“如果我不能找到真相,我就只有把蛇岐八家连根拔起,才能杜绝后患。” “可我已经退位了,不是么?皇帝退位了还不理朝政呢!现在的大家长是谁,你找他说去!”上杉越摆出无赖嘴脸。 “前任大家长叫橘正宗前几天刚刚换了人,现在的大家长叫源稚生。你知道这两个人么?”稍微顿了一下,昂热又道,“根据我在日本分部的线人给出的情报,如今蛇岐八家还有一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她又是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 上杉越楞了一下,随即啧啧冷笑起来: “怎么会有关系呢?她还能是我闺女不成?” “就算内三家已经死绝了,也不用搞出假的三家后裔嘛。这帮后辈越来越扯淡了。” 免费卷 第四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上) 当那个头发花白的背影再度撑起了雨伞,消失在雨夜之中的时候,带着厨师帽的老师傅却没有再度开始忙碌。 刚刚与昂热所交谈的内容还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着,就在方才,他再度谈及了自己那不愿触及的过去,好让昂热知晓皇血这东西生来便是收到诅咒的,他早该在几十年前便断绝。 但同时,昂热也与上杉越谈及了一个他所无法忽略的消息。 ——如今的家族内,有人在密谋复活神。 犬山贺察觉了那涌动的暗流,但他却无能为力,那人比他所想象得还要藏得深,以他八家家主的身份,居然完全无法查出那个人的身份。 并且,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犬山贺,或许什么时候便会对他采取行动。 一把将拉面车的门帘拉下,上杉越叹了一口气。 “多事之秋啊......” ............................ 黑色直升机迎着狂风暴雨起飞,围绕源氏重工飞行一圈,然后调头飞离新宿区,隐没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中,就像一条黑色的鱼游向星辰大海。天台上,荷枪实弹的执行局干部望着它的影子无可奈何……放映至此结束,乌鸦关闭了投影仪。 “天台上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一架有MPD标识的直升飞机接走了绘梨衣小姐,但我们查不到那架飞机的编号,从机型看也不像警视厅的救灾直升机。”乌鸦说。 “找一架民用直升机重新油漆而已,最简单的障眼法。”源稚生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皇血令他的恢复力十倍于常人,但重伤之后他仍需注射葡糖糖和抗生素来帮助恢复,并且应该卧床静养。可他没时间休息,刚处理完橘政宗的事他就收到了善后小组的汇报,上杉家主离家出走了,走之前还给源稚生留了字条:“去外面玩玩,过几天回来。” 说实话,这算不上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之前绘梨衣也翘过十一次家了,但这次她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有人协助她。 “那个跟绘梨衣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源稚生问。 “没能拍到他的脸,他始终穿着一个滑稽可笑的可达鸭人偶服。”乌鸦说。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很好,现在同案犯的身份也查到......个屁啊!可达鸭又是什么鬼?! “交通枢纽查过了么?”源稚生黑着脸问道。 “机场、车站、港口、地铁......都查过了,没有发现绘梨衣小姐,初步判断她人还在东京。”夜叉不敢看源稚生的脸,现状的严峻程度即便是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已经20个小时了!她一辈子都没有离家那么久!”源稚生缓缓地握拳,“其他事务都给我暂停!调用所有人力,就算把东京的每栋楼都连根拔起,也要把绘梨衣给我找回来!” “是!执行局会全力以赴!关东关西两大支部的干部也已经加入搜索阵列!”樱站直了。 夜叉和乌鸦对视一眼,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樱,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他们两个一直想不通源稚生为什么对樱这种性感美女无感,从脸蛋性格到办事效率樱都是第一流的,尤其是身材撩人,要是别的老板有这样美貌的女助理怎么也得泡上一泡。直到今天目睹源稚生为绘梨衣的离家出走而焦急,他们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大是个妹控。 “请放心!”夜叉深沉地回答,“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东京,单纯的绘梨衣小姐跟一个身份诡秘的男人在一起,太危险了!我们很理解老大你的心情,不会给那个男人机会的!如果他敢对绘梨衣小姐有半点杂念,我就捏断他的脖子!” 源稚生无奈地看着这个头脑简单的属下,虽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你们还不明白我担心的是什么,我担心的不是绘梨衣的安危,而是这座城市的安危,20个小时足够绘梨衣毁灭东京......如果她想的话。”源稚生幽幽地说。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匆忙推开了门,焦急道: “大家长,我们刚刚从一名在地震时于大楼中逗留的快递员口中得知,在地震时,他曾经将一份快递送到了一位姓路的中国青年手中,包括一身可达鸭人偶服!” “......”夜叉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仅是他,监控室内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源稚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和凯撒楚子航在壁画厅为了抵抗死侍打生打死那么久,可双方的王牌却全程没有任何声音的原因了。 他们家的王牌被对家的王牌一换一了......或者说他们一起凑了个对,插上翅膀飞了。 在此之前,源稚生绝对不会担心绘梨衣会遭到劫持,世界上能劫持她的人选数量是零......但是这个数字在几天前增加到了一。 那个人就是路明非,怪物中的怪物,王牌中的王牌。 沉吟片刻,源稚生幽幽道: “......向东京的各大帮派发出悬红,悬红十亿元,只要他能提供绘梨衣的准确消息。但如果有任何人伤害到绘梨衣,他的人头就值十亿元。” “可是,可是头儿,我们还有一个问题。”乌鸦讪讪道,“就算找到了绘梨衣小姐,我们要如何把她抢回来。” 源稚生再一次沉默了。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在此之前,绘梨衣便是蛇岐八家的王牌,也是他们唯一能对抗卡塞尔王牌的手牌......但是他们可能需要从对方王牌手中抢回自己家的王牌。 这怎么打? 就好像你斗地主的时候对方手里捏了张王,你除了打出自己的王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应对对方的王,但现在自己家的王也到了对方手里,变成了一张王炸。 这没法打。 “......抛开对策不论,再怎么说我们也得找到他们的位置。这样就算东京要被王炸给炸飞,我们也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去写个遗书什么的。” 源稚生缓缓捂住了自己那张已经戴上痛苦面具的脸,压着声音道。 想了想,他又拍了拍夜叉的肩膀: “当然,如果你能扭断路明非的脖子,那我立刻给你升职到家主级别,想来家族内不会有人敢反对的。” 免费卷 第四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中) 黑云压城,暴雨将至。 东京都气象局的计算大厅里人来人往,超级计算机全速运转。三周前气象局向内阁官房长官递交了正式报告,东京都范围内的气候状况出现了剧烈变化。降雨几乎是往年的七倍,地震频繁,大量火山喷出浓烟,海平面上涨,地面每天都在下陷。 从地球物理学的计算来说,这样的变化需要十万年才能完成。十万年的变化却在三周之内完成了,这往往是大灾逼近的征兆,只是气象局无法断定这场灾害的原因。 东京都政府已经秘密地做了救灾准备,可他们还不敢公布消息。一旦公布消息,几百万人会从城市的核心区撤离,那本身就是一场大混乱,不知会导致多少人死伤和财产损失。 作为气象局中少数的知情人,宫本泽站在窗前,眺望着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半分钟后,成百上千人从酒吧和舞厅里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奔向各自的摩托车,几分钟后街头就出现了拥堵。 每个人都轰着引擎,谁也不肯为对方让道,他们很多人都是黑道底层的混混,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酒吧里摸着舞女的大腿喝酒讲笑话,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他们为了抢先离开这条街几乎能拔刀对砍。 宫本泽不由得诧异,混混都是些散漫无纪律的人,就算是警方突击搜查也不会让他们如此紧张,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在半分钟里把这群无法无天的醉汉聪夜场里揪出来呢? 他摸出手机,打开刚进来的那条彩信:“本家发布紧急消息,悬红十亿元征集照片中两人的信息,令其中女性受到伤害者将被列入本家的报复名单,同时本家不建议与照片中男性起冲突,若激怒对方,后果自负。” 彩信附了两张照片,一边是个红发红瞳的女孩,明艳照人,但双瞳中一片朦胧,而另一边则是个黑发黑瞳的少年,无精打采,但眼中却像是烧着火。 “家族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啊!”宫本泽明白了,作为被家族安插进气象局的成员,他的手机号码也在家族的群发列表上。 引动那些混混的是十亿日圆,家族有史以来最高的悬红以彩信的形式发给数十万人,这种悬红的方式比警方的通缉令还有效。今夜,东京城里的每个黑帮成员都会为了十亿日圆而不眠不休,他们会横扫这这座城市搜寻照片上的两人。 “可是,这个男的又是谁?” 又扫了一眼那个青年的照片,宫本泽有些诧异。 由于他衣服上有着汉字的装饰,宫本泽猜测他可能是一个中国人,那么很大概率便不是家族内的人了,而关于他的通缉令能跟绘梨衣小姐出现在一起,那么很大概率就是他拐走了绘梨衣小姐。 只是,这句“后果自负”又是什么意思? 宫本泽皱起了眉头。 这可不像家族的作风,既然对方是偷走“公主”的小贼,那么家族的通缉令上关于他的描述应该是“生死不论”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这句“不建议与照片中男性起冲突”,宫本泽却本能地从其中感觉到了一股怂味儿,不过他随即又因为自己的古怪想法笑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这个人还能强到让家族服软不成? ........................ 而此时此刻,那位留在通缉令上的男人正蹲在屋子里吃火锅,锅里炖着肥牛片、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肉香扑鼻。 如果他知道满城几十万人在找他,肯定不会这么悠闲地缩在屋子里吃火锅了。 ——他可能会一个人去故意找个混混多的显眼地方吃。 几分钟前暴雨忽然降临,凄风苦雨的天气,在温暖的室内吃着火锅,对面坐着只穿睡衣的绝色妹子,还有一瓶上好的黑龙清酒,真是一个饱暖思淫欲的夜晚。 两个人都不说话,两双筷子高起高落,吃得风卷残云。饮酒之后绘梨衣素白的脸上略增几分酡红,看起来又漂亮了一些。 屋里只有火锅咕嘟嘟冒泡的声音和路明非咂巴嘴的声音,跟绘梨衣待久了路明非就习惯了这种不出声的交流方式,两个人都用小本子写字来说话,否则屋里只有一个人的说话声,会让他感觉很尴尬。 吃到一半,路明非忽然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在对面胶囊旅馆的楼顶,黑影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路明非、绘梨衣和火锅被定格为照片。 只是,在看到那照片的瞬间,偷拍者忽然间打了个寒颤。 照片之中的女孩儿依旧在专心致志对付着面前的火锅,但那个男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向着他这边望了过来,照片中的他眼中似乎还流动着奇异的光。 如同是什么顶尖掠食者看到猎物时露出的目光。 可是当他再度向着对面望去时,却发现那个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又低下了头,同时还伸出筷子帮对面的女孩儿夹了两片菜,却是再也没有抬头看过窗外。 原来刚刚那个是巧合吗? 偷拍者有些犹豫,但是他又想了想他们这个节目的安排,很快便又放下了心来。 根据主办方之前所说的,新郎与新娘理所当然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的,刚刚那一定是巧合,毕竟新郎抬头瞅几眼雨也是很正常的。 如此想着,他便将照片上传到了网络。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路明非的手机响了起来,有人发来的一条短信,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那个短信是路鸣泽发来的,内容则是告诉路明非不必在意,现在观察他的人是友军。 虽然不晓得路鸣泽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想来想去他应该也不会害自己,路明非便没再多在意,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了对面的小姑奶奶身上。 “诶,你别光吃肉啊,也稍微吃点菜啊!” 他本以为公主殿下外表看上去姑且也算得上是文文静静的,饭量应该不大,但实际上他错了,错的离谱,这个小姑奶奶简直就是一个人形霸王龙!截止到目前为止锅内绝大多数的食物全都入了她的胃中,虽然她的吃相确实挺优雅,但是速度就是匪夷所思的快,最可怕的是她的小腹依旧很平,完全没有吃了很多之后要稍微鼓起来一点的意象! 而且她显然是一个肉食主义者,基本是只吃肉不吃菜!这怎么可以? “饮食要荤素搭配,要均衡!明白吗?” 一边给绘梨衣夹着菜,路明非一边痛心疾首地连声劝道,样子像极了给女王衷心劝谏的小太监。 不过好在女王陛下并不是昏君,虽然那张小脸之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抗拒,但是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板起了脸的路明非,却还是乖乖地夹起了菜,送到了嘴里。 只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免费卷 第四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下) “老板给怪物选的新娘子很漂亮嘛,”酒德麻衣看着前线摄影师刚刚传过来的照片,“不比陈墨瞳差,就是衣服土了点儿。” “新娘子是很漂亮,但你看着这怪物的目光不觉得瘆人吗?”苏恩曦说,“想一想你在远远偷窥别人,结果在照相的瞬间他忽然扭过了头来......我要是那照相的我心脏都要吓停了知道吗?” “强大的混血种往往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它们多多少少都是可以感受到其他人视线的......更别说是路明非这种怪物。”酒德麻衣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想起了自己辛苦在潜水艇缝隙中躲了半天却早早被对方发现的窘迫。 “一想到我们接下来要给这样一个怪物跟另一个差不多的家伙搭桥,我就觉得很怪异。” “恩,我们就像是熊猫保护区的保育员。” “什么意思?” “人工饲养的熊猫特别不容易对异性来电,可它们又濒危,所以保育员的重要责任就是让公熊猫和母熊猫繁衍后代。他们千方百计地给熊猫寻找配偶,把它们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想办法让公熊猫对母熊猫发生兴趣,甚至他们想出过给熊猫们放映别的熊猫繁衍的录像这种主意。但结果往往还是母熊猫为了抢吃竹子猛揍了公熊猫,或者反过来。现在我们就是保育员,而这两位就是公熊猫和母熊猫。” “我们帮他把美少女给带出来了,他只需要禽兽就可以了,禽兽很难么?”苏恩曦有点诧异。 “对,他们确实很禽兽,禽兽得就像公熊猫跟母熊猫一样,只是认真努力地啃着竹子。” 顿了顿,酒德麻衣又补充道: “而且我们跟保育员同样尴尬的是,只要那俩熊猫想他们随时都可以痛揍我们。” “我们千方百计帮他找美少女,他还好意思揍我们?他怎么敢的啊?”苏恩曦瞪眼。 “这不是怕咱们派去监视他们的人被当成是黑帮那边的人吗?从今夜开始,东京城内至少有四十万人在找上杉家主,找不到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而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演变成惨案现场,新郎虽然看起来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衰样但实际上他的脾气可算不上好,之前在曼波网吧的时候死掉或残疾的混混可不少。” “哦,时间上也很紧迫啊,”苏恩曦也觉得有点棘手。“那你说泡上一个妞得几天?” “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你这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奇葩。” “我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没男朋友!” “至少有很多男人追我,而你只会在酒会上拍帅哥的照片发微信给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方是对社会一无所知的榆木疙瘩,另一方是没有感情经历的摆烂达人。他们就像两种惰性的化合物,放在一起不会自然发生反应,必须加催化剂。比如那瓶黑龙清酒,是我命令送餐公司送过去的。通常情况下酒能够消除男女之间的隔阂,不过看起来不太成功,这俩人虽然都喝挺欢的但是并不醉,他们过于优秀的血统使得他们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分解酒精。” “那你这办法不也挺没用得嘛。”苏恩曦哼哼道。 “说的好,你想一个出来?”酒德麻衣瞪了她一眼。 “这......臣妾确实办不到啊。”苏恩曦往桌子上一趴,放弃挣扎。 她有本事掀起一场金融风暴,调动几百亿美元把某个国家逼到破产。但让榆木疙瘩和摆烂达人相爱,这个任务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可老板如此下令,她就得想办法实现。作为路明非人生的幕后编剧,老板一直在为他一部拯救世界的宏大史诗,可编剧先生忽然荡开一笔要写儿女情长,而且必须写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真是要逼死她们两个狗腿子了。 “所以我们需要专家。”酒德麻衣从浴桶中起身,从墙上摘下黑色的Prada职业套装,搭配纯黑丝袜和光可鉴人的黑色高跟鞋,“打扮起来吧妞儿,大学女生宿舍的生活结束了,开始工作了。” 十五分钟后座头鲸推开了秘密办公室的门:“老板,客人都到了,正在外面的大厅等候。” 酒德麻衣缓缓地从高背沙发上起身,冷冷地顾盼,目光凌厉如刀,座头鲸惊得心里一颤。 昨天老板们还是邋遢的大学女生,今天她们已经重新武装起来,穿着笔挺的黑色套裙和同色高跟鞋,长发在头顶盘成高髻,描过的眼角修长锋利,这说明老板们进入了战斗状态。 御姐们在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都会盛装出场,她们的鞋跟越高,就说明内心的压力越大,斗志也越强烈。座头鲸不知是什么大事件让老板们感觉到如此大的压力,只觉得杀气迫在眉睫。 “让你盯着的那两个新人怎么样了?”酒德麻衣忽然问道。 “都是上好的苗子,不,应该说是上天赐予高天原的绝好艳花,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成为高天原的头牌,将高天原的花道发扬光大!” 一说起所谓的男派花道,方才还支支吾吾的座头鲸立刻精神起来,但很快又在酒德麻衣如利刃般的目光前败退,他原地立正,眼观鼻,鼻观心,等候女王陛下的发落。 “那还挺好的,他们俩就交给你了。”苏恩曦跟在酒德麻衣身后走出了屋子,“不过现在我们的目标在另一件事上,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团队吧。” 大厅里坐着各式各样的怪人,有留长发的艺术家、新潮时尚的设计师、敦厚稳重的经理,器材箱在角落里堆得老高,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待。 大门敞开,酒德麻衣大步而入,裙角带风。短暂的沉默后,全场响起了掌声。这不是酒德麻衣第一次享受掌声欢迎了,惊艳全场是她的家常便饭。 她走到环形鱼缸前方,举手示意掌声停止。掌声立刻停止,酒德麻衣身上比美色更镇得住场子的是她的杀气,今天她就像一柄冷艳的妖刀,任何人在欣赏她的美丽时,也被她的气场压迫。 “诸位都是某些领域内的顶尖人才,很高兴大家接受了我们机构的邀约,共同来完成这档节目。首先自我介绍,我是导演酒德麻衣,这是副导演苏恩曦。如诸位所知,本机构将制作一档真人秀。我们将跟踪拍摄两个普通人的恋爱,把它完整地呈献给观众。为了确保这是一场真正的爱情,不是编造出来的,我们的演员服用了一种可以令他们短期内失忆的药物,让他们忘记自己身在节目中。他们从宿醉中醒来,相遇在一间情人酒店。诸位是各行各业的专家,我们请大家来这里,是为这对情侣出谋划策,成就完美的爱情。我们是爱情的智囊团,我们也是维纳斯和丘比特,期待各位的最佳表现。” “在我们的帮助下,演员们会经历世上最完美的婚恋,他们将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遇见最合适的人,当他们决定去向神圣的婚姻殿堂时,我们会为新人在明治神宫举办皇室级别的日本婚礼。” “而这档节目的名字叫......TokyoLoveStory,东京爱情故事,” 酒德麻衣缓缓地说,“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东京爱情故事!” 免费卷 第四十三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完) 暴雨打在窗上,沙沙声笼罩了整个世界,晚归的人们打着雨伞小跑而过,街面渐渐地空了,红绿灯单调地变化着。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点心虚,路明非想跟公主陛下聊聊,帮她排遣饭后的悠长时光,可他没有跟女孩搭讪的经验。 所以他帮助绘梨衣打开了游戏机,很快,公主陛下便被引诱过来,抱起了手柄,继续操纵着光头小肥仔勇往直前。 然后看着屏幕上的小人儿再一次被铁皮猪拱死在角落里,路明非打了个饱嗝。 怪撑的。 她似乎并不是个擅长吸取经验教训的玩家,明明已经因为耿直走位死了很多次了,但在复活之后依旧闷头直冲,死了之后倒也不恼,只是茫然地盯着屏幕怔怔出神,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不过路明非并不讨厌她这种性格就是了。 但是即便公主殿下对于游戏爱得深沉,但在同一个地方死了几十次之后也还是放下了手柄,跑到了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路明非不由得有些心虚,他似乎看公主殿下受苦看得太欢乐了,持续一个小时一直没有给过任何的提示,都往了自己的本职使命是哄好她,现在可好,公主殿下自闭了,世界危险了。 想了想,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询问一下公主殿下毁灭世界的计划。如果实在阻止不了也可以提前买好机票润走,润不走就直接投诚加入。 但是该怎么开头呢? “雨下得真大。”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写给绘梨衣看。 “我去洗澡了。”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回答。 路明非心说喂喂喂!女神和屌丝的经典对话你一个日本人怎么知道的?留点面子行不行? 接下来绘梨衣就拉开了自己的腰带......路明非赶紧转身闭眼,几分钟后地上留下一堆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像是美貌妖精留下的蝉衣,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路明非这才明白是自己屌丝当惯了,形成了屌丝特有的神经回路。即便后来牛逼了出息了也没有纠正过来,回想当年他在QQ上等陈雯雯,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然后借故说文学社的事情跟她聊上那么一小会儿,聊到没有可聊的就开始耍贱说笑话,发各处搜来的表情,这时陈雯雯就会发来一个标准的笑脸表情,然后说“我去帮妈妈做饭”、“我去热牛奶了,,或者“我去洗澡了”。路明非就在QQ上等着,可十有八九陈雯雯的头像再也不会亮起来,一度路明非想陈雯雯睡得很早,想必是洗完澡就去睡觉了......直到多年后他在网上看到“呵呵我去洗澡了”的笑话。 可绘梨衣不是陈雯雯,她说要去洗澡就真是要去洗澡,硬妹子就是如此直爽,一说洗澡,衣服都脱下来了。 路明非百无聊赖,虽然有心替公主殿下打穿不死镇戴罪立功,但是又怕被怪罪他先斩后奏剥夺了公主殿下享受游戏的快乐。 想了想,他只好把屏幕切到电视,好死不死,TBS台正在重播《东京爱情故事》,铃木保奈美正在说她的经典台词: “没可能一辈子都喜欢一个人的。喜欢的话,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我会好好珍惜我对你的爱,你对我的爱,我会时常在心里回味的。一想到这段爱情明天会怎样,我就不能喜欢其他人了,因为有那时的我,所以有现在的我,所以我能以自己陪伴自己啊,我很满足呢!” 这是一部很老的日剧,1991年上映,铃木保奈美和织田裕二主演,后来大名鼎鼎的帅哥江口洋介那时刚出道不久,在里面演男二号。在这部剧里铃木演一个永远笑得阳光灿烂的女上班族赤名莉香,深爱着整天怂了吧唧的同事永尾完治,可完治的心上人其实是高中同学关口里美。整部剧都在搞这个三角关系,搞得跌宕起伏,一时间完治大叔跟莉香大婶情深似海,转眼完治大叔又跟里美阿姨泪眼相对,江口洋介演的三上同志偶尔还插进来捣乱,跟莉香大婶和里美阿姨都眉来眼去过,资本主义的小情小调搞得淋漓尽致。 可这就是这么一部剧,当年还狠狠地感动过路明非一把,时至今日他还能记起主题歌的调子,那首歌名叫《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 因为那部剧里有铃木保奈美演的赤名莉香,那个永远笑得跟初夏阳光似的赤名莉香。永远都笑着给自己打气说完治最后一定会爱上老娘的,老娘爱完治完治爱老娘,老娘的大背包里装满爱情和希望! 可故事的结局是赤名莉香累了放弃了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坐着一辆火车,车窗外是坠落的夕阳。她无意中翻出包里的旧照片,那些过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过去的声音再度回响,这个总是笑啊笑的女孩疲惫地靠在窗户上,泪如雨下。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结果的爱情故事,他心说这算什么?搞来搞去搞了半天,那么多感人的剧情都白费啦?莉香大婶还从北海道带小雪人给完治大叔当礼物哩!他俩还在雪地里拥抱着对啃哩!大家不是彼此说了很多我爱你么?不是说好的么说即使我在喜马拉雅山顶召唤你你都会立刻出现的么?不是说好还要带热腾腾的黑轮给我吃么? 敢情那些都只是说说的么? 路明非一遍遍地听着片尾曲,网吧外面下着微冷的雨......他忽然意识到这才是现实,世上的爱情故事不是都有结局的。 有些话只是说说而已......比如我爱你......比如我等你。 回想着过去的记忆,路明非无声地笑笑。 记得他还是个衰仔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跟芬格尔吃宵夜,芬格尔吹牛皮说我混本科部的时候,跟许多学妹都有过感人至深的爱情,每段爱情都令我想要打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可惜没有封建礼教束缚我。 路明非说就算我相信你泡过很多师姐,你也不过证明了自己是个人渣而已,情圣贵在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你跟新相好花前月下的时候,就不会想起跟老相好私定终身那晚的月色吗? 芬格尔说非也非也,先哲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深刻地说明了事物不断变化的本质,昨天的我已经死去,今天的我还活着,明天的我正在孕育,昨天死掉的那个死鬼爱上了妹子A,今天的我正跟妹子B热恋,明天的我看你们年级那个叫零的俄罗斯妹子身材容貌都颇为不错!每天的我都是全新的,我爱每个妹子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的,但我没法阻止自己不断地死去。 路明非说我觉得你这番话只是进一步证明了你是个人渣。芬格尔说不不,是你拒绝承认将来的你跟现在的你不一样,你喜欢过几个女孩? 路明非心里一动想到陈雯雯,没好意思厚着脸皮说只喜欢过一个,于是说两个,就两个。 芬格尔冷冷一笑说,如果你喜欢过第二个女孩,你有什么把握说自己不会喜欢第三个?第三个相对第二个,就像第二个相对第一个。爱情是个发生在现在的事,过去的爱情,我们情圣都管那叫回忆! 当时路明非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委实无法证明自己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就像暗恋陈雯雯的时候他不会知道自己将来会遇到诺诺,那个笑得很治愈很爱很爱完治的赤名莉香也会爱上其他人,慢慢地治好她在完治那里受的伤,仍旧笑得像初夏的阳光。大家都要长大都要寻找幸福,谁也不会停留在过去,只是偶尔想起曾经相遇的时候那么美,会有点黯然神伤。 那么现在他已经不衰了,现在他大概是卡塞尔最能打的混血种,校长像捧着宝一样捧着他,他看谁不顺眼就能上去一脚蹬翻他,好吧这么说可能有些吹牛皮的嫌疑,但他现在确实很牛逼,或许很多年后校长驾鹤归西,那栋典雅的小楼就留给他当办公室了,傍晚的时候他跟德高望重的老校友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和芬格尔在阁楼上搓一桌麻将,气质高华的女人缓步上楼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啦,吃完再继续打吧,路明非校长握着那气质高华的女人的手说,老婆再让我玩两盘,我现在手气正壮!诺诺,或者说加图索夫人却坐在恺撒校董的背后,不耐烦地推搡恺撒说让开让开我来玩几盘!你这么输下去裤子都要输没了! 有点美好的感觉......可一想到那陌生的、气质高华的女人的脸,路明非就会心生恐惧......是的,他不想承认自己会变,会爱上诺诺以外的人...... 他已经永远地失去很多东西了,时至如今,他只能在记忆中看到那些尖帽子的身影,那是一种很难过的感觉,每次回忆起他都感觉自己的鼻子酸的像是刚刚吸进了一整个洋葱。 所以他不想更多的东西变成回忆。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从电视屏幕上移开,望向了浴室所在的方向。 虽然那里大门紧闭他什么也看不到,或者说洗澡时候一定要关好门还是他教给绘梨衣的。 只是,回忆起拿着小本本认认真真听着他说话时女孩儿眼中的光,路明非却又忽然一怔。 回忆啊......回忆。 人似乎总是在不断创造出新的回忆。 ps:我之前也讲过了,开新书老书也不会太监,或者说就是为了不太监才要开新书养活自己的,不然守着已经赚不到钱的老书,最后实在没办法迫于生活压力转行,那老书才会永切才会真太监。 免费卷 第四十四章 东京爱情故事(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打断了路明非的胡思乱想。路鸣泽又发短信过来。 “天气真好,我在里约热内卢的海滩上看美女,一个浪打过来,各种颜色的泳衣都掉下来啦!哥哥你在日本过得怎么样?”短信纯是唠嗑的架势。 “拉倒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跟我装无辜呢?”路明非扯扯嘴角,回复中满是不爽。 “我猜哥哥你也在跟美女花前月下!” “是啊!我正心惊胆战地伺候着美女!生怕美女不开心把东京给拆了!这种棘手的美女我担待不起!” “哥哥啊,你别以为没有摄像头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伺候那美女的,”路鸣泽发来个摊手的无辜表情,“您那叫伺候吗?您分明就只是吃香喝辣的顺便分点给人家,然后再看她打游戏头铁送人头然后看乐子,如果东京被拆了我想哥哥你起码有一半责任。” “行行行,所以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把她送过来到底有什么图谋?” “什么叫我的图谋啊?这不是哥哥你自己要求的吗?前阵子跟我说想要我给你送一个萌妹子,后来潜入源氏大厦的时候又计划绑一个八家家主,所以我这一合计,不正好上杉家主又是萌妹子又是家主吗?索性就帮你完成你的计划喽?” “我可没准备跟敌人谈恋爱!” “可我看哥哥你不也挺乐在其中的吗?你要真不喜欢上杉家主,又怎么会安安稳稳陪她至今呢?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路明非一时语塞。 想了想,他又发消息道: “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说正事吧。” “好吧,上杉家主呢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她是接触到神的关键之一,我把她送到你身边是让你掌握一张重要的牌,当然哥哥你要想拿来淫乐也不是不行,就算是弟弟买一赠一了~” “说!正!事!” “要解开白王的秘密,有几把钥匙是必须的,可其他钥匙都掌握在对手的手里,只有美女这把钥匙掌握在你们手里。” “可就这一把钥匙我们也还是解不开迷局对不对?就好比你家保险门有三道锁,你只有一把钥匙,你照样打不开门。” “可你换个思路,如果这把钥匙在你手里,那么别人也解不开迷局。你的对手也想攒够所有的钥匙,把复活的神放出来。” “虽然我知道哥哥你很能打,但是抱歉神那种存在可不是目前的你能对付的东西,它比厄里芬那个弱智少年强出整整一个次元,哥哥你能打得过耶梦加得跟厄里芬可不代表你就能对付得了神了,他们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所以哥哥你这次可不要再想着以蛮力破局了。” “行吧,那我该怎么做?” “让上杉家主开心就好咯。” “?” “你是为数不多的能令她相信的人,好好地利用这份信任就能控制住她。其次,让女孩开心很简单的,无非是带她买衣服、买好吃的、出去玩,如果她觉得孤单就陪她聊聊天,大姨妈来了就给她准备温热的红糖水......我说作为一个dio丝你难道没有修过讨好女神的必修课么?” “滚!没学过!” “唉!看起来陈雯雯女神和诺诺女神都没有给你练手的机会。” “滚滚滚!你再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下次见面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好吧好吧,如果你觉得搞不定,那就把她杀掉好咯。“ “你发烧了吧?说胡话呢?”路明非一愣。 “如果控制不住这柄钥匙,又不愿这柄钥匙落在对手手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折断咯。为了人类的福祉嘛,折断一柄小钥匙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当然,如果你既想当英雄又想保全这柄漂亮的小钥匙,也不是没有办法,向我许愿就好咯,只需四分之一的生命,无论你面对的敌人是谁,我都为你杀死。虽然哥哥你一个人对付不了神,但是加上我就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们兄弟俩联手时做不到的。” “好了,我去给美女们抹防晒油了,最后一条免费的小提示,上杉家主每晚睡觉前都要喝一杯不加糖的热牛奶,这对稳定她的精神状态很有帮助,如果附近有便利店的话就赶紧出发吧。” 乌云里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远处的东京天空树。 路明非捧着手机,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路鸣泽在暗示一件事,绘梨衣不是杀不死的,必要的时候除掉绘梨衣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路鸣泽把绘梨衣送到路明非身边来,是要帮路明非一个忙。此刻他们面前有一条名为黄泉的古道,这条幽深的小路上有若干道坚不可摧的门,唯有掌握钥匙的人才能通过,所有的门打开之后,就会面见那位从沉睡中苏醒的神。 路明非现在掌握了其中一把钥匙,幕后的那人想要接触到神就必须来他这里拿钥匙。 可是......那又怎么样? 路明非将手机揣进兜里,扭头望向了窗外的雨景。 究竟要不要接受这把钥匙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是除了他之外,路明非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触碰她。 不管幕后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现在这把钥匙已经进了他的兜里,那么就是他的东西了。 暴雷在几秒钟后才抵达情人旅馆,玻璃震动着发出濒临碎裂的巨响,屋里漆黑一片,与此同时浴室里传出绘梨衣的惊呼声。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一跃而起,快步奔向了浴室。 如果幕后的人敢对着他的东西伸出手,那在切掉那混蛋的手之前,路明非会先把他的手每一寸的骨头都打得粉碎! 在撞开浴室门的同时,路明非一只手已经不做声息地抓住了从狭缝空间之中伸出的剑柄,双目之中闪烁着刺目的金光,暴血早已准备就绪。 无论出现在这里的第三者是谁,他都会一剑将那个王八蛋劈成两半。 可是浴室里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如今浴室的灯也熄灭了,只靠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照亮,浴缸里的水轻轻地荡漾着,水面上堆满了肥皂泡沫,泡沫反射着五彩的光芒。绘梨衣坐在浴缸里,整个身体都埋在泡沫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小黄鸭在她的脑袋边漂来漂去。她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根本没有理会有色狼闯进来。 浴室里静悄悄的,很久之后路明非才听见轻轻的赞叹声,不是任何语言,只是一声悠长的呼吸。 按说这种时候路明非就该识相地退出去,可顺着绘梨衣的目光看出去,他也怔住了。 东京天空树亮了起来,就像被那道闪电点燃了。平日里东京天空树会亮起各色灯光,但在暴风雨之夜为了减少雷击的风险它通常都是关灯的。今夜这么大的暴风雨,东京天空树本来是漆黑的,可此刻这座电波塔自上而下亮起了粉紫色的灯光。头顶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地下是灯火通明的巨大城市,灯火通明的大厦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灯笼摆放在大地上。在无数灯笼中间,粉紫色的塔拔地而起,插入漆黑的云间。 这一幕美得让人恍惚。路明非并不信教,可此刻不由自主地想起《圣经》说的通天塔,人们把砖烧透了,用石漆当泥灰,在巴比伦建起了通天的巨塔,从此任何人都不会迷路了,在浩瀚的荒原上眺望你总能看见那座灯火通明的塔,那里昼夜响着钉锤声。 “想去那里玩。”绘梨衣用手指蘸水在玻璃上写画。 城市映在她的眼瞳里,仿佛昏黄色的星海。 路明非点了点头,也蘸水在玻璃上写字:“好,明天带你出去玩,你先洗澡,我出去给你买牛奶。” 在灯再度亮起来之前路明非起身离开了浴室,抓起桌子上的雨伞出门。老板娘穿着和服木屐匆匆地跑上楼来,鞠躬跟客人们道歉说雷电导致这间老旅馆的变压器跳闸,客人们穿着半拉性感内衣愤怒地抱怨说老娘衣服都脱了你就给老娘玩这个? 路明非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拿纸巾捂着鼻子。他当然得在灯光亮起之前绅士地离开浴室,否则绘梨衣就会发现他满鼻子都是血泡。绘梨衣在窗户上写字的时候从泡沫里坐了起来,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和明晰的蝴蝶骨......被恺撒说中了,人形兵器发育得确实很好。 免费卷 第四十四章 东京爱情故事(中) “前线导播车报告,新郎在街北侧的便利店购买了四袋低温奶,已经返回房间。” “收到。从窗口观察到新娘已经结束沐浴,她在吹干头发和等待新郎返回。” “新娘已经饮用了牛奶,上床睡觉,观察到熄灯。” “收到。旅店北侧的导播车观察到浴室熄灯了,看起来新郎今夜睡在浴缸里。” 酒德麻衣戴着耳麦站在窗前,聆听调度中心和前线导播车的通话。虽说所谓节目完全是个骗局,可前线导播车是真的派了七辆出去,每辆车标配一个五人小组,共计三十五人的前线团队,调度中心里的各种专家共计十七人,助理十一人,加上她和苏恩曦,足足六十五个幕后黑手。这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木偶戏,戏台上的小木偶只有路明非和绘梨衣两个,戏台下六十五名木偶师手忙脚乱。 前线导播车的工作已经结束,调度中心里依旧繁忙。 “雨下得太大了,如果明天城里出现积水会影响他们出行,登陆东京气象局的网站看看天气预报!” “情人旅店门口需要调两辆出租车,24小时等候,这么糟糕的天气很难打到车,打不到车他们就会放弃外出。” “定妆照!新娘的定妆照!快点!这边等着定妆照做服饰搭配!” 大厅里人声鼎沸。酒德麻衣支付了很有诱惑力的酬金,专家们都不遗余力地为这场好戏奔忙,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大厅里还有摄像师,他们负责记录专家组的工作状态,侍者们端着香槟穿梭来往,导播们匆匆来去,每个人都大声说话,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东京天空树在雨夜里忽然开灯是你们搞的花样?”苏恩曦凑过来问。 “嗯哼,tbs重播《东京爱情故事》也是我们做的。那位看起来像艺术家的武宫贤司说,爱情需要神启,我们需要制造一些能够点燃他们情愫的小细节。”酒德麻衣指了指留长发的英俊男子,“打开电视忽然看见纯情老片,或者雨夜中忽然看见漫天焰火,这些都会让人心里一动,这就是神启,能把爱情点燃的小细节。” “这个不是重点,现在的问题是,新郎新娘手头应该已经没有经费了吧?”苏恩曦对于金钱的嗅觉敏锐的很,只是稍微心算了几秒,她便能确认到如今路明非手头的经费应该所剩无几,而他们手头资金的大头已经全部都被酒德麻衣亲自出马偷走,现在用来给苏恩曦买薯片。 “啊,这个问题啊......”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酒德麻衣轻笑起来,“我想两位男派花道新晋成员会帮我们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 “嘶......我走错地儿了吗?” 仰起脖子看了看头顶那顶天立地的霓虹招牌,又看了看那站在招牌下方戴着雪白手套的服务生,路明非有点茫然。 为了供养公主殿下那深不见底的王胃,他手头那位数不多的资金很快便见了底,偏偏明日又要出行,所以在公主殿下睡下之后,他迅速向同伙儿们请求资金援助,可当他尝试联系师兄跟头儿的时候,他们却发来了一个地址,让他安置好公主殿下之后独自前来这里接头。 而路明非在假装睡下之后,又趁夜出门,非常轻松便避开了自己楼下徘徊的那些耳目,随后前往接头地点。 虽然不知道路鸣泽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他大概率也不会害自己,路明非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刚好他跟公主殿下相处有些尴尬,要是路鸣泽搞得事情能改善这种局面倒也不是坏事。 可是......这个接头位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路明非看了看那个服务生,又看了看他身后那闪烁着各色灯光的大门,很显然这是一个夜总会......还不止啊!这个地方分明是个牛郎店啊! 为什么师兄跟头儿会让他来这个地方,莫非是这俩人忽然觉醒了某种奇怪的爱好,想要拿着行动资金来这里好好消费一波?现在叫自己过来是想要自己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帮助自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嗨?”这个时候,有个温和的男声从他侧面传来,带着浓浓的香水味儿。 “那种事情不要啊!我可是宁折不弯的直男啊!”路明非连退数步,双手在身前交叉做拒绝状。 看到他的反应,刚刚出声那位穿着紫色西装,有着硕大胸肌的男人脸上表情一僵,连忙压低声音道: “别大惊小怪的,是我。” “额......头儿?” 看清来人的身份之后,路明非不由得一惊。 也由不得他不惊,心中最糟糕的设想似乎成真了,如今他面前的凯撒穿着一件亮紫色的紧身西装,豹纹衬衣解开了三粒扣子,胸肌沟全露在外面,搭配银项链、银骷髅坠子、水钻耳钉和水钻戒指,他居然还化了妆,烫过的金发垂下来挡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描了蓝紫色的眼线,活脱脱一个午夜se情秀的主持人。 “你怎么......这么娘炮?难道说在我们不见的这段时间里你遭遇了什么,终于觉醒了心中的‘雌’?”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道。 “你他妈......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为啥才会变成这样的?” 凯撒头顶绽出一根青筋,没忍住爆了一声粗。 “额,头儿,以你目前中国化的程度来看,想必你晚年一定会是以为竖着板寸要着蒲扇的北京老大爷。这个下意识的国骂非常地有中国味儿。”说完之后,路明非又愣了愣,“等等,我们?” “我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明非回过头,看到穿着白衣蓝袴,长发披散的孤峭身影从那牛郎店中走出,松垮垮的白色大衣之中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肌,赫然正是楚子航,但看他如今的样子,倒像是在COS什么动漫游戏中的日本浪人。 “我们的钱全部都被偷了,所以为了给你赚取行动资金,我们找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明的落脚地。”楚子航淡淡道,“我们说我们是偷渡来日本的,现在没有工作,想应聘当牛郎,这样他们才答应让我们暂时在这里落脚。” “想来牛郎夜总会不介意雇佣我们这种非法劳工,也不在乎我们不会说日文,反正这是个靠脸吃饭的地方,这方面我们加图索家的人都有信心。”凯撒接口道。 “懂了,这就是头儿你穿的那么娘炮的理由啊!”路明非恍然大悟。 “什么叫娘炮,你这个混蛋,我们为了赚钱帮你把妹被迫下海从良,你还跑来嘲笑我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凯撒没好气道。 “这倒不会,”路明非耸耸肩,“我没有良心那种世俗的东西。” 眼看凯撒额上逐渐有着更多的青筋绽开,路明非清了清嗓子,改口道: “兄啊你也不用生气,开个玩笑罢了,实际上我对于你们的心情非常理解,我们的任务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你们是讨好一群普通女人,我的任务则是讨好一个暴龙,实际上咱们不都是为了守护人类而献上了一切,甚至于连自己的色相也在所不惜吗?” 路明非认真拍了拍凯撒与楚子航的肩膀: “会有人铭记咱们的一切牺牲的!” “滚滚滚!”没好气地将一叠钱塞进了路明非的怀里,凯撒黑着脸道,“要是我们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之前说好给你的钱你一分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直到路明非揣着钱消失在街道尽头的小巷中后,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这才无奈地转身向着高天原内走去。 只不过,远远目睹了他们交易的服务生,脑海中却已经脑补了大量关于两个一为了包养一个零而不惜出卖色相的爱情故事了。 或许,也可以是两个零包养一个一? 免费卷 第四十四章 东京爱情故事(下) 难得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路明非顶着黑眼圈坐在美容店里,等绘梨衣剪头发。 绘梨衣对于出去玩的期待程度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绘梨衣便已经站在浴缸旁边了,穿着巫女服,系着大红色的发带,腰间插着长刀,显然是要出去逛街的节奏。 而这个时候路明非掐指算了算,从他昨天跟凯撒楚子航接头回来后到现在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去掉失眠时间,他也就睡了俩小时不到的样子,这可太艰难了。 仔细一想,自打他到了日本以来,似乎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不是肉身平淌太平洋,就是网吧暴打暴走族,亦或者是在源氏大厦砸场子,最安稳的晚上还是通宵陪小姑奶奶打游戏,这么一顿整下来,纵使他是铁人也有些顶不住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已经答应了小姑奶奶出来玩,路明非虽然是个食言如喝水吃饭的zai种,但是想想昨天路鸣泽跟自己苦口婆心说的那堆话,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舍命陪公主。 而为了让自己本就濒临衰弱的神经好好缓一缓,路明非想了想还是放弃带着穿着巫女服的绘梨衣上大街拉蛇岐八家血压,好在楚子航和凯撒给他带了几件衣服过来,也不知是哪个客人喝到兴头时脱下来的,绘梨衣身材颀长,借来穿穿倒也合身。 但绘梨衣还是很想带刀,以她的能力哪怕拿着一张纸都能杀尽一条街的人,带刀是出于好看这个目的。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写画,跟绘梨衣说外面的世界装饰品繁多,譬如公主裙、高跟鞋、发箍、耳环和项链等,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会儿就带您去采购,这刀还是搁在家里吧。绘梨衣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发型和发色,绘梨衣一头秀发纯属天然,基本没有修饰过,长及膝盖。留这种清水挂面长发的女孩子如今在街面上也不多见了,何况她的头发是罕见的暗红色。 路明非眼珠子转转,想起街对面有家美容店,如今美容业很发达,剪个刘海染个头发,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他带着绘梨衣偷偷摸摸地来到美容店,还没来得及望风昵,就看见店长和店员排着队出来,鼓掌喝彩,挨个跟他和绘梨衣握手,还照相留念。 店长说今天是他们店庆的日子,他们早就想好要为第一位登门的顾客送出一份大礼,包管把您的妞儿收拾成东京街头最潮的妹子!路明非愣了愣说我没想跟你们这儿花大钱,我只是想带朋友来剪个刘海,店长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没问题!兄弟你这个活儿我们做了!就冲我们相识相遇相知的缘分!价格就按剪发来,补水护理、去角质、光子美白、睫毛熨烫、手部保养……能上的项目全给您上了!多余的项目都算我们店里送您的! 于是剪个刘海的小事儿忽然拓展到全面美容,绘梨衣被请到店中问的豪华座椅上,座椅“咔咔”两声翻成躺平的模式,洗头的洗头,洗脸的洗脸,一群人围绕她忙活,店长亲自端茶送水。 路明非坐在原地愣了愣,还是没多说什么,正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当即也便任由那帮人围绕着绘梨衣忙上忙下,自己连忙靠着椅子想偷摸着补会儿觉,反正要是到时候这帮人要是胆敢勒索自己,那自己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可惜,他这边眼刚刚合上,立刻就有不识趣的人端着两杯热饮凑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真是漂亮的姑娘啊。” 路明非不耐烦地睁眼,心说哪个不长眼的过来吵吵,但是睁眼一看,是剪发店的店长。心说自己毕竟占了人剪发店老板的便宜,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路明非也只好硬着头皮回话: “呃,啊对对对。” “诶,兄弟你能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大叔真心羡慕啊。” 一边说着,店长一边把手头的热饮推了过来,路明非一瞅刚好是咖啡,心中一凛:这个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呃,真不是我女朋友啊大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路明非迅速否认道,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直升机上的特警直到现在,遇见的每个人都觉得绘梨衣是他女朋友。 “别骗大叔啦,哪有女孩子会跟自己男朋友以外的人去美容店的呢?只有最耐心的人会跟你去美容店啦,看着你慢慢变得好看起来。”大叔轻轻一吹咖啡的热气,“干杯!有这样的好姑娘就宁杀错莫放过啊!” 路明非心说你妹啊!不要端着咖啡说这种痛饮威士忌般的豪言壮语好么? 但他还是跟店长碰了杯,谁能拒绝那种赞美呢,你带着一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全世界都对你赞美她的好。 两个小时之后店员把绘梨衣扶到眼睛已经开始冒血丝的路明非面前,那个店长大叔倒也没真的不识趣地拉着他聊俩小时,可是店长前脚刚走立马就又有其他人笑眯眯凑过来跟他攀谈,路明非心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刚刚那店长缺德得捧了他一句“只有最耐心的人会陪姑娘去理发店,看着她慢慢好看起来”,路明非估计以绘梨衣的听力怕是早听到了这句话,也不想急着补觉,那样会显得自己对于绘梨衣很不在意,他有点怕这会伤了这位大小姐的心。 可是当路明非看到被扶过来的绘梨衣时,还是有些绷不住了......主要是他现在才发现公主殿下在美容的过程中睡着了,直到此时还睡眼蒙胧,店员在她头上罩了新娘般的轻纱,而被扶过来的时候她还抬起手伸进面纱里轻轻揉着自己的眼角,就差再伸个懒腰了...... 只是,当店员当着路明非的面缓缓地打开面纱之时,路明非却也有些茫然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今的绘梨衣仿佛笼罩在一层光里,有层次的斜刘海和长长的鬓发让这个看似乡下来的土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染成淡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阳光里被照成淡淡的金色。 看着那样的绘梨衣,路明非感觉连困意都消散了几分。 “这个感觉怎么样?森林系的头发,但彩妆用了点波西米亚的风格,唇色是亮点哦,是不是让人想起果冻冰块之类的质感?”店长非常自豪。 路明非分不清那妆容是波西米亚的或者蒙哥马利的,可绘梨衣的脸那么生动那么柔软,颊边有着浅浅的绯色,眉宇修长。她一个劲儿地打着哈欠,嘴唇真的有果冻和冰块的质感。 “如果不满意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店长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可以......可以......”路明非呆呆地点头,掏出剪发的两千七百日圆交给店长,按照事前说好的条件,其他都是免费的,接下来就只能希望店长善良了。 不过他所想象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店长一路把他们送到店门外,还附赠购物打折卡:“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能穿男式衬衫呢?附近有家不错的商场,拿我的卡去买点衣服,有七折哦!” 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打折卡,路明非有些茫然,可一回头看到绘梨衣一脸好奇同时还带着几分期待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购物卡,也只好摇了摇头,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那,走吧,我们去给你买点新衣服喽。” 路明非颇为无奈地说道。 免费卷 第四十四章 东京爱情故事(完) “美妆工作完成,发型工作完成。新郎新娘已经离开美容店前往二号目标,二号目标是位于南青山的购物中心。” “roger,购物中心正在清空人流,五分钟后可以进店。” “roger,一号出租车已经接上新郎新娘,交通状况正常,预计十分钟抵达二号目标。” “roger,购物中心清空工作已经提前完成,随时可以进店。” “东京都气象局发布天气预报,晴好天气能维持到夜里十点,可以安排他们去迪士尼乐园,车程大约十公里。” “roger,把迪士尼乐园定为三号目标,以折扣券的方式引导他们前往迪士尼乐园,通知迪士尼乐园的导播车,我们需要迪士尼乐园开启贵宾通道。” “roger,迪士尼乐园贵宾通道准备开启,四号导播车会提前赶到负责引导。” 远程无线电设备发出沙沙的响声,各路人马通过无线电交换信息。两辆导播车跟随路明非和绘梨衣活动,另有五辆分布在东京各个区。三辆出租车组成的出租车队时刻准备着,只要他们稍稍在街边停步,那些出租车就会靠近。 酒德麻衣黑色套裙黑丝袜黑高跟鞋,一身黑寡妇,俨然是雷厉风行的女导演形象。她站在窗边眺望,戴着耳机听前线人员的汇报。情圣武宫贤司被火线提拔为副导演,占据了大厅中央的办公桌跟各位专家开会,各种粉红色的浪漫方案从他们笔下流出,服装搭配师瞬间就把草案画成草稿。至于原定的副导演苏恩曦,因为完全没有感情经验,所以在这种场合只有吃瘪的份儿,她坐在角落里吃着杯面,默默地打开ipad炒她的美股。 她是那种传说中每分钟千万美金上下的人,忙的时候一辆迈巴赫掉地下都不屑于去捡。可她不时地抬眼看看大厅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很有点遗憾,恨不得自己也能加入进去。 跟她同样无所事事的还有神婚事务所的羽田经理,由于节目结束前不能离开调度中心,苦闷之下只有以健身自娱,他带了一对哑铃,在大厅的角落里操练开来,借此消耗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只等前线路明非表白绘梨衣说yes,他就跑步入场,一边向专家团的各位红娘派发请柬,一边撒花护送新人去往婚姻殿堂。 想了想,苏恩曦还是凑到了酒德麻衣身边,想要找些存在感。 “婚礼要在明治神宫办是老板交代的吧?”她缓缓地问道,“跟恺撒选择的婚礼场地一模一样。” “是。那间神婚事务所也是老板找的,全日本还真只有他们家能搞定明治神宫的婚礼。那座神宫是天皇家族的辖地,归宫内厅管理,神婚事务所其实就是宫内厅自己办的盈利机构。”酒德麻衣点点头道。 “老板这次还真是处处都是针对恺撒啊,他要给路明非找更好的新娘,制造最完美的爱情,办更隆重的婚礼,就像一个要跟人斗气的小孩......可我搞不懂,” 犹豫了一下,苏恩曦说道: “一直以来路明非都是老板操纵的傀儡,帮助老板一步步实现他的计划,虽然他最近总说傀儡的成长已经偏移了他的计划,但我并没有看到他尝试打压路明非,这与傀儡总是要被抛弃这一常理不符......唯一的解释就是恺撒的高调激怒了老板,傀儡师不满于有人欺负他的傀儡......可在你心里老板是这么个多愁善感的人么?” “不,从我和他见的第一面起,他一直都是暴君。”酒德麻衣声音极低,但说得斩钉截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没有来电显示。 “姑娘们辛苦了!我们的新郎新娘还好么?”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活泼轻佻。 “事情正按您的计划稳步发展中,专家组都很有实力,想来半个月左右就能让他们彼此相爱。” “七天。” “七天?”酒德麻衣吃了一惊,即便是闪婚七天也太快了。 “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六天之内让他们相爱,第七天的落日时分,他们的婚礼将正式开始。”老板笑,“上杉家主是绝世美人,每个男人都该爱她。” “七天是死限?”酒德麻衣问。 她并没听懂老板话里的意思,但命令已经完整地传达到了,忍者就像军人,只要命令是清晰的,就不用去问命令背后的原因。 “是,希望新娘能活到婚礼那天。”老板挂断了电话。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老板的话里透出明显的信息,上杉绘梨衣所剩的寿命可能并不多了。 酒德麻衣说得没错,老板从来都是位暴君,他从不会多愁善感不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这一次他送给路明非的,又是有毒的礼物。 导演室内所发生的一切路明非自然不会知晓,此时此刻,他刚刚陪着公主殿下抵达了购物中心。 直到绘梨衣再度被购物中心内的工作人员们簇拥起来的时候,路明非才松开了她的手。 稍微令人惊讶的......算了不装了,应该说完全在他预料之中,购物中心之中格外的冷清,放眼一个客人都看不到,但路明非与绘梨衣刚步入其中,就看见黑衣店员鱼贯而出,夹道列队,整齐地鞠躬。 他们的接待不能说是热情,应该说是“伺候皇后般的殷勤周到”,据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这是因为美容店店长是这间购物中心的常客,经常大手笔地买衣服,他介绍来的客人都能享受顶级vip客户的服务。 六七米长的活动衣架从左右两侧推到绘梨衣身边,chanel的经典小黑裙、burberry新款风衣、maxmara的豹纹半身裙、dior的晚礼服裙……当绘梨衣被那各式各样的时尚服装夹在中间时,路明非也终于有空坐到了一边。 然后,他轻轻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手心,好像那里写了什么字一样。 他的手心当然什么也没有写,只不过在不久之前,这只手曾紧紧握着那个姑娘的手。 绘梨衣的手并不像是什么怪物的手,上面没有鳞片也没有利爪,相反,她的手出奇得细腻柔软,与路明非那因为长期握剑而满是老茧的手完全没得比。 一直以来路明非都觉得柔弱无骨这种描述完全是以前那些文人乱吹才给出的形容词,但刚刚当他与绘梨衣十指相扣之时,感受着那从女孩手心所传来的温度,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词还是这个。 他轻轻搓了搓手,还有些回味刚刚之前的感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绘梨衣发生肢体接触,之前他带着绘梨衣从一路溜出来的时候,他也一直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生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但是两人牵手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他主动的。 店员们拿出各种各样的衣服在绘梨衣身上比划给他看,他只需点点头说ok,摆摆手指说no,店员自然就把他点头的衣服记下来带绘梨衣进去试穿。每隔几分钟绘梨衣从试衣间里出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时她是《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一时又变成《变形金刚》里的梅根·福克斯,接着她又变成《闻香识女人》中的加布里埃尔·安瓦尔、《黑天鹅》里的娜塔莉·波特曼、《哈利波特》里的艾玛·沃特森……她在店员的鼓励下尝试着踩着高跟靴子走两步,店员们都鼓掌称赞这一身简直是为她设计的。 当店员们把试衣镜抬到她面前的时候,绘梨衣的眼睛里跳动着小鹿般的欣喜,这大概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漂亮的,女孩天性里爱美的意识流露出来,看着她有些沾沾自喜地提着裙摆转圈,路明非忽然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化开了。 他想起了在自己最最焉不拉几的时候,那个闯入他们同学会的红发身影,那时候的她也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但两个人却又截然不同。 为什么会牵绘梨衣的手呢......明明一直害怕自己会改变,喜欢上除了诺诺以外的女孩? 莫非是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吗?因为那是个仿佛会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女孩,所以便想要握住她的手,向所有人宣告主权? 搞得跟是个什么获得了宝贝玩具就急着向所有人炫耀,生怕被人抢走了的小屁孩一样......还真是无聊。 路明非别过了头,逃避般地想道。 不过在他向着某个方向望去时,却看到某个原本向着他这边看来的人,此时正默不作声地扭过了头。 ......喂喂,还真是不专业啊。 为何在理发店那里会忽然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一理由在路明非从理发店走出时,看到那路边躲躲闪闪的跟踪者还有他们的摄像头的时候就知道了。 无非又是路鸣泽搞得什么鬼把戏罢了。 不过路明非倒也没有驱散这些家伙的意思,反正路鸣泽向来也不会害他,大概又是什么免费的客户回馈活动吧。 这样倒也好,本来他还愁以自己手头的几十万日元哪里够陪公主殿下逛街......现在的话,路鸣泽应该会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经理便又凑了上来,慷慨地表示这些衣服中大部分都在打折,再加上各种礼券,只需区区68万日圆,内衣丝袜和小配件都算作赠品。缴纳全款之后路明非得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绘梨衣从这些衣服里选了白色的露肩裙换上。 那条裙子用略带光泽的塔夫绸剪裁,裙带在腰后面打成一个蝴蝶结,穿上白色的高跟羊皮短靴后她跟路明非一样高。她的双脚踮起又落下,眼睛里的光跃动着,虽然她依旧沉默着一声没吭,但那欢呼雀跃的情感却已经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看着她这幅模样,路明非无奈地笑笑,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握住了绘梨衣的手,随后又望向了经理。 眼见路明非又望过来,经理非常适时地赠送了迪士尼的贵宾优惠券,表示迪士尼乐园正在搞樱花庆典,正是去看看的好时候。 路明非轻轻点点头,随后牵起绘梨衣的手,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走出购物中心,而此时此刻,恰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街边,路明非没有理由拒绝这完美无缺的建议,带着绘梨衣和大大小小的盒子登上出租车。 在出租车司机盛赞他们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情侣之时,路明非掏出手机,给小恶魔发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包,随后收起了手机。 虽然他并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感觉,那会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展览物的感觉......但是既然公主殿下开心,他倒是也无所谓。 只不过不知怎么,此时他却又想起了另一句话: 命运的一切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又落在身旁的女孩儿身上, ——那又如何呢? 他在心中缓缓道, 如果有人敢向他索取费用的话,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吧。 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衰仔了,如今,没有人能再抢走他的东西。 神也不能。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上) 黑云在天空里堆了整整一天,深夜十二点,暴雨终于降了下来。 街面上涨起水来,浊浪汹涌,水深没到了小腿肚。长街上的路灯不多,胶囊旅馆和情人旅馆的招牌相互照亮。 恺撒躺在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紫菜饭团,楚子航手持望远镜瞄准对面的情人旅馆。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刚刚接到了路明非的电话,电话是从迪士尼乐园打来的,路明非刚刚陪绘梨衣参加了晚间的花车游行,还被米老鼠邀请登上花车手拉着手一起跳舞。 而路明非打这个电话的理由则是因为他没钱了,一天下来楚子航给他的几十万日圆他都花光了,他想让恺撒和楚子航再帮他搞点钱。 绘梨衣翘家的目的就是出来玩,出来玩就得花钱,虽然有小恶魔帮着整优惠券但是他似乎并没有一步到位直接给路明非送钱的意思,不过这也正常,做销售的从来都是给顾客优惠的,什么时候会给顾客塞钱啊? 但是他送上门来的那一堆优惠服务实在太周到了,导致绘梨衣每每都会两眼放光地看着那各式各样的消费项目,这个时候路明非又怎么能说对不起公主殿下咱们要省着花钱呢,只能心安理得......啊不对,是只能毫无愧疚......总之就是很难过地把师兄们出卖色相换来的钱交了出去,那叫一个花钱如流水啊。所以没办法路明非只好向两位师兄发出求助。期望两位师兄能赶紧加大力度多搞点钱出来。 如今他们是黑户,没有身份证明还被警方通缉,没法买手机,也就无法随时联络路明非,只好在胶囊旅馆里干等。 楚子航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午夜了,他们也玩得太晚了。” “行啦,你又不是他父母,带着姑娘出门玩就该这样,在巨大的城市里随心所欲地疯跑,玩到昏天黑地。” 恺撒点燃雪茄,慢悠悠地吐出一口青烟:“直到你们两个累了,跑到湖边或者海边忽然停下,望着水面上的浮灯,你觉得那灯光真美,感谢在这么美好的时刻有这么一个女孩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分享美景。这是你们两个共同的记忆,即便后来你们没有走到一起,可那个时刻是不朽的。” “你跟诺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 “嗯,她是个小疯子嘛。” 楚子航心里一动,听起来恺撒和诺诺真的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光。也许打断车轴也没用吧?打断车轴诺诺也可以跳上拉车的马奔向婚礼现场,她为什么不嫁给恺撒?她就该嫁给恺撒。 你爱上某人,愿意牺牲一切,像是火炬那样熊熊燃烧直到烧成灰烬,可那又怎样?你毁天灭地屠龙降魔浴血归来,你很牛,可那又怎样?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你牛你就有权得到她的爱么? 你的爱很沉重,可还得看她想不想要。 “说起来,或许婚礼的时候我可以邀请你来担任我的伴郎。”凯撒又说道。 “是吗?那要不要顺便邀请路明非来当你的伴娘?”楚子航开了瓶啤酒随口道。 “你可拉倒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是路明非当伴郎你当伴娘,”凯撒也拿了一瓶啤酒,“毕竟跟他一比咱们都算是美人嘛。” “你不怕他受刺激了顺手把你噶了吗?” “所以我现在很希望他能把上杉家主追到手,这样一来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凯撒给自己满上酒杯,“也许我应该考虑给他支点泡妞绝招,他们俩以后要真结婚那我还得随份大红包。” “你应该知道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楚子航说,“上杉家主的血统是真正的高危血统,她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学院对她的处置最理想的情况也是将她囚禁在荒无人烟的孤岛。” “但是理想还要有的嘛,毕竟你看路明非那样的血统校长不也放他出来满世界跑,”凯撒对着楚子航举起了酒杯,“而且要是他们俩这种高危血统都能幸福结婚的话,那么混血种娶个龙王说不定也有可能?” 楚子航呆了半响,也默不作声地跟凯撒碰了碰酒杯,然后一口饮尽。 “真好拿捏。” “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刚听到那边有引擎声,”凯撒忽然往窗边挤,“他们俩可能回来了。” 这个胶囊旅馆的窗户只是个直径大约一英尺的圆形小窗,就像海船的舷窗。两个人都想往外张望,就只能以别扭的姿势将脑袋对顶在一起,像是船舱里的两头熊争看船舷上溅起的浪花。 楚子航天生一颗八婆的心,否则他如今跟路明非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好,而恺撒关注这件事的理由他刚刚也没撒谎,虽然他一点也不担心诺诺会移情别恋,但是他得关心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自诩情场圣手的他一定要好好给路明非传授自己的恋爱经验。 亮着黄灯的出租车在街口停下,再往前就是能淹到底盘的积水。路明非跳下车来,撑开一柄大伞,后排车门被人推开,伸出女孩的小腿来,小腿的线条纤长美好,肤色素白耀眼,脚上穿着白色的高跟短靴。那只脚在积水中一踩就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再伸出来,只剩赤脚踩在水里。穿塔夫绸露肩白裙的女孩钻到伞下,爱惜地把新靴子抱在怀里。两人顶着一柄伞跑向旅馆,男孩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雨水在街面上浩荡奔流,浑浊的水花在腿肚上跳荡,女孩轻盈得像是涉水过河的白鹿,脚踝上金色的链子哗哗作响。 在起落的裙摆和双足之间,一直迟到的夏天仿佛忽然间降临了。雷声在刹那远去,雨中的长街像是在慢镜头中被拉得很长很长。 恺撒觉得自己无课可教了,而楚子航心里一直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季节,仲春未完初夏将至,这是日本最美的时候,樱花绽放,黑金枪鱼肥美。也许世界还远未到要完蛋的地步,这场危机终能解决,而他们幸运地在这个好季节来到了日本,并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滞留在这座东方城市里,既不用交作业,也不用写论文,更不必为考试发愁。 夏天刚刚到来,这是个美好的季节,各种美好的故事仍来得及一步步发生。 路明非和绘梨衣并肩冲进情人旅馆的大门,老板娘殷勤地递上擦头发的毛巾,他们一起上楼,五楼窗口灯光亮起。 就在楚子航和凯撒挤着想要从窗帘缝里再看出些什么的时候,他们背后的门忽然打开,路明非铁青着脸挤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窗户: “瞅什么瞅。”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中) “我靠,你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怎么没脚步声?!”凯撒一惊。 *********,********,************************** 话虽如此,但他走路没声也是真的,同时还没有丝毫的气息露出,毕竟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他还怎么去背刺那帮耳朵比兔子都尖,感知力堪比人形雷达的灰烬们? 不过他给出的解释还是说服了凯撒,贵公子尴尬地笑了笑,并且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偷窥得有些认真了。 *********,**********,****************,********,******”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去跟美少女挤着睡来跟我们挤?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别贫了,********************,*********,********,像个等候入棺的木乃伊: “我陪姑奶奶逛了一天街,******,********,铁打的人也挨不住啊——所以说钱呢?” “知道了知道了,*******************,********************” 一边说着,凯撒一边跟楚子航挥手,楚子航会意,立刻与凯撒一同掏出几扎钞票,砸在了路明非的脸上,而路明非哪怕整张脸都埋在了钞票里也不为所动,甚至连呼吸都越发平缓起来。 “见鬼你还真准备在这里睡觉啊?”凯撒瞪眼。 “哦你这么一说我今天还基本没吃东西呢,”路明非忽然弹了起来,扭头就去床边的塑料袋里翻吃的跟喝得,可劲往自己嘴里塞。 “这么饥渴?”恺撒表现得很震惊。 “错!是饥饿!” “约会回来饿成这副模样?你的约会是发生在东京围海造田的工地么?你的约会项目是搬砖么?”恺撒也扔了一罐啤酒给他。 “不是说了么?今天的项目是迪士尼乐园!可我哪有吃饭的工夫,我就顾着给公主服务了。你们不知道她多能吃,三张披萨饼、两杯霸王装的可乐、炸洋葱圈、炸薯条和炸鸡翅无数。” “感觉怎么样?”楚子航问。 “糟透了,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喜欢拽着我聊东聊西,公主殿下美容的时候倒是睡得美滋滋的,我可是盯着困意跟那群店员聊了三个小时!” “我不关心你的身心健康,我是问上杉家主还满意么?她的状态还正常么?”楚子航无奈地纠正他。 “师兄你变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了,”路明非有些幽怨地看了楚子航一眼,一直到楚子航跟凯撒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才换了副面孔道,“还好,公主殿下现在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冷着脸见谁灭谁的模样了,在灰姑娘城堡里玩的时候还能被扮怪物的工作人员吓到。” “那你有没有好好地把姑娘搂在怀里啊?”恺撒问。 “没,我有那么禽兽吗,而且就算我有也没那个心力啊,”路明非专心消灭食物,头也不抬。“我没说了我都快困死了吗?我当时在打瞌睡,还是公主殿下牵着我从城堡里走出来的。” “你这不叫禽兽,你是禽兽不如啊!”凯撒痛心疾首。 “明天什么计划?你别总带她出去玩,虽然换了装束和发型,可还是有可能在街头被认出来。”楚子航说。 “说得好,我准备找个主机游戏让公主殿下好好打一天,我在屋里补觉。”路明非说,“可公主殿下不乐意,她翘家的目的就是要出去玩,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要求明天去台场的调色板城乐园。” “她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她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么?” “每个旅游景点都有各种各样的宣传页啊,她把东京所有景点的宣传页都拿了,然后把什么浅草寺、皇居、明治神宫这类有品位的景点全都扔掉了,留下的就是各种商业街、各种游乐场……还有歌舞伎町的se情宣传页。总之她就是喜欢那种五光十色的地方,不喜欢有气质有格调的地方。” “翘家少女不就该这么做么?就是要体验成人社会的无聊和放纵啊!去浅草寺求签的翘家少女丝毫没有人格魅力。”恺撒倒是很欣赏绘梨衣的选择。 “拉倒吧你,说的什么屁话,别带坏人家小姑娘,我就觉得去浅草寺求签的姑娘挺好的。”路明非斜起眼睛看着凯撒,没好气道。 不过看到路明非这个反应,凯撒非但没有丝毫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要带着女孩去高级饭馆啊朋友,香槟红酒松露烩饭鱼子酱,在烛光下窃窃私语,你需要的是这种氛围。记得我帮你定的那家aspasia么?” 闻言,路明非愣了愣,他想起之前某个暑假,楚子航去出任务时他偷懒去跟初恋......啊不对是初次暗恋的女声共进晚餐时候去的那个高档餐厅。 “怎么?东京也有这家的分店?”路明非问。 “有家情调更好的,chateaujoelrobuchon,在惠比寿附近,餐馆设在一座1936年建造的洋楼里,明天法国总店的主厨乔尔·侯布匈会抵达日本在那间店里主持一个月,我给你和上杉家主定了座位。”恺撒把一张小卡片扔给路明非,“周六的晚餐,主厨特选菜单,必须正装前往。” “那成,”路明非一口答应,“不过你们卖肾的钱真的够吗?要不要再去卖一对?” “其实把你的卖了也不错,”凯撒没好气道,“反正你想办法在烛光晚餐之后把上杉家主好感度刷高点,不说让她反水起码也能稳住让她规规矩矩的,这样才能把你解放出来,我们想要日本进一步活动不能少了你这个战力。” “靠,就是说出卖我的色相吧?”路明非皱眉,“想出这种下贱的法子之前头儿你确定不问问我的意愿?” “你敢说你对她真没想法?”凯撒眨眨眼,“要没想法你干嘛进来就关窗户?” “诶,我这不是为了头儿你回到学院之后不会被师姐剁碎了喂芬格尔吗?” “感谢还在嘴硬送上的飞机,总之就这样了,会议结束!”恺撒打了个响指,“楚子航,把东西给他。” 楚子航把床头的塑料袋塞进了路明非怀里:“低温奶、罐装橙汁和鲑鱼饭团,快回去吧,别让她产生怀疑。里面还有几件女式内衣和几双袜子,女士洗面奶、卫生棉什么的,我不太懂日本药妆店里的牌子,随便买的,如果她觉得不好就告诉我。” “诶不是,师兄你怎么这么懂,莫非之前专门为了妹子做过相关了解?” 楚子航一愣,一时间有点支支吾吾,但路明非已经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头儿你觉不觉得公主殿下长得有点像师姐?” 这件事路明非早就想问了,即使是隔着一条街用望远镜观察,恺撒也应该能看出绘梨衣和诺诺的相似处,略带暗红的长发,罕见的红色瞳孔、有些男孩气的眉毛,世上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并不多。 凯撒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像,可气质差得很大,诺诺虽说也是个神经病可跟她是不同类型的神经病。” “这样评价女友真的大丈夫吗?神经病的类型跟像不像有关系么?” “总之一个女孩像不像我的未婚妻我说了还是能算数的。”凯撒洒脱地下了结论,”顶多只是50%的相似度。“ 路明非沉默了,心说真是过硬的理由啊,人家的未婚妻人家做主。 不过为这种事郁闷也没意思。他得学会克制这种酸溜溜的心情,他只是有点想不通。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觉得绘梨衣和诺诺那么像? 而且,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面对绘梨衣时胸口那抹悸动,到底与她们之间的相似有没有关系。 可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会感觉有些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绘梨衣。 他总觉得对绘梨衣有点不公平,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下) 不得不说,小恶魔这次给出的免费大酬宾服务是真的给劲。 时刻跟随的职业赛车手级别的出租车司机,随叫随到的各种外卖服务,哪怕是暴雨之中也绝不延误,走到哪开到哪儿的超级大优惠服务,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明里暗里的簇拥着,有抗摄像机的有推小吃车的,最夸张的是在他们头顶还始终悬浮着一个索尼电子的广告飞艇!就是总统来了都没这种待遇。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那些簇拥着他的人们撮合他跟绘梨衣的心思未免太重了。 他带绘梨衣去逛浅草寺,经过路边画摊的时候画家虎跳过来把他们俩拦住,目灼灼地说我能为你们俩画张画么?你们俩走在一起简直是道风景! 路明非一眼就瞅出这人绝对是路鸣泽派来的,自然就由得他去了,结果画完之后的成果还是把路明非给镇住了,这幅画应该命名为“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和他的皇后茜茜公主殿下”。画中他穿着德国贵族般的军礼服,绘梨衣穿着低胸带裙撑的宫装套裙,背景是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他俩俨然是刚刚举办完婚礼接受了万千臣民的祝福从教堂里走出来。 然后路明非这边都还没来得及意思意思给点钱呢,那画家微微一笑说我们搞艺术的就是要为艺术献身,讲钱就俗了,这画太大了您也不方便随身携带,我给您寄家里去,您的地址留一个?包邮哦亲! 实在是忒张扬了! 完了路明非刚牵着绘梨衣没走出几步,刚刚走到浅草寺门口,又有日本和尚很诡秘地凑上来说施主您求个签么?免费的。而且有中文签,路明非心说既然是求签你总不能给我整的大张旗鼓吧?就咬了一个,一瞅:“春地萌情,挺挺祥云,人情孚台,快意称心。”最上方的三个字最是简洁明了,“上上签”! 路明非心说我去这什么路数?太直白了吧!能含蓄一点么?含蓄一点比较有味道啊! 本来他还怀疑是不是路鸣泽专门准备了一整盒类似的签,结果他把其他签倒出来一看,却发现每根签的签文都不同,有的是“鬼爻持世福神祥,谋事占之百事昌”,有的是“一片灵台明似镜,恰如明月正当空”,只有路明非抽出的这根简洁明了。 只能说小恶魔就是小恶魔,连他摇出来的会是哪根签这种事情都能操控,全能得让他心里有些发寒。 不过他的能力暂且不论,这种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方位制定完美旅游剧本的破事儿实在让路明非有点绷不住,搞得他跟动物园里的猴儿一样,而且还是那种被人强行拽着去配对的珍稀品种。 不生气,不生气,就当是陪公主殿下游玩了,只要公主殿下玩的开心,当猴儿就当猴儿。 路明非深吸口气,努力在心中劝慰起自己来。 与此同时,高天原顶层的秘密办公室里,酒德麻衣正跟老板通话。 看着摄像头中路明非强压怒火的模样,酒德麻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路明非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是有人在幕后安排,我们的计划恐怕很难顺利进行。” 老板轻轻地笑了:“不,你错了,tokyo love story不是针对路明非的,而是针对我们可爱的小姑娘。在小姑娘心里这可是一趟粉色的旅行,在她的世界里路明非就是个英雄,路明非带她去哪里,哪里就是好玩的,一路上各种有趣的事情陆续发生,全世界都围着他们转。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爱上他的。” “但路明非知道这一切都是伪造出来的,他不会相信。” “当谎言重复一千遍的时候,你就会相信它,只要那个谎言足够美好。就好比一位年迈的贵妇听年轻人赞美她的美貌,心里清楚是谎言,可还是会满心欢喜。”老板顿了顿,“只要绘梨衣爱路明非,路明非就会回报这份爱,不由自主。他是个缺爱的家伙,别人给他一点点的温暖,他就会回报以熊熊烈火,我期待着已经冷却下来的他再度为绘梨衣而燃烧起来。” “再度?”酒德麻衣一愣,“是说诺诺吗?” “陈墨瞳的分量,可不大够啊,”老板低笑两声,却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这个话题,“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酒德麻衣打开面前的长形盒子,沉重的狙击步枪上流动着狰狞的铁光。这是真正的致命武器,搭配足足五枚红色晶体弹头的子弹,酒德麻衣曾用这种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狙击重伤的龙王诺顿,只消耗了一发。 “它现在就在我手里。”酒德麻衣说,“您只需告诉我目标是谁就可以了。” “目标是我们可爱的新娘子。” 酒德麻衣抚摸着枪身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不会随心所欲地派你去射杀一位美少女。”老板笑着说,“但新娘的状态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了,她随时都可能失去控制,所以在最极端的状况下,我们得抹杀她。”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您不用对我解释这些,只要下达命令就可以了,服从命令对忍者来说是第一要义。” “很好,我一直对你有信心,但是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你最好只有在准备动手的时候再把枪口移向他们,别想着偷懒用狙击镜瞄准,哪怕是没有杀意的瞄准,也有可能被路明非察觉到,我可不想失去我最棒的忍者。” “明白。”想起之前远程观察路明非被他扭头看过来的经历,酒德麻衣感觉到一阵恶寒。 “第二,如果要开枪的话,等到新娘子与路明非间隔十米的时候再开枪,”老板淡淡道,“第一发打不中的话,后面的子弹就没有意义了。” “这......”酒德麻衣有些愕然,“莫非十米以内他还能在我开枪后拦截子弹不成?” “那可说不准呢,”老板笑笑,“连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有多强,反正肯定在诺顿之上吧。” “明白,关于在什么情况下我可以抹杀上杉家主,我有决定权么?” 老板沉默了十几秒钟:“处决之前告诉我一声。哦对了,今晚他们应该会去那间chateaujoelrobuchon吃晚饭,恺撒在那里为他们预订了座位。趁着晚高峰到来前,带着这支狙击步枪出发吧。记得通知节目组的家伙们暂停追踪他们,今晚那边可不太平。” “如您所愿。” “要是真如我所愿的话,希望你不要用到那些子弹。”老板挂断了电话。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四) 来到凯撒所预定的那个高档餐厅比路明非预想的要稍微麻烦一些。 虽然让他来说这个话似乎多少有些厚脸皮了,毕竟这些天来,路鸣泽随时随刻都在他们的附近安排了数量出租车,只要他一招手立刻便会在他旁边停下来,而且出租车司机都是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制服笔挺手套雪白。 只要路明非在后座上坐好操着他的二把刀日语报出地名,出租车就风驰电掣般前往,油门猛踩引擎轰响,冒着被警察开罚单的危险超速行驶,飞行般超越一辆又一辆轿车,而且平稳舒适,绝不会猛踩刹车。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驾驶员应该全都是路鸣泽雇来的顶级行政司机,可如今连日的降雨早已将许多低洼的路段淹没了,就算是紧急排水路面也非常湿滑,即便是这样顶级的司机,面对如今的路段也得小心翼翼。 绘梨衣倒没有为堵车发愁,坐车的时候她总是扒着车窗往外看,这座雨蒙蒙略显阴郁的城市在她眼里显然是新鲜活泼五光十色的,每当有巨大的霓虹灯牌出现她都会拧着脖子追看,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五六岁初次跟父母旅行初次见识世界的孩子。 “外面的世界好大!”她写字条给路明非看,她总是写这样的字条给路明非看,哪怕只是在迪士尼里看到白雪公主城堡她也会发出类似的惊叹。 路明非看着她趴在车窗上的背影,却忽然难过起来,这个地位尊崇的家主很少走出那间屋子,她的屋子里连窗户都没有,所以她才会觉得鸟儿起落都那么好看。 在她看来东京是好大的世界,她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真正的壮阔景象是什么,白鲸成群地穿越白令海峡、数以万计的角马践踏着鳄鱼渡过马拉河、日出时呈粉红色的喜马拉雅山、格陵兰天空里的极光......算了,想这些干嘛,明明这些东西他自己也没见过。 虽然他倒也是见过世面的,可他见到的却都不是那些可以拿出来说的美好东西,诸如布满行尸走肉的残破城市,充斥着重重毒物的恶臭沼泽,再或者是满是机关杀机四伏的地下墓地,这些见闻怎么说都算不上美好,跟一个喜欢可爱事物的翘家少女讲起来怎么都显得忒不浪漫了。 思前想后,倒不如哄骗她其实她现在看到的东西都是很了不起的东西,这样也能让她这趟并不算长的旅途过得开心一点,路明非随口骗骗她说迪士尼是世界上最大的游乐场她就欢欣鼓舞,说浅草寺是世界上最灵验的寺庙她就觉得很神圣。 而今天路明非说要带她去很高级的地方吃饭,她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来挑选衣服,满地都是她的裙子鞋子袜子,路明非只能睡在浴缸里看电视。只有在绘梨衣来敲门的时候他才探头出去对她的搭配发表点意见。 最后绘梨衣还是选了昨天那套蓝紫色镶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配她最喜欢的羊皮短靴,长发上扎了蓝色的缎带头饰。 说实话她自己搭配的衣服怪怪的,好看但不合潮流,就像18世纪肖像画里走出来的公主,在21世纪的东京是个异类。 不过路明非也懒得纠正她,姑娘们小时候都想扮公主,既然她喜欢,那么自己便当好守护她的骑士就是了,在凯撒楚子航面前他一直叫着绘梨衣公主殿下也是这个原因。 虽然她或许也的确算是个公主,黑道公主也是公主嘛。 几天下来他觉得照顾这位黑道公主并不困难,或者说容易得出奇,她根本就是握在路明非手心里的一个小人儿,路明非叫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说什么她信什么,叫干啥就干啥。 路明非要是告诉她情人旅馆的规矩就是大家都得睡一个被窝否则就有人罚款,没准绘梨衣也会照办。 可明明有这么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超级美少女,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只是替绘梨衣觉得难过。 他不由地伸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心里却一点绮念都没有,只觉得那个呆呆看着窗外的是个小小的女孩子,绘梨衣的长发柔软光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而这个过程中,绘梨衣却始终趴在车窗上聚精会神地看向外面,对于他的抚摸丝毫没有抗拒的想法,就像一只习惯于被摸脑袋的猫一样。 猫只愿意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摸脑袋。 “是这个地方吧?真是奢华的餐馆啊!”出租车司机说。 车停在白色的法式小楼前,草坪上插着的牌子上写着chateaujoelrobuchon,穿黑衣戴白手套的侍者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绘梨衣的脚尖轻盈地踏在地面上,立刻有伞遮挡在她的头顶。 她仰望这座古雅华美的建筑,眼睛里忽然透出了几分迷惑。 “路先生?”侍者小跑着过来,“路先生,很抱歉,您可能并没有预定座位,chateaujoelrobuchon能容纳的客人数量有限,通常我们只接受一周以上的预定,没有预定恕我们无法为您提供服务。” 闻言,路明非一下皱起了眉头,这个侍者看起来恭敬,但这种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不懂规矩的人了。 其实这顿饭他吃不吃都无所谓,凯撒帮他找这家店其实无非也就是想要让他跟绘梨衣打好关系,尽可能让绘梨衣乖乖听话,好把路明非解放出来腾手干些大事,可实际上路明非跟绘梨衣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的好得多,就算这顿饭不吃路明非说什么绘梨衣也照样乖乖听话。 可现在他看这侍者这破态度,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今天他不吃这口饭也要争这口气。 “你再查一下,我确定我有预订,这是我预定座位时那位经理留给我的名片。” 他递上恺撒给他的名片。恺撒是自己上门预定的,看到经理的名片,侍者顿时谨慎起来,说我再去核实一下今晚座位的情况。几分钟之后他回来了,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说:“确实有一位路先生在此定了位置,但他早就到了,前两道菜都上了,他说一共就六个人,没有别人再来了。” 路明非心中大恼,心说哪个不长眼的连你路爷爷的座位也敢抢,真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知死活!怒说你们怕是搞错了客人的身份,带我去看看那位路先生! 可当他在那侍者的领路下气势汹汹地打开了那扇雅间的大门之后,却看到了几张令他意想不到的脸庞。 “怎么是你们?”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五) 看着那三张无比熟悉的面庞,路明非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抢了他座位的几位客人,他当然是认得出来的,那是曾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了十多年的一家三口,那个总是与他抢电脑的肥硕堂弟,那个喜欢故作上流的小市民叔叔,还有那个总是对他呼来喝去的婶婶,这几张脸,挤满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 只是,在他大一的那个暑假,他跟婶婶一家彻底闹崩了,在那之后他便被赶了出来,他跟这一家人从此再没交集。 说起来,他被赶出来那天还是他生日来着,可惜婶婶他们一家人根本没人记得,当天还使唤他去买马桶圈修马桶来着,还指使他把萝卜都切了,晚上好给他那拿到奥斯丁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肥仔堂弟做顿萝卜炖排骨吃。 可不巧的是,当天中午路明非他们高中同学偏生又有个聚会,聚会上他初中暗恋的姑娘陈雯雯前男友赵孟华当着她的面跟班上另一个漂亮姑娘柳淼淼订婚。 虽然陈雯雯当年对他也算不上好,可姑且是路明非自己喜欢过的姑娘,当时看着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路明非当时也是狠狠阴阳了赵孟华一波,当场气得赵孟华跟他打起来,又当场打断了赵孟华的鼻梁骨。 也幸好当时接了学院任务的楚子航那个时候刚好找上了他,才没有把事情进一步闹大。 而在之后,楚子航便拉着他去执行学院刚下发的某个找回重要资料的任务,因为那时候他的能力还没怎么暴露出来,楚子航也只当他是个没什么能力的衰仔,主动揽过了任务,还帮他找凯撒预定了他们那最好的餐厅aspasia的座位,让她晚上跟陈雯雯约会。甚至还说帮他找好了专业的人去帮他修马桶切萝卜。 当时路明非只想着楚子航办事自然靠谱,也就放心得应了下来,谁知道楚子航找的那帮“专业”的人是卡塞尔校工部的,他们当然专业,专业杀人。 这么一想,当时还是楚子航坑了他来着。 当时婶婶看到屋子里那帮壮汉把切成片的萝卜堆成小山,手拿冲击钻把厕所的瓷砖干得破碎,当时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后来得知这些人是路明非找来的帮工,又跳着脚痛骂路明非。 也是那时候路明非忽然想明白了,原来在婶婶眼里,他一直都又狠又腹黑,他总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们家所有人,总想着踩在他们家头上,所以面对她的指示,干脆就仗着美国教授跟有钱爹娘反过来欺负他们。 可实际上,只是婶婶想要把他踩在脚下罢了,她看惯了路明非十几年来那衰样,便容不得他比路鸣泽更优秀。 想通了这些的时候,路明非当时就笑了。 他其实蛮理解婶婶的,她被别人压了一辈子,就像在别人的孩子身上把那份屈辱找回来。 可他也不想被人踩在头上,踩一辈子。 既然婶婶这么想,那他就顺着这么做吧。当个又狠又腹黑的坏胚,整天一肚子坏水钻研着害人,这样他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也不会再感到难过。 只是从那一天起,他能回去的地方,又少了一个而已。 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日本遇见他们一家。 这时一旁的侍者忽然开口,很是谨慎地询问说:“请问你们跟这位路先生是一起的么?这位路先生说你们占了他的座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婶婶也实在没料到有这么个出来搅局的。 她难得带着儿子跟陈处长一家一起来日本旅游,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撮合一下与路鸣泽同样要出国留学的陈处长女儿佳佳,刚好又在酒店遇到个自称chateaujoelrobuchon销售经理的家伙,对方说他们餐厅跟威斯汀酒店联合搞活动,会随机邀请一位外国游客,并且提供五折优惠,而这个天上掉的馅饼便落到了婶婶身上,她便想要抓住机会把佳佳跟路鸣泽的事情定下来。好让自己儿子超过这个阴坏阴坏的侄子,让自己超过侄子背后的乔薇尼,可就在大功告成之前,这家伙索命鬼一样找上门来了。 叔叔知道老婆对侄子去美国留学满心怨念,生怕两个人当众闹起来,在陈处长面前就下不来台了。他对路明非没什么怨念,再怎么也是他老路家的种,只不过他素来怕老婆,老婆不许他给路明非打电话他就不敢。 陈处长一家是觉得莫非自己这伙人占了别人定的座位,正主儿找上门来了? 路鸣泽的目光牢牢地黏在绘梨衣身上,那个女孩穿着蓝紫色外罩黑纱的裙子,被华贵的蕾丝和缎带簇拥着,高挑冰冷好似一位波旁王朝的公主,却小心翼翼地挽着堂兄的胳膊,把半个身子藏在他后面。 路明非挠了挠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婶婶一家。 按理来说,以他们最后一面的情形来说,他不仅该叫服务生把他们赶走,还得好好奚落婶婶他们一顿,让这个向来瞧不起他想把他踩在脚底的家庭父母再一次回忆起被路明非一家支配的恐惧,让她好好在旁边那家人面前出个丑,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坏胚到底坏到了什么地步,以后见了自己都得绕道走,每当回忆起自己都要气得流下眼泪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可他结果什么都没说。 大家大眼瞪小眼,尴尬的沉默维持了足足半分钟,这时经理疾步走了过来,低声喝斥侍者说怎么搞出这种乌龙来?分明是这位路先生定了两个人用餐,结果那位路先生一行六个人来用餐你们也安排!人数差异没看出来么? 婶婶一下就不干了,猛地起身说分明是你们的销售经理在酒店大堂给我塞的打折卡!要不我们才不来你们餐厅吃饭!现在却说是我们搞错了? 经理再三检查婶婶递过来的那张考究的请柬,无奈地说这确实是张非常漂亮的请柬,但是chateaujoelrobuchon东京店从开业到如今就没有促销和打折一说,我们的食客遍及世界各地,通常都是提前一个月预定餐位,我们安排都安排不过来,怎么会跟酒店联合推销呢?定座的确实是这位路先生,是他的朋友亲自来跟我定座的,今天的菜单和酒类也是他的朋友指定的。我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表示歉意,但是这张桌子是这位路先生定的,很遗憾我们今晚没法为您提供服务,如您不弃我们会在附近另外安排一间餐馆供您就餐。 婶婶脸都气绿了,横眉立目要跟经理理论,完全把站在旁边的路明非当空气。她想不明白眼下的状况,但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在她自尊心高涨到顶的时候,这个侄子又出来捣乱,衣冠楚楚好似功成名就的样子,还假模假式地带着女孩,号称这张桌子是他定的,餐馆的人还都站在他那边说话。老路家一切的风光都给路麟城乔薇尼他们那一支占了,连一张餐桌他们都要占! 陈处长一家尴尬地起身,叔叔拦在婶婶面前,生怕老婆的大嗓门把整个餐馆的人都惊动了。 在整个场面一团糟的时候,路明非突然叹了口气: “行啦,婶婶,咱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不就迟到了一会吗?没必要跟大家开这个玩笑,咱们快坐下一起吃饭吧。” 他还是不怎么想继续当那个无家可归的坏胚。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六) “客人你这是......” 经理不解地看着路明非,有些不理解局面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折,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面前这群人合起伙来耍他,却看到路明非使劲对他打眼色。 “既然两位是认识的,那么我们就安排加两个座位吧,祝各位用餐愉快。” 思索再三,经理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闹乌龙的这两家刚好认识,年轻的那个是想给另一家找台阶下。 虽然这么听起来似乎很扯,但是经理也就只好让自己相信了,毕竟自己这边招待错客人传出去怎么说也是丑闻,他也巴不得这件事赶紧一笔揭过,否则对chateaujoelrobuchon的口碑也是个影响。 本来只能坐六个人的餐桌被强行塞进了两张餐椅,坐得有点挤挤巴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很微妙。 “老路这是你侄子啊?” 直到这个时候,陈处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是!是我侄子!”叔叔很高兴路明非及时找到了台阶给大家下,亲切地搂着路明非的肩膀,“我侄子在美国上学......”他忽然有点语塞,没法解释为何一个在美国上学的侄儿忽然出现在东京并且出席在两家联姻的重要宴会中。 “我来日本勤工俭学,来看叔叔婶婶。”路明非耸耸肩,脸上挤出一抹礼貌性的微笑。 “对!”叔叔豁然开朗,“我侄子上的可是贵族大学,拿奖学金还勤工俭学,很努力啊,哈哈哈哈,这位是......”叔叔热情洋溢地向着绘梨衣伸出手去。 “我同学。”路明非心惊胆战,他愿意给叔叔婶婶找台阶下不代表黑道公主也愿意,绘梨衣很忌讳别人触碰她,又怎么会跟叔叔握手? 出乎他的意料,绘梨衣乖乖地把手放进了叔叔的手心里,顺着叔叔的意思轻轻地握了握,脸上的神情如冰山解冻般,拘谨地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路明非不禁长舒了一口。 说起来也挺有缘分的,他这一辈子也就来过两次高档餐厅,两次都是陪女孩儿,而且两次都是楚子航跟凯撒合伙儿帮他订的座位,只不过他上次用餐是在被婶婶赶出家门之后,这次却是他跟婶婶一家再次相见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蛮希望这次家宴过后,自己能跟叔叔婶婶他们和解的,至于他的小胖子堂弟......他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 不过,要不是形势所迫婶婶才不会坐下来跟路明非吃饭,但陈处长一家既然知道了自己有这么个侄子,侄子也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自己拒绝跟他一桌吃饭会被看作将来的恶婆婆,那佳佳怎么会愿意跟路鸣泽在一起?只好一言不发。 而趁着这个时间,路明非扫了两眼餐桌上的座位布局,很快就明白了这顿家宴的意义,婶婶一口一个陈处长,显然对方老爹的官比叔叔大些,而佳佳和路鸣泽的座位被很微妙地安排比邻着,佳佳特意穿了玫红色的裙子,路鸣泽则穿着西装衬衫,这场面太相亲了。 这种状况下路明非显然不能过度表现,否则就像姑娘把腰勒得巨细胸垫得巨大裙子穿得巨短般出席婚礼,必然是跟新娘有仇,偏偏陈处长的老婆对他还很有兴趣。 “哎呀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这个侄子,很有出息嘛,年纪轻轻的就在国外到处跑,自理能力很强啊。”陈夫人的话题三句两句离不开路明非。 “他爸爸妈妈忙,以前一直住在我家,小孩子一直很自立的。”婶婶也只好顺着说了下去,这时候她说路明非的坏话,只会显得她心眼太小。 “以前婶婶很照顾我,要不然我咋能长这么大呢?”路明非继续露出礼貌的微笑。 “在美国上哪个大学啊?” “一个私立学院,规模比较小,没什么名的。” “哎哟哎哟还很谦虚,佳佳申请出国的时候我们都研究啦,”陈夫人说,“美国的私立学院,规模越小的越好,都是贵族学院,很少招收外国人的。你爸爸妈妈也在美国?” “他们搞考古学的,满世界跑,我也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 “哎哟全家都是精英呀。” 闻言,路明非心中一凛,晓得这个阿姨的段位不低,起码比起来婶婶要高得多,这次路鸣泽跟佳佳的相亲十有八九要凉,不由得有些无奈。 当然这话他肯定也不能跟婶婶说,以婶婶的性子,他只会觉得自己在看不起她们家。 “是啊,很精英啊。”婶婶幽幽地说,趁着陈夫人把目光转开,冷冷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又冷冷地看了绘梨衣一眼。 绘梨衣用贝壳勺慢慢地吃着鱼子酱,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深红色的眼睛。她是这张餐桌上最沉默的人,却像是宴会的主人,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多看她几眼,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 因为她吃饭的姿势太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了,腰挺得笔直,无声地咀嚼,法餐厅中所用的各种餐具在她手里都显得那么顺手那么自然,握住高脚杯的手势都带着美感。 路明非本来想这不曾见过世面的土丫头进入chateaujoelrobuchon的时候一定会像看见迪士尼的白雪公主城堡那样瞪大眼睛,流露出很幸福很惊喜的神色,然后路明非再教教她如何使用餐具,给她讲解不同的菜肴,跟她说更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像这样好吃好玩的东西,五目炒饭绝非天下第一等的美食,可这个土丫头居然对于法餐非常熟悉,这间餐馆就像是她家的餐厅,分明是围着圆桌吃饭,可好像是一张十米长的条形餐桌,公主殿下孤高地正坐在长桌尽头。 这对婶婶来说是种很糟糕的感觉,她心里腾腾地往上冒火,心说不仅侄子欺负她,连侄子泡的妞都欺负她,完全压制了佳佳,进一步还要压制她。 “你这个同学不喜欢说话啊?”婶婶冷冷地问。 “恩,她向来如此。” 感受到婶婶话里的刺味儿,路明非有些无奈,这时绘梨衣拿出小本子和笔,写了句话给路明非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句话:“这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宴么?” 婶婶的怒火眼看就要爆表,路明非忍不住想要捂脸,这简直是拿着盐往婶婶的伤口上抹啊!连忙开始解释说“日语的普通跟中文的普通不是一个意思”在婶婶那里蒙混过关,转身又投入称赞路鸣泽的重要作战中去。 虽然他知道任他把路鸣泽吹上天。陈处长家也看不上他,但这个流程该走的还是要走的,起码能稍微缓和下他跟婶婶家的关系。 婶婶见他如此有眼色会来事儿,不禁有些欣喜,略微抵消了对他的厌恶之情,也摆出长辈应有的态度问问路明非在美国的生活,好像连着一年没通过电话那事儿并不存在。 “你这个同学家里很有钱吧?”婶婶不阴不阳地问路明非。 “对对,我就是在她家打一阵子工,算是社会实习。”路明非想也不想章口就来,反正某种意义上他也的确没说谎,他揍了绘梨衣家的工人,四舍五入一下也叫在他们家打工嘛。 他当然听得出来婶婶对于绘梨衣的敌意,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人家公主殿下能坐这里跟咱们吃顿饭那确实也算得上是与民同乐了,他还能要求绘梨衣再装得村姑一点不成? 免费卷 第四十五章 家庭聚会(七) “哦,小姑娘有点病需要人照顾是吧?”婶婶稍微舒服了点儿,绘梨衣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正常的女孩,眉眼间缺乏灵动之气。 绘梨衣不会说话这件事让婶婶心里略微有些平衡,原来是个残疾孩子,否则以她的样貌,看衣着又是富裕家庭的孩子,看礼仪从小就是当白富美来养的,怎么看得上路明非? 尽管这样佳佳在绘梨衣旁边坐着还是有种被光芒淹没的感觉,婶婶不由得猜度路明非最近怎么混得这么好,搭上了日本白富美,来这么贵的餐厅吃饭,勤工俭学可能只是个幌子,莫非是来日本入赘?又莫非乔薇尼又找路子帮儿子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女孩?她这辈子步步都比乔薇尼慢半拍,连帮儿子找媳妇都落在乔薇尼之后,不禁又很沮丧。 路明非正待继续胡说八道,忽然觉得绘梨衣在桌子下面用手指戳他的腿。 小本子悄无声息地递到他眼皮底下:“今晚是不是要好好地招待大家?” 路明非在下面写了“是的”给绘梨衣看,绘梨衣点点头,又写:“我会听话。” 路明非心里微微一动,心说你是看出了婶婶不喜欢你么?可这跟你没关系啊,你如果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高傲小姐,婶婶最多只是觉得你有架子,但会说有钱人家的女孩有架子是正常的,可你坐在我旁边婶婶才会看你不爽,你已经很乖了你不用更听话,你是朵莲花呀你的问题只是开在我的旁边...... 可就在他微微出神的时候,却发现这边绘梨衣居然向着叔叔端起了酒杯,她竟然是在给叔叔敬酒,虽说脸上的表情仍旧像是女王把手伸给臣下,赐他吻手礼一般。 还真的很听话啊,路明非心里悄悄说。 他确实想好好地招待叔叔婶婶一家,也许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婶婶和解。婶婶确实说不上好女人,但也未必是个坏女人,就是个有点自私的、整天围着灶台转的家庭妇女。可路鸣泽是她儿子,她偏心路明非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要是路明非嘴甜一点婶婶没准会对他好些,可他以前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学校里的人也都不喜欢他。毕竟他在叔叔家住了六年啊,六年里婶婶围着灶台给他做了不少饭吃,如果不跟叔叔婶婶和解他暑假寒假都无处可去,只能在宿舍里独自发呆,连芬格尔那种败狗假期都要回德国乡下的老宅。 叔叔一眼看见路明非放在桌上的崭新iphone5,不禁拿起来好一顿把玩说:“明非在用iphone5呀!这是美国版的么?” “对对,美国版,签合约就送。”路明非心说不能显得自己用的手机比叔叔的还高级。 他一眼看到叔叔手边的iphone4s,下意识想说不定可以趁机用叔叔的电话给学院打个电话,没准叔叔的电话能打通......可他脸上的笑容忽然便僵住了。 之前他们逃难的时候凯撒还跟他念叨过,说每个人的社会关系其实整理出来不过是几页纸的表格,那么叔叔婶婶小胖子版的路鸣泽必然都在那张列表上,从他们进入日本开始,便必然已经置于辉夜姬的监控之下了。 说不定在他跟叔叔婶婶见面的那一刻开始辉夜姬就已经追踪到他了,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路明非自然不会担心,可现在他的叔叔婶婶们都在他旁边,路明非相信源稚生没胆子动他婶婶一家,可是那些该死的底层喽啰不会懂这些,他们就是一群胆大包天的亡命徒! 这时经理过来特别歉意地说:“对不起各位客人,今晚我们可能没法为各位提供厨师长菜单上的主菜了,请问能否换成普通菜单?” 婶婶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她本来就对这位经理有意见,这时候抓住经理的把柄更要借机发发威,怒说:“你们这么高级的餐馆怎么搞得这么不专业?我分明要的是高级套菜你非要把我换成普通套菜,你觉得我吃不起还是不愿意给我们中国游客提供服务?我给你说中国现在很强大,我们在国际上已经站起来了!” 经理心中苦不堪言,原本恺撒定的吃顶级的厨师长套菜,指定由行政主厨亲自烹调,但用餐的人就两个,厨师长准备的顶级食材就只够两人份的,如今赫然变成八个人的大家宴,行政主厨摊摊手说我实在没法做出那么多份厨师长套菜,只能换普通套菜。可这话说给婶婶听大概是没用的,婶婶坚信就是自己定的位。 婶婶的声音渐渐高起来的时候,一个小本子抵到经理的鼻尖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叫总经理过来。” 经理刚想说这件事只是后厨的食材不够了,没有歧视你们外国游客的意思,忽然一抬头,对上了绘梨衣的眼睛。那双深玫瑰红色的眼睛透出极其坚定不容否定的神色,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命令在经理的脑海中下达,他不由自主地说:“是!”然后带着绘梨衣的小本子匆匆离开。 几分钟后chateaujoelrobuchon的总经理,那位在东京美食界很有名气的前任大厨出现在桌边,他是飞奔而来的,虽然努力保持风度,但是路明非发现他喘着粗气,他的身后跟着行政主厨。 总经理、经理和行政主厨排成一排向绘梨衣深鞠躬,总经理说:“上杉小姐您忽然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这次没有让家臣提前通知,我们的招待太草率了,恳请您的原谅!” 他用的敬语并用到了“家臣”这样很有古意的词汇,路明非几乎听不懂,但阵仗他是看得出来的,难怪chateaujoelrobuchon的奢华没有让绘梨衣吃惊,因为她根本就是这间店的常客。 “用我平时吃的菜单。”绘梨衣面无表情地写给总经理看。 “可是不知道您的驾临,后厨没有足够级别和数量的食材。”总经理低声说,“只有低一级的食材,我们用能找到的最好食材为您和您的客人准备,可以么?” “可以,不要通知哥哥。” 几分钟后屏风把这张桌子围了起来,八名黑衣侍者分别站在八张餐椅后面为客人们服务,他们的餐具全部换成带家徽的,刀叉入手沉重了许多,是纯银打造的。绘梨衣默默地坐着,听任经理亲自为她倒酒、切牛骨和铺餐巾,她显然非常熟悉这种服务,就像女王习惯于被内臣服侍着用餐一样。面如寒霜之外,她的眉间眼角又带上了一股威严之气,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她是上杉家的主人,日本黑道中地位最尊崇的公主。几天相处下来路明非已经把她看成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了,可她笨笨的一面其实只会暴露在极少数人面前。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路明非悄悄在小本子上写给她看。 “食堂。”绘梨衣只回答了两个字。 她再次向着叔叔端起酒杯,亮出小本子:“叔叔喝酒。” 沉吟片刻之后,路明非说我上一下厕所,随后出去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那位正在准备料理食材的总经理的肩膀,总经理不知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但既然能跟公主殿下共同用餐,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他悄悄看了一眼绘梨衣,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虽然绘梨衣跟你说别告诉源稚生,但我想你刚刚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吧?”走到没人能听到他们对话的距离后,路明非便扭头平静地望着总经理道。 “这......”总经理一时语塞,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他实在摸不清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在绘梨衣这边还是站在源稚生那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放轻松,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路明非又轻轻拍了拍那总经理的肩膀,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既然对方跟蛇岐八家扯上了关系,那么很多事情都好说得多: “我只是希望你再帮我跟源稚生带一句话,就说不管怎么样,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让他自己来找我,用过这餐之后我当面跟他谈,别让他手下那群不懂规矩的喽啰扰乱我们用餐。”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总经理一眼: “记清楚我说的了吗?” “是,是,我,我记清楚了。” 总经理跟路明非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怎么得,他分明没有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类似于绘梨衣那样的上位者气息,但他就是感觉心里怕得不行,腿抖得跟个筛子一样,连说话也结巴起来。 简直是跟什么洪荒猛兽打照面了一般。 “哦对了,回头我婶婶他们要是问价格,你就报个十分之一左右的价格就行了,至于剩下的餐钱,记到卡塞尔......不,让源稚生掏就行了,明白?” “小的明白。” 看那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总经理,路明非也不再多言,扭头又向着包间走去,而门刚一打开,他的脸上又顿时堆满了笑意: “我回来了,你们聊到哪了?话说刚刚我又想起来几件鸣泽当初的丰功伟绩,可得跟陈叔叔陈阿姨好好说一说。” 免费卷 第四十六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 电梯到达一楼。门刚刚打开,源稚生就带着夜叉和乌鸦扑向停车场,樱已经提前到达停车场,那辆红色的法拉利599GTB已经被她发动了,发出震耳的吼声。 “提供线索的人是谁?”源稚生面无表情。 “chateau joel robuchon的总经理东城步,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带绘梨衣小姐去吃饭的那间餐馆。今晚有位姓路的客人在那里定位,是一个八人的家庭聚餐,根据他的描述,带绘梨衣小姐到场的是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中国男人,很显然便是路明非,”夜叉说,“虽然绘梨衣小姐叮嘱说不准打电话给您,但东城先生担心她是被人拐带,所以悄悄打来电话。他正想办法稳住那伙人。” “那家伙倒是连一点藏的意思都没有啊。”源稚生有些牙疼,“那剩下的六个人是什么人?家庭聚餐是怎么回事?”源稚生又问。 “也许路明非家有什么亲戚在东京?带绘梨衣小姐跟家长见见面?”乌鸦被问这种问题心里也没底,只好乱答。 就在这时,通讯器再度响起,乌鸦低头看了眼新的传讯,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 “哦等等,老大,那个经理又给我们发消息来了,他透露消息这件事被路明非发现了! “见鬼!”源稚生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路明非对他动手了?” “那倒没有,他路明非甚至都没有撤走的意思,”翻着传讯器,乌鸦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源稚生道,“头儿,路明非让那个经理给你带几句话。” “说!” “他说,这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情,让老大你亲自去找他,他在家庭聚会之后会亲自跟你谈,然后,他还说,别让那些不懂规矩的喽啰们打扰他用餐。” “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用餐?”夜叉一惊,“莫非他想要在用餐途中对小姐采取什么可怕的禁忌仪式?” “不,如果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的话,根本就不应该这么高调地出现,而且还刚好在小姐经常去的餐馆,相比之下,他这种作法倒像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乌鸦的声音忽然又小了起来,同时也又看了一眼源稚生。 源稚生真的受不了他这个眼神了,没好气道: “你要说就说,老看我做什么?” “......就像是他真的是带小姐见家长一样。”乌鸦缩了缩脖子,说道。 “为什么这么想?”源稚生一愣。 “因为老大你想啊,路狗贼既然特意说让我们不要让那些不懂规矩的底层黑道去打扰他们用餐,说明这次用餐对路狗贼而言蛮重要的,为此他甚至愿意主动现身见老大你......” 乌鸦挠挠头道: “我记得路狗贼资料上说他家里人似乎主要就是他叔叔婶婶家,都是对混血种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也符合东城经历对他们的描述,显然路狗贼也是真的怕有黑道伤到他们......我想要是我找了个妹子回去见我老爹,这个时候有仇家要找我,我也一定想方设法不让他们打扰到我们,谁敢这个时候蹦出来惊到我老爹我要他命!” “有这个必要么?”源稚生扭头盯着乌鸦,目光森冷。 乌鸦一缩脑袋,心说东城总经理在电话里说绘梨衣小姐和那个路姓男人非常两情相悦的样子,我还没敢告诉您呐大家长。 他跟夜叉对着眼色,看源稚生这么紧张,这俩货又开始猜测起绘梨衣和源稚生的关系来。 这时他的传讯器又响了起来,乌鸦低头看了一眼,连拿着通讯器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又怎么了,说!” “路狗贼还说,说这次用餐要记在老大你的账上。”乌鸦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源稚生当场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倒了。 在他看来,自家老大可能多多少少沾点妹控,谁想得到这个路狗贼如此胆大妄为,不禁拐跑了老大的妹妹,而且还带着小姐去见家长,并且居然连见家长的饭钱都要让老大掏,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杀人诛心了,TNN的,要不是乌鸦真的不过那个狗贼,这会必然已经要去重拳出击了。 不过他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源稚生结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快步跳进了樱架势的法拉利: “开车!”源稚生说。 他知道夜叉和乌鸦私下里八卦他和绘梨衣的关系,确实他们并非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他又是绘梨衣最信赖的人。在外人看来,两人身份地位容貌都相当,如果能结婚那简直是家族的幸事,没准能生育出更优秀的后代来。 可源稚生非常清楚,家族是不会允许绘梨衣爱上任何人的,作为被龙血污染的、非常罕见的半进化体,她是极恶之鬼,比任何天生的鬼都更危险。她的所有后代都该被直接处死! 他愤怒只是因为那三个神经病居然想出美男计这么损的招数来。原来他们潜入源氏重工是要拐带绘梨衣,然后还带着绘梨衣衣冠楚楚地去高级餐馆吃饭,绘梨衣显然十分信任路明非,居然不让餐馆通知自己......那家伙在绘梨衣心里的地位居然在几天里超过了源稚生。这一切真是太荒诞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找到的这个潜在的恋爱对象,偏偏是另一个更加高危的怪物。 要是他们俩真的在一起的话,他们生下来的,会是什么怪物?龙王级别的鬼吗? “老大老大,那我们要照做吗?”夜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照做什么?”源稚生眉头一皱。 “就是说不干扰他们用餐什么的,”夜叉说道,“路明非显然对参加晚宴的另外几人非常重视,他们应该只是普通人,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他们绑起来要挟路明非?” “好主意,”源稚生说,“顺便问一下,如果有个普通的小流氓绑了你家人,想要以此要挟你,你会怎么做?乖乖就范吗?乌鸦你来替夜叉回答一下。” “自然是想办法稳住他们,先把我家里人救出来,”乌鸦第一时间回答道,“然后等我老爹一安全,我立马回去把那个该死的流氓剁成肉酱,如果我爹有个任何差错,那我就直接把那流氓跟他全家一起剁成肉酱!” “好,”源稚生点点头,“那么现在夜叉你来回答一下,你觉得路明非杀你快一点,还是你杀一个流氓快一点。” “啊这......”夜叉愣住了。 “通报下去,除了我跟你们之外任何人不准接近chateau joel robuchon,若有人违背,视为背叛家族。”源稚生冷冷下令道。 “情况很糟糕,”这时,一旁的樱忽然开口道,“消息泄露出去了。” “什么意思?”源稚生一愣。 “不光是我们知道绘梨衣小姐在chateau joel robuchon,似乎家族旗下的帮会都知道了,现在这条消息正通过手机不断地转发,您发布的悬赏是30亿日圆,那笔巨大的悬红会令全东京的暴走族、讨债人和打手都涌向那间餐馆。那笔钱能让一个大家庭一辈子过上富豪的生活,会烧红所有人的眼睛。包括东城步总经理不也是被那笔悬红给吸引了么?否则他怎么敢违背绘梨衣小姐的意思偷偷给夜叉打电话?违背上杉家主人可能受的惩罚他又不是不知道。”樱面无表情,开启导航。 “你不认识路吗?”源稚生有些不解。 “不,我只是在查看交通路况,”樱指点着屏幕,“您看一眼地图就明白了,chateau joel robuchon附近是一片红色,现在还差十五分钟八点,这时候晚高峰已经过去,路面应该已经清空。可那边聚集了无数的车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几百个人已经先到了。更多的人正向惠比寿花园靠近,很快那里就会聚集成千上万的车辆,各种人为了高额悬红而不惜动武。情况很棘手。” “见鬼!”源稚生的脸色变了,“撤销悬红是不可能的,那会造成更大的冲突。动用我们在警视厅的关系,让他们把惠比寿附近的路都封锁了!” “已经打电话过去了,现在惠比寿地区至少集中了两百名交通警察,如果不是那两百名警察那些人已经冲进餐馆了。” “不能让他们进入餐馆。”源稚生的脸色泛白,“那会被路明非视为我们与他开战的信号!” 免费卷 第四十六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中) 电话响了,酒德麻衣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来:“他们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现在从我的位置能看见几百辆机动车在餐馆附近聚集,如果不是交通警察封路他们已经冲进去了。” 酒德麻衣居高临下,餐馆附近的路口都在她的监控之中。chateau joel robuchon位于惠比寿花园的南侧,这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商业区,以惠比寿花园为中心,交通警察在四方的路口设置了路障,将来往的车流强行切断。 这时赶往惠比寿花园的多数人显然都有问题,他们烫发染头,有的骑着改装过摩托车,有的四五个人拼一辆小车,来得很匆忙。他们中有人穿着夹克有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甚至有人穿着高中校服,但都紧紧地按着衣服的下摆——这意味着腰间藏有武器。 黑道对于警察还是敬畏的,但巨额悬红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有些人开始跟封路的警察争吵,偶尔发生了推搡。 蛇岐八家在警视厅的内线还是相当有力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给交通警察调来了防暴头盔和防暴盾牌,警察把盾牌并成墙壁,年轻人们就用身体去撞警察的盾牌,警察们在盾牌的缝隙里挥舞塑胶警棍试图威慑他们,但效果并不明显。这一幕本该发生在某个动荡的国家,示威民众和防暴警察们发生冲突就该是这样的,但这里是东京,警察和黑道都该是彬彬有礼的。 机动车的车灯和车尾汇成了光海,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光海,叫人隐约有些不安。 “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在干什么?”老板问。 “吃饭,他们的窗口距离我大约80米,我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这道菜是和牛、黑松露和鹅肝烹调的烟熏宽面,这家餐馆居然还能做意大利菜式。”酒德麻衣说,“他们吃的似乎很开心。” “外面乱成这样还能在里面享受美食?该说不愧是他么?”老板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似乎有些家伙不太安分啊。” “您的意思是?”酒德麻衣问。 “泄露消息这件事,是我一个老对头干的,现在的话,我需要你提前通知路明非一声,”老板微笑道,“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这......他真的可以解决吗?”酒德麻衣有些迟疑,“现在惠比寿花园附近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东京黑道足有四十万人知道蛇岐八家在悬赏找上杉家主,最后这里聚集十万人我都不奇怪,路明非他总不能真的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吧?” “相信路明非吧,当然,这可能也需要你牺牲一下你的爱车了。”老板淡淡道,“我相信蛇岐八家会做好善后工作的。” .............................. “上杉同学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叔叔满脸笑容。 “什么是男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给叔叔看。 “就是比未婚夫低一级的东西,男朋友晋级就是未婚夫,未婚夫晋级就是老公。”陈处长诲人不倦。 他倒不怀疑绘梨衣是不是缺乏一些常识,只是以为中国跟日本的叫法不一样。 “晋级要考试么?”绘梨衣接着写。 “哈哈哈哈!当然要考试咯,是要由家长来考试,所以要见家长嘛。”叔叔豪爽地笑着举杯,“上杉同学来中国要来家里吃饭啊,我做湘派红烧肉给你吃!” “看你看你,这就往自己家里拉人了,喝酒喝酒。”陈处长也说。 绘梨衣面无表情地举杯,三个人一饮而尽,叔叔又喊侍者说同样的酒再来一瓶。路明非并不担心绘梨衣喝多少酒,他跟绘梨衣喝过酒,知道她最多就是脸红但绝对不会醉倒,龙血体质帮她高速地分解酒精。他只是没想到绘梨衣连笑都不太会却能哄得叔叔和陈处长那么开心,明艳照人又倒酒干杯的萝莉是大叔们梦寐以求的好酒友。 叔叔有漂亮小姑娘敬酒,很有酒兴,陈处长也频频举杯,这边路明非和婶婶围着陈夫人缠斗,却稍微有些分神。 四面窗户都是关着的,大厅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路明非听得见外面传来的骚动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准备起身,想要找借口出去看看情况。 虽然他觉得源稚生应该是识大体的人,但是却还是已经戒备起来。 他不相信任何人。 “明非你们同学里有找外国女朋友的么?”婶婶忽然问起来,问得很有言外之意。 “......有啊,在美国中国人少,互相看上的机会不多,找不到中国女朋友就只能找外国女朋友。”知道婶婶这边的话已经到了重要关头,路明非只好接着往下说,之前起身的动作也顺理成章地过度成一个拉椅子的动作。 “找外国女朋友还是不好吧?找外国男朋友也不好,”婶婶又说,“外国人臭臭的,而且离婚率很高。” “对对,我室友就是,经常不洗澡,一身味儿!”路明非想起芬格尔来,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出卖兄弟,芬格尔的同一件衬衫上能闻出从番茄酱到勃艮第红酒的金套味道,不亚于一间厨房的丰富感。 “所以我就想要是鸣泽能在国内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去美国就好了。”婶婶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和佳佳,摆出端详一对璧人的架势,正想把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抛出来,经理忽然快步走到了路明非身旁,面带惶恐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低头耳语: “先生,大家长有话要在电话里跟你说。” 路明非愣了一下,心里涌现出一股不详的感觉,他顾不上看婶婶的给他打的眼色,转而接过了电话。 而他刚一把电话凑到耳边,源稚生严肃的声音立刻便从电话那头传来: “路君!有人将你们的位置泄露给了家族麾下的所有帮派,为了获取赏金,现在全东京的黑道都在向着你们那里涌去!” 免费卷 第四十六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下) “什么鬼?”路明非有些诧异,如果这是楚子航凯撒打来让他撤离的电话他还理解,可是......为什么是源稚生? 那些黑道们不都是你的手下吗? 这种大战开始前敌方老大给你飞鸽传书通风报信传递军情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阻止不了他们吗?还有......” 说话到一半,他看了一眼桌旁的几人,冲着他们歉意地笑了笑,便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同时压低了声音回应道: “赏金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为了找到你跟绘梨衣,我们发布了十亿日元的悬赏,”源稚生也压低了声音,“现在那些帮派成员们全都是为此而来的,我现在不能撤销悬赏,那样只会让局面更加失控。” “你的意思是你堂堂大家长,连自己手下的狗都管不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路明非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如果换其他时候,他可能会吐槽这么高的赏金给他的话让他自己绑了自己送到源稚生面前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他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他的叔叔婶婶还在这里! “很抱歉,我现在已经赶到了惠比寿......见鬼,那是什么情况!” “又怎么了?”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 此时此刻,电话的另一头,源稚生正在路障之前,在他与路明非通话的同时,乌鸦正在跟封路的交通警察交涉,他们在警视厅的人只下令了封路,这些警察可不知道这次封路的具体理由,更不认识什么黑道大家长,所以乌鸦也只好乖乖去交涉......但是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了骚乱。 几百名暴走族聚集在一个路口,那个路口被沉重的路障封堵了。但暴走族们忽然发出高亢的欢呼声,把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抓起来扔在一旁,十几个人合力抬开了路障。跟着摩托车群和跑车都冲进了惠比寿花园,惠比寿花园是个不太大的商区,chateau joel robuchon位于它的中间。 那些黑道青年的手中要么握着利刃要么握着球棒,通常在警察面前他们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亮出武器,但他们好像被某种情绪点燃了,像野兽般躁动。 “怎么回事?”源稚生惊呆了。 樱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源稚生面前,那是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本家发布紧急消息,悬红增加到50亿元,优先把照片中的女性交给家族的人享受这笔悬红。因捕获该名女性导致的一切违法行为都由本家承担后果。” “谁敢发布这样的信息?”源稚生震怒了,也明白了为何那些黑道青年会欢呼雀跃。 樱收到这样的消息,其他人也都收到了。有人冒充蛇岐八家向整个东京黑道下达命令,悬红进一步增加,而且免除法律责任。 50亿日元相当于大约4000万美元,这是一笔会让人发疯的巨款。今夜的惠比寿花园会变成违法者狂欢的乐园,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凯撒跟楚子航上次说的没错,本家的确出了内鬼!”源稚生咬牙道,“现在有人冒充我们向全日本黑道下令,将赏金提高到了五十亿,而且还宣告由本家承担帮派们捕获过程中的一切违法行为!” 路明非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一拳向着身侧的墙壁砸出,大量的裂缝在他拳下蔓延。 “路君!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拿你家人胁迫你的打算!请你先带着绘梨衣离开那里,我会负责平息这些帮派的人!” 说话的时候,源稚生已经一把抓起面前的警察把他扔向后方,魁梧的夜叉凌空接住落地的警察,轻松到只用一只手。源稚生一脚踢在路障上,把这件带倒刺的、沉重的金属设备踢开。 这种东西本就拦不住皇血的继承者,只要源稚生无视法律、人命和社会准则,一个团的兵力在他面前都是摆设。 可他现在却心急如焚。 就在刚刚,路明非挂断了他的电话。 在挂断电话之前,他还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家里有任何一人出了事,那么我跟你们蛇岐八家,不死不休。” 他见过曼波网吧那帮暴走族的惨状,在无视法律、人命和社会准则这点上,路明非远比他做的更绝。 .............................. 再度回到餐厅中的时候,路明非深深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着这次聚餐好好修复一下他跟婶婶一家之间的裂痕,但现在看来不行了。 他深吸口气,刚想说什么,一旁的侍者忽然拖着银色带盖的盘子快步凑近路明非旁边,凑近说道: “先生,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您。” 银盘里真的是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路明非从信封里抽出信笺来,同样没有署名,只是几个娟秀但潦草的钢笔字:“快走!所有的黑道都在往这里来!” 路明非愣了愣,源稚生刚刚跟他通过电话,而写信的人又特意提醒了一下,显然跟源稚生并不是一派的。 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前在潜艇中时所救上来的那个女忍者,对方显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枚带金色蛮牛标志的车钥匙,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的车钥匙! 他把信笺翻过来,信笺背面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那是惠比寿花园附近的交通图,图上用红色墨水标出了逃生道路,旁边潦草地写着:“车在后门外!” “哎哟!你侄子开的车都是兰博基尼啊!”陈处长被震惊了,“你侄子有大出息啊!” 路明非却根本没时间担心这句赞美对婶婶带来的精神冲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起身来到窗边往外望去,看到远方路口那片由车灯组成的光海时,不禁咬紧了牙关。 “抱歉,叔叔婶婶,我临时有些事情,绘梨衣的家人在找她,”路明非牵起绘梨衣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我们得先一步离开了。” 他这句话在婶婶他们耳朵里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他们第一反应当然是绘梨衣的家人要让路明非送她回去,而听在绘梨衣耳朵里,则又是另一码事了。 她手上微微用力,虽然力气并不大,但也向路明非表达了她想要留下的心情,随即小本本在地递到了路明非眼皮底下: “还有时间,哥哥还没到。” 路明非愣了愣,直到此时,绘梨衣还记着他刚刚的话,想要好好招待他们。 “不,这次事情跟你想得稍微有些出入......并不是你的问题,”路明非咬咬牙,“总之,但是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那位东城经理也小跑着进入房间内,对着几人鞠躬: “不好意思几位,因为一些变故,我们餐厅需要提前打烊了。为表歉意,几位客人今晚用餐全部免单,现在还请几位随我先离开此处。” 这是源稚生的授意,那帮失控的帮派成员们已经冲进来了,他命令这位经理带着路明非的婶婶几人立刻离开这里,而路明非则会迅速跟他们分开,避免连累他们收到伤害。 “诶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不是?!”婶婶当即便不乐意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以为这个经理想要刁难他们,而她现在刚跟陈夫人谈到关键地方,哪能这么容易放弃。 可还没等那经理回话,一旁的窗户却已经被撞得粉碎,一个暴走族撞烂了窗户,向着路明非扑来,手中的长刀闪着凄厉的寒光。 免费卷 第四十六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四) 在那玻璃被暴走族撞碎的瞬间,所有人都傻了。 东城经理两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佳佳第一时间抱着头钻到了桌子下方,路鸣泽愣在原地,嘴里几乎能塞下一打鸡蛋,陈处长想要立刻起身,却不小心连人带椅一同栽了回去。 婶婶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叫声几乎要将其他人的耳朵刺破,而陈夫人此刻叫的比她更响,分明她刚刚还与路明非谈笑风生,自觉已经将他与婶婶拿捏在手心,此时也不过就是一只仓惶的大鹅罢了。 而在场的普通人中,表现最好的反倒是叔叔了,虽然此刻他脸上也是无比的惊骇,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抓起桌上的酒瓶朝着那个暴走族砸去,只是他的准头并不太好,酒瓶擦着暴走族的脸飞出,没能伤到他分毫。 但是这时另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接住了那个酒瓶。 是路明非,在那砍刀劈来的瞬间,他猛地向侧前方迈出一步,砍刀擦着他的身子砍到空处,而路明非则接住了叔叔扔过来的瓶子,随后反手拍在了那暴走族的脸上。 而以路明非的力量,莫说是酒瓶了,就是给他个炸鸡腿他都能砸死人,只是在叔叔婶婶他们面前路明非还不想杀人,所以这一酒瓶子也收敛了力道,只用到了普通人程度的出力,一瓶下去那混混居然还没倒下,身体晃了晃便又想挥刀来砍路明非。 不过他的手腕下一秒便被抓住了,路明非飞起一脚蹬在他膝盖上,一脚便将他的腿踢得向另一侧折去,随后一个过肩摔便将他在半空抡了一圈,砸到了墙角。 不下死手归不下死手,这个混混这么嚣张,上来就对着他脑袋砍,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路明非也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直接送他一个终身残疾,见那混混倒地之后还抱着腿嚎,直接抄起一侧的凳子拍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拍得昏死过去。 随后,路明非扭过头,看到目瞪口呆的叔叔一家,连忙解释道: “是空手道!我来日本之后学了空手道。” “明非你......”叔叔刚想说什么,又有俩黑帮已经从那撞开的窗口冲了进来。 路明非见状也毫不含糊,手中的凳子再度抡起来,一把便将为首的拍倒在地,第二个人抡起棒球棒向着路明非砸去,却被路明非用椅子格挡,随后他手中椅子一扭,直接将那人手中的棒球棒卸下,随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同时还不忘把他的球棒抄起,对着倒下的第一个人又补了一棍,反手又把想要爬起的第二人也抽翻。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旁边几人是一愣一愣的,陈处长还凑到叔叔面前问了一句:“你侄子是练过的啊?” 叔叔一脸蒙圈,只是茫然点头。 而不同于他们几个,一旁的东城经理倒是完全不敢说话,虽然他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此时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第一反应便是直接转身从这里逃出去,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不敢,他是知道绘梨衣身份的,如果绘梨衣在他的店里出了什么事情,家族不会放过他的! 而这个时候,路明非忽然对着他使了个颜色,东城经理会意,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拉开了房内的某扇门:“这边!都跟我来!紧急通道在这边!” 闻言,陈处长立刻便带着老婆女儿起身往那边跑去,婶婶也踢了一脚路鸣泽,拎着他的耳朵将他揪了起来,可临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路明非,欲言又止。 她本来还在想乔薇妮是不是偷偷帮路明非在日本找了富家千金入赘,心里不由得有些嫉妒,可这会儿看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侄子被人追杀倒也没了那个嫉妒的心了,心里只是担忧,可又不知道该跟侄子说些什么。 而她想说的话叔叔已经替他问出了口: “路明非你是不是跑日本混黑道了?!” “我不是!我没有!”路明非此时刚刚又抄起一个酒瓶砸倒俩人,此时听到这个话连忙想辩解,“我只是给绘梨衣当个保镖而已我没有混黑道!” “拿着这个!”叔叔拿出自己的钱包,把身份证护照一把抽出之后便丢给了路明非,“跑路的时候记得带现金,我以前也惹过事跑过路,跑路身上千万得有现金!银行卡信用卡跑车都没用!你回头记得往大使馆跑,去了哪里日本黑道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我们的国家现在站起来了!” 他本来也是想站路明非前面喊一声你们先走逞逞英雄,可看那不断从窗外冲进来的人,还有路明非那行云流水般撂倒人的速度,结果还是没上前来,现在他的侄子一个打他十几个可能都不带喘气的,他也没必要上来拖后腿。 而路明非接过钱包,却有些发愣,叔叔显然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连信用卡都没来得及抽出,他把这个钱包拿了,叔叔婶婶身上可就真没钱了。 可叔叔没给他再还回去的机会,此时他已经向着出口那边奔去,跑之前还不忘跟路明非再说一声: “完事儿了记得找机会赶紧回家!日本黑道再厉害也没法在中国搅风搅雨,我们中国扫黑除恶全球第一!” 好在那帮黑帮也听不懂中文,倒是也没因此想过去把他们绑票了做人质什么的,见他们一家终于走了,路明非又踹翻几个黑道之后,便拉起绘梨衣的手向着另一侧逃去。 他手中抓着刚刚拿到手的兰博基尼车钥匙,却也顺着之前信封上的地图向着另一边逃去,可他刚顺着走廊逃到尽头,在那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却忽然间打开,黑衣侍者走出电梯,披散黑发,手中捧着带保温罩的银盘。 “先生,小姐。”侍者冲他们微微鞠躬,揭开保温罩,露出盘中黑色梆子状看起来像是甜点的东西,“两位还没有用甜点吧?” 免费卷 第四十七章 血路(上) 路明非忽然间停住了。 他双眼盯着面前那黑衣侍者,却没有再往前半步。 率先停下来的并非路明非,而是绘梨衣,在看到那黑衣侍者的同时,她便停下了脚步,任凭路明非怎么拉也不肯再挪动半步,只是死死盯着那黑衣侍者,那似乎一直在她眼中所浮着的朦胧雾气忽然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灼眼的炽金色,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只有握着她那微微颤抖着手的路明非才明白,她那忽然间亮起的黄金瞳中所闪烁的并非是愤怒或是杀意之类的东西,而是畏惧......作为极恶之鬼,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可以跟路明非相抗衡的最强混血种,她竟然在畏惧那名侍者。 绘梨衣一步步往回退,侍者却并未逼近。他遥遥地把银盘递向绘梨衣和路明非,似乎是在邀请他们品尝那道精美的甜点。 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起了侍者那头披散的黑发,路明非也终于看清了侍者的脸,侍者的脸上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那张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可路明非越看越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侍者的脸,或者那张面具根本就长在侍者的皮肤里。路明非亲眼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挑起。 从这名侍者的身上,他居然可以感受到一丝极淡的威胁感,虽然只是很少一点,但实际上自路明非抵达日本以来,他也不过感受到三次这样的感觉罢了,一次是接机时看到源稚生时,一次是面对狗山老头的千倍神速斩之时,还有一次则是吃面时遇到的那个拉面师傅,连楚子航跟凯撒都够不到这个程度。 而这次他遇见的这个黑衣侍者身上的威胁感,居然还在源稚生跟狗山老头之上! 路明非身后的大门忽然间被紧紧锁上,将追着他的黑帮拦在了另一头。 只是区区一扇门而已,决计是拦不住那帮为了钱已经红了眼的黑道们的,但是奇怪的是,在那扇门关上之后,居然便真的没有再打开过,只是听到大量的惨叫声从门的那段传来,淅淅沥沥的鲜血从门缝那边渗来,将门边的地砖染红。 而路明非却完全没有再回头的意思,他只是轻轻捏了捏绘梨衣的手,示意她安心。 “有意思,看样子泄露我们行踪的家伙,就是你了?” 话语末端,杀机毕露。 可侍者并没有回他的话,银盘坠落在地,甜点留在了侍者手中,那是一对黑色的木梆子。侍者轻轻地敲起那对梆子,并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声音落到路明非耳朵里,他仿佛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正在报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白色......白色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澄净大地,白色的骑兵团......铺天盖地的白色骑兵团,从世界的最东方一直延伸到最西方,他们冲锋而来,要用他们的白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不!不对!那不是白色的骑兵,那是白色骑兵般汹涌的狂潮!不!还不对!那也不是狂潮,那也不是白色的,那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 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他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 他以为爬到地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找绘梨衣,可他看不到的是,此时绘梨衣正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那样呆呆地站着,但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来。 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古钟报时,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着,将他们的神智压制,创造出如同真实般的幻觉。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这些记忆,究竟是属于谁的?是我的吗?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到底是谁?! 路明非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错杂纷乱的思绪涌过他的脑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伸来,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痛苦与疯狂全部都在眨眼间消失不见,脑海中的混沌和破碎的画面亦皆被震开,取而代之的,只余淡淡的怀念。 “路明非......你的名字是路明非。” 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路明非微微颤抖着身子回过了头,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尖帽子与铁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对温和的眼睛。 “你是路明非,是我们法兰不死队的预备队员。” “我帮你记着呢。” 当那熟悉的温和声音响起之时,路明非鼻子一酸,眼中的世界也忽然间变得朦胧了几分。 “老大......” 如今这个世界上,能当得起他一声老大的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的队长,法兰不死队的队长。 “我帮你记着呢”这句话,队长曾经对法兰不死队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说过数不清的次数。 即便全员皆为不死人,但作为不死的代价,法兰不死队队员的每次死亡都会伴随着记忆与人性的流失,并注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连自己的名字也遗忘,连最后的人性也丢失,化作无魂的活尸。 “那么就由我来记住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吧,因为我是最强的,我是不会死去的,所以,我也不会遗失掉我的记忆。” “所以,放心吧,即便你们忘记了名字也没有关系,无需恐惧,也不必迷茫。” “因为,我帮你们记着呢。” “你的名字,是路明非。” “......没错。” 没什么值得迷茫的,那段记忆归属于谁根本无所谓。 他就是他,站在这里的他,他是路明非,仅此而已。 路明非瞬间恢复了清明,他抬头死死瞪视着向他这边走来的侍者,看着他那胜券在握之下向着绘梨衣伸出的手,路明非忽然间将其抓住。 “——” 侍者愣在了原地,他扭头看向了路明非,面具般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错愕。 “呦,你伸出手,是想起舞吗?” 望着他那错愕的表情,路明非却笑得咧开了嘴: “好啊,那么我来当你的舞伴吧。” 免费卷 第四十七章 刺客(中) 侍者悚然一惊,明明他之前已经尽可能地将戒备心提到了最高,但他却还是没躲开路明非的抓取。 他刚刚看路明非也像是魔怔了一般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还升起了那梆子声是不是也对他有效的猜想,这才冒险尝试直接抓走绘梨衣,但显然他上当了,这个梆子声对他一点效果也没有! 话虽如此,但侍者并没有慌乱,他看过这个年轻混血种的资料,知道他是卡塞尔如今的王牌,曾经独自对抗蛇岐八家执行局过半主力精锐并获胜,甚至还独自从源氏大厦之中掳走了蛇岐八家的王牌。 考虑到掳走上杉家主应是更多靠着言语的哄骗,那么他实际上的战绩,也便是击溃执行局的众多精锐罢了,那种事情,身为超级混血种的皇也一样办得到。 若要说他还能比皇再强出无数......那种事情,也便是蛇岐八家那位孱弱的大家长才会编造出来,作为不与卡塞尔全面开战的借口。 所谓皇,本就是身为白王血裔的日本混血种们,依靠着继承那位掌握了第五元素“精神”的神传下的血脉,才有可能跨过临界限界而不堕落为死侍。 而如果想要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那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便是力量的准则!绝对的可控与绝对的力量,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路明非,既然能够维持绝对的稳定,那么他最强也不过就是媲美皇罢了! 可那又如何?在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之后,如今他的力量,也一样不在皇之下! 随着之前那血清一并注入他身躯之中的力量似乎在怒吼着,他的心跳已经加速到每秒三百多次,灼热的龙血顺着他的血管流过,转化为无与伦比的暴力,以及高涨的杀戮欲望! 侍者的手在旁边的柜台上一抹,一柄银色的餐刀已经落入了他手中,而下一瞬间这柄餐刀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在空气中发出极为急促的嘶鸣声,急速刺向路明非的脖颈。 可就在那刀刃即将抵达路明非的脖颈前之时,路明非却已经一掌抬起,以一记手刀猛砸在侍者的手腕下测,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当那侍卫感受到痛觉的信号之时,那餐刀却也已经被路明非一把夺过,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一股血肉烧焦的恶臭味。 只是接触了一瞬间的时间,可路明非手上骤然燃起的火焰却已经将侍者的手腕烧焦了一块,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路明非的腿已经如闪电般扫出,重击在他小腿上,将他踢得凌空旋转起来,而路明非握着他手腕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舞步不错。” 在那侍者于半空中前空翻三百六十度落地后,路明非松开了他已经扭成麻花的手臂,微笑道。 诚然,按照这个侍者那极浓的血统所传来的威压来看,这个人的确有着威胁到他的实力,可那又如何呢? 你威胁得到常态路明非,跟挂着余火的我又有什么关系? 侍者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但那剧烈抖动的目光却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痛楚与狂怒。他的身体再度前探,被烧伤的那只手臂忽然并指成爪,猛地刺向路明非的胸膛。 但在他刚刚抬手的瞬间,路明非便已经瞬间摸清了他的意图,在那侍者刺破手套的尖锐手爪摸到他礼服的胸口之前,路明非已经侧过了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他的刺击,同时一手再度探出,抓住了侍者的手腕,另一手也按在了王将的肩膀上,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站着,有那么一瞬间,这两人似乎真的是在什么舞台上共同起舞一般。 可下一瞬间,路明非原本抓着王将肩膀的手微微上移,一把扶住了侍者的后脑勺,然后猛地发力,借助着侍者冲刺的力道,将他的头一把按在了地面之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 “怎么样,我们俩配合是不是还挺好的?” 路明非回过头,面带微笑地对着绘梨衣说道。 可是当他看到绘梨衣的脸时,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僵住了。 他从未见过绘梨衣露出那么恐惧的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呆立在那里,似乎所有的感情都已经被抽离,眼角却拖着血一般的泪迹。 而另一边,怀着盛怒与杀意,侍者将自己的头颅从地面中拔出,想要将那喜欢耍小聪明折辱人的跳梁小丑撕碎,可当他再度回过头的时候,却被扑面而来的滔滔杀意遏住了呼吸。 他从未见过那么明亮的眼睛,即便是真正的龙类也无法媲美的炽热,像是太阳一般热烈,又蕴含着滔天的盛怒。 “你伤到她了,” 路明非向前迈出半步,暗色的鳞片刺破他的皮肤,显露而出,彰显着生物链顶端的恐怖龙威。 只是一瞬间,他便将自身的暴血等级推至四层,龙血的力量与火焰的力量相合,将他的气势瞬间拔高到一个侍者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 “你怎么敢,伤到她!” 路明非忽然低吼起来,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表情,当他向前再踏出一步的时候,带着面具的黑衣侍者却忽然转身逃走了。 他承认自己之前是有些坐井观天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力量强得他完全无法理解,那恐怖的龙威,完全是龙王才应该能够达到的层次,无论是皇还是鬼之流,在那样的暴力面前,都无从抗拒! 某个人的话语在侍者脑海中闪过,侍者忽然间转身向着墙壁撞去。 他不需要一个人对付这个怪物的,他还有下属!会有人帮他除掉这个怪物的......再不济,也能稍微牵制他一下给自己逃走的时间! 可是,那个怪物的速度远比他要快出无数,侍者刚踏出一步,路明非便已经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轨迹移动到了他的前方,刚刚从侍者手中躲来的银色餐叉在地上撕扯出一道弧形的裂痕。 “我,准你走了吗?” 免费卷 第四十七章 刺客(下) 这是......什么招数? 当侍者的身体悬空的时候,他还依旧没能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剧烈的痛楚自他的双腿处传来,显然那里刚刚受到了攻击,他尝试在空中调整姿势好让自己恢复平衡,但小腿那边却迟迟没有回馈,使得他在空中旋转半周之后,脸部狼狈地摔在地上。 侍者瞪大了眼睛,其中写满了不解。 直到他低头向着自己的双腿望去时,才发现那已经不规则地向着侧面扭曲的双腿,他的腿骨已经彻底断裂,断口的骨刺刺穿了他的小腿,显露在外。 就在刚刚,像是完全无视了惯性的存在一般,路明非的身体在一瞬间便绕过侍者的身体,从他身后甩到了他身前,同时一脚如战斧般甩出,瞬间便将他的双腿劈断。但由于当时只顾着仓皇逃窜,侍者并没能将路明非先前的动作收入眼中。 侍者惊疑不定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他原本被路明非扭断的手臂在一阵血肉蠕动声中快速翻转,扭转到正常的位置,强大的龙血为他带来了极强的恢复力,哪怕骨头已经断裂,肌肉也能将其扭回原本的位置。只是眨眼的功夫,他那被踢断的双腿也迅速恢复如初。 可是这样的恢复力并没能给侍者带来面对路明非的勇气,他在双腿恢复的瞬间便立刻转过身,但就像是如影随形的梦魇一般,在他回身的瞬间,路明非也再度移至他的身前,而这一次他没有出腿,而是一把捞起了墙上巨大的画像,猛地砸在了它的脸上。 碎裂的玻璃直直刺入侍者的眼中,瞬间将他的视觉剥夺,侍者惨嚎着向着墙壁跌跌撞撞退去,而路明非则拎着手中砸下之后只剩下一截的巨大画框,快步向着侍者逼近。 但就在他将那画框刺入侍者口中的时候,视觉的余光却捕捉到了窗外的一缕火光。 路明非的大脑停滞了一瞬,在他意识到那究竟是何物之后,第一时间便放弃了面前垂死的猎物,转而扑向了身后的绘梨衣。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冲击波轰塌了墙壁,火光冲天而起,而爆炸的热风则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路明非挡在惊慌失措的绘梨衣身前,于冲击波中屹立不倒,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将冲击波中夹杂着的碎弹片尽数挡下。 一起身将背后的弹片抖落,在同时开启余火与暴血之后,这种程度的攻击连击破路明非背部凸显出的鳞片都做不到。 但此时此刻,路明非的脸色却也越发得难看,那些藏在幕后的家伙远比他想得还要疯狂,在察觉同伙被逼入绝路中后,他们居然直接动用RPG帮他轰烂了墙壁! 而就在此时,在那破烂的废墟之中,居然有一只手推开了其上压着的砖瓦,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便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逃去,是那侍者,他也从RPG的轰击之中生还,此刻还想要继续逃跑! 路明非当即起身便想要继续追杀那该死的侍者,可他刚走出两步,视角的余光却又捕捉到一个扛着RPG瞄准他的黑衣人,不由得一阵蛋疼,他虽无惧于区区RPG,但如今状态的绘梨衣挨上一发的话状态却不容乐观。 实际上他也知道,对方本就是冲着绘梨衣来的,活着的绘梨衣对于他们而言远比死掉的绘梨衣更有用得多,因此他们对绘梨衣采取的行动全部都是想方设法使其无力化,随后再带走,自然也不敢拿着PRG对绘梨衣发射,但他不敢赌,也不想赌,现在的他都不敢离开绘梨衣半步,生怕她被什么人伤到。 也就在路明非思索着如何先解决掉那个炮手的时候,随着枪声被消音器所吞没,酒德麻衣手中的巴雷特也喷吐出火焰,那扛着RPG的黑衣人胸口中枪,小半个身体都被轰得粉碎,鲜血与碎肉从那残破的身体中涌出,又迅速被雨水冲刷而走。 如非逼不得已,酒德麻衣并不会下死手,但是她想不到猛鬼众居然疯狂到在闹市直接扛起RPG发射,放任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也只好第一时间下手毙掉了他。 见状,路明非对着酒德麻衣的位置比了个拇指之后,立刻便背起了绘梨衣向着那侍者的方向冲去。 那侍者的速度极快,狂奔起来如同一阵风一般,料想速度应不在跑车之下,但他却甩不开路明非,即便此刻路明非背负着绘梨衣也是一样。 在察觉到自己无法逃脱之后,那侍者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是直接伸手向着路边的路牌伸手抓去,在减缓自身冲刺速度的同时,也将那路牌直接拆卸了下来,将锋利的铁牌边缘作为刀刃,转身便抡圆了劈向了路明非。 可他的攻击却再度落到了空处,早在他刚刚出手的瞬间,路明非便已经提前预测到了他的攻击轨迹,单推猛地踢地,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而他在半空中之时却忽然回身抱住了身后的绘梨衣,一个扭身将她又向着更高的位置甩出。 而在扔起绘梨衣之后,路明非的身体依旧没有停止旋转,只是极速向着下方的侍者落下,他自己则在身形骤降的同时,伸手握紧了先前从那画框上拆下来的相框残片。在身前挥出完美无缺的圆圈,重劈向下方的侍者。 见到这一幕,侍者眼中暴露出一丝希望的辉光,血液加速流转,体温进一步提高,原本便已濒临极限的出力再度提升一筹,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豆大雨珠,也迅速被其身上的高温蒸发,变作大量的白雾。而后,他用上全身的力量,再一次抡起手中的路牌。 那个年轻人太托大了,即便他的血统远在自己之上,但是想要用区区相框什么的硬钢钢铁材质的路牌也还是有些太托大了,对决的胜负,并不仅仅取决于双方的力量,武器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就在侍者等待着看到路明非被路牌劈断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路明非的手边多出了一个漆黑的黑洞。 而后,他的世界,便忽然间向着两侧坍塌,视角飞速旋转起来,一个是顺时针的,另一个却是逆时针的。 但其原因,他却注定再也无从知晓了。 在那粗长相框的遮掩下,一柄大剑的刃光一闪而逝,自侍者的天灵盖竖着开始,将他一刀两断。 而后,在落地之前,他便已经又将那大剑送入狭缝空间中,并高举自己的双手,稳稳接住了从天上落下的绘梨衣。 免费卷 第四十八章 燃烧的街道(上) 绘梨衣的状态依旧差得很。 即便路明非已经杀死了那个侍者,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感情却一点也没有减弱,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没有魂儿的布娃娃一样,眼神呆滞,路明非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见,只是犹自颤抖着,同时还使劲往路明非身上靠,好像这样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心中疑惑,但路明非深知现在并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 以他远超常人的听力,此刻完全听得到密集的脚步声,发动机声,还有叫骂声从街道不远处传来,刚刚的爆炸声似乎完全没有威慑到那些黑道帮派的家伙,反而还激得他们越发癫狂,生怕被其他人抢先夺走了目标。 没有再多言,路明非一把抱起绘梨衣,回忆着那写在信封上的地图,顶着雨绕着餐厅狂奔,向着餐厅后门所在的位置奔去。 倒真如那信封上所说,有一台兰博基尼停在餐厅的后门,是兰博基尼aventador,极速能达到350公里的昂贵玩具,形如鬼怪的速度机器,但底盘很低非常不适合在路面有积水的暴雨天驾驶。 很显然,事发突然,那个警告他的人也来不及准备更合适的交通工具,这辆车是敞篷的,连遮雨的尼龙车篷都没有盖上,座椅上湿漉漉的都是水。 路明非抱着绘梨衣轻轻一跃,便落在了驾驶座上,随后他在发动车子的同时,又腾出一只手将绘梨衣抱到了副驾驶座上。 距离他不到五十米的楼顶天台上,酒德麻衣架着巴雷特居高临下,将路明非周边的状况一览无余。 枪口扫过长街,锁定冲在最前面的黑帮青年。 狙击步枪闷响,那人的摩托车前轮忽然开裂,他连人带车翻滚着滑向路边,一条腿却直接被摩托车碾得粉碎。随后酒德麻衣又连续三枪呈品字形打在路边的路灯杆上,半截灯杆带着路灯坠落在路面上,暂时地阻止了人群的推进。 四面八方都有人奔向chateaujoelrobuchon,兰博基尼最后的机会就是在人群没有聚拢之前冲出一条路来,以它的速度能追上它的车极少。 她已经尽力了,倒不是为了路明非能安全离开,更多的只是为了减少这次事件的伤亡。 她刚刚在狙击镜中看得清楚,路明非此刻面目狰狞,杀心已经完全收不住了,显然绘梨衣的状态令他心中额外焦急,现如今他身边也没有什么能令他顾忌的亲戚在,若真让这群蠢货黑帮去招惹他,怕是去一个死一个,像之前那个被摩托车碾碎腿的家伙,说酒德麻衣是在救他命也不为过。 狞亮的车灯刺破雨幕,野兽般的吼声贯穿小街,路明非终于把兰博基尼给发动起来了,他一只手抓着绘梨衣,另一只手则攥着手枪按在方向盘上。 这是他跟凯撒楚子航他们一同突袭源氏大厦时候他们给发的枪,不过路明非直到现在也没用过,毕竟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孱弱无力的武器,纯度太低了,但他此刻还需要开车,加之对付普通的人类而已,手枪这种程度的火力也早就足够了。 兰博基尼加速逃逸,冲过一片积水拐上小路,可就在此时,黑色的直升机出现在惠比寿花园上空,刺眼的光柱锁定了奔逃中的兰博基尼。 “上杉家主和路明非正驾车在惠比寿花园西面的小路上行驶,大量机动车正尾随和堵截他们。”直升机驾驶员的通话频道直接接入源稚生的耳机。 “向家族旗下的所有帮会发送消息!任何人胆敢伤及目标,都会被列入家族的黑名单!”源稚生焦急地喊道,“还有!撤掉照明灯,不要向那些黑道们标记他们的位置!” 悍马急转弯,溅起大片的雨水,樱也驶上了惠比寿花园西面的小路。这是一片高档住宅区,颇有些历史了,那时人们还习惯于徒步出行,所以这里都是蛛网般的步行小道,两边是幽静的日式小院,道路宽度仅够两辆小车勉强错车,宽大的悍马把整条道路都给占据了。直升机驾驶员正把地图传输到悍马的导航屏幕上,蓝色的光点高速地向着西北方移动。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滴”了一声,他们同时接收到一条新的短信。源稚生抓起手机一看:“本家再度提高悬红,目前的悬红为100亿日圆,奖励给优先把照片中的女性带给家族的人。” 这根本不是源稚生想发布的信息,家族的信息系统彻底被外人入侵了,入侵者不断地提高悬红,刺激黑道青年们的贪欲,引诱他们不择手段地捕猎绘梨衣......然后踏上屠宰场。 局面失控了,源稚生身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却无力控制这些帮会。此刻的惠比寿花园变成了猎场,猎物是绘梨衣——但她只是引诱愚蠢猎物上钩的饵罢了,整个东京的黑道都参与进这场围猎,但他们不是猎人,他们只是逐渐压倒猎人理智的猎物! “那些黑帮们,他们追上路明非了。” 乌鸦颤抖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 此时此刻,在直升机转播而来的画面中,那辆兰博基尼的后面追着大量的摩托车,偶尔还有轿车正面直撞过来,想把他们逼停。 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路明非背后传来,那台摩托车的功率很大,而且骑手的技术非常高超。他趁着路明非拐弯前减速的机会逼到兰博基尼边上,冷月般的长刀砍向路明非的脊椎。反正家族已经许诺为了捕获目标,任何违法的事情都由家族来买单,这种情况下死一两个人不算什么。 兰博基尼并不适合在这种曲折的小路上行驶,它设计出来是用来对付高速赛道的,路明非坐在驾驶座上,表情逐渐狰狞,他的嘴轻轻张开,说着没有人能听到的话。 可紧盯着画面的源稚生通过唇语读出了他的话语: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的话,那我就成全你们!” 免费卷 第四十八章 燃烧的街道(中) 锋利的刀刃切开雨幕,携带着摩托车的冲击势头,就如同是古代提刀的骑兵一般,直直对着路明非的脊椎劈去。 就在那长刀要直直劈入路明非脊椎里,路明非保持目视前方不便,同时抬起了手,直直向着后颈处探去。 下一秒,要惊掉那骑手的一幕发生了,他的长刀居然被路明非两根指头便捏住了,像是劈进了水泥桩里,自此不得再寸进半步,连带着他的手也无法前进丝毫,但骑手的加速还没有停下,顿时便被扯得失去了平衡,摩托旋转着翻倒,而他的脑袋则径直滑到了兰博基尼的车轮前。 车身猛地震了一下,但路明非连脸色都没有改变,只是专心开着车,这时又有人从车身另一侧靠近,伸手想把绘梨衣从副驾驶座上抓出去,像是要抓走一只小羊羔一般。 可他得了脸色忽然变了,路明非这时已经切换了握方向盘的手,另一只手提起一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着他的脑袋。 紧接着,枪声炸响,那声音震得那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但他惊愕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只是依稀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被他的摩托抛在后方。 可没等他来得及得以,路明非猛地打开了这侧的车门,重重撞击在他的身上,那人顿时失去了平衡,翻滚着倒下之前,路明非又抡起枪柄,猛地砸在了他的头上,直接将他的脑袋砸得塌陷下去,眼见是不活了。 而这两位先锋的死却没能让后面的黑帮们退缩丝毫,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他们已经明白,要想夺取绘梨衣这娇贵的猎物就必须先解决掉开车的这小子,纷纷拔出了藏在衣服里或者捆在车后的长刀。 这时路明非一只手按着方向盘,同时侧过身子转身对着黑帮们连连开枪,后面的骑手们纷纷吓得压低了身子,可当那一连串的枪声过去之后,他们纷纷抬起头,却发现身旁的追兵们一个都没少。 路明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把将手上的枪丢出,将追的最近的一个暴走族砸下了车,随后便扭头继续开车。 “这小子枪法真臭!” 黑帮们纷纷大笑起来,他们并没有看到第一人被双指夹剑的一幕,唯一看到第二人也已经死了,此刻这群骑手看到路明非连开十余枪一枪未中,顿时便觉得他只是个草包,便再没了顾忌,他们再度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刚刚打完一个弹夹的路明非追去,同时还在警惕着身旁的同伙,在他们得手之后,这些暂时的同伴立刻便会变成他们的竞争对手。 又是一刀猛地向着路明非后背劈去,可路明非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的身体忽然间向方向盘上一趴,那一刀便擦着他的头发砍到了空处,同时路明非猛地方向盘,直接将那人压在了摘路旁的墙壁上,蹭出了一连串火花。可还没等那人哀嚎完毕,路明非已经劈手躲过了他的刀,然后反手刺进了他的胸膛里。 当兰博基尼再度驶回道路中央的时候,没了活人操控的摩托已经滑倒在了路边,上面的骑手不解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还有着翻卷其的刀伤,却看到那个司机猛地回头,对着他们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手里还晃着一柄挑着摩托车头盔的砍刀。 在一刀捅进他的要害之后,路明非拔刀时还顺手挑走了他的头盔。 “死到临头了还敢挑衅!” 骑手们顿时大怒,纷纷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如果这是在开阔的平地,以他们这些摩托便是跑爆胎也追不上兰博基尼,但现在这里是一片道路狭窄来回转弯的区域,在这里兰博基尼可没摩托好使。 看着那群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家伙们的反应,路明非冷笑一声,立刻又回过了头,这时怀里的绘梨衣忽然动了起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她身体冰冷,目光呆滞,止不住地哆嗦。 “这时候别给我添乱啊!” 路明非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想要把绘梨衣推开,但绘梨衣却抱得很紧,她身材修长,并非小鸟依人型的女孩,这时却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路明非怀里像是个婴儿。 这时路明非脸色忽然变了变,之前被驱散的幻想这时又回来了些许,冰天雪地里,男孩背着女孩,沿着乌黑的铁路行走,女孩蜷缩在男孩背上,靠着男孩的体温取暖,也像是小小的婴儿。 有了队长的那份回忆之后,幻觉所附带的迷茫与痛苦此时已经完全无法让路明非动摇,但多多少少干涉到了他,这时低低的哭声从耳边传来,路明非还以为这也是幻觉的一环,可他扭头时却看到绘梨衣在哭,他 一直以为这女孩是个天生的哑巴,可现在她居然在哭,哭得那么害怕,让人心里空荡荡的。 兰博基尼一头撞上了对面驶来的丰田轿车,兰博基尼被迫减速,路明非的头差点撞在方向盘上,恼火地抬头。 在他去看绘梨衣的时间里,那辆车忽然出现在前方,笔直地撞了过来,车里的年轻人们为成功地截住了兰博基尼而击掌庆祝。 背后的骑手们已经堵了上来,一大堆刀像是剁菜一般纷纷扬扬地向着他砍去,路明非却抡动摩托车头盔把它们全部挡了回去。在那头盔将一个追得最紧的黑帮砸下之后,路明非拔出了刚抢的那把砍刀,格住了对着他跟绘梨衣砍来的刀。 绘梨衣还在哭,哭声低得只有路明非一个人能听到。他这次没有推开女孩,而是更加地将她抱紧,他意识到绘梨衣实际上怕的并不是那个侍者,而是随着那梆子声响起时涌上来的幻觉,想必也是极度痛苦而恐怖的经历,但绘梨衣没有他那么好运,她没有一个老大来保护她。 “没关系,你还有我。” 轻声对着怀里的女孩那么说了一句之后,路明非再度抬头望向四周,这附近的景色都十分一致,教人难以分得清,可当他的目光扫过一个被击碎的摄像头之后,路明非的脸上却忽然闪过了一丝残忍的笑。 这些追他的家伙们没有发现,他一直在带着他们兜圈子,而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刚是被他开枪打碎了所有监控的那段路。 有人从摩托车上跃起,落在兰博基尼的发动机舱上,甩动手中的球棒打向路明非的后脑,但他的球棒刚刚扬起,一道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巨刃忽然间劈出,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劈得粉碎。 所有追兵全部呆住了。 “追够了吗?” 路明非忽然间抱着绘梨衣从驾驶座上跳了起来,踩着座位转身望向了他们,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该我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着甩掉这帮家伙们逃走。 胆敢盯上他所有物的家伙,全,部,都,得,死! 免费卷 第四十八章 燃烧的街道(下) 凄厉的刹车声撕裂了巷子中的空气,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那一幕震住了。 简直就是只有动漫之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就在方才,随着前方车座上那小子挥刀的动作,烈焰于他的刀刃之上凝聚,化作巨大的火焰巨刃,将那位跳出的棒球手连人带球棒一齐被瞬间吞噬。 那人甚至在死之前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可路明非可不会在乎他们此刻的情绪,兰博基尼早已被前方的丰田逼停,此刻路明非已经抱着绘梨衣一跃而出,一把夺过了前方那摩托手怀里的双管霰dan枪,抬手两枪,两人的胸口冒出血花,当场便是一个物理敞开胸怀。 而在子弹打空之后,路明非再度拔出长刀横扫,炽热的长刀将空气焚烧得扭曲,瞬间占满了巷道。 在之前那一圈中,他看似全部打空的子弹,实际上精准地击碎了这片巷道的全部监控,现在,他大可以在这里放手施为。 只要他不留活口,那么混血种的秘密就不会泄露给普通人们,他这也不算违反那什么名字很难记的混血种准则。 那些靠的比较前的黑帮们当场被腰斩,而断口处的器官血肉血管都瞬间被烧作焦炭,这使得他们不会迅速失血过多而死,反而还要在死之前继续接受着那宛若地狱苦难的酷刑。 只不过,比起肉体上的苦难,那种清楚知晓死亡将至的恐惧,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更加折磨人。 “怪,怪物啊——!” 凄厉的惨嚎声在巷道中此起彼伏,听到那些刺耳的悲鸣,那些位置稍微靠后些的黑帮终于回过神来,也焦急地想要掉头逃命。 但是这条巷道太窄了,并且同时挤了太多的摩托,那些掉头的摩托们撞在一起,像是挤得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谁也动不了,有的人还被同伴撞断了腿。 而此时此刻,这些被彼此阻挡了逃跑道路的黑道们连叫骂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用上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从车上跃下,然后连滚带爬的向着巷道另一边逃去。 也有人想要顺着道路两侧的建筑缝隙钻出去,但是汹涌的火焰却忽然间沿着墙面一路延伸,火墙瞬间将那些缺口全部堵上,所有接触到火焰的人都在凄惨的哀嚎中被烧为焦炭。 见两侧的缺口已经被彻底堵死,那些黑道们也只好转身向着来时的通道逃去,以他们此时那惊恐无比的思绪,自然也想不到路明非这般做的用意。 或者说,即便猜到了,在那强烈求生欲的驱动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向着道路那头逃窜。 只要能够到达道路那头,只要能够到达那个地方...... 所有人心中都涌上这般想法,但就在此时,凄厉的金属悲鸣声却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与此同时,极度不祥的感觉,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 有人下意识回过了头,然后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在他们身后,路明非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漆黑的鳞片不知何时已经于他身上浮现而出,而他的右手更是彻底被龙鳞所覆盖,像是戴着厚重的臂铠,炽热的金色竖瞳中放射出的光芒几乎要将凡人们的灵魂刺穿,散发着神明般的威严。 但令那些人下跪的并不是他此时的相貌,而是那个被他覆满黑鳞的右手所高高举起的丰田,那巨大的轿车与他此刻渺小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此刻从那渺小身影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却成百倍地大于那辆轿车,甚至一度让他们将面前的人影幻视为一条连整条街道都无法容纳下的巨龙! 炽热的烈焰包裹着他的手臂,并蔓延至那辆丰田轿车之上。而车上那些先前那些逼停兰博基尼时还拍掌庆祝的家伙们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们全部都已经被从路明非手上蔓延出的烈焰烤成了焦炭。 “神明啊........” 望着这一幕,有人缓缓软倒在地,双目无神地祈祷起来,祈祷他们所信奉的什么神能够挽救他们。 可是神没有回应他们,即便是神,在这尊魔王面前,也会想要退避三舍! 路明非忽地抡动轿车,将其向着道路的尽头抛出,那燃烧着的轿车在半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随后落在了所有奔逃者的前方,随后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之中,轰然炸裂! 轿车碎片熊熊燃烧着,被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向着街道这边的黑道们席卷而来,如同明亮的箭雨一般刺穿了天上的雨幕,将那批逃的较快的黑道们卷入其中,锋利的碎片轻易地撕碎了他们的身躯,幸运的被当场切割为肉块,不幸的则被切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在死之前忍受着更多煎熬,鲜血迅速染红了地上的积水。 而那些跑的慢些的黑道们,运气好些的,则没有被那些碎片波及到,毕竟路明非的能力不比绘梨衣,他并没有那种直接对事物下令,杀死视野中一切生灵的权能。 但那根本无伤大雅,他只需要让自己的发出的攻击能够覆盖所有人就可以了。 这般想着,他一只脚轻轻踩在了那已经被撞得变形的兰博基尼上方。 虽然这么做可能稍微有些对不起送他车那个人,但是这里都死了这么多人了,即便有蛇岐八家兜底,他也得给出一个不错的伪造现场。 而两车相撞引发爆炸,因此导致的一系列追尾,倒也勉强可以解释。并且他的兰博基尼也已经被其他地方的监控拍到过了,自然也不能再开了。 漆黑的鳞片迅速覆盖了小腿,在那些生还的黑道们绝望的目光之中,路明非一脚踢在了兰博基尼之上,将其踢得旋转起来,化作死亡的金属旋风,向着数十米之外的丰田残骸卷出,将沿途的所有人全部卷入其中,化作血色的风暴。 剧烈的爆炸声再度传来,而路明非怀里的绘梨衣,也像是受了惊般的小兽一般,更加惊恐地向着他怀里挤了挤。 “没事的,没事的。” 路明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声说道: “都结束了。” 免费卷 第四十九章 梦中的婚礼 温暖的触感从腿脚处传来,浅浅的河水没过路明非的脚面,水面上笼罩着绵密的雾,莲花自上游漂往下游,倒像是无根的浮萍。 路明非便在这温暖的河中跋涉着。 水很清,河底都是圆润的卵石,赤脚踩在卵石上非常舒服,低头就能看见小鱼围绕着自己的脚踝游动。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并不像是陌生的地方,记忆中他曾经来过,可他什么时候来过这种远离尘世又很有禅意的地方?怎么也想不起来。 河对面传来短促但悠扬的乐声,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互相应和,路明非知道这是演出开始之前的试音,听起来一场露天音乐会即将开始。 他加紧步伐向对岸走去,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就是要赴一场盛大的聚会。 他在河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穿着简陋而奇怪的白色衣服,衣服上钉满了坚固的皮带,这种衣服大概是为了束缚一个人而设计的,他怎么会穿着这身衣服?穿着这种衣服怎么去参加音乐会? 他心里有些不解,但还是踏上了对面的河岸。前方是茸茸的青草地,草间盛开着黄色小花,花在风中摇曳,女孩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宽大的白袍遮不住她们年轻诱人的曲线,她们的头发像是黄金或者白金那样灿烂,皮肤素白得像是冰雪。 一个女孩看见了他,惊喜地喊了起来:“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她们都向着路明非跑了过来,围绕着他,用某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跟他说话,但很奇怪的是路明非能听懂她们的话,她们说着祝福的话,跟路明非行贴面礼。 只有一个女孩没有靠近,她仍旧站在浓雾中,长发在风中漫漫飞舞。路明非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正隔着浓雾跟自己对视。 女孩们给路明非戴上猩红的绶带,绶带上别着金色和银色的勋章,在绶带的衬托下他身上那件奇怪的白衣也显得体面起来,像是将军的制服。女孩们为他梳理头发,给他穿上漆黑发亮的皮鞋,为他系上月桂花枝条编制的腰带,他被涂脂抹粉,镜子递到面前,镜中的人竟然有点剑眉星目的感觉。 风大了起来,浓雾顺着雾中女孩的衣褶流走,暗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漫卷,洁白的长裙也在风中漫卷,露出笔直秀气的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高跟羊皮短靴,脚腕上系着金色的链子,铃铛在风中叮叮作响。 素白的头纱遮掩了女孩的脸,但路明非还是把她认了出来,那是绘梨衣,那双短靴和那根脚链是他们一起在南青山的名品店里买的,在婚纱和头纱的衬托下,绘梨衣越发像个精美的娃娃。 路明非好象想起来了,他来这里就是要参加自己的婚礼。 女孩们簇拥着他来到绘梨衣面前,围绕着他们唱歌跳舞,抛洒花瓣,不知道藏身在何处的交响乐队开始演奏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雄浑的开场像是一位君王的婚礼。 路明非小心地伸出手,绘梨衣把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雾开始散了,周围出现了建筑物,白垩色的高楼围绕着他们,小小的窗户像是成排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高天里的风速很高,乌云瞬息万变,但风被四周的高楼挡住了,这块小小的草坪上和煦温暖。女孩们簇拥着他和绘梨衣来到月桂花枝扎成的花门下,穿着白色法袍的牧师在那里等候着,花门前摆着一张桌子充当圣台。 这居然是一场东正教的婚礼。 圣台上放着一部圣福音书、两顶婚礼冠冕、一杯红葡萄酒和两支点燃的蜡烛,牧师把一枚金制的结婚戒指和一枚银制的结婚戒指放在圣台两端,让路明非和绘梨衣站在圣台的两端。 乐声暂时地低落下去,牧师在新郎和新娘的头顶各画了三个十字,递给路明非和绘梨衣各一支点燃的蜡烛。 圣台旁的助理牧师用诗歌般的声音说:“君宰,请祝福。” 司祭也用诗歌般的声音说:“赞颂常归于我们的上帝,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 女孩们和乐手们齐声说:“阿门。” 助理牧师说:“在平安中让我们向主祈祷。” 大家齐声说:“求主怜悯。” 别说路明非没见识过东正教的婚礼,他甚至没怎么去过教堂,可现在跟着大家一起念诵这些古老的证言,却像是烂熟于心。 他心里很是平安喜乐,这种感觉很好,对面那个漂亮的女孩是属于你的,你即将按照规定的流程念出对她的誓词,你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的婚礼被所有的亲朋好友见证。 牧师从碟子里拿起金质戒指,用它在路明非的额头上画了三个十字,朗声询问:“路明非,你是否愿意接受上杉绘梨衣为你的合法妻子,并尽你的一生去关爱她,珍惜她?” “我愿意。”路明非说。 “上杉绘梨衣,你是否愿意接受路明非为你的合法丈夫,并尽你的一生去关爱他,珍惜他?”牧师把银质戒指放在绘梨衣掌心。 “我愿意。”绘梨衣说。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路明非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拿起绘梨衣柔软的手,那是一只很柔软很温暖的小手,暖得让人握住了就不想松开。就在路明非将要把那枚戒指套上绘梨衣的无名指时,牧师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确定么?”牧师问。 路明非忽然发觉从头到尾他都看不清牧师的脸,草坪上的雾气都散去了,但始终有雾气缠绕在牧师身边,这个始终站在雾中的男人轻声地问他:“你确定么?” “我确定么?”路明非呆呆地问自己。 见鬼,他为什么会忽然来参加一场婚礼?还是自己的婚礼?他忽然发觉这是个非常荒谬的事情,他想不起前因后果了,觉得这件事又荒谬又自然,他站在亲朋好友中,被祝福的目光包围着,美丽的女孩愿意嫁给他,他已经念出了誓词……这样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还要问我? 路明非忽然有些烦躁,想要抓起什么东西砸在牧师脸上。 让我好好地完成这场婚礼我就幸福了啊,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到底想问什么?确定什么?你是来搅局的吧? 宾客们骚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女孩,那是伴娘们,伴娘们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说:“对了!忘记了!还要把傀儡烧死!” 她们欢喜地点燃了火把,从路明非和绘梨衣身边跑过,提着长袍的摆,露出炫目的腿,像是成群的小鹿。她们从教堂的水泥大门下跑过,沿着曲折的楼梯登上钟楼,路明非往高处看去,风旋转着直上天空,那座浇筑在教堂顶部的水泥十字架从雾气中显现出来,穿着素白婚纱的人偶被人用铁丝捆绑在十字架上,她做得非常简陋,四肢跟被人打断了关节似的,无力地下垂,脸用白色的麻布缝成,因为手工太粗糙了,所以那张脸看起来支离破碎,像是什么邪恶的傀儡娃娃。 难道是某些地方的婚礼有把傀儡娃娃烧掉以示烧死魔鬼祈求吉祥的意思?路明非茫然地望着高处的傀儡娃娃。 风吹起傀儡娃娃的面纱,她的耳边银光跳跃。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很贵重的首饰挂在这么难看的傀儡耳边?路明非眯起眼睛去辨认那东西。 那是一对银色的四叶草耳坠。 “诺......诺。”这个听起来极度陌生的名字从路明非的嘴里吐出,他根本就是无意识地念了出来。 绘梨衣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可他无意识地松开了绘梨衣,戒指从他手中坠落,路明非愣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接住了戒指,可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往钟楼那边望去,脚下也随之而动。 背后传来幽幽的叹息声,似乎是牧师发出的。路明非忽然惊醒,这是他的婚礼,他距离幸福只剩一步了,他这一走婚礼该怎么办? 他猛地回头,绘梨衣站在烈焰中,仍旧穿着白色的长裙和高跟靴子,脚踝上的金色链子闪着光。头纱和白裙化为黑烟,黑烟中他的新娘以木枝为骨,用麻布缝制面部,用墨笔点出呆滞的眼睛。 原来他的新娘也是傀儡,他松开了她的手,所以傀儡失去了生命。世界熊熊地燃烧着,他站在世界的中央。 意识逐渐开始松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起来,似乎面前的世界也开始分崩离析。这一切的变化让路明非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又意识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要醒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么荒谬而无厘头的场景必然是梦,也只能是梦,而现在时候到了,他要醒了,这个梦也自然就要结束了。 可是......可是他觉得这个梦还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的意识逐渐与现实中那具身体有了联系,身体的触感也逐渐传递入这里,开始接管起这个朦胧的世界,那一切都将将梦境代替,将他拉回现实。 但他又紧紧闭上了眼睛,抗拒着那样的感官。 对,你能做到的,闭上眼睛,然后走出去。 该走出去了。 他忽然奔跑起来,手中紧握着那枚婚戒,冲入了面前的那团火焰之中。 免费卷 第五十章 我们都是小怪兽(上) 路明非忽然醒了过来。 窗外是漆黑的夜和漫天大雨,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之中,身上盖着轻软的羽绒被。 他伸出手按在额头上思索了两秒,方才回忆起始末。 由于实在是过于缺乏睡眠,这次晚宴以及之后的追杀又消耗了太多的心力,尤其是摆脱追杀之后躲避追踪并消弭痕迹,当路明非终于带着绘梨衣回到情人旅馆的时候,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一头倒在沙发上便很快睡着了。 脑海里似乎多了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个关于他背着某个女孩走过漫长的铁路,以及各种其他奇怪的景象,他确定那些事情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他真真切切地回忆起来了。 还有刚才那个诡异的梦,这一切似乎都是有所关联的,但他想不明白。 他呆呆地看着屋顶。他好久都不想诺诺了,他正学着适应她在自己的生活里扮演新的角色,可当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诺诺的生活时,诺诺却以一个丑陋傀儡的形象出现在梦里。这个梦仿佛在暗示什么,可他还是想不明白。 或者说,虽然想明白了一点什么,但他还是没能接受。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时间是凌晨四点,便摸索着起身,想去接一杯水喝。 刚一起身,他忽然发现浴室的门缝里有微弱的光。 他慢慢地推开门,浴室里黑着灯,电视里正在重播奥特曼系列中颇为有名的那部《迪迦·奥特曼》。这部特摄片是1996年上映的,算是元祖级的特摄片了。 剧情一如既往地毫无变化可言,外星怪兽在虐过迪迦·奥特曼之后,迪迦·奥特曼反过来压制了怪兽,大家笨拙地扭打在一起。浴缸里放满了水,绘梨衣蜷缩在浴缸的一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黑暗里她的瞳孔亮得慑人。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那样,蜷缩在浴缸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路明非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他本以为绘梨衣还有心情看特摄片,应该处在比较稳定的状态下,可情况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绘梨衣把自己更深地泡进水里,浴缸里的水溢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去,但是浴缸实在太大了,他伸手也够不到绘梨衣。而绘梨衣的神情则有如炸毛的小猫,猫温顺的时候可爱,但受惊时是会连主人都咬的。 绘梨衣警觉地看着他,怀里抱着一个湿透的枕头。 路明非的脑海中闪过之前那个梦,他看绘梨衣一时像是受惊的小女孩一时像是燃烧的丑陋傀儡,不由得有些发怔。 沉默了半响,他拿起浴缸边上的小黄鸭,放进水里轻轻地推向绘梨衣。两个人的目光都跟着小黄鸭走,最终在浴缸中间相遇。 “别怕,我在这儿。” 路明非轻声说道。 绘梨衣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刚刚从噩梦中醒来,渐渐地认清了现实中的人。 她慢慢慢慢地靠近浴缸边,慢慢慢慢地搂住路明非的脖子,她跟诺诺一样高挑纤长,但蜷缩起来是很小很小的一团。 而路明非也缓缓向着她伸出了手,将自己的胸膛向她敞开,他们隔着浴缸的边缘拥抱,在黑暗中像是坚硬的雕塑。窗外雨幕中,东京天空树忽然亮了起来,那座矗立在大地中央的高塔,通体亮着粉红色的灯,那光让人渐渐地恢复温暖。这一切仿佛神从高天里俯视,点燃一束光照亮他们的眼睛。 路明非轻轻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 电视上这一集《迪迦·奥特曼》进行到了结尾,奥特曼用一个蠢萌蠢萌的姿势把蓝紫色的怪兽扔向天空里,然后竖起小臂,以招牌姿势发出他的必杀技“ゼペリォン光线”。怪兽挣扎了几下炸裂了。 “我们都是小怪兽,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绘梨衣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凑在路明非耳边说,仿佛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路明非的心里猛地一寒,全世界有多少人看过《迪迦·奥特曼》?也许有十亿吧?其中只有绘梨衣在用那些被奥特曼杀死的怪兽的视角在看这部蠢萌的剧,所以她看这部剧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笑。 她清楚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迪迦·奥特曼》对她来说其实是部恐怖片,这部片子一再地告诉她世界的真理,怪兽必然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仿佛命运。 路明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却归于沉默。 两人拥抱了很久,很久,直到绘梨衣终于在路明非怀里沉沉睡去的时候,路明非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其上唯一的那个号码: “路鸣泽,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望远镜里,男孩和女孩久久地拥抱,夜雨中的东京城被忽然亮起的天空树电波塔照成粉红色。 耳机里不知多少人在欢呼,专家组封闭工作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曙光,酒德麻衣可以想象他们互动拥抱甚至一起亲吻漂亮的三间唯小姐,这个拥抱意味着他们确实是恋爱达人,有能力促成一段美满的爱情,他们也会因此获得高额的报酬。可他们并不知道昨晚发生在惠比寿花园中的爆炸案和这对年轻人有关,只是通过屏幕看见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酒德麻衣揭开防雨布,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现在是tokyolovestory的第六天凌晨四点,他们可能相爱了,也可能是同病相怜......”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记录音日志这个毛病?别人的私事你也记?”苏恩曦打着一柄黑伞登上天台。 “东京天空树亮灯是你安排的?”酒德麻衣问。 “还不是武宫贤司想出来的那套老招数?神启嘛,在双方心动的时候给他们些神启,让他们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逢。”苏恩曦撇撇嘴,“那帮专家组也就提了这么一条有价值的意见,钱倒是花了不少。” “你应该在高天原坐镇,来这里干什么?” “红豆大福饼,趁热吃咯。”苏恩曦把手中的便当盒递给酒德麻衣。 “对我这么好?” “关心你嘛!”苏恩曦耸耸肩,“去屋檐下躲着吃吧,不用守着你那支狙击步枪,人家正在拥抱,情意绵绵,不会忽然化身怪物毁灭东京的。” 免费卷 第五十章 我们都是小怪兽(下) 暴雨哗哗地下着,坠落在屋檐上撞得粉身碎骨,之后又顺着屋檐的缝隙迅速汇集起来,一同汇做白帘坠下。 苏恩曦与酒德麻衣躲在短短的屋檐下吃红豆大福饼,雨滴落在她们考究的靴子前。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那么喜欢记录音日志?”苏恩曦问。 “薯片你有没有怀疑过一件事……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过?”酒德麻衣望着外面千丝万线的雨。 “我得指出你这种唯心主义的怀疑在尼采和斯宾塞的著作中已经有过非常详尽的批驳,如果你需要参考书的话我可以借你几本书看。” “我有没有给你讲过忍者的生活?”酒德麻衣忽然转向另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 “没有,不过在我想来忍者不都是你这种样子的对吧?开兰博基尼跑车,穿christianlouboutin的高跟鞋、二号prada礼服,坐着公务机全世界泡帅哥。” “真实的忍者是一群疯子。”酒德麻衣咬着红豆大福饼缓缓地说,“忍术这门技巧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是日本历史上最混乱的年代。那时在伊贺和甲贺这两个小地方,几百个人就是一个小国,小国之间相互战争,因为不相互战争粮食就不够吃,赢家吃输家的粮食才能活下去。因为人数少,所以单兵实力被特别地看重,于是大家都不惜一切地开发人体的潜能。忍术的入门练习是用手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我做这个练习的时候,老师在我下面放了一块钉板就走了,我吊了整整一天,累得失去意识了都不敢松手。” “我去,这是练习么?这是肉刑吧?你们日本人能要点脸么?” “可这就是忍术的真谛,与恐惧为伴,恐惧把你的潜能激发出来。古代忍者相信自己生活在神秘的世界里,召唤式神,与妖鬼战斗,但这些都是恐惧带来的幻觉。” “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其实传说中那些伟大的忍者并没有活过,活过的只是战乱年代的一些可怜人。所谓伟大的忍术传统,本来就是一场骗局。”酒德麻衣说,“相信这个的忍者就是一群疯子。” “那么你也是疯子咯?” “是啊,我也是个忍者,与恐惧为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生活在一场骗局里但自己不知道,我担心自己的记忆出偏差,就用录音笔把我做过的事情记下来。有一天我疯掉了或者死掉了,能证明我活过的东西就只是这些录音带而已。” “长腿你忽然变得很忧郁,忧郁得很感人,你是立志要当作家么?”苏恩曦笑。 酒德麻衣笑笑:“以前有个剧作家追我,跟我约会了三四次。有一次我问他说你刚开始写一个故事的时候,知道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么?他说我知道,悲剧还是喜剧通常在开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即便结尾还未确定,我已经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情感。我说那如果你要写一幕让人流泪的悲剧,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写悲剧发生前的欢乐呢?他说喜剧中欢乐是为了让人笑,而悲剧中的欢乐是为了让人在结尾时的悲伤加倍,你曾有多快乐,就得用双倍的悲伤来买单,所以一个好的剧作家必须学会写欢乐,即使他们根本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欢乐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努力给路明非制造了一场爱情,但因为剧作家是老板,是标准的浑蛋,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故事写成悲剧?”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老板不像是个能写出喜剧结局的人,这不取决于他想不想。那个剧作家说,当他开始写一幕真正的好剧时,即便他自己都无法改变结局......你可以挣扎,但无济于事。” 苏恩曦沉默了片刻:“如果是我,会在悲剧结局到来之前开开心心地过。” “多年之后路明非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深爱过他的女孩,名叫绘梨衣,但那只是骗局。那几天的欢乐是剧作家为了映衬结尾的悲剧而写出来的桥段。如果你是他,你会喜欢那种开心么?” “我觉得你说的这些东西,路明非他本人肯定有异议,” 苏恩曦想了想说道: “以前的他可能还会接受,可现在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认命的人呐,虽然他看上去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像一头狼一样敏锐,在我看来他那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更像是一头被狼群抛弃后独自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这样的他不会被任何人操纵。” “虽然从我的立场来说不该这么说......但我觉得就算是老板也操纵不了如今的他。这样的一头独狼是不会服从任何人的安排的,哪怕是迎着猎人的枪他也不会妥协的。” “你什么时候对路明非这么了解了?”酒德麻衣有点诧异。 “只是感觉他跟以前的我有点像而已,”苏恩曦耸耸肩,“我会愿意跟着老板给他卖命,可从来都不是出于什么命运的感召,我愿意追随他鞍前马后为他效力,有且仅有唯一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乐意。所以长腿你别傻了,你可没法操纵爱情,路明非才不会因为我们的影响而爱上上杉家主的,他会爱上上杉家主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孩儿本来就值得他去爱,而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全场优惠券跟一颗大半夜亮起来的破树。” “如果说,这个故事的结尾真的是个悲剧的话......那么以这头独狼如今的样子,说不定会找到那个写故事的人,用刀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改写结局。如果谁敢说半个不字那他就用板砖拍烂那个人的狗头!” 就在苏恩曦说的眉飞色舞的时候,她手边的电话响了,苏恩曦下意识接通了电话,而后熟悉的声音迅速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分析的挺好的,就连我都感觉我的狗头有点危险了。” “额......”苏恩曦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原本飞扬的眉毛也瞬间垮了下来,像是个缩着脑袋的老母鸡。 “噗。”看到苏恩曦这巨大的转变,酒德麻衣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心吧,我要你帮我办件事,只要你办好了,刚刚的对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了。”老板接着道。 “老板您请说!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母鸡精神一振。 “也没什么难得,就是找几个演员,陪着路明非演一场戏。”老板话锋一转,“你们知道奥特曼话剧在东京哪里有吗?” 免费卷 第五十一章 罪名(上) 路明非使足了劲儿才把绘梨衣从浴室里挪到床上。 大概是在拥抱中获得了安全感,这个女孩在浴缸里沉沉地睡去,路明非只得摸黑抓过一件浴巾把她裹起来,再把她抱到床上去。留她在浴缸里总不是个事儿,水温会渐渐地降低。 给姑娘擦拭身体这种事情就有点男女授受不亲了,他只能先摸黑给绘梨衣盖上几条浴巾,等她身上的水被吸干之后再盖上羽绒被。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敢把遮光的窗帘拉开一线,就着外面透进来的路灯光打量这个沉睡中的女孩。她睡着的时候显得很安静又很乖巧,像个真正的公主,应该睡在那种用白色绸缎和蕾丝被单装饰起来的皇室卧房中,恬静美好,等待着被唤醒。 路明非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脖子,安静地顶着她的睡脸看着。看了一会后,他又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小臂,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实际上这道伤痕原本并不潜的,只是在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下,如今已经快要完全自愈了。 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痕,路明非沉默半响,缓缓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摸了摸绘梨衣的脚腕,随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原本她的皮肤跟其他女孩一样细腻温软,但此刻摸上去却是冰凉坚硬的,不知何时,漆黑的鳞片已经在她的身体上长出。在之前的追逐战中,绘梨衣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已经体现出了部分的龙化迹象,始终抱着她的路明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点,剧烈扩张的静脉像黑色的蜘蛛网那样沿着她的后背和大腿分布,或粗或细的血管像小蛇那样在皮肤下面跳动。 就连路明非手臂上的伤痕,也是抱着她时被她背部锋利的鳞片所割出来的。 她才是真真正正的鬼,那个最危险的鬼,她的血统是不可控的,正因如此蛇岐八家才要一直将她关在那个金库之中,一旦离开了那个金库般的牢笼,没有了蛇岐八家的治疗,她根本活不了多久,龙血一直都在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龙化程度一天比一天高,只是路明非的视线一直躲避着她的裸体,才没能立即发现这一点。 而当他终于注意到这点的时候,绘梨衣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一个十分糟糕的地步了,哪怕她的龙化仅仅进行到了一半,却也更加加剧了她身体被侵蚀的程度,直到此时,那些锋利的鳞片依旧没有全部褪去,脚腕和背脊处的细鳞顽固地留了下来,路明非抱她的时候就觉察到了。 而如今龙血对她身体的侵蚀也越发加剧,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神智,当她的理智再也无法抑制血管中龙血的狂暴之时,她便会彻底地失控,然后成为一个怪物。 这便是那最讽刺的,明明她是那样地渴望外面的世界,可她却偏偏只有在那个囚笼里才能活下去。 即便没有路明非,那些帮派的暴徒们也不可能伤得到绘梨衣,在他们触碰到绘梨衣之前,绘梨衣便会由于应激反应而完全完成龙化,路明非听凯撒跟楚子航转述过源稚生的话语,那样状态下的绘梨衣将会是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即便是蛇岐八家也无法让她停下,之前在海沟那里源稚生之所以迟迟不愿派出绘梨衣,也是因为绘梨衣一旦出手便是敌我不分的,她会将三人组连同死侍一起屠尽。 而面对那样的绘梨衣,那帮可悲的暴徒们的下场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可即便明知这一点,路明非还是出手杀了那些人......亦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更要动手。 因为那样的绘梨衣,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不容于世间的怪物。 桌上的手机忽然间震动了起来,路明非抓起手机扫了一眼,在看到来电者是凯撒的临时号码之后,便反手将其挂掉。 他知道凯撒要找他说什么,他之前杀了一条街的人,这种行为就算是在混血种社会里也是无法容忍的暴行。 可他不在乎。 只是这种程度的罪名罢了,他扛得住。 ....................... “他妈的他妈的这个混蛋居然敢挂我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的提示音,凯撒气得暴跳如雷。 “可如果他把电话接通了又能怎么样?”楚子航问,“难道你要问问他为什么杀那七十六个人?” 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一旁的电视还开着,播放着今日那场惨绝人寰的惨剧,除去东京电视台,每个频道都在播报这件事,整晚反复地播,这已经成了目前日本最大的新闻,整整七十六个死者的惨剧,没有人能不动容。 而从那熊熊燃烧的街道上,他们不难看出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凯撒想都没想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无论他们有多该死,都轮不到路明非来杀他们!他知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凯撒的眉头皱得几乎能挤死一只苍蝇。 “他知道,我想,他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楚子航说道。 “你知道他的想法?” “能猜到一点吧,上杉家主的血统有着很强的不可控性,在受激状态下完全可能失控并造成屠杀,”楚子航缓缓道,“可是那样一来学院便会将她划分为不可控的高危对象,这种对象学院往往都会采取讨伐措施。”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想要包庇上杉家主?所以他在上杉家主失控前先一步干掉了那些人?”凯撒反应过来,“完了,拐别人家闺女把自家宝贝赔进去了!” “你第一反应是这个?”楚子航瞪眼,“现在的问题是路明非做下这一切必然会被校董会送上审判庭!校长也保不住他!” 对于这点,楚子航深有体会,他当初只不过是完成任务的手段稍微暴力了一点,也没有让普通人为此死亡,一样由于血统被送上了审判庭,作为校董会弹劾校长的借口。 “不不不,你想多了,校董会那帮人到底是帮什么货色我可比你清除多了,他们才不会审判路明非,”凯撒摆摆手,“我爹跟我叔叔都是校董会成员,这点我门清。” 免费卷 第五十一章 罪名(中) “?”楚子航没说话,但他的目光已经揭露了此刻他内心的疑惑。 “你会被送上审判庭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还不够强,在校董会眼里以失去你这么一个实力混血种的代价来扳倒昂热是很划算的选择。他们有的是可以代替你的棋子。” 看出了楚子航的疑惑,凯撒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他又发现一个自己可以压过这个宿敌的领域: “但是路明非什么实力?他可是一个媲美龙王的超级打手,虽然在曾经的混血种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能够达到这个实力的混血种,但是路明非有个他们全部都无法比拟的优点,那就是他的血统足够稳定,不会影响他让他丧失理智。”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是可控的,这样的他,在校董会眼里会是一把绝世好剑,锋利无比,又不会伤到自己。他们怎么舍得审判他呢?他们只会好好地去使用他,一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为止,就算哪一天把他送上审判庭也必然是为这个目的服务的。” “路明非不会同意的,校长也不会。”楚子航说。 “有所谓吗?他终究是有弱点的,更别提现在他又多了绘梨衣这么个在乎的人,这在校董会眼里就是绝好的弱点。” “所以呢?”楚子航死死盯着凯撒,直到此刻他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迟早也是会坐上校董会的席位,“你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凯撒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放你妈的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路明非可是我的手下!作为他老大我当然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控制他,更别说是用我最讨厌的那帮老家伙的手段!我当然是站在路明非这边的!” 闻言,楚子航脸色稍缓,稍微想了想,他心底又升起一抹歉意,他知道凯撒是个骄傲的人,那种事情他当然是不屑去做的,自己会这么想确实是对他的侮辱。 “......抱歉。” “哼,我还是很大度的,就接受你的歉意吧。”凯撒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道,“但你可是我的宿敌诶,你要是这么看轻我我可是要发怒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帮路明非吗?”没有跟这个傲娇的死男人贫嘴下去,楚子航立刻将谈话拉回了正题。 “没,暂时还真没办法。”凯撒叹气,“就算咱们俩都在任务报告上隐瞒这件事,蛇岐八家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给路明非擦屁股的可是他们,以后学院跟蛇岐八家和谈蛇岐八家一定会把这件事摆出来说事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路明非入赘蛇岐八家。” “有可能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想想他做了什么,在蛇岐八家的本部内横冲直撞,把蛇岐八家的精锐全部揍了一遍,其中还包括一个八家的家主,他跟蛇岐八家的梁子早就结大了。” 一边说着,凯撒一边摊手道: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路明非单枪匹马去剁了复活的白王狗头,毕竟龙王与龙王也不能一概而论,校董会有信心能够控制或是杀死一个龙王,但是这其中的对象可不包括白王级别的怪物,要是他真的强到那种程度,你借校董会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路明非面前蹦跶。” “......还是让我们谈论一下路明非入赘蛇岐八家的问题吧。” ............................ 而在与此同时,路明非一个人独坐在电视前,一只手捏着遥控器,另一只手则夹着一根烟。 他只是轻轻一晃手,一缕火苗已经在他指尖窜出,将香烟点燃,但当他尝试去深吸一口的时候,却把自己呛到了。 “还是不习惯这玩意儿。” 随手将香烟涅灭,随后丢进了垃圾桶中,路明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遥控器。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开电视,虽然他也大概猜得到现在电视机上放的都是什么,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所有频道都在报道惠比寿花园的事情。 他倒是不会在乎那些记者是怎么报道的,他也相信蛇岐八家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但是有一些东西,他不清楚自己会不会看到。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电视,而不出他预料得,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路明非看得很眼熟的那条长街,摩托车的残骸仍在熊熊燃烧。 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段现场新闻是昨天夜里拍摄的,警车、救护车和新闻采访车都已经赶到,整条长街被封锁。医护人员从长街里抬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它们躺在黑色的尸体袋里。救护车带来的氧气包和血瓶根本派不上用场,这是一场没有伤者的杀戮,路明非封锁了后路,保证没有一个目击者能够活着走脱。 现场记者在警戒带前采访chateaujoelrobuchon的总经理。 “真是悲剧,我看着他们在餐馆门前经过,相互追逐,车速很快,去往西北方向。”总经理满脸感慨,“我希望政府能加强警力,不能任黑道这样嚣张下去了。” “根据可靠消息,我们知晓您餐馆的侧壁发生了爆炸,请问这是否也与黑道的袭击有关呢?” “不不不,这个倒没有,”经理擦着头上的汗,“只是店内的临时工操作失误点燃了煤气管道所以引发的爆炸,所幸并没有任何伤亡,我们接下来也会妥善处理好现场的。” 本家显然是叮嘱了他,所以他在接受采访中绝口不提路明非和绘梨衣当晚在他的店里用餐。他伪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而被猛鬼众用RPG轰塌的墙壁也只能说成是意外事故,不过想来本家也会帮他垫付修理费的。 “初步分析现场的结果,是追车中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和一辆丰田轿车相撞后失控,高速中兰博基尼跑车完全解体,碎片造成了严重的杀伤。”负责惠比寿花园地区安全工作的警监沉痛地说,“这个不幸的事件发生在我管辖的区内,我将引咎辞职!” 这位显然也早已效忠本家,正是他下令封锁出入惠比寿花园的道路。在他的陈述中也没有提到路明非和绘梨衣。 “只是交通事故这么简单么?死难者共计76个人,每个人都受了致命伤,但在通常的交通事故中伤者人数会远多于死者。”记者严肃地追问,“警方定性为交通事故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现场也发现了伤者,但不是在这条街上,是之前追车中翻车的人。”警监说,“他的供述是我们将这起事件定性为交通事故的重要证据。” 镜头切换到对伤者的采访,奄奄一息的人躺在担架上,那张脸路明非并没有印象,他似乎并没有在追击他的人中见过这个家伙。 而那个人正是在最一开始便被酒德麻衣一枪点爆车胎导致翻车的家伙,如果说之前他对于那个埋伏他的狙击手还充满恨意的话,现在心里更多的大概就是感激了。 免费卷 第五十一章 罪名(下) “我们……是在赛车,是在赛车……”伤者说这几句话几乎用尽了全力。 担架不远处站着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人,伤者在作证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之所以硬撑着作伪证是因为本家已经完全控制了现场,他如果不按本家的意思作证,那么就算医生能保住他的命,本家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护士不得不终止了采访,给他戴上氧气面罩,护送他上救护车,继续延误下去这唯一的证人也得死了。 “但这场所谓的赛车确实存在很多疑点,不分析疑点就全然相信人证,这算是日本的法治精神么?”记者继续追问。 “我已经引咎辞职,我的继任者会对媒体做出更详细的解释,给大家添麻烦了,请原谅!”警监摘下帽子,深鞠躬之后离开了镜头。 “哈哈哈,真不愧是日本分部,躬匠精神还是有很好的发扬嘛。” 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期望的东西,电视机前的路明非扯了扯嘴角,想开几个玩笑稍微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在这起死亡人数多达76人的恶性事故中,警视厅对媒体的解释却只是这样的,没有足够的证据公布也没有详细的深度调查,就匆匆地做出了结论。在这里朝日新闻要向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先生提出质疑,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媒体的警视厅,真的能够保证东京都的安全么?”记者的语气中显然带着愤怒,“下面让我们听一听另外一些目击者的声音......” 路明非拿起遥控,准备关掉电视。 蛇岐八家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新闻媒体再怎么追问也无法触及真相的,这座城市名义上掌握在东京都政府手中,可暗中的控制者却是那只孤高厌世的象龟,他会牢牢地把守着龙族秘密的铁幕,不许任何人窥探。 虽然并没能看到婶婶他们的消息,但路明非觉得自己不用过多担心,就算路明非做的再过火,了解自己实力的象龟想来也会知道分寸的,他会妥善安置好路明非的婶婶一家。 不过路明非想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没法跟他们和解了,即便他努力想要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那帮该死的黑帮摧毁了这一切。 叔叔本来就怀疑他是不是辍学来日本混黑道了,虽然路明非当场否认了,但偏偏之后他又在叔叔婶婶他们面前跟黑帮们大打出手,现在也算是根本讲不清了,想来以婶婶那个性子,是决计不会再允许自己家跟疑似混黑道的侄子有任何的联系了。 现在自己算是又完全回到之前那孤家寡人的状态了。 不过也好,一无所有,但至少肆意如风。 路明非无声的笑笑,手指也向着关闭按钮移去。 可就在此时,一张大脸忽然挤进了屏幕之中。 那是一张对路明非而言过于熟悉的大脸,那是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衣和迎风飒飒的薄毛料西裤,油光闪闪的分头有些凌乱。 他一把抢过记者手里的话筒,红着眼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日本政府要负责!你们的黑社会追杀我侄子!你们隐瞒真相!小日本你们他妈的就没一个好人!我给你们说中国已经强大起来了!你们的警察不管我找大使馆!你们惹上国际事件了!我侄子不平平安安地回家我跟你们没完......” 男人过于冲动的表述显然让在场的警察和记者都不满了,他抢来的话筒被记者夺了回去,防暴警察拖着他的双臂把他带离现场。他的妻子和儿子跟在后面,那个家庭妇女愤怒地上去捶打警察,扭过头来对着摄像机骂骂咧咧。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泪悄无声息地沿着他的脸颊留下。 在长达一年的冷战之后,他终于跟那个养了他六年的家庭达成了和解。 他终于又找回那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 “绘梨衣的状况如何?” “不容乐观,她从未离开过家族这么久,没有血清的维持,龙血会不断侵蚀她的身体,每过一秒,她失控的几率都会成倍增大。如果她真的失控的话......无法确信路明非能否压制住她不造成巨大的破坏,即便路明非真的强到那种地步,绘梨衣也很大概率会受到无法彻底治愈的伤害。” 源稚生和橘政宗各打一把伞,站在醒神寺露台上。 “找到任何他们留下的线索了吗?” “没有,虽然之前路明非在电话中透露出了和谈的意向,但在昨晚惠比寿花园附近杀了七十六个人之后,他便失踪了,大雨洗去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夜叉、乌鸦和樱都等在楼里,被排除在这场对话之外。绘梨衣的血统是蛇岐八家的最高秘密,只有源稚生和橘政宗知道,这个秘密的级别甚至超过了源稚女的存在。 “和谈意向?”橘政宗眉头微皱,“他知道绘梨衣的身体状况了?” “这个......可能性很高,”源稚生思索片刻道,“根据餐厅经理的描述,绘梨衣与路明非之间的关系非常和睦,绘梨衣甚至主动向路明非的家长敬酒。”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照着经理的原话描述,如果那经理的描述没有添油加醋的话,绘梨衣如今与路明非之间的关系大概已经很接近情侣了,这样绘梨衣身体的异变会被路明非发现也很合理。 不过既然绘梨衣是老爹的亲生女儿,那么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冲击可能还是有些大了。 “家长?”橘政宗有些惊诧,“昂热已经跟路明非接上头了?” “不,他们见的并不是昂热,而是路明非自己的家里人,他的叔叔跟婶婶,根据他的个人履历,这两人在他的少年时代扮演了类似养父母的身份,而这两人都是普通人,并没有血统觉醒的征兆。” 源稚生迅速解释道: “而且,我们调查过了路明非的通话记录,他的叔叔一家到达日本并没有与路明非沟通过,路明非甚至已经有一年以上没有与他的家里人联系过,而且根据东城经理的描述,路明非对于他们的遭遇也十分意外,似乎只是个巧合。” “身为普通人的亲人啊......”橘政宗摸着下巴,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免费卷 第五十一章 罪名(完) “这......” 感受到橘政宗似乎有言外之意,源稚生愣了一下,连忙开口道: “老爹,虽然我们已经独立了,但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在还没将猛鬼众彻底剿灭之前,对学院应该还是以和为主吧?” “而且,根据我们的分析,路明非之所以会愿意跟我们将和,很大程度上也是不想将他的家人卷进来,可如果我们真的对他的家人做什么的话,那我们之间就真的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到那时,没有了绘梨衣的家族很难应付他这个等级的混血种。” “瞧你说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一抬手打断了源稚生说的话,橘政宗脸一板: “我像那么不择手段的人吗?” “只要能够守护家族,无论用多么卑鄙的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这还是您教我的。” 源稚生老实回答道。 “......”被源稚生的话噎得脚步一乱,橘政宗将拳头伸到了嘴前,对着虎口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句,这才又正色道: “放心吧,虽然那小子拐走了我的宝贝女儿,但我还不至于真的就对他多么痛恨,毕竟我也的确应该让绘梨衣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之所以随口提了一嘴,单纯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状况,稍微有些类似于见家长的状况了,担心绘梨衣被他欺骗感情。” 虽然但是,可能确实已经被欺骗了。 回忆了一下那位餐厅经理对于当时状况的描述,源稚生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在橘政宗脸上看出什么自家闺女被混小子拐走的气急败坏,似乎只是单纯地有些唏嘘而已。 “既然已经见过了男方的家长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一起过来见见我呢?”橘政宗感慨道。 “还有一件事,老爹,”源稚生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叠模糊的黑白照片,递给了橘政宗: “街边的摄像头无意中拍到了一个人,昨晚这个人也在惠比寿花园附近活动,还有人看见他穿着侍者的衣服走进。” 照片上面孔惨白的男人对着镜头微笑,嘴唇朱红牙齿铁黑。看起来他已经觉察到摄像头在拍他,特意抬头摆了个打招呼的姿势。 “王将。”橘政宗幽幽地说,“是他。” “在没有见到这张照片之前我对你所说的话还不是绝对相信,但王将终于现身了,局面就要明朗起来了吧?”源稚生在那叠照片之中翻找着: “根据chateaujoelrobuchon餐厅内的监控显示,他似乎跟路明非在走廊内遭遇了,紧接着起了冲突。” “果然,”橘政宗压低了声音,“他出现在惠比寿花园附近必然是为了绘梨衣。” “他为什么对绘梨衣这么有兴趣?” “大概不想能够杀神的致命武力被我们掌握吧?侵入信息系统的应该也是他。”橘政宗顿了顿,“两人遭遇的结果呢?” “不知道,他们战斗的位置在监控范围之外,我们从监控中也只在边缘才能偶尔看到他们的影子。” 微微停顿了一下,源稚生又道: “不过,之后有人用RPG击穿了酒店的墙壁,如果是路明非那边的话,我不认为他们会那么高调。” “你的意思是,王将在战斗中落到了下风,而猛鬼众击穿了墙壁以帮助他逃走么?”橘政宗询问道。 “是,”源稚生点点头,“路明非击杀大批帮派成员,则是在这段录像的十几分钟之后,如果在战斗中输得是他,那么他显然不会有余裕再去对那些人动手。”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在爆炸点附近发现了大量的鲜血,连雨水都没能将其彻底冲刷干净,我们的人确认过了,那些都是高浓度的龙血,其主人大概率是王将。” 说到这里的时候,源稚生压低了声音: “老爹,你说有没有可能,王将已经被路明非杀了?” “不可能的,”橘政宗摇了摇头,“那个恶鬼般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是杀不死的,即便是路明非,也杀不了他......” 即便路明非真的杀了王将,幕后那个人也会很快将新的王将推上位。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王将,都不过是那个人的傀儡罢了,傀儡若是坏了,那么之后换一个就好了。 后面的话语,他自然没有告诉源稚生,只是话锋一转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绘梨衣,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必须注射从死侍胎儿中提取的血清才能帮她恢复稳定,卡塞尔学院的人不可能有那种血清。绘梨衣必须尽快回到医疗监护中心。” “是,”源稚生点点头,“虽然没有什么痕迹,但是辉夜姬分析了他们当时可以采取的路线,大致判断出他们应该是逃向了新宿区和港区的交界处。他们的藏身地应该就在那附近,执行局已经初步锁定了几个可能的区域,两个小时前,搜索工作已经开始了。” 源稚生把另一张照片交到橘政宗手中: “这也是惠比寿花园附近的摄像头在无意中拍下的,前几天的搜索一直没有结果的原因是她做了美容和美发,换一个发型女孩子看起来就会有很大的区别。” 橘政宗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孩,她穿着高跟鞋子,像是踮着脚尖走路的芭蕾舞演员:“真漂亮,没想到她打扮起来是这样的。我是个失职的父亲吧?” “这张照片已经下发给执行局的所有成员,”源稚生说,“我们会监视所有的酒店,尤其是没有安装监视器的小型旅馆,包围圈会逐步缩小,24个小时内就会有结果。” “搜索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不要刺激路明非,类似惠比寿花园的事件不能再次发生了。”橘政宗说,“另外,关于他的家人,还是派人保护起来吧,以柔和点的方式限制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待在我们能够保护到的区域内——我们不会对他的家人出手,不代表猛鬼众也不会,若是他们出了什么差错,家族与路明非之间的矛盾也会升级。” 或者说,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在得知路明非的家人抵达日本之后,那个人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只是,如果蛇岐八家先一步入局的话,那个人接下来的行动,也便不会从猛鬼众那边入手,这样的话,起码能让路明非的家人多少安全一些。 那样的话,绘梨衣在路明非与家族之间,也便不至于太犯难吧。 看着拿起电话向下面发布任务的源稚生,橘政宗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毕竟,连他自己,也只不过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一) 天空放晴了。 在连夜的暴雨结束之后,阳光斜斜地穿过落地窗,立在了拼花地毯之上,路明非推开门,手中拿着他刚刚出去买来的盒装牛奶。 绘梨衣饱饱地睡了一觉,现在正跪坐在镜子前面梳头,她的神情自然,面色竟然有些红润,路明非回来之前她已经把头发洗好了又吹干,正把它梳成原来的模样,不加修饰的笔直长发,像是瀑布那样披散下来,在脚下盘曲起来。 诚然美容店为她精心制作的发型看起来非常时尚,可这样子的绘梨衣更像她自己,端静、清澈,却又古艳,就像那些神社里修行的古代巫女。 梳好头之后绘梨衣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圆边小礼帽,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 “蛮好看的。”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写字给她看。 今天绘梨衣换上了深紫色的齐膝裙,这条裙子买来后一直没穿,裙摆像是一层层荷叶叠成的,腰线很高,腰间扎着同色的蝴蝶缎带,高领,胸前有精美的黑色蕾丝。 她还穿了黑色丝袜和黑色的高跟罗马鞋。 其实她最喜欢的衣服还是第一天购物就换上的那身白色塔夫绸露肩裙,她翻看了时尚杂志,知道年轻有资本的时尚女孩都会得意地暴露出肩膀和后背,她很年轻,有的是资本。 但她已经没法穿那条露肩露背的裙子了,龙血对她身体的侵蚀一直在随着时间加剧,黑色的静脉沿着她的后背蔓延,似乎有剧毒的液体在里面流淌。她的腿上也尽是这样的黑色血脉,脚腕处则有细密的白鳞,象征性感的黑丝袜只是用来遮挡腿部的异状。她必须把自己严密地包裹起来,才不至于吓到路人。 “我要回家了。”绘梨衣也在小本子上写给路明非看。 “就这么回家了么?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玩。”路明非轻轻叹了一口气。 “家里人就要来带我回去了,我不回去会连累sakura的。” “sakura?”路明非愣了一下。 “我打游戏的时候看到用户名是sakura,我猜那个是可达鸭先生的名字。”绘梨衣低着头快速写道,“我又想错了吗?” 路明非哑然,那个用户名当然不会是他的,他也不会取这么怪的游戏ID,只不过他毕竟是在逃亡,本着敬业的心态他并没有在情侣酒馆的游戏机上登录自己的账号,那个“sakura”是机子默认的ID,大概是旅馆老板给用户准备的号。 想了想,他还是在小本子上写道: “没错哦,绘梨衣真聪明,我就叫‘sakura’,不过这个是我秘密给自己取的名字,只有你知道哦?” 看到路明非在小本子上的留言,绘梨衣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开心地跳起来,但她却也雀跃地左右晃起了脑袋,像是不倒翁一样。 看着她那副开心的模样,路明非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其他事情,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他又拿起笔,轻轻在小本子上写道: “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没有人能带走你。” “我说的。” 路明非放下了笔,静静地望着绘梨衣,等待着她的回答。 “是我不应该出来乱跑,我出来乱跑对大家都不好。”绘梨衣又写道。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没有再坚持,而是抬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 “你会说话的对不对?为什么要用写字来代替说话呢?”路明非又写。 “不会说人话,只会说奇怪的话,说了就会发生让人难过的事。” “什么事让你难过了?” “死了,我对他们说过话的人,都死了。” 路明非明白了。绘梨衣并不哑,但她的血统太纯粹了,天生就能使用龙族的语言,而那种古老至高的语言只能用来下达命令。她的天赋言灵是“审判”,下达的命令总是死亡,所以她说的话在别人眼里都是诅咒。她讨厌自己说话造成的结果,所以从不开口。 昨夜她确实是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清澈,像是风吹过排箫的音管。 “你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路明非在小本子上写。 “可是不能说。”绘梨衣竖起一根手指封在嘴唇上。 “昨晚我应该早点带你走的,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路明非静静在小本子上写着,“抱歉。” “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sakura的家里人啊,sakura的叔叔很好,但是婶婶好像不喜欢我。” “她不是不喜欢你,是我以前做了好多让她不喜欢的事。”路明非一直以为这个女孩简单得像是一张白纸,很好糊弄,可简单不代表傻,她清楚地感觉到婶婶不喜欢她,但还是坚持着对婶婶微笑。 “可是能跟家里人那样吃饭还是很好的,我以前去那家餐馆吃饭,要坐不透光的车去,还要戴着面纱,还要在单独的房间里。” “对不起。”路明非不知道再写些什么了。 “没关系的,其实这个身体原本就撑不了太久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注射血清了。这样的情况早就有了,只是不那么明显。”绘梨衣褪下黑纱手套,给路明非看她密布着黑色血管的手腕。 这一点路明非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绘梨衣睡觉的时候他便看过了,难怪从两天前开始她就坚持要戴着手套出门,当时路明非还心说这是什么公主病,小手那么娇嫩么? “一直坚持到现在么?”他写。 “没关系的,跟sakura在外面到处玩,很开心,所以我能坚持下来。这是我一生里最自由的时间,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原来那么辛苦。” “想看外面的世界,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早就知道了。” 路明非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映着阳光。路明非歪歪头,她也歪歪头,一缕深红的长发从耳边垂落。 原来是这样么?原来只是跑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忍受很多的痛苦。知道自己的寿命比别人短,但不想在那间永远不改变的小屋里过一生。 “活过”的概念不是等着慢慢死去,而是要不断地奔跑,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看尽可能广大的世界,跑到筋疲力尽才不会后悔。很多人能够每天沐浴在阳光下,却没有这个很少能见到阳光的女孩能明白所谓“活过”的意思。 所以就算再怎么难受也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要大吃那些廉价的食物,要每天换不同样子的漂亮衣服,要大方地露出年轻的骄傲的肌肤,要对着所见所闻的一切惊叹地写字说:“好厉害!” “绘梨衣好厉害。”路明非写。 绘梨衣无声地笑。 “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路明非又写。 绘梨衣愣了一下,那双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路明非起身摘下墙上的外套,这是跟绘梨衣一起买的hugoboss,除掉跟陈雯雯吃饭时恺撒给他准备的那身正装,这是他这辈子拥有的最贵的衣服。他穿上这件红线锁边的赭色猎装,登上溅了泥水的皮鞋,用纸巾在鞋尖上蹭了蹭,把它擦出一些闪亮的光泽来。他转过身把手伸给绘梨衣:“走吧,还剩最后一天,我们把你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二) “真不敢相信!新郎和新娘租了一辆保时捷911跑车!” “他们正沿着上野线向西行驶!车速很快!他们似乎知道导播车在后面尾随了!他们想甩掉我们!” “飞艇报告,在本町出入口附近锁定他们了,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飞艇的监控围。” “他们超速了,警车正在尾随他们!他们加速了,他们还想甩掉警车!” “他们已经甩掉警车了,正在银座七丁目附近加油,他们似乎在为长途旅行做准备。” “他们在附近的超市里购物,看起来他们买了很多零食……还有巨型轻松熊!” 大幅照片经由手机网络发送到苏恩曦面前的大屏幕上,那是广告飞艇从空中拍摄的,又下雨了,不过是蒙蒙的太阳雨,五光十色的雨丝中路明非和绘梨衣扛着一人高的熊跳上跑车。 今天的新郎新娘堪称肆无忌惮,绘梨衣洗掉了为她精心设计的妆容,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他们在全无伪装的情况下驾车横穿东京城。不过此刻蛇岐八家的精锐都集中在新宿区边缘搜索,他们大概猜出路明非和绘梨衣藏在那一带,却没想到这两个小疯子并未取消旅行计划,一早起来就堂而皇之地出门,还租了一辆豪华跑车。这样反而避过了蛇岐八家的搜索。 “新郎新娘们疯了么?”苏恩曦扶额。 “不,我想大概只是路明非不想再憋着了,”酒德麻衣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我还以为路明非的话会早几天结束跟蛇岐八家之间的躲猫猫游戏的。” “他到底想不想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边还等着他们回来办婚礼呢!”苏恩曦大声道,“鹭鸶鹭鸶!你为什么停下了?我这边看到你的运动停止了!目标在去四国的路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喝口水不行么?”酒德麻衣不耐烦地说,“剥削劳工不要那么残酷好么?” 电话的另一头,酒德麻衣正靠在摩托车上就着一杯鲜榨苹果汁啃着一个加热的牛角包,鹭鸶是她的代号,取“长腿”的意思,导播车和飞艇可以跟丢,但她不能,她负责解决突发情况。 正因如此,她才被迫要马不停蹄地追赶这对狗男女,饿得胃里咕咕直叫。 随着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街头的积水排空,东京又变回那个整饬有序、游人如织的旅游城市。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把绿阴照得半透明,路边的樱花树随风落花,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不知不觉地消散,酒德麻衣的状态恢复了许多。这种天气就该骑着摩托车四处瞎跑,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她会放慢车速在东京街头巡游,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么想想,现在真的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酒德麻衣想老板也许真的转性了,要写一个爱情故事,不会让悲剧在这种适合相爱的季节发生。 “你快点啦!现在除了gps我们无法监视他们!他们逃走了怎么办?他们手里有一辆好车,还有足够的钱,想去哪儿加油就去哪儿加油,他们能环游整个日本!”苏恩曦有点着急的声音又从电话那头传来。 “他们总会回来的,你可以一时兴起去远方旅行,可旅程的终点总会是原点。” “居然用文艺女青年的调子跟老娘说话!他们迟早会回东京,可我们赶时间!tokyo lovestory计划的截止时间是明天,他们必须在明天举办婚礼!”苏恩曦气急败坏。 “行了行了,我去追他们,你去准备布置场地,”酒德麻衣三两口吞下牛角包,然后挂了电话,“别忘了老板昨天打电话让我们做的事情,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回来的。” ..................................... 此时此刻,还有另一队人辛苦地追赶着路明非,他们开着一辆颇有车龄的丰田家用车,可惜丰田车的发动机完全没法跟保时捷911相比,即使驾驶家用车的是赛道宗师级的恺撒,却依旧被越拉越远。 毕竟另一边开车的是路明非,他的驾龄如何暂且不说,以他的动态视力,反应力还有控制力,即便比起凯撒也差不了太远。 “你应该租一辆好点的车。”楚子航皱眉。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租一辆保时捷911?路明非那混蛋又没提前说,一般来说盯梢的话就是这种不起眼的车好用。” 恺撒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油门踩到底,一边加速一边没好气地说着: “而且我们没什么钱了。我们的肉金都输送给路明非供他挥霍,为这个我把雪茄都戒了。你觉得一个穷到连雪茄都戒了的人有钱租法拉利么?忍一忍,加图索家的男人都能忍受日本车,你一个中国富二代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跟丢了。”楚子航敲着副驾台,缓缓说道。 “跟丢就跟丢呗,正好咱们直接打道回府,我没敢在酒里加太多剂量,鬼知道那个肥婆什么时候醒。” 凯撒没好气道。 他们是接客到一半的时候溜出来的。没办法,毕竟事出突然,鬼知道在他们接待一位无论是吨位还是财力都算得上超大客户的时候会忽然收到路明非的短信,上面直接就是一句简短的“我带着大小姐出趟远门”,也不说时间也不说地点,没头没脑的,打电话过去又是关机,俩人只能想办法放倒了客户匆匆租车赶到了路明非的旅馆附近,刚好看到路明非拉着绘梨衣还有巨型轻松熊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日本毕竟是蛇岐八家的地盘,而上杉家主的身份又特殊,而且根据我们之前的猜想她很大概率是关键的钥匙,”楚子航喋喋不休地说着,搞得原本一直是酷哥人设的他现在像个唠叨的家庭妇女,“我不知道理由,但这个时候路明非带着她出远门很容易出事,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这么做的,我怀疑他们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能出什么事?路明非什么实力你心里没数?谁能胁迫他?难不成还能是那帮黑道绑了他的家人要挟他带着绘梨衣去交换人质不成?不存在的,他的家人还在中国,那帮黑道怎么绑他们?” 凯撒一边开着车,一边哼哼道: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其实是路明非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对大小姐动心了,想要带着大小姐出去散散心?” “......原来还有这种解释?”楚子航一愣。 凯撒猛地扭头:“合着你根本就没想到这茬?” “......你似乎跟丢了。”楚子航忽然转移话题。 “啧。”凯撒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车子靠边减速,“那现在你有什么想法,继续追吗?” “不用了,”楚子航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他真的动心了......那么我们再追下去就不合适了,不管他接下来怎么做,我们都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呦,这可不像你这个任务狂人说出来的话,我还以为你会说为了避免路明非见色忘义临阵倒戈当学院叛徒必须要盯死他的,”凯撒眨眨眼。 “我们回去工作吧。” 深深看了一眼路明非他们消失的方向,楚子航缓缓说道。 只是,凯撒并没有照他所说的,掉头折返,而是再次踩下了油门: “不急,路明非难得陪妹子出去旅个游,咱们不得给他掠个阵关键时候打个助攻?”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三) 黄昏之前,路明非和绘梨衣到达了四国西南端的小镇,这里距离东京足有四百多公里,保时捷跑车也跑了足足四个小时。 露天停车场上空荡荡的,路明非随便找了车位停好车,打开车门就听见了潮声。他们看不见海,海跟他们之间应该隔着一座山,潮声像是在天与地之间回荡。 “海?”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眼里透着兴奋。 路明非点点头,当作回答。 这应该是绘梨衣第一次听见这样舒缓的潮声,他们下潜的那一夜绘梨衣也曾听过海潮,但那是大海最凶恶的一面,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大浪像是崇山峻岭那样忽然凸起,又忽然破碎。 路明非摸出指南针,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地图,带着绘梨衣去向不远处的小镇。小镇前的牌子上写着梅津寺町,镇子里的街道还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感觉,街道两边都是木质的和式屋,商家门前挂着蜡染的蓝色幌子,偶尔有现代建筑也就是两三层的小楼,建筑之间种着一丛丛的晚樱。这种时候,东京街头必定是熙熙攘攘的,但是在这座海滨小城,街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一队穿着校服的小学生经过。 绘梨衣从小生活在日本,但从未来过这种风味正宗的四国小镇,看每样东西都觉得新鲜,拖着不肯走快。路明非这个外国人却对这个小镇很熟悉似的,在小街中钻来钻去,只是走几步就发现绘梨衣不见了,只得回头去找她,有时候在豆腐工坊门前找到她,有时候在蜡染店门前找到她。最后时间不够了,路明非只得拉着她小跑。 这样他们才能赶上最后一列登山电车,登山电车建在小镇神社的旁边,轨道足有45度角,登山的过程中发出噔噔的响声。 在成为旅游胜地之前,梅津寺町是个铜矿,附近的男人都是矿工,他们每天都乘坐着这样的老式登山缆绳上山挖矿,后来矿车才被改造成了观光电车。 轨道两侧生长着浓密的树木,从常见的松毛榉、胡桃楸、三花槭到名贵的红皮云杉、朝鲜崖松和寒樱,这里都能找到,树丛间隙还生长着忍冬和山刺玫这种野花。这些树木如浓云般遮盖在轨道上方,他们仿佛穿行在一条颜色不断变换的隧道中,这条隧道纯粹是由树叶和花组成的。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路明非和绘梨衣两个乘客。绘梨衣把头探出窗外四下眺望,满是惊喜。 来梅津寺町是路明非的主意,绘梨衣表示去哪里都好,只要是漂亮的地方,路明非说那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很漂亮但是很远,我们需要一辆好车。 所以他们在高速公路上跑了四个小时,从本州开到四国,最终抵达这座海边小镇。 其实除了这里路明非还知道很多很多漂亮的地方......好吧,其中某些地方未必漂亮,但一定很壮观,只可惜那些地方是绘梨衣所抵达不了的。 “sakura不是日本人吧?怎么会知道这么漂亮的地方?”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 “我看过一部日本拍的电视剧,这是那部电视剧里很有名的场景,很久以前我看过那部电视剧。” “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东京爱情故事。”路明非一笔一划地写。 四国最西南的县是爱媛县,《东京爱情故事》的结局就是在这里拍的,曾经的路明非可太喜欢那部日剧了,所以上网各种搜爱媛县的信息,最后得知结尾那场戏是在爱媛县的梅津寺町拍的,剧中的学校和分别的车站都是真的。 以前他一直梦想着来梅津寺町旅行,做了很多很多功课,知道梅津寺町是个靠铜矿起家的镇子,还有这条电车隧道,春天它是碧绿的,像是半透明的翡翠,夏天则是深绿的,绿色浓郁得像是要从头顶滴落,秋天它是苍红色的,枫树和银杏大量落叶,轨道上铺满或红或黄的叶子,密到连枕木都看不见,冬天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枯枝环绕着轨道,像一件后现代的艺术品。 可后来他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之前那些去哪里那里旅游的梦想便逐渐淡了,即便难得来一趟日本,他也再没有升起过来这里旅游的想法。 心没有栖息之所,到哪里都像是流浪。 但是他遇到了绘梨衣。 路明非过往的人生之中从未感受到过如此被一个人重视的感觉,从此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人认真地记下来,像是小学生去记什么要写在作文里的名人名言一样认真,而且远比他们虔诚得多。 就好比路明非可以很诚恳地跟她说东爱真的很好看的,我当年看着看着就要哭了,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会嘲笑他以前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可绘梨衣不一样,她不会觉得看一部电视剧看哭了是很丢人的事情,她只会竖起小本子说:“那肯定是一部很感人的电视剧了。” 路明非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他究竟喜不喜欢,但是,如果有绘梨衣在身边的话,他便感觉自己不再仿徨迷失了,当有人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你背后,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就算是流浪,你也会努力让自己流浪得神气一点,这样才不会辜负那个跟着你的人。 所以路明非决定向她分享这个地方。 路明非抽出一条手帕把绘梨衣的眼睛蒙住:“一会儿解开手帕会看到很漂亮的景色。” 绘梨衣认真地点头,把手放在路明非手里。落日发红,斜斜的阳光从树阴间投下来,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里照进电车,在老式的木头座椅上不断地变幻。路明非也闭上眼睛,只听见齿轮和轨道咬合,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登山电车在山顶的石地藏庙前停下,路明非牵着绘梨衣下车,车站前站着一尊半人高的石雕。日本人所谓石地藏,就是路边站着的石刻小佛像,石地藏庙也不是一个真的庙宇,就是在石地藏的头上建了一尺见方的砖顶,给石地藏遮雨,有了这个钉子这就是石地藏庙了。路明非把路上吃剩的一个饭团放在石地藏面前,拉着绘梨衣穿越树林。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四) 他们走的是几十年前矿工们进山采矿的小路,路面用凹凸不平的石块拼成,绘梨衣穿了高跟的鞋子,害怕摔倒,就把双手搭在路明非肩上。路明非踢开那些疯长的野草和菟丝子,走在前面,道路尽头有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林子里来。道路的尽头是早已封闭的矿井,为了纪念这座养育了镇子的矿井,梅津寺町的居民们捐款在矿井出入口上修建了木制的庙宇式建筑,每一根椽子上都挂满了用于祈福的鲤鱼旗,屋檐下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娃娃。这是当地的风俗,如果镇上的人家生下男孩,就会来这里挂上一面鲤鱼旗,如果是女孩就会放上一个瓷娃娃。 “跟网上说的一模一样啊。”路明非说。 矿车的轨道早已锈迹斑斑,枕木间生长着杂草。他们沿着轨道来到山崖边,路明非扶着绘梨衣让她登上一块凸出悬崖的石头。 荷叶般的裙摆被山风吹得飞扬起来,绘梨衣踩着高跟鞋子贴着悬崖站立,笔直修长,就像一株新生不久的小树。 而这个时候路明非只要猛推一把,这个蛇岐八家最强的混血种,就得坠落山崖一命呜呼。 可她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只是好奇地嗅着周围,似乎那样就可以嗅出路明非口中的美景。 她真的很相信很相信自己啊。 路明非双手按住绘梨衣的肩膀说:“现在可以把蒙眼布解掉了。” 绘梨衣解开手帕,夕阳如海潮般涌入她的视野,巨大的日轮已经触及了海面,数千万吨海水在她脚下缓缓地荡漾,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风吹着数万公顷的森林,傍晚的树林远看也像海,苍红色的大海,成千上万的树梢随风摇曳,组成层层叠叠的波涛。小城小镇沿着曲折的海岸线分布,路明非给绘梨衣一一地讲那些小镇的名字,山崖下方就是梅津寺町,稍远处的是山前町、月下城町和松隆町,再远处的路明非就叫不出名字了。 镇上的小学校已经人去楼空了,寂静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摩天轮缓缓地旋转着,却没有载客,跟大游乐场中的摩天轮相比梅津寺町的摩天轮只能算是个微缩版,但它在夕阳中被放大了,巨大的影子投在起伏的树海上。 临海的轨道上,黄色的慢速列车轰隆隆地驶过无人的小站,白色的栏杆把小站围了起来,上面挂着“梅津寺駅”和“[东京ラブストーリー]ロケ地”的标志。这说明《东京爱情故事》的结局就是在这个小站拍摄的,那里一度是日本男女朝觐爱情的圣地,那列黄色火车从东京带来数不清的游客,梅津寺町小镇迅速跃升为著名的旅游胜地。如今那部老电视剧的魔力已经退去了,更新更有趣的片子占据了电视屏幕,梅津寺町小镇重又变回当初那个默默的无人问津的镇子。不知道多久才会等来路明非这种怀旧的神经病,居然还是个外国人。 或者说即便是他,如果不是要带着绘梨衣去看美丽的地方的话,也不会来这里。 路明非把耳机挂在绘梨衣的耳朵上,放小田和正唱的《爱情故事忽然发生》给她听。那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说起来奇怪,他从来不在手机里灌什么音乐,可手机寄过来的时候这首歌就存在里面。 那个家伙倒真的是神机妙算了,想来自己最终会来这里也在他的算计中吧。 路明非无声的笑笑,他还能记得那首歌,当年他靠硬记发音学会了唱那首歌。 “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雨快止了在这个只属于我俩的黄昏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 ......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事隔多年他把好多情节都忘掉了,那场曾经感动过他的离别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可听着耳机里泄露出来的、风一样的歌声,他又能不假思索地哼那歌的调子了。 最后留在记忆深处的总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你记住一个人往往不是因为她的美,很多年后你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可偶然在人流如织的街头闻到她惯用的香水味,你在惊悚中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万千过客的背影。你这才想起即便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确实是她,即便你跟她面面相对,你也未必能认出她今天的样子了。 就像在那个梦里,路明非只是看见了那对银色的四叶草耳坠,就不管不顾地想要冲上钟楼。 只是,就像那些总是会随风逝去的东西一般,即便你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水味找到了她,你们之间也注定不会再有什么结局了,仅仅再勾起当年的那些回忆,在你的心头绕啊绕的,像是散不去的香水味儿一样。 可回忆只会是回忆,她不会从回忆中走出,也不会属于你。 在播放那首歌的几分钟里绘梨衣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表情。她默默地看着夕阳下静谧的海岸线、往复的大海和旋转的摩天轮,路明非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久违地升起些许紧张。 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了呢?上次有这样的心情,是什么时候呢? 是当初准备在电影院向陈雯雯告白?是学院遇袭那天与诺诺一同开车跑到山顶?还是什么时候? 具体的答案路明非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这里曾经是他心里日本最漂亮的地方,他曾在网上看过游客站在这块岩石上拍的落日景象,跟眼前所见的一模一样。这可能是绘梨衣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旅行,就算不是也是他们两个人的最后一次旅行,路明非希望她能喜欢这个地方。如果绘梨衣的反应是说这地方没什么意思只适合某些怀旧的衰人缅怀一下其实并不曾拥有过的爱情,那路明非就只能打个哈哈大肆嘲笑一下过往那个文青的自己,然后灰溜溜地带着她下山了。 “世界很温柔。”绘梨衣给路明非看小本子。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五) 世界很温柔?路明非从没想到温柔这个词也能用来形容“世界”这么巨大的东西。 “以前世界不是这样的,没有那么温柔过。”绘梨衣又写。 “以前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路明非问。 “蛇群守护的宝石,很漂亮、很远、很危险。” 蛇群守护的宝石?真是出入意料的比喻,某种程度上又是完美的比喻,那座灯火辉煌的东京城不就是群蛇守护的宝石么?巨大的野心像是黑色的蛇群那样在不夜城中穿行,隐藏着危险的毒牙。 “外面的世界跟你想的不一样?”路明非写给她看。 “海里有海怪么?”绘梨衣举着小本子,盯着路明非眼睛。 “以大多数人类的认知来说,应该是没有的,但如果你说的是海中生存的几十米的超大生物,倒还是有的,我亲眼见过体长五十米的巨型乌贼跟锤头鲨的厮杀来着。” “飞空艇是真的存在么?”她又开始刷刷地写。 “技术上还没有彻底实现,不过应该不久后就会出现。” “地狱呢,有么?” “这个不能确定,按说得死了才能去那里,我还没有死过,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死了再回来,所以你没法证明它有,也没法证明它没有。” “圣杯战争进行到第几次了?” “唔......”路明非有些迟疑,按理来说他应该趁这个机会纠正绘梨衣的一些常识问题,但是他却似乎又有些舍不得戳破她的幻想。 就像是父母看着孩子童话般的奇思妙想一般,虽然很想要告诉他世界上不存在水晶鞋,也没有南瓜做的马车,更没有小魔女的扫帚,但是你却又希望她那些童话的幻梦可以做久一些。 思索再三,路明非回答道: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Fate》只是虚构出来的游戏动漫,《高达》《火影》这些也是,但在平行宇宙的其他地方,他们说不定就是存在的......说真的,其实我见过间桐雁夜本人。” “当然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是无法证明平行宇宙的存在的,更别提抵达平行宇宙了,不过我不一样,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平行宇宙大概是存在的,但是那些东西在我们这个宇宙是不存在的。” 他尽可能解释得简单一点,以给绘梨衣留下继续幻想权利的同时,也对现实世界有个基本的认知,但他最后也不知道绘梨衣听懂没有,只是看到她双目放光地举起了小本子: “sakura好厉害!” ......应该是听懂了吧。 他们坐在矿井的屋檐下,绘梨衣不停地写问题,路明非一条条回答。这个女孩似乎是攒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下子全都问了出来。 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些很有条理,比如大海为什么会有潮汐、梅津寺町的火车是从哪里开来的,但有些非常无厘头,比如布里塔尼亚王国对11区的奴役是在何时结束的。 路明非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绘梨衣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世界观,因为她对世界的理解完全出自游戏和动画片。没有人给她耐心地讲述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即便源稚生也只是陪她打打游戏,因为他认定玩游戏是会让绘梨衣高兴起来的事。为了避免她因“太过无聊”而失去控制,蛇岐八家也会给她安排这样那样的娱乐,比如每个月带她去chateaujoelrobuchon或者龙吟餐馆吃一顿法式或者日式的大餐,但那样仍然存在着她跟外界接触的危险,所以最常见的娱乐就是游戏和动画片。 她看了几乎全部公开发售的动画片。医务人员只是注意到她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心跳、脉搏和脑电波都非常稳定,却没有意识到一个扭曲的世界观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在她的概念里世界充满了动荡,历代高达和鲁鲁修在同一个时空中作战,圣斗士跟攻壳机动队也是同时存在的,她也会怀疑某些游戏和动画的合理性,比如《银魂》。 她一直想要验证自己想象的世界对不对,所以才反复离家出走,她心里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却又很恐惧,所以出走总是以失败告终。 回想他们俩在金库门前相遇,绘梨衣立马转身回屋里去收拾衣服,跟这个曾在深海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翘家......就像一只看见笼子被打开的小猫。 太阳渐渐沉入海面以下,最后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半轮太阳和它的倒影组成一个完整的圆。路明非靠着手画地图和手舞足蹈,终于给绘梨衣讲清楚了海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金之星也没有火雾战士更没有可达鸭,但这个世界却依旧一样精彩。世界上有中国有美国还有战斗民族俄罗斯,有些地方千里黄沙几十年不下一滴雨,也有地方冰天雪地北极熊在浮冰旁守着拿爪子拍鱼吃...... 他不像恺撒那样去过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可以绘声绘色地给女孩讲各地的风土人物,虽然他去过的地方凯撒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机会涉足,但那些东西并不是应该现在拿出来给绘梨衣讲的,而在这个宇宙路明非是个只在学校跟家两头跑过的没有什么旅游经验的衰仔,他讲起游记的时候讲得磕磕巴巴而且还参考了以前在网上看的游记。大概只有绘梨衣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妞才会听得聚精会神。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啊。”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是啊,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布里塔尼亚王国也没有天人组织,失望么?”路明非问。 “不,不失望,喜欢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很温柔。”绘梨衣又一次用了温柔这个词。 她扭过头去看着落日一点一点地从大地上收走阳光,苍红色的树海变成了红黑色,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在梅津寺町的上方,这是最后一眼夕阳。 她的眼神呆滞又瑰丽,路明非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落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都不说话,天色越来越昏暗,绘梨衣的眼睛也越来越暗淡。 “我很喜欢这样的世界……”在太阳快要消失之前,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六) 绘梨衣似乎很喜欢梅津寺町的落日景色,这让路明非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但世界不喜欢我。”绘梨衣接着写。 她抱着巨大的轻松熊,低垂眼帘,像是一只做错了事的猫。 路明非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中时他也有过类似的想法,觉得这个世界冰冷又坚硬,这个世界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所以他才会坐在谁也找不到他的天台上,一坐几个小时。 后来他遇到那帮尖帽子的时候,他感觉世界对于自己的敌意似乎减淡那么一些了,他也可以被关心他的人们围在中央,像是在一个大家庭之中,兄长们宠溺小弟般牵引着奔跑。 可后来兄长们都逝去了,在逝去之前,他们推开了他。 他也想过,实际上兄长们推开他,只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出于对他的爱护,所以并不想要他步上与他们相同的末路。 可是啊,兄长们,为什么我就不行呢?为什么只有我受到如此的优待吗? 是我不够出色吗?是我还太过幼稚吗?是我没有那份觉悟吗?是我还不配与你们一同并肩,荣耀地抗击深渊到最后,所以你们推开了我吗? 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路明非他不怕死,也不怕被深渊侵蚀,若是能够与那些狼血者们一同赴死,对他而言或许可能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可他唯一怕的,恰恰是被那些他所珍视的人们推开,独自苟活下去。 这是他们的关爱,但同时也是不被他们所认可的证明。 可路明非唯一拥有的,唯一能够打自心底感到自豪的,便只有自己是法兰不死队的一员这件事了。 如果连他们都不认可自己,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世界可能不是不喜欢他,恰恰相反,世界可能对他钟爱得多。 只不过在世界眼中,他是一个总说着白烂话的丑角,一个在舞台上哗众取宠的小丑,正因如此,他才更受喜爱。 有谁会讨厌一个能给自己带来乐趣的家伙呢? 可小丑就是小丑,再喜欢,也是小丑。 如果你不愿意当小丑的话,那么你就不再被喜欢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知道自己的地位,如果不愿滑稽一辈子的话,那就去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吧,静静地生长也静静地枯萎,像一株野蒲公英,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结束。 “我会给大家添麻烦,我也给sakura添了麻烦。”绘梨衣又写。 “是我太任性了,非要从家里跑出来。” “我早就该回去了......不过还是很高兴。” 看路明非不回答,绘梨衣就自顾自地往下写,开始她写了还亮出来给路明非看,到最后她就只是奋笔疾书,像是写给自己看的,无声地自言自语。 “这里很漂亮,早知道第一天就该来这里。谢谢sakura,谢谢你......” “不是。” 绘梨衣愣了一下。 “不是。”路明非重复。 绘梨衣抬起头,对上了路明非的眼睛。路明非歪着脑袋看她,神色难得地认真:“别以为出来看看就能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还糊里糊涂的,你才跑出来几天就了解了?” 绘梨衣显得有些局促,过去的几天里路明非对她一直说得上是百依百顺,从来没有一句否定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低下头去抓着裙摆。 “小时候我住在郊区,我们管郊区叫新城,就是老城房子不够了在郊区开发的新住宅区。新城里的房子便宜,但是交通不方便,上班要走很长的路,没什么钱的人才住在新城。大商业区都在老城里,我们叫它cbd,cbd里很高级,到处都是镜面一样亮的大楼,那里的人都穿高级时装,鞋子底都是干干净净的,不会粘泥巴。小时候我最喜欢在天台上眺望cbd,cbd是城里最亮的那片地方,我觉得能住在那里的都是精英,那里的所有东西都很高级很好,我这种人是没法去那里混的。那里不喜欢我这种人。”路明非顿了顿。 “然后呢?”绘梨衣竖起小本子。 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只要路明非开讲她就会竖起耳朵摆出听课的架势,路明非一中断她就问然后呢,让路明非觉得自己讲的话很重要。 “后来我去了cbd,再后来我去了好多城市的cbd,我发现我确实没法在cbd里混,因为我不认识cbd里的人。”路明非望着夕阳轻声说,“cbd不是那些镜子一样的高楼大厦组成的,是由很多很多人组成的,cbd里的人都穿着高级时装,女孩都化很漂亮的妆,很多有钱的人。即使我站在cbd的街头我也不属于cbd,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谁注意我,他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忙他们自己的事。” “这个世界有多大,取决于你认识多少人,你每认识一个人,世界对你来说就会变大一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城市,有东京、巴黎、开罗、伦敦、伊斯坦布尔......但很多城市对你来说只是名字罢了,你没去过那里,那里也没有你想要拜访的人,所以它们其实不属于你的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但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属于你的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可真正属于你的世界其实是很小的,只是你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和见过的落日,还有会在乎你死活的朋友。” “世界喜不喜欢你,只取决于你的朋友喜不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了。” 虽然现实是......即便你认识他们,他们喜欢你,也不代表你真的就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但即便如此,即便最后落下个遍体鳞伤,他也不会后悔有过这一段旅程。 即便只是在阴影中所收获的一点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也足以让他珍视一生。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七) 路明非对自己此刻的口才颇有点惊讶,有点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意思。他以前可没意识到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天赋,高中时候语文老师看他全无参加各种竞赛的经验,就说路明非你既然是文学社的干部,就代表我们班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吧。路明非精心准备了好久,写了洋洋洒洒数千字的演讲稿,反复演练,连观众该笑和鼓掌的每个点都标注在演讲稿上。他计划开篇先来一个花活儿:“亲爱的校领导和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1)班的路明非,我这次演讲的题目是《感谢有你》。林语堂先生曾说,‘一篇精彩的演讲,应该像少女穿的迷你裙,越短越好。’” 这时候按照道理就该有笑声和掌声了,所以路明非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别顿了顿,拿开讲稿对着全校小伙伴们露出讨好的微笑......这时那位素以学究气出名的副校长低沉地咳嗽了一声,原本几个想笑的同学立刻噤声,意识到副校长大人并不喜欢这个不那么文明的开篇,即使它是林语堂的原话。于是整个礼堂静悄悄的,上千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讲台上的路明非,路明非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准备接受掌声的英雄变成了说淫秽笑话导致万众唾弃的阶下囚。 最后他只能鞠躬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弃权退出,因此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演讲就只有开篇词。后来全班的人都笑话他说他作了世界上最性感的演讲,假如演讲是少女的迷你裙的话,路明非的这条迷你裙就只是一根腰带。从那以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口才,只会说点烂话,所以他就总是说烂话,一直到现在。 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会多么重要,所以从来也不认真地说话......他伸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顶,夕阳中那张认真听讲的小脸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什么是好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 “就是那种很神经病的朋友,不管怎么样都会相信你,不管怎么样都会跟你在一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种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酸楚充斥着他的鼻腔,路明非不知道那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冰冷的、浩荡的悲伤淹没,他说: “如果世界真的不喜欢你,那世界就是我的敌人了。” 这句阴冷嚣狂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似乎听见熟悉的冷笑从背后传来,那悲世的恶魔用尽一切讥诮,发出嘲讽和自嘲的笑声。 他猛地回头,背后却只是樱花混杂着落叶飞旋,并没有路鸣泽的影子。 “想要,一个好朋友。”他回过头来,绘梨衣竖着小本子在等待他。 路明非轻轻摸摸她圆润的额头,心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公主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可你的社会经验真是可怜到爆啊,虽然你不说话,可谁都能看得出你想要什么,你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呐。 “我就是你的好朋友,将来你会有更多的好朋友。”路明非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们这些好朋友喜欢你!那全世界都喜欢你!” “可只要我们是你的好朋友,我们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轻声说。 他每一句都说得郑重其事,说什么都看着绘梨衣的眼睛,绝不回避。 夕阳的光在绘梨衣的眼睛里缓缓地褪去,巨大的日轮即将沉没在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火焰的颜色,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中,绘梨衣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像小猫那样慢慢地爬向路明非,警惕地揣摩着他的神色。如果路明非拒绝她就会飞快地逃走,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亲近一个人,她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 可在她还在小心翼翼地前进,担忧被拒绝的时候,路明非却主动向前迈出了一步,没等她像受惊的小猫那样做出反应之前,路明非已经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绘梨衣的动作忽然僵住了,像是大脑受到了过度的冲击宕机了,但很快她张开双臂,反过来抱住了路明非的脖子,两个人紧紧相拥,在太阳落山之前。 不再是昨晚同病相怜的、恐惧中的拥抱,怀里的女孩很温暖,微微地颤抖着。 而自己那仿佛是身不由己般的举动,终于让路明非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对这个女孩的感情或许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怜悯而已......就像是她喜欢自己那般,他也喜欢她。 路明非忽然想起了昨天他所做的那个梦,那个开满莲花浓雾弥漫的河畔,在梦的最后,他强行延续了几秒那个支离破碎的梦,并在梦的最后冲进了火海,将戒指戴在了绘梨衣的手上。 他终于走了出去,走出了之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在这之前,他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即便那原本自以为永不动摇的心上已经出现了裂痕,他却只是假装不知,不愿也不敢承认承认自己变了,变得喜欢上了别的女孩。 是的,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绘梨衣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取代了诺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 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他,她会在乎自己的喜好,在乎自己的看法,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笨拙地相信着小孩子才会相信的幻梦,又笨拙地会因为“可达鸭先生不喜欢”这个莫名的理由去排除死侍,也会听了他一句话便乖乖地坐在原地等待他,像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无论你说多么无聊多么白烂的话,她都绝对不会嘲笑你,只是会拿着纸跟笔认真地把你的话听完,简直就像是聆听圣旨一般......那是从未有过路明非的体验,他头一次明白,何为被人重视的感觉。 从未有过这样的女孩儿啊......她会愿意陪伴你打一个又一个通宵的游戏,也会跟着你一同前往美容店,让你看完整个变美的过程,你握着光鲜亮丽的她向全世界炫耀,炫耀这个最美的女孩。 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有人会不因此喜欢上这个女孩呢? “我喜欢你。” 紧紧拥抱着那个女孩,路明非认真地说道。 不是作为任何人的替代品,仅仅只是喜欢面前的你而已。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八) “你看见了么?”酒德麻衣在瞄准镜中看着高崖上拥抱的两个人,他们的剪影在黑色的天空下看起来像是雕塑。 “分辨率有点低,看得不太清楚,不过还是很感人的。专家组正在开香槟庆祝。” 苏恩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这边已经布置好了,不过他们真的会结婚吗?新娘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无论结局如何,这一刻还是很美的。”酒德麻衣幽幽地说,“这就够了。” 梅津寺町的前街上停着一辆冒烟的丰田家用车,夜色降临,长街上的店铺都亮起了灯,那些大大小小的白灯笼像是沿着一条线散落的珠子。 “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他已经毕业了。”回想起之前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一幕,凯撒大口地吃着鲷鱼饭,心情颇佳,“真香!” “毕竟也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喜欢的话,怎么都可以攻略吧,”楚子航点点头,“所以为什么是鲷鱼饭?” “因为鲷鱼饭是本地特产。”恺撒咬了一口烤青花鱼,“岬青花鱼也是,要不要尝尝?”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带她来这么远的地方,”楚子航说,“谁也不能断言她现在的状态。” “可这里很漂亮不是么?要是我安排一场旅行,我也会把最美的景点安排在最后一天,”恺撒啃着烤岬青花鱼,“那应该是一个地方,我只要到达那里就会心满意足。跑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么一个镇子看落日,那个女孩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旅行就是这么一回事,总得跑到筋疲力尽才会回家的。”他把一个饭盒递给楚子航,“尝尝看,当地人把鱼肉磨碎了混在饭里烤熟了,再加上木鱼昆布汤做的。很好吃,不骗你。” 楚子航沉默地看他一眼,接过那个还温热的饭盒。 夜已经深了,远处的梅津寺町开始灭灯了,日本的乡下小镇跟中国的乡下一样,镇上居民睡得很早。大海正在涨潮,黑色的潮水带着白色的水花拍打在小站前的碎石滩上,偶尔有背壳反光的小虾或者小蟹爬过碎石滩,这些小东西被后来的潮头拍得东倒西歪,但恢复平衡之后还是努力地爬着,碎石滩上星星点点都是这些小东西在反光。 梅津寺町旁边的大海非常平静,海啸不会波及车站,所以才有了这座小小的建筑。《东京爱情故事》把这座小站选为外景地就是看中它靠海,除此之外它并没有什么特色,只是一座略显简陋的白色月台,路灯发出水银色的白光,照得铁轨莹莹发亮。 路明非蹲在月台上,绘梨衣蹲在碎石滩上,逗那些小虾小蟹玩。她把高跟鞋留在了月台上,穿着路明非的运动鞋。 恺撒与楚子航躲在距离月台大约200米的观海木屋里,用望远镜观察这对似乎漫无目的的男女。 下山之后路明非和绘梨衣在镇上的馆子里要了各种吃的,从烤鸡肉串到岬青花鱼再到杂烩饭,把店里能点的都点了。中间恰逢渔船回港,鱼市场的老板骑着摩托车送最新鲜的鲽鱼过来,当地渔民习惯把渔船上最鲜活的大鱼直接送到店里,图个好价钱。一般食客点不起这种“特快专递”的鱼,只有钱包厚实的有钱客人才会豪情地下单。路明非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条大鲽鱼,放在菱形的铁网上烤制,店里的客人都用筷子敲打碟子,为这年轻懂行的外国食客叫好,也都分享到了烤好的鱼肉。绘梨衣坐在火炉旁边,脸被照得红润喜人。 然后他们又在那条点满灯笼的长街上遛弯,买了些当地特产的瓷娃娃,一直耗到晚上九点钟才往镇子外走。不过他们又没有去拿那辆保时捷911,而是买票进了车站。 楚子航悄无声息地闪进观海木屋:“查过了,晚上9:45有末班列车回东京,在松山市换新干线,抵达东京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真败家,明明他都跟我们暂时断开联系了,现在也没有我们的经济支援,”恺撒说,“他准备怎么拿回那辆保时捷911的押金呢?” “押金不是大问题。”楚子航望向黑夜中巨大的山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距离小站大约一公里的半山腰,用于监测森林火情的看台上,一身黑衣的酒德麻衣单膝跪地,一手提着加装红外线瞄准镜的as50,一手握着望远镜。 她有些不习惯,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她是会用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事先锁定一遍所有人,王牌狙击手都有类似的习惯,用枪口挨个锁定所有运动目标,记忆这些目标的位置,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无关人等也会忽然变成需要优先猎杀的目标。 来之前老板叮嘱过她,不要拿狙击枪的瞄准镜去瞄准路明非或是他的小跟班,他的感知力过于夸张,任何的危险都会引起他的警觉,虽然说起来很玄学,但是这种距离下他有很大概率感知到瞄准他的枪管。 从望远镜里她能清楚地看见恺撒和楚子航躲在观海木屋的窗下,楚子航缓缓地扭头,监视着四下的动静,恺撒仍在吃烤青花鱼,他看起来很喜欢当地烤物的口感。 她并不担心楚子航发现自己,在如此的距离上,配合“冥照”她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但楚子航的直觉强到让她有些吃惊,看楚子航的表情,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唯一的盯梢者。 蒙蒙的小雨降了下来,水银色的灯光里飘着牛毛般的雨丝。海风和细雨混在一起,气温迅速地下降,路明非竖起衣领挡风,对碎石滩上的绘梨衣招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9:40,他们在这里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没有看见一列车过站,这个乡下小站真是够小的。 今天的最后一列火车就是他们要乘坐的、去往松山市的慢车,在松山市直接换乘新干线四国快车,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大阪,距离东京也就很近了。 雨一下子就下大了,绘梨衣双手抱头从雨里跑了回来,身上那件深紫色的公主裙有点湿了。她把缩在贝壳里的小寄居蟹放在路明非的手心里,小寄居蟹不敢露头,但是吐着泡泡。 “车快来了,就在月台上呆着吧。”路明非说,“把鞋子换了,把我的鞋还给我。”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九) 绘梨衣点点头,扶着柱子换回了自己的高跟罗马鞋,把问路明非借的运动鞋还给了路明非。这时已经能听见火车进站的汽笛声了。 “我们回东京啦。”绘梨衣写字给路明非看,自己却望着细雨中漆黑的山,眼里满是恋恋不舍的神情。 “嗯,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东京。”路明非把运动鞋里的沙子抖干净,穿上鞋子。 他们肩并肩站在月台边缘,看着明亮的车灯割开黑夜越来越近。绘梨衣抱着一人高的轻松熊,路明非提着在梅津寺町买的瓷娃娃。 列车掀起的风把细雨吹得凌乱,灯火通明的夜班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地停下。车门缓缓打开,路明非和绘梨衣走进车厢,车厢里空无一人。东京连日暴雨,没什么人从东京跑来梅津寺町旅行,也就没什么人会坐晚班车回去。 很多年过去了,这列火车跟《东京爱情故事》里赤名莉香乘坐的那种列车一模一样,被磨得很光的塑料长椅反射灯光闪闪发亮,只不过墙上挂了东爱的剧照。路明非在空荡荡的长椅上坐下,感受着很多年前那个名叫赤名莉香的女人的心情,火车在铁轨上轰隆隆地作响,窗外层层叠叠的海潮冲刷着海岸。她和男人约定在车站见面,“如果你不来我就乘车离开”,可最后她乘坐了更早一班列车走了,男人气喘嘘嘘地跑来,只看见她系在栏杆上的白手帕。她一直都很守约一直都不放弃,但没有遵守最后的约定。 绘梨衣没有看过那部剧,也就不明白路明非此刻的沉默,只是好奇地扒在窗户上往外看去,她还惦记着碎石滩上那些趁着潮水来产卵的小虾小蟹。 “亲爱的乘客们,本次列车终点站松山市,现在我们即将离开梅津寺町站,列车即将关门,现在为您播报预计抵达各站的时间......”车厢里回荡着甜美的女声。 路明非忽然起身,把手中的瓷娃娃放在绘梨衣旁边,轻轻摸摸她的头,转身下车。 车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见鬼!他要放走那个女孩!”楚子航忽然明白了。 难怪路明非选择了去松山的火车而不是开车离开,如果是开车逃离的话恺撒和楚子航还能想办法在高速公路上把他们截停,但火车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只要绘梨衣登车,她就必将抵达松山市。 “坏了......”凯撒喃喃道,“我早该知道的,既然他已经动心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投敌了。” “现在还是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吗?那个女孩的身份非常关键,她可能是让‘神’复苏的钥匙之一,其他的事情路明非想怎么样都好,他哪怕回去直接跟上杉家主举办婚礼我都没意见,可是上杉家主不能交还给蛇岐八家!”楚子航低头拨打路明非的电话,“我得想想办法劝劝他。” “劝什么?那姑娘本来就是他拐出来的,现在他要放回去你也拦不住,除非物理劝服,可你能打得过谁?要被放回去那个还是放人那个?”凯撒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既然他们现在恋爱了,那么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他们情侣间的家事了,别人的家事你不用管那么多,安安静静躺平吃瓜就行了,这瓜超甜我跟你讲。” 鬼知道这个意大利人对中文究竟学到了什么地步,现在居然都会玩网络梗了。 下一秒,楚子航视线里的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震动起来的手机,随手按下了挂断键。 楚子航灰头土脸地收起了手机,思索几秒之后,也坐了下来。 “嚯,终于想开了?”凯撒问。 楚子航没有直接回答,实际上,现在他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所以他选择了摆烂。 想了想,他回答道: “仔细想想,路明非既然选择放她回去,那大概可能也许的确是有他的深意的吧,我选择相信他。” “是吧?你终于想明白了,”凯撒一边啃着青花鱼一边点头,楚子航看着他,觉得曾经那个贵公子已经再找不到了,这段时间的日本之行把他彻底变成了一个会民工蹲的中国大叔。 .............................. 酒德麻衣缓慢悠长地深呼吸,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绘梨衣正在从她们的控制中脱离,这柄解决东京事件的重要钥匙就要失去了。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抹杀绘梨衣!这柄钥匙即使不掌握在他们手里也不能掌握在敌人手里! 但在扣动扳机前她还需要得到老板的确认,她一边移动枪管锁定绘梨衣的眉心,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手机拨号。 可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目光忽然锁定了她。 那道目光之中蕴含着的杀意令酒德麻衣如坠冰窖,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老板说的没错,只是刚刚架起狙击枪,她便被路明非发现了,他的直感强得令人匪夷所思。 酒德麻衣额头沁出冷汗,扣着扳机的手指开始发木。电话已经接通,信号强度不够但也足够她跟老板通话,可老板始终沉默。 枪中填装着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对高级混血种乃至于龙王都有致命的杀伤力,但是她现在不知道她该不该开启,在见识过路明非的实力之后,她怀疑这种距离下路明非甚至能够拦截她射出的子弹。 “放她走吧。”老板轻轻地叹了口气。 酒德麻衣有些犹豫:“可老板你说过她是打开藏骸之井的钥匙,要让钥匙落在别人手里么?”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老板苦笑起来,“他是从舞台上脱离的演员,还是个大腕,就算是我这个导演也没法叫停他。”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去吧。” “若是神复活的话,身为导演的我自将亲自登台迎战!” 老板低沉地说,他忽然间又变成了舞台上的皇帝,一顿一挫间威临天下。 免费卷 第五十二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一零) 感受到那远方的监视者偷偷收起了枪,路明非回过了头,和绘梨衣隔着车窗对视,这种来往海边小站的列车居然还是老式的d51蒸汽机车,只是拖挂了新式的车厢。列车在启动中喷出浓密的白色蒸汽,像云一样在站台上流动。 路明非拍了拍车窗:“到松山市会有人接你的。” “sakura不送我回东京了么?”绘梨衣拿小本子给路明非看。 “你家里人不会喜欢我的。”路明非说。 绘梨衣抱着毛茸茸的玩具熊,低下头去,长长的头发像是一件黑色的披风,把她和熊都笼罩在里面。 “さよなら”路明非说。 绘梨衣点点头,她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他们的离别了,乘坐这列火车去东京还要几个小时,但路明非并不会陪她同行。 路明非板着脸,不再说话,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终究是要到来的。他清楚绘梨衣是不可能靠着麻醉剂和葡萄糖支撑下去的,她的身体早已岌岌可危,离开了那个金库般的牢笼她根本就活不久,她看起来跟几天前没什么区别,可她拥抱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清楚地感觉到那凸凹有致的“娇躯”异常坚硬,血管在密布鳞片的表皮下狂暴地跳动。龙血在高速地侵蚀她的身体,她越强大也就越虚弱,龙血要么把她变成死侍,要么杀死她。 唯一能救她的办法就是送她回蛇岐八家,恺撒和楚子航肯定不会同意的,以秘党的行事原则来说,绘梨衣可以死,但不能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但路明非不在乎了。 那是个依恋着你的女孩啊,她很相信你,认为你是正人君子,跟你睡在一间房里却不怕你心怀不轨,她认真地听你讲屁话,好像你说起话来字字珠玑,她闷不作声地跟着你走,就像你的尾巴......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那么需要你......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呢? 路明非当然做不到,就算天平的那一端是人类存亡与否这种大义他也不会再多看一眼,他只知道天平这边上面摆的是他的女孩儿,是他为数不多拥有的东西,没人能从他手里夺走。 想到这里,路明非无声地苦笑,不知不觉间,他似乎也逐渐习惯小恶魔的思考方式了。 他跟绘梨衣摆手,绘梨衣依旧低着头。火车启动了,绘梨衣忽然亮出了手中的小本子,原来她低头不是难过而是在奋笔疾书。 “sakura到底是谁?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她把小本子贴在玻璃上,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满脸惶急。路明非从没见她那么急过。 路明非这才想起从头到尾绘梨衣都不知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大概深海相遇的那次蛇岐八家也没告诉她说深海里你也许会看见几具奇奇怪怪的尸体,那是学院本部派来的神经病。 这么多天她就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东京城里到处乱逛,跟他同桌用餐同屋而睡,甚至换衣服也不太避着他,这种姑娘也真是够没脑子的。 路明非不想悲悲戚戚地告别,最后一刻白烂的心又久违地在他的胸膛里跳动起来,他以雷锋同志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风度大手一挥说:“名字不重要!我只是个路过此地心怀正义的替身使者可达鸭!” 灯火通明的铁龙发出呜呜的鸣声驶出车站,绘梨衣一直站在窗口,抱着轻松熊,抓着毛茸茸的熊爪挥手。 路明非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投进月台上的公用电话里,拨通了写在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象龟么?派人去接你妹妹吧,她在从梅津寺町回东京的火车上,9:45的末班车。” 他没有等待源稚生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拍拍屁股上的灰,摸出车钥匙,晃晃悠悠地向着观海木屋那边走去,楚子航跟凯撒都在那边,他早就发现了,反正他也没给自己买回东京的车票,刚好他们三个人一起搭个便车回去。 可在他从电话亭里走出来的时候,腰却忽然垮了下来,像是忽然间被抽走了脊椎的狗一样。 那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就算是离别他也希望表现得潇洒一点,酷酷地表示我们迟早会再见的,下次再见的话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所以他强撑着自己鼓起劲来,用状似潇洒的外表掩饰自己的内心,就像是《背影》里那个买橘子的人......虽然好像拿来比喻不怎么恰当,但正好都是在车站,就将就着这么比喻了吧。 可现在绘梨衣大概也看不到他了,所以他也不装了。 往回走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赤名莉香,她是在一场夕阳中逃离曾经刻骨铭心的东京爱情故事,一路上都满脸笑容地陪小孩子说话,直到那张旧照片从包里滑了出来......她忽然愣住了,仿佛听见淹没世界的马蹄声追着火车而来......那是她和男人的往事,她竭力逃离的过去,可最后那些往事还是追上了她,如狂奔的野马群踏过她的脑海,坚硬的铁蹄在脑神经上敲打出巨大的疼痛......她靠在这些镜面一样光滑的长椅上,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这么想的时候,手边的手机却嘟得响起,路明非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忽然间愣住了。 那是一条消息,小恶魔发给他的消息: “那你呢?你也要逃离自己的爱情故事吗?” 消息下面还附带了一张图片,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张图片是某个手机的屏保,手机屏幕上是爱媛县的山,路明非的背影坐在夕阳下的神社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偷拍的。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无声地咧开嘴笑了。他真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另外一个人的世界里都是那么重要,原来不只是他会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悄悄地出神。 路明非忽然间转过了身,向着列车开走的方向跑了出去。 以前他看到电影那段的时候总觉得很傻逼,明明你们俩都互相喜欢不是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错过呢?为什么不能再争取一下,再努力一下呢?为什么要逃离自己的爱情呢? 是啊,为什么要逃呢? 路明非脚下猛地加速。 如果是换了那些爱情电影的话,这个时候大概就是要以悲剧收尾了,主人公傻傻在列车后面追了一会儿,但是却根本追不上,只能遗憾地看着自己的爱情消失在夕阳那端...... 可他路明非是谁?蛐蛐列车,这就追上给你看啊! .......................... 空荡荡的列车之中,女孩抱着轻松熊,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出来时那样东张西望了,似乎是忽然间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新奇感一样,就像是被叮嘱了“乖乖坐好”的小女孩一样,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回家。 她紧紧搂着轻松熊,却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笃笃,” 就在这时,轻轻的声响在她身后响起。 “笃笃,” 见女孩没有反应,对方也没有气馁,只是很有耐心地一声接着一声敲着玻璃。 “笃笃,” 终于,大概是察觉到那声音是在呼唤她吗?女孩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此时已经联想到恐怖片场那边了吧,但是女孩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眨着略显迷茫的双眼,缓缓转身向着身后看去。 然后,她看到,在她身后的玻璃外面,有人正趴在列车顶上,向着下面探出半个身子,正在窗户外面耐心地敲着玻璃,见到绘梨衣转过身,那人还做了一个鬼脸: “RUA~~!怪兽出来啦!怎么样,怕不怕?” 看到他的身影,女孩呆住了,而与她那僵住的动作与脸庞相对应的,是那忽然间亮起来的眼睛。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迅速低下头,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在上面奋笔疾书,随后目光认真地举起了小本子。 不知是回应,还是单纯地念出了那行话,男孩微笑着看着她,缓缓说道: “さしぶり” 免费卷 第五十三章 逃亡之后(上) “我真傻,真的,” 凯撒嚼着嘴里的青花鱼,一遍嚼一边说着: “我单知道放着路明非能够稳住蛇岐八家的王牌,就让自家的王去泡对家的王了。” “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本来都把对家王钓回来了,他还能把我们家的王一起钓走。” “......” 楚子航沉默地坐在凯撒的对面,手里拿着纸跟笔,一言不发。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凯撒看了楚子航一眼,问道。 “你到底买了多少烤岬青花鱼?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吃,你都没停过。” “不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凯撒眼角抽搐,“我是问你对于严峻的现状有没有什么高论,你能别揪着我的晚饭不放吗?” “我没有什么高论,”楚子航面无表情说,“我打的电话全被挂了,追过去也只捡到了路明非丢在月台旁边的车钥匙,我已经尽力了,现在从头到尾都在啃青花鱼的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只能说没有想法。”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凯撒摆摆手,“俗话说得好啊,生活就像强那个啥,你反抗不了就只能享受喽,我又没什么法子,这鱼放着也是放着,为什么不多摸几条啃着吃呢?不说这些,我们忙正事忙正事,顺便我这里还有多的烤鱼,你吃不?” 看着凯撒递过来的烤岬青花鱼,楚子航沉默半秒,接过了岬青花鱼。 “路明非既然要将上杉家主送回去,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接过烤鱼之后楚子航并没有急着动口,而是直接分析了起来,“目前我有几个猜想,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关于上杉家主的血统问题,我们都知道她本人的血统比贵为‘皇’的源稚生还强得多,因为她本就是最强的鬼。” 看了一眼满脸认真地望着自己,同时还不忘继续啃岬青花鱼的凯撒,楚子航愣了愣,也张嘴啃了一口,这才接着道: “而远远超出混血种极限的力量理所当然也是有代价的,上杉家主的血统显然极度不稳定,源稚生曾经说过她一直都被关在类似重症监护室的地方,现在看来他们不仅仅是监控而已,蛇岐八家必然有能够抑制她体内龙族基因的技术,并且已经有了突破性的成果,这一点上他们走得甚至比学院都要远得多。上杉家主至今为止能够一直不失控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路明非必须把上杉家主送回去,因为上杉家主只有在蛇岐八家那边才能活下来,如果我们想继续把这张牌攥在学院手里的话,那么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侍化。在列车发车之后路明非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而他联系的对象并不是我们,而在日本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所以电话那头究竟是谁基本也能确定了,他必然是联系了源稚生。” “虽然并未事先与我们沟通过,但很显然,路明非会跟着上杉家主一同回蛇岐八家并不是出于私人原因,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如今蛇岐八家能够对他起到最大威胁的上杉家主已经被他攻略,对他的威胁现在基本为零,因此,他前往蛇岐八家的行动本身风险很低,蛇岐八家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并不会对他轻举妄动。” “即便如此,在上杉家主本人表示支持的情况下,路明非若是向蛇岐八家提出继续与上杉家主同居的请求,对方大概率也会同意......或者说拒绝也没用,路明非完全可以继续留在上杉家主身旁看守着她这枚至关重要的钥匙,而这一点也与上杉家主本人的治疗完全不冲突,可以说对我们的任务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同时,也因为他的存在,接下来蛇岐八家将会很难再将上杉家主派出来执行任务,要是他们真敢那样做的话路明非二十分钟内就能贡献蛇岐八家本部,这一点势必会让对方投鼠忌器,而且考虑到以上杉家主本人的心智并不具备着反过来牵制路明非的能力,因此蛇岐八家必然还要派出大量精锐监视路明非,可以说是最大限度地牵制了蛇岐八家的力量,可谓一举两得。” “再者,虽然蛇岐八家的通缉令是同时对于我们三人发起的,但在我们中最强的路明非已经抵达他们本部的情况下,受路明非的威慑,他们接下来对于我们的行动自然也不敢过于大张旗鼓,这便很有利于我们二人接下来在日本继续行动,待到学院本部的援军到来之后我们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汇合,在那之后,有着路明非在蛇岐八家之内做内应,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攻陷蛇岐八家,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在学院与蛇岐八家的斗争中占据了绝对的有利地位。” “有道理,”听了楚子航的分析,凯撒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而且,有路明非在蛇岐八家内部接应,接下来蛇岐八家对我们的行动路明非也可以提前通知我们,让我们更加轻易地避开蛇岐八家的搜索。” “这一点恐怕不太行,若是路明非在蛇岐八家内部尝试联系我们的话,很容易暴露我的位置,只会适得其反。”楚子航反驳道。 “诶,现实操作能不能行无所谓,反正只要报告书上路明非做出这个行动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就行了。”凯撒一拍大腿,“反正报告书上写我名,就算校董会那边派人来查也说不了什么......” “行吧。”楚子航点了点头, “诶,咱们凑了几个理由了?” “五个,如果你要把他对于我们行动的帮助分为两点的话,那就是六个了。”楚子航面无表情道,“如果你还想加的话,我还可以说他把保时捷车钥匙留给我们也是方便我们开车去取回押金,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我们行动的资金支持。” “那就不用了,这一点太牵强,就把前面那个分一下,凑六个理由写任务报告上就行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六六大顺嘛,图个吉利——哦对了,路明非事先没有跟我们商量过这一点是多余的,去掉去掉。” “那么这样一来学院那边也算交代得过去了,”楚子航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们该真正谈一些正事了。” “什么正事?” “我们来之前接待的客户现在应该醒了,我们回去怎么办?” 闻言,凯撒的脸顿时苦了下来: “这个事情吧,我觉得比路明非跑路这件事严重多了。” 免费卷 第五十三章 逃亡之后(中) 暴雨滂沱,房屋檐前的滴水像是一道绵密的银色帘幕。 而此时此刻,位于四国境内的松山火车站已经被黑帮们包围了,身穿黑色西服的黑帮们礼貌地请深夜极少数在附近等待接人的本地居民站远一些。而那些平民们即便心中布满,但当他们看到那些黑帮揪着衣领,露出下面的纹身时,也都只得老老实实照办。 如果可以的话,源稚生当然是想要让执行局的精锐们去做这件事的,但是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源稚生也没有做准备的时间,只能先遥控当地的帮会过来包围车站,自己则带领车队亲自赶往那里。 学院的人居然会轻易交还绘梨衣,这听起来完全不合常理,但源稚生并不怀疑,甚至心中笃定这大概率是真的,因为电话里路明非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语气,好像在说“现在好啦我把你妹妹交还给你了”,这是所谓“男人的托付”。 在列车到达的两分钟前,源稚生与紧急召集的执行部精锐们终于赶到了,原本守在站台附近的黑帮们向两侧退开,让源稚生他们通过。 当途经梅津寺町的最后一班列车进站,源稚生飞身跃过检票口,而他身后的黑帮们则满脸严肃地护卫在周围,车门齐齐打开,有人撑起外套顶着雨踏上了月台,看到几步之外的源稚生,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后退两步回到列车内,把外套又穿好,微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 “呦,晚上好啊大舅子。” 源稚生愣住了,而他背后的黑衣人们则如临大敌。 虽然他们都是执行局的精锐,每个人都能像枪战电影的主角一般单枪匹马杀进某个普通地头蛇帮派中横扫一众喽啰生擒对方头目,但面前那个人不一样,就在不久前那个男人把他们这些精锐们当成喽啰横扫了,之后还顺手拐走了他们家族中的大人物。即便现在他们心目中无敌的“皇”就站在他们前方,但他们心里也还是发虚得不行。 源稚生倒是没有他们那么警戒,但此刻也有些发愣,事情的展开似乎与他预想的有些差距,在他的预想之中,出现在车里的应该是绘梨衣一个人才对,而对方既然会用那种“男人的托付”般的语气说出让他来接绘梨衣的话,按常理来说应该怎么也不会跟过来啊? “喂?喂?你在听吗?有没有伞有没有伞,这雨下得还怪大的。”路明非的连声呼唤让源稚生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路明非在问什么之后,他立刻回头冲着身后的手下们点了点头,很快便有人将漆黑的大伞送上。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接过伞,而是又冲着源稚生道: “过来帮忙撑个伞。” 说完,路明非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又回到了车厢内,而源稚生挥了挥手,示意他身后那些如临大敌的手下们不要跟来,自己独自跟着他走了进去,看到了靠在座位上睡着的绘梨衣,怀里还抱着巨大的玩具熊。 路明非走到她旁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醒醒,到站了。” 绘梨衣发出两声轻若蚊呐的哼声,没有睁眼,却把自己的双手抬了起来,而路明非便很是熟稔地背过她蹲下,然后绘梨衣便搂住了他的脖子,很是顺从地让路明非把她背起。 而在路明非站起来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旁的源稚生,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绘梨衣眨了眨眼睛,随后缓缓举起了早早准备好的小册子: “我回来啦。” 随后她便又闭上了眼睛,却是又直接睡去了。 源稚生有瞬间的恍惚,眼前的绘梨衣虽然满脸疲惫但却也美丽动人,她眼中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朦胧,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满足很满足的。这场旅行想必是很美好的,而她想必也是很信赖身边那个人,所以才能在他的身旁安然地睡着,才能那么信赖地让他把自己背起。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绘梨衣已经长大了,她已经可以离开自己,跟别人去外面的世界玩了,再也不用呆在他的保护之下了。 “欢迎回来。”源稚生说。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却也有几分怅然若失,像是看到自家老妹被外面的混小子拐走时的失落,以前背着她的那个人本应该是他的,但现在那个位置已经被其他男人占了。 “愣着干嘛,走啊?” 路明非看了一眼旁边神情恍惚的源稚生,其眼神似乎还带着几分责备,随后又接着问道: “你联系医生了吗?她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源稚生这才如梦初醒,绘梨衣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龙血一边刺激着她的身体机能一边将她的身体腐蚀得千疮百孔,也怪不得她露出这么疲惫的样子,现在的她急需洗血。 “我带了车队来,医疗组已经就位,不过洗血的设备带不过来,只能先为她做局部血清注射,接下来我们要立刻把她送回去。” “哦,带路。” 路明非言简意赅,话语中对源稚生使唤起来也毫不客气,似乎完全没有他们还是敌人的自觉,而源稚生暂时也顾不上这些,他第一时间撑起yu伞,跟在路明非身后走了出去。 而门口的执行局精锐们看到自己的大家长小心翼翼地给路明非与绘梨衣撑着伞,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水之下,也立刻凑上来为源稚生撑起了伞。 “哦对了,让你手下去把那个玩具熊也带出来,她还挺喜欢的。” 路明非忽然又说道。 虽然很想问这家伙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其实是敌人这个设定,但源稚生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那个给他撑伞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扭头又一脸严肃地冲其他人道: “去把车厢里的玩具熊带出来!” 闻言,立刻又有黑衣人大步跨入车厢之内,一脸严肃地抱出了那大号玩具熊,身旁还有同僚为那个玩具熊也打起了伞......脸上的表情肃然得像是在护卫什么要员。 而一直到撑着伞走出很远之后,源稚生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但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刚下来的时候......路明非叫他什么来着? 免费卷 第五十三章 大舅哥(下) 听着从副驾驶那边传来的鼾声,源稚生陷入了沉思。 “你......到底是跟过来干什么的?” 源稚生的视线通过车内后视镜落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这个问题他一开始就想问了,只是之前因为绘梨衣的身体状况更加重要,所以他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疑虑,而且他看路明非的意思显然也不是单纯送绘梨衣一截而已。 之前他背着绘梨衣一路送到了源稚生带来的救护车前,看到他将绘梨衣送上了救护车之后并没有跟着一起挤进去时,源稚生还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就看到路明非快步来到了车前的副驾那里,一把把坐在那里的人拽了下来,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主驾驶座上的人刚想质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 “大,大家长?” 望着那老神在在坐在副驾上的路明非,源稚生又扫了一眼主驾上战战兢兢的属下,叹了一口气道: “你下来,我开车。” 刚坐上主驾的时候,源稚生并没有主动发问,他觉得路明非姑且应该主动跟他解释一下,只是一边开车一边耐心等待着路明非开口说话,作为黑道的大家长,他这点气还是沉得住的。 但过了一会他没等来路明非的解释,倒是等来了来自副驾的鼾声。 源稚生感觉自己的血压稍微有些高。 过了一会儿,见路明非那鼾声不似作假,甚至还越来越响的时候,源稚生终于绷不住了: “诶不是!你给我醒醒!”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路明非脖子向着另一侧歪了歪,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声。 源稚生额头青筋绽起。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种你拔剑四顾,却看到你的对手拿着小扇子跳舞的诡异滑稽感,仿佛自己跟他们是俩片场的人,搞什么啊!这种在黑道片中遇到搞笑片角色的赶脚?! 总不能自己是搞笑片中那种靠严肃搞反差来搞笑的角色吧? 源稚生心很乱,甚至脑回路都一度被这不着调的家伙同化的样子,真是见了鬼了,自从他接待了这搞笑三人组之后就开始越发诡异的画风,在此之前他十几年的人生不能说苦大仇深但也绝对算得上一步需要严肃看下来的片子,结果遇到了本部这三个傻逼就开始变了,原本他之前在壁画厅中跟凯撒楚子航对打的时候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感觉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画风多少回来了,结果现在他遇到三人组的第三人之后一下又跑偏了。 莫非实际上这个路明非才是万恶之源?凯撒跟楚子航的画风本来都很严肃只不过是被他的搞笑立场带偏了? 眼看路明非那边又要开始打呼噜,源稚生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还睡?你把我这儿当哪里了?自家车吗?” 但他拍出去的手却被一把抓住了,路明非一只手像是铁箍般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懒洋洋道: “反应这么快,你在装睡?” 源稚生抽回了自己的手,路明非也没有继续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任由得他去了,不过听了他的话,路明非倒是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充其量只是身体下意识间的应激行为罢了。” “......看样子你也经受了不少艰苦的训练啊。” 回忆起自己修习剑术禁手时的磨炼,源稚生若有所思。 “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训练,但确实艰苦。”路明非打了个哈欠,“这两天白天陪绘梨衣四处去玩,晚上还要出去搞钱,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这就是你在我车上呼呼大睡的理由?” 虽然很想吐槽路明非这话说得跟晚上出去出卖色相一样,但考虑到自己的画风,源稚生还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好歹我们现在的立场上还是敌对,你能不能严肃点,给我点面子。” 见鬼,他怎么也说起这么不靠谱的话了,莫非真的是被路明非自带的搞笑立场同化了不成? “哦哦,”路明非忽然坐正了身体,“四舍五入一下,倒也算自家车吧。” “什么?”源稚生有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啊,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把这个当成自家车了吗?”路明非挠了挠头,“你是绘梨衣的哥哥,也是我的大舅子,四舍五入一下你家车不就是我家车吗?” “等等,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你大舅子了?你跟绘梨衣什么情况?” 源稚生的声音忽然高了几个调。 “淡定,大舅哥淡定啊!你还开着车呢!”路明非一伸手按住了源稚生的肩膀,“放心我们俩还没走到最后那一步,我这人比较传统还是打算婚礼完了再做那种事情!” “那你叫我什么大舅哥?绘梨衣还没嫁你呢!” “没嫁是没嫁,可我们俩这不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吗?我现在可是绘梨衣正牌男友!” “男朋友......”源稚生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好吧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料到,只是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还风轻云淡地表示他只是把绘梨衣当妹妹看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心思......但就是因为把她当妹妹看才不能接受吧!自家的好白菜怎么就让外面猪给拱了啊! “所以,你莫非打算顺势入赘然后加入蛇岐八家吗?”整理了一下思路,源稚生问道。 “虽然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大舅哥你严肃点,咱们现在还是敌对立场呢,入赘的事情也等学院跟你们这边和谈了再说,不然我岂不是要被学院那边定性为叛徒然后钉在耻辱柱上?”路明非斜了源稚生一眼。 “我真是......”源稚生只感觉一股血直往头顶冲,险些骂出声,到底是谁画风有问题来着? “你也知道我们还是敌对立场啊!”源稚生咬咬牙道,“那你既然不准备投靠这边,你怎么敢独自一人上车的啊?” “额......”路明非这次倒是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大舅哥你真的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吗?” “什么意思?” “既然绘梨衣已经被我攻略了......你们拿什么跟我打?” 源稚生沉默了,路明非这话说得虽然扎心,但实际上也是实话。 “说实话我就算现在在你们本部随地大小便都没人管得了我啊?” “你他妈最后那句就不能憋回去吗?” 这次源稚生终于没忍住骂出了声。 免费卷 第五十三章 大舅哥(完) 阴暗而狭窄的小屋内,男人与男人沉默地对视着。 屋内烟雾缭绕,并在某种难言的气氛之下扭曲向上,似乎也被屋内那压抑的气氛所影响着。 低沉的轰鸣声自外面传来,连带着屋内都微微颤抖着。 一个男人的手微微下移,按在了背后的刀柄之上,并逐渐放缓了呼吸,若是他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发出惊雷般的一击,将面前的男人与缭绕的烟雾一并斩断。 而他此刻的视线,也在面前的男人与桌上的某物之间不断变换着。 “喂喂喂,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而且你思考的时候能不能别捏着刀思考?你这样让我感觉我是在跟什么杀手谈判而且那个杀手下一秒就会跳起来给我一刀!” 听到凯撒的抱怨声,楚子航沉默地松开了刀柄,稍微想了想,又道: “那么,你到底打算拿这个请柬怎么办?”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心里也没数啊,”凯撒两手一摊,“队里主力被某个女魔头拐走了,我现在也心如乱麻啊。” 此时此刻,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桌上,摆放着一丛郁金香花束,花束中间夹着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里是三张素色的请柬,每张请柬上各画了一个人物,一个是站在日轮中的女子,一个是在冷月中飞天的女子,另一个则是双手握着奇长利刃的男性,带着骷髅面具。 这三个形象他与楚子航都是见过的,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深入源氏大厦的那个夜晚,在那些古老的壁画上。其中有一幅画描绘了一场盛大的葬礼,背后呈现日轮和月轮的女性祭司在巨大的黄金骷髅的两边拜祭,戴骷髅面具的男性祭司将长刃刺入黄金骷髅的眉间。虽然壁画是用五色的矿石粉末和黄金绘制,透着“古艳”的气息,而风间琉璃的画风写意留白,但人物的气韵完全一致,没有看过那些壁画的人绝不可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虽然只是用墨笔潦草勾勒,但这三个人物的神采气韵都溢出纸面,而请柬的落款则是“源稚女”三个字。 是的,源稚女,与如今黑道大家长源稚生,只差一个字。 说起这个请帖的事情还要回到半天前。 当楚子航与凯撒带着一身疲惫与雨水归来之时,却发现高天原的全体牛郎们在店门口站成一排,鞠躬不起,座头鲸打头第一个。 “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我要拆掉这家店的招牌,叫你们滚出新宿区!” 而在他们的前方,一头肥婆正在怒吼着,像头喷火的暴龙。 肥婆猛拍大腿,白肉水波般震颤:“谁道歉都没有用!去把右京给我找来!让他跪下来亲我的脚面!” 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很显然,他们犯下大事了,大到高天原可能要关张。 “怎么整?”楚子航看向了凯撒,三人组里就只有他有着丰富的应对女性的经验。 “我不到啊,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到啊,”凯撒一探手,“我的确挺擅长哄女人的,但是只限于美少女啊,你要我哄这种母暴龙我实在很难办啊。” 昨天肥婆和闺蜜们包下三楼的“夏月间”,点名要 saraking和右京陪酒,而凯撒跟楚子航本来也是想要好好赚下这一单的,结果好死不死路明非这时候发短信过来说“我带着大小姐出趟远门”,也不说时间也不说地点,楚子航跟凯撒肯定当场就急了,有心灌倒那肥婆走人,但她的酒量又太过出色,没办法凯撒只能在酒里加了点料才把她放倒,因为走得匆忙忘了跟店里交代一声,这下可糟了事了。 “要不......你委屈一下?”凯撒无奈道。 “我倒是没关系,毕竟我背后不是加图索这样的名门,没有那种奇怪的贵族尊严,”楚子航又指指母暴龙,“不过你确定你也做得到吗?” 而在楚子航指向那肥婆的时候,他正在大力拍着自己的左腿,“basaraking!”再拍拍自己的右腿,“右京!否则,我就去警视厅告你们迷奸!” 她晃晃封在塑料袋里的香槟酒杯:“就凭我的酒量,区区几杯香槟酒能让我晕倒?你说我把这东西送去警视厅,会不会化验出迷药来?” “见鬼。”凯撒低声骂道。 坏事了,他们下的料被那肥婆察觉了,这样下去事情很难善了,处理不好的话高天原就全完了。 “诸位请息怒!诸位请息怒!这件事虽然是basaraking和右京的不对,但归根到底我是这间店的店长!是我管教不力!就由我这个犯下大错的男人代替他们亲吻诸位美人的脚面吧!”座头鲸横下一条心,准备自己吞下这奇耻大辱。 肥婆上下打量座头鲸,不由得缩了缩脚。自己这细嫩的脚背,光头佬那钢刷般的胡须,这真的能算作赔罪么?这是要行什么酷刑吧? 她斜眼瞅着座头鲸,在肚里编织着刻薄的言辞。什么男派花道,不过是靠着容貌和媚态混饭的贱男人,女人假意恭维他两句他就觉得自己是用柔情救世的救世主了? 归根到底不过是金钱和色相的交易!而老鲸已经老到没有色相可以拿出来交易了! 藤原勘助闪身拦在座头鲸面前。他知道下一刻从那张大嘴里会吐出什么样的话,那些话会把座头鲸几十年的自尊毁于一旦。 “够了,上吧,好歹是关键时候收留我们的人,别让座头鲸难堪。” 凯撒用胳膊肘戳了戳楚子航。 楚子航会意,立刻大踏步走了上去,同时拔出了手提袋中的长刀。 “卧槽兄弟我是让你上去服软不是让你上去砍人的啊!”凯撒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想要拉住楚子航。 眼看事情就快要闹到没法收场的时候,一个礼貌的少年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高天原么?basaraking和右京·橘两位前辈在么?风间琉璃冒昧地前来拜访。”来人轻轻地敲了敲门,缓缓问道。 免费卷 第五十四章 舞台剧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高天原么?basaraking、右京·橘两位前辈在么?风间琉璃冒昧地前来拜访。”来人轻轻地敲了敲门,缓缓问道。 牛郎们都惊讶地看向门那边,座头鲸也不例外。 大门是开着的,俊秀的男孩站在薄薄的阳光中,白色衬衣黑色西装,一头清爽的直发,手捧一束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大家的注视令男孩有点窘迫,他深鞠躬,双手递上名片。 “风间......琉璃大师?”有人用虔诚的声音说。 风间琉璃这个名字恺撒和楚子航也听说过,全日本每个牛郎都听说过,因为他是第一,是王座,是至尊。 牛郎从业协会中有一张排行榜,风间琉璃连续六年是这张排行榜上的第一名。这张排行榜既不按美貌来也不按营业额来,而是本着艺术的原则,评选男派花道的大师。 没人知道风间琉璃在哪家店工作,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有一阵子他每晚都出现在一间酒吧的固定座位上,于是数以千计的女孩去那间酒吧捧场,忽然有一天他又消失了,酒吧一夜之间门庭冷落。一个失意的女孩可能在富士山下的温泉旅馆或者爱媛县的跨海大桥上偶遇他,你只要给他不多的一点钱他就会陪你说几个小时的话,带你四处游览,就像在他乡偶遇旧情人那样温暖。有人说他精通歌舞伎,偶尔会唱歌给女孩听,以海潮声作他的伴奏;有人说他精通厨艺,如果你跟他共处一夜,早晨分别的时候会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日式早餐。 有人说风间琉璃其实是个亿万富翁,只是性格孤僻,跟偶遇的女孩在一起才会短暂地敞开心扉。他的随身用品都是顶尖名牌,但他向女孩们收取的费用只是区区一顿午餐的钱,他曾经收取了一个失恋的女高中生一碗拉面的钱,就带她游遍整个京都,还送她价值不菲的玫瑰和花瓶。赔本当牛郎,从小处说是有助人为乐的美德,从大处说甚至有赈灾的意义。 总之风间琉璃就是个传奇,他只为爱而存在。如果他继续将这个传奇十年,那他有希望成为牛郎界的神,会被供在神社里。 藤原勘助疾步过去,接过那张纯白的名片,高高捧过头顶,拿回来放在座头鲸手中。 名片散发着淡淡的菊花香,正面是墨笔勾勒的一朵风中摇曳的菊花,背面是楷书的四字——“风间琉璃”,此外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头衔没有邮箱,什么都没有。 这张小纸片就是风间琉璃的身份证明,女性论坛里有大量“偶遇风间琉璃”的传说,只有能晒出名片的女孩才说了真话,其他人不过是编造故事。风间琉璃的每张名片都是自己亲手写绘,没有任何两张名片是相同的,他赠予客人这张名片,与其说是介绍自己不如说是作为曾经相逢的证据。曾经有个力捧恺撒的客人喝醉了之后得意地拿出风间琉璃的名片说,虽然basaraking是那么完美,可我见识过真正的日本第一!周围的客人全都被那张名片吸引,眼泛桃花地围观,把恺撒晾在那儿凉快了。 “果然是风间大师登门了。”座头鲸整理领结,疾步出迎。就冲这张名片淡定洒脱不着一物的风格,便能知道是业界的泰山北斗驾临了。 “今日是高天原光耀门楣的一天。”座头鲸深鞠躬。 “鲸前辈的大名也是久仰,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风间琉璃回礼。 风间琉璃的模样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按常理能让女孩一见误终身的男人该是何等妖娆,容貌不输电影明星。可风间琉璃的长相很邻家,乍看倒像是个男装的女高中生。 风吹着他的衣摆,风间琉璃站在阳光里微微一笑。虽然那么邻家,可是无人能否认他的美好,清水那么淡的一个人,在阳光中却是会折射出无穷的光彩。 牛郎们都有点自惭形秽,跟大师比,大家都是庸脂俗粉。 风间琉璃对着恺撒深鞠躬:“是basaraking吧?真是刚岩般洒脱的男子。” 他又向楚子航鞠躬:“这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右京老师了。说是刀客的形象,看起来却是温柔的人啊。” 他环顾四周:“与你们二位同行的那位老师不在这里从业吗?我看过他的照片,他有着孤狼般高傲的眼神。” 凯撒与楚子航顿时警戒起来,他们知道风间琉璃在说谁,不管是说起与他们同行的人,还是有孤狼眼神的家伙,显然指的都是路明非。 只不过凯撒在来日本之前一直只是觉得路明非那样子只是死宅单纯的不善社交而已,见识到他的实力之后才觉得他那是孤狼般的高傲。 当人的能耐不一样了之后,你放个屁别人闻起来都会觉得是不拘小节为人洒脱。 “他现在忙着拯救世界顺便谈恋爱,暂时顾不上在这里拯救情感受挫的普通女孩,”凯撒挑眉,“找我们有事吗?” “确实有事,不过先解决眼下的怨气吧。”风间琉璃走到肥婆面前,深鞠躬,“请恕我直言,牛郎的生活并非像您说的那样,如果我们真的只是犬类,那么被犬类陪伴的您也会觉得身份被降低了吧?” “我我我......”在这个清水一样的男孩面前,肥婆居然窘迫得像是怀春少女,这时她的肚子咕唧一声,她从昨夜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 “看起来您是饿了,不嫌弃的话我先给您做点吃的,赔礼道歉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好么?” “太感动了!我去过您在大阪出现过的酒吧!一会儿可以给我一张名片么?”肥婆受宠若惊。 据说有机会偶遇风间大师的女性中,只有区区10%的人能够品尝到他手制的早餐。 “当然可以,我们有幸在这里相遇。”风间琉璃微笑,“鲸先生是我们的证明。” 他从吧台旁的冰箱里找到了一些可可粉、牛奶、鸡蛋和泡面。 “食材太简陋了!快去地下室里的冰库,把昨天进的鲜鱼和越光米拿过来……不!把整个厨房都搬过来,风间大师要在这里演示厨艺!”座头鲸大喝。 “不用了,其实我并不会做什么像样的早餐,那些都是误传。我只会煎鸡蛋,”风间琉璃挽起袖子,“哥哥教过我煎鸡蛋。” 他熟练地打开电磁炉和咖啡机,煎鸡蛋的同时把牛奶和可可粉混合之后倒进了搅拌机里。他又在冰箱里找到了半颗新鲜松茸和两个香菇,切丁之后摊在鸡蛋表面。清水开锅之后他用漏勺捞着泡面在其中快煮,金黄色的面条倒进碗里,风间琉璃用海鲜酱油和葱花调味,松茸煎蛋铺在面上,可可热牛奶也准备就绪。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早餐已经呈在托盘里端到了肥婆面前。 “配料不太全,请您将就一下。”风间琉璃歉意地说。 肥婆吃了一口煎蛋,心里默默地流下泪来。煎蛋的火候恰到好处,散发着淡淡的松茸香。其实也没有好吃到非得流泪的地步,但她吃到万千女性梦寐以求的、风间大师手制的早餐,这辈子都值了。她哪里还记得道歉的事情,什么怨气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心里全被粉红色的情绪填满,渴望着风间琉璃跟她多说几句话,多笑笑,最好还能合照留念。 跟凯撒他们现在看路明非是一样的道理,虽然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煎蛋,但因为那是风间琉璃做出来的,所以即便它只是一个煎蛋,现在也是煎蛋界中足以载入史册的光宗耀祖的煎蛋。 风间琉璃喝着一杯咖啡看她吃,笑容淡淡,晨光里他的脸侧有着绒绒的汗毛,肌肤仿佛透明。 恺撒满脸都是黑线,之前在梅津寺町看路明非跟绘梨衣两人撒狗粮,那好歹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好吧虽然路明非这个金童的含金量可能不那么高,那么换算一下怎么也是救世主跟女魔王之间的爱情,不说养眼起码你围观的时候能感慨世界在此得到了拯救,可现在看风间琉璃在这一脸阳光地盯着被他轻易折服的肥婆看,他忽然觉得早餐也没了食欲。 “风间大师光临本店,不知道有什么教诲?”座头鲸搓着手。 “听闻basaraking、右京·橘两位同道的风采,心里很想跟大家认识,这次来是想邀请大家观赏我明晚的歌舞伎表演。”风间琉璃将手中的郁金香花束捧到恺撒面前。 ——这就是凯撒跟楚子航拿到这枚名片的经过了。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风间琉璃还凑到凯撒边上用只有他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 “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我的真名是源稚女,源家次子,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在这之后,他便深鞠躬告辞了,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色的罗尔斯·罗伊斯轿车无声地滑行到面前,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所以说,要去么?” 凯撒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楚子航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说真的这种话配上你这种跟要切腹一样的表情说出来真的让我感觉我们是要去送人头的啊。” 楚子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实话这次真不好办呐,偏偏是挑了路明非不在的这个时间点来,说真的我有点怀疑风间琉璃他们是不是收到了么路明非离开的消息所以才在这个时间上门。” 恺撒把装请柬的信封翻了过来,信封角上钤着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由一条写意的龙和一个中文的“鬼”字组成。尽管对日本黑道的社会结构还不很了解,但恺撒也知道那是神秘组织“猛鬼众”的徽章。如果说此刻的日本是一张混乱的棋盘,那么这盘棋中最隐秘的棋子终于现身了。猛鬼众居然会选择如此坦荡的出场方式,出乎恺撒的预料。他当时有很多问题想问风间琉璃,但那时候留他下来问话并不是最妥当的做法,所以他没那么做。 而同样不妥当的还有他们现在去赴风间琉璃的约,路明非现在在蛇岐八家本部,他牵制蛇岐八家的那边同时也被蛇岐八家牵制,如果这时候他们俩被猛鬼众擒了局势会很麻烦。 “他妈的,干了!” 犹豫再三之后,凯撒一拍桌子: “路明非都敢孤身直入蛇岐八家大本营,咱俩还能不敢赴一个猛鬼众的鸿门宴?” “恭喜你,汉语水平又进步了,”楚子航面无表情说,“都会用鸿门宴跟国粹了。” 免费卷 第五十四章 舞台剧(中) “所以,你带绘梨衣出去的理由就只是去看舞台剧而已?” 看着面前一脸坦然的路明非,源稚生有些牙疼。 “什么叫而已,陪女朋友出去约会作为出门理由简直天经地义好吧?” 路明非振振有词。 “......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源稚生扭头向着屋内看去,隔着玻璃窗,他能够看到正在看着《fate/zero》的绘梨衣,在这次归家之后,在路明非的建议下,源稚生令下属每周定时为绘梨衣接通网络播放最新更新的热门番剧。 原本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毕竟新番剧的内容并不在蛇岐八家的控制中,很容易遇到制作组后期放飞自我的情况,这种情节并不利于绘梨衣的精神稳定,因此他们拿给绘梨衣的都是些专门筛选过的内容优秀的完结番剧。 可是路明非在给出建议的同时还说,如果他们不答应就直接带着绘梨衣打穿监护室的门跑出去追番。 源稚生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险些没绷住。 最可气的还是路明非说这话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的样子。 “而且啊,我觉得你们的担心真的很莫名其妙啊,反正你们只要在给绘梨衣看之前先看一遍新番内容不就行了?你们可是黑道啊黑道,那些该死的制作组要是强行喂屎的话观众是没有办法,可你们还能没办法吗?直接亲自上门规劝他们修改内容啊?” 很好,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本家的威严就要扫地了,堂堂黑道本家居然会因为对番剧不满意这种事情上门,黑道们也是要面子的啊! 虽然但是,最后源稚生还是同意了路明非的建议,开启了日本动漫创作者的黑暗时代。 “但是你这个要求,我恐怕很难答应。” 源稚生摇头道,虽然已经为绘梨衣换过了血,如今她的身体数据再度回到了安全值,但是不管怎么说,蛇岐八家也不可能让来自本部的路明非带着她出去满世界跑,尤其是在本家关系与猛鬼众如此紧张,随时都可能开战的情况下。 虽然以他们的实力,这个世界能够令他们出意外的人几乎不存在,但是只要他们不出去,那么出意外的几率就是零。 更别说比起那些可能存在的潜在敌人,路明非本人就是嫌疑最大的家伙。 “哦,没关系,我也知道你大概率不会答应,这次过来也不是跟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 “你......” 源稚生这次是真的想骂人了。 “嘛,不过我也知道这样的话你在家族那边很难交代得过去,”看源稚生那难看的表情,路明非挠了挠头,“要不咱俩打一架吧,我给你个机会,这样你回头也好服众,反正你拦过了,但是没拦住嘛。” 源稚生忽然沉默了。 实际上,以他堂堂大家长的地位,做什么根本没必要考虑服众或是什么的东西,更不需要向其他人解释什么。 路明非似乎稍微有些错估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或许在他看来蛇岐八家同时有两位大家长,自己这位新上台的大家长一定会很尴尬,但他本就是全票通过成为大家长的,靠的也是这些年来身为执行局局长实打实的功绩坐上来的。 他之所以不同意,只是作为大家长,本着对家族负责的态度,他不应该同意路明非这个荒诞的要求。 但作为绘梨衣的兄长,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多出去看看的,而路明非会是一个合格的同行者,或者不管他到底合格不合格,只要她喜欢就好。 他的确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好,”他抬起了头,“刚好我也想看看,你我之间的差距,是否就真的不可逾越。” “如你所愿,”路明非耸耸肩,“我会全力以赴。” ............................... 交手的地址选在了源稚生在源氏大厦内修行剑术的剑道场内。 这一层也是在禁止普通职员进入的二十一层以上,刚乘着电梯抵达这一层的时候,路明非是真的有些想骂娘,蛇岐八家位面也太奢侈了,居然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中心地段摆几乎快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剑道场。 “这个是我的个人练习场,”源稚生说,“这一整层都是作为剑道场地存在的,这个剑道场虽然并不是最大的那个,但却是我个人专用的,因此不会有其他人打扰的,你可以放心施展。” 路明非的脸颊微微抽搐。 不管接下来实战的胜负如何,起码在战斗之前的这一阵子准备时间,他的精神已经受到了重创。 小恶魔你能不能给点劲儿也给我整点钱啊? 但他内心的腹诽小恶魔并没有回应,他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自己身边出现过了。 不过出不出现都无所谓,以路明非对他的了解,他就是出现了,这会儿大概也是贫嘴一句: “可以哟,我可以让哥哥你立刻富可敌国,但是要拿四分之一来交换呐。” “卧槽你神出鬼没啊?” 看到那忽然在剑道场边缘探出头的小恶魔,路明非的眼角跳了跳。 “虽然我本来还在火车上跟火辣的御姐魅魔郎情妾意马上就要准备花前月下狼狈为奸,”小恶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我一听说哥哥你要迎战自己大舅子就立刻抛下怀里的女人赶过来围观了哥哥你的光辉时刻了,哥哥你感动吗?” “去去去,虐个菜有什么好围观的?” 知道路鸣泽已经暂停了时间,路明非也没好气地冲着他嫌弃地摆了摆手。 “实际上大舅子他实力还是很不错的哦,毕竟是皇嘛,就算是弱化版的伪皇好歹也是个皇。” “伪皇?” 路明非愣了一下,这些信息他还是头一次知道。 “是啊是啊,他的血统是残缺的,毕竟是一个只得到了父亲血统的试管婴儿而已,” 小恶魔冲着路明非挤眉弄眼: “不过我可知道蛇岐八家那个真正的皇,也就是象龟父亲的位置哦?哥哥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免费卷 第五十四章 切磋(下) “真正的皇?” 路明非挑了挑眉,象龟的实力他已经听凯撒跟楚子航说过了,虽然及不上他,但也已经远远超越了混血种理论上的极限,而这个家伙居然还不是真正的皇? 所以说日本这个地方可真是地狱副本啊。 路明非腹诽起来。 “哥哥你可就别再提这茬了,也亏你好意思。”路鸣泽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哥哥你早就在其他本把等级练上去了吧?这个地狱本都已经快被你随随便便打穿啦。” “啧,我又没作弊,凭自己实力打穿的也有的说?”路明非翻翻白眼,“我只是想了想我要是没练过级还是之前那挫样来这个本那是真的毫无游戏体验啊。” “不至于,不至于,哥哥你还有我嘞~”路鸣泽又像个小厮似地凑到了路明非身边,为他端茶倒水,“就算哥哥你还是之前那个废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也立刻把这个本拆的干干净净。” “但是代价是四分之一生命对吧?”路明非没好气地摆摆手,“去去去,每次见你都准没好事,三局不离我的命,我早就看透你这个该死的魔鬼了。” “但是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捏?” “拜托,你这样说话很恶心诶。” “那你说你到底要不要吧,”路鸣泽耸耸肩,“上代影皇如今的位置,对蛇岐八家来说应该还是挺诱人的,尤其是在他们如今这么缺人手的情况下,那个影皇虽然达不到哥哥你这样SSS级的顶梁柱级别,但也到了SS,完全不是象龟这个S能比的,甚至能够尝试单杀一下之前你在海里见过的那个次代种尸守之类的。” “听你这么一说,象龟老爹是条真龙,而象龟撑死就是个龙龟呗?”路明非思索了一下,吐槽道。 “我可没这么说哦~”路鸣泽又凑到了路明非背后给他捏起了肩膀,“天无二日,我心中的只有哥哥您一条真龙诶!” “去去去,别贫了,”路明非没好气地排开路鸣泽的手,“要说就说,我还赶着去爆锤象龟呢,说完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啊,实际上就是哥哥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拉面师傅呢。” 闻言,路明非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那个颇为假正经的拉面师傅的形象,他早该想到的,毕竟那也是日本少数能够给他一点威胁感的混血种,但路明非当时只想这里还真是个地狱本,没猜想这个人或许地位也十分超然。 还是他太高估这里了,这里又不是魂世界,怎么可能遍地都是那种卡萨斯剑士级别的高手呢? 可这也不能赖他,谁知道随便出来吃个饭都能撞上这样的大人物呢,而且那家伙身上的气质实在是过于亲民了,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上位者气质,可以说是完全融入角色了。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这么说来象龟的老爹似乎还有点高人气质。 就在这时,小恶魔的话语却又再度在路明非耳边响起: “虽然哥哥我已经告诉了你问题的答案,但您刚刚命令的最后一点小的确实做不到啊,毕竟接下来是我们家与亲家那边的比武呢,他们亲友团那边可是乌泱泱坐了不少人,虽然我知道他们绑起来也打不过哥哥你,但您的亲友团这边没有人您也是会感到寂寞的吧?” 路明非下意识往象龟那边看了一眼,但是他那边除去作为他助手的矢吹樱之外,却也没有其他人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不出意外的话其他家主也一定会密切关注他与源稚生的这场战斗的,只不过他们都不会到场,而是远远通过电子设备转播而已。源稚生说是带他来自己的专属练习场,应该也只是表达一些对他的尊重而已。 而他的家臣之中只有矢吹樱到场,想来也是因为源稚生对她尤其信赖的样子吧,另外两位可能比起来就 稍微差点了。 不过实际上路明非这里倒是猜错了,实际上源稚生也不是不允许乌鸦与夜叉二人前来围观,毕竟能够见识一下顶端混血种的姿态,也不是坏事,但那两人还是毫不犹豫地谢绝了,纷纷推脱说手头有要事无法前来。 开玩笑,接下来要见证的可是上司一生之中最为凄惨的败相,虽然输给路明非不磕搀,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上司出糗的时刻啊,要是在旁边围观的时候一个表情管理不好那可是要被穿小鞋的,就算源稚生不在乎这些他们也担心会被其他围观的家主当场喝令刺瞎双眼啊! 但这么说来,在绘梨衣不会围观这场战斗的情况下,路明非这边也确实显得有些孤立无援了,虽然实际上也不需要,但是一想到自己背后也有个弟弟会摇旗呐喊什么的,倒也不错,哪怕对方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也属于是服务很到位了。 “嘛,谢谢了。” 轻轻说了一句之后,路明非向前迈出脚步,踏入剑道场中。 而在他踏入其中的同时,时间也停止了封锁,跪坐在道场正中央的源稚生缓缓睁开双眼,手中的蜘蛛切与童子切亦已出鞘,伴随着凌冽的剑鸣,清澈的剑光如水一般蔓延出来。 而另一边,看着源稚生前方蒲团之上早已备好的利刃,路明非脚尖一挑,刀刃便已经到了手中。 “刀名数珠丸恒次,” 源稚生缓缓道: “日本天下五剑之一,太刀铭为恒次,是平安时代的刀匠,青江恒次所作,为日莲上人所有,日莲收下这把刀之后,在刀镡上缠了一串手串,以破除刀的戾气。” 闻言,路明非挑挑眉,他摸了摸刀镡,果真有一串手串。 末了,源稚生顿了顿,又说道: “以上是外界所知的版本,实际上这把刀是可以与蜘蛛切与童子切媲美的大师之作,其中以特殊言灵贯进了一头三代种的魂灵,这令其锋芒更甚的同时,也让握刀者会受到刀内邪灵的侵扰,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无主——” 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路明非已经拔出了剑,剑光顿时如水一般流过道场,但却难见任何邪气,似乎在路明非握住它的瞬间,那刀内的邪灵便已经直接上法国军礼了。 免费卷 第五十四章 切磋(完) “倒也是,是你的话,果然可以轻易慑服它的。” 看着那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刀内怨灵,源稚生哑然失笑。 “这玩意儿可是日本国宝级的东西吧?”路明非随便空挥了几下数珠丸恒次,妖异的光芒闪过,尖锐的破空声随之传来,显然是柄吹毛断发的宝刀。 “这柄刀我之后能带走吗?”、 路明非颇为随意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把它留下,带离蛇岐八家没问题,但离开日本之前请留下来,这毕竟是日本的国宝,要是随意的送人我也是千古罪人了吧?” 源稚生苦笑道。 “行吧,” 路明非点点头,随便摆了个没什么用但是自己觉得还怪帅的持刀架势: “我们开始?” “可,”源稚生摆出柳生新阴流的架势,“如今你我武器已无差距,也请你全力以赴,不要放水。” 这大概就是剑客特有的倔强吧,明知要输,还是要提前备好上好的刀刃,就算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 毕竟感觉这个家伙也是那种说切腹谢罪就真切腹谢罪的家伙,但是在这之前一定会尽自己全部的能力去把事情做到最好哪怕牺牲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像某些家伙只会鞠躬道歉的样子。 路明非感觉自己还怪喜欢他的。 “好,” 前半句还是属于路明非的,正常的声音,而到后半句之时,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硫磺味,像是来自于地狱的烈焰魔龙: “那就如你所愿。” 暴血与薪王模式在同时开启,他的身体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龙化,大量龙的特征在他身上体现而出,漆黑的鳞片从他皮肤下长出,火焰在鳞片的缝隙间流动着,简直像是他体内流动着熔岩一般,他的手指化作尖锐的龙爪,瞳孔中的光芒如太阳般旺盛。 “真是怪物,难以想象,这种程度的龙化居然是可控的。” 另一边的某个会议厅内,通过监控远程围观路明非变身的樱井七海缓缓说道。 “这大概就是昂热会将他作为最出色的作品的缘故吧,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龙马家主说,“难以想象,没有精神元素作为稳定,要如何跨过那个极限而不会失控。” “闲聊的话就到此为止吧,”风魔小太郎说,“战斗要开始了。” 龙马家主与樱井家主都不是战斗人员,所以他们不懂,虽然屏幕中那个存在简直就是暴力美学的化身,但只有风魔小太郎才能稍微感受到一点其传来的压迫。 而仅仅只是隔着屏幕的一点压力罢了,就已经令他全身僵硬,而身在他对面的源稚生,又面临着怎样如山般的重压? 而实际也正如风魔小太郎所猜测的那样,在路明非的正面,源稚生体会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恐怖重压,其庞大程度甚至令他想到了自己的言灵,但不同于物理上施展重压的王权,路明非给予他的压力就纯粹是那种精神上的压力,生物的本能令他不自觉地想要逃离,而血脉中的基因却令他想要跪下。 而在那股恐怖的压力前,源稚生终于忍不住先动了,在瞬间进入龙骨状态之后他爆发出了自身极限的速度,如同炮弹一般向着路明非撞去。 在那股恐怖的压力面前,他已经再没有试探的余裕了,身体的本能令他全力爆发出自己最强的实力,起步速度甚至可以与超级跑车较量,在短距离内常人移动枪口的速度都会难以赶上他奔跑的速度,弹幕都会被他甩在身后。 因为巨大的风压,他的衣服表面流水般波动,黑色的风衣下藏着那柄危险的蜘蛛切,右手也藏在衣底。 宝藏院·袈裟刀,这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僧侣们创立的刀术,他们身穿长长的袈裟,遮盖着其下的武器,敌人无从知道他们在袈裟中握刀的手法和动作,也就无法判定他们斩击的方向。事实上只要更换握刀的手法,调整腕部和肘部的动作,袈裟刀可以向任意方向挥出,甚至包括背后的死角。所以袈裟刀被称作“僧侣的暗杀刀”。在枪术名家宝藏院胤荣主掌那座寺庙的时候被放弃了,今天只在某些有“卑鄙”之名的剑术流派中还保留着袈裟刀的用法。 而在这种极速之下,无法通过起手判断对方的斩击方向是极其致命的,能够留给路明非的反应时间会被压到百分之一秒内,只有在刀锋斩出的瞬间才能被看到,犬山贺家主全力下的刹那或许比这更快,但是留给对方的反应时间却是这边更短, 这种卑鄙的手段或许是如今源稚生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优势的最优解。 但是这样的一刀,却被接住了。 源稚生缓缓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这一招很大概率要无功而返,但他想过很多种路明非应对的方式,避开也好格挡也好,用类似无刀取的手段空手夺白刃也好,甚至于离谱一点直接用自己龙化之后的鳞甲硬抗都可以,但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在他的前方,路明非并指如剑,以两根手指夹住了源稚生的刀。 而那两根手指就如同是与蜘蛛切铸在一起的铁块,无论源稚生如何用力,但以他那可以徒手砸穿青铜门的怪力,却无法令蜘蛛切突破这道屏障。 “确实是柄好刀,”路明非说,“要我折断它吗?” 但是下一秒,他却松开了手,同时身体消失在了原地,源稚生收不住力道,身体向前扑出,可就在此时,一条脚爪已经刺破鞋子的长腿却从一侧踢来,源稚生侧腹中招,身体歪成<的形状,如果不是此刻他正在龙骨状态之中,脊椎都会被这一脚踢断。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源稚生整个人都旋转着飞了出去,甚至连地下的木板都被他的头撞断了数根,最后他的身体撞烂了十米开外的墙壁木板,险些陷入后面的水泥之中,整个人也在这一击之后失去了意识,从龙骨状态下退出。 “打完收工。” 路明非摆pose式地做了个收刀入鞘的动作,即便他全程根本没有挥过刀。 免费卷 第五十五章 舞台剧(上) 银座,歌舞伎座。 这座歌舞伎剧场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堪称歌舞伎剧场中的王座。它曾经数次被焚毁,又数次被重建,如今的建筑有着明显的桃山时代风格,门前悬挂着紫色布缦。 曾有无数国宝级的歌舞伎演员在此登台,新人能在这里登台被看作至高的荣誉。今天在歌舞伎座登台的就是一位新人,原本新人的上座率不会太高,可门票居然早早地售罄了,售票窗口前挂着“感恩”的条幅。来购票的都是年轻女性,衣着时尚火辣,完全不像是歌舞伎的传统观众,在售票窗口前挤得水泄不通。剧院经理十几年不曾见过如此空前的盛况,激动地感谢上苍,觉得这门古老艺术的生命力还没有断绝,居然能吸引如此众多的年轻观众。识时务的职员苦笑着说经理您误会了,她们并不是冲着传统艺术来的,她们只是要看那个艳惊四座的男人而已。 登台的新人名为风间琉璃,剧目是《新编古事记》。 舞台上帘幕低垂,漆黑一片,客人们悄声耳语。她们都是夜店的常客,平曰里都是推杯换盏大声说笑的,但今夜无人喧哗,观众们都穿着考究的和服或者长及脚面的晚礼服,淑女般矜持。 恺撒和楚子航坐在二楼包厢里,穿着纯黑的“色无地”羽织,手持白纸折扇。他们持风间琉璃的请柬,是贵宾中的贵宾,享受皇室待遇,入场就有服务生伺候更衣,然后引入位置最好的包厢。 风间琉璃送了三张请柬,多出来的一封显然是给路明非的,但是路明非现在已经去蛇岐八家本部陪美少女醉生梦死了,因此多余的一张请柬就给了座头鲸。 座头鲸额系写着“风间命”字样的白布带子,胸前悬挂着望远镜,一副粉丝的狂热表情。 “你看过歌舞伎表演么?看得懂么?”楚子航低声问。 “在纽约看过一场,日本领事馆的招待演出,演员们的脸色白得像是死人。” “你只记住了这个?” 恺撒想了想:“还有那天陪我去看演出的女孩穿了一件裸色的晚礼服,腰间镶满水钻,走起路来细腰非常晃眼。” “就是说你也看不懂歌舞伎表演,对吧?” “看舞台上方的译文屏幕就好了。刚才服务生说这是风间琉璃大师特意要求加装的,观众都是日本人,听不懂唱词的只有你我,那东西就是为我俩安装的。” “看来风间琉璃真的很想我们看懂他的演出。” “那我们就看好了。”恺撒轻轻摇着折扇,“作为朝生暮死的鬼,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最后一场演出呢?” “不,等等,等一下!” 望着剧场的某处,楚子航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你看那边,那是路明非,他旁边是上杉家主!” “什么鬼?”凯撒也立刻站了起来。 “喂喂喂怎么了怎么了?”一旁的座头鲸惊疑不定。 一开始他也想凑过去看看,但是忽然想起来面前这两位可是那些黑道女强人所盯上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会是一般的人吗?必然是什么黑道的杀手或是强人了。 而且他们刚刚口中还提到了上杉家主,能够用这样的称号的家伙,莫非也是什么黑道大佬?这样的大佬们也有兴致来看牛郎传说的表演?自己要是凑过去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会不会被灭口? 想到这里,座头鲸顿时安分了,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看着舞台中央等待风间琉璃的表演,丝毫不敢乱看。 而另一边,凯撒凑过去之后,居然真的看到了路明非!此刻的他正一脸茫然地坐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里,身旁是同样茫然的绘梨衣。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楚子航低声问道。 “我不到啊,”凯撒皱眉,“路明非之前也没有通知过咱们啊?莫非他通过什么特殊方法知道了我们会来这里所以来支援了?” “不应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应该会提前知会我们才对,”楚子航摇摇头,“可能是蛇岐八家发现了风间琉璃的什么蛛丝马迹,所以路明非也想办法混过来了。” “也就是说这次行动我们什么也不必担心了,”凯撒忽然挺直了腰板,“如果猛鬼众一会敢对我们用强,我们就努力呼叫路明非。” “听起来路明非像是某个叫破喉咙的家伙,而咱们俩是良家妇女。”楚子航默默吐槽。 这时灯忽然黑了,有人敲响了樱木的小鼓,鼓者在鼓面上一敲一抹,鼓声嘶哑低沉,像是鬼魂在遥远的古代低声诉说。幕布拉开,素白色的女人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披散着漆黑的长发。 “世间一切幸福,皆月影中一现的昙花;唯有孤独与痛,常伴在黄泉深处。女人清唱着,缓缓抬头,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是凄厉的血红色。” 她的扮相像是黄泉深处的厉鬼,可身形中透着婀娜妩媚,便如绝世艳女裹着薄纱,让人心里微微一荡。 “风间琉璃?”恺撒一惊。 那竟然是女装的风间琉璃。风间琉璃清秀如少女,出演女性角色恺撒倒也不会太过惊讶,可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出女人的性感来,令他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他无法嘲讽,他真的被风间琉璃的女性魅力所震撼,感觉是千年的女鬼附身在风间琉璃身上,借着他的形体歌舞。那女鬼生前必是倾世的尤物。 风间琉璃且歌且舞,白色大袖像是白鸟的双翼那样展开,上面用墨笔写满了古老的文字,左袖象征太阳升起、万物生长和美梦般的人世,右袖则象征月亮升起、枯骨寒沙和永恒的黄泉。舞着舞着他褪去了外面的白袍,露出灿烂的彩绘衣衫。观众们都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件斑斓的彩衫与其说是生者的华衣,不如说是死者的葬服,彩衣上用刺绣的手法做出骷髅和蛆虫的纹路。 这时舞台上方的译文屏幕显示出这幕剧的背景资料,风间琉璃饰演的是日本的母神伊邪那美,这部新编神话剧是关于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的神婚以及后来的反目。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原本是一对兄妹,但在茫茫的世上就只有他们这对年轻人,他们找不到伴侣,只得彼此缔结了神婚,生育了日本诸神。但伊邪那美在生育火神的时候不幸被烧伤而死,伊邪那岐思念妻子,跋涉到黄泉深处去救她。他们隔着帷幕倾诉离愁,伊邪那美终于愿意跟伊邪那岐回到阳世,但是要求他在黄泉国大殿外等待自己整妆。伊邪那岐等了很久不见妻子出来,于是折下木梳上的一根齿点燃,这点火焰照亮了永世黑暗的黄泉国,伊邪那岐终于看到了妻子尚未复原的身体,那是一具爬满蛆虫的腐尸,穿着斑斓的尸衣。 他惊恐地逃离黄泉国,伊邪那美痛恨他的毁约,带着黄泉鬼女们在后面追赶。伊邪那岐逃到名为黄泉比良坂的地方,用大石分隔了阳世和黄泉,伊邪那美终于追不到他了,于是两个人隔着大石愤恨地解除了婚约。从此伊邪那美变成杀人的恶神,每天要杀死一千个日本人,伊邪那岐却建立了一千五百个产房,每天孕育一千五百个婴儿,日本的人口才慢慢地增加。 温暖的金色灯光笼罩了舞台,这象征着舞台从幽暗的黄泉国切换到了人世间,穿着金色长袍的伊邪那岐登场。他戴着木雕面具,踏着“折足”,在舞池中走出完美的圆形,同时唱诵着诗歌,赞美自己的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是他从黄泉国归来之后独自生育的,名为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他们跟伊邪那美毫无关系。伊邪那岐命他们帮助自己守护世界,天照受命统治神之国高天原,月读则管理夜之国,海洋被赐给须佐之男管理。伊邪那岐把象征太阳的八咫镜赐给天照,把象征月亮的八尺琼勾玉赐给月读,然后把自己最锋利的宝剑天羽羽斩赐给了幼子须佐之男。 伊邪那岐在前台与孩子们欢快地舞蹈,伊邪那美却在黑色的薄纱帷幕后哭泣着歌唱,素白的人形反复折叠,可见那被遗弃的痛苦是何等锐利。 那层黑幕象征着被永远隔断的黄泉比良坂,永堕黄泉的伊邪那美歌舞着回忆那场神婚。那时日本刚刚从大海中浮起,在洪荒的大地上只有一根擎天的玉柱,他们询问命运,问作为兄妹的他们能否结婚繁衍后代。命运说那你们便绕着柱子的两侧走吧,忘记你们的身份,当你们看到彼此的时候,就当作那是你们的初次相遇。于是他们各绕着柱子行走,相遇时伊邪那岐表现得好像只是一个偶然相遇的少女,惊讶地说“哎呀,好一个美丽的女子!”伊邪那美也回应道:“哎呀,好一个英俊的男子!”于是他们便缔结了婚约,繁衍了无数的后代。 “后来怨恨那么深,只因为当初相遇那么美。”楚子航轻声点评。 歌声回荡在四周,不用闭上眼就能把风间琉璃想成一个悲伤的女人,她穿着尸衣在地狱中歌舞,围绕她的只有枯骨。观众席上寂静如死,有几位擅长品鉴歌舞伎表演的客人默默地流下泪来。座头鲸从口袋里抽出手帕蒙住泪如泉涌的大眼,原本恺撒心里也有些触动,可看到店长哭得梨花带雨,自己反倒不好意思感伤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休息厅内无人喧哗,大家都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有人怅然若失,有人悄声耳语。 下半场却是欢快雄壮的故事,讲述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的壮举。 免费卷 第五十五章 舞台剧(中) 译文屏幕上介绍说须佐之男是位勇武的少年,他孤身带着天羽羽斩,流浪到了名为“出云”的地方。在这里他遇到了名叫奇稻田姬的美丽女孩,奇稻田姬是一对老夫妇的最后一个女儿,她的七个姐姐都被山一样巨大且有八个头的妖怪八岐大蛇吞吃了。八岐大蛇每年都要吞吃一个少女,今年轮到了奇稻田姬。须佐之男喜欢奇稻田姬,决定杀死八岐大蛇为当地人除害。他准备了八坛烈酒,把奇稻田姬变作梳子插在头上,等待着八岐大蛇。八岐大蛇饮下烈酒后酣醉不醒,须佐之男趁机用天羽羽斩把大蛇砍作一截一截,砍到蛇尾的时候他发现天羽羽斩这样的神剑也崩开了一个缺口,这才发现八岐大蛇的尾巴里藏着比天羽羽斩更锋利的剑“天丛云”。须佐之男把天丛云献给姐姐天照,娶了奇稻田姬。 这一次风间琉璃扮演八岐大蛇,他在素衣外罩了一件鳞片状的长袍,舞姿跟扮演伊邪那美时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唱词。 台下议论纷纷,这在素来讲究礼仪的日本观众中是很罕见的,但下半场的表演委实太诡异了,屠蛇之战本该是场激烈的交锋,但观众看到的却是女人和男孩的对舞。须佐之男的利剑反复地砍在风间琉璃身上,鲜红的染料沿着鳞片流淌。最终风间琉璃倒在了舞台中央,须佐之男跪在他身边高举天羽羽斩,停滞一秒钟后刺穿了他的心脏。舞台四面都喷出了冷焰火,火树银花中须佐之男撕掉风问琉璃罩在外面的斑斓长袍,露出血色的女人,她静静地躺在舞台中央的灯光中,像是一片飘落的枫叶。 画外音响起风间琉璃的低唱,幽怨苍凉,便如孤魂在井中哭泣: “倦兮倦兮,鬼骨面君; 来路已渺,回首成空; 断丹浮海,相望孤城; 犹记曰昔年恩重,恨水长东。” 短暂的沉默后,有身穿和服的老人起身,发出长啸般的赞叹声,接着全体观众起身鼓掌,掌声如雷。 结局匪夷所思,原来八岐大蛇就是伊邪那美的化身,多年之后她以蛇躯重返人世,就是要报当年被丈夫遗弃的仇,但须佐之男终结了她的复仇之路。所谓“新编古事记”,创新就在结尾的地方,这是一个被抛弃的妻子对丈夫和他创造的整个世界的复仇,尽管复仇本身是邪恶的,可想到她曾经遭受的痛苦,又让人心有不忍。风间琉璃的扮相太美,歌声也太哀凉,愁云惨雾弥漫在歌舞伎座中,带着观众们瞬息穿梭于神话和现实之间。 激动的歌舞伎评论家走上舞台拥抱风间琉璃,嘶哑地赞叹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完美的歌舞伎表演,全场观众泪如雨下,低低的抽泣声仿佛海潮般在观众席中回荡。 恺撒和楚子航悄无声息地离场,演出刚刚结束,侍者就把一枚白色的信封送进了包厢,信封里是一枚特别邀请卡,邀请恺撒和楚子航去后台参观。 楚子航拿到信封之后,便扭头看向了凯撒。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其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晰了。 座头鲸早已在那侍者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借口高天原还需照料立刻起身离去了,他可不想被卷入什么黑道仇杀被灭口,这个时候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因此包间里的两人现在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去,当然去!怕什么?” 凯撒毫不犹豫地说道: “风间琉璃既然当初敢孤身来高天原找我们,那么我们也就敢来赴他的约!” “真的不是因为看到路明非也在这里了吗?”楚子航默默吐槽道。 “所以你看,我没有说‘孤身’赴约啊?”凯撒眨眨眼道,“你也说了,我最近学中文很有见地,这不?我用词还是蛮精准的。” 曲曲折折的走廊深入后台,穿黑西装的黑道保镖夹道鞠躬,他们的胸口都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这些黄铜徽章在灯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芒。 在输掉黑道战争之后猛鬼众依然残存着如此庞大的势力,可见蛇岐八家完全误判了猛鬼众的组织结构,被蛇岐八家击溃的只是依附于猛鬼众的帮会,他们真正的核心,精锐的“猛鬼”们已经渗透进东京了。猛鬼们并不狰狞凶狠,他们恭敬、沉默、彬彬有礼,像是庄严的武士。 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的木门,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跪在门外,年轻美貌,明艳照人。她把门拉开,匍匐在地向恺撒和楚子航行礼,又在他们身后合上了拉门。 门背后是一间敞亮的和式大屋,窗外人声鼎沸,观众们仍在为这场激动人心的演出喝彩,屋里寂寥空旷。风间琉璃披着猩红色的袍子,正对镜卸妆,左半边脸的妆已经卸掉,镜中的人介乎素白的少年和惨白的艳女之间,扭曲的美惊心动魄。 “路君没来么?”风间琉璃不像一般的日本人那样多礼,头也不回地问。 “他最近交了桃花运的样子,”恺撒盘膝坐在榻榻米上,“没空来看传统艺术。” “请稍坐片刻,让我把妆卸完再陪两位聊天。” “你真的是源稚生的弟弟?”恺撒审视着镜中的那张脸。 风间琉璃把头发拨弄了几下,转过身来:“这样看着跟哥哥像么?” 此刻光从他背后照来,看不清那张浓妆的脸,恺撒这才意识到风间琉璃和源稚生的面部轮廓几乎一模一样。如果给风间琉璃披上黑色的长风衣佩戴森严的古刀,恺撒一定会误以为当今日本黑道的大家长就坐在对面。风间琉璃微微一笑,瞬间恢复成清秀的男孩。恺撒明白了,真正区分这两个人的是气质,哥哥凌厉挺拔,像是武士腰间的长刀;弟弟却婉约秀美,如同贵族少女藏在袖中的怀剑。风间琉璃又是个天生的演员,只要改变发型和装束,他就可以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更像兄妹。”恺撒说。 “小的时候哥哥也这么说,说我要是个女孩就漂亮了。”风间琉璃笑笑。 “我们该怎么看待你呢?源稚生的弟弟?猛鬼众的领袖?还是天才歌舞伎演员?或者日本第一牛郎?”楚子航问。 “这些都是我的身份,不过我在猛鬼众中的身份才是两位最感兴趣的吧?猛鬼众中的高级干部都以将棋的棋子为代号,我的代号是‘龙王’,仅次于‘王将’的二号人物。” 风间琉璃咬着梳子扎头发,面对恺撒和楚子航的时候他格外的放松,好像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没什么可避讳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那个称号的时候,楚子航跟凯撒的表情还是微微一动。 “这种事情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吧?两位应该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风间琉璃微笑道: “反倒是两位,明知我是猛鬼众高级干部还敢来赴我的约,就不怕是鸿门宴吗?” “呵,这又有什么?”凯撒挑挑眉,“或者说我还希望你这是鸿门宴才对,这样一来事情可能还简单点。” 而且反正我背后还有超级王牌打手。 凯撒洋洋得意得想道,你别说,自从那衰仔忽然改变之后,还是很给人安全感的。 与此同时,凯撒背后的王牌打手,却早已经随着群众一同离了场。 “这个戏唱的还不错,不得不说你们家里人还是有点品味的。” 他扭过头对着身旁的绘梨衣说道。 由于对于歌舞伎这种日本传统文化一窍不通,路明非也只当来看唱戏了。 不过,这毕竟不是他出来的本意,只是蛇岐八家那边说放绘梨衣出来有条件,要路明非带她一同去感受感受什么日本传统文化,熏陶一下素养什么的,这才只好来一趟,倒也是看到了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接下来,路明非还要带着绘梨衣去他真正想带绘梨衣看的剧场那边去。 “司机师傅,可以出发了。” 他拍了拍前座司机的座位,灿烂地笑道。 免费卷 第五十五章 舞台剧(下) 对于靠山跑路的事情一无所知,后台的梳妆室内,男人们与状似女人的男人相对而坐。 “你的爱好很杂。”恺撒说。 “歌舞伎是让我沉迷的东西,牛郎是我的另一种生活,我喜欢跟陌生人偶遇,彼此的生活没有交集,却互相给对方讲自己的故事,然后再次分开。就像泰戈尔说的,飞鸟与鱼的相遇。” “中国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你这样的身份当牛郎太屈才了。” “加图索家选定的继承人不也是红透歌舞伎町的新人牛郎么?我们牛郎业真是人才济济。”风间琉璃笑,“我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每当我寂寞得受不了,我就找一间牛郎店坐下,找那晚上最孤单的女孩。她们在人群里的眼神像是鹿那样美丽又警惕。我就忽然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愿不愿意帮我买一杯喝的。” 同是笑,恺撒和楚子航顶多能笑出三五种味道来,风间琉璃却能笑出千百种。此刻他瞳光流转,明艳照人,很难想象有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男人。 “如果让我自由地选择人生,我宁愿当歌舞伎演员或者牛郎。可我不能,我是个错误的人,生在错误的家庭,拥有错误的身份。”风间琉璃淡淡地说,“说我本身就是个错误,大概也没错吧。” “你是鬼?”楚子航问。 风间琉璃点点头:“不错,虽然是兄弟,但哥哥是皇而我是鬼,我不仅没有他高贵,而且是最卑贱的那种。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你们一定也会想办法把我抓起来,然后监禁在某个荒无人烟的海岛。根据秘党的《亚伯拉罕血统契》,我是那种生来就该从人类社会中隔离出去的危险分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能会那样想,”凯撒幽幽道,“但是偏偏出了意外了,我们可能对你的看法会稍微好一点。” 考虑到某个人形巨龙照样被校长放出来逛该,凯撒觉得源稚女要是加入卡塞尔学院可能还真不会面临监禁。 而另一边,听了凯撒的话,风间琉璃也愣了一下,没太懂凯撒意思。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是这么觉得,为什么还来找我们?虽然学院跟蛇岐八家有矛盾,但也不会因此就转而跟猛鬼众合作。”一旁的楚子航无视凯撒的话语,硬生生把对话拽了回来。 风间琉璃笑笑,不再纠结凯撒的谜语行为,很快换了话题:“喜欢我今晚的表演么?”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源氏重工里有一层楼,楼里保存了很多古代壁画,你的《新编古事记》就是取材于那些壁画。你也看过那些壁画吧?” “当然,我是源家的次子,内三家为数不多的后裔,在我被判定为鬼之前,我也有幸看过那些壁画,并且听过神官讲解。你们只是看过壁画,但没有听人讲解,只能算是一知半解。我想赠送各位的第一件大礼,就是对那些壁画的解读。”风间琉璃拿起乌木嵌银的细长烟袋,往里面填入生烟丝,“你们记得那幅用黄金描绘的大画吧。骷髅和人类组成了双鱼的形状,骷髅将一块骨骼交到了人类手中。” 他当然是在撒谎,他被判定为鬼的时间远在源家兄弟被迎回内三家之前,但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反正面前这俩人什么也无法查证。 毕竟他们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再混进蛇岐八家里当面询问这些事的知情人了,风间琉璃对于这点非常自信。 “记得。那幅画很特别,看过的人不可能没有印象。”楚子航说。 “那就从那幅画开始吧,我们进入遥远的日本古代......骷髅代表着死去的白王,在日本神话中,它的名字是伊邪那美,伟大的母神,而人类代表白王血裔的始祖伊邪那岐。白王从自己身上拆下一块骨骸交给伊邪那岐,在蛇岐八家中那块骨骸被称作‘圣骸’。”风间琉璃点燃烟袋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的白烟。 烟袋这种东西本该是老头子玩的,可他这样清秀的男人抽起来倒也有种意外的美感,散漫中透着妖娆。烟雾四下弥漫,凝聚不散,仿佛白色的帷幕包裹了他们。 “你们一定很好奇沉睡在高天原中的神是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当然不存在真正的神,所谓的神与魔都是人类不能理解的东西。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奉为神,而高天原里的神只是一块沉睡的枯骨,白王的枯骨。”风间琉璃幽幽地说。 “恐怕不是一块枯骨那么简单吧?”楚子航说。 “当然没那么简单。龙类是伟大的生物,白王又是龙类中的皇帝之一,即便它已经死去了上万年,枯骨中仍旧残留着它的血脉和基因。机会合适的时候枯骨能形成新的胚胎,白王将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恺撒吸了一口寒气:“你们还留着这种危险的东西?你们早该毁掉它,把它捆在核弹上炸掉,或者把它用火箭发射到太空里去!” “是啊,那是究极危险的东西,既是魔鬼之骨,也是神之骨,取决于我们把龙族看成神还是魔鬼。蛇岐八家中代代相传,白王复活之后将赐自己的血给后裔,帮我们进化为纯血龙族。当一条龙多好啊,有长久的生命,即便死亡也能以茧化的方法复活,有超越人类的力量,生来是王者,永恒地享乐和作战,没有悲哀。”风间琉璃幽幽地说,“那是究极生物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残骸,谁能忍心销毁它呢?幸运的是伊邪那岐并不这么想,他是直接和白王接触过的人类,他知道所谓究极生物有多可怕。他将圣骸封印在一口井里,从自己的后代中挑选了三个最优秀的孩子,授予他们祭司的身份,这就是内三家的起源。源氏对应天照,橘氏对应月读,上杉氏对应须佐之男。三大家族的继承者分别号称天照命、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命’是对祭司们的尊称。我哥哥就是天照命,太阳一样君临世间的男子。” “那口井在什么地方?”恺撒问。 免费卷 第五十五章 舞台剧(完) “它被称作藏骸之井,在高天原之外的某个地方,但没人知道它的准确位置。你们知道蒙古贵族的葬礼吧,儿子带着父亲的尸骨深入茫茫草原,尸骨用两块木板夹好,上下用金圈箍好,垂直葬入地下,之后数千名骑兵策马踏过草原把土地踩平。贵族的儿子带着一匹母骆驼和它生的小骆驼,他当着母骆驼的面把小骆驼杀死在坟头上,这样只有母骆驼记得坟墓的位置。在母骆驼活着的时间里,后代可以跟随母骆驼去长满青草的坟地祭奠,等到那匹母骆驼死了,世上就再没有能找到埋骨之地的人。伊邪那岐用的就是这种办法,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后人找到那口井。”风间琉璃顿了顿,“但圣骸还是苏醒了。” “白王被孵化出来了?”楚子航向。 “不,圣骸只是一块枯骨,它自己是无法孵化的,它必须和鲜活的血肉融合。伊邪那岐把它封入深井,就是要避免它接触到任何混血种,因为那是白王的骨骸,白王是精神元素的控制者,它天生具备诱惑生物和它融合的能力。可伊邪那岐自己就是那匹母骆驼,他知道深井所在的位置,只要他不死,圣骸就仍有苏醒的机会。”风间琉璃掸了掸烟灰,“他是封印圣骸的英雄,但英雄也会衰老,老得神智模糊。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干枯皱缩得不成人形,只靠龙血支撑着活下去,他每夜都会梦到自己美丽的妻子伊邪那美,那是圣骸在他脑海里埋下的种子。这个种子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种下了,直到他老得神智模糊才萌发。 “于是伊邪那岐又把圣骸挖了出来,他与圣骸融合,化身为畸形的龙类,在神话中它的名字是八岐大蛇,第一代八岐。它身躯巨大,性情凶暴,是贪婪的吞噬者。幸运的是它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补完,在这种情况下它仍有可能被杀死。须佐之男命从神社中起出伊邪那岐铸造的天羽羽斩,在八岐大蛇饮水的河流中灌入大量水银,水银对龙来说是剧毒,八岐大蛇饮用了含水银的水,呈中毒的虚弱状态,须佐之男命趁机杀死了它。” “但须佐之男命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在他最虚弱的弥留状态下,圣骸又把种子种进了他的脑海里,第二个与圣骸融合的人就是须佐之男命。天照命和月读命以为圣骸已经和八岐大蛇一起被杀死了,他们把须佐之男命的遗体以英雄的名义葬入了高天原。圣骸借着须佐之男命的身体再度苏醒,这是第二代八岐。天照命和月读命牺牲自己锁住了那头怪物,并用高天原作为它的坟墓,古城带着地基滑向大海。超过八公里的海水阻隔了圣骸和任何混血种接触,断绝了它苏醒的机会,直到列宁号沉入高天原。它像钥匙一样打开了葬神的墓地,古龙的血沿着锁孔流了进去,唤醒了那恐怖的东西。” “如今圣骸已经苏醒并离开了高天原,我们无法知道它的形态也不知道它觉醒到什么地步了,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鬼魂在日本大地上游荡。给它足够的时间,八岐大蛇会重生在这个世界上,再给八岐大蛇足够的时间,它会把自己补完为白王。那是白色的魔王,唯有黑色的魔王能制服它,可黑色的魔王尼德霍格已经死了,如果白王复活,那它就是不可战胜的。”风间琉璃结束了讲述。 “根据你们日本人的神话,八岐大蛇是身体像群山那么巨大的东西,这在生物学中是不可想象的。”恺撒说,“要是真有这么巨大的生物,那它的体重能把自己的骨骼压断。” “它可能没有群山那么巨大,但确实是体型极其惊人的巨龙。它生来就是残缺的,是呆滞、残暴而且巨型的吞噬者。在壁画中它并没有被画成一条夭矫的巨龙,而是瘫在大地上不能动弹的怪兽,它的体重已经压断了自己的骨骼,只能把八个头颅探进八条河流中饮水。”风间琉璃说,“但这并非它的最终形态,它最终会破茧成蝶,以白王的身份君临世界。” “如果历史上真的出现过这种超巨型龙类,那它的尸骸在哪儿呢?龙的骨骸远比人类的耐腐朽,如果它还保存在陆地上,这么庞大的物体很难不被发现。”楚子航说。 “这我不知道,有幸见到那东西我会跟它合影留念的。”风间琉璃笑笑。 “这种笑话真叫人笑不出来。”恺撒说,“不过路明非没来确实挺可惜的,你俩人可能还挺像的,起码在喜欢讲这种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之上是一样的,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那些个笑话叫什么恶魔笑话来着?” “是地狱笑话,”楚子航补充道,“实际上不仅仅是路明非,这种笑话在中国互联网上很流行,但是能够在现实之中面不改色讲出来的,我认识的人中只有路明非。” “是吗?听起来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这次没能亲眼见上一面还真是遗憾。”风间琉璃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接下来容我送上另一份大礼,我们来讲第二个故事,不过在听故事之前,两位不妨先看看这份档案。” 说着,风间琉璃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档案袋递给恺撒。 这是一个棕色的档案袋,陈旧破损,袋子上印着剑盾、红五星和镰刀斧头组成的徽章,克格勃的徽章。虽然早己解散,但“克格勃”这个名字依然令人敬畏。它与英国军情六处、美国中央情报局和以色列摩萨德并称为世界四大情报机构,在极盛时期它的权限凌驾于苏联各机关之上,是当之无愧的超级机关,从情报搜集到政治暗杀都是克格勃的“业务范围”。在苏联内部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提到克格勃的名字大家都会紧张地小声说话。 如果是路明非在这里的话看到这个袋子一定会吐槽的吧,毕竟就算是他也知道关于苏联的笑话在中国还蛮流行的,但很可惜在这里的中国人是楚子航,所以他注定没法听到欢乐的吐槽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路明非的影响,现在的他似乎也总是越到理应严肃的场合越想吐槽点什么。 档案袋中是一份发黄的军官档案,照片上的人长着典型的俄罗斯人面孔,英俊挺拔。 “这个人名为邦达列夫,但今时今日他的名字是橘政宗。”风间琉璃说。 恺撒回忆起醒神寺中那场匆匆的会面,他听出橘政宗的口音中混杂着俄语的上腭音,而橘政宗也承认自己确实出生在俄罗斯。 “这虽然是个人类的故事,但惊险程度不逊于日本神话。人类凶残起来可是不亚于龙的。”风间琉璃添上新的烟丝,“几十年前,在西伯利亚的北部,北极圈内,曾有一个只有破冰船能到达的无名港……” 他从容不迫地把听故事的人带回1991年的寒冬,北冰洋岸边、西伯利亚白垩色的雪原上,那座名叫黑天鹅港的孤独堡垒,龙骨、秘密研究所、孤儿院、照亮半个天空的大火。 开始恺撒和楚子航还打断他问几个问题,可渐渐地他们都沉默了,只剩风间琉璃的声音婉转低回,仿佛亲历那场惨剧的鬼魂,正娓娓地讲述自己的前生。 “最后邦达列夫带着古龙胚胎登上了列宁号,那艘巨舰向东航行,去向日本,最后沉入了神国。如今日本的危机都开端于二十一年前,自始至终见证这场危机的人就是橘政宗。” 风间琉璃讲完了故事,这个故事果然比日本神话更令人惊惧。八岐大蛇的恐怖属于久远的古代,细节含混不清;而黑天鹅港的故事细节清楚,时间地点都可查,那件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足足一分钟的时间里恺撒和楚子航都没有说话,直到雪茄的灰烬烧到了恺撒的手指,他才猛地从故事中惊醒。 “你们在源氏重工中遭遇的死侍群并不是从外界侵入的,它们原本就位于源氏重工内部,那是他们自己养的宠物暴走了。”风间琉璃把几张照片放在楚子航面前,“养殖池位于源氏重工的下方,利用下水道系统做好了水循环,形成一个完善的养殖系统。那里被称作‘那落珈’,是血腥的地狱。” 有图有真相,没有什么比照片更有说服力了,没图你说个吉尔——路明非的话就会这么吐槽,但凯撒显然没有学到他的精髓,所以他只是正襟危坐地看着,这些照片记录了那个血腥养殖池的每个角落,人面鱼在透明的储水箱中游动,它们靠近玻璃墙时的清晰特写,用于解剖它们的铁床和束缚带,血腥的解剖刀具,墙上贴着的操作流程,最令人惊恐的是解剖后的死侍标本,有些是完整的死侍被掏空了内脏悬浮在福尔马林中,有些则是单独的腺体或者脑部,甚至怀着胎儿的雌性个体被纵向剖开。 “果真是地狱。”恺撒不想看下去了。原本他们的工作就是清除这些嗜血的凶兽,可看着它们被切碎了掏空了研究,活生生的躯体被电锯切开,又觉得不忍心。 “它们本来都是人类,在药物刺激下变成死侍,想清楚这些之后是不是更残忍?”风间琉璃面无表情。 “但你无法证明这个养殖池位于源氏重工内部,也许是你们建造了这个养殖池,也可能是你们制造了死侍而蛇岐八家在研究他们。”楚子航说。 “你们不愿相信我,我是没法说服你们的。”风间琉璃对楚子航的质疑很淡然,“不过接下来请听我来讲第三个故事,关于猛鬼众的王将。” “王将是将棋中最大的棋子,那么代号王将的人应该就是猛鬼众中的大家长吧?”楚子航说。 “是的。”风间琉璃点了点头,“王将是我的老师,也是猛鬼众的最高领袖,是我需要效忠的人。但我从来没有见过王将的真面目,王将终年戴着一张面具,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约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出现在猛鬼众面前,当时猛鬼众被蛇岐八家逼得走投无路。是他挽救了猛鬼众,他既有智谋又有铁腕,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王将宣扬一种理论,他说基因技术已经足够发达,可以帮助混血种进化为纯血龙类。这个消息令我们欣喜若狂,有些人自愿服用王将提供的进化药物,开始他们尝到了甜头,血统大幅提升,神智也没有丧失。但好景不长,进化药的效果越来越不稳定,最终实验体还是变成了死侍。它们流窜在各大城市中,肆意杀人。为了不让公众知道真相,猛鬼众和执行局一样,都在清除失控的实验体,这个机构在猛鬼众中被称作‘清道夫组’,他们负责抹掉暴走的实验体。” “你们这是在人工制造魔鬼!”恺撒说。 “是的,可龙类的力量太诱人了,人类从古到今都在研究进化为龙的技术。我们本意是要制造神,可一再地造出魔鬼来。”风间琉璃说,“王将宣称进化药缺乏最重要的成分——神血,只有神血才能对混血种进行最终补完。于是王将暂停了进化药的研究,转而设法复活神。可越来越多的死侍凭空出现,日本的夜幕中妖物横行。我们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制造死侍,从事这项研究的不只是猛鬼众。他们改进了王将研制的进化药,药性更加猛烈,但我们一直无法查出那些药剂的来路。” “你在暗示是橘政宗暗地里制造死侍?”恺撒问。 “是的,在日本境内,除了我们还有哪个势力能制造死侍呢?不要忘了,蛇岐八家掌握着所有鬼的档案,只有他们才知道如何找到一个又一个的鬼,诱使他们成为实验体。我猜橘政宗同时控制着两个组,一组人制造魔鬼,一组人收拾残局。我那个负责收拾残局的哥哥从来都不知道,他要清除的东西恰恰是由他的家族制造出来的。”风间琉璃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正义,所谓正义的朋友,也只是扑火的飞蛾。” “你看不见光,并不代表光不存在;你看不到正义,也许是因为你自己的眼睛瞎了。”恺撒反驳,“扑火的飞蛾,至少还会睁大眼睛寻找光。” 免费卷 第五十六章 演出(上) 风间琉璃沉默几秒钟,笑了笑:“说得真好。三个故事都说完了,这是我知道的一切,根据这三个故事每个人都会得到不同的推论,我想知道两位的看法。” 恺撒和楚子航都沉默了,风间琉璃的三个故事确实是三份大礼,但这些故事错综复杂,要从中推出真相并不容易。在今时今日的日本,每个人都怀着目的,每个人都像是阴谋家,为了争夺神的控制权和那足够统御世界的力量,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也许除了源稚生,那只象龟一心想要成为正义的朋友,但正义本身是否存在还存疑。 哦对还得除去绘梨衣,那个姑娘像是走错片场的迷路少女,她关心的可能只是今天跟路明非去哪里玩。 最后还是楚子航打破了沉默:“如果你的三个故事都是真实的,邦达列夫从黑天鹅港获得了繁殖死侍的技术,逃到日本,混入蛇岐八家,然后利用蛇岐八家的资源继续赫尔佐格的研究。因为在1991年的圣诞节,黑天鹅港被真空炸弹炸成灰烬,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了,那就是邦达列夫,他带走了赫尔佐格的研究资料,世上只有他知道如何利用基因技术培养混血种。但我有个疑问,1991年的往事是谁告诉你的呢?如果黑天鹅港的爆炸案中只有邦达列夫一个幸存者,那也只有他知道前因后果,但他显然不会告诉你。” “是王将告诉我的。” “王将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没有说,我只是把他告诉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们。”风间琉璃直视楚子航的眼睛,“我还想提醒你一件事,橘政宗和王将掌握的技术非常接近。” 楚子航忽然想通了什么,微微战栗:“黑天鹅港的幸存者不止一人!王将也曾见过那场照亮北冰洋的大火!” “是的!橘政宗只有二十年的履历,王将也是二十年前出现在日本。一切都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个时间点,一切的因果都是从那时开始的!”风间琉璃一字一顿。 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虽说只是推论,但风间琉璃的推论完全合乎逻辑,一根宿命的线把二十一年前的黑天鹅港和2012年的日本东京联系在一起,因早已种下,果就要结出来了。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们?”恺撒问。 “我想跟你们合作。”风间琉璃说。 “我没听错吧?猛鬼众的高级干部要跟卡塞尔学院合作?”恺撒挑眉,“你们的目的是复活神,而我们这个组织是为了屠龙而存在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合作基础,现在拔出刀来打上一场才是对的。” “你们是跟我合作,不是跟猛鬼众合作,更不是跟王将合作。”风间琉璃扬起纤秀的眉宇,“你们想杀死神,我也想。在如今的日本你们找不到任何盟友,除了我。” “你想杀了神?为什么?你是王将之下的二号人物,如果白王复活的结果是猛鬼众都进化成龙类,你就是新龙族的领袖。杀死神对你有什么好处?”楚子航问。 “首先我并不相信人类有能力控制神,其次王将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他培养我,唯一的原因是我的血统,我的血对他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可一旦找到神,我对他就失去价值了,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王将是个食尸鬼,所有人都是他的食物。我也是他储存的食物,只是还没有被摆上餐桌。可那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风间琉璃的身旁摆放着刀架,刀架上横着樱红色鞘的长刀,“为了自保,我有必要干掉他。” “食尸鬼?”楚子航问。 “这是王将的理论。他说这世界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只不过吃的不是肉体,而是对方的价值。街面上的混混向店铺、妓女和毒贩收取保护费,他们就是吃那些人的油膏活着,帮会的头目们从混混那里收钱,又是吃着混混们的油膏活着。黑道之外也一样,企业主招募工人,是吃工人的油膏来致富,财团吃企业主,银行吃财团,政治家是社会上最大的贪食者,他们谁都吃。他说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所以你要想尽办法吃人来让自己变得壮大,爬到越高你能吃的也就越多。” “真是又恶心又疯狂的理论,这种理论家不如杀掉好了。你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做呢?你和你哥哥一样,是混血种里的皇族,你们想杀谁就杀谁。”恺撒说。 “我杀过,杀过几次,但从未成功。”风间琉璃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来,“最初我不愿服从他,激烈地反抗,我切断他的喉咙,他死了。我去摘他的面具,发现那张面具根本就是长在他脸上的,使劲摘的话,居然能把皮肤都撕裂,露出血淋淋的皮下组织。我害怕得逃走,可是第二天早晨,王将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微笑着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嘘寒问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恺撒和楚子航都暗自打了个寒战,如果说橘政宗给人的感觉像是个阴谋家,那王将给人的感觉则是恶鬼,某个无法摧毁的鬼魂。 “你想怎么合作?”楚子航问,“想要杀死神,就得先找到神。可我们既不知道神的形态,也不知道它的孵化地,它可能是块骨头,也可能是畸形的八头龙胚胎,或者看起来像个人类。” “何不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呢?我们先杀掉想要复活神的人!”风间琉璃直视恺撒的眼睛,这个柔顺的男孩身上忽然生出凌厉的锋芒来。 “你想除掉橘政宗?”恺撒问。 “不,首先是王将。他想复活神,我们就得阻止他,但我没法抗拒王将的命令,猛鬼众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王将,在我和王将之间他们会选择王将。但如果王将死了,我就会成为猛鬼众的最高领袖,我可以挖出王将复活神的计划,顺着那些线索找到神,在它觉醒之前杀掉它。接下来我会和卡塞尔学院谈合作,猛鬼众要的东西很简单,由猛鬼众取代蛇岐八家在日本的地位,成为新的日本分部。我们会帮你们维护日本的混血种社会,而我会从猛鬼众领袖的位置上退下来,成为一个真正的歌舞伎演员,你们可以监视我,如果我失控就杀掉我,但不要把我弄到什么与人世隔绝的海岛监狱去。” “听起来不错,但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只是为了除掉王将继承猛鬼众,也许你继承猛鬼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活神,独占神的力量。”恺撒说,“这种浑蛋的事情换了我家里人也会做的。” “你们只能相信我,因为你们在日本别无盟友。”风间琉璃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楚子航,“这是王将研制进化药和人体实验的细节,这些资料送到法院也够叛他死刑了吧?作为正义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对罪不至死的人动手的。” “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你不是有门外的那些手下么?”楚子航问。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杀不死的人,我也不相信王将是什么幽灵,他应该是极其罕见的混血种,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这种能力接近复活。我不清楚他的战斗力如何,但想要刺杀一个强大的混血种,必须有与之相当的杀手。我的手下虽然效率不错,但他们不够级别,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卡塞尔学院本科部中最精英的专员,你们甚至有过杀死龙王的经验。在如今的日本,我能找到的只有你们。”风间琉璃缓缓地说。 “那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凯撒由衷地耸耸肩,一旁的楚子航也点了点头,如果风间琉璃挑在路明非还在的时候来的话,这个行动不能说十拿九稳,只能说万无一失。 虽然这家伙经常在关键时候玩失踪,但是实力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杀人这种没有技术全靠实力的活儿交给他确实很令人放心。 不过哪怕是现在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的行动组,干掉个王将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蛇岐八家近期风头正盛,而且王将也插手了之前的惠比寿花园事件,或者说黑帮会聚集在那里也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缘故。”风间琉璃说,“而且他似乎还在行动之中吃了大亏,行行动过后他失联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死了,而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要转为暗中行动。我之所以会找你们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恩,合理。” 凯撒跟楚子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倒是对于王将在路明非手上吃了大亏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值得意外的事情只有他居然还能从路明非手上活着回来这件事,这也让他们更加重视起这个恶鬼一样的家伙。 “现在王将周围防备森严,连我也很难找到他。我必须设置一个陷阱来捕杀他,我不担心他的复活能力,我会守在他的尸体旁,他复活几次,我就杀他几次,直到他化作一堆再也不能组合起来的细胞。” “这可真不像多愁善感的歌舞伎演员能说出来的话啊。”恺撒说。 “杀了他我就自由了。为了自由,神我都敢杀,何况黑天鹅港的鬼魂呢?”风间琉璃傲然起身,长眉下的瞳孔闪着业火般的光,“我跟哥哥不一样,我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正义,但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地歌舞在这个天下,我是为了这个东西而生的!我也可以为之去死!” 仍是那张温润如好女的脸,但此刻的风间琉璃坚若金刚,沛然莫可抵御的威严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甚至凌驾于他那位掌握整个日本黑道的兄长。 “虽然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跟你合作,不过不由地想鼓个掌。”恺撒的语气里带着一半赞叹一半揶揄。 “那我就告辞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能和两位握手,也希望能见一下路老师,那孤狼一样的眼神真是让人期待。”风间琉璃深鞠躬,“告辞!” “这么急着走?”恺撒有点讶异,“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完昵。” “不得不留到下次再问了,不过多久蛇岐八家的执行局就会包围歌舞伎座,我尊敬的哥哥也会亲自加入围捕的团队。再呆下去我们就得在蛇岐八家私设的监狱里聊天了。”风间琉璃的语速很快,看起来确实是要赶时间。 “猛鬼众的情报工作有这么差么?你作为猛鬼众的二号人物,那么轻易就被人摸到了藏身地?”恺撒吃了一惊。 学院跟蛇岐八家之间的关系,他们跟源稚生之间的关系,都介乎对立和微妙的合作之间,这种时候如果被源稚生发现他们密会猛鬼众的二号人物,可不是轻易能解释清楚的。而且源稚生源稚女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不那么美好,源稚生从未提及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而源稚女虽然没说过兄长一句坏话,但言下之意源稚生显然是把他看作危险的鬼,所以他不去找源稚生合作,而来找恺撒楚子航合作。 “在有媒体记者的情况下,一切保密工作都无从谈起啊。”风间琉璃笑。 “媒体记者?哪来的媒体记者?”恺撒目瞪口呆。 “一位令评论家和前辈们同声赞美的新人在歌舞伎座登台演出自己新编排的神话剧,这是轰动歌舞伎界的大事啊,怎么会没有记者到场呢?今天到场的文化记者包括了《朝日新闻》、《读卖新闻》、《文艺春秋》和cnn,明天早晨我的照片会出现在各大报文化版面的头条,而cnn网站今夜就会把新闻放上去。”风间琉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ipad,刷新cnn新闻网站,然后把它递给恺撒,“看起来不仅有我的照片,还有vip嘉宾认真观赏的照片昵。” cnn新闻网果然把《新编古事记》的新闻放到了头条,标题是“歌舞伎之华”,第一张配图是女装的风间琉璃,紧跟着第二张配图就是包厢中的恺撒和楚子航,他们身穿和服手持白纸扇,俨然是外国来的歌舞伎爱好者,图片说明也是这么说的,同在一间包厢里的座头鲸却没有被拍进去。恺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风间琉璃的扮相再怎么千变万化,源稚生总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亲弟弟。这则新闻的言外之意就是卡塞尔学院赴日专员和猛鬼众高级干部在歌舞伎座秘密勾搭,现在他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路明非已经打入了蛇岐八家内部,所以源稚生那边大概只是会猜测卡塞尔准备两边都压注,然后把水搅浑之后等两边斗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重新掌控日本——怎么听起来一副老美做派? “cnn的新闻记者是你们找来的吧?”恺撒瞪着风间琉璃。 “这倒不是,不过在表演过程中是禁止拍照的,能够拍照的是歌舞伎座授权的摄影师,由他提供照片给各家媒体。”风间琉璃微笑,“那位摄影师跟我倒是蛮熟悉的。” “同是兄弟性格差别未免太大了吧?跟你比起来你哥哥简直是天真无瑕的小天使啊!”恺撒想要怒吼,却又无可奈何。 “总得想办法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嘛,否则你们怎么有勇气上我这条贼船呢?”风间琉璃笑着把一把车钥匙扔给恺撒,“地下车库里给你们留了一辆墨绿色的路虎越野车,如果我是你就赶快往地下车库跑,这个时候估计哥哥的车已经在半路上了,蛇岐八家有专门的人盯着各大新闻网站,他们的嗅觉比狗都灵敏。”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听起来是一辆超级跑车在歌舞伎座前急刹车,一辆改装过的法拉利599gtb,同时上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有人从天而降落在歌舞伎座的屋顶。 不愧是全世界效率最高的日本黑道,十几分钟前cnn发布新闻,此刻天上地下的包围圈就要成形了。恺撒想也不想抓过路虎的钥匙就往外跑,楚子航抓起榻榻米上的档案袋和文件夹跟上。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源稚生冲进走廊前拐入地下车库,否则以这间大屋的地势他们等于被瓮中捉鳖。 风间琉璃站在大屋的中央,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声地笑着,在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头之后,他忽然问道: “跟我一起做下背叛猛鬼众这种事情,你会后悔吗?” 这个房间里居然还有第四人,在一道屏风之后,本应坐阵极乐馆的美艳经理正静静端坐在那里,她也是极为出色的混血种,在之前的对谈中非常优秀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以凯撒与楚子航的感知,居然都没有发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存在。 “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所要前进的方向。” 那个女孩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恩,”风间琉璃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同前往地狱的尽头吧。” 免费卷 第五十六章 演出(中) 走廊之中远远传来急迫的脚步声,紧接着,楚子航与凯撒的身影狂奔而过。 不久之前走廊里还站满了身穿黑色西装的警卫,此刻却空无一人,猛鬼众的人在恺撒没有觉察的时候全部撤空,像是水银无声地渗进地面的缝隙里。连带着一切跟猛鬼众有关的东西都从歌舞伎座中消失了,包括舞台装饰、道具,还有休息室里喝着香槟庆祝演出成功的剧组人员,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剧院,看起来今天的演出跟往日的任何一场演出没有区别,那场令人感动得涕泪交零的演出只是一场幻梦。 “lsd!见鬼!那是lsd的效果!”恺撒边跑边说。 楚子航立刻明白了,这场演出之所以感人至深是因为空气中特别添加了微量的致幻剂,吸入微量lsd之后再听风间琉璃那如泣如诉的歌唱,人的心绪容易被挑动,而他和恺撒是混血种,抗药性要远比普通人强。这场演出从头至尾都被猛鬼众控制着,其他观众都是摆设,风间琉璃只是为他们两人表演。 他们踏上去往地下车库的楼梯后不久,恺撒听见上方传来利刃斩开木门的声音,那凌厉的一刀必然出自精通古流刀术的好手,确实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亲自到了。 只是要辛苦路明非了。 凯撒心中暗想。 很可惜,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后路明非的处境都会很尴尬了,毕竟源稚生来找他们之前一定会先见到路明非,虽然路明非只是为了帮助他们才来到这里,但是蛇岐八家那边一定会怀疑他也在暗中勾结猛鬼众,甚至想把上杉家主送给猛鬼众什么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越发紧张的吧? 带着对路明非的愧疚,凯撒迅速发动了租来的车子,随后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 木门在源稚生面前倒塌,他提着蜘蛛切踏入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袅袅的白烟还未散去,日本烟丝的清淡味道充斥着每寸空间,屋子中央立着唐风的化妆台,上面架着黄铜边的圆镜,还有一个衣架,挂着一袭血红色的素衣。晚风从窗外吹来,素衣在风中颤动,好像有个身材单薄的人穿着它跳舞,唱着哀凉的古调。 那个人已经走了,但屋里无处不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榻榻米上还有一台ipad,ipad上是两个人的合影,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靠在轻型直升机上,夕阳在他们背后落山,一个孩子的表情骄傲,一个孩子的表情羞怯。 源稚生站在那身素衣面前,久久地沉默。 乌鸦和樱跟着冲进房间,四下警戒。他们是十几分钟前得到消息的,看到那则网络新闻的时候源稚生的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冲上天台,乘坐蛇岐八家的直升机出发,樱只能开车带着乌鸦在地上追赶。此刻开着悍马的夜叉还在半路上堵车。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那则新闻会让源稚生这么失态,这则新闻被提交给源稚生过目的唯一原因就是舞台上装饰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这场表演被猜测和猛鬼众有关。 “附近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散场后观众都已经离开,剧院经理说是一家公司租用这个场地,付了高额费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演出结束后剧组立刻就乘大巴走了。”樱说,“再有十五分钟我们就能彻底包围这里,全面地搜索。” “不用搜索了,他是不会给我留下机会的,他一直都比我聪明,本该是他来继承这个家族的。”源稚生轻声说。 樱和乌鸦都大吃一惊。 “他的名字叫稚女,是我的亲弟弟,他从地狱里回来找我了。”源稚生挥刀横斩,半截素衣飘落在地。 “路明非,见鬼,路明非跟绘梨衣小姐之前来过这里。”低头看了眼刚刚收到的讯息,乌鸦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源稚生的表情忽然间又难看了几分。 “我们之前安装在司机身上的定位显示,不久前他曾经来过这里。” 因为绘梨衣跟路明非身上都不怎么合适装定位或者是窃听器这种东西,毕竟路明非这个家伙很警觉,偷偷往他身上装这种东西一定会被发现的,而偏偏家族又制不住他,所以也只好作罢。 而绘梨衣身上没装倒不是因为她身份尊贵不合适,毕竟家族在她走丢之后确实也想给她装个这东西防止再走丢,但刚装上没多久就被路明非发现并丢掉了,所以只能往司机师傅身上装了......料想路明非就算怀疑也不会对一个司机动手动脚,想出这个点子乌鸦还怪得意的。 看到源稚生的表情,乌鸦心里也咯噔了一声,虽然不清楚那个源稚女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看样子路明非带着绘梨衣与他接触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不过就在此时,他又收到了一条讯息,乌鸦急忙低头看了一眼,看完之后表情却有些古怪。 “又怎么了?”源稚生问。 “那个......老大,刚刚我收到消息,倒也不是路明非带绘梨衣小姐来这里的,”乌鸦尴尬道,“是家族那些老家伙们说要让绘梨衣小姐受一下日本传统文化熏陶,而这个刚好就在家族为绘梨衣小姐安排的日程表上。根据录音与现场监控我们可以看出路明非与绘梨衣小姐全程都昏昏欲睡,刚一散场路明非就立刻带着小姐去他们原本要去的地方了。” “是谁提议的?”源稚生眼睛一瞪,他早就怀疑家族内有猛鬼众的人了,现在看来莫非终于露出马脚了? “是,犬山家主,风魔家主跟前大家长,”乌鸦擦着汗说,“日程的话则是樱井家主安排的。” 这下轮到源稚生沉默了。 先不说橘政宗本就不可能是内奸,就算内奸是其他三位家主,这数量也太离谱了,总不能蛇岐八家半数家主都是叛徒吧? “就是说,老大你看有没有可能......”乌鸦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俩来这里,单纯就是一个巧合?” “他们现在在哪里?”源稚生忽然问。 “在一个不算出名的剧场内。”乌鸦挠了挠头,“今天的话,好像是在那里有什么奥特曼的舞台剧来着?” 免费卷 第五十六章 演出(下) 检过票之后,路明非与绘梨衣很快便落座了。 虽然被那个倒霉的歌舞伎表演耽误了很多时间,但是两人这边抵达的时间也可谓刚刚好,几乎是他们一落座,表演便立刻要开始了,连等待的时间都省去了。 说起之前那个歌舞伎表演,路明非多多少少也是察觉到了不少问题的,就比如说在表演之中他们释放出的少许致幻剂气体,虽然以路明非与绘梨衣的血统而言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效果,但还是让路明非很恼火。 什么破日本传统艺术,你们传统艺术是用致幻剂来打动人的? 不过路明非很快也找到了缘由,那就是场上那个表演者长得很像源稚生这点,如果不是清楚源稚生这时还在扎着绷带在其他地方手忙脚乱地处理事务,甚至两人之前还通过电话,路明非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蛇岐八家让源稚生上台女装表演了。 说实话挺想拍个照发给源稚生看看的。 不过既然这个人不是源稚生,那么考虑到日本这个混血种情况,这家伙单纯只是跟源稚生长得像的概率也不大,很可能是源稚生流落在外的妹妹什么的,要是脑洞再大点,发展再狗血点,说不定俩人本来是相依为命的兄妹现在分别隶属蛇岐八家跟猛鬼众相爱相杀什么的。 虽然已经想到了这里,但是这些都关路明非什么事呢? 他最多只是蛇岐八家的女婿,而且还不是上门的,虽然以蛇岐八家的财力他不是不能考虑,但是现在蛇岐八家还跟防贼似地放着他呢,要不是真打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放他跟绘梨衣出来,这种情况下你指望他给蛇岐八家打个屁的工。 他真的就只是跟绘梨衣来这里打卡混任务的,完了他们还要看奥特曼舞台剧呢,这些事情就让源稚生烦心去吧。 就在路明非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看到舞台下的某个角落有人冲着他打了个手势,也微微冲着那边点了点头。 绘梨衣并没有察觉到这点,此时此刻,她还在四处兴奋地张望着,现在的她可比之前在歌舞伎剧场时兴奋多了,虽然那里比这边要大的多,各种场地装饰上更是比都没法比,但是绘梨衣就是更喜欢这里,毕竟破歌舞伎怎么跟奥特曼比。 这可不是路明非作为一个外国人对什么日本的传统文化有贬低啊,你看人本国美少女也显然不喜欢歌舞伎表演,居然想让这种花样年华的少女去看那破玩意儿培养对本国文化的认同,蛇岐八家那帮老古董莫不是脑袋秀逗了吗? 看着跪坐在座位上,抓着椅背左右摇晃着身体东张西望的女孩,路明非如此想着。 果然美少女就是要来看奥特曼才对嘛。 虽然这不一定是美少女标配,但是他路某人喜欢。 “快开始了。” 路明非捏了捏绘梨衣的手,轻声说道,在龙血的侵蚀被压制之后,少女的手再度变回了之前那柔软的触感。而绘梨衣也立刻会意,很麻溜地从座位上爬下来,乖巧地坐好在座位上,但看她那微微晃动的脑袋,显然还是很兴奋。 在路明非冲着暗处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之后,表演很快就开始了。 首先自然是对这次登场奥特曼的简要介绍,不过鉴于奥特曼这种存在的知名度,实际上也不用说多少,无非就是来自于宇宙的地球人好朋友之类的,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的背景介绍之中,人类在此之前并没有经历过任何怪兽的袭击,自然而然地也没有组织起什么科特队警备队GUTS或者XIG之类的组织。 并且,这次的怪兽,也不再是常见的宇宙来客,而是地球上的本土生物。 并不是什么超古代怪兽的存在,而是一只鸭子。 真的就只是一只鸭子,一只普普通通的,随处可见的小黄鸭。 这次的舞台剧上,那些人居然真的找了一只小黄鸭过来,而且是一只会表演的小黄鸭,完美地按照着剧本进行着表演,而由于它本身的个头太小,以至于包括第一排的观众在内都必须要通过大屏幕才能看清楚那小黄鸭的表演。 可绘梨衣不一样,视力出众的她,双眼在那小黄鸭登场的时刻眼睛便落在了它的身上,眼睛好像忽然间亮起了光。 而原本是只宠物的小黄鸭,原本是一只生活在幸福之中的宠物鸭,在被其主人小路明有非带回家之后,便被他当成家人般照料。 实际上小路明有非所在的严格上也不能说是他的家,因为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所以一直是他的叔叔婶婶代为照料,好在他的叔叔婶婶对他也不算差,虽然稍微有些隔阂,但总归是互相关爱着的。 由于路明非一直没有跟绘梨衣讲过他自己的真名,也没有跟她讲过自己是寄住在婶婶家这件事,因此,直到此时,绘梨衣都在用sakura来称呼他,自然也不会由此联想到什么,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 而随着故事的推进,在某一天,在小路明有非带着小黄鸭出去散步的时候,他遇到了恶劣的同学——猪鼻召孟化。(你别说,日本确实有猪鼻这个姓。) 猪鼻召孟化从小路明有非手里抢走了小黄鸭,之后将它丢在了一量路过的卡车之上,就这样,小黄鸭与它的主人走丢了,而它则在兜兜转转之下,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广岛的奇怪工厂,并在这之后落入了周边的海中。 而这海水之中,有着人为制造出的污染——核污染。 在受到了核污染之后,由于核辐射,小黄鸭的身体发出了异变。 像是最初版本的哥斯拉的故事一样,它的身体开始无节制地快速生长,并且,只要它一开口,无论它是否愿意,都会制造出可怕的声波攻击,无差别地伤害着它眼前的一切。 绘梨衣忽然间抓紧了路明非的胳膊,大大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舞台,眼中却写满了紧张。 免费卷 第五十六章 演出(完) 小黄鸭的异常很快就被发现了。 只要开口就会对面前的一切造成破坏的它,没过多久就被人类发现了,随后,人们对它展开了围补。 小黄鸭很快便被抓了回去,被带到了某个研究所之中研究其身上的异常,连米国政府都介入了进来,企图探究它那可怕的声波攻击的秘密,靠此制造出强大的声波武器,甚至是将它的变异大量复刻在其他动物乃至人类士兵身上。 后来,小黄鸭又想方设法地逃了出来,可是在研究所某个疯狂科学家的试验又加剧了它的变异,与此同时,在变异的影响下,它的神智也逐渐被影响,心中逐渐涌出无止境的破坏欲。 当它一路跌跌撞撞逃回自己的故乡时,它的身体已经足足有一人高了。 到这里的时候,舞台上的小黄鸭也被换了下去,变成了穿着皮套的演员,但那皮套本身却是精细异常,栩栩如生,路明非看了绘梨衣,她显然是已经沉浸入这个故事中了,左手死死抓着路明非的衣袖,眼睛却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 扭头看了看剧场另一边冲着自己打手势的工作人员,路明非不禁苦笑起来。 他似乎有点被攥得太紧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路明非一边发短信让工作人员先撤下,一边伸手入怀,装出一副摸索东西的样子,一只手却悄悄摸出了一截白树枝。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小黄鸭——现在或许应该叫巨鸭了,它循着记忆逃回了故乡,一边躲避着研究所派来的抓捕部队的围追堵截,一边以最后一丝执念支撑着自己不失控,继续去寻找曾经的主人小路明有非。 功夫不负有心鸭,在最后,它终于找到了小路明有非,却发现他正与别人扭打在一起,原来是他想要出来寻找小黄鸭,却又遇到了那个猪鼻召孟化,对方偏偏又出言嘲讽,这一次小路明有非再忍耐不住,与那召孟化打了起来,但是召孟化带着许多个小弟,小路明有非很快便被按倒在地。 而看到这一幕的巨鸭理所当然地发飙了,而伴随着它的发声,大地开裂,房屋倒塌,实行校园暴力的几个孩童很快便死于非命,便是小路明有非也一样身受重伤。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追兵也再度抵达,并且向着巨鸭发起了攻击,而巨鸭则强忍着痛楚走向了小路明有非。 面对向他走来的巨鸭,小路明有非惊恐地逃走了。 他这样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巨鸭,原本一直支撑它的理由忽然间崩塌,巨鸭失控了。 在一阵危险紧急的背景音乐之中,幕布拉上,再拉开时场地已经变作了小型的城市模型,而巨鸭的皮套也又换成了一个格外狰狞的怪物——现在或许应该叫它哥斯鸭了。 研究所派来的追兵在眨眼间便被全灭,失控的哥斯鸭开始到处破坏,大量的建筑在他那巨大的身躯之下被碾为平地,而它发出的音波则杀死了数不清的无辜者,驻日美军的战斗机很快出击,又迅速被击落,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个怪物四处肆虐了。 就在这个时候,神隐了大半部剧的奥特曼终于出现了。 “你甚至能在奥特曼的舞台剧中看到奥特曼。” 路明非听到台下的观众中有人这般吐槽道。 而作为正义的使者,人类的朋友,奥特曼理所当然地对着那哥斯鸭发起了攻击。 虽然由于舞台剧的限制,奥特曼无法搓出什么酷炫的特效招数,但双方演的倒是异常卖力,拳拳到肉的战斗倒也颇为精彩。 在战斗的最初,奥特曼一如既往地陷入了压倒性的不利之中,然后在胸口的灯发出“可以上了”的信号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哥斯鸭的弱点,一口气便将战局扳了回来。 最后,在哥斯鸭再一次被奥特曼击倒之后,在挣扎了几次之后,也没有了再度爬起来的力气,而对着这样的哥斯鸭,奥特曼也开始摆出了必杀技的动作。 绘梨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舞台上那个鸭子就是她自己。 只要开口就会毁灭一切,哪怕这并非她所自愿的, 身负着不详之血的诅咒,会一点一点变成自己所不认识的怪物。 它只能拼命地逃,拼命地逃,不仅仅是想要逃脱那些追逐它的人,更是想要逃离它的宿命。 可是它逃不掉,就像是她无数次在噩梦中看到的那样,她这样的怪兽最终还是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逃无可逃,仿佛宿命一般。 在奥特曼的必杀技快要释放的时候,绘梨衣不敢再去看那舞台,下意识便想要将头埋入一旁的路明非怀中。 可她抓了个空。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惊觉,她身旁的路明非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仅仅只有她所攥着的衣袖,其中还塞着一只假人的手。 她惊恐地四处张望,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在十字路口的猫,可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最亲近那个人的身影。 直到...... “住手!” 一声暴喝声从舞台的上方传来,紧接着,一道火光旋转着坠落,猛地砸在了舞台之上。 随后,简直像是从某个西式玄幻片场跑来的尖帽子怪人一甩暗红色的斗篷,对着前方的奥特曼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我不准你伤害它!” 也不知那演员是怎么做到的,之前的那道火焰是那般的明亮,简直像是马戏团表演一般,从上方吊钢丝绳旋转着落下的速度也是极快,下方的观众们居然都没有看到钢丝的踪迹,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是来自法兰星球的法兰星人,受孩子的呼唤而来,是怪兽的伙伴!” 这个时候,灯光又转向了舞台的另一边,照出了之前的小路明有非,原来他在听到哥斯鸭那痛苦的呼喊声之后,居然认出了它,并且衷心地为它祈祷着,希望它能够被拯救。 而他的祈祷声并没有被奥特曼听到,反而被这个路过地球的法兰星人听到了。 场下顿时哗然。 “不是,这个剧情怎么回事?奥特曼成反派了?” “怪诶。我可没听说过什么法兰星人,冒怪也要讲个基本法吧?” “编剧脑子是不是跟奥特曼有仇啊?整的跟奥特曼是反派一样。” “阿弥陀佛,真是烂剧。” 场下的观众再坐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地吐槽起来,其中居然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看剧的和尚。 绘梨衣呆呆地坐在人群中央,听着周边那大量的骚动,满脸的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场上的法兰星人。 她当然是听得出来的,那是sakura的声音。 而在那舞台之上,那位刚刚登场的法兰星人也浑然没有理会场下的各种声音,直接便举起武器乒乒乓乓地跟奥特曼打了起来。 刚登场的法兰星人倒是生猛异常,很快便将奥特曼打倒了,但这个时候,奥特曼却向着下方的观众伸出了手: “请将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吧!只要有光,我就能打倒这个怪兽!” 虽然是颇为干巴巴的话语,本身之前也没有什么铺垫,看起来很是突兀,但毕竟对方是奥特曼,再加上进场前工作人员给每一个观众都发了手电筒,没过多久,台下便有一大批人对着奥特曼举起了手电筒。 绘梨衣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她似乎是观众之中唯一一个没有举起手中的手电筒的人了。 是啊,毕竟那是正义的奥特曼,即便不去说,每个人都会将它当做是正义与和平的象征,奥特曼最后当然是要赢的,毕竟它可是为了守护人类而战,而另一边的鸭子怪兽虽然也很可怜,但它毕竟做了错事,杀了那么多人,奥特曼要打倒它也是理所当然的。 很快,奥特曼胸前的灯光便又变回了蓝色,它很快便又再度站了起来,三两下便将法兰星人打倒在地。 这下所有人都以为终于要结束了,毕竟奥特曼都已经用了汇聚大家的光这种招数了,换算到龙珠里就是卡卡罗特用出了无敌的元气弹,一个大光球砸下去没有任何敌人扛得住,已经是必胜宣告之类的招数了。 可在这个时候,法兰星人却又爬了起来。 “是啊,奥特曼,你是人类的英雄,你一直在帮助着所有人,是所有人类的朋友,所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所有人都愿意为你付出一份力!” “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是注定被你打倒的小怪兽,也有小怪兽的朋友啊,孤独的小怪兽害怕地靠在一起取暖,它们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杀死它们。” “而我,就是小怪兽的朋友,你会为了你的人类朋友打倒怪兽,我也会为了我的怪兽朋友打倒你!” 那般说着,法兰星人也像着台下伸出了手。 “所以,有没有怪兽的朋友,愿意为了我,为了这个可怜的小黄鸭,付出你们的力量,帮助我打倒奥特曼?” 台下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坏了,这下奥特曼真成反派了。” “要消灭人类的怪兽跟人类借力量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阿弥陀佛,真是烂剧。” 甚至有人将手边吃空的爆米花桶扔上了台,砸在了法兰星人的头上: “演的什么东西,退钱!” 在那个人的带动之下,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烂剧!” “退钱!” “阿弥陀佛,施主请退钱。” 可就在所有人都对着舞台上那个扮演法兰星人的演员倾泻着恶意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亮却照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连周围的谩骂声都一度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唯一举着手电筒的女孩身上。 她手中的光,照亮了台上的法兰星人。 因为紧张,那张小脸露出了似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举着手电筒的动作也是那般怯生生的,但却那般坚定。 即便顶着周围所有人那看异类般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而后,台上那个法兰星人忽然又跳了起来。 “谢谢你,给予了我能够击败奥特曼的力量。” “就算是为了你一个人,我也会保护我的怪兽朋友,将正义的奥特曼打倒。” 那般说着,像是满血复活般的他再度冲向了奥特曼,奥特曼亦竖掌成刀,挥动手臂像是剑客一般与他交错而过。 最后的交锋过后,两人背对而立,像是夕阳下对决的剑客。 而后,正义的奥特曼,倒下了。 场下顿时炸开了锅,“烂剧”“退钱”“阿弥陀佛”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法兰星人扭头往下场下的观众席,只有一个女孩抹了抹眼角激动的泪水,随后对着他展露出笑容,并偷偷对着他比出象征着胜利的“V”。 法兰星人也对她比出了“V”。 舞台剧的最后,是法兰星人抱起鸭子怪兽飞向了宇宙——也就是吊威亚又吊回了舞台上方退场了,虽然看他那快速升起的样子简直跟自己跳上去的一样。 ..........................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负责人他们给的钱太多了,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出演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烂剧的。” 散场之后,与工作人员一同收拾场地的奥特曼皮套演员忍不住说道。 “真是彻头彻尾的烂剧,槽点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用手电打光供给力量不是迪迦的能力吗?这个奥特曼我虽然没见过,但怎么看也不是迪迦,后面那什么法兰怪人也会这个技能了,简直是乱套了。” “对啊对啊。剧情也很莫名其妙啊,明明是奥特曼的舞台剧,居然让奥特曼来当反派什么的,整场下来也就那个法兰怪人的登场跟退场的演出还挺别出心裁的,搞得好像他才是主角一样,在这个剧中奥特曼原来只是一个一般路过的反派配角吧?”一旁的另一位工作人员一边叼着薯片一边抱怨道。 “改编不是胡编,他们这样是要负责任的,圆谷怎么会给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节目组授权来作贱奥特曼这个IP的,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场下有多少观众在吐口水。” “啊,那个啊,当然是我们给圆谷开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那个吃薯片的工作人员随口道,“而且圆谷也不用担心风评什么的,这次糟糕的演出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负面评价。” “啊?为什么?”皮套演员诧异地问道。 “因为这次舞台剧其实单纯是我们老板为了撮合一对新人私人订制的啊,”薯片妞很无所谓地说道,“就连那些观众也全都是我们雇的群演。” “啊?” 免费卷 第五十七章 无天无地之所(上) 实际上看了这场剧的人不仅仅是那些群演而已。 在演出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源稚生便抵达了剧场,不过在发现端坐在剧场第一排欣赏表演的绘梨衣时,他便松了一口气。 在来之前,他便已经让乌鸦去查过了今天在这里表演的剧组身份,也已经确认过他们并非是什么可疑人士。 随后,源稚生便静静找了个座位坐下,跟着一同将这出闹剧欣赏完,而夜叉则迅速去帮他补上了票。 虽然怀疑路明非为何能够参与进舞台剧的表演中,但此刻源稚生并没有追查这些的打算。 即便是他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只为绘梨衣而准备的舞台剧。 在看着那正义的奥特曼倒下的时候,源稚生有些恍惚,忽然间便想通了很多他曾经没有想通的东西。 似乎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骂着编剧与这场糟糕的表演......虽然他们骂的点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在身为奥特曼粉丝的源稚生眼中这也绝对算得上一场糟糕透顶的表演: 法兰星人的登场过于突兀,没有任何铺垫,多少有些机械降神的意味,而且它也没有穿皮套,完全就是穿了一身奇装异服的人罢了,甚至还露出了眼睛与头发,这种形象设计作为一个巨大怪兽而言可谓是不可接受的......而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将奥特曼摆在了一个很糟糕的位置,可以说是被编剧黑得体无完肤,想来编剧大概是跟奥特曼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诚然,在这场舞台剧中,奥特曼依旧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战,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却站在了帮凶的那一块——在小黄鸭被抓住做各种试验的时候他没有现身,对于海中的核污染他也无能为力,在那只身为受害者的鸭子变成了加害者的时候,才作为正义的化身出现将它打倒。 或许奥特曼之中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故事吧......但是从来没有人会从怪物的视角讲述这个故事,那些故事往往会直接将这部分一笔带过,将笔墨更多地放到怪兽对人类所造成的的威胁上来。 而奥特曼也不会饶恕那些杀死过人的怪兽,哪怕它们之中有些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栖息地收到人类侵扰才被动还击的也一样。 比如迪迦奥特曼第二集中的加库玛,怪兽在自己家中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就被人挖到自己家,不仅抢它存的石头还打它,它还了个手杀了几个人,就被奥特曼飞过来按死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冤得很了。 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不管是编这个故事的人还是看这个故事的人,全部都是人类,他们理所当然会站在人类这边,与人类共情,而不是与怪物共情,故事的主角也是人类的伙伴奥特曼,而不是要毁灭人类的怪兽。 奥特曼的正义,是属于人类的正义,也是属于大多数人的正义。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是在儿童看的特摄片里也是这样的,杀死过人的怪兽是不会被奥特曼饶恕的,奥特曼会饶恕的只有那些善良的怪兽,而不会饶恕那些失控杀人的怪兽。 奥特曼不会知道他所要打倒的那个鸭子怪兽所受过的苦难,也不会知道它曾从人类那边遭受过的恶意,奥特曼只看得到那些被鸭子怪兽杀死的人类,还有将要被它杀死的人类,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会作为正义地英雄将它打倒。 源稚生忽然想起了那个叫樱井明的鬼,在生命的最后,他是这般说的: “他们说天照命会让每个人看见阳光,可我们这种身在黑暗里的蛾子......只会被你的阳光烤成焦炭。” 而奥特曼的正义,就是那样的阳光。 可绘梨衣呢?绘梨衣会怎么看待这样的故事呢? 源稚生幽幽叹了一口气。 答案,似乎很简单。 源稚生忽然想起来,他以前也是曾经跟绘梨衣一同看过奥特曼的,毕竟他自己也很喜欢奥特曼,只是他身为大家长却说自己想看奥特曼多多少少有些掉份......也就只好在陪绘梨衣的时候能跟着看一点。 而在有一次的时候,在正义的奥特曼将怪兽打倒的时候,他发现绘梨衣的身体在颤抖。 那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是以为绘梨衣有点冷,便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可直到今天他才惊觉,原来在绘梨衣的眼里,她实际上并不是那些被正义的奥特曼所庇护的人类,而是那个被正义的奥特曼所打倒的怪物。 因为,那便是她的宿命啊......作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鬼,她生来就是怪物,注定要被正义的英雄打倒的怪物。 她大概也是憧憬那份属于奥特曼的正义的吧,源稚生是记得的,她的玩具之中也有着奥特曼的玩具,可他从未对其表露过厌恶之类的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格外喜爱。 但是她也一样清楚,失控的自己,恰恰是那份要被正义的英雄所讨伐的恶。 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成为怪物的话,源稚生自然也会去成为那个正义的英雄。 源稚生自嘲地笑了笑。 怪不得他陪伴了绘梨衣那么久,但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却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走进了她的心里。 虽然源稚生也会经常陪绘梨衣玩游戏或是看动漫,但那只是大人哄小孩似的行为,他只是希望这样能够让绘梨衣的精神状态更加稳定而已,如果陪绘梨衣玩游戏看动漫可以这样,那他就会这样做。 但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去真正了解绘梨衣。 他不会知道绘梨衣喜欢什么类型的动画,也不会知道绘梨衣最喜欢哪个动画中的哪个人物,自然的,他也不会知道原来绘梨衣居然是一直恐惧着那个正义的英雄的,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将自己代入的是那个注定被讨伐的怪物。 可是路明非交上了一封完全不同的答卷。 这个荒唐至极的,以怪兽为主视角展开的故事,便是路明非专门为绘梨衣所奉上的一场舞台剧,一个独属于她的童话。 ——不管绘梨衣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犯下怎么样的罪行,那个家伙都会不管不顾地站在她的身边。 哪怕以全世界为敌,他也依旧会握紧她的手。 ps1:抱歉,有大概五六天没更新了吧,至于原因的话......主要是我前几天忽然得知原来写免费章节是不计入全勤的字数的。 也就是说,虽然我这半个月以来每天都在死线边缘挣扎,每天都要奋力憋够四千字,但是因为其中有一些写的是不收费的龙族卷......所以实际上是没有全勤的。 甚至说如果我真的靠免费卷的字数凑够全勤的要求的话,还可能被判定为骗稿费。 很合理,毕竟舒克也不是做慈善的,我写免费卷不给全勤也是理所当然的,怪我自己蠢一开始没想到这点,只是看后台照样计算就没往这边想。 但总之,就......怪一言难尽的,虽然的确是想先回来把这本老书填完坑再去考虑写新书,但是老书钱少也是真的钱少,所以我这个月就想努力一下拿个全勤多赚点稿费......然后写了半个月了忽然得知免费卷不能计算入全勤字数。 知道的时候真的绷不住了,有点怀疑自己这些天来都是为了什么在挣扎,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部木大,人麻了,真的。 然后刚好这阵子身体本身也不怎么好,近期有点干眼症的前兆,而且感冒也迟迟未好,不知道是不是季节性鼻炎,索性也就咕了几天休息一下。 大概就是这样吧,总之就是挺抱歉的,因为作者菌手头确实紧,全勤的话要从下个月开始拿,自然的到下个月免费卷的更新也会少很多,主要是要保证每天四千字的收费卷,免费卷就是随缘更了。 这个月倒无所谓,反正全勤已经没了,接下来几天就继续龙族卷收费卷各一半了,根据具体情况的话免费卷可能稍微多一些。 ps2:感谢以下读者老爷的猫饼干打赏: 渡鸦羽烬 100 加班狗 100 0落寞孤云0 400 一只心思呀 100 旅法师包子天 100 铁幕青年 1176 FangPlus 100 旅法师包子天 100 免费卷 第五十七章 怪兽(下) 回去的时候,天空再度下起了大雨。 滂沱大雨滴落在车顶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路明非坐在副驾上,百无聊赖地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向着窗外瞅着,雨滴撞碎在车玻璃上,变作如海浪般蜿蜒变换的水浪。 “你好像心情不怎么好。” 源稚生抓着方向盘。一边开着车,一边淡淡道。 “那确实好不起来,本来我跟绘梨衣的二人世界你要塞个司机过来就很烦了,谁想得到现在堂堂日本黑道大家长也跑来屈尊给我当司机了。” 路明非抠了抠耳朵,有些无奈。 舞台剧结束之后,路明非与绘梨衣回去的时候遇见了源稚生,随后,源稚生说有些事情要跟路明非谈,因此让绘梨衣跟樱他们坐一辆车,自己则跟路明非单独一辆车,至于路明非原本的司机,则需要自己打车回去。 “那还真是抱歉。” 源稚生沉默了一会,说道。 “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歉就不要道了,所以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到底有什么事?总不能是闲的没事干就想跑过来给我当司机吧?”路明非没好气道。 “两个小时前,你另外两个同伴与猛鬼众进行了接触,而且就是在你之前与绘梨衣去过的那个歌舞伎院。”源稚生将一个ipad递给了路明非,“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卡塞尔这次是想在两边分头下注么?” 路明非皱着眉头接过了ipad,点开之后,发现此时显示的正是cnn新闻网站,上面的头条便是不久前他刚看过的那个歌舞伎表演,一张配图是路明非之前看到的神似源稚生的歌舞伎演员,第二张配图则是包厢中的楚子航跟凯撒。 “怪不得,我就说感觉像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在偷偷看我,原来是他们俩啊。”路明非眼中流露出恍然的神色,不过随即又嗤笑道,“所以呢,关我什么事?你不会觉得我去那里是想勾结猛鬼众吧?” “这一点倒不会,我确认过了,去看歌舞伎表演是家族里的安排,他们希望稍微培养一下绘梨衣对日本传统文化的认可。” 闻言,路明非表情稍缓,耸耸肩道: “那可真是做白日梦了,正经人谁看那玩意儿啊,指望一花季少女去看那破歌舞伎,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所以说,你对凯撒与楚子航的行动并不知情?”弄不清楚路明非究竟是想转移话题还是单纯聊着聊着跑偏了,源稚生只好主动将话题扭转回来。 “知情又怎么样?不知情又怎么样?”路明非冷笑,“我可不接受你的什么审问。我要真想带走绘梨衣,也用不着跟你们演什么戏。” “恩,我知道。”源稚生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能看出来,你对绘梨衣倒是真心的......之前那场奥特曼舞台剧的内容,是你写的?” “差不多吧,具体不是我操刀的,我只是提了提要求,然后掏钱找人办事而已。”路明非点点头道。 他倒不担心源稚生顺着查下去会不会波及到小恶魔,他可不觉得小恶魔会在蛇岐八家手上吃什么亏,不过源稚生似乎本也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源稚生话锋一转,“为什么那个剧本里会那么......额,抹黑奥特曼?场下的其他观众似乎对这部剧的评价都非常低,你也可以安排像高斯奥特曼那样的奥特曼,在最后将鸭子怪兽平安送出地球吧?毕竟奥特曼也不一定就是要杀死怪兽的,他们是会善待善良的怪兽的,奥特曼与怪兽并肩作战的戏份本也就不在少数。” “怎么感觉你对奥特曼还挺了解的,”路明非扫了源稚生一眼,“你堂堂日本黑道大家长该不会私底下其实是个奥特曼粉丝吧?” 源稚生沉默了。 路明非原本只是随口吐槽一句,但源稚生的态度反而让他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你还真是奥特曼粉丝?” “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以前一直都憧憬像奥特曼一样,成为正义的朋友。” 源稚生点了点头。 “这个笑话还真不好笑,正义的伙伴跑来混黑道什么的。”路明非叹了口气,“说实话,你说的那种,让奥特曼反过来拯救鸭子怪兽什么的剧情,我其实有考虑过。” 源稚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开着车,等待着路明非往下讲。 “因为现实中不存在奥特曼,但是却存在怪兽啊。而绘梨衣就是那个怪兽,但是现实中可不存在愿意拯救她的高斯,只是有着会为了人类杀死她的赛文。” “绘梨衣其实不讨厌奥特曼的,相反,她其实很憧憬类似奥特曼那样的正义英雄,只是她也知道,正义的英雄是大多数人的正义英雄,当她失控危害到那些人的时候,就会有人代表正义站出来杀死她。她知道会有那一天,也深深恐惧着那一天。” 路明非说道这里便看向了源稚生,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你是对的,”源稚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会率领家族处置掉她,就像我处置掉其它鬼那样。” 他本就是最优秀的斩鬼人,无数年来他斩杀了无数的鬼,无论他们之前有着怎样值得同情的人生,但当他们真正堕落为鬼的那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救了,源稚生能做的仅仅是将他们杀死,制止他们造成更大的危害。 源稚生早就做好了觉悟。 他所杀死的第一个鬼本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呵,”路明非冷笑了一声,“是啊,毕竟她是最危险的鬼嘛,失控的那天一定会有无数无辜的人丧生吧,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象龟我问你,奥特曼的话,真的会宽恕杀死了许多人的怪兽吗?哪怕那并非怪兽的本愿,但当奥特曼看到失控的怪兽四处杀戮的时候,他会放过那个怪兽吗?” “......不会,”源稚生轻轻叹息,“奥特曼不会放过杀死过无辜之人的怪兽,犯下了罪,就要受到审判,如果那怪兽不死,死者的家人们也不会同意的吧。” “是啊,对于杀过人的怪兽,奥特曼可不会有什么慈悲。”路明非点头,“所以我设置在舞台剧中那个鸭子怪兽失控杀了很多人,因为那才是更贴近绘梨衣的现实,就算是奥特曼也不会宽恕这样的她。” “但是我会。” 路明非望着身旁的车玻璃,他知道在那被雨水打花的玻璃之外,是载着绘梨衣的另一辆车: “我可不会管她犯下了怎么样滔天的罪行,我只知道她是我要保护的人,就算她真的变成了怪物,我也会把那些来杀她的正义使者全部打倒。” “绘梨衣的确需要一个会与善良的怪兽和平共处的高斯,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高斯,在她彻底失控,成为怪兽的那一天,她能等来的只有赛文。” “我或许成不了她的高斯,但我可以成为那个站在她身边的法兰星人,不管她犯下怎样的罪行,都一定会无理由地站在她的身边,如果正义的奥特曼来杀他,那怪兽同伴就把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哪怕代价是世界毁灭?”源稚生问。 “要是这个世界一定要她死的话,”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着,但话语之中却透露出不容质疑的威严,“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源稚生心中一震。 仿佛身边的人在一瞬间变成了庄严傲慢的君王一般,而他所吐之言,便是向这个世界下达的旨意,不容质疑,不容反抗。 明明他才是混血种中的皇,但在那一瞬间,源稚生却感觉自己身体中流动着的血液在催促着自己向他的旨意臣服。 而那股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简直就像是一场幻梦一般。 源稚生握着方向盘,微微愣神。 过了好一会儿,源稚生才缓过劲来,缓缓道: “真是狂妄啊,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你是‘神’吗?” “不,我可不是什么神,”路明非摇头,“我只是她的怪兽伙伴而已。” “必要的话,我连神也可以杀。” “......路君,” 想了想,源稚生说道: “你中二病真的不轻啊。” “率领着一帮中二病属下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吧。”路明非翻白眼。 “‘神’可不是那种程度的敌人。”源稚生认真道,“怪兽是杀不死‘神’的,这个世界上能杀死‘神’的只有另一位神,但是那个黑色的皇帝已经不存在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阻止‘神’的复活。” “随你怎么说吧。”路明非懒得再跟源稚生纠结这些。 “不管怎么样,你确实为绘梨衣认真准备了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虽然作为奥特曼的粉丝我很难接受,但作为绘梨衣的哥哥,我很高兴。” “谢谢你,路君。” “你谢我干嘛?怪恶心的。”路明非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我只是为了绘梨衣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感谢你,或许家族里也没有人会这么用心对待她了吧,其他人......都只是把她当做怪物而已。” 源稚生目光直视前方的道路,颇为认真道。 路明非没有再回话,只是扭头去看窗外的雨,单方面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源稚生搞错了一点。 他可不是为了绘梨衣才要去成为怪物的。 ——他本来就是。 ............................... “这次真的辛苦路明非了啊,要靠他他应付源稚生那个麻烦的家伙了。” 在源稚生为路明非开着车的同时,凯撒也握着方向盘载着楚子航回到了高天原。 “看样子路明非在蛇岐八家的处境并不差,”楚子航说,“蛇岐八家甚至还允许他带着上杉家主外出。” “是啊,不过经历了今天这档子事之后可就不清楚了。”凯撒摸了摸下巴,“你相信那个风间琉璃么?他给的材料我已经看过一遍了,似乎都是真的,分析也合情合理,橘政宗非常可疑,王将更加可疑。但是最可疑的还是风间琉璃自己。” “是啊,他给出的一切都很可信,唯独他这个人可疑。” 虽然凯撒切换话题的速度快得惊人,但楚子航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但源稚生那边已经有路明非了,我们如果想了解更多的情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的话,也需要其他的盟友。” “盟友啊......”凯撒轻轻点了点头,“如果能够联系上校长,或者是其他卡塞尔的成员的话,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吧。” 就在两人将车子停好,并肩向着高天原大门走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似乎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此时此刻,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了,酒吧和各类夜场也都关门,只剩最财大气粗的夜店依旧亮着顶天立地的霓虹灯招牌。 座头鲸当然认为高天原是这歌舞伎町里领袖群雄的大夜店之一,所以高天原的霓虹灯照片是整夜亮着的,受暴雨的影响这些天店里打烊得很早,可仍有迎宾的服务生站在招牌下,戴着雪白的手套。 而此时此刻,高天原的门口除去那迎宾的服务生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浑身湿透的外国人。 此时此刻,那个外国人正一边捋着头发,一边跟那服务生说着什么,凯撒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微变。 当然不是因为那两人在聊什么重大的事情,实际上他们聊的事情可以说是平庸得很,就是那个淋湿的外国人想要询问服务生自己能不能进高天原当工作人员什么的。 真正令凯撒脸色变化的,是那个似乎有几分印象的声音。 考虑到那个声音主人的身份,凯撒忽然感觉自己接下来在学院的风评可能会产生某些不妙的变化。 “我忽然觉得,或许联系不上学院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事。” 凯撒缓缓说道。 免费卷 第五十八章 无天无地之所(上) 原本按照凯撒的想法,他是想装作什么都么看到转身就溜的。 但他刚转过身,就听到那人抖抖索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不认我啦?你们不认我我就拍照回去发帖。” 于是凯撒只好拉着面色发白的楚子航一起转过身,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那就不能让自己的宿敌逃脱了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芬格尔,”凯撒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记住了,我们当牛郎只是任务需要而已。” “我知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我也知道啊。穿得那么漂亮,发型那么潮,都那么光鲜。拜托你们别再炫耀了好么?”芬格尔可怜巴巴地说,“能先让我吃点东西么?” 他这幅姿态让凯撒不禁想要捂脸,同时危机意识越发强烈,他丝毫不怀疑回去之后这位新闻部的部长一定会对他与楚子航在日本当牛郎的事情大书特书,让他们从此遗臭万年,这个时候芬格尔忽然猛地扑来,一把抓住凯撒的胳膊:“别怕,给我点吃的先,回到学院我什么都不说。你看我饿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不懂笑贫不笑娼的道理么?” 凯撒沉默,说实话芬格尔的保证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但毕竟面前这个人可是卡塞尔的狗仔之王,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混入自己学生会的,但是狩猎大地与山之王之前的那场面对楚子航的审判会,这家伙的表现可谓令人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那么在请他吃饭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是他当下必须要做的,那就是想办法把芬格尔也拉进来当牛郎! 就像学生会那个需要夜间在山上裸奔的入会仪式一样,只要一件事情大家都做了,那就等于大家都没做。 只不过,在凯撒整理语言准备开始自己的演讲技能之前,芬格尔先抱着他哀求道: “我,我只是来找工作而已,能给个推荐吗?” “当然可以,”凯撒顿时如释重负,抬手打了个响指,“把他带进去吧,再给他整点吃的。” ................................ 整整三大碗豚骨拉面,转眼就消失在芬格尔嘴里,连面汤都给扫荡干净了。 这是服务生让后厨重新开火做的,他不知道basaraking和右京已经吃过夜宵,就给两位红牌牛郎也准备了一份。三碗面端上桌来,芬格尔感动地说太贴心了太贴心了,知道我一碗不够吃,一下就给来了三碗,拜托您大虾天妇罗我也要三份,味噌汤双份即可。 服务生惊诧莫名,用眼神询问恺撒的意见。恺撒用眼神示意他照做,服务生深鞠一躬说前辈我明白了,如飞般地奔向后厨,这就是店里当红牛郎的待遇,恺撒有种自己还在学生会的感觉。 芬格尔从酒柜里摸了一瓶威士忌,就着烈酒猛吃拉面,连跟师弟们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活过来啦!”他吞下嘴里的面汤,坐直了,抚摸胃部,露出婴儿般甜美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凯撒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芬格尔长叹,“我这不是选了日本作为实习地嘛,我觉得这里有温泉还有美少女一年四季光着大腿在街上走......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每天按时上线做日常写报告。可是忽然有一天早晨我就登陆不上去了,我打电话给学院,电话也打不通,发邮件......没人回......信用卡......刷不了......安全港不能用,日本分部的人还追杀我!我已经流浪了两星期,每天在垃圾堆里刨食!”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凯撒皱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做错什么啊,日本分部就追杀我......你说跟我参观分部办公室的时候摸了女秘书的屁股有没有关系?日本人不会那么封建保守吧?”芬格尔似乎想起了什么。 凯撒沉默,心说学院在日本境内还有残留势力固然是好事,可这种残留势力的用处只是消耗军粮而己。 芬格尔臭得像是埋在垃圾堆里发酵过,他们两个的香水味加在一起都压不过。 “总之,回去以后不准谈起这件事!” 芬格尔收紧肩膀,小心翼翼地笑:“怎么会呢?我们狗仔是拿谁的钱办谁的事儿,我吃了你们的拉面就为你们保守秘密……不过说实话,恺撒我从没觉得你那么帅过,牛郎的格调太适合你了,我觉得你释放了自我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恺撒开始思考,也许把这厮灭口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正事优先,”楚子航说,“现在在日本境内我们总算有了第四个人,还能找到其他人么?” “四个人?”芬格尔探头,“那我之前的第三人莫非是我亲爱的废柴师弟?他现在在哪儿?” “那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废柴了,你现在可能应该叫他超级王牌,目前他正在深入蛇岐八家大本营与那些人虚与委蛇......顺便色诱敌方女性王牌。” “路明非?王牌?!”芬格尔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路明非也能站起来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凯撒感觉稍微好受一点,虽然他作为路明非的老大对于路明非的状况一无所知,之前在海底看路明非忽然雄起而楚子航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还有点“怎么回事,这种只有我在状况外的感觉”,现在看来路明非的室友也不知道啊! “总而言之,他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凯撒说道,“咱们三个加起来大概打不过他一只手,可以说是现在的他非常有S级的样子了。” “比起这个,我更想了解一下另一件事,”芬格尔探头探脑,“你们说的路明非色诱敌方女性王牌是怎么回事?我作为新闻人的直觉好像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闻言,凯撒扭头跟楚子航对视,两人的目光有些微妙。 “这个事情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凯撒拍了拍芬格尔肩膀,语重心长,“我觉得你回去之后可以大书特书一番。” 没办法,谁叫他们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忍辱负重的时候,某人却在那里美滋滋地泡妹子呢? 免费卷 第五十八章 无天无地之所(中) “可耻!过分!穷凶极奢!令人羡慕......我是说令人发指!这种该死的家伙就该拖出去浸猪笼啊浸猪笼!” 听完路明非与上杉家主认识的经过之后,芬格尔果然怒发冲冠,甚至说他激动的程度连凯撒跟楚子航都有些意外。 “虽然但是......你不是能跟路明非裤衩换穿的好兄弟吗?为什么感觉你看起来比我们还气愤?”凯撒不解道。 “就是因为是好兄弟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啊!”芬格尔跳起脚来,“我特地来日本分部实习到现在都没有美少女对我投怀送抱啊!他居然先一步找到美少女脱单了!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个超级美少女富婆!我不能接受!路明非这种叛徒就该拖出去让老母猪糟蹋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啊!” “行了行了,对路明非处刑的事情等到回去再说吧。”凯撒按住了芬格尔,不过他惊骇地发现这个废柴的肌肉量居然不在他之下。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先谈正事。”一边的楚子航接过话茬,“日本分部已经背叛了,我们现在全都处在断线状态,没法联系诺玛。” “更糟糕的是日本分部可能掌握了白王遗骨的秘密,而那具遗骨仍有复苏的可能,它正在日本境内缓慢地孵化,而且已经有了自行活动的能力!”凯撒补充道,“我们忍辱负重就是在查这件事,唯一的好消息是掌管白王复活的钥匙之一的上杉家主正在路明非的监控之中。” “你们穿得那么好,有吃的,还有女人倒贴,算什么忍辱负重?”芬格尔不屑地哼哼,“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早知道日本分部不是什么好鸟!” “你怎么知道的?”楚子航有些诧异。 日本分部其实是个黑道组织,这在卡塞尔学院内部是级别很高的机密,芬格尔的级别是f,按说没有权限接触到这些机密文件。 “你们以为我来日本只是实习么?”芬格尔得意地一笑,“我可是校长派来收集收集蛇岐八家的情报的!” “那你搜集到了什么情报?”恺撒问。 “各位家主的绯闻和隐私全都被我掌握了!所以你们别怕!如果蛇岐八家逼人太甚,我们就对媒体公布他们私下里的淫贼嘴脸!”芬格尔霸气流露。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情报,我们需要的是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的关系,以及藏骸之井之类的情报。”凯撒扶额,他早该知道自己不能信任这个废柴。 “猛鬼众......藏骸之井什么的我还是刚听你们说起,怎么?那些情报很重要么?比那些大人物的桃色新闻更重要?”芬格尔大吃一惊。 “废话!我刚才有说白王对吧?跟白王这种级别的龙王比起来,谁还管他们私下里搞三搞四?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大哥?” “白白白......白王?”芬格尔结结巴巴地。 “是的!将要苏醒的那东西可能是秘党历史上遭遇的最棘手的敌人!”恺撒缓缓地说,“日本人称它为......神!” “这就棘手了,我一直以为校长派我来日本是想把那些老东西搞到身败名裂......所以我的时间都花在安装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上了,掌握了他们很多艳照,既然现在没用了,要不拿出来大家欣赏一下?”芬格尔从口袋里摸出u盘来。 凯撒原本扶着额头的手现在已经用来捂脸了,芬格尔这家伙能起到的作用可能不止浪费军粮,这家伙还能打击自家的士气! “好了好了,”楚子航说道,“我们遇见芬格尔师兄不能说是完全的坏事……” “你已经觉得差不多是坏事对不对?你分明已经说出来了!”芬格尔大声说。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子航很尴尬地换了一种方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芬格尔师兄带来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艳照?”芬格尔问。 楚子航被这个神经病搞得灰头土脸,只能不理他继续往下说:“至少我们知道校长对日本的局面提前有了警觉,所以在日本境内安插了人手,这些人之间相互不通消息,但都在搜集蛇岐八家相关的情报,这说明我们还有机会找到其他帮手。” “如果能想办法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又不被蛇岐八家觉察,那我们也许能吸引更多的同伴。”恺撒说。 “这个计划不错,我们就该呆在这里待援,”芬格尔俨然已经加入了这个小组,“你们找的这个藏身地不错,蛇岐八家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藏在他们眼皮底下,而且这个地方还很有传统。” “什么传统?谁家的传统?”另外两人一愣。 “日本人的传统。明治维新的时候,维新志士们都躲在妓院里开会,借风月场所掩盖行踪。你们不仅躲进妓院,而且下海从业,”芬格尔感慨,“那隐蔽性就更高了!” “既然我们藏得那么隐蔽,那你怎么找过来的。”凯撒忽然警觉起来,“莫非是风间琉璃?” 思来想去,现如今知道他们所在的也就风间琉璃跟路明非两个人,而路明非现在在蛇岐八家眼皮子底下,想遇见芬格尔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那么透露他们所在的也就只能是风间琉璃了。 “诶?”芬格尔一愣,“我还打算先从我潜入网吧从妹子们那里聊天的事情那里说起的,你怎么就直接得出结论了?” “果然是那个娘炮!”凯撒忽地站了起来,“他在哪里?” “背后非议别人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啊。” “随便非议别人的艺名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啊。”服务生把托盘放在吧台上,把四份大虾天妇罗和两份味增汤放在芬格尔面前。 芬格尔吓得跳了起来,立刻摆出了格斗动作,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位为他跑前跑后的服务生居然就是那位领袖日本黑道的超级混血种源稚生。 恺撒一把按在他肩膀上,把他缓缓地按回座椅上:“没事儿,英气点的才是哥哥,娘炮的是弟弟。需要我为你介绍么?还是你自我介绍一下。” “风间琉璃,真名源稚女,猛鬼众中的龙王,二号人物。源稚生是我的孪生哥哥。”服务生缓缓地说,“大家还是叫我风间琉璃吧,作为牛郎出现的时候我就叫风间琉璃。”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却到了冰点,三个人都不说话,楚子航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跳起,恺撒的虎口向着后腰的沙漠之鹰,调酒匙在风间琉璃指间化作一团变幻的银光。 “你来得还真快,我们明明不久前才在歌舞伎见过,”凯撒说,“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一次见面就全部说了。” “毕竟之前那次要想办法拖你们下水嘛,不让你们被记者拍到我可就伤脑筋了,”风间琉璃笑笑,“而且我也没想到王将动手的日子来得会这么快。” “你有王将的消息了?”闻言,凯撒精神一振。 免费卷 第五十八章 无天无地之所(下) 源稚女的手机放在吧台上,一段音频正在播放。两个人说话,背景是沙沙的雨声,无穷无尽,让人错觉自己也站在那场雨里。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于源稚生带着绘梨衣与路明非返回源氏大厦之后看,橘政宗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点,这让橘政宗有些犹豫,他的手机号码是绝对保密的,从来没有陌生人给他打电话。 虽然他原本并不太想借这个古怪的来点,但手机响个不停,对方似乎执意要跟他通话,等多久都不在乎。 最后,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并不说话。 电话之中传来低沉的男声:“亲爱的邦达列夫少校,你好,这是来自北极圈内,二十一年前故人的电话。” 那声音沧桑而悦耳,带着巨大的回声,就像一架古老的管风琴在呜咽: “说句话吧,让我再听听老朋友的声音,我们曾分享苏维埃的光荣,像同志那样举杯痛饮红牌伏特加,杯中沉浮着十万年历史的老冰。” 橘政宗的神情变了,这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老人忽然变得年轻起来,长眉挑起,眉间眼角再度流露出雄狐般的狡诈。 他再度变成了克格勃少校邦达列夫。 “赫尔佐格博士,是你,你没有死。”是橘政宗的声音。 “是啊是啊,你早该猜到是我。”管风琴般的声音带着笑意,“也许我们都该换个称谓了,我称呼您为政宗先生,您称呼我为王将。毕竟我们都无法回到过去,巨龙一样的苏维埃联邦已经结束,我们这些旧时代的孤魂野鬼得适应自己全新的身份。” “是你得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吧?也许我该称你为巨龙博士?进化已经让你体会到了君临天下的快意吧?” “既有快意,也有痛苦。我的进化还不完整,你知道的,只有神的血能帮助我完成最终的进化。” “所以你想方设法复活神。猛鬼众对你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你活着,完成最终的进化,你就能登上世界的王座。那些死去的人都变成了你的食物,你踩着他们的尸骨,变得越来越强大。你从来都是食尸鬼。我还记得我们毁掉黑天鹅港的那一夜,我们往胚胎培养室里倒了两百公升燃油,那些小小的胚胎、那些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在火焰里熔化。但你的脸上带着笑容,你说不用介意这些损失,就想着我们吞噬了这些生命的价值,他们的营养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壮,只有最强的人才能登上世界的王座。” “是啊,那时我真傻,居然对您讲了真心话。那是我一生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我相信了一个狐狸般的男人,他却对着我的心脏开枪。” “我也犯了错误啊,我应该把一颗手榴弹塞进你的嘴里,而不是仅仅对你的心脏开枪。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话,再强的恢复能力也没用了吧?” “是啊是啊,我们都犯了错误,”王将竟然笑了起来,“就当扯平了吧。” “叙旧到此结束,你我都不是喜欢叙旧的人。说吧,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想约你见个面。” “我们有见面的必要么?” “当然有,我们该好好谈谈,看怎么分配白王的遗产。” “我对白王的遗产没兴趣,神如果彻底苏醒,必将引发浩劫。我已经老了,没有力量在浩劫之后爬上世界的王座了。” “在只有你我的时候就不用伪装成正义的朋友了吧?”王将微笑,“邦达列夫少校,您太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也太清楚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是天生的合作伙伴,狼就该和狐狸同行。十年来你一直在寻找藏骸之井,也觊觎着海底的高天原,只有你那个傻得可爱的学生才会相信你这么做是为了永远地埋葬神。你一直都是擅长伪装也能够隐忍的人,我很欣赏您的这种品性,我期待着您这样的合作伙伴。” “为了什么而合作?” “当然是复活神,这样我们才能从神的身体里提取出鲜活的胎血,那就是黄泉古道,是人类进化为纯血龙类的唯一道路!但想要打开这扇禁忌之门,我还需要几把钥匙,有些钥匙掌握在你的手里,有些钥匙掌握在我的手里。既然我们都无法独立地复活神,那为什么不合作呢?分享神的遗产,好过谁也得不到。” “不怕我再在你背后开枪?” “为了争夺世界的王座,彼此在对方背后开枪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任何一个王都不会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权力啊,如果您再度抓住机会,记得千万塞一颗手榴弹到我的嘴里。” 电话被挂断了,音频到此为止。听众们都流着冷汗,除了芬格尔,他流着热汗。他在拉面汤里加了很多辣椒,吃得大汗淋漓。 他刚找到组织,还没来得及被普及知识,根本没听明白电话里的老家伙们在讨论何等可怕的事。无知总是让人欢乐,所以他在听录音的时间里又吃了一碗面。那副无知的样子让凯撒有心想要把这个废物的头按进碗里,这个家伙的废物程度可谓刷新了他对于废柴的认知。 现在路明非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王牌了,那么仅存的废物就只剩下这个芬格尔了。 “王将约橘政宗见面?”最后,还是楚子航打破了沉默,“他们应该约着决斗才对。” “确实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我监听王将电话的结果,三个小时前他打电话给橘政宗,约橘政宗见面,讨论如何分享白王的遗产。”风间琉璃说。 “赫尔佐格的资料你有么?”楚子航问。 “黑天鹅港的首席科学家,有史以来最了解龙类的基因科学家,原本隶属于纳粹的第三帝国科学院,柏林陷落的时候被苏联红军俘虏,直接送到无名港研究龙和混血种。他是黑天鹅港的第二个幸存者,我也是刚刚知道王将就是赫尔佐格。”风间琉璃说,“不过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清楚了,邦达列夫带走了研究资料,但那些技术也保存在赫尔佐格的脑中,所以他能造出进化药。” “他被古龙的血侵蚀过,是个杀不死的怪物。”恺撒说,“皇也未必能杀死他。橘政宗对上他根本没有胜算。” “可橘政宗答应了,王将用短信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发给橘政宗,橘政宗回复说,不见不散。”风间琉璃说。 “王将说他们各自掌握着一些钥匙,只有集齐了那些钥匙才能复活神,钥匙指的是什么?”楚子航问,“莫非是上杉家主?”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风间琉璃说,“不过我们只要监听王将和橘政宗的见面,就能知道一切。” “他们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恺撒问。 “一个是前任大家长,一个是猛鬼众的王将,他们都不会冒险踏入对方控制的地盘,所以他们约在一个谁也无法控制的地方见面,”风间琉璃缓缓地说,“王将提出的见面地点是,‘无天无地之所’。” “无天无地之所?听起来像是个谜语。”恺撒皱眉。 “是个谜语,但并不难猜。”风间琉璃起身走到门边,推开大门,放入疾风暴雨。 远处黑压压的云层下,金色的尖锥直指天空,仿佛着火的利剑要切开天幕。 “东京塔?”恺撒认出了那座高塔。 “是的,东京塔,当年的东京最高建筑,直到不久前才被新的电波塔‘东京天空树’超过。那座铁塔在250米的高处有一座特别瞭望台,只有一部高速电梯通往那里,只要切断电梯的电源,特别瞭望台就会与外界彻底隔绝。它既不跟大地接触也不跟天空靠近,在那里发生的对话是人类和上帝都听不到的秘密。”风间琉璃缓缓地说,“那就是他们重逢的地方,时间是明天午夜12点。” “东京塔当年不是失恋男女跳楼自杀的首选地么?两个老东西犯得着在那种浪漫感伤的地方见面么?”芬格尔说。 “我很确定,王将那种人,最喜欢站在高处,像皇帝一样低头看整个世界,而东京塔曾是东京的制高点。他带我去过特别瞭望台,他对我说,稚女你看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霓虹灯的光已经无法遮掩它的丑陋。这座城应该被一把火烧掉,我们好在废墟上建造更辉煌的国家。” “真是个疯子。”恺撒说。 “王将就是这样的疯子,他说旧的东西总要被新的东西取代。当年罗马皇帝尼禄就是这么做的,他讨厌衰败的罗马城,于是烧掉了它,在废墟上建成了究极华丽的金宫。他还说有一天东京烧起来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在东京塔的最高处欣赏。”风间琉璃说,“所以我绝对确信他说的地方就是东京塔的特别瞭望台,我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王将的人。当然,橘政宗轻易地猜出了这个谜语,说明他也很了解王将。”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楚子航问,“不只是监听他们聊天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我根本不关心他们谁想复活神,也不在乎神复活的结果,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杀了王将!我要杀了他!”风间琉璃的眼神明亮,像个看见糖果的孩子。 凯撒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很少有人会那么开心那么快乐地谈起自己杀人的心愿,这时候风间琉璃表现得越纯真可爱,越像个疯子。 不过,在日本的舞台上,每个人都是疯子,或许最简单的倒是他们这些乱入的人。 “学院不会介入这种事,除非你能证明王将的行为触碰了学院的底线。”恺撒缓缓地说。 “如果我能证明王将已经接近复活神的终点,那么作为学院在日本的代表,你们的应对措施会是什么?”风间琉璃盯着恺撒的眼睛。 “这种情况下我们会帮助你抹杀王将。你不必怀疑我们在这方面的决心,学院的历史只有一百年而秘党的历史则有几千年,几千年里它一直都是暴力组织。我们是最锋利的刀刃,一切试图唤醒龙王的势力都会被斩断。” “很好,”风间琉璃在吧台上展开东京塔的建筑蓝图,“所以我们更要监听那对老朋友的重逢!” “只可惜你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凯撒幽幽叹气,“如果路明非在的话,一切就都简单得多了。我不认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混血种能在他面前撑过一分钟,就算王将是堪比终结者的超级怪物也不行。” “路前辈真的有那么强?”源稚女有些诧异,“根据我收到的情报来看,他似乎最主要的战绩就是独自迎战半个执行局并且获胜,但说实话对于皇而言这种程度的战斗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么看来S级的血统大概也是对标皇的程度,毕竟就算是昔日以一己之力压服蛇岐八家的昂热,也就是S级的血统而已——你们为何露出那样的表情?” “你的情报系统或许该更新了。”凯撒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源稚生我们也不是没打过,我和楚子航加起来足够跟他五五开,但是路明非不一样,他的实力与源稚生之间存在着断层级别的差距,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或许你跟源稚生绑起来也打不过他。” “这也是他敢孤身前往蛇岐八家的底气,”楚子航补充说,“他现在的实力足够支撑着他在蛇岐八家翻脸的时候强行凭暴力突破蛇岐八家的防线,没人困得住他。” “喂喂喂什么鬼?!这种只有我在状况外的感觉?”芬格尔咽下面条之后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说道,“版本变了?废柴师弟现在这么牛掰?!” “你可给我闭嘴吧!”凯撒黑着脸将芬格尔的头又扭向了碗,“安心吃你的面,这个时候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这样啊,路前辈还真是以为令人心生好奇的男人啊......”风间琉璃低垂眼帘,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眼中似乎浮现出些许战意,不过这份战意很快便又消弭无踪。 在杀死王将之前,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全部都无所谓,就算想要成为这世界上混血种之中的至强者,也要在他获得自由之后! 免费卷 第五十八章 无天无地之所(完) 血清一滴滴地滴入过滤机,和红黑色的血液充分混合,发生剧烈但无声的炼金反应。血液流出过滤机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人类动脉血的鲜红色,成分不明的暗蓝色残余物黏在滤网上,看起来像是女巫药罐中的神秘汁液。 当血液重新进入绘梨衣的身体的时候,其中属于“龙”的部分大大减少,而属于“人”的比例则不断提升。 这是禁忌的技术,每一滴血清都是从死侍胎儿的血中提炼出来的,这种技术等若杀死死侍的胎儿,再把它们的生命灌输进绘梨衣的身体里。赫尔佐格的研究资料里竟然包含了这种技术,简直不敢想象那个人类对龙类的了解有多深。如果有足够的血清供应,这种技术甚至能够挽救那些堕落的鬼,但它的代价太过高昂,家族根本无法把它当作一种常规医疗手段,所以像樱井明那样的鬼只能被杀死,那是更廉价的处理方法。 此时距离她上次换血已经又经过了几天,时间延长的话她的龙化程度又会再度加深,因此,刚一与路明非从剧院回来,绘梨衣便又立刻接受了换血。 这就是为什么路明非一定要带着绘梨衣回来蛇岐八家这里,只有在蛇岐八家,她的龙化才能被逆转,如果说绘梨衣是一柄利刃的话,那么只有蛇岐八家之中才有着保养这柄武器所需要的刀油,离开了蛇岐八家她的寿命便会迅速缩短。 源稚生站在病房的外面,透过玻璃看着沉沉睡去的绘梨衣。她似乎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即便是在睡梦中,嘴角也忍不住轻轻勾起了一抹淡薄的笑意。 “看样子她今天跟你玩得非常开心,以往我陪她都没法让她的情绪波动到足以笑出来的程度。”源稚生说。 “哼,理所当然的吧,要不然我怎么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呢?” 路明非也站在源稚生的旁边,懒洋洋却又不失自豪地说道。 “......” 源稚生看了看他,有心想要反驳两句,但是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绘梨衣已经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真要说的话路明非说的也完全没错,他找不到反驳的空间。 于是源稚生之后扭头跟医疗组的负责人交流: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现在的昏迷是注射了镇静剂的缘故,再过六七个小时镇静剂的药力减退,上杉家主就会苏醒了。” 顿了顿,医疗组的负责人又接着说道: “这里有路君跟我们组的人盯着,大家长您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病房就设在绘梨衣自己的卧室里。这是一间精美的和式屋,四壁挂着古画,屋里烧着白檀香,只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向外面。窗户没法打开,窗上装着20厘米厚的防弹玻璃,三层玻璃之间夹着胶质,重机枪扫射都打不碎。 根据规章制度,能够直接接触绘梨衣的只有橘政宗和源稚生,不经特别允许,医疗组也不得踏入那条木质走廊。这是出于保护医护人员的目的,对绘梨衣来说剥夺生命太容易了,很难保证她什么时候觉得某个生物是没有必要活着的,一个极短的命令就能结束一条生命。 当然,现在的话,能够接触绘梨衣的人又多了一个路明非,家族倒没有因为他改掉这一条规章制度,单纯是因为他又不属于家族,根本不会听家族的话,再说也确实是拦不住他,因此家族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说实话,源稚生觉得这是好事,起码这意味着能够陪伴绘梨衣的人又多了一个。 她是个怪物,没人愿意接近怪物,跟她最接近的医疗组也只是通过监控设备观察她,观察她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移动来移动去。 但是这也不完全是好事,因为本来源稚生是可以进入病房内探视绘梨衣的,却被路明非以这也会打扰她休息的理由拖了出来。 然后现在他又听到医疗组的人员称呼其路明非来这么熟悉,不由得有些愣神,在这两天的功夫,路明非已经跟这帮医疗组的人混熟了。 大概是因为只要有路明非在,绘梨衣的精神状态就很稳定的缘故,医疗组的安全也大大得到了保障,这让他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家伙有着天然的好感。 也因为日本人骨子里总是慕强的,他们对于这位敢跟怪兽谈恋爱的勇士的勇气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当橘政宗与源稚生都不在,同时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特殊命令的时候,这群人隐约间居然有点以路明非为首的意思。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但是听到那医疗组负责人的话,源稚生的眼角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怎么回事,这种我好像逐渐被替代,已经变得可有可无的状况? 沉默了一会,源稚生最终长叹一口气: “罢了,也好,既然如此,就拜托你陪她,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床边守着,心里会比较安静。” “知道了知道了。”路明非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吧。” 说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源稚生真的想揍他一顿。 这个时候,源稚生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吵嚷的铃声顿时响遍了屋内,路明非瞪了源稚生一眼,而源稚生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接电话的速度却是前所未有地快: “是我,怎么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询问道。 似乎也是从源稚生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也立刻将声音压低了下来,似乎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当源稚生将电话挂断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难看。 “既然如此,绘梨衣就交给你了。”他对着路明非说道,“我有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要走赶紧。” 路明非摆摆手,很是无所谓道。 源稚生点点头,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快步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后,路明非却环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他离开的方向,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免费卷 第五十九章 傀儡谢幕之夜(上) “路君,你去哪里?”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明非回过头,映入眼中的,是医疗组长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哦,也没啥,就是上个厕所,人有三急嘛,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厕所在绘梨衣的屋子里,她现在在睡觉,我不太想打扰她,这里哪里有其他厕所?” 路明非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只是上厕所啊。”闻言,医疗组长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我给路君您带路吧,刚好我也顺便去个厕所。”医疗组长搓了搓手,一边观察着路明非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行啊,那麻烦了,对了你身上有纸吗?我是去个大号。” “有的有的。”医疗组长点点头,连忙回去拿了一卷卫生纸,然后一路跟着路明非,一直到了厕所内部。 很显然,他是带着监视的任务来的。 虽然跟这位爷的关系倒也算不上差,但是医疗组长还是知道面前这位爷跟本家其实不算太对付的。 因为不想刺激到这个可以单人打穿源氏大厦的家伙,执行局的精英跟风魔家的忍者一个都没来——反正来了没什么用,因此,监视路明非这个重任直接就落在了医疗组众人的肩上。 而很可惜的是,上面给他们的命令中并不包括在对方翻脸的情况下可以停止监视,若是这位爷失踪了或是潜入到了什么其他地方,他们这群蛐蛐医疗组的家伙们可是要担责的。 为了不被勒令切腹,医疗组长也只能尽可能讨好这位爷,并祈祷他没有搞事的想法。 说实话,刚刚看到这位爷忽然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医疗组长差点就心肺骤停了,好在这位中国大爷并没有搞事情的意思,一路上也完全没有任何异动,这才让医疗组长的小心脏没有蹦出来。 当然,就算是监视,他也不可能跟着路明非一起蹲到同一个蹲坑上面,虽然那些杀千刀的家长们可能会希望他这样做,但是医疗组长可没那个胆子,能跟到厕所里已经是极限了,当路明非拉上了自己蹲坑的门后,医疗组长也站到了尿槽前,明明今天喝了不少水,但他却紧张得一滴也挤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觉背后的光忽然间亮了些许,不禁紧张得抖了起来。 “路,路君,刚,刚刚是我的......错觉吗?”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厕所里的光是不是亮了点?” “哦哦,那个啊,是闪光灯,我刚刚用手机照相机拍了我刚刚拉的屎。”路明非颇为不好意思的声音从厕所单间那边传来,“这不是听说优秀的医生可以仅仅通过排泄物来大致判断主人的肠胃有没有什么问题吗?刚好我这不是认识了你吗?就想让你帮我瞅一下。” “额......”医疗组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其实......您可以直接叫我过去看一眼的。” “这不是味儿忒大么?怪不好意思的,图片我发你了,你帮我瞅一下?” 路明非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 这时,医疗组长果真受到了消息提示,他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多少有些地铁老人手机。 “额......没什么问题,你肠胃......挺好的。” 医疗组长很想深呼吸一口气,但是路明非说的没错,那味儿确实不轻,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天都吃了些什么,总之令医疗组长觉得自己的理智越发逼近蒸发的边缘。 “哦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随后路明非推开厕所门走了出来,面无表情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好的。”医疗组长连连点头,见路明非已经率先走出了厕所,也迅速跟了出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两人离开了厕所之后,路明非先前所去过的那个厕所单间的门,却突兀地向外移动了些许。 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倒是真如他所盼望的那样发展,路明非真的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异动,在跟着医疗组长一路回到了绘梨衣小姐的屋子之外后,他便安安静静地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眼睛则直直盯着窗户内熟睡的女孩,一点也没有移开。 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跟他说个两句话随便寒暄一下,好显得自然一点,医疗组长便又凑了上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 “说起来,路君你......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哦?是吗?” 路明非依旧目视前方,淡淡回应道。 “是,是啊。”不知道为何这位爷忽然又冷淡了这么多,医疗组长讪讪道。 “这算是好事吗?”路明非又问。 “算,算是吧,毕竟像你这样出色的人,不拘小节当然算是有点吧。”医疗组长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哦,那样就好。” 路明非以非常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显然没有兴趣将这个话题延长下去。 而医疗组长自讨没趣,在打了个哈哈之后,也就退下了。 然后,也就在他刚刚退开,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电话却再度响起。 看清楚来电人的身份,医疗组长不自觉地站直了,像是被领导视察工作的临时工,诚惶诚恐地接通了电话。 而电话刚一接通,苍老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们那边监视得怎么样了,路明非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这个......”闻言,医疗组长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犯难,“有倒是有,但是他这个......” “不用支支吾吾的,直接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几分严厉。 “是!”医疗组长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他刚刚忽然申请要去上厕所,并且在排泄之后用手机照下了自己的排泄物!” “......?” 挂断电话之后,橘政宗很快便将双手放在了面前的汽车方向盘上,但是,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驾着车驶过小半个东京,橘政宗都还是没有思考明白刚刚那个医疗组长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排泄物......排泄物? 是他认知中的那个所谓排泄物吗? 为什么卡塞尔的王牌会关注这种东西? 这莫非是他与其他卡塞尔专员之间的暗号什么的? 学院本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思索再三之后,橘政宗放弃了思考。 无论如何,只要那个家伙此刻安安稳稳地待在源氏大厦内就好,那样一来,就不会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橘政宗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抬起了头,向着前方的夜幕望去。 隔着厚厚的车窗,他的视线穿越雨幕,射入漆黑的夜中。铁塔矗立在暴雨中,就像形销骨立的巨人,默默地支撑着天空。 东京塔。 这座铁塔曾是东京的制高点,现在已经被更高的东京天空树取代。但从正下方抬头看去,仍然令人惊异于它的雄伟,那嶙峋的钢铁支架,与其说是巨人,不如说是巨人的骨骸。 而这里,也将是他接下来的埋骨地。 .................................... “右京,右京,琉璃呼叫,报告你们的位置。”楚子航的耳机里传来风间琉璃的声音。 “我们已经到达地下车库二层,出了点意外。”楚子航说,“暴雨下得太久了,这里都是积水,水深足有半米。我和恺撒得涉水到车库深处去找管道口。” 地下停车场的负二层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灯都黑着,几辆上了年纪的老车被淹在水里。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拧亮战术手电筒,装在枪机下方的挂架上,涉水前往蓝图上电缆管道的位置。死水被他们搅动,发出单调的哗哗声。 “我也就位了,不过我这里又湿又冷,这让我稍微有点空虚寂寞冷。”耳机里传出芬格尔的声音,“这波要是成了你们回去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大餐??” 此时此刻,于漆黑的夜空之中,某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悬浮在暴雨中,就像巨鲸悬浮在不安的大海里。它和天幕的颜色太过接近,几乎无法区分。那是一艘黑色的广告飞艇,芬格尔被吊在飞艇下方,端着形似步枪的激光监听设备。 “安静,安静,我想今晚的客人之一已经来了。”风间琉璃说。 银色的古董奔驰车在雨水横流的街道上行驶,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它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负一层,恺撒听见轻捷有力的脚步声在上方回荡,那人仿佛在用鞋跟演奏着一首快节奏的舞曲。 高速电梯带着神秘的访客直上瞭望台。 “是橘政宗,他竟然早到了一个小时,而且是自己开车过来。”风间琉璃低声说。 “听脚步声是个很年轻的人。”恺撒说。 “确定无误,我这里看他看得很清楚。他已经到达主瞭望台,正在窗边眺望。你说得对,今晚他的状态很奇怪,就像个年轻人......像过去的邦达列夫少校。” 橘政宗站在窗前看雨。风间琉璃的望远镜里,这个老人的侧脸如此的英俊,身形如此的挺拔,仿佛有一种力量把他强行拉回了二十年前,他最巅峰的时代。他登临高处俯瞰大地,仿佛世界尽在掌握之中。也只有这种狂徒才会想要占有世界的王座,在这种人眼里没有不可能的事。今夜橘政宗没有穿和服,却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敞开衣襟露出白色的衬衫,衬里五彩斑斓。 四周一圈都是玻璃墙,雨打在窗户上,玻璃中既有东京城的夜景,也有橘政宗自己的影子。那些灯火通明的大厦立在雨夜中,像是镶嵌宝石的巨大石碑,这座城市看上去就有了古罗马城的宏大,但是更添辉煌。 “旅に病んで、梦は枯野をかけ廻る。”橘政宗轻声说。 (此为松尾芭蕉所作的俳句,意为“旅途罹病,荒原驰骋梦魂萦”) 他摸出手机,拨通电话:“稚生,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有影响你休息么?” “没有,我还在工作。”电话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有事么老爹?” “我也有些事情在处理,恰好有几分钟空闲,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顺便问问绘梨衣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在休息,之前她出去玩得太疯了,医疗组的人说她还需要睡几个小时才能醒。不过路明非在旁边陪着她,问题应该不大。” “哈,看样子你这个当哥哥的已经认命了,不跟那小子争夺在妹妹心中的首位了吗?”橘政宗难得调侃了源稚生一句。 “如果这样绘梨衣更开心的话,那便这样吧。”源稚生说道,“不谈立场的话,路明非是个不错的托付对象,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是吗?可惜我还没跟我的这位未来女婿多交流几句。”橘政宗疲惫地笑笑,“不过总而言之,绘梨衣喜欢就好,在我们扫清猛鬼众之后会重新与学院结盟,到时候就不用管这些立场问题了,她的幸福不应该被我们这些迷失在权力中的家伙们所耽误。” “还有,记得我跟你说送给你的刀快要打好了么?这次的刀坯很好,我终于打造出自己的第一把刀了,可惜没有时间装饰,我让刀舍的人把刀坯寄给你了,记得查收。”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了,晚安。”橘政宗挂断了电话。 灯光忽然熄灭,电机的嗡嗡声同时消失,换风机停止了转动,所有的安全门同时敞开,狂风暴雨灌了进来。 停电了,电波塔忽然间变成了没有生机的废墟。寒风穿梭,发出凄厉的笑声,橘政宗的风衣震动着,呼啦啦作响。他全无畏惧的神色,眼瞳在黑暗中莹莹发亮,整个人像是绷紧的长弓。 作为一个被丝线所牵着的人偶,接下来,他便会在这里,在这个最棒的舞台上,献上自己的谢幕戏。 第一章 间桐雁夜:失败者的丑状 “滋滋滋——” 虫子们在扭动, “吱吱吱——” 虫子们在爬行, “嘎兹嘎兹——” 虫子们在大快朵颐,啃食着男人的躯体。 好痛, 身体渐渐沉入虫海之中,铺天盖地的恶心虫子们在宽阔的地下室内扭动攀爬,形成虫海,毫不留情地对着那坠入池中的人类张开大口, 好痛好痛好痛, 身体被啃食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打破了男人的梦境。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痛得要死要死救命救命救命—— 男人想要大声痛吼,但是巴掌大小的虫子却在他张口的瞬间钻入了他的口中,一口咬掉了他的舌头,并顺着他的喉咙向着他身体内爬去,啃食起了他的内脏。 皮肉被啃食,血管被啃食,骨头被啃食,内脏被啃食,四肢被啃食......便是连思想也似乎被啃食了一般,剧烈的痛楚使得他已经快要无法思考。 “真是个傻瓜,谁叫你要忤逆爷爷。” 女孩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荡荡的地下室之内回荡——不,算不上是空荡荡,无数的虫子在这里欢欣鼓舞地大快朵颐,发出欢快的嘶鸣声。 那个曾经天真活泼的女孩已经死去了,在这虫海形成的地狱之中挣扎地活着,她原本纯真的人格已经死去,只剩下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人偶。 也只有这样封闭起自己的内心,她才能在这没有光明与希望的地狱之中活下去。 小樱...... 对不起,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拯救你。 最后一个念头在男人脑海之中升起,然后,他的思念,与他的生命一起,被虫子囫囵吞咽下肚,化为虫海的食粮。 ........................ ——这是一个失败男人的故事。 母亲在他与兄长出生的当天,便被脏砚老虫子扔进虫仓里面吃掉了。 说到底,那个女人也只是脏砚为了培养后代而想方设法弄到的母体,在嫁入间桐家的第一天便被扔到虫仓中让虫子们调.教,以成为可以生下优秀后代的母体,在间桐兄弟出生之后,她仅剩的价值,也便只有为虫子们提供鲜活的人肉罢了。 间桐雁夜唯二的家人,便只有父亲间桐脏砚与兄长间桐鹤野。 ——不,不对,那两个人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家人。 那个彻底放弃人生,整天花天酒地沉迷酒色的废物兄长便不提了。他的父亲,间桐脏砚,却只是一个怪物,一个苟活了数百年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不仅是雁夜的父亲,同时也是雁夜的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直至四百年多前的家族第一代族长,都是同一个人,一个依靠着不断寄生到新的身体之上,以延续自己生命的,连时光都杀不死的老怪物,间桐家的绝望,也是由他一手构成。 但是,仿佛命运与间桐雁夜开了个玩笑,身为兄长的间桐鹤野并没有成为魔术师的资质,反而是身为弟弟的他,有着还算可以的魔术师资质。 当然,也仅仅是可以度过及格线的资质罢了。 自然而然的,他被老虫子脏砚作为间桐家下一代继承人来培养——或者说,作为下一个优良容器来培养。 这就是脏砚为他安排的命运。 开什么玩笑。 理所当然的,雁夜奋起反抗了。 他从少年时代起便一直反抗着老虫子的统治,并在成人之后,想尽办法逃出了间桐家,自由自在的,不再受老虫子的约束,他成为一个自由撰稿人,以写书为生,在表世界中随心随欲的过着他的正常人生活。 ——但是他却又回来了,在一年之前,心甘情愿地跳回了这个地狱,任由那些恶心的虫子钻入他的身体中,啃食着他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禅城葵,那个间桐雁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与雁夜从小一起长大,是雁夜青梅竹马般的存在,比雁夜大三岁的葵平日里总是像亲姐姐一样温柔地对待他,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她总是那样温柔地望着雁夜,那温柔的目光似乎可以融化最寒冷的坚冰,而她的笑容,则成为了照亮雁夜整个少年与青年时代的光芒。 那是他黑暗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 但是他不敢对禅城葵表达他的爱意,也不能那样做。 若是他真的与禅城葵在一起,那么毫无疑问的,当禅城葵嫁给他的那天,在她迈入间桐家这个魔窟的第一天,便会被脏砚扔入虫仓之中,日日夜夜经受着折磨,直至他们的后代出身,彻底丧失价值之后,则会作为虫子们的养料,被吞噬殆尽。 雁夜无法接受那样的未来。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将那份爱意隐藏在心底。 而当他终于逃出了间桐家,成为一个可以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下的普通人之时,当他兴高采烈地准备去向禅城葵求婚之时,却被告知葵在不久前接受了远坂时臣的求婚。 就像是命运跟他开的玩笑。 即便如此,他却也没有嫉恨什么,从学生时代便认识着远坂时辰的他,知晓这个男人的努力,明白这个男人的正直,也知晓并非所有的魔术师家族都像间桐家那般扭曲,因此他放心地将禅城葵交给了远坂时臣,并在远处默默祝福着他们,祈祷他们可以获得幸福。 后来时辰与葵生下两个可爱的女孩——远坂凛和远坂樱,他像是爱护葵一般爱护着这两个小女孩,对他而言,这两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就像是他的女儿一般。 所以在一年前,当他得知远坂时辰居然答应间桐脏砚的请求,将远坂樱送入间桐家之时,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魔窟之中逃出的的他,自然知晓脏砚那个老虫子会对小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因此,毫不犹豫地,他再次回到了间桐家,与老虫子谈判,愿意以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为代价,去为那个该死的老虫子夺得圣杯,以换取让小樱离开这个地狱的机会。 即便为此牺牲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第二章 间桐雁夜:愚蠢者的末路 雁夜深深恨着时臣。 曾经他信任着时臣,认为时臣可以给予禅城葵雁夜无法给予的幸福,才心甘情愿地放手,在背后默默祝福着他们的婚礼。 但是远坂时臣呢?他却完全不珍惜那雁夜纵使一生也得不到的幸福,那么轻易地便舍弃了,并将小樱推入了间桐这个魔窟之中。 如此冷酷,如此无情。 但最令他怒不可遏的,还是在面对他的质问之时,远坂时臣所说出的那无情的话语。 “樱与凛都拥有着出色的魔术师才华,但是家族的魔术刻印却只能传给其中一人,为了不让另一个免于平庸,为了让爱女有幸福的未来,将其转让给间桐家,不外乎是最理想的选择。” “既然是知晓圣杯存在的间桐一族,达到根源的可能性就越高,这样一来,即便我无法完成得到圣杯抵达根源的愿望,凛总是可以的,凛无法完成的话还有樱,总会有人继承远坂家的夙愿。” “即便导致凛与樱为了圣杯互相争斗的局面,对于我族后裔来说也是幸福的,无论如何也要比归于平庸要强得多。” 呵,平庸。 就是因为这么一句平庸,便能简简单单地将那曾经美好温馨的家庭割裂,就能将纯真善良的小樱送到间桐家那个活见鬼的地方。 不可饶恕, 带着这样的想法,裹挟着狂怒与憎恨,雁夜向着时臣拼命发起了进攻。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是热血漫画,而他雁夜也不是天命主角,无论他再怎么赌上一切牺牲寿命,也无法改变那败北的结局。 恩,他败了,一败涂地。 还妄想着好好教训一顿时臣的他,仅凭着那靠着植入刻印虫,以透支生命为代价获得的魔力,在刻苦钻研魔道多年的时臣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汹涌的烈焰将他释放出的虫子灼烧殆尽,并毫不留情地烧向了他,在那灼热的火焰之下,雁夜险些丧命。 再后来呢?再后来,再后来...... 在神父言峰绮礼的救治下,他捡回一条命,之后,又通过绮礼的帮助,他终于获得了与远坂时臣于教会再战的机会,只是...... 当他推开教会的大门之时,看到的却是远坂时臣的尸体。 为什么? 抱着时臣那不再优雅的尸体,雁夜愣住了。 而在此之后,当禅城葵推门而入之时,当葵跪在地上抱着时臣的尸体失声痛哭之时,当葵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之时,雁夜手足无措,只是呆呆地伫立在那里,大脑内一片乱麻。 不,不对,我并没有想要杀死时臣...... “为什么,” 但是那个女人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抬起头,用那张雁夜无比熟悉的脸庞与声音,向他倾泻着憎恨与杀意。 “间桐家从我身边夺走小樱还不够吗?为什么偏偏要在我面前杀了这个人?为什么?你就这么憎恨着我们吗?”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不明白, 自己明明是为了小樱,或者说是为了面前这个女人才甘愿将灵魂出卖给恶魔,回到间桐家那个魔窟之中的,自己为了救小樱,为了这个女人受了那么多折磨,凭什么自己要受到责备? 明明远坂时臣才是诸恶之源,明明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的话一切都会好得多。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将小樱送到间桐家的话,自己根本不必返回这个魔窟,小樱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如果不是这家伙一开始抢走了葵的话..... 对,都是时臣的错!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都怪他!” 雁夜颤抖地指着时臣的遗体,用尽所有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谁都不会陷入不幸,葵和小樱都可以幸福!” “开什么玩笑!” 那个女人用那张如同凄厉女鬼般的表情冲着雁夜叫喊道: “你懂什么啊!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噼啪一声, 在间桐雁夜的脑中,似乎有什么线崩断了。 “我有,” 雁夜小声开口反驳道, 我有深爱的人, 温柔的她,美丽的她,总是用那如同母亲般温暖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她, “我有深爱的人,” 那是他的救赎,他的一切,他甘愿牺牲一切也要让之幸福的人。 “你以为,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正是因为自己深爱着她,才会愿意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忍受着这生不如死的折磨! 雁夜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那个女人按到在地,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回到我拼尽全力才逃离的地狱啊!” 闭嘴闭嘴闭嘴!不允许你这个混蛋女人顶着她的脸庞胡说八道! “你以为我时时刻刻忍受着这生不如死的折磨是为了什么啊!” 雁夜狂吼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你以为,你以为......” 男人哽咽了,声音越来越小。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牺牲自己的一切的啊......” 被掐住脖子的女人停止了挣扎,双手无力地滑落在一边, “哈,哈,啊啊啊啊......” 望着女人那一动不动的身体,雁夜终于松开了双手,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哑声音,他颤抖地抬起双手,凝视着那刚刚勒住女人脖子的双手。 不,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我做了什么? 那是一双简直如同虫子一般的双手,和爬过小樱身体的虫子们很是相似, 毋庸置疑,那就是他的手,间桐雁夜的手。 刚刚,他就是用这双手,摧毁了自己视之为生命全部意义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理性完全崩溃,男人惨嚎着,嚎啕大哭着,踉踉跄跄朝着教堂外逃去, 没有星星的黯淡星空迎接了这个已一无所有的男人。 ....................... “哦?后来呢,怎么不说了?” 脸庞被破烂布条遮住的苍老骑士轻敲桌子,问道。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接下来的结局你应该也可以猜到了,” 漆黑的大空洞之内,雁夜盘膝坐在篝火旁,举起酒杯一仰脖子一口饮尽,面庞微微有些泛红。 “那种废物,等待他的唯一结局也不过是凄惨的终结而已,还需要猜吗,佛多林库?” 第三章 间桐雁夜:疯狂者的醒悟 “悲惨的结局啊......” 望着间桐雁夜那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佛多林库若有所思,也不再多问。 雁夜慢慢端起杯子,望着杯中酒水,没有说话。 杰克的酒么...... 待那熟悉的辛辣贯入喉中,不由自主的,雁夜再度想起了那个矮矮的,酿造出这些酒的笨蛋;那个即便在这满是杀戮与欺骗的荒芜之地也依旧开朗的傻子;那个被人骗走衣服扔到井中,却还能睡着的呆子;那个与自己一并坐在火炉前饮酒的,总是发出吵人笑声的蠢货;那个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巨人王的,臃肿得有些滑稽的......友人。 不知为何,雁夜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提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直到最后,他也搞不懂那个家伙。 为了那所谓的友情而熊熊燃烧,烧尽自己,烧到连一点点灰都没有留下,却只是为了一句承诺而已。 如此荒诞, 如此可笑, 如此愚蠢, 蠢得一塌糊涂,蠢得不可理喻,蠢得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一般。 男人缓缓攥紧了拳头, 所以他才讨厌那帮太阳白痴,那些以帮助他人为乐,总是幻想着自己是英雄,沉醉在英雄幻想之中的蠢货们,每次看到他们,间桐雁夜都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愚蠢的男人,那个为了一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女人而甘愿跳回魔窟的男人;那个受尽折磨只为了拯救那个小女孩的男人;那个沉醉于自己的英雄幻想之中,完全无法认清现实的愚蠢男人。 想起那个男人曾经写过的,名为《黑暗的魔剑士卡利亚》的小说,他便感到无比的恶心,恶心得想吐。 那样愚蠢的家伙,居然也敢幻想着成为黑暗的英雄吗? 真是令人作呕。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英雄,有的只着一帮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蠢货而已。 不过好在那个愚蠢的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很符合他的结局——溺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仿佛是命运还没有戏弄够他,如同施舍一般,再次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在那个无名的墓地之中苏醒,重新来过。 刚刚来到那个墓地的时候,原本依靠拯救间桐樱的幻想慰藉自己的男人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望着那摧毁了自己曾经挚爱之物的手,他几欲疯狂,并最终选择了投崖自杀。 可惜,命运之神还没有看够这个男人的丑相,再次让他苏醒过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自己连死亡的权力都被剥夺后,男人终于彻底疯了。 他挠碎了自己的面庞,折断了自己的四肢,咬碎了自己的指头......他疯狂地自残着,虐杀着自己,即便复活了也依旧如此。 后来又过了多久呢? 想不起来了。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清醒,自然也不会一直沉浸在疯狂之中。 不死的诅咒太漫长了。 漫长到足够让他清醒过来。 从疯狂到麻木,从麻木到疲惫,最后再从疲惫到厌倦,直至清醒。这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时间。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去为别人付出那么多? 他为那对母女做了那么多,乃至搭上了自己的一切,结果呢? 那个女人恨不得他去死,而那个女孩也将自己当做蠢货。 哈,真是有趣,还不如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过的时候。 ......真是有趣。 他已经受够了沉浸在自己那英雄幻想之中的可悲生活了。 为什么要自残? 没理由为了那些让自己痛苦的杂种们伤害自己。 接下来,他要为自己而活,也只为自己而活。 于是,间桐雁夜再次站了起来,在搜索了整个墓地,找出了那根法杖与那个记载着灵魂箭的卷轴之后,他面向了那些墓地之中的怪物们,向着未来迈出脚步。 与所有的灰烬一般,开始前进的他,在那个名叫古达的银白巨人面前,受尽了苦头。 不过好在他的耐心很好,经受过那么多折磨之后,死亡似乎也没那么痛苦,渐渐地,就习惯了。 不过他还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走过古达那一关。 时间长到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东西,想清楚自己不幸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 也是因为世界上总有一些狗杂种不希望自己过好, 比如时臣,比如脏砚,比如言峰,再比如那个金色的Archer。 自己一生的坎坷,一生的不幸,都是他们造成的。 时臣已经死了,但其他的杂种们还活着,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抵达教堂会见到时臣的尸体,而那个贱女人也偏偏在那个时间到来。 于是,无尽的愤怒,自他的心底燃起。 这样的愤怒,唯有用他们的鲜血,方能浇灭。 从那天起,名为间桐雁夜的老好人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名为间桐雁夜的复仇鬼。 愤怒与仇恨,永远是最有效的原动力,在那心底难以浇灭的火焰的驱动下,他杀死了古达,抵达了火鸡场,并得知了不死人的使命。 虽然对于那什么狗屁使命半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这不妨碍他去寻找那些伟大的薪王。 杀死他们,掠夺他们的灵魂,将之化为你自己的力量,然后向那些杂种们发起复仇! 心中的火发出欢欣的声音,他越发沉溺于虐杀的快感之中。 由于本身那些许的魔术天赋,他选择了灵魂魔法的道路,并在遇到那个总是喜欢叫自己徒弟的乖戾老头之后,向他学习了咒术。 再后来,他遇到了面前这个名为佛多林库的疯老头。 不,叫他疯老头似乎有些不对, 应该叫他......同类。 在从他那里得知入侵这个快速掠夺的途径之后,雁夜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与他命运相同的灰烬们上来。 杀戮,掠夺,然后变强, 无需愧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回去那个现实世界,即便在火焰状态下不慎死亡,他也会第一时间使用诀别黑水晶回来这里。 为的,就是积蓄足够的力量,一次性将那些该死的家伙们赶紧杀绝,不给他们留下半点机会。 而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想到这,雁夜嘴角勾勒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既然你都讲了个不错的故事了,那么我也就不应该再藏着掖着了,”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他对面静静喝酒的苍老圣骑士突然说话了, “你知道么?雁夜,我曾经,是个暗月骑士呢。” 关于雁夜卷想说的一些话 首先是感谢点进本章的诸位对我的支持,明明知道不是正文还点进来,十分感谢。 今天有人问我:明明fate还有那么多有趣的角色,为什么偏偏选了雁夜。 原因有两个,原因一是那些角色大部分都有人写了,原因二是我个人很喜欢雁夜这个角色。 Fz之中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就是雁夜与王妃,王妃便不提了,根本不需要来黑魂磨炼(fgo六星天花板了解一下) 而雁夜呢?不同于杀伐果断的切嗣,秉持优雅的时臣,主角模板的王妃,也不同于fsn中极端理想的士郎,雁夜是fz之中最像是正常人的御主(我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些许影子)他善良正直,又有些中二,富有反抗精神,深深爱着禅城葵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也愿意放手让另一个更优秀的男人来娶她,而且在很久之后还能为了禅城葵的女儿奋不顾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然很蠢,但是很正直,很勇敢,很酷......当然也很幼稚,幼稚得让人难受。 他还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会嫉恨,会被情绪所控制,他明明是为了获得圣杯拯救樱才参加的圣杯战争,却因为私心一直心心念着要击败远坂时臣。却又在时臣死了之后惊慌失措,并在被禅城葵冤枉之后甩锅说出“都是时臣的错”这种名台词。 真的很蠢,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像个人。我想,如果没有上帝视角,将我置于同样的场所,或许我的选择会与他一模一样吧。 我不懂切嗣与士郎对于正义的执着,也不明白时臣的优雅,更不懂麻婆的愉悦,也接受不到金闪闪的萌点(虽然第七章真的被他圈粉了),但唯独雁夜的所作所为,我完全理解,也感同身受。 话说回来,我一直很不喜欢某点一些书内的ntr情节......其实也不算ntr,大概就是说有个男人一直喜欢着某个女孩,一直默默守护着她,愿意为她掏心掏肺,但是女孩却一直不喜欢他,然后这时候牛逼的主角横空出世,做下很多牛逼的事情然后妹子就喜欢上主角了。 ——关键是主角还早TMD就心有所属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爽点吧,但是我接受不到,因为我不是主角那种近乎完美的超级天才,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很平庸的普通人而已,我也不会花言巧语去把妹,遇到喜欢的女孩,我也就是会默默关心默默守护她罢了。就像那个被主角比得连渣都不剩的可怜路人,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主角的英明神武。 我就是那么个用来衬托别人的凡人。那个追了喜欢的女孩三年,仍然只会默默关心她的白痴,那个不会讨好女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帅气又聪明的棒男孩走到一起,最后对朋友们说单身有什么不好的,有游戏还要什么老婆的怂货。 之前写的龙族卷第五章中,其实那一段写的真的很心堵,因为那个在开晚会之时,默默坐在角落里幻想,因为不善言谈而无法融入群体,只能自己孤零零在回家路上幻想着穿越故事的人,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南大真的很厉害,路明非的平凡,简直就是我们这些有些内向的家伙们的真实写照。 所以我写书的时候,也会努力尊重每个角色,因为每个角色都是他们生命的主角,而不是用来衬托其他人的什么东西。看书的时候,也经常会期望反派的胜利,比如fgo新宿篇,剧情推到最后我真的超希望教授可以赢。 不过最终的结局还是十分令人满意的就是了。 咳咳,扯远了,回到正题上来。 Fz中雁夜的结局真的让我很不舒服,十分不舒服,雁夜真的是个悲剧,因为无能而悲剧,因为天真而悲剧,看着这样的他,我就希望能给他个机会。 所以便将他扔到了黑魂之中。 至于后面雁夜一系列的性格转变,其实我都是思考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会怎样而写出来的。讲道理,如果你为了你所爱付出一切却阴差阳错只得到了她的憎恨,你还会相信爱情吗?你还会继续像曾经那样不顾一切地付出吗? 反正我做不到。 所以雁夜的转变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他这样的人啊,不管再怎么经受打击,心中终究还是会留有那么一丝期望的,对于友情亲情与爱情的期望。 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黑贞,虽然也有蹭热度的嫌疑,但是从性格上来说,她却是是与现在的雁夜最搭的:一样的在愤怒与憎恨的驱动下行动,也一样在内心深处渴求着爱。 总感觉这两个人应该可以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不过其实后面关于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这一段还没想好,所以写崩了也是有可能的......嘛,怎么说呢,请相信我吧,我会努力用自己糟糕的笔力处理好这里的。 那么,大概就这样吧,最近打算改一下封面与简介,请各位到时候不要怀疑自己点错了书。 最后推一下书,恩,这次不是py,单纯只是看到了同时写血源与黑魂的书感觉很带感,想支持一下而已,如果废柴这本书崩了,或许我下一本也会写血源猎人题材的吧。那么,上简介: 眨眼之间,醒来 灰色,暗沉的阳光,朦朦胧胧无希望的世界, 干枯的枝丫,令人烦躁的乌鸦,满是棺材的地方,以及那个蓝色披风的身影 杨瑞认识这个世界,是黑魂,所以他选择碎觉 无缝切换,醒来是在一个叫尤瑟夫卡的诊所的地方 。 。 。 狗【禁言】 好啦,闲话就说这么多,明天早上还有课,我就先去睡啦,晚安~ 第四章 间桐雁夜:堕落者的疯狂 “哈?” 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雁夜第一反应是佛多林库在跟他开玩笑。 众所周知,暗月骑士,乃是向着暗月起誓,去狩猎暗灵们的存在,每一位暗月骑士都是剑术卓越的强大骑士,他们将会在暗灵入侵之时紧随暗灵脚步而来,如同闻见血腥味的疯狗,对着那些想要阻挠世界主传火的暗灵们发起无比疯狂的进攻。 暗月骑士,便是他们这些常年入侵的职业暗灵的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其恶劣,每次见面都是不死不休,现在你一个暗灵中的暗灵居然说你以前是个暗月骑士? 雁夜沉吟片刻,还是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佛多林库,目光之中满是怀疑。 “不相信么......倒也是啊,不相信才是正常的啊......” 佛多林库没有意外,只是低沉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到后来索性也不再压抑,老人直接仰天狂笑起来。 那苍老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树洞之中回荡,却透露出几分哀凉。 “便是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啊......” 雁夜举起酒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平静地望着狂笑着的佛多林库,一言不发,任由他宣泄情感。 笑了一会,大概是累了,佛多林库再次冷静下来,他望着面前淡然的雁夜,从背后抽出焰形大剑,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拂过。 待那深紫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雁夜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暗月光剑?你居然真是暗月骑士?” 那个颜色他太熟悉了,基本上每一个难缠的暗月骑士都会这个技能,那剑刃之上闪耀着的深紫色光芒,某种意义上比暗月骑士的蓝色灵体更加具有辨识性,因为除去暗月骑士之外,诸多守护灵灵体状态下也是蓝色的,而那暗月光剑,却是唯独最顶尖的暗月骑士才会使用。 “没错,虽然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佛多林库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那么,你知道我是为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 “大概可以猜到。”雁夜点头,然后一仰脖子将杯中烈酒饮尽,同时另一只手猛地向前推出。 奇形巨剑狠狠劈斩在朦胧的深蓝护盾之上,爆出一连串能量乱流,扭曲的空间紊乱狂舞,将他们身周地面搅碎,雁夜乘机向后一跃,借着冲击波向后飘去,而那深蓝色护盾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响,寸寸碎裂,化为一道蓝光消散。 魔魂之盾,雁夜的诸多自创技能之一,他在研究解析了黑暗之手释放无形能量护罩的原理之后,又将魔力盾牌的强化效果融入其中,创造出了这个防御神技,即便不穿戴黑暗之手也可以使用,效果为在瞬间制造出一个深蓝色的能量护盾,防御力与施术者本人的魔力总量相挂钩,在雁夜手里用出这招,即便正面硬接几发RPG也不在话下。 虽然防御能力与同级别战士们用能量强化后的盾牌相比略有不如,但胜在不需要使用盾牌,发动速度极快,几乎心神一动便可以凝聚出来,是雁夜的主要防护手段之一。因为涉及到灵魂物质化的手段与魔力的细微操纵,所以被他命名为魔魂之盾。 见自己突然发动的袭击被雁夜轻易挡下,佛多林库张大了嘴,发出嗜虐的狂笑声,双脚猛的砸地,如同打桩机一般,碾碎大地,凌厉的裂纹从他降低向周围蔓延开来,像是一张无比巨大的蜘蛛网,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在这股巨力的爆发之下,如同炮弹一般射出,直冲间桐雁夜! “烈焰风暴!” 雁夜在双脚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猛地蹲了下来,汹涌的魔力洪流在他双手汇聚,被其猛地拍入地面,随后化作磨盘粗细的火柱在佛多林库面前升腾而起! “哈哈哈哈!” 佛多林库不退不避,狂笑中手中大剑猛地挥出,发出凄厉的音爆声,惨白的刀锋被火光印得通红,直直劈斩在那火柱之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那咆哮的烈焰火柱居然被硬生生从中斩开!佛多林库去势不减,如同野兽一般疯狂,直扑雁夜。 “铛!” 深青色的剑刃与奇形大剑相撞,金属交鸣的声音震慑心神,月光大剑之上附带的强烈魔力居然被佛多林库手中大剑生生震散。佛多林库脸色微变,他感受到月光大剑之上并未凝聚多少魔力! 与此同时,雁夜竖掌成刀向前劈出,掌上浓缩着足克焚天煮海的滔天烈焰,凝聚成为火焰长刀。 佛多林库持盾上砸,圆盾砸爆空气,携带着远超铁炮开火的力道轰向雁夜的掌刀。 然而,如同烧红的菜刀斩切冰块,佛多林库的盾牌被雁夜的掌刀轻易切开,连带着他持盾的左臂,掌上附着了雁夜全身超过七成魔力浓缩而成的烈焰,此时他手掌的温度已远远超越了融化的铁! 若非魔力凝聚出的火焰不会对自身造成伤害,雁夜的手怕是早就汽化了。 “嘶!” 如同将鲜肉扔在烧红的铁板上发出的声音,佛多林库的左肩被生生削掉,伤口的断层在瞬间便被烧成黑炭,佛多林库狂吼,右手再次挥舞大剑斩出,却在即将劈到雁夜脖颈的时候再次被深蓝色的魔魂之盾挡下! 佛多林库还想要挣扎,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汹涌的烈焰自他脚底升起,将其吞噬。 这一切虽然描述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完成了,从佛多林库动手再到他被火焰吞噬,时间才过了不到三秒钟。雁夜长吐一口气,掏出原素灰瓶喝了一口补充魔力。 “长进很大么,雁夜,不知不觉你都已经超越我了。” 雁夜转过身,看到篝火旁的火焰突然升腾而起,凝聚成为人形,佛多林库扛着大剑从其中走出,淡淡说道。 “好些了么?” 雁夜问。 “恩,被杀一次之后冷静多了。” 苍老的圣骑士说道。 雁夜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月光大剑。 佛多林库从暗月骑士成为发狂暗灵的原因并不难猜,人不可能一直保持冷静,长期活在杀戮之中的人更不能。 或许有意志无比坚定的人不会被那躁动的杀意所浸染,但是显然并不包括佛多林库。 自然的,沉迷与鲜血之中的人,没有资格继续当暗月骑士。 佛多林库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处在发狂的状态中,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突然发狂,躁动的狂暴杀意将会支配他的身躯,将他化为渴求着杀戮与鲜血的野兽。 雁夜刚结识佛多林库那会,还不了解这件事的时候,便好几次不明不白地被其砍死,由于其发狂几乎没有什么预兆,而且他一发狂就直接动手,雁夜因此中招好多次。时间长了之后,他便可以在瞬间判断出佛多林库是否处于理智之中了。 虽然雁夜也有过远离这个疯子的想法,但是他总还是会过来找这个疯子,看看他有没有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偏僻角落里。 大概这就是狂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吧。 雁夜想。 “那么,说正事吧,你这次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是暗月骑士然后再次袭击我。”雁夜收回了月光大剑,冷冷说道。 “当然不会,”佛多林库摇头,“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做个见证。” “见证?”雁夜皱眉。 “没错,”佛多林库嘴边再次勾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你听,他们已经来了。” 第五章 间桐雁夜:追逐者的使命 “终于找到你了,爷爷。” 清冷的女声在大树洞那无比空旷的深邃黑色之间缓缓回荡,雁夜转过身,看到一男一女正在从大树洞的另一端缓缓走来。 走在前方的那名女子皮肤有些粗糙,许是由于常年流浪经历风吹日晒的缘故,不过那秀气的五官倒为其加分不少。她穿着一身白色服饰,精美的白色薄纱之下是银光闪闪的轻甲,铠甲上雕刻着弯月与长剑,却是象征意义大过装饰意义。 与雁夜见过的其他女性灰烬那难以掩盖的逼人英气不同,女子的脸庞自带着一股柔弱劲,像是多愁善感的娇弱少女,只是其双目之中蕴含着的那股坚韧劲,却也显示着她身为战士的不凡之处。 望着那有些熟悉的面庞,雁夜快速查阅着大脑之中的记忆海。得益于法爷那能远程biubiubiu也能近战抄刀子无双、能刚能苟的得天独厚的职业特性,雁夜在诸多灰烬之中也算是死亡次数较少的了,再加上余火多多记忆力强,他几乎没有遗忘掉什么重要的记忆,自然很快便想起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 ——薄暮之国的希里斯。 雁夜曾在火祭场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倒也说过几句话,她似乎是一名暗月骑士,肩负着某个重要的使命,长途跋涉来到这个不毛之地寻找某个重要的人。 不过......爷爷? 雁夜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佛多林库,再联系到他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话语,不难猜出希里斯一直追寻的人就是他。 不过看此时那扑面而来的犹如凌厉刀锋般的强烈气势,很明显接下来不是什么爷孙相逢的温情故事。 雁夜微迷眼睛,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右手积蓄温床残渣的同时,左手握住了月光大剑,涌动的青蓝色光芒蕴含着强烈的魔力波动,蓄势待发。 如果单单是希里斯,自然不需要他如此警戒,希里斯的实力并不强,即便是单独对上佛多林库,也只是送菜罢了,真正令间桐雁夜感到棘手的,是她身后那个披着一袭破旧长袍的黑发青年。 ——威廉·克梅修,暗月之剑首席骑士。 之前雁夜在疯狂入侵的那段时间,曾经撞上过他出警,两人也因此有过短暂的交手。 ......对雁夜而言,那可以说是一段很糟糕的回忆了。 虽然由于出警频率的问题,威廉的名头还没有另外一位耳朵疯子金木研来的响,但他却是实打实的最强暗月骑士,或者说是最强灰烬,唯一可与之一战的唯有阳光英雄扎克斯,便是在黑魂世界混迹已久的间桐雁夜,对上他也是败多胜少。 不过雁夜刚刚击败了薪王尤姆,获取了巨人王那海量的灵魂与足有全盛时期三成强度的薪王之焰,也不是毫无胜算就是了。 “你牵制住佛多林库,我先来解决间桐雁夜再去帮你,没问题吧?” 在雁夜看到威廉之时,威廉也察觉到了他,第一时间对身旁的希里斯建议道。 同为灰烬,以己推人,威廉明白说什么“这是暗月之剑内部的家务事,闲杂人等快快离开”或是“若是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不要多管闲事”这种话完全是浪费口舌,自然也就没有废话,直接向着同伴建议起作战攻略。 希里斯轻轻点头,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从出现到现在,她的目光一直挂在佛多林库的身上。她的表情在雁夜看来有些难以理解:那既不是重逢亲人的喜悦,也不是会见仇敌的愤怒,在她的脸上,雁夜读不出任何昂扬战意,有的,仅仅是一丝淡淡的解脱。 即便说是解脱,也不像是那辛苦跋涉了千万里的人,终于得以放下肩上那无比沉重的负担之时露出的表情,更像是,更像是...... 他的挚友,杰克·巴尔多在结束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战,摘下头盔之时露出的表情。 “愿你的使命我的剑,还有我们的胜利,与太阳同在。” 那个老是犯迷糊的白痴也只有那一次,难得的没有犯糊涂。 雁夜心情有些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使用灵魂枪偷袭希里斯的打算,转而把目标锁定到了威廉上来。 “雁夜,这是属于我的战斗,我一个人来就好。” 佛多林库那苍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别想多了,我只是与那个叫威廉的家伙有些恩怨需要了断罢了,跟你没关系。” 雁夜冷冷回道,末了似乎还觉得不满意,又补上一句, “别以为你是我的同案犯我就会帮你,你还不配。” 闻言,佛多林库的声音微微一滞,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错,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只为自己而战的混蛋啊......那么就拜托你了,在我与希里斯的战斗结束之前,别让那个暗月骑士插手。” “这是自然。”雁夜点头,说话的同时点燃了右手汹涌的魔力,恐怖的热量将他右手周围的空间都灼烤得扭曲起来,之后,他轻轻向前迈出一步,奋力将那咆哮着的,早已躁动不安的混沌之火掷出,化而为似乎能焚烧世界的终结之焰! 火焰咆哮,在离开雁夜手心的瞬间开始极速膨胀起来,眨眼间便变成了数米多宽的炽红色火球,火球周围环绕着一圈如同行星环般的不明圆环状光圈,那是被极度浓缩的汹涌火焰,在飞行过程中也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如同真正的行星坠落一般,携带着无比的破坏力! 虽然不及那数十米宽的巨大火球那般壮观,但其中所蕴含着的威力,却只强不弱! 但是这还没完,掷出蕴含自己全部魔力的混沌之火后,雁夜迅速后撤半步,喝了一口原素灰瓶补充魔力,随后双手同时持握月光剑柄,浑身的魔力再次注入其中。 “奔腾咆哮吧,月光!” 随后,紧随混沌火焰之后,如同暗月坠落,直贯长天的天青光芒,骤然爆发! 第六章 间桐雁夜vs威廉·克梅修(上) 如同清冷的月光化为实质,斜长纤细的光束化而为刃,对世间的一切罪恶降下制裁。 吞噬万物的火焰与制裁罪恶的月光相接触,明明是象征着阳与阴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在第一时间作为爆炸性的能量冲击洗涤周围的一切。 月光被携刻上了斩切的意志,化作锐不可当的剑刃,毋庸置疑不可违抗,这种意志甚至优先于相反能量意志的水火不容,混沌之焰被强行切割开,刚好避开了持剑者的身躯,只好蹂躏着他身后的地面,那数十米之内的土地,在混沌之火的肆虐之下,眨眼间便被尽数荡平焚尽,只余下持剑者站立的那一小撮土地不受侵害。 这便是暗月光剑的特性,不同于雷电剑火焰剑这些将特殊能量性质附着与剑刃之上的技能法术,暗月光剑更像是藏于黑暗之中的破晓之光,其唯一的特性便是斩切:将能量斩开,将规则切断。 虽然其意志本身未必高于混沌之理,但是其使用者却远远强于混沌之焰的使用者。无论是对于能量的掌控,还是对于规则的理解! 威廉后撤半步,手腕一转,纤细修长的制裁大剑被.插回其背后背负的五个剑鞘之一中,随后威廉一把抽出了旁边剑鞘中的那把较为宽厚的宽刃大剑。火星飞扬中,似乎带着些许扭曲意志的狂乱之火点燃剑身。 威廉挥动双臂,带动巨剑画出一个巨大的如血残日,剑尖即是圆弧,赤红的烈日直坠而下,其上的意志却不同于混沌之焰那焚烧世界的霸道,反而更多的是象征着种种混乱疯狂的狂乱意志! 纯净的月光洪流与狂乱残日相接触,月光的圣洁迅速被狂乱的终末之日所污染,或者应该说是残日的狂乱引起了埋藏与圣洁月光深处的东西,当那象征着混乱的重重情绪污染了月光之时,咆哮的光芒洪流也土崩瓦解! 见鬼......... 间桐雁夜眉头紧皱,他以为自己全力打出的先手攻击起码可以为他争取到些许优势,再不济消耗对方一点能量储备也是好的,若是可以将其拉入能量波对轰的拉锯战之中,即便硬实力上有些差距,他也可以依靠着法师巨大的魔力储备将威廉生生耗死,就像他当初对付沙力万一般。 但是显然威廉不上他的套,即便在综合实力上威廉占着很大优势,但他却也不急于求胜直接莽上来,反而是依靠武器的特性与携刻其上的规则,再依靠着他对规则更深一筹的理解稳扎稳打,以很小的消耗便抵消了雁夜的连续大招,老辣程度可见一斑。 威廉所使用的双剑雁夜并不陌生,那是剑宗沙力万的双剑:象征罪业之火的罪业大剑与象征暗月之光的制裁大剑,每一个曾抵达依鲁席尔的灰烬都有幸......或者应该说是不幸与其交过手,他那已臻化境的剑法,以及时而狂暴刚猛时而诡变多端的双剑,还有那危机之时揭开的分身底牌,给每一个挑战他的灰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当然不包括那些头铁脑门硬的无脑莽货就是,比如某个名为阳光英雄的超级大剑侠。 然而,单就威廉刚才露的那么一手,便是沙力万再世却也未必做得到——虽然挂着教宗之名,但是沙力万的魔法造诣却教人不敢恭维,完全属于传说中一心将魔法天赋全点到了附魔上的狂战士,起码雁夜在挑战沙力万的时候起手就是混沌火球月光这素质二连,却也是屡试不爽。 若是沙力万泉下有知,得知他专为自身倾力打造出来的两把神兵,反而在威廉手里绽放出了更加耀眼的异彩,不知会作何感想。 咆哮的风压被剑身带起,吹散空气中的能量波澜,威廉一步迈出,便已临近雁夜,罪业制裁双剑化作一赤一青两道虹光,一横一竖组成十字,疾斩而下! 雁夜神色不变,左手迅速向前探出,朦胧的深蓝护盾瞬间成形,挡在赤青剑光之前,与此同时,雁夜右手积聚抽取着空气之中的魔力,立掌成刀,焚天烈焰再次附着其上,化作尺长的赤红之刃,横切向威廉脖颈。 魔魂之盾在赤青剑光的交击之下瞬间粉碎,但却也为雁夜争取到些许出手的机会,赤红的火焰刀探出,威廉眉头微皱,放弃了继续十字斩击,转而一脚印在雁夜胸口,踹飞雁夜的同时也止住了前冲之势。 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炽红的尺长短刃消散在空气之中,但是其却在出现的眨眼时间内便将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提升,威廉神色微微一变,若非他刚才一心求稳没敢托大硬接那一刀,此时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翻车也只是时间问题。 “将总量极大的火焰浓缩到手上,借助极高的温度进行斩击么?这招很不错,催动极快且伤害巨大,是你新研发出来的?”他整理整理衣襟,淡淡问道。 雁夜一声不吭,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威廉,形似饿狼,好像两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滔天仇恨一般。 见此,威廉稍微有些无奈,一般而言因为灰烬们的不死性,彼此之间就算被杀上几次也不算什么大梁子,再加上在这满是杀戮的灰暗世界之中,有个照应也是不错的选择,因此杀着杀着反而成了基友的灰烬也不是没有,比如某背刺狂魔与某耳朵疯子,像雁夜这般记仇的人还真是少数。 但也只是稍微有些无奈而已,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他也不怕雁夜找上门来寻仇,就算他真来了,也不过是送耳朵罢了,无所畏惧。 稍微瞟了一眼另一处战团,见到希里斯在与佛多林库的战斗之中已经岌岌可危,威廉神色严肃了许多,收起了罪业大剑与制裁大剑,转而拔出了缟玛瑙刃剑。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都必须速战速决了。 第七章 间桐雁夜vs威廉·克梅修(下) 如同国手信手泼墨挥洒的龙飞凤舞,黑白相间的奇特火焰扭曲缠绕,化作泼墨大龙,纵横捭阖,睥睨八荒六合,缠绕于那缟玛瑙刃剑之上,威廉后撤半步降低重心,长剑横举,直指间桐雁夜。 黯淡白光闪耀间,墨龙长啸一声,如同剑中之灵一般,随长剑直斩雁夜。 没见过的剑.......... 雁夜眯起双眼,之前威廉所持的制裁罪业双刃他尚且还能认出来历,毕竟也曾与其原主人浴血厮杀过,但这第三把形状怪异如同两根铁条缠绕的利刃,却是认不出来历。 不过,那剑上缠绕的黑白火焰,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黑炎,名为火炎实为暗术,那是不详,是禁忌,是诅咒,是来自于深渊的,吞噬人性的诡异咒术。而那黑暗之中参杂着的些许白光,则是那被吞没的人性之光。 曾经睥睨天下的霸王沃尼尔便是在深渊之中发现了这被掩盖于黑暗历史之下的禁忌咒术,用以强化他的军队,最终,即便是那盛极一时卡萨斯,最终也因深渊而亡。 无论是那象征生命本源的混沌之火,还是那以灵魂为根基的结晶法术,皆难以阻挡深渊之暗的侵袭。 虽然三者皆为自太古便存在于世的顶级本源,本不分上下,但在相性之上,却是深渊之暗占据绝对的优势! “真是意外啊,始终站在正义一方的暗月骑士居然也信奉着深渊吗?” 雁夜露出恶毒的笑容,出言讽刺道。 “别管黑法术白法术,”威廉淡淡道,剑上黑炎再盛三分,“能杀你,就是好法术!” 话刚落音,墨龙迎风疯涨,化作滔天黑炎,呈龙卷之势,旋转狂扫,铺天盖地压向雁夜,势要摧毁一切! “可笑,”雁夜脸上冷意更甚,“若玩起暗术,你还差得远!” “暗之刃!” 说罢,雁夜单手一撑,其上咒火一卷,炽红光芒化作漆黑暗色,深渊之火熊熊燃起,化作同样充满诅咒的禁忌之焰,雁夜再度挥掌成刀,那漆黑之焰瞬间便附着其手臂之上,并迅速凝实延长,化作百米之长的厚背长刀,如同那开天辟地的上古神刃,若一刀落下,天地皆断! 大树洞的顶部早已被汹涌的能量洪流吹飞,露出那昏黄天空,西下暮日的黯淡之光如今却被彻底盖过,黑白两色,成为树洞之中的全部。 咒焰咆哮,化作大暗黑天; 暗刃横扫,斩断黑天白地! 没有能量洪流的对轰,没有空间紊乱的破碎,有的,只是那禁忌之间的交锋,不详的人性之焰携刻着深渊之光,铺天盖地! 而后,霸道降临,天地,一刀断! 只是,这如同神明之战的轰鸣却只是战斗的开始,咆哮的圣光突然轰起,光芒的神圣为黑暗所侵扰,自然会爆发出无比的狂怒! 缟玛瑙刃剑所掀起的滔天黑焰彻底遮盖了雁夜的视野,那空中夹杂着的诅咒与混乱也彻底混乱了他的感知,阻断了他那强大精神力对于周围世界的感知,便是在此时,威廉快速前冲逼近雁夜,左手持握缟玛瑙刃剑释放黑炎,右手,却已悄然握住了背后的第四把剑。 于是,滔天黑焰骤然消失,化作乌有,半空之中仅存那破天黑刃。 待雁夜察觉不对之时,已经太晚了,虽然他的感知只是被阻隔了短短半秒,在这生死对决之中,便已足够。 若是灵魂无法阻挡深渊,若是生命无法抵挡黑暗,该当如何? 唯有圣光闪耀! 金丝缠绕的镂空剑刃斩出,无尽的圣光,自剑中细刃散发而出,经过包裹其的神灵结晶之后,瞬间被增幅了无数倍。灼世白光,携带着圣剑的愤怒降临此地,破灭一切黑暗! 此即为,神圣之怒! 光芒洪流在雁夜面前轰然爆发,将雁夜与威廉一同覆盖其中,只是,威廉早在拔出圣剑之前,便将缟玛瑙刃剑收回,反而是雁夜,此时浑身缠绕着深渊之焰,暗黑之刃更是依存其手臂之上,自然成为圣光的重点攻击目标! 圣光普照,蛮横不讲道理地驱散了雁夜身上附着的黑暗,也将他身上作为深渊依存的人性撕扯碾碎,挫骨扬灰。 “嗷嗷嗷啊啊啊啊啊!” 距离上次已有数年之久,雁夜再次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剧烈地痛楚几乎粉碎了他的神智。 那是情绪连同人性被净化的恐怖,那是比灵魂灼烧还要剧烈的痛楚,不同于燃烧灵魂的慢慢煎熬,净化,便是一口气将一切粉碎,无论是黑暗还是被黑暗侵扰的灵魂,都会被蛮横不讲理地剥离。 待那纯粹而蛮横的圣光消散,此间再没有了数息之前那铺天盖地的龙卷黑炎,再没有了那似要斩破长天的漆黑巨刃,如同之前所出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咚。”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间桐雁夜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 威廉嘶牙咧嘴地将圣剑收回鞘内,虽然事先收回了缟玛瑙刃剑,但是刚才那环绕于他身旁的些许黑炎在与圣光的作用之下的强制驱散(写作驱散读作爆破)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那种灵魂碎裂的痛楚,即便是他也痛得难以忍受,更不要说几乎承受全部威能的间桐雁夜了,或许应该说他现在还能剩下一口气,便是对堪比小强的灰烬们而言,也已经是个奇迹了。 沃尼尔圣剑,不同于洛斯里克一脉那写作圣光读作激光炮的超强破坏剑技,沃尼尔圣剑之上的圣光是极为纯粹的圣光,对于混沌之火与结晶法术都收效甚微,但若是遇上任何与深渊有些许关系的事物,简直就是职介克制还加上了对神对龙对saber脸特攻,都被其克制得死死的,即便是将深渊侵蚀降到最小的暗术也一样,若非当初沃尼尔陷入深渊过深,几乎小半个深渊都在拉扯他,依靠着圣剑与三个手环说不定还真能救回他。 反观洛斯里克一脉,虽然将圣光开发出了许许多多的花样,从强化到治疗再到发光炮一应俱全,堪称万花油般的存在,却也逐渐偏远了光芒最本质的功能,对于深渊的克制作用也就比混沌火焰稍微强一些。 毕竟,光存在的最初意义,就是驱散黑暗啊。 就结果而言,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胜利。 从最初的制裁罪业双剑混淆视听,到缟玛瑙刃剑的黑炎铺天引诱雁夜出招,再到沃尼尔圣剑一招反制,这便是威廉的战术。 对于多重法则专精到不逊色于法师的地步,再利用多把神剑的特殊性能灵活搭配制敌,即便遇上无脑狂战,凭借那一手堪称灰烬之中第一的莫测剑术,却也丝毫不惧,这便是最强暗月骑士——威廉·克梅修,即便在众多灰烬之中也屹立于巅峰的存在。 “不愧是第一暗灵,明明实力差我那么多,居然还能逼我出到第四剑,你已经很强了。”威廉对着倒地不起的雁夜轻声赞叹一声,随后转身便走,准备去支援希里斯那边。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一只燃烧着火焰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我说过......你别想走。” 怨毒的嘶哑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焚烧灵魂?还是用薪王之焰?” 感受着脚边那熟悉的气息,威廉脸色一变, “你当真不要命了?” 第八章 晚安,爷爷(二合一) 那么,故事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暮日西斜,飞越荒凉的洛斯里克城,穿过不死镇的油罐大阵与粪叉埋伏,在那层层叠叠的破烂木屋之下,在那杂草丛生的颓旧桥段,疯狂者遇到了复仇者。 前方的道路被从天而坠的巨枪封堵,历经一番血战,雁夜疲惫地坐在红衣壮硕活尸的尸体旁,小心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呦,瞧瞧我碰见了什么?一个崭新的灰烬呢。” 戏谑的苍老声音从头顶传来,雁夜抬起头,见到一个浑身渗着紫芒的怪人站在他头顶那破裂的拱桥之上,带着铁锈的破旧铠甲覆盖了他的大半身躯,即便是没有被铠甲保护的面部,也缠绕上了廉价的布条,仅仅只有嘴巴与双眼还在外边,此时他的双目中正流露出玩味的神色。 “你是谁?”雁夜冷冷回道,说话的同时双手悄悄积蓄着魔力。 “我只是一个发了狂的可怜人罢了,名字并不重要——顺便,你双手的魔力波动实在是太明显了,简直就是在告诉我你打算偷袭呢,光凭那股波动,我都能猜出你双手的咒术法术......是灵魂箭与喷射火焰吧?真稀奇,现在居然还有人同时钻研法术与咒术呢,不知道贪多嚼不烂么?” “啧!”雁夜神色微微一紧,立刻发动了进攻,灼热的火蛇与湛蓝的灵魂箭同时从他的双手释放而出,压向了说话的老者。 “哈哈,不错的反应......”火蛇与灵魂箭被焰形大剑轻易搅碎,那个人大笑着跃下,左手由于极致的高速而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扣在雁夜的脖颈上。 狠狠将雁夜贯倒在地,老者单脚踩着雁夜的胸口,露出一个极为狰狞的微笑,一口泛黄的如同野兽般的尖牙张开,直对着间桐雁夜。 “你身上的味道......果然你也是狂人吗?” “老疯子你在胡说什么......”话说到一半,雁夜突然探头张嘴,趁着老者不备狠狠咬住了老者的鼻子,下颚用力,一口将其咬了下来,喷涌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染红了他的衣襟,于此同时,雁夜的双手化作毒蛇的獠牙,刺向了老者的胸膛,其上燃烧着血红火焰。 如同纸糊的一般,那布满铁锈的残破铠甲被其撕碎,雁夜的双手去势不减,直直贯穿了老者的胸膛,在其上破出一个大洞。 还未等雁夜露出放松的表情,那个本应当场毙命的怪人却突然狂笑起来, “没错!没错!狂人都是这样回答的!你果然是我的同类!” 然后,老者便一把把雁夜提了起来,狂笑道: “看样子你对于狂人的生命力认识还远远不够啊,那么便让我告诉你,就是心脏被刺穿,狂人也是不会死的!” 一边狂笑一边尖叫着,佛多林库左手一用力,一把捏碎了雁夜的颈骨。 “来吧,来吧,成为我佛多林库的家人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意识消逝前,雁夜听到这么一句狂嚎。 这就是他与那个老疯子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则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大树洞之中,他与那异化的妖树苦战许久,结果却被那妖树砸穿地面,与他一并坠入大树洞——当在大树洞之中看到那个熟悉的疯老头之时,雁夜的心瞬间就凉了。 正当他以为这次又要死于非命之时,那个老者却持着剑冲向了咒蚀大树,协助着他斩杀了那参天妖树。 在那妖树哀嚎着化作飞灰之时,那个自称佛多林库的老者转过身来,笑着跟他说道: “不用露出那么意外的表情,既然你也是狂人,那么我们就是家人了,我是不会对着家人出手的——发狂的时候例外,到时候还请你努力活下去。” 原来在不发狂的时候,佛多林库却也只是个慈祥的老者罢了。 两人就这么结缘了,以牺牲者的血为纽带的结缘。 “不需要学剑术?我明白你在咒术与魔法方面的造诣已经很高了,也知道你有着许多的防御手段乃至近距离杀敌之策,但是剑术我还是认为你需要学,即便你不用剑也一样,我杀过很多法师,虽然他们的魔法盾很硬,虽然他们的魔法剑十分锋利释放也十分迅速,但是在纯粹的战士面前终究不够,锐不可当的魔法剑会被老战士轻易地躲开,同时他们还会凭借着精湛的步伐紧贴着你不断攻击你的乌龟壳,” “若是剑术不精,即便你你龟壳再硬,魔法剑再强,在老辣的战士面前也终究是个笑话——你不能指望一个平民能仅靠着无坚不摧的利剑就击败剑圣吧?即便那个剑圣只拿着一根树枝也是一样,所以哪怕是法师,也一样要学习近身战斗的剑术身法这些,或者说正因为是法师才更应该学。” “帕奇?那家伙居然活了这么久了还没死啊,你记住,他的话不可信,信他的人都被他踢到深坑里了......什么?你已经被踢进去了?” “不死队啊......毕竟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薪王大人啊,哪怕被焚烧到仅仅余下一丝残渣也是一样,他们的传说总是那么令人心驰神往......不过我会帮你,你想要力量对吧?我会帮你夺来那薪王之火。” “你被暗月骑士杀了?哈哈哈哈谁叫你老是慢慢折磨对手不肯给他们来记狠的,因为他们伤到你就将他们全身骨头捏碎终究太费时间,暗月骑士虽然总是迟到,但是他们毕竟个个实力高强,基本暗月骑士加上火主虐虐暗灵还是很轻松的,既然你是法师还是直接一个大火球糊脸秒杀了算了吧?” “打不过教宗骑士?一定是因为你步伐太僵硬了吧?那些教宗骑士毕竟是没有灵智之物,哪怕身前再强也是一样,撑起你的魔法盾,在他们抬刀的刹那快步绕到他们身后背刺即可,他们习惯先手从右上方出刀,因此你只需要向他右边移动便可躲过......要我为你示范一遍么?” “你到地下监牢了?那可真是糟糕透顶,我逃亡的时候曾经去过那里,那段经历真是糟透了......怎么,要不要我去给你带路?说起来也不知道亚瓦那家伙怎么样了,如果还活着话我可得把他脑袋砍下来跟他好好叙叙旧。” “什么?我为什么帮你?你在说什么?家人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么?话说回来,下次若是我被入侵了记得来帮我,我这糟老头一把身子骨可打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从结晶老者一直到尤姆,从活祭品之路一直到罪业之都的最深处......他的前进之路终于不再孤单,即便与他同行的是个喋喋不休的老疯子,却终究也是个可以交谈的家伙,而不是冷冰冰的兵器。 虽然他还得要小心突然被发疯的队友背刺就是了。 所以说......这就是家人的感觉么? 如果脏砚那老虫子能像佛多林库这样就好了......他一定会是个很合格的父亲吧。 时隔许久的,雁夜,终于再度体会到那么一丝丝家人的感觉。 如果说禅城葵带给他的,是长姐如母的感觉,那么佛多林库这个疯老头子,大概就是师长若父的感觉了吧。 当佛多林库这个为老不尊的死老头偶尔与自己提起他那个已经变成活尸的儿子与他如花似玉的孙女之时,雁夜都听得很耐心。 他也会想,旅途的路上有这么个喋喋不休时不时还捅队友刀子的混蛋,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恩,对,没错,他一直贪恋着这段旅程。 甚至连那熊熊燃烧着的复仇心都暂时被搁置了。 因此,即便佛多林库偶尔发狂的时候很麻烦,真的非常麻烦,但是雁夜还是就这么一直保持着与他的联系,平时的据点也由火祭场转移到了大树洞。 虽然在他的影响下雁夜也成为了一个疯狂的入侵者,掠夺着其他灰烬们的火焰,以此为成长的必须之物,成为被所有灰烬所敌视的存在...... 不过这也无所谓就是了。 因为这就是家人......吧? 感受着那灵魂与记忆不断被剥离的痛楚,雁夜露出了个十分狰狞的笑容,任由那传说中的薪王之焰缠绕上他的已破损不堪的身躯。 像他们这般的穿越者灰烬们的燃烧灵魂与寻常灰烬不死人是不同的,只要控制住度,别一次烧光了,以后慢慢补充,终究还是可以补回来的,消失的记忆也会在回到现实世界的瞬间全部恢复——这大概就是身为穿越者们的极少数福利吧,虽然以扎克斯为代表的老灰烬们为了新手灰烬们的生命安全,向他们描述的时候可以夸大了其副作用,但是却瞒不过同为最初穿越到魂世界的间桐雁夜。 所以说,雁夜上次入侵时碰到的那个为了一个余火便直接燃烧灵魂拼命的憨货,虽然确实有着不低的风险,不过好好修养一阵还是能补回来的。 但是薪王之焰不一样。 因为......能被命以薪王之名的火焰,唯有那象征着整个时代的世界本源——初始之火。 初始之火对于灰烬们的实力增幅,几乎是天翻地覆级别的,只是不死队身上的些许残渣之火,便使得雁夜的综合实力翻了两倍,之后的尤姆对其增幅更是夸张,这也是为何他手段尽出,却连威廉的全部实力都逼出,短短数招之内便被打成半死——这固然与威廉的老辣策略离不开关系,但是两人巨大的实力差距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若是两人身上的初火数量差不多,以雁夜咒术魔法双修的特点,论起法术多样只会占优势而不会吃亏。 灰烬们战斗时都轻易不会动用初火,因为初火用一点就少一点,而且实际杀敌作用也便是不错而已,初火存量下降之后,连带着实力也会大大下降,着自然是得不偿失的,还不如靠着初火的增幅以平常手段战斗——但是有一种手段例外,那便是献祭。 献祭给初火的灵魂与记忆,是永远不可能再补回来的,是不可逆的损失,况且那些被献祭的部分记忆与灵魂是完全随机的——没人事先知道你究竟会失去什么。 所以就算玩命也没有灰烬会直接献祭灵魂玩命。 但是啊...... 不死人们的终结,都是他们自己抉择的。 在这一战开始之前,雁夜就明白了。 若是这一战之中,佛多林库死了,那便是真的死了。 之前听他讲起他与他孙女的约定只是,雁夜便已经有些许猜测了。 死在希里斯手上,这就是佛多林库为他安排的结局。 雁夜明白,或许死在希里斯手上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但是啊......老杂毛, 若是你死了,我便又独自一人了, 我希望,你可以陪我走到旅程的重点, 所以......现在还不是你安然沉睡的时候! 火星飞扬间,从初火反馈而来的源源不断的能量瞬间便治愈了雁夜的全部伤势,他手腕用力,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血管之流动,爆炸般的力瞬间便捏碎了威廉的脚踝。 威廉在感受到薪王气息的第一时间便抽出了罪业之剑,反手斩向雁夜,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雁夜伸出另一只手,轻松抓住了剑刃,那宽厚剑刃上熊熊燃烧的罪业之焰完全无法对雁夜造成任何影响。 下一刹那,雁夜单膝砸地,瞬间起身,同时左手还抓着威廉的脚踝不放,一扬手如同拍苍蝇一般,将其狠狠拍在地上, 然后,不等威廉采取任何反制措施,雁夜伸出燃烧着的右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火焰欢腾着,迅速汇入威廉的身体之中,并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最终......轰然炸裂! 用一记净化火焰直接秒杀了威廉之后,雁夜迅速中止了献祭措施,转身冲向了另一边的战团。 只是,已经晚了。 纤细的长剑刺穿了那破旧的铠甲,也刺穿了佛多林库的胸膛, “滴答,”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滴答,” 眼泪顺着女孩脸庞滴落。 “再见了,爷爷,这是......我们约好的。” 希里斯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慢慢后退了两步,却没有勇气拔出剑。 “啊,恩......是啊,你做到了,我可爱的希里斯,” 佛多林库无力地跪倒在地,不住地咳出鲜血,他不知是对着希里斯,还是对着谁,缓缓说道: “我......已经彻底没救了,这......就是我的归宿,但.....咳咳,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着去寻找的资格......所以......” 所以什么? 不知道, 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佛多林库的后半句,已经不会再有人听到了, 因为他死了。 那个喜欢喋喋不休的老疯子,已经再也不会发疯了。 雁夜踉踉跄跄向前走了两步,跪倒在地,神情呆滞。 “为什么?” “不是说好的......心脏被刺穿也不会死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希里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佛多林库渐渐冷下的身躯,轻轻张开了口,小声说了四个字。 她的声音很小,微微颤抖着,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听到。 她说的是...... “晚安,爷爷。” 第九章 已经逝去之人 ......好难受, “滋滋滋——” 虫子们在扭动, ......好痛苦, “吱吱吱——” 虫子们在爬行, ......谁来救救我, “嘎兹嘎兹——” 冰凉的节肢踩着少女柔软的皮肤,趾高气昂地从她身躯上爬过,细长的触须窸窸窣窣扫过少女的身体,随即接收到了禁止食用的魔力信息,只好扭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真正造成少女苦难的元凶,并非它们。 滑腻的,冰冷的虫子在少女的体内肆意爬行着,吞吃着,从下.体钻入,一直向上扭动啃食,阴.道,血管,淋巴管道,食道,时不时有新的虫子从下.体钻入少女的身体之内,或大或小的虫子们肆无忌惮地横行着,不断带给女孩更大的苦难与痛楚。 器官在哀嚎,肌肉在抽搐,管道在痉挛,神经末梢却已经麻木,虫子们对她的摧残已经持续了许久,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动不动,如同死尸一般,只是那空洞的双眼一直注视着天花板,未曾移动。 一开始的时候被扔进这个地狱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 首先消耗殆尽的,是力气; 然后逐渐干涸的,是泪腺; 最后彻底崩碎的,是希望。 到第四天的时候,她便已经彻底麻木了。 人类总是这样,为了生存下去,无论是怎样的痛苦,都可以忍耐,而为之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彻底地麻痹自己的神经,屏蔽外界的一切信息,最后,将内心也封闭起来。 但是,却总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她的内心中徘徊。 ......谁来,救救我?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心中的这个声音,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明亮的光芒照了进来。 某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光芒的源头。 那是......谁? “放心吧,小樱,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道。 ...................... “小樱,小樱?” 熟悉的女声惊醒了间桐樱,噩梦被打断的她猛地抬起了头,这巨大的动作幅度却吓得说话的女孩向后跳开。 “小樱?你没事吧?是做噩梦了吗?” 间桐樱茫然抬头,却看到同班同学的女孩正一脸受惊地望着她。 “恩,十分抱歉吓到你了,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轻轻晃悠了晃悠此时还有些恍惚的脑袋,樱露出个充满歉意的表情。 “恩,没事,”女同学点点头道,“我看你脸色很差就叫醒你了,话说回来,刚刚远坂学姐来过这里,似乎找你有事情。” “远坂学姐?我?” 樱一脸惊讶地指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恩,她看到你还在休息就先走了,说让你醒来去学生活动中心。” “谢谢,我知道了。” 间桐樱礼貌地冲着同学微微鞠躬,立刻快步走出了教室,转身向着学生活动中心走去。 快步行走的同时,樱的心中,满是疑惑......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恨意。 自从她被送到间桐家这个魔窟之后,远坂凛——与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姐,便再也没有与她联系过,没有探望,没有问候,没有关心,更不要说前来拯救她。 仿佛两人年幼之时的姐妹生活从未存在过一般。 姐姐她,便只是一直那样,优雅而漂漂亮亮地活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悲惨的她...... 悲惨的,一直都被折磨着,玩弄着,深陷地狱之中,没有人关心过的她。 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那样优雅的姐姐,突然想起了她这个一直以来都过得惨惨戚戚的妹妹呢? 轻轻推开学生活动中心的木门,间桐樱一眼便望见了那个坐在正中的姐姐远坂凛,她此时正刚刚端起了桌子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小口。 即便是饮茶的时候,远坂凛也依旧是那样地优雅,举止一如既往的端庄,如同高贵雍容的贵族大小姐,正在等候平民百姓的觐见。 间桐樱就是那个平民百姓。 “远坂学姐,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慢慢走近屋内,樱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樱,”远坂凛扭过头,微笑着点点头,轻轻指指桌对面的椅子,“先坐下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热茶,尝尝味道如何。” 坐在远坂凛的对面,樱没有理会那杯茶,问道: “不用了,请问有什么事。” 闻言,远坂凛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一丝,她伸手取出了一串手链,平放在手心探了出去。 “其实是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东西。” 樱疑惑地盯着那串手链,不知道远坂凛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只是一串很平常的,或者应该说是有些廉价的,适合稍微年幼一些的小女孩们佩戴的普通手链。 “没见过吗?樱应该也有类似的东西,”见间桐樱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远坂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我是想找人,突然看到这个觉得很怀念,把这个送给我的人也算是我的亲人,我想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在间桐家应该见过他的,他就是......间桐雁夜叔叔。”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樱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那么一瞬。 某种莫名的情绪从她的心底升起,她似乎看到了某个人在微笑着向她挥手。 见樱没有回话,远坂凛接着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樱比我还黏他呢,不是还常常缠着他讲童话给你听吗?虽然不常碰面,但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随着远坂凛的叙述,樱心中那个挥手的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那个人留着一头黑色中发,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虽然年纪与爸爸差不多但是却没有蓄胡子,看上去很精神,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喜欢蹲下来摸摸自己的头,还总是会送自己一些小礼物......那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暖的人。 只是,那个人的身影却逐渐与另一个人重合起来:那是一个被摧残地不成样子的男人,因为生命的极度透支而头发全白,他的脸由于虫子在其血管中的噬咬而肿胀起来,一只眼也彻底瞎了,看上去很狰狞恐怖,为了不吓到别人他总是带着兜帽......不过就算这样,每次见到樱的时候,他也总会努力对着樱挤出有些可怖,却十分温暖的微笑,还对她说...... 远坂凛接着回忆着:“不过他大约在十年前失踪了,不知道他是否跟那一年发生的......” “别再说了!” 樱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她猛地站起,双手紧紧捂住耳朵,逃也似地冲出了屋子,如同在逃离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 “樱!” 远坂凛试图叫住她,却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果然,是这样么......” 望着曾经妹妹惊慌失措逃走的样子,远坂凛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的结局。 应该说是不出意料么? 明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远坂凛没有再说话,她缓缓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然后额头轻轻压了上去,用臂弯将整只脸遮住。 胸口稍微......有些闷呢。 .............................. 间桐樱拼命地逃跑着,一边逃一边捂着耳朵,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不被回忆追上一般。 “呦,吓到你了吗,小樱?” “没事的,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但是没有用, 越是抗拒,回忆便越是如同潮水般涌来, “放心吧,小樱,我一定会赢的!” “等一切结束了......” 那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个人的话语,如影随形地追逐着她,如同幻灯片一般,一副接一副在她面前闪过。 “我来接你了,已经......没事了,” 最后,那个男人推开了门,温柔地笑着,向着她伸出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滴落在路边,女孩一边跑,一边哭着。 明明不是没有人曾关心过她的, 明明,还是有人愿意来救她的, 只是,只是...... 当黑暗降临的时候,她只是骗自己闭上眼,对着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终于......连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不见了。 猛地推开旧地下室的破铁门,樱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地下室的底部。 这里的虫子,早在这十年间,或是死去,或是被转移到新仓库,而现在,只余一地残骸。 她踢开干瘪的虫子尸体,在地下室之中寻觅着, 寻觅着那个男人的蛛丝马迹。 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无力地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想起来了, 樱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十年前,听从爷爷命令,将雁夜叔叔推入虫池的...... 正是......这双手。 换言之, 是她亲手摧毁了自己的最后一束光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哽咽着,泣不成声,只是像个复读机一般,重复着“对不起”。 那个男人最后的话语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 “......走吧,小樱,我们一起去取回你的未来。” 第十章 间桐雁夜:逝去者的愿望 在那残破的圆形祭祀场之内,暗淡的烛光微微提供了些许光芒,使得祭祀场之内看上去不是那样的昏暗,些许并不明亮的阳光自祭祀场的穹顶之上洒下,却被横梁切割得支离破碎,难以照射到祭祀场之中。 飞扬的火焰自大厅正中的螺旋铁剑之中升起,逐渐凝实为一个瘦削的身影。 脚步重新踏上厚实的地面,雁夜睁开双眼,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我等你很久了,” 身着白色轻甲的女骑士缓缓从台阶上站起,自台阶上走下来。 “怎么,杀了佛多林库还不满足么,想对我出手?” 雁夜冷笑,烈焰自他的手心升起,未等希里斯反应过来,磨盘大的火球便已临身。 “停下!我不是来找你战斗的!” 常年积累的战斗经验救了希里斯一命,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迅速翻滚躲开了雁夜瞬发的大火球,然而她刚刚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膝盖在视野之中急速放大。 “嘭” 迅捷而猛烈的撞击使得希里斯暂时陷入了眩晕之中,雁夜伸手扼住她的喉咙,单手便将其提了起来,让其双脚悬空。 “因为杀了佛多林库就觉得自己很强了么小姑娘?你爷爷比你强十倍!不要以为自己是凭实力击败他的啊!” 暗紫色光芒突然在雁夜面前亮起,暗月光剑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跃起,斩向雁夜的脖颈,雁夜迅速伸手布下黑魂之盾,挡住了那丝紫光。 不过这也使得雁夜短暂地分了一下神,希里斯出剑的同时,另一手已经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匕首,狠狠刺向了雁夜掐住她脖颈的手。 由于魔魂之盾此时正在雁夜的面前防御暗月光剑,却是没法再防住匕首,雁夜眼神变换了一瞬,放弃了用火焰刀直接杀死希里斯,收手避开了刺出的匕首,抬脚踢在希里斯腹部,将其踹飞出去。 希里斯落地之后迅速后跳拉开了与雁夜之间的距离,她双目狠狠瞪着雁夜,胸口由于满腔的愤怒而上下起伏着,即便如此,她却依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冷冷说道: “你以为,爷爷的死,是谁最难受?我的父母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战死了,是爷爷将我一手养大......你以为,爷爷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也知道我不是爷爷的对手......但是那是爷爷选择的结局,那是爷爷所希望的,我也只好接受.....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 雁夜大怒,那强行按捺下的杀意再次喷涌而出,他抬起了手,整个火祭场之中的魔力都被强行抽取,汇集到他的手心,化作混沌之焰。 只是,他却没有用着火焰去烧死面前的希里斯,停顿了两秒,他缓缓放下了手,散去了手中的火焰。 希里斯说得没错......佛多林库的死还轮不到他来愤怒,身为佛多林库最挂念着的亲人,希里斯才最有资格因此而感到愤怒。 自己......终究只是个外人。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再表露出任何攻击意图,当想通那一点的时候,他便已经失去了愤怒的理由。 见此,希里斯也没有再多说,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递了出去。 “这是我在安葬爷爷的时候从他身上找到的信,信是给你的。” “......” 望着手中的信封,雁夜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拆开了信,看到了那张写满潦草符号的信纸,信的内容如下: “致我的家人,雁夜: 不知道你会以何种手段收到这封信,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无需哀叹,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我终于获得了我所渴求的安宁,再也不会被疯狂与嗜血所折磨,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那么,虽然这样或许有些厚颜无耻,不过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为希里斯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对于灰烬而言,完成使命的时候,也便是他们逝去的时候,曾经,杀死我还可以作为希里斯活下去的动力,但是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实在是太想要一个解脱,接下来,看在我曾经帮助你的份上,帮希里斯找个新的活下去的理由吧。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与我不一样,你并不是狂人,只是在那最后的生涯之中,我忍受不了那孤独的黑暗,所以才迫切想要找个同行,可以说话的人,那便是你。 所以,我已经彻底没救了,这就是我的归宿,但是你不一样,你心中任然保留着最后一丝光芒......所以,请努力寻找你的救赎吧。 By:一个即将得偿所愿的疯老头。” 读完手中的信,雁夜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一般,胸口闷得无法呼吸,似乎有人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紧。当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那个疯老头临死前断断续续说出的那半截话在他耳边回荡,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信中说了什么?” 望着表情突变的雁夜,希里斯问道。 “他说......他对于他的结局很满意。” 随手烧掉了信纸,雁夜望着希里斯,如此说道。 “没别的了么?” “没有,你可以滚了。” 闻言,希里斯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她深深看了雁夜一眼,便转身向着火祭场外面走去,雁夜知道,在那个方向的,有着佛多林库的墓碑。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望着希里斯的背影,雁夜喃喃道。 “怎么,有什么事很困难么?” 略显轻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雁夜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缓缓从王座之后的阴影处走出。 “可以换一个出场方式么?你这个万年不变的出场方式尬到让我想赏你一个温床残渣。” “哦?有么?” 自称凤凰院凶真的男子耸耸肩,突然仰头大笑道: “啊哈哈哈哈!真是可悲!你们这些凡人永远都无法理解天才的审美啊!” “闭嘴,不然杀了你。” 雁夜冷冷道。 “哎呦,我好怕怕哦。” 虽然嘴上毫不示弱,不过凤凰院凶真还是立刻停止了尬笑。 “别废话了,”雁夜冷冷道,“我要的东西做好了么?” 第十一章 凤凰院凶真:发明家的求生之道 “哦,那个玩意啊,”凤凰院凶真舒展双臂,摆出一个“大”字,十分中二地说道: “既然是由本天才科学家亲自出手,那么自然是受到手到擒来马到成功,根本不存在失败的选项的!” “别废话,”雁夜冷冷道,“你所要的灵魂和余火我早就准备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好的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也不会食言,所以做好了就拿过来。” “额,可是那个,”凤凰院凶真尴尬地挠挠头,“那个还没做好来着......” 雁夜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月光大剑。 “慢,慢着!”凤凰院凶真急忙摆手,回退两步道,“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再给我几个小时就能搞定!” “......” 雁夜冷冷注视着面前这个白大褂颓废男,额头上青筋暴起,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没有直接糊他一脸混沌火球。 “行,那你现在完成它,我在这里等你。” 凤凰院凶真,这个家伙即便在诸多灰烬之中也是异类中的异类。 其本身实力十分孱弱,但并非本身身体素质与能量存量上的弱小,或者应该说单论这一点他在所有灰烬之中都算得上名列前茅,依靠着售卖其发明创造出来的各项特殊机器,他拥有极为丰厚的身家,并通过他的特殊发明与各项资源换取其他灰烬帮助他一路推进,因此其本身也是少有的获得两名薪王之初火的人。 但也正因如此,其本人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就连灰烬们的第一个拦路虎灰烬审判者都是某个正好路过的太阳骑士顺手帮其干掉的,所以他对于力量的运用与战斗经验可以说是差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个偶尔获得力量的普通人,基本只要是个推完高墙的萌新灰烬都可以靠着战斗经验吊打他。 “但是那根本不需要不是么?我只是个疯狂科学家罢了,并不是什么战士,打打杀杀的,靠你们就好了吧?我只要拿出足够诱使你们出手的科研成果就可以了。” 这是他的原话。 虽然听起来异想天开,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基本只要是个成功抵达不死村落的灰烬,都会在其处购买某些黑科技,由于其研究的重点放在不同平行世界之间的交汇与时间方面,因此那些研究成果虽然未必对于他们的实力有什么飞跃性的帮助,但是在某些方面上却十分有用。 就拿雁夜来说,他便拿十个余火在其处交换来可以让他以完整实力入侵他人世界的特殊装置,之后又拿五个余火换取用来测试现实世界时间流速的机器。 由于魂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十分不稳定,它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恒定速度,每个灰烬的现实世界与魂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而这个流速在不同时间段也是不同的,若是不多加注意,很可能你在魂世界不过发了会呆,回到现实之后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无比重要的事情。 也只有萌新灰烬才会以为这个时间流速比是一成不变的。 “哦?你确定要慢慢等么?”凤凰院凶真挑挑眉,耸耸肩道,“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啦,但是你现在的现实世界与魂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为二十比一哦?第五次圣杯战争也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开始的,若是你在我这里待到我完成那个东西,说不定等到回去的时候,圣杯战争都打的差不多了,你心心念的想要对之复仇的那几个人先你一步就嗝屁了也说不定。” “第五次圣杯战争?你在说什么胡话?”雁夜皱眉道,“每次圣杯战争中间的间距足足有六十年之久,而现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应该才刚过去十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始下一次圣杯战争?更何况,我想杀的那几个人命都硬得紧,轻易根本死不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凤凰院凶真摊手,“圣杯每次出现的间隔之所以足足有六十年,完全是为了积蓄魔力才要花费那么长时间,你参加的那次圣杯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那个叫卫宫切嗣的家伙,那个男人也是个人才,好不容易到手的圣杯说毁就毁了,圣杯的魔力还有大半没有用掉,所以仅仅花了十年时间,便又积蓄够了足够的能量再次出现,至于你要复仇的那几个人,毋庸置疑也会在这次的圣杯战争里搅风搅雨吧?既然如此,一不留神被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啧......这应该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的秘闻吧,为何你会知道?” 雁夜走近凤凰院凶真,双目死死地盯着他,同时毫不吝啬地释放自己身上的威压。 没错,就是这样,除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发明之外,这家伙还掌握着多到足以令人恐惧的信息量。 雁夜暗暗想道, 第一次遇见这个家伙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轻易地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并对自己的资料与经历如数家珍,那时,他如同说书一般,将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在那时,雁夜除了在面对脏砚以外,第一次感觉到心底升起的深深凉意,还有那被人从头到脚完全看透的恐惧。 “哎呀哎呀,” 然而,面对着间桐雁夜身上那如同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威压,凤凰院凶真却像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可以轻易杀了我,但是大家都是灰烬,死了还会复活,谁怕谁呢?你也知道我可以不消耗余火地在不同世界之间穿梭,所以就算你杀我再多次,我也不会感到肉疼哦?反倒是你的损失比较大吧?至于我的情报来源......这可是商业机密呢。” 闻言,雁夜冷冷地与凤凰院凶真对视了几秒,方才撤去了杀意。 “你继续说,我在听。” 雁夜叹气道。 “哦,那么话说回来,雁夜啊,”凤凰院凶真笑道,“你视若珍宝的那个小姑娘间桐樱也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哦?不考虑早点回去保护她么?” ......诶? 雁夜那一直以来都如同冰山般冷酷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怔怔道: “间桐......樱?那是......谁?” 我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么? 雁夜后退了两步,抓紧了胸口,却只感觉那里面空荡荡的。 她也姓间桐?我认识她么?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为什么......胸口如此痛? 雁夜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努力想要去回想起那段记忆,却感觉大脑如同被格式化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原来如此,”见到雁夜这服样子,凤凰院凶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家伙,该不会使用了献祭吧?” 第十二章 间桐雁夜:暗流涌动 “真是有趣,以你的实力,又是怎样的家伙能逼迫着你不得不用出献祭呢?”凤凰院凶真绕着雁夜转了两圈,饶有兴趣的问道。 雁夜依旧捂着自己的额头愣愣地站着,没有理会他。 见雁夜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凤凰院凶真也不恼怒,一边转一边慢悠悠地推理着: “嘛......反正也不难猜,灰烬之中实力能稳稳压制你的也就是那两个人而已,扎克斯又是个老好人,料想总会留一线,也不至于逼你这样......所以是威廉喽?” 雁夜冷冷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哦,那看样子是威廉没错了......话说回来,没想到你居然连令自己变得如此凄惨的原因都忘了,不得不说真是讽刺呢?果然献祭之时记忆都是从最宝贵的部分消起么?真残忍。” “你这家伙......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雁夜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凶真,瞳孔之中似乎有熔岩在缓缓流动。 “我知道的?很多啊,比如......远坂凛你记得不记得?就那个远坂时臣的继承人,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记得自己重返间桐那个魔窟的理由了么?” “远坂......凛?” 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地,感觉胸口好像缺少了什么,空荡荡的。 唯一有点印象的,只有凶真之后提到的那个名字。 远坂时臣。 那个夺走自己挚爱之人,那个背弃了自己的期望之人, 自己将求而不得的幸福交与他手,他却毫不珍惜,如此轻易地便舍弃了, 也正因如此,自己才会重返间桐家, 具体到底是如何的? 想不起来, 而自己那唯一的挚爱,是...... 不, 自己的挚爱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他亲手摧毁了她, 后悔吗? 或许吧, 但是那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他早就背弃了曾经的一切了, 既然曾经所有的付出最终都招致来怨恨,又何必去回忆? 如今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将那些曾给予自己苦痛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然后将自己受到过的痛楚千百倍奉还罢了。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雁夜放下了自己的手,缓缓道, “我只是个复仇者罢了,曾经的美好,不记得也罢。” “真的?”凤凰院凶真微微一愣,“即便获取圣杯可以让你的记忆恢复也无所谓么?” “不可能的,初火乃是魂世界之核心,献祭给初火的灵魂与记忆是不可能恢复的,你忘了么?”雁夜摇头,淡淡道。 “那倒未必,”凶真摇头,“虽然理论上是这样说的,但是那个圣杯毕竟是号称万能的许愿机,虽然有吹牛皮的嫌疑,但在某种程度上,毕竟是可以通往根源的东西,那里储存着世界的一切奥秘与记忆,你再怎么说也是那个世界的人,若是可以借助圣杯的力量,即便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无法恢复,却也可以再从世界的记忆之中将相关部分拷贝回来......嘛,当然以上纯属我的猜测。”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已,对不对还两说,信不信取决于你。”凤凰院凶真一脸无辜地摊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说丢失的那段记忆根本无关紧要么?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 雁夜:“......” “行了,你们世界与魂世界的时间流速比实在是有些离谱,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等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仇敌早就死翘翘了。” “不对,”雁夜突然说道, “恩?”凶真一愣, “不对,”雁夜重复了一遍,眼神森寒,“从刚才开始,你便一直在试图诱导我立刻返回我的世界,去参加圣杯战争,你......到底在图谋什么?我现在离开,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凤凰院凶真突然沉默了,他微微低下了头,然后......突然猖狂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果然还是被你察觉了,”凶真单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仰天狂笑。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突然止住了笑声,盯着雁夜道,“没错,是,我的确期盼着你现在便立刻返回你的世界去参加圣杯战争,我如此希望自然是对我有好处的,但是.....那又如何呢?你我并非敌人,我也没有害你的理由,我完全可以向着初火起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没有丝毫的谎言,所以你大可相信情报的准确性。” 雁夜一愣。 “那么,先不说我是否会算计你,在得知以上那些信息全部为正确的情况下,即便我告诉你我在算计你,难道你就会放弃回归自己的世界去找你的仇家复仇么?当然不会,既然如此,你回去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么?” 雁夜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转身走向了初火。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过头,冷冷说道:“三天,在那边世界呆上三天之后我会用诀别黑水晶再回来找你,若是到时候那东西还没有完成,别怪我不客气。” 随后,篝火处的火焰突然升起,吞噬了身着黑袍的雁夜,待那火焰再度恢复原样之时,火祭场之中,却已没有了雁夜的身影。 直到确认雁夜确确实实离开了,凤凰院凶真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刚刚差点就穿帮了。” 擦了一把实际并不存在的冷汗,凶真自言自语道, “话说回来,原来那家伙之前告诉威廉希里斯下落的目的是这个么?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不过,虽然向着初火献祭,都是从最珍贵的回忆开始烧起,如此准确地烧掉那部分记忆,却也是赌博的成分偏大吧? “按他的计划,以刚才的言语导向,雁夜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却也可以猜到,再根据从金木那里获取的情报,那些家伙又会如何做,最终又会将结果导向何方,可以说已经很清晰了。” “这份对于人心与局势的把控,还有对于情报的利用,着实可怕,而这份诱导与欺骗计划,却也是万无一失。或者应该说真不愧是我的盟友啊。” 缓缓起身,凶真轻轻拍去白大褂之上的灰尘,走至篝火旁,望着跳跃的火焰意味深长地说道: “真是期待你被命运玩弄到绝望的样子啊,雁夜,” “......到时候,就让我们,一起去反抗那该死的命运大人吧?” 第十三章 间桐雁夜:复仇者的归来 久违的星空。 双脚再次踏上大地,苍白的长发垂落腰际,在远离城区的冬木郊外,身穿破烂长袍的男人缓缓仰头,无言地望着那漫天繁星的夜空。 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青草与泥土味的新鲜空气,重新恢复生机的肺腑欢腾着,为这久违的生命气息而欢呼。 久违的空气。 黑魂的世界不存在星空,你每次抬起头,所能看见的,只有那永远不落的西斜暮日,与那昏黄压抑的,毫无生机的天空。 黑魂的世界也不存在青草,从洛斯里克城一直到依鲁席尔,生命的气息早已被腐朽替代,紫黑色的毒草在路边丛生,散布着不详与死亡。 那是个没有生机的世界。 鲜血早已冷却,不再沸腾, 灵魂早已腐朽,不再高傲。 还活动着的,是那徘徊在丧失与腐朽边缘的,死不掉的家伙们;还横行着的,确实那早已死去,仅仅留下亡骸的逝者们。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着活着的感觉了呢?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 恍如隔世。 他轻轻挥手,用灵魂之力在面前凝结出一面镜子,望着镜中那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面庞,男人摸了摸嘴边的胡须,脸上拂过一丝笑容。 在黑魂的世界之中,他的相貌便一直没有变化过。 时间对于灰烬而言是没有意义的,虽然仍然可以活动,但他们本质上却早已不再是生物,构成他们身躯的并非血肉,而是火焰。 自然的,他们身上也便不会再有新陈代谢与身体衰老发生,唯一会因时间流逝而变化的,唯有他们的灵魂。 而如今,他再次回到故乡,终于再次获得了人类的身躯,那个有血,有肉,会衰老,会死去的身躯,换言之,他终于再次活了过来。 而那这么长时间之中他丢失的时间流逝也再次作用到他的身躯之上,苍白的长发瞬间暴涨,长到及腰的地步,胡须,皱纹,也紧随其后,瞬间使得他老了十岁。 但是,时间对于灰烬而言,没有意义,即便他如今只是半个灰烬也一样。 指尖稍稍升起一簇微小的火焰,那簇微弱的火焰在夜风之中微微闪烁,却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意思,反而是那夜风,却似乎是畏惧那火焰一般,居然在经过雁夜的时候向着两侧分开,绕过了雁夜之后,再在他的身后汇合,一时之间,雁夜周围却是出现了一个无风区,显得无比诡异。 “真是奇景,明明只是百分之一不到的薪王之火而已。” 雁夜轻轻打了个响指,那簇火苗在他的指尖炸开,随后化为一道淡淡的虹光,融入雁夜的身体之中,随后消失无踪。 然后,十分奇幻的一幕出现了,如同时间之神用手指拂过雁夜的额头,之前的镜头倒放,那因时间的显现而降临的沟壑,居然又被生生抹平了,数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雁夜的面庞再次恢复到他刚刚抵达之时的状态,唯一不同的,只是那突然长了数倍有余的长发与胡须。 对于象征着生命与光明的初火来说,恢复寿命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感受着正处于壮年巅峰时期的身体,雁夜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伸手在嘴边一抹,隐隐的蓝色小刀在他的指尖凝聚出,刮掉了那些胡子,之后他又伸手探向了身后的及腰长发,不过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割断长发。 “偶尔换个发型也不错。” 再次随手一挥,散去了面前魔力凝聚出的镜子,雁夜再次戴上了漆黑的兜帽,苍白的枯发垂落一边,缓缓向着冬木那边走去。 “老虫子、言峰绮礼、吉尔美伽什、卫宫切嗣......希望你们都还活着,” “我,回来复仇了。” ................. 阴暗的地下室之中,希嗦希嗦的声音响个不停。 虫子的鸣叫声,粘液的滑行声,以及残骸溃烂的声音,混作一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奏,这是,名为腐败的声音。某种发腻的腥臭味道充斥着地下室,在这气息的常年浸透下,石壁如同朽木般发脆。腐朽的残骸,欲望的执念与那些执念的墓碑,皆再次汇聚。 在那腐败的中心位置,由无数虫子聚集组合而成的生物在那里蠢动着,虫子们从他的脚踝处进入,顺着骨头向上攀爬,充斥了那个生物的全部身体。 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充其量,只是在人皮的包裹下,由无数虫子组合而成的聚集体罢了。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那个诡异的生物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地下室的入口,在那里,不知从何时起,便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 “阁下如此轻易便潜入了我的结界,并直到如此近的地方方才被察觉,这一手潜行功夫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不知你找老朽有何贵干?” 出声者是那虫子的聚集体——一名矮小的光头老人,他是这片虫海的主宰者,同时也是间桐家五百年来的绝望根源。自五百年之前开始,他便疯狂追求着永生,并为此放弃理想,放弃尊严,以拼命地苟活下去。 他的名字是——间桐脏砚。 间桐脏砚佝偻着身子,一边望着那个将全身置于黑袍之下的神秘人发问道。 “无他,杀你而已。” 来人一边从楼梯上向下慢慢行走,一边报以简短的回应,明明只是两个字,字里行间,却又滔天的杀意喷涌而出,如同实质,在那股杀意的震慑之下,地下室之中的虫子瞬间便有一半被直接剥夺了生机。 “呵呵,真是有趣,”见此,脏砚却完全没有恐惧的意思,他拄着拐杖,望着来人从容地笑道,“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信息的,但是若是自以为学了几个还算不错的魔术便可逞能,那可边大错特错了,老朽虽然已经衰老不堪,但对付你这么个年轻人,却还是轻而易举,倒是,确实要让你连你的潜入秘法一并交出来。” “不用尝试着将自己的分身送出这栋府邸了,臭虫子。我对你的手段很熟悉,想一边说大话吸引我注意一边让部分虫子转移阵地是吧?可惜没用,我早在进来之前便再次周围补下了火焰牢笼,哪怕你的虫子钻入地面也逃不掉,所以,劝你还是放弃挣扎吧。” 黑袍人淡淡说道。 “......你是谁?” 间桐脏砚心中微微一沉,也不再装傻,迅速收起了那副装出来吸引敌人注意力的狂傲样子,冷冷问道。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么?真是薄情呢。” 雁夜缓缓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了那半张狰狞的脸。 望着间桐脏砚那震撼的表情,雁夜露出个快意的笑容, “别来无恙啊,老爹?” 第十四章 间桐雁夜:复仇的开端 依旧是在那个腐朽地下室的位置, 为何只说是位置呢?很简单,因为这里已经不适合再被称地下室了,“腐朽”这个形容词也不再适合用来形容这里了。 漆黑的太阳在半空中高悬,将那绝望而混乱的光芒洒遍此地。 腥臭的恶毒气息被灼热的硝烟替代,如同是被陨石轰击过一般,地面与墙壁在超高温的洗礼下被碳化,化为焦黑的结晶状物体,甚至比起之前,连体积都扩大了一倍有余,黑烟从那焦黑的大地之上升腾而起,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熔岩四处横流。 完完全全是末日的景象。 无论是之前那腐朽的生命,还是欲望的残骸,在这天灾的洗礼之下,皆无法幸存,甚至连一丝丝痕迹都没能留下,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封印太阳,这一招在我所会的所有法术之中也算是顶尖的了,用来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应该还算不赖吧,老爹?” 雁夜单手扣紧了脏砚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悬在灼热的岩浆上方,然后一点一点地放下,使得那洗涤一切的毁灭之焰可以一点一点地摧毁面前这具身躯的全部生机。 一击之下,赤地千米。 如此堪比A级宝具轰击过的末日景象,也是魔术师可以企及的境界吗? 感受着构成其身躯的虫子一个接一个惨死在岩浆之中,只来得及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作为生命的终结,脏砚的大脑被震惊的情绪所充斥。 是,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别的不说,便是他们御三家费劲千辛万苦做出来的圣杯,便可以极其轻易地完成这件事。 但是那不一样。 圣杯是他们几代人,历经多少年的努力,才最终构织成的奇迹,即便是如此,也要仔细地挑选灵脉的位置,选择最佳的地点,再历经数十年的魔力积累,方才可以达成那般恐怖的景象。但是若要说起可以瞬间达到此般效果的毁灭术式,即便是在脏砚那漫长的生命之中,却也未曾见过。 即便是让那时钟塔中高不可攀的君主们来到这里,面对此击,也唯有饮恨一途吧? 越是强大的术式,便越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准备,这一点在魔术之中应该算是常识才对。 但是这一点在此时的间桐雁夜身上却仿佛一个笑话一般, 释放这样恐怖的术式,他刚才用了几秒的准备呢?一秒?两秒? 如此简短的时间与那毁灭般的巨大威力相比,却是如此地不相称。 反观十年前,他却只是一个连些许最基础的魔术都用不好的废人罢了, 这十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本应死在十年之前的废人拥有如此可怖的力量? 但是这都不是间桐脏砚此时首先要考虑的事情了。 “且慢,雁夜,你难道真的不顾樱的死活了吗?” 老魔术师高声尖叫起来, “樱的体内寄宿着许多的刻印虫,如果没有老夫的指令的话,那些刻印虫很快便会暴走,将樱吞噬殆尽的,只有老夫,只有老夫才能救樱啊!你若是杀了老夫,樱也是死路一条啊!” “哦,” 雁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提着脏砚的手猛地下沉一截,瞬间令脏砚的两只小腿被熔岩吞没。 “关我屁事。” 雁夜淡淡地说着, “不,等等,等等,等等,雁夜等一下!” 望着雁夜那副平淡的表情,脏砚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雁夜他,他真的疯了吗? 构成两只腿的虫子们已尽数被灼烧殆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这具躯体便会完全被火焰吞噬,连一丝残渣都残留不下来。 察觉到这一点,老魔术师口不择言地大声叫起来,绞尽脑汁地编织起谎言,尝试着去挽救自己的性命。 “等等!雁夜,别这样,我可是你的父亲啊!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希望你可以成器,可以成长为足以肩负间桐家荣耀的人而已,老夫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杀死过你,我这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做恩将仇报的蠢事啊!” “别演戏了老虫子,” 随手折断了脏砚的手臂,雁夜的掌心升起一团烈火,将那支枯瘦的手臂焚烧殆尽,他望着间桐脏砚那副惊恐的表情,露出一丝快意的狞笑。 “即便我将你这具身躯连同整个间桐宅炸掉也杀不了你吧?如果是那些路过的正义使者真的可能会被你骗过,但是你别忘了啊,我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觉得我会不清楚你的那些手段么?” “让我猜一猜吧,你的脑虫应该还在什么地方苟延残喘着吧?想要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杀死你了么?不存在的,没用的老混蛋。” 雁夜大笑着,手继续缓缓下沉,岩浆已经漫过了脏砚的腰部,记忆中那个带给他无尽绝望的老杂种,如今在他的手中却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待宰的公鸡。 “我会将你的脑虫找出来的,你藏也没用的,如果我找不到你的脑虫,便直接向着圣杯许愿杀死你,以我的实力,会获得圣杯是毋庸置疑的,到时候,你便是藏到天涯海角,也会在那近乎万能的许愿机面前被碾碎。” “恐惧吧,痛苦吧,在你生命之中的最后几天好好挣扎吧,最终无力地面临死亡吧,老虫子,” “你不是怕死么?你不是能苟么?就让我来一点点摧毁你全部生的希望吧。” “你......” 脏砚愕然地盯着雁夜,数百年以来第一次的,他的心头被浓浓的恐惧所充斥。 最可怕敌人往往不是最强的,而是最了解你的人。 “哈哈哈哈!” 直到此时,雁夜才终于从那个苍老魔术师漆黑的双目之中读出了那真正的,名为恐惧的情绪,也正因如此,他才真正地感受到,那来自于内心的欢欣。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他以往无论杀死什么敌人都没法体会到的感觉, 给予仇敌挣扎的机会,给予他反抗的机会,再将他的希望一点点摧毁,最终让他在完全漆黑的绝望之中迎来终结,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仇敌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与恐惧,才是最能取悦他的。 这可比简简单单地杀死他要愉悦地多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复仇。 “在你仅剩的几天时光之中,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吧!” 雁夜狞笑着,将脏砚的头颅完全按进了岩浆之中。 第十五章 间桐雁夜:似乎有点.....菜? 剧烈的爆炸声,轰碎了夜晚的宁静。 火光照亮了那升腾而起的浓烟,直通星空,雁夜站在破碎的大地之上,散开精神力细细感知着周围的状况。 虽然刚才的封印太阳是在间桐宅地下深处的虫仓之中释放的,但是由于其威力过强的缘故,连地上的间桐宅也被包括进了轰炸范围之中,此刻却是整个府邸连同地面一同化为乌有,连些许废墟都未残留下,只在原先所在的位置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好在间桐宅的位置姑且还算偏僻,脏砚之前选址的时候也注意过隐蔽的问题,又用暗示之类的魔术使得周围的居民全部都自发地搬走了,因此雁夜这一发禁咒下去却也没有波及到什么无辜路人。 不过就算真正波及到平民他也是不会在意的,事实上,若是让他发现脏砚的脑虫躲藏在闹市区之中,他也是会不顾后果直接在人群之中直接使用大威力禁咒的。 在双手沾染那么多的鲜血之后,他的生死观念与道德观念早已十分淡薄了。 确认周围范围内再没有任何的虫子残留,雁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戴上兜帽,转身准备离去。 没等他走两步,似乎是突然间察觉了什么,雁夜轻咦一声,突然朝着侧面望去。 在那巨型坑洞的另一边,有一个身穿校服的蓝发海带头青年,正无力地跪倒在那巨坑的边缘,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的疮痍。似乎是因为其中的黑烟遮挡视线的缘故,他并没有发现雁夜的存在。 “似乎有些面熟......”雁夜微微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将目光在那个青年身上停留太久,很快便转到了他身后的空气之中。 虽然肉眼无法观测到,但是雁夜可以感受到,在哪里有着一股不俗的魔力源,隐隐向外散发着波澜。 “英灵么?有趣。” 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雁夜没有犹豫,直接向着那边走去。 ............... “master,有人接近。” 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紫发御姐缓缓在半空中现出身形,头上所戴的眼罩似乎并不能阻挡她的视线,或者说她的视力还要远比她身旁的御主强得多,她面朝着雁夜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种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好吗?你去把他杀了就好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啊!” 有些歇斯底里的,蓝发海带头青年朝着她大声吼道。 闻言,紫发御姐稍稍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点点头便动身了,修长的玉体在空中几个起落,便掠至百米开外,在烟雾与黑夜的遮掩下,却是已经看不到了。 “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狗屎玩意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间桐慎二依旧傻傻地望着面前的巨坑,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的老虫子你个废物,明明说得让我参加圣杯战争的,自己一句话不吭的挂掉了到底是个什么事!这个大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该死的狗日的老天你是在逗我吗?吃屎玩意沃日.你血妈!” 狠狠臭骂了许久宣泄怒气,慎二这才感觉心情稍微稳定一些,开始考虑起之后的事项。 “啧,算了,不过是个房子罢了,我还有Rider,只要随后我催动鲜血神殿吸收学校内所有学生的生命力,随后一定可以让Rider成为最强的从者,轻松获得圣杯,到时候本大爷就是世界之王,要什么有什么!” “轰!” 剧烈的轰鸣声从Rider离开的方向传来,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单听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与晃动的地面,也能猜出刚才那攻击的强大。 “啧,什么嘛?”慎二大笑起来,之前因家被移平的颓然一扫而空,“原来Rider还藏着这么强的招数啊,还没有催动鲜血神殿就这么强了,等用完鲜血神殿之后一定就是真正的无敌了吧?” 一边笑着,慎二一边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叫道: “喂,Rider!快给本大爷滚回来,居然藏着这么厉害的招数都不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回应着他的召唤,平稳的脚步声从浓烟的那边传来,只是,待那脚步的主人从浓烟之中走出,却不是之前离去的那个紫发御姐,而是一个将面庞遮在兜帽之中的古怪黑袍人。 “等等,怎么......” 强烈的灼烧感从腰部传来,慎二惨叫一声,慌慌张张地望向了自己的腰间,却愕然看到自己腰间别着的伪臣之书缓缓化为了灰烬。 这是他利用他妹妹的一条令咒所制作出的魔术礼装,通过这个礼装,他便可以从容控制他妹妹的从者Rider,而如今他明明没有使用令咒,伪臣之书却自.焚了,这也就只能说明...... “你......你对我的从者做了什么?!” 慎二指着那个黑袍人,颤抖地问道。 然而那个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将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顷刻间,如同有一座山砸在了他的肩头,空气在眨眼间变得无比粘稠起来,慎二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浓郁的血浆之中,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使得他几乎窒息。 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连挪动分毫都难以做到,在那如同置身尸山血海的气势压迫之下,慎二此时大脑之中只闪过两个字: 完了。 那人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慢慢提了起来。 “身为御主却感受不到空气中紊乱的魔力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的从者掩护你逃走,原来这一届的御主都这么废物么?” 雁夜打量着面前这个颇有些面熟的家伙,手上缓缓用力。 刚刚冲来的从者实在是弱的可以,他一开始还只打算先用几个普通的普通法术试探一下,所以就搓了几个混沌火球加一个灵魂结晶箭丢了出去。 然后那个从者秒就被秒掉了。 嘛......微妙地有些尴尬? “那个英灵原本的各项数值应该还蛮不错的才对,想来之所以那么弱,还是因为你太废物了吧?” 雁夜淡淡道。 “呃呃呃啊......” 慎二起初还挣扎了几下,此时却已渐渐没了声息。 第十六章 间桐雁夜:外来者的参战 随手将那已经没了声息的尸体往旁边一抛,雁夜下意识便想要一把火将那尸体焚尽,不过在即将出手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了慎二那蓝色的海带头,不禁微微一顿。 “等等......似乎有些熟悉......” 雁夜目光紧紧停留在慎二的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上,痛苦地捂起了额头。 “跟鹤野的脸很像......见鬼,莫非是......慎二么?” 雁夜脑中闪过某个年幼孩子的身影。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这个时间会来间桐宅的年轻御主,不是慎二还能是谁......不过慎二不是应该没有魔术师的天赋么?” 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雁夜感到无比地烦躁。 即便自己与那个废物兄长再看不对眼,但再怎么说也是血亲,原本是万万不应该做出手足相残这种事情的,更别说孩子是无辜的,便是再怎么不成器,也是他的侄子。 这里可是现实世界啊,人死了,是不会复活的。 “还是我......杀性太重了么?” ......不,不对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不去吃掉他们,他们便会来吃掉你,圣杯战争更是如此,七个御主往往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既然参加了这场战争,慎二从一开始就应该做好失败被杀死的觉悟才对。 没错,是这样,既然做好杀人的准备,那么被别人杀死了也应该无话可说。 曾经的缘与情,自己明明都已经斩断了才对。 ......对,早在火祭场重获新生之时,他便已经亲手转断了过去的一切。 如此一来,便没有必要再去后悔了。 ......也没有资格了。 所以, “抱歉了,鹤野,慎二,你们且在地狱等着我吧,我迟早也会过去的。” 雁夜拉起兜帽,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无人可以看到的是,在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微微有些落寞。 .................. 在雁夜离去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原本静静躺在那边的尸骸突然有了反应。 无比突兀地,赤红色的光带显现于此地,那光带之中渗透着古怪的光点,像是鲜血,却又像是跃动的魔力精灵,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快速向着周边延展起来,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操纵着那光带,红色迅速地环绕成圆,交织成为一个泛着微光的精密法阵,以慎二的尸体为阵眼,缓缓向着周边展开。 法阵完成之后,仪式很快便开始了,若是有什么御主此时在这里的话,想必一定会对这个法阵十分眼熟,因为它与召唤英灵的法阵是那么的相似。 只是,这个法阵却又比凡人们所刻画出的法阵要完善出许多,或者说,是基于英灵召唤的法阵改善之后才成形的法阵。 仪式依旧无人主持,或者应该说,主持它的,是某种更高位的伟大意志。 整个召唤的过程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素材,它所需的一切高级素材与魔力源都由虚空之中的某种意志直接灌注而成,唯一所用到的外界之物,便是那英灵降临的媒介——慎二那还未冷却的尸体。 召唤十分顺利,那“慎二”睁开了眼,轻轻一跃,站起身来。 “真是个糟糕的身体呢,这就是你所说的最适合我的降临之躯么?” “慎二”扭扭脖子,活动活动身体,颇为不满地说道。 然后他侧起耳朵,似乎是在聆听着某人说话, “嗨,嗨,我知道了,确实,以他为媒介的话似乎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我明白的。” “慎二”点点头,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没想到您真的会给予我一次与‘她’重新见面的机会,真是感激不尽,就冲这一点来说,给您打一段时间工也是应该的。” 一边自言自语着,“慎二”一边打量着身旁那个直径一公里的巨坑,稍微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不过话说回来,单看眼前这个大坑,那个死而复生的身怀异世界本源之人,似乎确实强得有些过分了呢,单靠我的话,打起来还真的是力不从心呢,就算是换我们那个时代的其他大英雄过来,估计也是打不过的吧?” “嘛,不过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以武力出众的类型呢,重要的是方法,还有一点点的运气。” “嗨,嗨,放心,这次的任务尽管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慎二”轻笑一声,面朝着空气拍了拍胸.部,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慎二”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呀,是这个时代的卫兵吗?来的好慢,跟我们那会简直差远了......不过我也确实该闪人了,被碰到的话想必会稍微有些麻烦吧?毕竟再把它们全杀了总归有些不妥,我再怎么说也是个英雄啊。” 说完,“慎二”不再犹豫,双腿微微一屈,向着空中跃去,之后,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一般,青年的身体快速拔高,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 离开已化为废墟的间桐宅之后,雁夜慢慢走过漆黑的街道,一边走一边努力辨认着路。然而记忆中的地图却完全没法作为参考,他皱着眉,却是越走越加疑惑。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过了十年,冬木镇的建筑物布局变化却十分大,大到雁夜完全认不出的地步,他好歹也在这里度过了整个少年与青年时代,此时却连个路都找不到,儿时放学所经过的小道,此时却都已将荡然无存,仿佛这里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推倒重建了一般。 好在经历了磔罚森林与法兰粪坑那两处见鬼的地图之后,雁夜现在的方向感也算得上是非常强了,循着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记忆,雁夜终于在数个小时之后,勉强找到了通往他下一个目的地的方向。 过了桥,顺着长长的倾斜坡道一路向着郊外走去,在经过了一大片墓地之后,雁夜终于在山坡的高台之上看到了那幢建筑物的影子。 ——冬木教会。 第十七章 库丘林:枪兵的自我修养 顺着斜坡一路前行,雁夜很快便来到了斜坡顶端的高台之上。 高台全部都是教会的占地,爬上山坡的同时,一大片平整的广场迎接着雁夜,而盖在后方的教会,虽然还不至于占据整个广场,却也算得上是十分的大了,最高处约莫有二十米的样子,单就作为一个普通城镇的驻扎教会来说,却是未免有些奢侈了。若此时有普通的小市民前来此处的话,大概会被那奢华的教会建筑吓一跳吧。 不过教会的选址并不是随随便便决定下来的,身为冬木御三家的曾经一员,雁夜知道,教会所在之地,乃是冬木四大灵脉之一的主要流尽地点,同时也是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圣杯的降临地址,选择此地,虽然明面上是为了监视圣杯战争,但在其他方面到底是发挥着什么作用,却也说不清楚。 不过那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来此地,只是为了杀一个人而已,运气好的话,杀两个。 走过广场,来到那庄严的大门前,雁夜一边前进,一边轻轻挥手,汹涌的烈火突然在那门上燃起,数息之后,教会的大门被焚烧殆尽,只余一地黑灰。 迈过黑灰,雁夜来到了庄严而宽广的礼拜堂,礼拜堂的座位很多,想来平时来访的人也是非常多的,能被交付管理如此之大的教会,一般来说,这里的神父人格应该十分杰出才对。 不过事情往往出乎人们的预料。 “神父,我想要问主一个问题。” 留着一头中长黑发的神父此时正在礼拜堂的尽头祷告,听到雁夜的声音,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穿着一袭黑袍,将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中,仅仅放任长发披散的雁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双手背到身后,扣住了袖中的黑键。 “随手焚毁教堂的大门可不像是问问题的姿态,不过我对于你这样卓越的魔术师提出的问题很感兴趣,所以,你问吧。” “我想知道,恶人都会下地狱么?” 雁夜的声音很平淡。 “主愿意保佑所有的人,只要你选择皈依主的荣光,那么主自然会免去你的罪孽,引导你前往天堂。” “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会被原谅吗?” “是的,只要你仍心存虔诚。” “即便是双手沾满鲜血之人也可以吗?” “是的,只要你仍心存善意。” “这样啊,”雁夜点点头,“那么像我这种一心只有复仇的恶鬼呢?也会被接纳么?” “你心中并无怜悯与虔诚,”神父说,“主不会接纳你。” “原来如此,”雁夜轻轻拍手,“那么言峰绮礼啊,为什么像你这种十恶不赦的恶魔也能当得上神父呢?” “你是......” 雁夜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半张清秀半张狰狞的怪脸,他朝着神父露出个无比狰狞的微笑,如同恶鬼露出獠牙。 望着那张明明早在十年前便被自己摧毁,早该死去的人,言峰绮礼的表情终于变了,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愕然道: “间桐雁夜?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啊,”雁夜大步上前,狂笑道,“我从地狱回来找你了啊!” 未等言峰绮礼回话,喷涌的杀意已如刀锋般凌厉斩出,森寒的气息如同实质一般,布满整个大厅。 “你这种恶魔,还是跟我一起去地狱待着吧!”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那巨大的混沌火球,如同陨石一般,携带着巨大的冲击波与破坏力坠向言峰绮礼! 原本言峰绮礼在看清雁夜面目的时候,便已经将六只黑键取出准备投掷,此刻望到那直径数米的,仅仅是出现便已使得大厅周围的墙壁迅速开始融化,他微微一怔,然后果断扔掉了手中的黑键,伸出左手快速喊道: “以令咒命令你!Lancer,立刻回到我身边!” ........................ 库丘林觉得很不爽, 主要原因还是他这次的御主, 身为一个凯尔特人,特别是一个知名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凯尔特英雄,他最渴望的便是战战战。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一流从者吧?长枪在手天下我有,不说开无双,单单只是一对一,打爆这次圣杯战争的所有英灵应该也不是什么难点吧? 所以说,一般来说抽到他这种强力从者应该感激涕零立刻把它作为主力快速出战吧? 但是他这次的御主就不, 明明坐拥他这样的一线英灵,却完全将自己作为一个斥候用,看他那意思似乎想要让另一个金毛从者作为这次圣杯战争的主力。 简直岂有此理! 居然敢瞧不起他这个凯尔特第一枪兵! 真是有眼无珠。 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金毛从者真的比自己能打,那么同时拥有一个一线从者和一个超一线从者,在自己本能又能力敌普通从者的情况下,应该直接开打吧? 讲道理,我方阵容这么强,平a过去都一晚上打完圣杯战争了好吗?怂个屁啊怂! 嘛......好吧,毕竟只是牢骚话而已,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贸然暴露全部底牌的确也不是很明智,他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御主让他只身一人出来侦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放手痛痛快快打一场呢? 明明刚才那个红色弓兵打不过他的来着! 然后御主让他撤退, 明明现在那个蓝色剑士也不是不能打的! 但是御主让他撤退, 好吧,库丘林已经对于自己这个侦察兵的使命有些接受了。 就算御主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伙也得接受喽,毕竟自己就抽到个这个嘛,出来打工,还是要认真工作的啦。 库丘林如此想道 “你的心脏,便留到我下次在来取!” 望着对面的saber,某蓝色枪兵在撂下一句场面话后,转身就跑。 然后他突然听到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以令咒命令你!Lancer,立刻回到我身边!” 惊了! 有你这么浪费令咒的吗? 我明明自己可以跑掉的啊! 然后,当库丘林一脸不爽地在教会之中显形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火球,散布着可怖的温度,在他的视野之中不断放大。 “蛤?” 第十八章 间桐雁夜:魔术师的战法 光芒咆哮,火焰肆虐,爆炸的火光瞬间便掀飞了教会那高高的天花板,四散的冲击波则是将礼拜堂的地面一层层掀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座位被化为乌有。 看上去冬木教会明天也不能接受祷拜了。 爆炸的掀起的粉尘升起足足有七八米高,雁夜单手虚按,在前方布下一道魔魂之盾警戒后,随手一挥,卷起狂风吹散了粉尘。 然而,在那一地残骸之中,却仅仅只有那个穿着紧身衣的枪兵趴在瓦烁之中一动不动,原本在其身后的言峰绮礼却不见踪迹。 雁夜抬起头,望见绮礼站在七八米高的高台之上,正冷冷俯视着他。 “切,看样子你这次有个不错的从者呢,恶魔神父。” 雁夜冷笑,刚才他看得清楚,那个从者在第一出现的第一时间便采取了行动——一把抓住绮礼将其扔出了火球爆炸的范围,然后自己正面承受了那混沌火球的绝大部分伤害,也正因如此,雁夜才能做到一击便让其基本丧失战斗力,不然的话这种高敏捷类型的卓越英灵应付起来还真得有些麻烦。 “但,这依旧无法改变你的结局,” 雁夜抬起右手,湛蓝色的魔力光芒迅速在手心凝聚,化作巨大的灵魂结晶长枪,微亮的细碎光点在枪尖环绕,晶莹剔透,却蕴含着极其强烈的魔力波动,令整个教堂内的魔力全部紊乱起来。 见到如此声势,明白自己很难再在雁夜的法术之下存活,绮礼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雁夜没能听到,只是,在绮礼开口的刹那,强烈的红光于他的手臂之上闪烁,随后,一股恶寒突然在雁夜心底升起,无数次从生死厮杀之中磨炼出的强大直觉化作警钟,在他的耳边轰然敲响。 甚至没有时间投掷出手中的长枪,雁夜仅仅只来得及在身前再度布下一层魔魂之盾,下一刹那,猩红色的枪尖撕碎了魔力盾牌的防御,直直刺向了雁夜的心口。 那是从虚空之中刺出的红色闪光,如同猩红的毒蛇露出獠牙,既然出击,便必然吞噬敌人的性命! 就在枪尖距离雁夜的胸口仅余不到半指的距离之时,雁夜挥掌拍在枪侧,剧烈的火光在手中爆出,硬生生将那赤色闪电给吹偏了半寸,刺穿了雁夜的右胸,但枪上携带的力道之大,居然硬生生将雁夜整个人给带飞了出去,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突然间恢复完全状态的库丘林一击得手,下一刻想要甩动长枪,让枪尖的利刃顺势切开雁夜的心脏,但在动手之前视线余角却闪过一道蓝色的弧光直指自己的胸膛,只好作罢,横过长枪格挡住那道蓝光。 湛蓝色的魔法长剑极速斩击在长枪之上,随后未等库丘林再度采取任何作为,剑光再闪,紧贴着枪身斜撩而上,直斩库丘林的脖颈,由于那剑光的速度是在是太快,库丘林无奈只好后退半步躲避。 但是雁夜却不肯放弃这个机会,明明右胸还插着枪身,雁夜却毫不迟疑地单脚踢在身后的墙壁上,快速上前一步贴近库丘林,任由长枪从他的身后透背而出,他甚至能够接受到枪上的纹路擦过自己胸骨的触感,但是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湛蓝长剑转瞬便便化作灼热的火焰掌刀,横劈向库丘林的胸膛。 见鬼!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库丘林想要抽枪后退,却被枪身却被雁夜的胸骨卡住了拔不出来,因此闪避的速度稍稍慢了半拍,被那火焰掌刀擦中了胸腹,血肉瞬间便被那炙热的掌刀切开,隐隐还散发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之后,雁夜另一只手按在库丘林的腹部,咆哮的火光在他的手心炸开,库丘林躲闪不及之下,直接被炸得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瓦烁之中,撞起一片烟尘。 “啧,真是不中用。”望见这一幕,言峰绮礼的眼角微微跳了跳,眉头微皱,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明明他刚才已经连用两道令咒,一条修复伤势,另一条强化实力,但是Lancer却依旧难以在雁夜手下讨到便宜。 明明十年前他只是一个废物魔术师而已,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的? 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地狱么? “铛!” 雁夜右手之中的湛蓝剑光再次破空斩出,剑速之快如同带上了风雷,与猩红长枪相撞,火花四溅,微微照亮了男人的白发。 他再次侧步上前,手腕连抖,灵魂凝结出的结晶长剑交织出一朵剑花,牢牢缠住了库丘林的长枪,由于那剑完全没有任何质量,完全便是空挥手臂便可以斩出,却是快捷无比,即便库丘林早已将手中长枪运用得熟练到如臂指使的地步,却也要慢上半筹,偏偏雁夜每次都是攻敌所必救,一时之间却是被迫居于了守势。 剑气纵横长枪如电,枪剑相撞的声音叮叮叮不绝于耳,像是暴雨倾盆在瓦片上的声音,越是死斗,库丘林越是心惊。 妈的这家伙真的是魔术师而不是saber吗? 那湛蓝色的剑光在雁夜手中却是被他硬生生舞成了剑网,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宛若八方风雨,攻势如倾盆暴雨连绵不绝,库丘林居然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破绽。 如此精妙的剑法,想来便是以剑术而闻名的英灵也很难在其手上讨到偏移。 ......所以说这一定不是魔术师! “轰!” 温床残渣炸开的余波卷起热风,吹得库丘林一个踉跄,之后,觑中这个破绽,湛蓝剑光斩开热浪,在库丘林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好吧他还真是魔术师。 这才是最令库丘林头疼的事,雁夜居然一心分二用,在一边催动剑光不住发动猛烈攻势的同时,另一只手却还时不时搓出几个火球直接糊在他的脸上,偏偏那爆炸与火光对于雁夜都完全不会造成影响,仅仅只对库丘林造成伤害,依靠着这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与咒术,库丘林很快便陷入了颓势,胜负的天平快速向着雁夜那边偏转。 之中的咒术已准备完成,再次与库丘林对拼了一记之后,雁夜再度上步,左手突然斩出,巨大的黑暗巨刃轰然斩出,破金玉斩天穹,如同万钧泰山一般重重砸在库丘林的长枪正中,巨大的力道震得库丘林双手发麻,几乎拿捏不住手中长枪,双腿一软竟然被生生砸入地面之中! 第十九章 言峰绮礼:抱歉,令咒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来自深渊的禁忌之焰携带着堕落与诅咒的不详气息,附着于雁夜的左手之上,化作凝实霸道的厚背巨刃,刚猛无俦,携带着破军之势,重重斩下,砸在库丘林长枪的正中央,其上携带的巨大力道居然将库丘林的双手都震麻了,虽然长枪还紧紧握在其手中并未飞出,但是他的两只小腿居然被生生砸进了地面之中。 库丘林心中暗道不妙,长枪一抖便想刺出,以逼退雁夜好抽身撤退,然而还未等他刺出长枪,一道湛蓝剑光便已划破空气,斜斜斩向他的面庞,无奈之下,库丘林只好横过长枪,挡下剑光。 然而,那湛蓝长剑斩出却也本就不为了取他项上人头,只是为了短暂拖延一下他的脚步,在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黑暗之刃再次斩下,狠狠砸向库丘林,此时双脚还镶在地面之中的库丘林无法躲避,只好再次横枪格挡。 “铛!” 随着那金属轰鸣的响声响彻大堂,库丘林的身子再次下降了一截,两条腿都被砸进了水泥地中。 “铛!” 长剑再次斜斜刺出,逼迫库丘林挥枪挡开,随后,暗色巨刃再次砸下! 这次,库丘林的腰部以下全部都被砸入了地面之中,只是,在两条大腿之中的身体刚刚被砸下压碎水泥地之时,库丘林的脸色当即便变得无比难看起来,想来是在忍受着什么透彻心扉的痛苦。 “铛!” “铛!” “铛!” “铛!” “铛!” “铛!” 连续六次金属交鸣的声音连续传出,三次清脆三次沉闷,依次交替连续响起。 “这样一来,你就蹦跶不动了吧?” 望着那仅剩脑袋和双肩还停留在地面上的蓝色枪兵,雁夜冷笑一声,突然后撤一步,退出了库丘林长枪可以触及的范围,之后一伸手,从虚空的黑暗之中抽出一把泛着微光的青色大剑,双手持握,摆出一个古怪地起手式。汹涌的魔力洪流在他的剑上躁动起来。 望着这一幕,强烈的警兆在库丘林心头爆发。 “奔腾咆哮吧,月光!” 间桐雁夜执剑向前刺出。 随后,暗月坠落,击碎穹顶降临此地! 光芒亮起的刹那,声音被剥夺了。 似乎世界都在此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直贯长天的天青光芒。 面对那光芒洪流,库丘林猛地瞪大双眼,浓郁到几乎成为实质的死亡令他无法再去寻找适合的机会,只好瞬间掷出了那本应作为决定性底牌的一击! “——Gáe Bolg!” 汹涌的魔力洪流化为红色光芒,覆盖于其长枪之上,与其一并变作赤红流星,直抵而上! “轰!” 螺旋的赤红与天青的月光相碰,无形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压碎地面,摧毁墙壁,甚至连空气也被恐怖的能量所湮灭......溢散的能量向着四周席卷而出,吞噬一切。庞大的教会圣堂,居然在这两人的全力放手之下被生生炸上了天! “果然,无论再去见识多少遍, 望见这一幕,还是会不由得感慨人类的能力是有限的。” 教堂之外,早在库丘林陷入颓势便脚底抹油的言峰绮礼望见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说道,冒着黑烟的碎石重重砸落他脚边,却无法引起他任何情绪波动。 “哎呀哎呀,我这才离开多久,你的根据地居然便这么被挪平了吗?真是有趣。”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到这个声音,言峰缓缓闭上了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也没有人会想到真的会有死人从地狱爬回来复仇这件事——但是话说回来,吉尔美伽什,那也算是您的财产呢。” “哦,没错,是这么一回事呢。” 身着黑色机车服的英俊金发男子缓缓从言峰身后的树林之中走出,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去送这个大胆的杂种再度回到他的地狱之中吧。” 说罢,吉尔美伽什也不再废话,径直便向着那一地废墟走去。 “哦,对了,” 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再度扭头问道: “既然你遇到了危险,为何不直接用令咒呼唤本王归来呢?若不是我恰好在这附近,你这次怕便是真的难逃一劫。” “话虽如此,”言峰绮礼闭着眼淡淡道,“但是臣民岂有随意差使王的资格呢?” “哈哈哈哈!”闻言,吉尔美伽什愉悦地大笑起来,“这可就见外了啊绮礼,吾虽然是你的君主,但现在也是你的从者,你要是死了的话本王可是会很伤脑筋的,所以,若是真的迫不得已的话,吾予以你紧急呼唤本王的资格!” “如此,真是无上荣幸。” 绮礼微微躬身道,愉悦地笑道。 ....................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肆意地从天上洒下,铺满了已化为废墟的圣堂教会, 雁夜深呼一口气,压下了身体的疲惫, 不管怎么说,连续使用大魔力消耗的法术与咒术还是有些勉强。 之前轰平间桐家的封印太阳一击便消耗了他近五成的魔力储存量,虽然在来教会的路上稍微有一些恢复,不过也就恢复了一两成的样子,而刚刚连续使用的混沌火球,暗之刃与月光洪流都是大消耗的法术,其中月光洪流更是一次便消耗了他三成的魔力——这还是在他刻意控制了威力以节省魔力的前提下,依旧消耗了这么多。 但是再怎么说,也算战果不错,Lancer库丘林,在众多英灵之中也算得上是强度一流的存在,此时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揍趴下了,甚至要是刚才言峰绮礼稍微跑慢一些,此时已经被战斗的余波给料理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雁夜没有浪费时间,朝着倒在地上呈大字状躺尸的库丘林快步走过去,扬起手中的月光大剑,便毫不犹豫地斩下。 ——然后劈到了碎裂的地面。 “淦!” 又是一道红光闪过之后,却是再见不到库丘林的身影了。 “又是令咒么?真是任性。” 从开打到现在,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言峰已经连用了四道令咒了,第一道令咒召回库丘林,第二道瞬间恢复伤势,第三道强化,再到第四道的转移,却是强行续命,从志在必杀他的自己手下捡回一条命。 ——甚至连自己的从者都捞了回去。 若是换了其他御主,估计再怎么也得把从者性命留下才走得掉,毕竟每个御主都只有三道令咒,但是换了言峰绮礼这里,却是连用四道令咒还完全没有心疼的意思。 想起曾经瞥见的那布满令咒的手臂,粗略一估计起码也得有二十余条,雁夜稍微有些烦躁。 早知如此,自己刚才便不节省魔力了,直接全力爆发将库丘林轰死就好了。 拥有那么多条令咒,却也直接相当于自己的从者多了许多条命,若是这样打起来,自己想要独自杀死言峰绮礼却是真的有些困难。 点起一个温暖的火球用以治疗自身的伤势,雁夜随手划开一道狭缝,检查起自己的消耗品存量。 ......原素灰瓶和原素瓶对于已是人身的我来说并不算方便,除此之外女神的祝福与秘藏的祝福各剩三瓶,还是可以尝试着追杀的。 确认了消耗品存货之后,雁夜转身便想要离开此地,顺着言峰绮礼留下的踪迹开始追踪。 然而,就在此地,一个傲慢的声音突然在废墟之外响起: “呦,真是没想到呢,原来绮礼说的就是你啊,居然能活着回来,作为一个杂修,你还真是给本王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呢?” 第二十章 间桐雁夜:嘲讽 ......似乎有些麻烦了。 在听到那个极度傲慢的男声之时,雁夜心中微微一沉。 即便不回头也能猜到来者是谁,那个在话语的字里行间都带着浓浓傲慢与威严的声音,若非久居上位者,是没有那种气质的。 而认识言峰绮礼又认识自己,在目睹那样强大的法术之后,还敢对自己口出狂言的上位者,再加上那独具一格的“杂修”口癖,想来除了那个狂妄傲慢的英雄王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有滚回英灵座么?” 雁夜转过身,毫不退缩的对上吉尔美伽什的视线,目光之中满是森寒杀意与厌恶。 莫非绮礼在这次圣杯战争之中也召唤了这个金闪闪么......不,不对,一个御主是无法在圣杯战争之中召唤出两个英灵的,所以...... 目光扫过吉尔美伽什的身体,雁夜微微一愣,心中却已了然。 ......这家伙现在并不是灵体状态,感觉上更像是......肉体?莫非是向圣杯许愿获得了肉体么?不,如果凶真的情报没错的话上次战争的胜利者应该是saber与她的御主才对,而且卫宫切嗣与saber似乎也没有向圣杯许愿的样子....... “哼!杂修,是谁允许你用那样的视线直视吾的,给我跪下!” 数团金色的空间涟漪在吉尔美伽什的背后斩开,其中露出数十流光溢彩的华贵武器,向外散发着不俗的魔力气息。 全部都是B级以上的宝具?! 雁夜瞳孔微微一缩,想也没想便抬手撑起了魔魂之盾。 数十柄刀枪棍棒外形的宝具齐齐攒射,划破空气发出厉啸声,数十米的间隔一闪即过,重重轰击在湛蓝色的护罩之上。 “啧!” 虽然挡下了吉尔美伽什的第一轮攻势,但那湛蓝色护罩也在宝具连绵的轰炸之中变得明暗不定起来。 另一方面,见到雁夜居然挡下了自己的第一轮攻势,吉尔美伽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下一秒,又是数十柄宝具从金色涟漪之中飞射而出,撕碎空气轰击在魔魂之盾上。 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破裂声,魔魂之盾轰然破碎,虽然有半数宝具在盾牌上撞碎,但是却也有十数柄宝具越过护罩,射向其之后的雁夜。 没办法,魔魂之盾毕竟是追求便捷与释放速度的魔法,虽然施放极快,几乎心念一动便可用处,但是相应的防护功能却也差了许多,自然是挡不住几轮宝具攒射。 见此,雁夜却也是不慌不忙,他后撤半步,右手向前劈出,魔力在其手掌上凝结,化而为一柄湛蓝大剑,随雁夜手掌快速斩出,劈落飞在最前方的三柄长枪型宝具。 出乎意料的,那些宝具的力道并不算强。 虽然反震的力道并不会随着魔法长剑反馈到他的身体上,但是雁夜单看那魔法长剑之上溅起的涟漪也可以猜测出撞击力道的大小,心中了然。 那些宝具自然都是品质不俗的高级宝具,但是英雄王使用的方式实在是太粗浅了些,讲道理,若是这么多宝具同时激发,雁夜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但是吉尔美伽什使用宝具的手法实在是太粗糙了而已, ——他就是单纯地将其丢出去了而已, 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雁夜为那些宝具哀叹的同时,还鄙视起来英雄王投掷宝具的力道,出言嘲讽道: “搞什么,力道出乎意料的很小嘛,英雄王你今天没吃午饭么?” 出声嘲讽的同时,雁夜微微侧过头避过了一柄飞向他额头的短剑,左手一抬,又是一柄湛蓝长剑在手中浮现出来,挑落其后跟随的两柄斧头。 兵刃相撞激起的劲风微微吹乱了雁夜额角的头发,但是这却也让其微微兴奋起来,雁夜不退反进,手中双剑抬起,交织乱舞,立下一道剑网,将在那之后所有飞来的宝具尽数揽入其中,只听一阵“乒乒”声连声响起,那袭来的宝具却是被尽数击落在地。 “真是的,搞得我刚才还稍微期待了一下,原来你这么弱的吗?” 雁夜长剑一扬,遥遥指着吉尔美伽什的面庞,一脸嘲讽地笑道,湛蓝色长剑在凄冷月光之下映射出些许微光,洒在雁夜的侧脸之上,分外潇洒。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在战斗之中废话连篇的家伙,但是若是多废两句话便可以看到讨厌之人怒不可遏的表情,他倒也不介意稍微多费些口舌。 而先后为他最为憎恨的时臣与言峰之从者的吉尔美伽什,自然也在他讨厌之人的行列中。 不出他所料的,吉尔美伽什在听到那句话之后,果然愤怒地咆哮起来: “少在那自鸣得意了杂修!原本还指望你为本王多带来些乐子,现在还是用你临死前的哀嚎来取悦本王吧!” 伴随着吉尔美伽什的咆哮,他也不再放水,铺天盖地的金色涟漪在其身后显现出来,组成一道巨大的金色高墙,数百散发着强烈威压的宝具从其中探出头来,气势汹汹。 “呦,看上去很壮观啊,威力肯定很强吧?我突然有点害怕呢。”雁夜挑挑眉,回忆着记忆中那个惹得魂世界之中人神共愤的法兰躲猫猫大师说话的方式,模仿着其口吻说道。 “哼!杂修,若是现在求饶的话本王还能......”闻言,吉尔美伽什面色稍缓,然而他刚刚说到一半却突然被雁夜接下来的话语打断: “呀,真是吓死人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扑过来舔我屁.眼呢?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呢。” “你.......”吉尔美伽什差点被气出内伤,他再不愿意与雁夜多说半句话,单手一扬,铺天盖地的金光坠落,将雁夜眼中的世界瞬间染为纯金色。 望着那携带着赫赫声威,犹如流星般陨落的宝具雨,雁夜目光微微一闪,脑海之中闪过两个想法。 第一个是:这次嘲讽似乎效果好得有些过分了。 另一个则是:那个法兰粪坑的家伙嘲讽技能点这么高,为什么还没被人打死? 第二十一章 封印太阳·天地乖离 数百金光闪闪的宝具自前方激射而来,如同千里奔袭的千军万马,声威浩荡威势赫赫,交织成为一道金色洪流,其撕裂空气之声犹如铁血之兽的咆哮一般,如同神话之中吞噬世界的巨兽,单是存在,其威压便足以让百战士兵窒息而亡。 百兵未至,而威势却足以压服众生。 然而, “还远远不够啊!” “与那位仅仅是坐在那里,便让整个世界都颤抖的罪业之王相比,你这个最古之王,还是远远不够看啊!” 雁夜狂笑,探手一抓,便有漆黑的火球便在其手中凝聚起来,火球在出现的瞬间,其温度便让周围的空间坍塌,如同那通往神秘的黑洞一般,一出现,便像拔掉了蓄水池的塞子一般,使得周围的魔力如同狂潮一般,疯狂地向其中涌入。 “尝尝我这一击吧,英雄王,别死得太轻易啊!” 将手中的漆黑火球缓缓向上托举,雁夜狂笑着,双手狂颤,如同是在托举着整个世界一般,托举着那漆黑之日迎向了那铺天盖地的宝具之潮。 “吞噬万物吧,太阳!” 随着他的话语声响起,太阳,终于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周围余留的废墟,碎石,甚至是大地之上的土壤,都在一种庞大吸力的牵引下,被吸进了那黑色太阳之中,便是英雄王,若非身上还有着辟风类型的宝具,此时也会被强行拉入其中吧。 明明是太阳,但是在那漆黑之日出现的瞬间,周围却并没有被照亮,然而还要黯淡了许多,连光线都被那黑日所吞噬,其达到极致的破坏力,便是那月光,都无法从其中逃脱。 若是说混沌温床是火焰之生的极致,那么封印太阳就是火焰之灭的极致。 此时还仍然可以照亮周围的,便仅剩下那金光洪流了。 终于,光芒的狂潮,与那毁灭的黑洞,相遇了。 然后,光芒,被截断了。 并没有预想之中的超级大爆炸,无数的顶级宝具射向黑日,却又在接近黑日的瞬间便开始融化扭曲,然后一头扎进黑日之中,化为乌有,其珍贵的素材与魔力,以及那庞大的激射力道,甚至连在那黑色太阳之上撞出些许涟漪都做不到,它们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成为那黑日的燃料。 没错,即便是那铺天盖地的,由吉尔伽美什从整个世界收集而来的顶级宝具们,也无法阻挡那缓缓推进的漆黑之日。 或许它们在适合的人手中,解放出全部的潜力,可以量变引起质变,将那漆黑之日摧毁。 但很显然,吉尔伽美什这种简单的将其掷出,仅依靠其本身携带的威能与锋锐,再加上极高的掷出力道来杀敌,是无法完整发挥出那些宝具完整实力的。 所以,若是无法达到极致,便是再多的平庸,也无法去抵挡那极致的一。 而那漆黑之日,便是那极致的一, 那是......毁灭的极致! 金光洪流,在那漆黑之日下,土崩瓦解。 “区区杂修!不要太狂妄啊!” 吉尔伽美什怒吼,又是数百顶级宝具齐齐攒射,迎向那漆黑之日。 然后,那些宝具纷纷泥牛入海,连拖延那黑色太阳半点速度都做不到,它只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如同蜗牛爬行一般缓缓向着吉尔伽美什接近,并将沿路的一切吞噬殆尽。 前进,然后吞噬一切。 终于,望着那不住接近的黑色太阳,在死亡的压力下,吉尔伽美什咬咬牙,还是决定了使用那件东西。 伸手从金色涟漪之中掏出一把巨大的钥匙,吉尔伽美什果断将钥匙插入空气之中,迅速扭动。 随后,猩红的魔力纹路在空中显型,将那漫天的金色涟漪尽数吞入其中,激起一阵魔力狂潮,待那魔力洪流散去,一把奇形怪状的剑,显现于吉尔伽美什手中。 那是一把闪耀着刺目红光的古怪兵器。 有剑柄,有护手,但是关键的剑身部分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剑刃。 与其说是剑刃,倒不如说是由三段带着暗色纹路的圆柱体组合而成的柱体,如同螺旋般组合缠绕,面临着那缓缓推进的毁灭化身,缓缓旋转起来,足可焚山煮海......不,说是焚山煮海简直是在侮辱它,那是创世的奇迹。那是切裂世界的剑,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剑身螺旋,庞大的魔力光束螺旋凝转,扭曲法则,开始重演那创世的奇迹,化作开天辟地的一击,对上那灭世的禁咒。 然后,似乎是终于积累完毕,又或者是因为受到乖离之剑的牵引,漆黑的太阳停止了前行吞噬,而是快速地收缩起来,在缩小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点之后,又猛地炸开!黑色的火焰,无穷无尽地从其中涌出,向着周围的一切吞噬而去! 开天辟地的红,对上了那吞噬万物的黑。 随后天崩地裂。 天空在哀嚎,大地在嘶鸣。 月光,高台,山丘,空气,天空,规则......所有的一切,在那两个色彩的碰撞中崩灭,化作乌有。 今天,冬木教会所在的后山,在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 “真是感谢那个白痴啊。” 望着远方那个如同被陨石轰击过一般的,直径数公里,深度超过百米的巨型坑洞,雁夜关闭了强化视力的法术。 刚才在推出“封印太阳”的究极咒术之后,他便没有再在原地逗留半秒,当即把浑身近身的一点点魔力都用在强化双腿与凝聚滑翔翼之上,疯狂向着太阳前进的相反方向逃窜,正好教会正处于冬木后山的顶部,他直接找了个差不多点的位置,便展开滑翔翼飞走了。 至于那个推出去的太阳?那可就不关他事了。 封印太阳几乎是完全不可控的,要是平稳释放还好,若是释放过程中出个什么差错,比如遇到什么强烈的能量反应,怼人不成反把自己炸死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但是既然那个白痴英雄王有乖离剑,那么封印太阳会失控几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雁夜在设置了一分钟后引爆之后,闪人闪得很果断。 不过这次的封印太阳居然真的能与乖离剑相媲美,雁夜也是惊讶的很。 嘛......不过从吉尔伽美什的性格来说,其实也不值得惊讶。 封印太阳的威力强大与否,主要看两点:除了一开始动用之时使用魔力的多少之外,其在形成的过程之中可以吞噬多少材料,也是决定其威力的一个极重要因素。 之所以之前对付威廉没敢用这招,就是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雁夜刚才那记封印太阳,其实一开始动用的魔力并不多,也就全身魔力的三成左右的样子,只是太阳在准备阶段,吉尔伽美什疯狂地为其注入无数宝具作为燃料,硬生生将其威力提升了三四倍,方才真正达到可以与EA正面硬刚的威力。 事实上,若是没有那宝具潮的助力,便是雁夜用出十二成的魔力来催动封印太阳,也未必敌得过EA,而且还十分可能直接被自己的咒术炸死。 所以说,碰到吉尔伽美什这种人傻钱多的对手,是真的舒服。 单就这么一炸的话,即便吉尔伽美什身家再丰富,想必身上的顶级防护宝具也要去个七七八八,下次再见面,想办法偷袭秒杀就很简单了。 至于为什么跑......言峰绮礼有库丘林有英雄王,还有十几二十道令咒,打下去被耗死是肯定的,身为一个聪明人,雁夜自然是不会跟他们硬刚的。 回头想办法逐个背刺就好了。 第二十二章 红Archer:我觉得可以打 “所以说......远坂同学,你真的确定教会是在这个方向的吗?” 望着面前的奇景,卫宫士郎呆呆地张大了嘴,看上去即便在往其嘴中塞两个鸡蛋也不会引起违和感的样子。 但是这也并不能怪他大惊小怪,事实上,单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而言,突然望见这种夸张的怪异场景,居然还能保持住神智,已经算是难能可贵。 起码远坂凛扪心自问,若非从小便接触着魔术师的教育,最近又是圣杯战争期间,她早已做好了遇到任何突发事件也不会慌乱的心理准备,这会想必已经两腿发软地坐下了吧? 毕竟,面前的异常,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 越过大桥,穿过新都,一直来到冬木的郊外,顺着那稍微倾斜的长长坡道一路向上,穿越长长的墓地,便能抵达那适宜看海的高台,冬木的教会便在那里。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如今,这一切都不复踪迹了。 如同被陨石轰击过一般,足足有数公里之长,深度超过百米的超巨型深坑,代替了原本在这里的一切。 教会,看海的高台,长坡道,墓地,甚至还包括一些新都的房屋建筑,如今,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如同天神厌烦了凡人的闹剧,他伸出手,将冬木的一角,从地图上随手抹去。 留下的,便是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型坑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远坂凛轻轻捂住嘴,心脏因为恐惧而几乎停止跳动。 她可以感受到的, 身为掌管冬木灵脉的远坂家现任当主,不难察觉,此地的灵脉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了,更别说任何一个二流魔术师都可以察觉到的,那位于此地,被摧毁和肆虐到近乎完全废弃紊乱的魔力乱流。 毋庸置疑,造成这一切的,一定是魔术所为。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那种可以将地形摧毁到如此境地的魔术吗? “不用再动摇了,远坂,这毕竟是圣杯战争,若是有人召唤出超一线英灵,也并非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破坏。” 沉稳的男声在远坂耳边响起,善意地提醒道。 “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也明白的,Archer!我刚才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而已!”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远坂凛微微羞红了脸,跺着脚回道。 “嘛,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红色的英灵在远坂凛的身后缓缓显出身形,听到远坂凛的回答,微微摊手,脸上露出个微妙的表情。 “什,什么?”听到二人的谈话,一旁的红发青年微微瞪大了眼,惊讶地问道,“远坂同学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英灵造成的吗?” “恩,应该是这样没错,”远坂凛点点头道,“莫非你觉得有什么魔术能做到这种夸张的地步吗?就算是半吊子魔术师,也拜托你稍微有一点点常识性啊,难道你察觉不到空气中紊乱的魔力乱流吗?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必然是英灵喽?而且还是超棘手的顶级英灵。” “这......是在是太过分了!” 说这话的时候,远坂凛原本是让卫宫士郎稍微重视起来圣杯战争这件事,明白自己的敌人到底有多么恐怖,也希望他能因此而稍微谨慎一点好好保全自己的姓名,不料,听完她的话之后,卫宫士郎却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义愤填膺: “远坂同学你刚才说,圣杯战争是不能将普通人牵扯进去的吧?而这个家伙,却是分明将普通人也牵扯了进来,这个范围,这个范围分明是将普通人的住宅也牵扯进了毁灭范围之中啊!如此不可饶恕,这样一来,不就,不就和......” ......不就和十年前的那场惨剧一样了么? 后半句话卫宫士郎并没有说出口,他稍微张望了一下,便立刻朝着巨坑边缘的某个方向跑去: “saber!跟我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救助的人!” 然后远坂凛便表情僵硬地瞧着另一边身穿黄色雨衣的Saber也随后扔掉雨衣,露出其下的铠甲,毫不犹豫地爆发出堪比汽车的速度,追逐卫宫士郎而去。 远坂凛:“......” Archer:“......” 一主一从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这家伙真是的啊,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Archer,你也去帮帮他,如果可以救出来一个是一个,记得不要表现的太惊世骇俗,毕竟事后一个一个去消除记忆也是很累的啊。” 远坂凛双手叉腰,十分无奈地叹气道。 “是,是,你是御主你最大啦。”一旁的红色Archer摊摊手,随后便几个起跃,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不过话说回来,Archer,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灾难的英灵,真的存在吗?” 即便Archer已经远离此地,但是凭借着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契约,远坂凛还是轻易地与Archer通过心灵交谈起来。 “怎么了?我的Master?果然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吧,现在还不敢相信事实吗?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啊,果然还是不成熟吧?现在把战斗的主导权交给我还来得及哦?” 片刻后,Archer那带着些许揶揄的声音从契约那头传来。 “都说了少瞧不起人啦!我只是再确认一下情报而已!”远坂凛当即便超凶地怼了回去,“Archer!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用令咒命令你一边倒立一边学狗叫绕冬木走一圈!” “十分抱歉我的Master,是我错了!” 远坂凛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这才问起正事: “那么,Archer,我问你,若是这个等级的敌人,你可有应付的办法?” “emmmmm......”闻言,那边的声音微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如此大规模的超杀伤性宝具,想来即便是在所有英灵之中也算是凤毛麟角的,正面硬刚肯定不现实,若是想将其击败,我认为要不在他准备动用宝具之前便将其诛杀,要不便在其攻击范围之外使用弓箭进行攻击——我姑且也是个弓兵,远程狙击还是可以保证不俗的伤害的,所以若是避免正面硬刚的话,还是有些许胜算的。” “这样啊......什么人!” 远坂凛突然转过身,左手按在右手臂上,压低身子摆出发射的姿势,右手之上猩红的魔弹蓄势待发。 不过见到来人之后,她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谁,你这个不称职的神父,居然没有和教会一起被蒸发吗?” 第二十三章 言峰绮礼: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是薄情寡义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老师,你这样的话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敬师长啊,凛。” 言峰绮礼摇摇头道, “哦?有吗?”远坂凛撇撇嘴,“不过你来的到也正是时候,我找到了最后一名御主,他似乎是一个对圣杯战争不怎么了解的普通人,我把他带过来了,你最好帮他解释下圣杯战争的相关问题。” “好说,这个不是问题。” “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个冒牌神父知晓前面这个大坑是怎么一回事么?” 远坂凛朝着一边的悬崖努努嘴,双手抱胸问道。 “啊,我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失职。” 言峰绮礼微微点头,颇有些哀痛地说道,“监视圣杯战争,不让这个特殊仪式干扰到普通人类的正常生活本应该是我的使命,但是如今却酿成如此惨剧,多少人死于非命,确实令人无比悲伤。” “行了,不要假惺惺了,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远坂凛一脸厌恶地说道: “不要转移话题,快告诉我这个大坑的相关情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可是能看出来的,这个大坑的中心位置,分明就是冬木教会的所在之地,虽然如今教会的灵脉被摧毁了大半,但是以我灵脉管理员的身份姑且还是可以分辨出原本灵脉的中心位置,也便是教会所存在的位置,刚好正在这个巨坑的正中心!” “......” 言峰绮礼微微笑道:“不愧是凛,这么长时间以来,一边自学着远坂家的宝石魔术,同时灵脉管理方面的知识也没有落下呢,真是个上进好学的好学生啊,嘛,不过我本来也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巨坑,其实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袭击教会之时所造成的。” “穷凶极恶之徒?” 远坂凛微微皱眉, “恩,不过,在说之前,你不打算把你说的那个新御主带到此地吗?” “啧,真是的,话说半截的家伙真是可恨。” 无奈,远坂凛转过身,朝着与言峰绮礼所站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言峰绮礼招招手:“反正你教会都没了,在哪里说都无所谓吧,这样的话就跟我过去那个新御主那边吧。” “也好。” 言峰绮礼无所谓地点点头,跟了上去。 几个小时后...... 灰头土脸地坐在废墟之中,言峰绮礼目送着救护车将又一波伤员运走,却依旧没有时间休息,努力地去将一块巨大的石头搬起,寻找其下可能存在的伤员。 所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初升的朝阳,神父先生有些懵逼。 他明明只是来找远坂凛,想要故意给她泄露一部分情报,然后再与她商议讨伐令的情况,以纠集此次参加圣杯战争的所有从者之力,一并剿灭死而复生的间桐雁夜的。 没办法,如今那个男人的战斗力已经强得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那一手稀奇古怪却威力爆表的魔术着实难缠,偏偏这家伙也不是卫宫切嗣那种可以近身轻易击败的类型,单单考虑他能与Lancer在白刃战上拼个不相伯仲的剑术,若是真正近身,谁杀谁还不一定。 原本,当吉尔伽美什出手的时候,言峰绮礼还以为,那间桐雁夜便是再难缠,也是难逃一死。毕竟吉尔伽美什的实力他也见识过,第四次圣杯战争之时,各个御主都召唤出了实力不俗的从者,特别是其中的三王,无论是骑士王阿尔托利雅,征服王伊斯坎贝尔,每个都称得上是超一流的从者,便是放在往常的圣杯战争,也绝对是顶级的从者。 但是,若是说那些人是英雄,那么吉尔伽美什就是英雄中的英雄,无往而不利的王之财宝真的为所欲为,再加上威力恐怖的乖离剑,讲道理,吉尔伽美什的实力完全强到可以一个人同时对上其余六骑从者都能战而胜之,如此站在从者之巅峰的存在,去杀一个小小的魔术师,又怎会失礼呢? 所以,将事情交给吉尔伽美什之后,言峰绮礼便将这件事放一边了下山了,毕竟教堂是没法住人了,提前去预定一家酒店作为接下来几天之内的居住地倒也不错。 然后,就在他抱着诸如“乖离骑脸怎么输”“专业御主解说输不了”“超一流从者打个魔术师输不了的稳如老狗”这些想法,走下山的时候,教会没了。 当时他望着那在距离他尽在咫尺的地方停留下来的狂暴光幕之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而当他通过契约从吉尔伽美什处得知,他被打成重伤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开挂就可以不讲基本法的吗? 即便吉尔伽美什的综合实力还是要强于间桐雁夜的,但是绮礼却再也不敢小瞧他了,无他,不说其他,单单就雁夜那可以匹敌乖离剑全力解放的禁咒面前,绮礼已经再也不敢小瞧他了。 所以,才会因此想要借助着其他御主与从者组的实力,一波汇合将其解决,就如同上次圣杯战争一群人集火干掉caster一般,即便那caster最后召唤出的巨兽实力强大恐怖如斯,却也是倒在齐心协力的从者们剑下。 抱着这样的打算,他在见到远坂凛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凑上来准备跟她讲间桐雁夜的情报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搬砖呢? “这里这里,冒牌神父你快点搜完那边过来这边看看啊,我刚才似乎听到这边有声音!” 远处的远坂凛朝着绮礼招招手,大声叫道。 言峰绮礼的眼角微微跳了几下,欲言又止,想了想,他还是闭上了嘴。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她以“身为教会的神父,辅助救灾也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吧?”这种理由挡下,既然如此,还费什么话。 所以说,早知如此,自己便应该早早将情报分享完之后就溜的。 努力用自己那通过千锤百炼锻炼出的强健体魄搬起又一块大石头,绮礼暗暗想道。 第二十四章 那个男人 “哎呀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呢,你这个冒牌神父居然能救出那么多人呢,甚至还要比我和卫宫加起来救治的人要多呢,果然应该说不愧是神父么?哪怕性格再怎么恶劣也算得上是个守序阵营呢?” 目送着最后一量救护车远去,远坂凛以右脚为正中心,身体轻轻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半,裙摆在风中甩成一个大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停住身体,颇有些俏皮地坏笑道,微风撩起她的裙摆,微微吹乱了她的发丝,美丽得不似人间凡尘。 正站在她对面的卫宫士郎望见这一幕,脸庞不由得微微一红,连忙偏过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抓了抓头发以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对着身旁的言峰认真说道: “是啊,言峰神父,感谢你的帮忙,不然的话仅靠我们还很难兼顾到所有的伤员,真的十分感谢。” “不,只是工作罢了,”言峰绮礼微微摆手,道,“那么,凛,我刚刚已经使用暗示魔术让周围的人远离这一块了,接下来,就让我将基本情况跟你们讲一下吧。” “等等,神父用魔术不是被禁止的吗?” 卫宫士郎突然问道,虽然突兀,不过听到这个问题远坂凛和言峰绮礼却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说卫宫士郎会问出这个问题是理所当然的。 魔术师所属的魔术协会,与里世界的教会——也便是圣堂教会,其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而言峰绮礼身为教会派来监视圣杯战争的特殊使者,理所当然也应该属于圣堂教会才对。 但是教会厌恶异端,在他们看来,唯有被神选中的圣人才有资格使用奇迹,而魔术师肆无忌惮地使用的魔术,在这个世界也属于奇迹的一种,理所当然地被教会归为异端。 因此,教会中人,是应该被禁止使用魔术的。 “什么嘛,你才意识到吗?”远坂凛撇撇嘴,“所以我才从一开始便一直叫他冒牌神父啊。” “额......这样吗?” “呵呵,我只是侍奉神而已,又不是侍奉教会,所以无需再纠结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言峰绮礼一抬手,中止了这个话题: “回到我们的正题:首先,名为卫宫——士郎的第七名御主,你就是Saber的御主吧?接下来让我来跟你讲解一下圣杯战争的基本规则吧。” 是错觉吗? 卫宫士郎皱了皱眉,神父刚才在念到他名字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随后,一股恶寒在卫宫士郎的背后产生。 “那个,稍微等一下,”卫宫打断了言峰绮礼的话,“虽然我是跟Saber签订了契约,但是什么御主啦,圣杯战争之类的东西,我是一概不知的,如果御主是要真正的魔术师才能担任的话,我觉得第七名御主还是重选比较好,必定我对于这种荒唐的互相杀戮的战斗毫无兴趣——直到几个小时前,我都是这样想的。” “哦?”听到卫宫士郎话语末尾的转折,言峰绮礼微微挑起了眉。 “我刚才也听远坂提到了,”一边说着,卫宫士郎一边伸出手指着一旁的巨型陨坑道,“这个大坑,也是参与圣杯战争的从者弄出来的吧?” “稍微与现实有些出入,不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神父微微点头。 “那么,无论我是否够格,我都一定要参与这场战争!” 卫宫士郎攥紧拳头,肃然道。 “哦?理由呢?”言峰挑挑眉,问道。 “神父先生,想必你也知道冬木十年之前的那件事情吧?不瞒你说,我正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之一,如今这里的场景,与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相像,如果说这样的事情接下来还有可能发生,那么,恕我无法接受。” 卫宫士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我对于什么万能的许愿机并不敢兴趣,我只是想要阻止类似的事情发生罢了,若是放任不管圣杯战争的话会酿成惨剧,那么我便参与进来,若是让极恶之人拿到圣杯会引发灾难,那么便由我来拿到圣杯,我是这样想的,没有问题吧?” (ps:我知道这一段你们都了解,所以就让士郎稍微主动一些直接参战了,不要疑惑什么什么情报这时候绮礼还没有告诉卫宫士郎,你们就理解为在救灾的时候远坂跟卫宫说的吧。) “......这样么,的确没问题,你有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听了卫宫士郎的话,言峰绮礼微微点头,随后突然说出一句让卫宫士郎心神大震的话语: “不愧是父子呢,虽然你的参战理由跟卫宫切嗣差距甚远,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们的出发点却是一模一样呢。” 等,等等, 有那么一瞬间,卫宫士郎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那个名字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不过话说起来,同一个从者连续两次参与圣杯战争,并且被一对父子先后召唤出来,真是罕见呢。”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卫宫士郎的异状,神父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自言自语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望着一边的Saber,而他的话语,则给予此时的卫宫士郎内心以更大的冲击。 “嘛......真是想不通呢,为什么那样一个一生为正义所奋斗的男人,所作所为却是会酿成那样的惨剧呢?那场堪称灾难的大火啊......” 等等, 他在说什么? 不理解,无法理解, 卫宫士郎缓缓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头, 什么意思不理解他在说什么胡说骗人骗人撒谎胡说八道什么切嗣切嗣切嗣是切嗣是saber十年前的大火火灾十年前...... “没错,是你的父亲卫宫切嗣,造成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似乎是要逼死他所有的退路一般,神父缓缓凑到卫宫士郎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 反胃起来, 视线开始模糊,眼睛失去焦点, 活力被从四肢剥离,身体无力地似乎要倒下。 但是在失去力气之前,愤怒从心中升起, 怎么能容许你如此侮辱那个男人! 想起那个在月光下将梦想托付给自己的身影,汹涌的怒火从卫宫士郎心底涌起。 “少胡说八道了!别在那里捕风捉影胡说八道啊!别说的,说的你就好像亲眼见识到一样!” 卫宫士郎猛地站起身来,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瞪圆双眼大声咆哮道。 “恩,亲眼见识到了哦?” 绮礼淡淡回道。 诶? 他在胡说什么? “我也是上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而且是一直待到最后的两名御主之一,而击败我最终获得圣杯的,便是你的父亲,卫宫切嗣。” “怎么会,骗人的吧?”闻言,一旁的远坂凛捂住了嘴。 “是真的哦,嘛,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的时候,大可去询问那边的Saber,上次圣杯战争,她也是作为卫宫切嗣的从者出战的,身为你的从者,想必她的话你也肯相信吧?” 闻言,卫宫士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Saber, “很遗憾,Master,但是事实就是那样,上次圣杯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就是切嗣。” ......................... 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呢? 那么一个温柔的男人,那么一个将成为正义伙伴作为梦想的人,又怎么会去酿成那场人间惨剧呢? 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无论如何,那个在月亮的见证之下,所传递过来的梦想,是绝对不会错的。 没错, 只有那个梦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的。 ...................... “喂!卫宫!喂!卫宫!你没事吧?” 女孩那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卫宫士郎,少年缓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面庞,稍微有些迷茫, “我理解你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受到冲击很大,但是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呢,你是要组织那种惨剧再次发生的对吧,那么现在就过来跟我一起听绮礼接下来说的话,他了解那个造成这个巨坑的人的一些信息。” “哦,恩......没错。” 卫宫士郎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不管怎么说,他相信切嗣, 他相信切嗣那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因为那份心意,不是作假, 因为那份梦想,不会欺骗。 既然这样,那么他,卫宫士郎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坚持那个梦想。 “好点了么?少年?”绮礼饶有兴趣地望着缓过神来的卫宫士郎和一旁的远坂凛,微笑道,“那么接下来这个消息,希望凛你不会像他那般不堪呢,” “袭击教会,在地上留下如此深坑的人,凛你应该是认识的,那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复仇之鬼,他的名字叫做——” “——间桐雁夜” 第二十五章 间桐雁夜:天降一口老黑锅 “你说什么?”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远坂凛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要我再重复一遍么?也好,”言峰绮礼张开手,愉悦地笑道,“没错,造成面前这番疮痍景象的,便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间桐雁夜,一个本该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死亡的人,带着仇恨与愤怒,还有扭曲的疯狂,从地狱之中重返人间,向着这个世界挥洒他的怒火。” “不,那不可能,”远坂凛后退半步,摇头道,“雁夜叔叔明明是一个老好人,怎么可能会创造出这个人间炼狱的景象,更何况,雁夜叔叔......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而这个巨型陨坑,分明是超一流从者才能做到的地步啊。” “凛,既然他的姓氏是间桐,你又为何会相信他只是普通人呢?难道你觉得普通人可以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作为间桐家的御主出战吗?还是说,你觉得一个普通人可以在战斗之中杀死你的父亲呢?” “你说......什么?” 在听到言峰绮礼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远坂凛瞳孔突然放大,她猛地抬头,上前快步走到言峰绮礼的面前,双目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至于另一边的卫宫士郎,则在听到间桐这个姓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但是看了看身旁远坂凛那趋近于暴走的样子,还是闭上了嘴。 望着气势咄咄的远坂凛,言峰绮礼毫不迟疑地迎上了远坂凛的目光,眼神坚定,看不出任何的动摇与躲闪,无比认真地说道: “没错,十年前,在我与卫宫切嗣展开决战之前,间桐雁夜向你的父亲,也是我的老师远坂时臣发起挑战,赌上远坂与间桐两家的所有荣誉,双方在不携带从者的前提下,仅仅以魔术师的身份决战,而地点便是在教堂之内,凛,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拒绝这样一场战斗吗?” “......不会。” “没错,你父亲答应了这场决斗,身为弟子的我要准备与卫宫切嗣的决战,因此老师便让我安心准备战斗,无需思考这件事情,我当时认为以老师那卓绝的魔道修为,对付一个间桐雁夜应该不是难事,因此便没有阻止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师娘。凛,你也是知道的吧?间桐雁夜此人一直都爱恋着你的母亲,之所以会亲近你,其实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对着从他手中抢走师娘的师父如此怨恨,乃至在圣杯战争之中一直针对着师父,师父念及旧情,才一直迟迟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只是没想到反而招致了厄运。” “我料想以他对你母亲的爱恋之情,若是有你母亲在场,便是老师真有个万一败下阵来,他也不会下狠手杀死老师,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间桐雁夜却是已经彻底疯了,当我赶到教会之时,看到的却只有老师的尸体与窒息昏迷的师娘,虽然我第一时间将师娘送到了医院,但是终究还是迟了,由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师娘由于大脑缺氧,再加上师父逝世的巨大打击,下半生便只能......凛,后面的事情你也是知道,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信任我这个师兄,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我可以向着神明发誓,我上面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若但凡有半句虚假,则我死后不得升入天堂,只得到地狱永生永世忍受着烈火的煎熬。” 言峰绮礼望着远坂凛,无比诚恳地如此发誓道,作为一个神父,这样的誓言,可以说是十分严肃,乃至赌上信仰了的毒誓了。 即便是远坂凛,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相信起他的话来。 “......绮礼,让我冷静一下,” 远坂凛后退了两步,缓缓闭上了双眼,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卫宫士郎看着她的样子,回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火灾的元凶竟然是切嗣之时,心中所收到的冲击,不由得感同身受。 当女孩再睁开眼时,之前所拥有的些许软弱与震惊都被洗去,剩下的唯有坚韧。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绮礼,”远坂努力故作平静地说道,“若你说雁夜叔叔杀了我父亲,我可能还有点相信,但你若说是我母亲的残疾也是他所为......我不相信,事实如何,我会亲自去求证,而现在,我希望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你说。”言峰绮礼缓缓点头。 “你说雁夜他从地狱之中重返人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用什么死而复生的话搪塞我。” “......是他自己说的他从地狱回来找我们复仇了,我只是复述他的原话罢了,至于我说他死而复生并不是什么胡话,十年前,间桐雁夜确确实实是因为魔力被从者过度抽取,而生命力衰竭而忘了,事实上,圣杯战争刚开始之时,他被其他御主打成重伤,你父亲曾让我去帮他疗伤,当时我便发现,他的生命已经完全透支了,最多还剩下一个月不到的寿命,想来十年前他也是早知死期将至,才会如此疯狂的吧。” “但是刚才我却是实实在在地又看到了他,以一种完全超越人类种族极限的姿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是成为死徒了,而且极可能是被二十七祖级别的死徒转换的,这十年来他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单就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力,也已经足以名列二十七祖了,再看他那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留着会对冬木居民是个很大的威胁,但是我也没有独自抓捕他的能力,所以需要你们这些御主的帮助......凛,你明白我意思么?”言峰微微一顿,看向了远坂凛。 “你是说......你想要发布讨伐令么?” 第二十六章 卫宫士郎:我会阻止他! “你是说......你想要发布讨伐令么?”远坂凛双目微微一凝,沉声问道。 “没错,”言峰绮礼点点头道,“间桐雁夜的存在已经严重危害到冬木市民的生命安全,最重要的是,它的存在极有可能会将圣杯战争与魔术师的存在泄露给外界,而这正是参与圣杯战争的每一个御主都要尽力避免的,” “因此,我将会以圣堂教会监督者的身份发布讨伐令,召集所有御主讨伐前御主·间桐雁夜。” “讨伐令,那是说什么呢?”一旁的卫宫士郎好奇地问道。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一旁的远坂凛毫不客气地数落道,“单单是听名字也能听出来的吧?讨伐令,意思就是召集所有御主去杀死目标的意思,并且会给予完成讨伐的御主一定奖励,就是这个意思啦。” “额......” “凛说的没错,”一旁的言峰绮礼微微点头道:“讨伐成功者以及在讨伐之中做出卓越贡献者,都可以从我这里领取到一枚令咒。” 一边说着,言峰绮礼一边捋起袖子,露出那满是猩红刻痕的右臂。 “这么多全部都是令咒吗?不是说一个御主最多获得三枚令咒吗?”卫宫士郎惊讶道。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若是没有点底蕴,我又凭什么成为圣杯战争的监督人呢?”言峰绮礼淡淡笑道,“这是在往届圣杯战争之中那些还没有被使用,其御主便已经惨遭杀害而留下的令咒,往届圣堂教会代行者将其用特殊手法保存下来,而如今,传到了我这里。” 微微顿了顿,言峰绮礼又接着道: “不过讨伐令也不是随随便便用的就是,只有针对那些可能会或已经对周围无辜人类造成伤害,有可能会将圣杯战争暴露在世人前的对象,我才会颁布讨伐令,就比如十年前圣杯战争中所出现的那个连环杀人魔御主,当时的监督者,也是我的父亲,言峰璃正,便对他颁布了讨伐令,这件事凛也是知道的吧?” “没错,”远坂凛双手抱胸,淡淡道,“那个家伙并不是魔术师,只是一个偶然被圣杯选中的普通人罢了,但是他偏偏是个变态杀人狂,喜欢绑架小孩子并杀死,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做成各种各样的‘艺术品’,但是这家伙却还偏偏召唤出一个和他一样的变态Caster,两人一起为非作歹,在当时也造成了不小的波澜呢。” “啧!”闻言,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话的saber突然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糟糕的回忆,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倒是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说起来,我记得凛当时似乎还碰到过那个御主对吧?”言峰绮礼突然说道, “没错,是这样,不仅如此,我当时还从他的手下救出了一群被他拐走的孩子们,”凛傲然道。 “诶?这么厉害的吗?那个时候凛应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吧?”卫宫士郎惊奇地说道。 “哼,那当然,可不要将我与你这个魔术笨蛋相提并论。”凛别过脸,轻哼道。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caster在召唤魔物方面确实有一手,凛你当时没有遇到他所召唤的魔物是真的很幸运。”一旁的绮礼道。 “谁说我没有遇上魔物的啊?只是我......不,没什么。” 远坂凛原本还想反驳,只是说道一半,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闭上了嘴。 “哦?虽然只是些寻常的召唤物而已,但毕竟是英灵所召唤出的魔物,也不容小觑,以凛当时的魔术造诣,又是怎么应付那些个魔物的呢?”言峰绮礼问道。 ......对,若是现在的自己倒还好说,若单单只是十年前那年幼的自己,理所当然面对那种魔物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 想起记忆中隐隐约约的,那在黑暗之中蠕动的扭曲肉块,远坂凛有些反胃。 当时那一幕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在那时候,年幼的自己在那股扑面而来的,阴冷而又潮湿的扭曲疯狂之前,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恐惧。 那的确不是年幼的自己可以应付的东西。 而且,年幼的自己,在它面前,甚至都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即便如此,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她还是第一时间转过身,妄图逃命。 然而,当她转过身之后,看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奇形怪状面目可憎的虫子,从她的身侧飞过,充满了她的视野。 只是隐隐约约的,在那虫群的深处,她似乎有看到某个高瘦的人影, 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虽然她也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恐怖的虫海与扭曲的怪物面前逃出来的,但是还未等她问起,唯一知情的母亲却疯了。 于是,她也只好将这个疑惑一直放在心底。 “这你就少操心了,我自然有自己特殊的防身技巧。” 远坂凛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哦?不愿意说么?”言峰绮礼耸耸肩,也不再多问。 “话说,那个人渣结果怎么样了?”卫宫士郎严肃地问道。 “放轻松少年,既然成为讨伐令的目标,自然没有存活之理,杀他者,正是你的父亲卫宫切嗣。”一旁的言峰绮礼道。 “话虽如此,不过卫宫你也不必太在乎讨伐令就是了,”远坂凛再次板着脸道,“所谓讨伐令其实性质也就跟悬赏任务差不多,御主也是有权利拒绝讨伐令的,反正我在查明真相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 “明白了,我会全力去讨伐间桐雁夜的,”卫宫士郎点点头道,“我并不在乎打倒他之后是否能够获取新的令咒,我只知道,如果让他任意妄为的话,十年前的惨剧可能会再次发生,虽然这次的爆炸在冬木边缘,并没有波及到太多建筑,但是没有人能保证他下次是否依旧不会在人口密集区使用大规模杀伤性魔术,” “所以,我会阻止他。”卫宫士郎攥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第二十七章 间桐雁夜:我就静静看你们这帮菜鸡互啄 “所以,我会阻止他。”卫宫士郎攥紧拳头,坚定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们说到圣杯战争之时提到的间桐家......是怎么回事?” “啊,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一件事啊,”言峰绮礼轻轻一拍手,“圣杯,是由三个古老的魔术家系在二百年前制作出的,而这三个古老家族分别为远坂,间桐,以及爱因兹贝伦,三个家族共同协作制作出了圣杯,却又因为圣杯仅仅可以完成一家的愿望而分道扬镳,成为竞争对手,在往届的圣杯战争之中,其余四个御主的身份都是完全随即的,唯有爱因兹贝伦,远坂与间桐三家必定有人被选为御主,参加圣杯战争,而间桐家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之中出站的人选便是间桐雁夜。” “那么,莫非慎二和樱也会是御主吗?”卫宫士郎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地问道。 “不,放心吧,”一旁的远坂凛突然插嘴道,“间桐家的魔术血统到了这一代已经衰落了,起码我在学校并没有在樱和慎二的身上感受到任何魔力的波动,如果他们真的成为了御主,我想我的话起码是会感知到他们身上的魔力波动的,然而并没有,所以这次间桐家要不是没有参战,要不就是由其他人来出站,比如间桐家那个已垂垂老矣的家主。” “哦,是那个老爷爷吗?”卫宫士郎挠挠脸,说道,“我昨天送樱回家的时候还碰到他了,他当时还问了我一句‘爱因兹贝伦的小姑娘现在好吗?’然后看我一副啥也不知道的表情,就不开心地走了,他提到的就是那第三个魔术家族吗?为什么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哦,原来你已经见过那位了啊,”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言峰绮礼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突然道: “正是那个爱因兹贝伦,在上一场圣杯战争之中,由于爱因兹贝伦家族并不擅长争斗的缘故,他们引入了外来的善于战斗的魔术师代替他们参加圣杯战争,而那个代表爱因兹贝伦家族出战的人选,便是卫宫切嗣,怎么难道他之前从未与你提过吗?” “呃,没错,切嗣没有跟我提过任何有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过爱因兹贝伦,我也是今天听你说了才知道,切嗣他......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往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具体的事项接下来再谈吧,有贵客上门了。” “诶?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一个悦耳的声音在燃烧的废墟之中响起,远坂凛和卫宫士郎悚然而惊,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白发萝莉,穿着一身颇为厚实的服装,正一脸天真地望着他们,身上洋溢着这个年纪的女孩所会有的俏皮与活泼,望着众人看向她的视线,女孩提起裙子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道,同时还朝着众人露出个可爱的笑脸。 “我是伊莉雅,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很高兴见到诸位。” 但是显然不会有哪个正常萝莉的身后会跟着一个浑身如同黑铁铸就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浑身上下隆起的肌肉如同钢铁浇灌而成一般,磅礴的力量在其中涌动,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如血,其中散发着无尽杀意。另外,他手中提着一把似斧非斧,似剑非剑的奇形武器,认不出来历,但毋庸置疑的是,只需那巨人轻轻一抖手腕,便足以将成年人类砸成碎肉。 但,如此一个绝世凶物,其站在女孩身后,却安静地像是一尊黑铁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言峰绮礼迈出一步,朝着女孩说道: “你便是爱因兹贝伦家此次参战的御主吧?你的使魔刚刚已经在那里看了我们很久了,所以我料想你本人应该也便不远了,不知你是否有意参与讨伐间桐雁夜之战呢?如果愿意的话还请几位联手......” 伊莉雅摇摇头:“不用了,因为berserker是最强的,他一个人就够了,其他御主的话......” 女孩微微侧头,朝着远坂凛与卫宫士郎所在方向一指,对着berserker微笑道: “berserker,杀了他们!” 在获得指令的瞬间,那钢铁雕塑,活了。 巨人微微俯下身子,猛烈地吸入一口气,将空中的魔力与空气好不讲道理地吸入体内,浑身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并发出诡异的红光与令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磅礴重压! 然后,巨人张开大嘴,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咆哮,发散的声浪甚至吹得远坂凛与卫宫士郎不得不后退! 杀意,瞬间碾压全场! 巨人脚底的地面在巨大力道之下瞬间崩碎,巨大的斧剑斩碎空气,跨越数十米空间,瞬间来到卫宫面前,化作名为死亡的恐惧,向着卫宫士郎直直压下! “铛!” 轰然响起的金属悲鸣声几乎震碎卫宫士郎的耳膜,他捂着耳朵被迎面扑来的气浪吹倒在地,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那蓝色的背影。 “Master!你没事吧?” 金发的丽人握着看不见形体的透明长剑,堪堪格住了迎面斩来的巨刃,出声问道。 “呃?哦,我没事!” 卫宫士郎被那个英姿飒爽的背影微微惊艳到了刹那,赶忙慌慌张张地应道。 “喝!” 闻言,Saber心下稍安,当即将魔力疯狂注入手中之剑,猛地向前斩出! 汹涌的魔力波动在剑身上炸开,化作足以砸穿坦克装甲的巨力,将berserker如同打棒球一般,狠狠击飞出去! “Archer!你退开使用远程支援!” 另一边,凛也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的从者发号施令道。 “既然你们选择在这里开打的话,那么我也就不方便插手了,我去周围防止无辜的人接近,可以吧,诸位?” 见此场景,言峰绮礼朝着在场的诸人摊手问道。 “......” 不过没人理会他就是了。 见此,言峰绮礼耸耸肩,也不在意,就当是他们默认了,不再废话转身便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远处,某个立在阴影之中的男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第二十八章 间桐雁夜:杀机毕露 “铛!” 清脆的刀剑碰撞声响彻四周,呼啸的风压从刀剑交接之处绽开,将一旁围观的卫宫士郎吹得后退两步。 但是此时他的目光却早已被场间那两个斗作一团的身影牢牢吸引,无法挪开。 “喝!” Saber轻喝一声,透明长剑之上魔力涌动,携带着强烈的风压,疾速斩向黑铁巨人,虽然其本身的筋力并不出众,但是在那魔力所转化出的动能协助之下,她的每一击都足以劈山碎石,便是真正由黑铁打造的巨像,在她的剑击之下也要被斩成碎片。 但是她面前的巨人并不是黑铁,只是他身上那虬结扭曲的肌肉泛着黑铁般的色彩罢了,凭借着天生的神力,他暴力地挥动着手中重量惊人的巨剑,砸在Saber的剑上,瞬间便将蕴含于其上的魔力砸地四散,但是他的力道却也用尽,却是又让他对面的娇小女孩挡下了他暴烈的攻击。 “铛铛铛铛铛——!” 刀与剑皆突破了音速不断碰撞着,音爆声与刀剑碰撞声交替轰鸣,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到最后甚至连成一片,像是砸在瓦片之上的倾盆暴雨之声,汹涌的剑风将两人周遭的地面撕裂,一旁围观的卫宫士郎与远坂凛也远远退出二三十米的距离,生恐被卷入其中。事实上,若是有人踏入他们周围数米的范围内,怕是眨眼间便会被那狂风撕成碎片吧? “吼!” 巨人发出愤怒的咆哮,黑色斧剑携带着更加庞然的力道从下向上挑起,Saber再次持剑挡下,然而,虽然其剑上的魔力可以与Berserker的怪力相抗衡,使得其勉强防御住Berserker的斩击,但是她的身躯却在力的反作用之下,如同炮弹一般向着高空飞去。 随后,Berserker高高跃起,上升速度几乎要快到出现残影,他迅速追上了半空中的Saber,一刀劈下! “铛!” 又是那令人震耳欲聋的爆响,Saber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以她的脚底为中心,四周的水泥地面在巨力撞击之下寸寸碎裂下陷,然而这还没完,Berserker自高空之中坠下,又是一记暴烈无比的重斩,将Saber击退数米,少女的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啧!” Saber面露疲惫,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她,在berserker那疾风暴雨的猛烈进攻下也有些招架不住,此次对手之强,是她生平罕见,便是她那引以为荣的圆桌骑士团,若单论武艺,却也没有能与面前这位berserker一战者。 Saber微微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再次缓缓握紧了手中之剑, 但,为了圣杯,为了挽回她所犯下的那些错误,即便面前敌人强大无比,此战,却也只能胜,不能败! “吼!” Berserker再次咆哮,赤脚在地面上砸出深坑,以常人肉眼无法看到的高速,发起了冲锋! 就在此时,数道红光划破夜空,不偏不倚正正命中在其身上,berserker前冲的势头微微一滞,巨大斧剑迅速偏转,斩向身侧,的红光疾射,将那些威力堪比榴弹炮连射的密集剑雨斩落,若是无法击落,便凭身体硬抗。 “有破绽!” Saber突然踏地冲出,直冲Berserker,其间数米距离一步跨过,趁着berserker刚刚出刀斩落飞箭的刹那,双手持握长剑奋力自下而上,重重斩向巨人握剑的手腕! “铛!” 巨大的斧剑旋转着飞向天空,Saber压低重心双手握剑再斩,这一次目标直指berserker咽喉! “成了!” 一旁的远坂凛见到那高飞的斧剑,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然而,下一刻事态的发展,却让她接下来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间。 明明手中的武器已经被击飞,但是berserker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慌乱的情绪波动,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存在情绪这种无用之物。 “什么!” Saber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berserker伸出右手,抓住了那看不见的剑刃,虽然半个手掌都被剑刃斩断,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出力,Saber势在必得的一斩被硬生生抓住,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到一个漆黑的膝盖在视野中放大。 情急之下,Saber猛地后仰,躲过了berserker踢向她脑袋的膝盖,并在berserker踢空之后单手在地上一托,整个人再次蹦起来,执剑再斩,直斩berserker的腰部。 然而她的攻击再次落空,berserker展现出其巨大身躯根本不应该有的灵巧,踢空之后其支撑腿果断踢地,使得整个人腾空起来,Saber的剑锋贴着他的腰际撩过,未等Saber回身再斩,berserker已经落地,他单手托地直接出腿,像是在跳街舞一般,左右腿相继踢出,一脚踢在Saber支撑腿上使其浮空,另一脚将其狠狠踢飞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力量就算了,这个灵活也太作弊了吧!” 望着场间急转直下的局势,远坂凛忍不住骂出了声。 “哼~吓到了吧?”听到远坂凛的话语,不远处的伊莉雅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但是没有办法,因为berserker就是这么强!” “啧!” 远坂凛再次望向了场中央,望着那即便是在Archer远程火力支援之下,依旧隐隐处于不利地位的Saber,眉头紧皱。 “Archer,可以直接远程将berserker的御主狙击掉么?” 远坂凛通过契约,偷偷向着不知在何处边缘OB的Archer说道。 “恕我拒绝。” 然而,从契约那头传达而来的回答却令她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为什么,Archer?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远坂凛再度通过契约偷偷问道。 额......因为我这次回来是怼过去的我而不是怼我姐姐的,所以我想消极怠工...... 数公里外,站在某幢高楼之上的Archer如此想道。 不过他自然是不敢这样回答的,即便是作死也没有这样作的。 “emmmm......因为我发射的箭矢很有可能会被berserker拦截下,而若是率先向对方御主出手却未能杀死他,可能会使得她命令berserker向你和卫宫那小子出手,若是那样的话,我现在距离过远无法第一时间回援,而saber又无法独自一人保下你和卫宫,所以我认为还是不要开这个先例的好。” “这样么.....倒是也有道理。” 望着场间那如同鬼神般的berserker,远坂凛心微微一寒,认同了Archer的说法。 “但是,Archer,为什么我感觉你还有东西在瞒着我?” “想什么呢,别忘了,身为你的从者,我可是你在这场战争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最坚实的盟友啊。” Archer果断回复道。 “说的也是,抱歉,Archer,我为我多余的怀疑而向你道歉。” Archer微微一笑,没有回话,不过,就在此时,远处的某样东西因此了它的注意。 望着伊莉雅身后地面上那两团巴掌大小的死死贴在地面上的杂草,Archer微微一愣。 “不好!” 然而,他察觉得却已经太迟了。 湛蓝色的剑光在伊莉雅身后亮起,急速斩向了少女的后颈。 隐藏已久的杀机,终于毕露。 第二十九章 间桐雁夜:不速之客 间桐雁夜是尾随着那个娇小的白发少女来到这里的。 原本,在刺杀言峰绮礼未果之后,深感战力不足的他是决定直接去想方设法召唤出自己的从者的。 毕竟他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虽然使用了两枚令咒,不过又被言峰绮礼补为三枚,在那之后他便再没有使用过令咒,直至死亡也是如此。 因此,那三枚令咒,如今依旧完好无缺地保存在他的手上,那不仅仅是维系与英灵契约的证明,更是被圣杯选中的标志。 一般来说,圣杯战争之所以只有七名御主,是因为圣杯六十年积蓄的魔力只够召唤七名从者并维系他们的形体,因此,圣杯也只会给七个人发放令咒,给予其召唤英灵,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 所以说,既然他还拥有令咒,自然也就保留着召唤从者,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即便七名英灵都已召唤出来,也不会变。 不过,在寻找适宜的召唤场所的路上,雁夜遇见了那个白发少女与她的从者。 虽然雁夜是一名法师,但是在平时传火的道路上,迫于形势却也是将隐蔽技能点满了的,非战斗状态下浑身上下是不会显露出一丝魔力波动的,因此,虽然对于他那古怪的打扮颇有些感兴趣,但是少女并未怀疑他是御主,再加上当时的berserker也是出于灵子状态,两人也便没有起冲突,直接擦肩而过。 虽然少女并未看出他的身份,但是他却是确确实实地察觉到了她身后的berserker,因此,在离开之后,他又对自己施加了透明身躯与密探两个魔法,前一个魔法可以使得身躯透明,后面一个魔法则可以消除使用者移动时的全部声音。再加上他本人高超的隐藏气息,三管齐下,基本便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隐身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靠太近,免得被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气势的从者所发现,虽然他也不惧,但是毕竟还是会稍微有些棘手,那个黑铁巨人所散发的压力可要比那个蓝色枪兵强上一倍不止。在如今魔力枯竭的情况下,除非使用昂贵的秘藏的祝福,否则断无胜利的机会。 因此,不过好在隐身魔法所需要的魔力也不算多,大致与他魔力回复的速度持平,因此他也便乐的跟在那个少女御主的身后,看看她到底是有何图谋。 然后便跟着她找到了卫宫一行人。 令他微微有些意外的是,言峰绮礼居然也在,而且是独自一人。不过他很快便了解了,言峰绮礼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Lancer御主身份,才这样做的,稍微寻找了一会,他也感受到了远处警戒的Lancer的气息。 之后,他便静静看着这帮菜鸡们大打出手。 他并没有尝试着跟上言峰绮礼将其击杀,毕竟Lancer便在不远处,再加上言峰绮礼本身也有一点拳脚功夫,他又不缺令咒,若是无法一击秒杀,定会第一时间将lancer召唤过来,甚至连吉尔伽美什也会直接召唤过来,在没有召唤出自己的从者之前,间桐雁夜并不想直接与他们正面冲突。 因此,他便留了下来,观察着在场三名从者的实力与攻击方式。 毕竟圣杯也是他志在必得之物,若是想获得圣杯,那么每一名御主每一名从者都是他的绊脚石,迟早都要铲除,提前了解一下,总归是好的。 然后他就静静坐在一边看他们噼里啪啦叮铃咣当打作一团。 这一届的英灵质量似乎要比他们上一届稍微差一些。 那个蓝色的Saber就不说了,能连续两次同一个职介召唤出同一个从者也是罕见,实力虽然稳居一流从者,但是其实际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之中也算不上顶尖,起码雁夜便觉得自己的从者兰斯洛特丝毫不逊色与她。 至于那个红色的Archer,辣鸡一个,各项属性低得可以,与上次的Archer吉尔伽美什一比简直就是个辣鸡。 之前打过照面的Lancer的身份在他念出宝具名的时候雁夜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凯尔特首屈一指的英雄库丘林,实力的确要比上一次的Lancer强上不少,不过两次Lancer都是从凯尔特来的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至于另一个被他秒杀的紫发从者,想来不是rider就是assassin,恩,辣鸡一个,若是与assassin一比还好,毕竟都是废物,但是若她是rider的话......真的跟上次的rider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数来数去,也就那个Berserker还可堪一看,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实力确实要在兰斯洛特之上,即便是雁夜对上他,也一定要全力以赴方才有获胜的机会,是个可以与吉尔伽美什相媲美的超强力从者。 所以......雁夜望向了那个白发萝莉。 果然还是直接偷袭御主直接带走比较好吧? 趁着她那实力强横的从者与Saber战作一团,Archer的注意力基本也全部都被berserker吸引过去,无疑,此时正是最佳的偷袭机会。 总所周知,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都不擅长战斗,因此,自己现在出手的话,应该可以在berserker回防之前,一刀致命。 想到就做,雁夜也不废话,当即便悄悄摸向了伊莉雅的身后,虽然对于自己遮蔽气息的能力很自信,透明身躯和密探也是效果强大的魔法,但是雁夜还是很小心谨慎,毕竟伊莉雅所处的位置恰恰是在一片草坪上,透明的他踩上去也是会有脚印的,自然要慢慢来。 不过身为一个魔法师,而且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魔法师,雁夜潜行之时也尽可能做到了完美,一直到他摸到伊莉雅身后,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于是乎,雁夜凝聚出了魔法长剑,毫不犹豫地向着少女后颈斩下,意图一击必杀。 然后,他失败了。 不是伊莉雅躲开了他的攻击,也不是berserker反应过来前来护主, 而是,有其他的人加入了战场。 疾速掷出的锁链飞镖,击碎了他的魔法长剑。 雁夜抬起头,望着数米之外的那对主从,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别来无恙啊,二叔?” 蓝色海带头的青年站在紫发御姐的身旁,一脸灿烂地笑着。 第三十章 间桐雁夜:急转直下 “啧!” 志在必得的一击被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挡下,雁夜的脸色有些难看。 “吼!” Berserker发出一声怒吼,手中斧刃撕碎空气,狠狠砸向了雁夜的面庞。 但是这并不会比雁夜的剑更快! 湛蓝色长剑再次在他手中凝聚出来,剑光呼啸间,直斩伊莉雅! 但是横扫的锁链再次妨碍了他的行动,疾速斩出的湛蓝长剑被锁链微微一引,偏转了些许角度,与此同时,先前在伊莉雅身边隐蔽的两只使魔浮现出身形,也奋力撞向了雁夜的剑,电光火石之间,雁夜的长剑经过两重牵引,擦着伊莉雅的身躯斩裂地面,却是未曾伤到伊莉雅。 但,这一剑却也将那锁链斩断,将那使魔绞碎,彻底碾碎了守护伊莉雅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只需再一出一剑,就可以轻松地将这个除了吉尔伽美什之外的最强从者的御主杀死。 不过雁夜已经没有再斩出第三剑的机会了。 巨大的斧刃旋转着,携带着庞大的风压降临,雁夜紧急凝聚出一道护罩,却被一击即碎,之后,那巨大斧刃去势不减,再次击碎了雁夜横起格挡的湛蓝长剑! 但,这两重防御虽未能挡下斧刃,却也稍稍阻缓了那斧刃一瞬,为雁夜争取到必要的时间。 “铛!” 斧刃劈斩在雁夜紧急抽出的天青巨剑横着的剑身之上,留下一道白痕之后便被弹飞出去,但是其之上携带的巨力也使得雁夜手腕一颤,无法抓住剑柄,剑身在巨力推动之下狠狠砸在他的胸膛上,将雁夜连人带剑一并砸飞出去,撞入身后的一幢双层楼房的残破民居之内。 “吼!” 未等雁夜从废墟之中爬出,berserker已经扑了过来,他高高跃起,在半空之中接住弹回的斧刃,一记力劈华山怒斩而下,雁夜见状急忙翻滚躲避,斧刃擦着他的身体砸在地面上,瞬间便将那幢两层砸得塌陷下去。位于其中的雁夜与berserker自然是一同摔入一层之中,倾倒的砖块碎石很快便将二人掩埋。 “吼!” 宛若远古巨兽般的滔天气势喷涌而起,倾倒的石块被掀飞,砸落一地,废墟之中berserker仰天长啸,浑身泛着猩红光芒,凶焰滔天! 然后,一个庞大的火球糊在他的脸上,火光咆哮间,berserker的身影被剧烈的爆炸远远地炸飞了出去。 “咳咳,”待被爆炸掀起的烟尘缓缓散去,雁夜那瘦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甩头丢掉了嘴上叼着的空瓶子,雁夜望着那被轰飞出去的berserker,神色不善: “居然浪费了我一个秘藏的祝福,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哎呦哎呦,二叔好霸气。” “啪啪”的鼓掌声从一侧传来,雁夜冷冷望去,正是那个蓝发海带头青年在鼓掌,一脸戏谑,紫发御姐样子的从者双手持着锁链状的怪异武器面对着她,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眼罩,但是却给雁夜一种她正在死死盯着他的怪异感觉。 “你,是谁?” 雁夜在手中凝聚出一把湛蓝长剑,斜指着那个青年,冷冷问道。 “我是谁?”那个青年装出一副惊愕的表情,指指自己道,突然大笑道: “二叔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慎二啊,间桐慎二,我爹间桐鹤野是你哥哥啊,刚刚二叔你还想杀我来着,要不是我诈死,这会就真的凉了诶。” “不,你不是他。” 雁夜冷冷说道,然后手指轻轻在长剑之上一敲,强烈的魔力波动于剑身之上涌动起来。 他毕竟学习灵魂法术已久,虽然直接粉碎灵魂杀敌或者是禁锢灵魂这种高操作的活他不怎么玩得来,但是起码在侦测方面是不会出漏洞的,他人灵魂之火的强度,他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这个世界可不存在什么灰烬,死人也不会复活,哪怕是他,虽然具备了灰烬的些许特征,生命力极强,但若是死了,也是便是真的死了。 之前他在摧毁间桐脏砚的肉身之时,很明显地便可以感觉到脏砚的灵魂之火虽然虚弱了许多,却也没有完全熄灭,因此他才笃定老虫子没死。 但是慎二的话...... 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在刚才,慎二的灵魂之火确确实实是熄灭了,断无存活之理才对。 通俗易懂地说,刚才他看到老虫子剩了一丝血还没挂,而慎二的血条确实是归零了。 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人的灵魂与慎二虽然十分相似,但是却有本质上的不同,另一方面,他的灵魂也要比慎二要强出几十倍! 所以说,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慎二! “哎呦,二叔你似乎对自己太自信了呢,别忘了,间桐家的魔术,在苟命这一点上可是顶尖的,所以我诈死苟活也是很正常的呢。” 那个假慎二一摊手,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 “但是呢,二叔,既然你久别十年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毁灭间桐家,并且想要杀死我,我这个当侄子的全力杀你,也是很正常的吧?” 说完,慎二再度扭过头,朝着一边的伊莉雅大声喊道: “喂!那边的漂亮小妹妹,我刚才救了你一命诶,作为回报,你帮我杀了这个家伙可以吗?” 另一边,伊莉雅才刚刚从刚才那险死还生的心悸之中缓过神来,本来嘛,有了berserker她还觉得这次圣杯战争稳如老狗,输是绝对输不了的,她只要在旁边喊喊666,berserker直接平a都赢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老阴比,上来就是隐身加背刺,可把她吓得够呛。 这样的经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哼!你不说我也会的!Berserker!杀了那边那个混蛋!” 伊莉雅朝着间桐雁夜一指,怒气冲冲地喊道。 “rider,去协助berserker杀了我‘亲爱’的二叔。” 另一边,假慎二也对着rider下了令,在说道“亲爱”的二字时,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第三十一章 间桐雁夜:你们全都一起上吧 锁链划破空气,一抖之下化作数道残影,齐齐甩向了雁夜的面庞,其上携带之力道,足以劈石碎玉,寻常人类要是挨上这一下,怕是不死也要直接去掉半条命。 但是可惜它的目标并不是普通人类。 “你这家伙,只会这一招的吗?” 雁夜冷眼望去,一眼便看破了那些锁链虚影,伸手一探,轻易便将那锁链抓在手中,随后后撤半步压低重心,气沉丹田用力一拽,其巨力顺着锁链迅速迅速传播到另一端的rider手中。 上一次rider便是这样败的,甩出的锁链被雁夜抓住,然后直接被一把拽到其身边,抬手一记贴脸火球直接秒杀。 不过这次rider也算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果断地松开了手中的锁链,让雁夜抓了个空。 见状,雁夜也不意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不错,学聪明了么?但,实力的绝对差距,可不是你耍点小聪明就可以抹平的啊!” 从雁夜所抓着的地方开始,漆黑的诅咒之焰在锁链之上迅速蔓延,眨眼间便充满了那数十米长的锁链。 随后,雁夜微微侧身,挥动右臂,顺着锁链飞来的力道甩动,转了一圈之后再度甩向了rider,那锁链在他的手中,却如同化作了数十米长的黑炎狂龙一般,狠狠抽打在rider的身上,一击摧毁掉rider半个腰部的同时,还将其狠狠抽飞了出去,撞入某幢破损的旧楼之中。 “吼!” 与此同时,漆黑的巨人提着巨刃发出狂啸,朝着雁夜冲来,狂猛霸道,一往无前,雁夜挥动手中的漆黑长龙,却被其不躲不避,直接以肉身生生撞碎。 所以说我最讨厌应付这种无脑狂战士了, 雁夜脚步略微挪动,身体重心偏移,顺便向着侧方跨出半步,斧刃擦着他的身躯,重重劈在地面之上,将周遭数米范围内的地面都震得粉碎。随后雁夜再度将手掌贴上了berserker的侧腹。 “轰!” 咆哮的火光在他的掌心爆出,化作强大的冲击波,再次重重轰击在berserker的身体上,但是这次berserker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已抬脚狠狠踏入地面,因此雁夜未能将其再度轰飞出去,只是将其震退数步,其脚步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露出其下的土壤,如同被打桩机摧残过一般。 “吼!” 又是那如同核弹爆炸般的恐怖音啸,在如此近的距离被berserker吼了一声,雁夜后退两步,感觉耳边稳稳作响,大脑有些滞缓,Berserker再度迈出一步,其脚步如同打桩机一般凿穿地面,随后爆发出磅礴力道,推动着他再度扑向雁夜,手中斧刃斩出,毫无花俏,却极尽破灭之势! 然而,他刚刚冲出半米,其与雁夜之间却突然爆起一道通天炎柱,烈焰焚天。 然而berserker不退不避,正面硬刚,巨刃一扬,直接劈头盖下,堂堂正正刚猛狂暴! 冲天而起的混沌风暴未能阻挡berserker的脚步,滔天火光直接被漆黑刀茫一道破灭,berserker欺身再进,双臂肌肉虬结巨力爆发,斧刃横卷,气势如虹,破灭八荒六合! 见暗暗布下的混沌风暴未能阻挡berserker的脚步,雁夜眉头紧皱,仓促后退间双手抬起,左手魔力汇聚,右手却抢先掷出巨型火球! “刺啦!” 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一般,berserker巨刃再斩,火球在其刀刃之上炸开,却未能伤到他,满天的烈焰再次被一刀劈碎,此时berserker手中巨刃与雁夜巨力已不超过一米,巨刃之上携带着的刀风直接斩断了雁夜额前的白发。 Berserker再进一步,已冲至雁夜面前,他扬起斧刃,重重劈下! 黑炎一卷,直接在雁夜的右手上汇成一把漆黑巨刃,雁夜挥刀上挑,直直迎向了berserker的重劈, “铛!” 随着一声仿佛震撼灵魂的爆响,周边的空气都被四散的音波震碎,鲜血顺着雁夜的耳垂滴下,却是他的耳膜已经被震裂了,在berserker刚猛狂暴的攻击下,雁夜颇有些疲于应对,仓促凝聚出的黑色巨刃并未能发挥出几分威能,便被生生震得倒卷而回瞬间破散。 不过,berserker手中的巨刃也被震得高高扬起,与此同时,雁夜左手的灵魂巨枪也终于凝聚完成。 趁着berserker这无法出刀的一瞬,雁夜掷出了手中长枪。 不过,与其说是长枪,倒不如说那是一道光,一道纯粹深邃的净化光枪! 光芒长枪瞬间撕裂了berserker那无比厚实的肌肉铠甲,随后透体而出,在其胸膛处留下一个狰狞的大洞,向着夜空飞去。 漆黑的斧刃颓然落地,将地板砸裂,雁夜后撤一步,淡漠地望着berserker那庞大的身躯缓缓跪倒在地,随后无力地倒下。 结晶灵魂巨枪,灵魂巨枪的特化版,在保留了其对于灵体的强大杀伤力的同时,也大大加强了其物理破坏性。 英灵这种存在,本来就是介于灵体与肉体之间的存在,灵魂长枪对于其的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只是由于其耗魔较大的关系雁夜并不经常使用,每次使用起码要耗去雁夜两成的魔力,而且只是对生物与灵体特攻,用来对波则效果奇差。 不过,刚刚由于被迫嗑了一瓶秘藏祝福将魔力回复至满,因此雁夜现在也是根本不在乎耗魔量了,好用就成。 望着那渐渐失去生机的berserker,雁夜微微有些疑惑,不知为何,明明berserker的血条已经空了,但是其身躯却迟迟没有消失,也不知是为何。 “不是吧?Berserker居然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惊讶的女声从一旁传来,雁夜扭过头去,瞥了一眼刚刚赶来那个红毛青年与其身旁的黑发女孩,随后又瞧了瞧了不远处的伊莉雅和假慎二。 “怎么,就只有这点实力么?”雁夜嘴角勾勒出一丝狂妄的笑容: “如果就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你们还是全部一起上吧,这样你们还能死得有尊严一点。”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然而,刚刚痛失从者的伊莉雅却还是那样地淡定从容,就仿佛刚刚被击败的不是她的berserker一般,这令得雁夜有些疑惑。 “好好看看吧,berserker可是最强的哦?” “吼!” 巨人的咆哮声,再次与雁夜身后响起。 第三十二章 间桐雁夜:扔得好不如接得好 “稍微等一下!” 就在场间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坂凛突然大声说道: “在开打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雁夜叔叔,我的母亲,到底是不是被你害成残疾的!” “你的母亲?”闻言,雁夜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你的母亲又是谁?” “凛,我是远坂凛。”凛上前一步,一脸认真地说着。 “凛?凛?唔......我的头......” 听到那个有些许熟悉的名字,雁夜皱紧眉头,努力在大脑里搜索起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然而却感到一阵撕裂感从头部传来。 该死的! 雁夜伸手托住额头,颓然后退。 没错的,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淡淡的怀念,还有那温馨的感觉,这个女孩,这个女孩一定是...... ...... 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认识她? 无论他如何去回想,那部分的记忆都犹如是被消磁过了一般,什么都没留下。 ——那一定是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记忆, 雁夜按着额头,拼命回想着, 远坂凛,远坂凛,远坂......对了!远坂! 远坂时臣的女儿,怪不得会这么耳熟,那么她口中的母亲便是...... 雁夜突然呆若木鸡起来。 她的母亲是...... ...... “你的母亲.....是葵吗?”雁夜突然有些哽咽起来,尽管他有竭尽全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平稳起来,但是,果然还是听起来很奇怪。 “恩,没错,你想起来了吗雁夜叔叔?”望着雁夜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与怀念,远坂凛开心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些许雀跃的表情,那个表情,就如同十年前那个活泼的少女一般。 会有这个反应的雁夜叔叔,怎么可能会是杀死父亲害死母亲的疯子呢? “啊......” 雁夜抓紧左胸,踉踉跄跄后退两步, 只......只是残疾而已吗? 原来她还没有死吗? 她还活着吗? 她还恨我吗? 我......还能在见到她吗? 我,我,我...... 我还可以,被她原谅......吗? “你根本就没有爱过任何人!” 然而,当雁夜想起那个声音的时候,那个凄厉如女鬼的怨恨声音也再次在他的脑中响起,与此同时,那张怨毒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是啊,那张脸庞之上,只有怨毒与憎恨,再无其他。 不,不对, 为什么要犹豫呢?明明自己早就想通了, 这不是我的错, 明明我一直在努力,比所有人都要努力,都要拼命地去做着那件事,仅仅只是为了能看到她幸福的笑容。 是她,是她抛弃了自己, 在最后,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致使所有不幸发生的男人的身影,根本没有自己,根本没有为她付出了一切的自己啊! 凭什么! 自己......明明爱过的,那么地竭尽全力,拼上一切去深爱着她,乃至为了她甘心前往地狱,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啊! 原谅.....呵呵,去他妈的原谅! 到底是谁要争取谁的原谅啊! 没有死而是终身残疾,真是......大快人心! 你就好好在余生之中忏悔吧! 狰狞的笑容再次在他的嘴边勾勒而出: “啊!没错啊!是我!” 雁夜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没错,是我干的啊!都是我干的啊!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咎由自取,她活该,时臣那个混蛋也是,他死得该啊!那对狗男女都是咎由自取,活该!统统活该啊!啊哈哈哈哈哈!” “诶?” 闻言,远坂凛愣住了,之前的那丝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这么说,果然绮礼才是对的吗? 父亲和母亲,都是...... “雁夜,你......” “哈哈哈哈!那个贱女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悔恨啊?有没有痛苦啊?有没有乞求着我的原谅啊!” 另一边,雁夜还在那里大笑着,笑得无比放肆。 只是,那笑声之中的凄然,又有谁听得出呢? “给我闭嘴啊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愤怒的咆哮声盖过了雁夜的狂笑,远坂凛攥紧了拳头,指甲镶进肉中都不自知,眼中是刻骨铭心的恨。 “母亲她已经死了啊!被你害死的啊你这个恶魔!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身啊!” “诶?” 听到远坂凛那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雁夜愣住了, 骗人的吧? 不是说好的终身残疾吗? 怎么会......死了呢? 她,果然还是被我害死的吗? 未等雁夜想清楚这个问题,远坂凛已经指着间桐雁夜,语无伦次地吼道: “Archer!给我杀了这个混蛋啊啊啊啊!” 于是,流星划破夜空,射向了雁夜的头部。 待雁夜反应过来之时,那流星距离他的头部已剩下不到半米之遥。 魔法护罩瞬间张开,堪堪挡住了那些流星,但是下一刻,流星们纷纷炸开,爆炸波震碎了护罩,将雁夜掀飞了出去。 死了......死了啊, 雁夜躺在地上,凌厉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落。 结果还是死了啊, 望着面前的碎石瓦烁,雁夜有些迷茫。 既然结果没有改变,为什么.....要先给我希望呢,再摧毁呢? 真是残忍啊...... 搞得我,真的以为自己彻底想通了啊...... 雁夜伸出手,托在瓦烁上,任由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什么嘛?看你口出狂言,我还以为你有多强呢,原来也只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吗?” 不远处,伊莉雅摇摇头,颇为不满地说道,“berserker,别看了,杀了那个家伙吧。” “吼!” 闻言,待机已久的berserker再度长啸,挥舞着斧刃冲向了雁夜。 “哎呦,刚刚吓我一跳呢,我刚才还以为要翻车啊,”一旁的假慎二望着场间事态的发展,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嘛,结果这家伙拉仇恨还真是一绝啊,卫宫,你不上去帮远坂凛吗?”说着,假慎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红发青年身上。 第三十三章 间桐慎二(假):结盟 “轰!” 划过天空的红色光芒击碎了雁夜凝聚出抵挡berserker斩击的黑暗巨刃,冲击波将他的身躯吹得一个踉跄,然后,趁着雁夜短暂失去平衡的瞬间,berserker上前一步,赤脚踏碎大地,巨刃横扫,在狠狠拍碎了雁夜的护盾之后,斩在雁夜仓促抽出的小圆盾之上,将其连人带盾狠狠抽飞了出去。 还未等雁夜落地,又是一道红芒刺破长天,轰击在浮空的雁夜身上,虽然雁夜在即将被击中的危急关头再次催动出了魔魂之盾,但由于连续几波的攻击过于密集,雁夜魔力供应有些许不足,利箭爆炸之时的冲击波冲碎了护盾,并将雁夜震得吐了一口血。 然而,在雁夜落地之前,漆黑的巨人再次高高跃起,手中斧刃撕裂空气发出尖啸,斩向雁夜头颅。 但即便是在半空之中坠落的时候,雁夜却也未曾束手待毙,其伸手狠狠拍向空气,汹涌的火光再次从其手中爆发而出,其反作用力推动雁夜的身体急速旋转两周,同时向着一侧横移了一米,险险躲开了berserker的跳斩。 随后,雁夜再度在空中旋转了半周,浓缩的火球再次在其手中凝聚而出,然后借助旋转之势掷向了跳斩落空的berserker,将其狠狠炸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雁夜抬手便向着红芒飞来的方向掷出一道灵魂长枪,长枪一脱手,瞬间变化为一道湛蓝光芒,疾射而出。 之后再次凝结出湛蓝巨剑抵挡杀来的berserker,两人乒乒乓乓战作一团,风起云涌。 长剑斜撩,流光溢彩,巨刃横扫,刚猛无俦! 数公里外,一袭红衣的Archer正在张弓搭箭,寻找着雁夜的破绽,伺机而动,突然,他面色一变,猛地侧头,湛蓝光线擦着他的脸庞划过,穿透了他身后的楼房,随后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Archer抬起手,看了几眼自己手中那被射断的长弓,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触摸之处有些湿润。 随后,他又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建筑,一个人头大小的坑洞出现在墙壁上,直直穿透了整栋建筑,断层处光滑无比。 “啧,到底谁才是Archer啊?” 稍微发了一句牢骚,Archer伸手一抓,又一柄长弓于他的手中投影而出,随后,Archer张弓搭箭,再次瞄准起了那片空地。 只是,这一次,他再未有任何大意。 .................. 不远处,一边施法为rider疗着伤,假慎二一边饶有兴趣地望着场间的情况,望着那在Archer时不时的远程打击之下,还能跟berserker打个有来有往的雁夜,不由得啧啧称奇。 “卫宫,你不上去帮远坂凛吗?”说着,假慎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红发青年身上。” “在这之前,慎二,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卫宫士郎上前几步,走到假慎二的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他,认真问道: “为什么你,会是御主?” “哈?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假慎二掏了掏耳朵,颇有些无奈,“刚才远坂凛和言峰神父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间桐家好歹也是御三家之一,身为间桐家这一代的传人,我参加这次圣杯战争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反倒是你,身为一个外人,突然闯入这场圣杯战争才是莫名其妙吧?卫宫切嗣代替爱因兹贝伦出战毕竟是上次的事情了,和这次没什么关系吧?” “恩,说的也是。”卫宫士郎点点头,接着问道,“所以说,你这家伙果然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蹲着了吧?” “额......你这家伙偶尔也会智商上线啊?” 假慎二尴尬地挠了挠头。 明明根据身体主人的记忆,这家伙平时应该是个头脑不怎么灵光的家伙啊? “嘛,不过唯有这一次,你大可放心,我们这次可不是敌人啊。”假慎二站起身,想要拍拍卫宫士郎的肩膀,脖子却碰到了某个冰冷的尖锐物品。 “你,想对我的Master做什么?” 金发的俏丽少女握着透明的长剑,顶着假慎二的喉咙冷冷道。 见状,一旁战斗力初步恢复的Rider立刻便提起了武器,却被假慎二制止了: “冷静,冷静,都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敌人。” “Saber!”一旁的卫宫士郎也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拉Saber,“冷静一下,慎二现在并不是敌人。” “但是,Master!这家伙身上的魔力很古怪!我认为Master你应该谨慎一些,不要以身试险!”Saber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不肯撤去手中长剑。 “没关系的Saber,我跟慎二认识很长时间了,他不会对我不利的。”卫宫士郎接着劝阻道。 “没错,”一旁的假慎二也附和着,“虽然我原本也是冲着圣杯来的,但是现在我已经放弃了,所以我们可不是敌人哦?” “你听到了吧Saber,慎二不是敌人......等等,为什么你要放弃圣杯?” 这次轮到卫宫士郎惊讶了。 “因为他啊......”假慎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顶在自己喉咙上的长剑,后退了几步,随后长叹一口气,指了指正在与berserker拼刀的雁夜,“如你所见,为了追求圣杯,我的二叔已经彻底疯了,他回归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毁灭了间桐家,如今的间桐宅,已经如同冬木教会一般,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了。” “什么?!” 卫宫士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樱当时正好去找你了,刚巧逃过一劫,”猜出卫宫士郎所想,假慎二补充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 见卫宫士郎那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假慎二耸耸肩,接着说道,“二叔他十年前就应该战死了,如今起死回生之后,却是彻底疯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悲伤,所以我这次圣杯战争的最重要目的,就是让我的二叔安息。” “等等,但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叔侄相残吗?”卫宫士郎制止道。 “我知道,”假慎二很平静,“我知道这很残忍我也很不好受,但是若是让他就这样疯狂下去,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命在他的眼里如同蝼蚁,想成为正义伙伴的你,想必也不会放他这样横行下去吧?” “是这样没错。”卫宫士郎点头, “所以,和我联手吧,”假慎二伸出手,一脸真诚道,“我愿意放弃圣杯,只要你可以帮助我让我的二叔安息,我便会在这场圣杯战争之中全力协助你获得圣杯,我的从者,也会为你所用。如果是你和我合作的话,一定是最强的,别忘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哈?”这下轮到卫宫士郎惊讶了,“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的?” “开什么玩笑,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的,我们以前一起逃课,一起去游戏厅,一起去爬山......”假慎二摇头,“只是你居然因为樱的事情揍了我,还不肯跟我道歉,我很生气啊混蛋!” “额......” 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卫宫士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你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坦诚啊,跟平时根本两个样啊......我可不记得我认识的慎二是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家伙。” “额,那是因为......今天看到死而复生却陷入癫狂的二叔,我真的想通了很多东西。”假慎二微微一怔,快速编出一个理由,“还有什么疑惑吗?” 卫宫士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望向了Saber: “你也都听到了吧?Saber,慎二他真的没有恶意的。” “但是......罢了,”Saber也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长剑,“既然Master这样说了,我自当遵从您的意志。” “那么,关于结盟一事,你的回复是?”另一边,假慎二再次发问道。 “这还用问吗?” 卫宫士郎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 然后,他上前两步,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假慎二伸出的手。 “既然你这家伙都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 望着那加入战场的蓝色身影,假慎二长舒一口气, 他这次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携带其他世界意志的怪人罢了,因此,卫宫士郎这个守护者的预备役,与他并没有任何利益或是目标上的冲突,甚至应该说是利害一致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全力将其争取为同盟。 所以,虽然这样做感觉有些对不起身体的原主人,但是他却也是利用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欺骗了他的友人。 啊......总感觉自己也成为那种玩弄人心的低劣家伙了呢。 玻尔修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嘛.....不过如果是身体原主人那种糟糕性格的话,这辈子大概也是无法与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好的吧? 我这,大概也算是做了好事了吧? 关于玻尔修斯 今天看到有书友吐槽说我把玻尔修斯写崩了。 嘛......心情微妙地有些复杂呢, 那么,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吧,虽然看起来可能像是狡辩,但这就是我个人真实的想法: 首先,我没看过Fate/Prototype,也完全没准备去补,事实上fate/stay night的HF线我还没补完,我平时又要忙其他事情,根本没有时间。 第二,本书中出现的玻尔修斯,跟Fate/Prototype之中的玻尔修斯不是同一个人,就好像金闪闪跟旧闪,呆毛王跟旧剑不是同一个人一样,虽然某些设定上会借鉴,但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没办法,我又没看过Fate/Prototype,就算让我去写那个玻尔修斯我也做不到啊~(无奈摊手) 本书之中的玻尔修斯的主要参考是美杜莎那一句“完全是人生赢家版的慎二罢了”。 以下出自于百度百科: “被美杜莎称为胜利版的间桐慎二。[3] (由于《Fate/prototype》的设定是基于旧《Fate》而翻新后的产物,且FP设定公开时的时间距离FHA发售时间已久,因此FP中的珀尔修斯与FHA中的珀尔修斯的设定究竟是覆盖关系还是平行关系尚不得而知)” 最后这句话也是我敢动笔写现在这个玻尔修斯的底气。 本书之中的玻尔修斯算是我这个九流辣鸡同人写手的半原创人物,因为他在FHA与fate/stay night之中完全没有出场过,其主要参考就是r姐那句“胜利版的慎二”,还有希腊神话之中的玻尔修斯,再加上很大成分的个人主观臆想。 FHA是fate stay night补完性质的后传作品,与卫宫士郎,远坂凛存在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因此作为主要参考,而Fate/prototype与fate/stay night完全是两个世界,虽然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能会有世界交互,但是确实不是同一个世界,仅仅作为次要参考。 本书中的玻尔修斯,便是我根据慎二的性格,加入了一定量的正义感,再根据神话故事之中玻尔修斯的故事编造出来的,因此是半原创人物,还希望各位读者老爷阅读的时候,不要将其带入Fate/prototype之中的玻尔修斯。 就是这样。 好了,码字去了。 第三十四章 间桐雁夜:援军! “吼!” 黑炎凝聚出的巨刃被斩碎,雁夜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不过作为代价,斩碎暗之刃的berserker也被巨刃狠狠劈飞了出去,其腰上出现一道几乎将他拦腰斩断的深深伤痕。 未等雁夜补刀,浓郁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雁夜果断转身,一手撑起护罩,另一只手手心中则快速凝聚起了火焰。 “铛!” 锐利的剑风切割大地,剑锋一闪过,雁夜撑起的护罩一阵闪烁,勉强抵挡下了这一记斩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红光划过天际,激射在护罩之上,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破碎声,雁夜的护罩又双叒叕被击碎了。 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无形的剑刃骤然突进,撕裂了他胸前的肌肉。 “滚!” 雁夜伸出右手单手向前一按,爆炸的火光从他手心中咆哮而出,却在遇上Saber之时,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护盾一般向着两边滑过,未能如雁夜预想的那样将Saber击退。 “糟!” 雁夜大惊,原本屡试不爽的火球贴脸引爆击退术今天在Saber这里突然吃了瘪,在这生死相搏杀机四溢的对决之中,这个失误,足以令他命丧九泉! 然而此时雁夜却已经丧失了换招的机会,未等他收手,Saber长剑一扬,剑光掠过,血光乍现,直接切掉了雁夜半个手掌。 之后,Saber再次欺身猛进,剑锋再扫,雁夜想要后跳闪躲,却只听到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下一瞬间,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的腿,却是在一旁谨慎观测的Rider找到机会,关键时候用锁链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寒意,雁夜一咬牙,另一只完好的左手迅速凝聚出一把湛蓝长剑斜撩而上,勉强挡住了Saber劈出的剑刃,但是那魔力长剑却眨眼间便被Saber剑上所携带着的庞大魔力所震散。 随后,Saber挥剑再斩,长剑直指雁夜喉咙,此时他已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没有机会变招防御,眼看就要死在这一剑之下。 就在此时,Saber面色一变,突然收手向后跳开,漆黑巨刃从她原本所站立的位置斩过,巨刃横扫时所携带的劲风将她吹退数步,原来是伤势恢复后再次扑来的Berserker挥刀横斩,其巨刃直接将雁夜与Saber一并涵盖在了杀伤目标之中,未曾想,这一刀却救了雁夜的性命。 不,这样说也不对,巨刃横扫之下,无力闪躲的雁夜被劈飞出去,身上所穿戴着的魔法铠甲被瞬间击碎,其身体一边旋转,一边在半空之中喷洒下大量鲜血,甚至连肠子也滑了出来。 若非Saber刚才反应及时,以berserker那种无差别攻击的方式,怕是现在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混蛋!你在做什么!”远坂凛突然厉声朝着伊莉雅喝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Saber差一点就杀了他了!” “哼,你这个贱女人又懂什么?”伊莉雅毫不犹豫地予以反击,“就算没有她,Berserker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轻易解决这个家伙,看,那家伙马上就要不行了,berserker,去给他最后一击!” 强如鬼神的黑铁巨人闻言,立刻朝着颓然倒地的雁夜走去,举起了手中巨刃。 随后,怒斩而下。 “铛!” 然而,berserker的斧刃却未能杀死雁夜,突兀出现的宽刃大剑迎向了落下的巨刃,虽然大剑在那股庞然巨力之下微微颤抖了一瞬,却终究还是挡住了。 那手持大剑的是一个身穿怪异皮甲,头戴尖帽子与铁皮面具的怪人,他站在颓然倒地的雁夜身旁,横剑挡下了berserker的必杀一击。 没人知道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只是看到白光一闪,然后,空气扭转成为旋涡,那个人便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横跨无数空间。 “呦!居然能看到你这家伙被打得这么惨的样子诶,我可以拍个照吗?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可以趁火打劫要求加报酬?就十个余火怎么样?” 尖帽子怪人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雁夜,此时雁夜的腹部破开一个大口子,还在往外不住地喷血,狼狈无比,便是他下一秒便撑不住挂了都不足为奇,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休......想!” 雁夜虚弱地说道,不过由于被援军这个吊儿郎当趁火打劫的态度气得够呛,说起话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嘿呀好气啊,你这家伙可真是抠门啊!”尖帽子怪人一缩头躲过了berserker的斩击,然后一轱辘滚到雁夜身旁,抱起他就是一个百米冲刺,一边躲避着Berserker的追杀,一边撒丫子狂奔,动作极其粗暴,丝毫不在乎伤员的感受,这一点从雁夜那越发难看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来。 “又一个......外来者?” 不远处,玻尔修斯望着这突然乱入的怪人,英俊的面庞之上划过一丝茫然。 “外来者?什么外来者?” 一旁的卫宫士郎听到他的嘀咕,颇有些好奇地扭头问道。 “什么什么外来者?”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玻尔修斯果断编造谎言糊弄卫宫士郎,“我刚才说的明明是又一个怪异者,你听错了吧?” “哦哦,”卫宫点点头,“那个新蹦出来的家伙打扮确实很怪异。” 将卫宫士郎快速糊弄过去,玻尔修斯趁着卫宫专心致志看着场间战斗的时候,悄悄后退了几步,用微不可查的声音悄声嘀咕起来: “喂,BBA,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新的外来者?” 然后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聆听着什么,随后又一脸冤屈地悄声说道: “哈?怪我喽?我刚刚都拉帮结派把那家伙逼到绝境了,你这当事人不努力又放其他外来者进来,没杀掉那家伙当然是你的锅啦!”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你赶紧把世界之间的缺口堵死啊,把那个怪人也赶紧驱逐回去,不然那家伙再召唤几个外来者,你告诉我这场仗怎么赢?人家A脸都能打死我!” “哈?靠卫宫士郎爆种???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叫我来到这个时代?总之我觉得不妥......拜托您老人家赶紧把门堵死吧,不然你这任务我可真没法帮你完成。” 说完,玻尔修斯又看了看卫宫士郎,确定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之后,方才放心地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观察起了场间的情况。 第三十五章 间桐雁夜:都别拦我,我今天就是要砍队友! 早在Archer加入战场的时候,雁夜就感到不妙了, 首先,Berserker的实力稍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说那简直瞬间爆炸的变态近战能力还在雁夜的预料之中的话,那个信春哥原地复活就让他有点一脸懵逼了,再加上Archer时不时的远程骚扰,战斗体验简直极差。 因此,他第一时间便在在随身的铠甲上画了一道召唤符,向所有灰烬请求支援,过来帮他打一架,报酬是五个余火。 然而,或许是他平时入侵太狠,名声太臭,将整个魂世界的灰烬几乎全得罪了个遍,他这边又打了半天,打得昏天黑地,也没有灰烬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然后Saber也加入了战场,而且加入的是对面一方。 这就有些尴尬了。 就在雁夜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他微微一瞟又发现Rider也在一旁紧紧盯着他,握着手中的锁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就不是尴尬了,而是蛋疼得紧了。 雁夜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信心,他自信一对一他可以把这次圣杯战争之中的任何从者摁在地上摩擦,包括那个狂妄臭屁的讨厌鬼吉尔伽美什,即使是拥有着诡异复活能力的Berserker也不例外,虽然复活的能力是有些作弊,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无解的能力,历史与神话传说之中也没有绝对无敌的英雄,无论哪个英雄,都必定有着某种缺陷,而像是复活这种BUG般的能力,自然也应该有着极大的限制。 别的不说,就berserker而言,他的复活此时一定是有限制的,可能是一次可能是三次,往离谱些猜也可能是七次八次甚至九次,但一次不行就杀两次,两次不行就杀三次,三次不行就一直杀,一直杀到他无法复活为止。 恩,莽夫的思维就是这样的。 但是众所周知,三狗赛薪王,无论如何,复数的敌人可以发挥的实力也远远不是单个敌人可以比拟的,如果说Berserker与Archer的联手已经让雁夜感到有些棘手,那么Saber的介入就完全足以使得他焦头烂额了,再加一个Rider的话......GG 雁夜再狂,也不至于认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力敌圣杯战争之中超过半数的从者。 能击败群殴的,唯有群殴。 因此,他便开出高达五个余火的悬赏叫人帮忙。 不过...... 望着此时一边抱着自己撒丫子狂奔,还一边疯狂碎碎念着要提高报酬的尖帽子混蛋,雁夜开始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喂喂!雁夜雁夜,你现在正在飙血诶,你的肠子都掉出来了诶,你真的不考虑奶一口血吗?” “那你也得先给我个机会啊......” 雁夜近乎是呻.吟着说出这句话的, 讲道理,他的右手掌被削掉了一半,左手刚刚在硬接berserker一斩的时候又被震断了,现在双手俱废一多半的法术都无法使用,近乎是一个废人。虽然他倒是可以直接用嘴从狭缝空间中直接叼出原素瓶或者是女神祝福奶一口,但是面前这个法兰混蛋跑这么快这么颠簸,根本不给他嗑药的机会啊! “所以说啊,如果你不想失血过多而死掉的话,现在就赶紧给我涨报酬啊,你给我十个余火我就把我的原素瓶给你喝一口,怎么样,是不是超大方?” 原素瓶那种东西摸个火就满了吧你个混蛋! 雁夜额头上青筋毕露。 “你......这是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咋啦?”尖帽子怪人振振有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可是我们这些入侵者的职业操守,你敢说你入侵没有缩过怪吗?” “敢!”雁夜十分坚定。 “哦,我忘了你这家伙法师职业狂战心,满脑子只有莽莽莽,”尖帽子怪人挠了挠头,“但是我是一个标准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职业道德操守的暗灵,所以不趁火打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要是再不同意涨价,我现在就把你丢给berserker!” 雁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得嗝屁掉。 “十个......太多,”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个超良心优惠价,九个吧。” “六个!”雁夜坚定道。 “那八个,” “六个!”雁夜依旧坚定, “喂,这时候不是应该你让一步说七个然后我直接说成交吗?”尖帽子怪人大惊失色。 “六个!要不你就把我丢给berserker!”雁夜咬牙切齿。 “那我丢了,”尖帽子家伙作势便要将雁夜丢出去。 “七个!” 由于实在拿不准神经病的心理活动,雁夜只好认怂。 “嘿,早这样不就好了?”尖帽子怪人眉开眼笑,随后将雁夜远远抛向了安全地带,转身抽出长剑拦下了berserker和Saber。 不过他丢雁夜的手法可一点也不温柔,雁夜摔地上甚至还打了个滚,鲜血流了一地,害得他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说好的给我喝一口原素瓶呢......” 雁夜气若游丝地呻.吟道。 “那是十个余火时我开出的价位,”尖帽子怪人一刀劈掉了飞向雁夜的箭矢,反手一飞刀打掉了Rider的锁链,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你抠门得只给七个,那就别想要特别服务喽~” 等我回去魂世界一定要疯狂入侵这个魂淡,见他一次杀一次,杀完等他复活继续杀,把这次掏的余火加倍抢回来! 雁夜从狭缝空间之中叼出女神的祝福,一边喝一边如此想道。 “喂!好了没,我快撑不住了!” 前方,尖帽子怪人在berserker疯狗般的连续打击之下显得有些左支右拙,又差点被Saber抽冷子砍出的一剑直接枭首,一边连滚带爬地苟命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叫道。 回答他的,是一个巨大的火球。 “BOOM——” 火光猛然炸裂而开,将尖帽子怪人与Berserker还有Saber一并卷入其中。 “CNMD!友军!我是友军啊!你个狗币误伤友军了!狗日的你还丢的混沌温床!CNM!”尖帽子怪人从火焰之中滚出,拼命拍着屁股上的火星,一边拍一边破口大骂。 “闭嘴!” 雁夜狠狠瞪了他一眼,由于还需要一个队友帮他抗伤害,想了想还是暂时先按下了手起刀落宰了这王八蛋的想法。 “我负责Berserker和Archer,你负责Saber和Rider,没问题吧?” 雁夜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如同阴曹地府刮来的冷风般森寒。 第三十六章 RNG牛逼!(标题与内容无关) “我负责Berserker和Archer,你负责Saber和Rider,没问题吧?” 雁夜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如同阴曹地府刮来的冷风般森寒。 那尖帽子怪人原本还是想再皮一下的,不过听了雁夜那苦大仇深的语气,思考了三秒钟还是果断将想要说出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点点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 雁夜冷冷瞪了他一眼,懒得再跟这法兰坑货再废一句话,一把从狭缝空间之中抽出月光大剑,一抬剑斩出一道弧形青色剑气,轰击在berserker的身上,虽然只给他留下一道看起来狰狞实则不影响战力的伤痕,但是也成功地将berserker的仇恨拉了过来。 之后,漆黑的诅咒之焰缠绕上他的左臂,雁夜刀剑高举,面对气势汹汹冲来的berserker不退反进,月光大剑与黑暗之刃交叉斩下,迎向了berserker的巨刃! “吼!” 尖帽子怪人伸出手指扣了扣耳朵,有些无奈地瞟了咆哮着的berserker一眼,感觉耳膜有些发疼。 “真是的,打架就打架嘛,干嘛老制造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噪音啊,吵得人脑壳疼。” 随后,他朝着正对面握着剑严阵以待的Saber望了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突然激动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小姐姐!我对你心仪已久......啊不是,我意思是说我崇拜你很久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呢!” “诶?” 正双手持剑严阵以待的Saber闻言不禁愣住了, 什么情况? Saber一脸懵逼。 自己苦苦隐瞒的真名被面前这个家伙一语叫破,然后对手还说崇拜自己很久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而那不知所谓的话语,想必是想要诱使我放松警惕,然后伺机偷袭吧? 想到这,Saber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然后就听到“咣叽”一声,只见对手把手中大剑往地上一插,又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然后便迈步向着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从一个黑洞之中掏出一根信号笔和一件白色T恤。 虽然有心手起刀落将面前这怪人斩于剑下,但是感受到他那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敬意,Saber还是没有将手中的剑砍下去,小心谨慎地观察起了那尖帽子怪人。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尖帽子怪人走到了Saber跟前,恭恭敬敬地将手中T恤与笔递到Saber面前,说道: “可以请您将自己的姓名签在这件T恤之上吗?我崇拜您很久了,若是可以获得一件您亲手签名的T恤,我想我会开心很久的。” “不知名的战士呦,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请你握紧自己的剑,来与我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吧,那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思考了两秒钟,Saber并没有放下剑,她用她那一如既往的认真口吻,作出了答复。 “啊,是的,我明白,”尖帽子怪人点点头,“这的确像是您的答复,如果是平时的我我可能会照做,但是这次的话请容我再次请求......我认识的一个有些自卑的小姑娘很喜欢您的事迹,她一直都很崇拜您,很崇拜您那股明明身为女子却永远坚韧不屈的精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件衣服送给她作为礼物,鼓励她勇敢地朝着外面的世界迈出步伐。” 一边说着,那个尖帽子怪人一边认真地朝着Saber深深鞠了一个躬,随后将那T恤展开,却是一个女式的T恤,衣服中间还画着一只小黄鸭,看上去幼稚之余又有些可爱。望着这充满小女孩气的装饰,Saber 终于对着这个尖帽子怪人的话语有了那么一丝相信。 “额......其实我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伟大,其实我......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Saber有些窘迫,精致的侧脸上划过一丝迷茫,支支吾吾地如此说道。 “并非如此,您虽然未能抵达一个美好的终点,但是您的故事与您的战斗却鼓舞了很多人,无论如何,您都是令人尊敬的骑士王。”尖帽子怪人正色道。 “可以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得知我的信息的吗?”Saber问道。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复杂,容我长话短说,我并非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穿梭于不同世界之间的流浪者,您的事迹在我们那边的世界是作为故事广为流传的,我则有幸听过这个故事,并且十分敬佩您的为人。” “真是离奇到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呢,”Saber道。 “恩,确实有点,”尖帽子怪人点头,“那么您是愿意答应我的请求了?” “如果你所言非虚,这的确是个令我无法拒绝的理由......签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Saber接过尖帽子怪人手中的T恤与信号笔,横过手中长剑作为支撑板,勉强在T恤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恩恩,多谢,可以麻烦你再加一句话吗?” “可以,加一句什么呢?” “就写......‘愿你终将被世界温柔以待吧’,这样就好。”尖帽子怪人沉吟了一下,如此说道。 Saber点点头,埋头继续提笔认真写了起来。 “咔嚓!” 一声异响从一侧传来,Saber心中顿生警觉,她迅速向着一侧跳开,同时握紧了长剑,摆出了格斗姿势,望向了尖帽子怪人那边。 “额......我只是想拍个照而已......” 尖帽子怪人指指手中的黑色长方体物品,颇有些尴尬地说道。 Saber也很尴尬。 从者们在现界的时候,往往都会被注入现界时代的一些日常生活所必须的知识,因此她也可以认出来,虽然画风很不搭,但是那个尖帽子怪人手中拿的确实是手机。 “真是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Saber第一时间认真道歉。 ..................... “喂,卫宫,你的从者......是什么情况?” 望着那不打架反而聊起天来的两个家伙,玻尔修斯有些懵逼。 “额......离得有点远,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卫宫士郎挠挠头,“不过我把战斗之中判断的权利交给了Saber,既然她这样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 “好吧,不过看样子她暂时不需要Rider的帮助,我就叫Rider也去帮berserker吧。” 三秒后, 正在与berserker以及Archer缠斗的雁夜突然发现Rider也加入自己这边的战争,顿时压力大增,心情有些沉重: 莫非那个法兰坑货已经败下阵来了? 想到这,他再次扔出一个超大火球,同时逼退了Berserker与Rider,然后朝着另一边的战场瞧了一眼,望见正在请求Saber签名的尖帽子家伙,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此时此刻,他脑海之中闪过一句至理名言: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第三十七章 间桐雁夜:分身 “铛!” 横剑与Saber手中的无形剑锋碰撞了一记,尖帽子怪人借助saber剑上魔力所转化成的冲击力,向着后方远远跃开,一举拉开了与Saber之间的距离。 “我似乎得回去了,” 感受着周边空间对自己逐渐加强的排斥力,尖帽子怪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朝着面前持剑的少女说道。 “这样么,”Saber缓缓放了手中之剑,一脸认真道,“阁下的剑技真是令人影响深刻,这次切磋,我深感受益匪浅,希望你的朋友收到你的礼物能开心。” “恩,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可是你的小迷妹呢!”尖帽子家伙笑笑,缓缓弯腰鞠了个躬:“那么,尊敬的骑士王,愿你终将可以得偿所愿。” 随后,未等Saber回话,尖帽子家伙的身影便迅速得变淡,随后便那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也愿你与你的朋友终将被世界温柔以待。” 望着前方那空荡荡的地面,Saber也认真地鞠了个躬,随后才转过身,朝着另一边的战场奔过去。 .................... 那个法兰坑货似乎被世界给踢出去了。 感受到尖帽子家伙的气息消失,雁夜瞅了另一边的战场一眼,果然已经不见了那个身穿怪异皮甲的身影,在那里,只有朝着空气微微鞠躬的Saber。 那么,不能恋战了。 心念一转,雁夜突然突然高举手中青色巨剑, “奔腾咆哮吧,月光!” 雁夜嘶声怒吼,月光洪流自其剑上奔涌而出,吞噬了袭向他的螺旋长剑,随后去势不减,又将黑色的巨人也一并吞噬。 雁夜大口喘着粗气,倚着月光大剑勉强站直身体,抬起了头,望见那大半身体被能量洪流掀飞,连脑袋也一并蒸发,只剩下主躯干留存,却依旧伫立不倒的berserker,眉头紧锁。 再一次地,berserker的伤口急速修复着,那并非是依靠着身体的恢复力在治愈身体,也不是伊莉雅在消耗大量魔力为他治愈......事实上按berserker目前的伤势来看,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够治愈他的魔术,毕竟魔术可做不到起死回生。 观察着berserker那诡异地修复伤势的能力,雁夜的脸庞略微有些苍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个怪物,是可以无限复活的吗?” “哼哼~”听到雁夜那透露出少许绝望的话语,再看看他那副明显已经体力不支的样子,正站在高台之上的伊莉雅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刚才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到哪里去了?你不是很拽的要一个人打我们全部吗?怎么现在没刚才的威风了呢?” 闻言,雁夜痛苦地闭上了眼,凄然道: “是我太狂妄自大了,未曾想这次圣杯战争居然会碰到如斯强大的从者,看样子我今天当真是要殒命在此,想来有如此恐怖之从者,这次圣杯也非你莫属了吧?咳咳......在我死之前,可以告诉我,这个恐怖的家伙,到底是谁吗?” 说到一半,雁夜还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哼哼哼~”雁夜的态度让伊莉雅很是受用,她双手叉腰得意道:“就是告诉你又何妨,听好了,本小姐的berserker可是希腊神话之中的超级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是最最最强的从者呢!” 说到这,伊莉雅又上下打量了打量雁夜,颇为赞扬地说道:“不过你身为区区渣滓,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居然能杀掉berserker三次,这样一来......!” 就在伊莉雅说道一半的时候,赤红色的流星再度划破天际,在伊莉雅反应过来之前,便一头扎向了她的头颅,而此时,正在远处的berserker根本没有时间回防。 就在伊莉雅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红光却擦着她的脸庞而过,激射在她身后的空气之中。 “铛!” 湛蓝色的长剑突然斩出,挡住了那道赤色流星,不过,雁夜也被箭身之上附带的庞大力道震退半步,伊莉雅回过神来,察觉到身后的雁夜,想也不想直接从高台之上跳了下去,随即被赶来的berserker接住。 “啧,看上去Archer要稍微聪明一点呢。” 望着那朝着伊莉雅急速奔来的berserker,雁夜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使用月光洪流的时候,他趁着爆炸激起的灰尘与剧烈魔力波动的遮掩,偷偷制造了一个分身在原地,本体则隐身前去试图背刺伊利亚,未曾想却被Archer识破了行踪,一箭之下将自己逼出了身形,错过了袭杀伊利亚的最佳机会。 这分身术是他在鲁道斯之处,利用他的灵魂秘法从教宗沙力万灵魂之中拷问出的分身术的使用方法,凝聚出的分身最长可以持续一个小时,其实力则根据施法时消耗的魔力上下波动,最高可以达到本体的五成实力,不过魔力消耗极大,若想要使其拥有本体五成战力,则需要使用本体十成的魔力才能凝聚出来,除了沙力万这一法术创作者之外,其他人若想使用这一法术加强作战实力,基本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不过,若是在特定情况下用出,配合隐身术,则可以起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令雁夜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压箱底的手段,居然被Archer识破了。 眯着眼朝着之前那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雁夜快速分析起来, 我之前理应是在隐身状态下的,肉眼应该无法看到我的,但是Archer却能察觉我的存在.....莫非是高阶的千里眼技能么? 看样子有必要提高对Archer的评价了。 望着那气势汹汹冲来的berserker与快速赶来的Saber,以及从一开始就就谨慎待在一边等待最佳出手机会的Rider,雁夜如此想道。 不过,倒也不亏。 第三十八章 间桐雁夜:暂时撤退 不过,若是真说起来,这次分身用得倒也不亏。 雁夜一边在手中积蓄着魔力,一边如此想道。 原本他只是想拖延时间,才操纵分身装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并询问伊莉雅berserker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的是伊莉雅居然真正自大到将Berserker的身份说出来了,这样一来berserker那能够多次复活的宝具效果也就不难猜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神话故事之中“赫拉克勒斯的十二试炼”演变出的宝具,知道这一点,再加上神话故事之中赫拉克勒斯死于剧毒的事迹,接下来再单独挑战berserker,就要简单得多了。 毕竟英灵是在死后聚集信仰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虽然其生前轶事会化作效果强大的宝具来增强他们的实力,但是相应的,导致其死亡的传说也会使得其的抗性十分弱,就拿赫拉克勒斯来说,若说他生前的毒属性抗性是100,只有剧毒之中的剧毒才对其有效,但是由于其死于毒的传说,那么作为英灵而存在的他,毒抗可能只有10,估摸也就是比普通人类强一些而已,在毒抗一点上,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也是为何大多数御主与从者都会尽力隐瞒从者真名的原因,然而,这次代表爱因兹贝伦家出战的御主伊莉雅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虽然身为御主与魔术师的才能都很不错,但是这次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果然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若是作为一个战士而言,未免还是太嫩了。涉世未深的她被雁夜分身做出的假象所诱导,轻易地便说出了自己从者的名字,可以说是自掘坟墓。 这样一来,只要接下来采用毒攻,解决赫拉克拉斯的难度自然也会大大减小。 如此,虽然未能达到预期将对方团灭的效果,但是就目前得到的情报,却也不亏。 想到这,雁夜微微沉吟了一下, 这次圣杯战争值得注意的人选已经确定了:赫拉克勒斯,亚瑟王,Archer,以及占据慎二身体的家伙......虽然现在一打四还是打不过,但只要之后等待他们落单的时机逐一偷袭,可以说这次圣杯战争已经稳了。 当然,为了弥补战力差,当务之急还是召唤出属于自己的从者。 “那么就这样吧,年轻人们,你们,还有得学呢。” 轻轻打了个响指,继续已久的烈焰从雁夜手中狂啸而出,爆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朝着众人者汹涌而去。 berserker直接一嗓子吼散了火焰,Saber则仗着魔抗轻易跨越,Rider则灵巧地躲避开来......众从者各显神通,很轻易地便跨越了那袭来的火焰。 不过雁夜这次释放出的火焰本也就无伤人之意,虽然威力不强,但遮掩视线的效果却十分显著。待光芒散去,雁夜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 “可恶啊啊!”伊莉雅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周围使魔的视角,却丝毫没有发现雁夜的痕迹,不由得气红了脸。 “啊啊,真是的,这次真的亏大了啊,人家两次差点被.干掉不说,berserker也被杀了三次,结果不但没干掉那个家伙,就连之前干掉远坂,抓住大哥哥的打算也落空了,最可气的是那个家伙居然诈我说出berserker的真名......嘿呀好气啊!” 伊莉雅气得直跺脚,越想越气,到后来,甚至气得眼角都浮现出了泪花。 “吼。” 一旁的berserker发出含糊不清的混沌咆哮,伸出手指轻轻摸摸伊莉雅的头,似乎是在安慰伊莉雅的样子。 .................. “唉,还是让他跑了啊......” 望着那被火焰轰塌的高台,玻尔修斯微微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阿赖耶,这次门真的堵死了吧?确认下次不会再有其他外来者介入了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完成任务的,不会让间桐雁夜有任何机会碰到圣杯的,请放心吧,我是不会允许那种状况发生的。” “若是那窃取世界本源的外来者得到通往根源的方法,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这个世界,都是一件无比糟糕的事情,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会继续伪装成间桐慎二,引导并配合卫宫士郎清除间桐雁夜的,请放心,我一定会阻止间桐雁夜得到圣杯的。” 终于结束了与顶头上司的通讯,玻尔修斯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望着远处那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之下,依旧散发着荒芜与死亡气息的巨大陨坑,表情有些复杂。 “果然啊,再怎么保持着镇定,看到此情此景果然还是很难忍受啊。” “即便间桐雁夜你也有着悲惨的过去,我也没有随意评判他人的资格,但是......你不该伤及无辜,” “这样一来,我也便只全力能讨伐你了。” 就在玻尔修斯望着那深坑怔怔出神的时候,卫宫士郎的呼喊声突然从另一边传来。 “慎二!有人来了,我们该走了!” “哦哦哦,知道了等我一下。” 玻尔修斯朝着卫宫士郎挥挥手,快步向着他走了过去。 直到卫宫士郎的身边,他才发觉卫宫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 “怎么了,卫宫?” 玻尔修斯下意识问道。 “额,也没什么,只是......果然还是有些别扭吧?” “蛤?” 玻尔修斯一脸茫然地望着卫宫士郎,突然发现他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又看看一旁的Saber与Rider,很快便明白了卫露出那种古怪表情的原因。 Saber身材娇小,虽然胸前略平,但是也胜在五官精致气质卓越,属于那种端庄却又不失可爱的类型,一声戎装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英气逼人,更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除此之外还个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基本是个正常男孩就会想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再看看另一边,Rider虽然蒙着眼看不清相貌,但是衣着暴露身材妖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称赞一句魔鬼身材绝对没毛病,属于那种梦中情人款,恩,春梦。若是与这样的美女同行还没有任何感觉的,想来不是女人就是太监吧? 作为一个正常正直青春期的男孩,而且还是处男,想必卫宫士郎此时内心也早已风起云涌。 玻尔修斯点点头,对于卫宫士郎的感受已心中了然。 所以他上去就是一记老拳。 “喂!慎二,你打我干嘛?” “你这家伙,跟我妹妹天天腻在一起,居然对其他的女生也敢有妄想,真是岂有此理!吃我一拳!” “疼疼疼!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一直都把樱当成妹妹......不对!我什么时候对其他女生有妄想了,慎二你这样乱讲话是要负责任的你明不明白!” “你说!樱哪一点不好?还配不上你这个中二少年吗!” “所以说樱毕竟是你妹妹我一直都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玻尔修斯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对着卫宫士郎一阵乱锤,Saber与Rider面面相觑,认定这属于朋友之间正常的打闹,也便没有阻拦。 之前刚刚大致浏览完了间桐慎二的记忆,浏览完毕之后,玻尔修斯只有一种感觉。 ——愤怒。 去TM的对身体原主人的愧疚,这混蛋简直死有余辜,至于那个名为间桐脏砚的老杂毛, 更是罪该万死。 然后涌上心头的,便是对那名为樱的少女深深的歉意。 以至于他都有些理解间桐雁夜的做法了。 像脏砚那种死不足惜的混蛋,杀了有错么? 像间桐宅那种藏污纳垢之所,炸了有错吗? 便是从其他世界归来的雁夜成为一个性格扭曲的,为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怪物,玻尔修斯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可以理解,却无法接受。 玻尔修斯并不认为自己有随意评判他人的资格,但是......无论如何,那倒在废墟之中的普通人们总是无辜的。 所以,只要不会伤害到无辜之人,哪怕是用上再卑劣的手段,他也会全力去抹杀间桐雁夜。 第三十九章 逼婚! 清晨时分的冬木,在淡淡的晨雾笼罩下,透露着一丝神秘感。 由于这个时间大多数人们都还没有起来,因此街上还是很安静,微风拂过街道,吹散枝头麻雀的朦胧睡意,麻雀伸展翅膀,在枝头蹦蹦跳跳着,清脆的啁啾飘散在空气里,融入寂静之中。 恩,今天冬木的清晨,也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呢, 随后,随着脚步声从远方传来,男孩们的争论打破了这份宁静。 玻尔修斯一把按住了卫宫的肩膀,老气横生地说道: “别老像个小孩子一样,成熟点啊卫宫,身为一个男人,你要有责任有担当啊!” “???明明是你先打了我一顿然后说我对樱有非分之想的!”卫宫士郎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一把抓住了玻尔修斯的手腕反驳道。 “怎么,难道你嫌我妹妹配不上你?樱难道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吗?莫非你讨厌她?”玻尔修斯手上用力,一脸阴沉。 “这倒没有啦,樱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也受到她很多照顾,其实我也挺喜欢樱的......”卫宫挠挠脸,颇为脸红的回复道:“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啦!毕竟樱是你的妹妹,我怎么可以对好朋友的妹妹出手......” “所以等我们回去你就向樱表白吧,”玻尔修斯一脸认真道:“身为兄长,同时也是间桐家如今的一家之主,你与樱的关系我准了。” “哈?慎二你暂停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等等,这件事你应该先征求樱的同意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玻尔修斯无奈揉自己的额头,“我妹妹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诶?” 卫宫士郎愣住了,下意识瞪大了双眼,眉毛也因为情绪的剧烈变化而高高扬起。 “等等,樱......我......樱喜欢我?你胡说什么啊?” “看样子是真傻,真不知道你脑子的构造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现在严重怀疑在感情这方面你比树懒都迟钝,”玻尔修斯道,“你见过哪个女孩整天闲着没事干不管自家哥哥,整天往不同班不同级的异性家里跑,又是帮忙做饭又是做家务的?” “但是那一开始不是你让樱去帮忙的吗?” “那是一年前你胳膊受伤的时候,一年前啊大哥!你伤早就好全了!现在樱整天待在你家都不愿意回间桐家,到底是为什么你心里没点B数?” 玻尔修斯这时候也是真的为卫宫士郎叹服了,他发誓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在英灵座的时光,都没见过有卫宫士郎这般迟钝的蠢蛋。 就连那个未来的他情商都比现在的他强一万倍。 “所,所以说......”卫宫士郎的脸红得像是煮熟了的皮皮虾,“樱,她真的......” “不用再怀疑了,”玻尔修斯用力拍卫宫士郎的肩膀,“你想,我妹妹人长得漂亮,温婉善良性格好,精通家务老是去你家帮忙,对你一往情深,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兄长我也准了,你们俩一个傻得一个愿意跟着傻的?简直天一对地一双啊,你觉得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先说好,你要敢告诉我你早已心有所属,我现在就手起刀落料理了你。” “我,我......我,我跟樱......我......”卫宫士郎感觉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喉咙,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只好伸手捂住了自己涨红的脸,心如乱麻。 胸膛之中的心脏跳动地从未如此猛烈过,他感觉自己心中现在不是一只小鹿在跳,简直是数以百计的鹿群在拼命蹦跶,纵情狂奔! 仿佛全身的血液此时都流到了他的脸部,此时他捂着脸,只感觉脸庞简直烧到烫手,就连脑子都快烧到短路了。 不过,除了羞涩与慌张,卫宫士郎此时更多感受到的,却是某种浓郁的幸福感,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自己。 以往与樱相处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年前,自己刚刚受伤那时,在雨中静静望着自己的樱, 跟自己学习做家务之时,发现叠的衣服远不如自己整齐时,不开心地嘟起嘴的樱, 晴天里努力地撑起晾衣杆的,一脸认真的樱, 在学校看到自己时,开心地跑过来地樱, 以及,在宁静的月光之下,与自己在暖路旁谈起人生理想之时,温柔地望着自己的樱...... 如此朝夕相处之下,就算自己真的是个木头,果然也还是会喜欢上这个恬静的女孩的吧? “其实......我也是喜欢樱的,” 卫宫士郎轻声说道。 稍微顿了顿,没等玻尔修斯接话,卫宫士郎又盯着玻尔修斯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道: “但是,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说到底,你我能不能活着打完这场圣杯战争,都还是未知之数啊,更别说你二叔还是那么一个可怕的对手,” “所以......直到这场圣杯战争打完之后,我再去向樱表白吧。” “恩,这样就可以了。” 玻尔修斯一脸满足地点头, 也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稍稍弥补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往对那个可怜的女孩的所作所为吧。 他如此想道。 “那么,我们回家吧。” 玻尔修斯一把揽住卫宫士郎的肩膀:“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兄妹俩就要去你府上叨扰了!” “哈?” 卫宫士郎愣住了。 “蛤什么蛤?我刚才没说了间桐家被炸了吗?我和樱现在也无家可归,不去你家住去哪?莫非你要我露宿街头吗?” “额,说的也是......对了,慎二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似乎对于樱和我来往一直都很不满意来着,老摆着一张臭脸。而且从刚才开始你说话的语气好奇怪哦,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以前这不是嫌你笨不想让樱被你拐跑了吗?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努力为自己的妹妹争取幸福喽?” 玻尔修斯用力拍卫宫的背,拍得他一个踉跄, “......至于我的说话的语气,我也知道自己性格糟糕说话臭屁啦,这不是受你影响决定好好改改自己那糟糕的性格吗?怎么样,是不是好相处多了?” “你这理由好牵强,而且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现在好相处......等等你说嫌我笨是怎么回事?” “......” 望着这俩人一边争论一边斗嘴犹如小孩子一般的样子,Saber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Saber?”卫宫扭头问道。 “啊,不,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原来御主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Saber伸出双手,戳了戳自己的左右脸颊,将舒展开的脸部肌肉再次挤压回去,努力使自己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只是那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另一边,走在回去的路上,Rider那遮掩在眼罩之下的美眸也一直紧紧盯着玻尔修斯,一言不发,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四十章 解释 “我回来啦~” 轻轻推开卫宫宅的大门,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清晨五点了,估计这个时间藤姐与樱应该都还没有起来,不过卫宫士郎还是习惯性地做着归来宣言。 随后,望着面前的景象,卫宫士郎愣住了,眼睛由于惊讶而瞪大,连续数秒都忘记了眨眼这一动作。 “额......藤姐?” 望着那个在地板上摆出大字型一边呼呼大睡一边留着口水的短发女性,卫宫士郎带着些许试探地轻声喊道。 “额......藤村老师?” “唔,呼噜...呃?是士郎啊......士郎!” 听到卫宫士郎的轻声呼喊,藤村大和这才缓缓醒转过来,见到一旁尴尬地望着她的卫宫士郎,一下便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卫宫士郎的左臂向后弯折,蛮不讲理地将他摁到了墙上。 “痛痛痛痛藤姐你这又是干啥了嘛!” 卫宫士郎大声说道。 “你还有脸问这个问题?随随便便就夜不归宿!也没有没有事先支会一声,最近镇上又总是发生失踪案!你知道我和樱有多担心你吗?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报警了!” 藤村大和一边厉声训斥着卫宫士郎,一边朝着门口望去,看了一眼一身便装的Saber,手上立刻加大了力道,使得卫宫士郎的左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夜不归宿便算了,你居然还带回来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外国女孩子,士郎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坏孩子了啊!” 闻言,Saber也有些尴尬起来,虽然在回来的路上便听卫宫说家里的长辈性格可能会有些跳脱,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未免也有些太孩子气了。 “学长?你回来了吗?” 似乎是被门口的吵闹声所惊扰,紫色头发的少女从屋中探出头来,望见卫宫士郎的时候,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在见到一旁的Saber之时,瞬间又变为了戒备的表情。 “呃......藤姐你先放开我啦,Saber她其实是跟切嗣有些渊源啦,这次特意从外国回来也是为了寻找切嗣的啦,我昨天遇见了她便顺便把她带回来了。” 被摁在墙上的卫宫士郎赶紧抛出之前几人便商议好的说辞。 “哦?”藤村大和松手,放开了卫宫士郎,但是脸上的狐疑之色却丝毫未减,“那么你们为何彻夜未归?该不会......” 一边说着,藤村的表情再度变得凶恶起来,就连一侧的樱,此时的表情也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藤姐!” 见藤村大和大有直接扑过来将自己放倒的意思,卫宫士郎后退两步,连连摆手道:“我昨天晚上是因为在灾区现场帮忙救治受难群众,所以才这么晚回来的,慎二也可以作证的......慎二你怎么还没进来啊?” “这不就来了?” 努力强忍着笑意,玻尔修斯从门外走进,朝着藤村大和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藤村老师,卫宫没说谎啦,事实上就是那样,我跟卫宫,还有这位Saber小姐,都为了帮助救治灾区现场的伤员们,辛苦奔波了一晚上呢。” 说话的同时,他也看到了藤村身后的樱,微笑着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呦!樱,你果然在卫宫家呢,昨天晚上该不会也没回家吧?” “恩......十分抱歉,哥哥,我......”樱望见慎二的时候,目光之中掠过一丝惊讶,这丝惊讶在她联系到那个叫Saber的少女之时,迅速变为恐惧,不由得连连后退了两步,颤声说道。 注意到樱的不自然,玻尔修斯心念一转便想通了缘由,担心她误会,赶忙补充道: “哦,那个我刚刚没有任何责问你的意思哦?或者说我很庆幸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去呢......还有,我跟卫宫和好了,现在可是绝对的好朋友关系哦?” 一边说着,玻尔修斯立刻朝着一旁的空气使了使眼色。 于是,在藤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阵紫色的波纹在樱耳边升起,发出十分微小的声音,随即便再次消失。 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樱露出了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不过在藤村转过来看向这边的时候,却已是笑靥如花,如同三月春风一般明媚。 “是吗,那样可真是......太好了。” 樱轻轻把双手扣在胸口,十分开心地轻声说道,其中透露着一丝安心感,仿佛心中积压了不知多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等一下,灾区现场?什么灾区现场?镇里又发生了什么吗?” 藤村大和一脸疑惑地插嘴问道。 “额,那个说出来真的很离奇,”卫宫士郎挠了挠头,“想来大概是陨石坠落的缘故吧,新都那边山上的教会那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个陨石似乎是砸在教会的位置,那座山直接有一半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超巨大的深坑,直径足足有几公里的样子,就连山下的民居也被波及到了不少,那一带的房子全部都被地震波给震塌了,不少人被埋在了其中,我和慎二还有Saber当时正好在周围,便努力去将他们救出来.......” “什么!”藤村惊得跳了起来,“假的吧?昨天晚上的地震居然是陨石坠落?还砸在冬木?我之前可没有听到过任何相关报道,也没有看到陨石啊!” “这大概就像天气预报一般不靠谱吧,毕竟除了陨石也没有其他方面的解释啊,当时我们都看到陨石坠地发出的巨大冲击波了,如果说是外国武装或是恐怖分子袭击的话,谁要挑冬木这个小地方啊,”卫宫士郎无奈地耸耸肩,随后,由玻尔修斯接过话茬: “话说回来,也幸好樱昨天没有回家......陨石似乎是在飞行过程之中分裂了,大的落在了教会那边,小的刚巧砸在我们家,樱,现在我们家的府邸已经彻底消失了,我们现在可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不想让一旁的藤村大和知道太多,玻尔修斯刻意没有提间桐脏砚的事情。 “不过好在我们有卫宫啦!”玻尔修斯一把拉过卫宫,笑着对樱说道,“接下来我们兄妹俩就要在卫宫家住很久一段时间啦。” (作者有话说放不下ps,所以部分放在正文,不过书客按五百字收费,本章不加ps2100字,加了2300字,所以不用担心会多收费) ps1:感谢各位读者大大对我的支持与建议,在下真的很开心,真的,十分感谢。 你们说的没错,毕竟我一开始只是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故事写出来,然后分享给大家而已,我的故事最一开始首先是写给我自己看的,如果连我自己都不能认同这个故事,那么自然也就没资格让大家认同。 啊,对,就是这样,虽然稿费是一方面,但是这本书毕竟也是我想要讲给自己的,我最喜欢类型的故事啊。 第四十一章 虚假 冬木市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历史悠久的深山町与近几十年兴建起来的新都,汇入大海的江流将新都与深山町隔开,宏伟的冬木大桥横跨大江,将其连接起来。 远坂宅与间桐宅一样,都位于深山町之内,事实上,远坂宅与间桐宅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远,从十字路口起,顺着长长的坡道便可抵达洋房区,而远坂宅就位于坡道的顶端,坐落于冬木四大灵脉之一的节点上,而且地势较高,在这里足可以观察到大半个深山町,甚至连新都那边的巨坑也能看到。 虽然远坂宅的占地面积要比间桐宅小一些,但是那更加纯粹的欧式风格,却要显得比间桐宅优雅华贵得多。 就是在这样的远坂宅之中,红色的弓兵正一脸愁容地缩在角落里,接受着御主的审问。 “Archer!”远坂凛凶神恶煞地瞪着面前的红衣男人,气势汹汹,“我想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额......什么解释?我兢兢业业努力工作我做错了什么?” Archer一边小碎步朝着门口挪去,一边装傻充愣道。 “真是够了!为什么你要救那个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我可不记得我下过相关的命令!她可是我们的敌人诶!还有,你不是说你没有机会狙杀她吗?那你就有机会去救她?” 望着那寻觅机会溜出自己房间的Archer,远坂凛额头上青筋暴起,施加强化肉体的魔术之后快步上前伸手扭住了Archer的耳朵,将他又生生拽了回来。 “嘶——Master手下留情!对不起我错了我说!”红A被拽地向着远坂凛的防线弯腰,脸上露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 不过远坂凛明白他完完全全是在伪装而已,身为堂堂英灵,他若真想离开,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用蛮力将他拽回来?更别说弄得他连声痛呼? 那只不过是Archer装出来向远坂凛表示妥协的姿态罢了。 不过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对方这么一个姿态而已。 “哼,你最好给本小姐一个合理的解释。” 远坂凛松开拧着Archer耳朵的手,双手掐腰道。 “很抱歉,Master,之前确实是我又善做主张了。” 耳朵被松开,Archer立刻站直了身体,重新又恢复了那副酷酷的型男姿态,他用那成熟而又稳重的嗓音风轻云淡地说道: “虽然你询问我的时候确实不方便对伊莉雅出手,但是在你询问过我是否可以在战斗之中狙击掉berserker的御主之后,我便一直在战斗之中留意着,寻求一箭击杀那个名叫伊莉雅的爱因兹贝伦家御主的机会,等待berserker距离她足够远的时机,只是迫于间桐雁夜的强大,只得暂时放弃杀死伊莉雅的打算,若是berserker随着伊莉雅的死亡一并消失,剩下的我们完全无力对抗间桐雁夜。” “继续。”远坂凛点点头,对Archer的话表示认同,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在间桐雁夜召唤出来的神秘从者消失的同时,他本人也被berserker逼入了绝境,我发现,当时的berserker所有的集中力都放在间桐雁夜的身上,所以说,如果这个时候我偷袭伊莉雅的话,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但是,就在我准备出手偷袭伊莉雅的时候,我却发现伊莉雅身后却有着一阵诡异的魔力波动,与之前间桐雁夜依旧处于隐匿状态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时我判断出间桐雁夜仍然有再战之力,若是那个时候任由他杀死伊莉雅,那么我们之后再面对他之时,胜算便要低了很多,甚至我们也可能会全部死在那里,因此,我便善做主张,救下了伊莉雅。” “抱歉,Master,之前明明答应你会听从你的吩咐,但是实际战斗之时,为了避免你露出破绽让伊莉雅察觉,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我有机会狙杀伊莉雅的机会,之后间桐雁夜隐身想要背刺伊莉雅的时候,我也善做主张,救下了伊莉雅,虽然我对于自己的行为行动的合理性丝毫没有怀疑,即便让我再来一遍,我也依旧会这么选,但是毕竟你是御主,我为我不与你商议便擅自下决断的事情感到抱歉。” Archer朝着远坂凛低头鞠了一躬,认真地说道。 “......不止这些,Archer,” 远坂凛抬起头望着Archer,无比认真地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总感觉,你还有什么在瞒着我。” “......”Archer愣了愣,没有说话。 “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愿意说,想必我若是想知道也只能花费令咒强迫你说对吧?”远坂凛叹了一口气,“但是,可以告诉我你隐瞒的到底是哪一类型的事情吗?” “......是关于我身份的一些事情。” “哼,我就说嘛!”远坂鼓起嘴,气鼓鼓地说道,“我就说我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召唤仪式能失误到令从者丧失记忆的地步,你果然说谎了你这混蛋。” “额......”Archer挠了挠脸说,“那时候我真的没骗你,我当时的确短暂丧失了记忆,恢复记忆是之后的事情了,虽然没过多久,但是我当时真没骗你啊。” “少废话!”远坂凛跺脚,“Archer,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跟我说你一定会全力帮我夺得圣杯,那句话现在还算数吗?。” “恩,当然,”Archer认真点头,“你是我的御主,我是你的从者,这次圣杯战争之中我们将会并肩战斗,所以,我是十分认真地说,我会帮助你取得圣杯,即便赌上此身也是一样。” “这还差不多。”远坂凛点点头,“那我就姑且相信着你吧,Archer,现在,去给我泡一杯红茶过来,然后去周围警戒!” “得嘞!”Archer应了一声,一转身便完成了灵子化,消失在房间之中。 直到Archer的身影消失,远坂凛这才卸去了那副坚韧而又强大的伪装,她的身体向后一倒,整个人便躺倒在床上,随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把抓过枕头,将脑袋埋了进去。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狂奔到窗户边,一把推开窗户,随后摘下了手腕上的手链,便想要扔出去。 但是终究还是没扔出手。 “一个人......真的会变化那么大的吗?” 远坂凛抬起右手,低着头望着手心中的手链,有些伤感。 “明明之前是那么好一个人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也会因为圣杯战争变成那样一个疯狂的人吗?” ................... 又过了不久,在将红茶送过去之后,Archer的身影出现在远坂宅前的路口上,回头望了一眼远坂宅,Archer长舒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是糊弄过去了......所以我说啊,老板,我现在可还是普通从者之身,有御主的啊,你确定要让我用这样孱弱的身体去对付那个叫间桐雁夜的外来者吗?” Archer盯着面前的空气,无奈说道。 第四十二章 报道 结束了与顶头上司的通话之后,Archer叹了一口气,开始按着远坂凛的吩咐在远坂宅周围巡视起来。 不久之前,在他们与间桐雁夜的交手到尾声之时,当那个实力恐怖的魔术师终于被他们逼入绝路之时,他的顶头上司——阿赖耶识,联系上了他。 英灵座是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存在,英雄们的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并在人们的信仰之下升格而成为英灵,通常,英灵作为保护人类的力量,只有在人类处于危急时刻才会被世界所召唤出来。 而这里的世界,可以说是阿赖耶识,也可以说不是阿赖耶识。 阿赖耶识,即为整个灵长类族群想要让自己的世界存续下去的意识的集合体,其与世界本身的本能——盖亚,构成了抑制力。 (关于阿赖耶识,盖亚与英灵座之间关系的版本太多,这里我只是摘取了百度百科并加上了一定的个人理解,欢迎月球大佬指正。) 因此,阿赖耶识,更像是人类世界的代言人,并非世界本身。因此,在某种意义上,阿赖耶识虽然拥有一定调动英灵座内英灵的权限,但是却不能随意指使,虽然英灵们应该算是阿赖耶识的下级,但是阿赖耶识并非英灵们的直属上级,只是直属上级的代言人之类的角色罢了。 这样一来阿赖耶识的地位就稍微有些尴尬了。 毕竟也不是没有根本不鸟它的英灵。 所以,为了应付诸多时间,阿赖耶识便在人类世界之中,寻找适合的人类签订协议,签订协议的人类将会成为人类的守护者进入英灵座,并超脱于世界线之外,成为类似英灵的,不老不死的存在,代价则是要无条件听从阿赖耶的命令,为人类的存续而不间断战斗。 而Archer,正是名为守护者的存在。 原本他前来参加这第五次圣杯战争是想要杀死年轻之时的自己,以此来尝试改变自己成为守护者的命运。 虽然明白英灵座是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即便自己杀死年轻时的自己,他在英灵座留下的信息也不会被抹除,但是抱着侥幸的心态,Archer还是想要尝试着杀死过去的自己,以多多少少改变一点那将会在未来等待自己的悲惨命运。 只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默许他这次行动的阿赖耶识,突然联通了他的意识,给他下达了与已经借助间桐慎二的尸体降临的玻尔修斯,共同抹除间桐雁夜的任务。 原因是间桐雁夜身上携带着疑似其他世界本源的某种存在,若是让他得到圣杯,获得抵达根源的机会,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得知儿时伙伴已经被杀死,其尸体也成为其他英灵降生的素材,心情不免感到有些复杂,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卫宫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场间的形势吸引过去了,在从阿赖耶识处得知了雁夜真身已经悄悄移动至伊莉雅的身后这一信息之时,Archer第一时间便瞄准着伊莉雅身后射出了一箭。 这也正是千里眼等级并不高的他,识破雁夜那早已出神入化的隐身的原因。 所以说这次任务大概是没有机会再去杀卫宫士郎了。 保持着灵体化状态在远坂宅附近巡视着,卫宫心情颇有些复杂地如此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远坂宅附近原本有这么多人的吗?” ........................ 陨石在冬木坠落的事件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虽然陨石坠落的中心距离城区有不小的距离,但是在那巨大的波及范围与毁灭性的威力之下,还是有不少城市边际的民居被波及到。 据官方统计,这次陨石坠落的死亡人数足足有四十八名,重伤七十九人,轻伤一百二十七人,并且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纷纷争相报道着这次的灾害,虽然官方第一时间就在两个陨石坑的周围拉起了禁入线,并有特警在周边巡逻,由专家团队前往陨坑正中央对陨石的成分进行研究。 由于事先并没有任何天文台勘测到这次神秘坠落在冬木的陨石,再加上某些传闻说专家组在陨坑中央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事件被传得越来越邪乎,在民间引起了不少人的大胆揣测,有人怀疑这其实是其他国家研制的新型武器,有人猜测这是埋藏在冬木地下的某前代文明时期的炸弹被引爆了,还有人宣扬那是天神对凡间的审判,更离谱的则是说这是地狱之门在冬木地下展开所造成的,来自地狱的燃烧军团不日将通关那通道袭击人间。 虽然很快这个人便被认为是玩魔兽玩到精神错落了,他的话语也瞬间被淹没在讨论的海洋之中。 不过,很快的,当这件事情与冬木现如今的一系列失踪,群体昏迷,恶意杀人等事件,乃至十年前那谜一般的大火联系起来之后,小型的恐慌在冬木市民之间传开,开始有人猜测冬木这里是被诅咒之地,长期待在这里的居民难逃一死,开始有人考虑起拖家带口离开冬木前往其他城市寻找生计。 但即便如此,今天还是有不少好事者前来冬木参观陨石坑,而冲锋在前的自然是无比敬业的新闻工作者们,他们前往冬木地势的较高处,希望可以通过望远镜看清陨坑之中究竟有些什么。 虽然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去了新都那边的大陨坑处,但还是有少部分来到了深山町这边洋房区,前往高处观测位于间桐宅的巨坑。 自然的,位于洋房区坡道顶端的远坂宅,也难逃这些人的光顾。 “真是麻烦,还是让远坂加强一下附近暗示离开的魔术吧。” Archer耸耸肩,再次返回了远坂宅。 ..................... “............这次又是冬木么?” 看着电视上那关于日本冬木巨大爆炸的新闻,某个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的西服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个眉眼之中都携刻着风霜的男人,明明年纪才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却像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会给予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种他很自信的感觉,而那一直披散到腰部的长发则与他那身西装搭配,则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还有,他的黑眼圈真的很厚,黑得透彻。 “真是的,明明我原本都已经放弃参战了,但是却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了么?这样一来,想来协会也会介入这件事情吧?” 男人自言自语着,将手边厚厚的书籍放到了一遍,虽然站起了身。 “果然还是去日本再走一趟比较好吧?” 第四十三章 间桐雁夜:召唤英灵 虽然坊间对于那巨型陨坑形成的原因,与神秘消失的陨石真身的讨论越发火热,但是这些对于那巨坑的始作俑者而言,却似乎根本无关紧要。 凌晨一点,新都公园内。 虽然对于一众修仙势力而言,这个时间并不算晚,甚至能在这个时间睡觉还得感慨一声“啊,今天睡得真早”,然后感谢生活对他的宽容。再加上某些上夜班的人,即便这个时间还有人在街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由于近日以来冬木频频发生的失踪案与昏迷案,受害者之中甚至还包括成年男子。这使得冬木的市民们都越发惴惴不安起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上夜班的人们大多为了小命的安全而选择在公司过夜,所以这个点上冬木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任何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雁夜还是在公园周围布下了带有驱逐效果的魔术,以免有人打扰或目睹自己的召唤仪式。 毕竟林子大了总有几只不怕死的傻鸟。 距离清晨的连番激战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至此,雁夜在战斗之中所消耗的魔力也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在之前的战斗之中,雁夜深深感到自己战力的不足,虽然一对一无论是哪个英灵他都完全不惧,但是一旦被复数的敌人围攻,便会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好在他如今依旧保留着十年前的令咒,因此他很快便想到了召唤从者作为自己的协助者的办法。 虽然一般来说魔术师都会选择自己魔力波动最为强烈的时间来召唤从者,雁夜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召唤兰斯洛特之事也是这样做的,但是现在对于他而言,这些都可以说是无所谓了。 真正的魔法师根本没有什么魔力巅峰时间,只要有血瓶跟蓝瓶,他永远都处于巅峰状态。 “那么,开始吧。” 雁夜伸出手指在自己左腕部的动脉之上一抹,魔力凝聚出的小刀轻易地切断了他的血管,随后他伸出左手,任由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上肆意横流。 猩红的血液如同群蛇出巢一般,自血池之中向着周围蜿蜒延伸出去,随后交叉汇合,绘制出一副诡异的红色法阵。 至此,由于失血而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雁夜才又伸手在手腕上一抹,使用治愈法术治好了手腕部的伤口。 “宣告!” 雁夜左手抓住右手腕,平平伸出,厉声说道: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脚底由鲜血铸就的法阵开始沸腾起来,猩红色的魔力波动自其中升腾而起,将周围空气之中的魔力用近乎蛮横的手法掠夺而来。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此意志之者,回应吾!” 刺目的红光自他手腕之上的令咒上亮起。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亦为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周边的空气也被那庞大的魔力洪流而触动,扭曲旋转起来,刮起了大风,吹动着周围的树林飒飒作响。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 法阵与令咒的魔力波动迅速统一起来,其中似乎有光芒链接。 “以吾的愤怒与复仇之火为媒介!” 熊熊的烈焰自雁夜的右手之上燃烧起来。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之守护者!” 如同鲜血化为光芒,浓郁的魔力洪流冲击在法阵的正中央,汇入其中的黑洞之中! 赤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能量涟漪向着周围扩散,爆发出强烈的冲击。 雁夜缓缓放下双手,冷冷望着那法阵的正中央,等候自己的英灵露出身形。 由于他并没有什么时间去准备强大英灵的圣遗物,因此,他索性就以自己的鲜血与怒火作为媒介,召唤英灵。 这样一来,虽然英灵的强度很没有保证,但是想必召唤出的英灵与自己的相性会十分好,起码不会召唤出那种追求荣耀的中二病或是悲悯世人的圣母婊。 雁夜想,无论如何,只要召唤出的英灵与自己的相性好就足够了,就算是什么二流三流英灵,只要是在自己那强大的魔力供应之下,就算是头猪,也可以发挥出不俗的实力,起码拖延住一两个英灵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能撑到自己杀死其他敌人,再去支援就够了。 那么,到底会召唤出谁呢? 雁夜望着法阵中央,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久违的,他的心中还是出现了稍许期待的心情。 “你就是我的御主么?” 清冷的女声自前方传来,与之相伴的是铁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具黑色的甲胄缓缓走出。 “从者,A.venger应召唤而来。” 甲胄的主人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左右的金发女人,身后披着黑色的披风,淡金色的眼眸如同宝石。她头上并没有带着铁盔,取而代之的是呈现出M形状的金属护具,不过却是装饰意义远远大于防护意义,毕竟雁夜实在不认为那一层薄薄的铁片能挡住什么冲击。 明明是完美若天使一般的面庞,其上却带着有些恶毒意味的笑容,像是心黑手辣的蛇蝎女人,轻轻一笑就能笑成这样,可以说是天生一副当反派的料子了。 女人迈出修长的双腿,缓缓向着雁夜走来,可能是为了观赏性的缘故,她的腿部护具仅仅只是保护住了小腿部分,大腿上并没有任何护甲,只是与身上铠甲颜色一致的丝袜罢了。 “复仇者职介么?” 雁夜皱皱眉,虽然能召唤出复仇者的特殊职介让他略微有些惊喜,但是面前的英灵那装饰意义远远大于防护意义的铠甲让他对这个英灵少了些许信心,虽然A.venger小姐身材热辣面容姣好,但是雁夜真正需要的可是一个能打能抗的强大英灵,外貌反倒是无所谓的。 “......怎么,你那是什么表情。” 望着雁夜那似乎有些不满的表情,A.venger不爽地皱起了眉,不过想了想还是强行按捺下了怒意,没有立即发作,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羊皮卷轴,递给了雁夜。 “来吧,这是契约书,签一下吧。” 第四十四章 间桐雁夜:黑贞小姐不识字 “契约书?” 雁夜微微挑眉,伸手从A.venger手上接过羊皮卷轴,随手展开。 卷轴上写满了某种字母文字,虽然雁夜根本看不懂那种文字,也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卷轴之上的文字字迹飘逸而优美,像是贵族千金写出的情书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他看不懂。 就在雁夜想要说明这一点的时候,面前的卷轴突然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魔力波动,却是直接将其上的内容翻译为雁夜可以理解的文字,传达至他的脑中。 “有点意思。” 雁夜嘴边勾勒出一丝弧度,这种风格让他想起了魂世界那种古怪的文字,虽然这种直接将信息传输入大脑之中的感觉稍稍有点古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手真的很好用,免去了翻译的繁琐。 认真阅读了手中的契约书,雁夜点点头,其中的内容与从者与御主之间的契约内容基本一致,即便有些出入,也无伤大雅,这样想着,他看到了契约书的末尾,英灵的签名处。 一旁,见雁夜终于将目光移至了契约书的末尾处,A.venger小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其实是不识字的。 虽然那个契约书的确是她的契约书,但是却不是她亲手写的,而是她认(wu)真(li)拜(xie)托(po)莎士比亚帮她写的,之后为了避免莎士比亚暗算她,她又请(qiang)求(po)安徒生为她认真检查过契约书,确认是没有任何毛病的情况下,这才拿了出来。 但是,既然是自己的契约书,那么落款处的签名自然是要自己写的,为了不让自己那一手歪歪斜斜的丢人字迹遭人笑话,她还特地认真努力地好好练了很久很久的书法,什么也不练,就单纯地练习写自己的名字,直到能够写出一手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漂亮签名为止。 为得就是让自己被人召唤出来时,能让自己的御主被自己的优美字迹所震惊到。 为此,她甚至连自己那个暴脾气的有好好收敛下去。 不然,就冲这个御主方才看到自己时那个嫌弃的表情,她就得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礼貌,什么叫做人。 “让娜·达尔克......” 没有看到那简直把“快夸我快夸我”写在了脸上的A.venger小姐,雁夜握着契约书,轻声念出了那个名字,随即表情迅速变得精彩起来: “没有搞错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名字......是法国圣女贞德的名字吧?那个圣女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你这样......” 说着,雁夜斜着眼看了看A.venger,目光之中的疑惑与不解毫不掩饰。 “啪”的一声,A.venger小姐似乎听到自己脑中有一根什么线崩断了,瞬间炸毛。 “你这家伙!有没有搞错!”贞德大步上前,气势汹汹,伸出手狠狠戳在雁夜胸口,不俗的筋力敲得雁夜连连后退。 “你是瞎子吗你是瞎子吗?!后面那么大个Alter看不见吗白痴!老娘......本姑娘明明写那么一手好看的字你就没有任何想要称赞的心情吗!我为了写出这一手好签名练了多久你知道吗?结果你看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那个白痴女人的名字?老......本姑娘跟她可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你明白吗?还圣女贞德,我可去你妈的吧!” 莫名其妙便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雁夜连连后退,一脸懵逼。 这疯女人发的什么疯? 直到贞德第七次伸手戳在雁夜胸口时,雁夜这才从她的话中得知了她生气的原因。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面前的英灵虽然顶着跟贞德一样的名字,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贞德,甚至两个人的关系还可以说是差到令人发指。另外就是,这个笨蛋女人似乎为了能获得未来御主的称赞,傻乎乎练了很久的字。 ......哼,希望别人认可并称赞自己的......努力么。 ......真是蠢货。 ......简直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蠢。 似乎想到了什么,雁夜的表情略微变得柔和了一点,他放下已经积蓄起不俗魔力的右手,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他不着痕迹地别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公园长椅无奈道: “你等一下啦,真是抱歉,贞德小姐,认错人是我不对,姑且道下歉。顺便,你写的签名真的很好看,我刚刚看到时也有点小小的震惊。” “诶?”贞德挥出去的拳头滞在了半空中。 “笨,笨蛋!这种重要事情就要早说啊!”贞德俏脸一红,狠狠一脚踩在雁夜脚上,“还有别叫老娘贞德!要叫就叫我......总之你哪怕叫黑贞德也行!反正老娘全方位发展毫无短板,完全不怕暴露真名!” “哦。” 雁夜颇为冷漠地回道,但表情还是稍微有些不自然。 看样子召唤出了个麻烦的家伙...... 雁夜有些无奈地想道。 想起来,上次称赞似乎还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自己好像是夸某个小姑娘乖巧来着......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记不清了呢。 “但是话说回来,”雁夜指指契约书,“虽然你这一手签名写得是真的很漂亮没错,但是那你似乎把自己的名字给写错了呢。” “什么?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这样有没有搞错!” 黑贞德大惊,脸颊迅速泛起一抹艳红,她一手便抢过了雁夜手中的契约书,凑到眼边猛看。 但是...... 的确没写错啊? 黑贞德皱起眉头,脑中胡乱分析起来: 莫非是那几个家伙骗她?在一开始教她写名字的时候就是错的吗? 黑贞德咬牙切齿,她是从莎士比亚与安徒生处学会写自己名字的,若是写得不对的话,很有可能是那两个混蛋为了让她犯囧而教给自己错误的名字。 “莎士比亚......安徒生......你们两个......” 黑贞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名字的。 “看样子你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文盲。” 就在这时,雁夜又说话了: “你的名字并没有问题,我刚刚骗你的,其实只要一看就能看出来,你的契约书内容部分与落款处的签名字迹完全不同,而我记得历史上的贞德应该是不识字的。” “什......?!” 望着表情迅速变得糟糕起来的黑贞德,雁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接着说道:“别在意,我只是有些好奇稍稍试探一下而已,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听说了这么个传闻稍微有些好奇而已,我不歧视文盲的......!” 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火球。 “咆哮吧!吾之愤怒!” 今天的冬木也是依旧核平呢。 第四十五章 间桐雁夜:骂人不揭短 “约莫在今日凌晨一点左右的时间,我市新都区的中央公园发生不明爆炸,所幸当时中央公园处并没有人员滞留,因此并未发生任何伤亡,爆炸原因警方正在全力追查中......” 电视屏幕之中,相貌甜美的播报员正带着一副标准式的微笑,朝着摄像头播报着最近冬木的大事件。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本次爆炸为恐怖袭击,请各位冬木市民不要紧张......” 雁夜打了个哈欠,摁下了遥控上的关闭按钮,随后,电视中播报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待室内唯一的光源消失之后,黑暗再次充斥着这间屋子,雁夜皱了皱眉,随手拉开了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给予了这个阴暗的房间一丝生气,也照亮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黑贞小姐。 这个房间是他昨天回复魔力的时间租的,租房子的金额则是在他去银行溜达了一躺之后得到的。 对于他这样的超凡者而言,获得金钱并不算难,他只是开着密探抹除声音,再开着透明身躯,很轻易地便摸进了银行的金库,随后顺了一笔足够让他花到打完整场圣杯战争的钱。 于此就不得不感慨,果然,会魔法,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快放开我!你这家伙!” 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黑贞德的气焰似乎却并未有任何低落,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雁夜,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炸毛猫咪一般,像是要靠眼神便将雁夜生吞活剥了一般,雁夜毫不怀疑,若是他解开了绑着黑贞德的绳子,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咬死他。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那介乎于淡黄色与银色之间的发丝之上,反射出微亮的金光。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糟糕的御主!居然将自己的从者绑起来,你还是人吗?” 黑贞一脸不爽地骂道。 现在她的感觉真的糟透了,遇见一个性格糟糕无比的御主已经很倒霉了,不仅对自己的努力视而不见,还嘲笑自己不识字,最可恨的是:当她忍无可忍决定好好教训这个御主一顿时,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自己的御主。 搞什么玩意啊!这里又不是在特异点,是正常的圣杯战争啊! 不是说魔术师们都战力孱弱,根本无法同从者对抗吗? 这个比邪龙法夫纳还能打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莎士比亚你又算计老娘! 战败之后,自己直接被御主抗回了据点,然后用绳子绑在了椅子之上。 一般材质的绳子自然是对身为从者的黑贞德无效的,甚至她只要略微用力,便可以将椅子也震碎,即便雁夜彻底中断了对她的魔力供给也是一样,因此,雁夜还特地给绳子和椅子附了魔,之后还不忘给黑贞上了个虚弱类的诅咒buff,使得她现在的筋力也就跟正常的人类举重冠军差不多,再加上她又不会灵子化,想要挣脱魔力强化过的绳子,还是很有难度的。 “你有资格说这个话么?居然主动袭击自己的御主,你还是从者么?” 听了黑贞的话,雁夜撇撇嘴,针锋相对道。 他现在也很头疼。 原本他就是想召唤一个跟自己相性良好,可以和自己好好配合的从者,哪怕弱一点都没关系,只要听话就好,有他那顶的上这次圣杯战争其他所有御主总和的魔力存量,就算召唤出的是一头猪,也能发挥出很大的效果。 好消息是,自己召唤出的是实力丝毫不逊色于骑士王的一流从者。 坏消息是,这个从者跟自己的相性似乎很差。 见面不到十分钟就开打的御主与从者你见过? 雁夜用力揉着额头,感觉脑壳痛。 虽然自己直接中止了对她的魔力供给之后,她根本无力与自己对抗,但是这却与自己召唤她的初衷截然相反。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这个从者似乎根本不想听自己命令的样子。 虽然可以用令咒命令她强制服从,但是若是她真心抗拒,就必然会阳奉阴违,可以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而且等自己的三道令咒用完,她肯定第一时间就反水砍自己。 麻烦啊...... “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么?” 雁夜无奈道。 “我跟你这种丑八怪没什么好聊的!”黑贞怒道, “那如同乞丐一般的打扮我就懒得说你了,看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照镜子时不会吓到自己么?” 雁夜愣了愣,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半张狰狞的脸。 入手处凹凸不平,曾经寄宿于他体内的刻印虫,由于他的天分有限,因此便在他的体内疯狂活动,脸上那如同凸起血管般的东西,其实是刻印虫钻过之时留下的痕迹。 应该是很吓人的吧。 面对黑贞的嘲讽,雁夜并没有愤怒,他慢慢摸着自己那狰狞的半张脸庞,想起了曾经。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的他再次见到葵的时候,那时的葵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惊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雁夜叹了一口气,当下也没有心情再陪着黑贞德说下去,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只留下黑贞一个人被绑在房间中。 “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么,这个家伙......” 望着一脸落寞地离开房间的雁夜,黑贞德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可能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下一刻,她又立刻否决了自己。 “啊,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明明是这家伙的错我为什么要难过!” .................... “真是抱歉啊,先生。” 苍老的医生一脸歉意地说道, “你的脸被寄生虫摧残的程度实在是太可怕了,手术进行起来难度很大,我还是推荐您去韩国的顶级整容医院进行手术......” “这样么。” 雁夜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你就用绷带把我这半张脸缠起来吧,”他说,“免得出去吓着人。” 第四十六章 间桐雁夜:谈判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洒入屋中,映照在黑贞的侧脸上,似乎是感觉阳光有些刺眼,黑贞索性闭上了一只眼,静静靠在椅背上,懒得动弹。 事实上就算她想动也动不了。 说来惭愧,身为堂堂从者,居然连这区区绳子都挣脱不了,在御主完全断掉魔力供给之后,她也完全无法释放出一点她最拿手的火球,只能在这里坐着发呆。 “咔吱”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回来了啊,你这混蛋?” 黑贞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循着声音朝着门口望去,不出意外地望见了她那个糟糕的御主, 随后,在看清那个人相貌的刹那,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此时的雁夜明显与早晨离去的时候不同了,身上的破烂黑袍换成了干练帅气的黑风衣,原本随意披散的一头白发也被认真的梳理过,扎成了长马尾披在肩上。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缠住他半张脸的绷带,白色的绷带将那半张狰狞的脸庞完全覆盖,看上去像是偷溜出来的重伤病员。但是与那一身装扮搭配起来,却又活像是从cosplay现场走出的家伙一般。 黑贞认真地盯着雁夜看了许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无比令她意外的景象,直到看得雁夜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才嗤笑一声道: “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啊,怪不得。” “你认识我?” 雁夜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黑贞对面,顺口问道。 “不认识。” 黑贞很果断地摇头道。 “......” 雁夜皱起眉头。 “我们还是和解吧,不要再闹下去了。”既然黑贞不想说,雁夜也懒得再追问,直接谈起了正事: “之前骗你说你名字写错了是我不对,当时我就是想要确认一下贞德不识字的传闻是否属实而已,在这里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之所以会被绑在这里还是因为你悍然出手袭击御主,出于自卫我才将你绑在这里,这一点上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过错。” “哼!” 黑贞别过头,一脸嫌弃地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只要你可以向我效忠,愿意做好一个从者应该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将你放出来。” 雁夜接着说道。 黑贞这次甚至都懒得搭理他一下。 “......” 雁夜揉了揉额头,觉得脑壳痛。 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明他是想召唤个打手来着,这咋还杠上了呢? 另一方面,黑贞也很苦恼。 她明明是很想跟御主搞好关系的。 明明很认真地修炼,这才好不容易被英灵座承认,可以作为英灵被召唤, 明明练了那么久的签名,这才终于有一手十分漂亮的签名去给御主看。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次被作为从者召唤出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御主。 这些明明都是很快乐的事情,但是为何双份的快乐叠加在一起却会变成这样呢? 黑贞的目光有些暗淡。 自己难道真的便比不上那个该死的圣女大人么? 如果是她的话,想必不会跟御主搞得这么僵吧? 如果是她的话......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呢? 想必是会选择......和解的吧? “哈?向你效忠?你脑子秀逗了吧?” 她听到这样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 哈,没错,就是这样。 即便知道那是正确的,但只要是那个人会做出的选择,她就绝不会效仿。 因为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黑贞德。 就算这样会被讨厌也好。 她才不是某个人的赝品。 唯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可是龙之魔女!绝对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 黑贞瞪着雁夜,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管是御主还是什么人,我都绝对不会屈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望着雁夜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她快意地笑了起来。 没错, 才没必要为了讨某人欢心而去强迫自己做什么呢,那只会让她感到恶心。 要问为何?因为她是黑贞德,无法无天的黑贞德,与真作背道相驰的复仇者。 就算这样又会孤身一人......也好。 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真是可笑啊, 明明是这样的自己,之前居然也会妄想着被人认可呢,还为了被御主夸赞而努力练习签名。 真是莫名其妙啊,自己。 “即便这样会消失也无所谓么?” 她听到那个与她有着些许缘分的男人如此说道。 “无所谓,反正我孤身一人惯了,”黑贞德冷笑道, “反正你们这帮自命不凡的家伙们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扭曲到无可救药的小丫头吧?” “你的实力很不错,”雁夜说, “但这根本没有用吧?除了力量之外,我什么也没有!” “......”雁夜望着黑贞,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跟那帮家伙们都很讨厌我!你们所有人都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因为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除了力量以外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被触动了心事,黑贞德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到最后更是直接咆哮了起来: “但是那又如何?我只有这些!被复仇驱使的我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力量了啊......我又能怎样呢?” 啊,不, 说完之后,望着雁夜那张有些许疑惑的脸,黑贞突然想起来,在这个时间的话,这个男人是还没有见过自己的。 想到这,黑贞自嘲的笑了起来, 倒是自己说了一些惹人取笑的多余的话了。 既然他没见过自己, 那么那少许的缘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就算他让自己消失也是无话可说了吧? “消失就消失吧,你要下手就快点。” 丢下这么一句自暴自弃的话,黑贞闭上了双眼,躺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她听到那个叫雁夜的可恨男人如此说道。 然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绳子被解开了。 “那么,你自由了。” 第四十七章 间桐雁夜:和解 “你自由了,接下来随你去哪,如果想的话,就去稍微看看这个世界吧。” 雁夜一边解下绳子,一边说道, “既然你不会屈服于任何人,那么也不会屈服于其他御主吧?接下来你保持这样就好,做你自己吧,我虽然不会给你供应任何魔力,但是为了避免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也不会允许你断开与我的契约。” 雁夜随手一搓,在黑贞不解的目光之中,飘扬的火星将雁夜手中的绳索化作飞灰。 “如果你遇到战斗的话,通过契约呼唤我吧,我会是用令咒将你召唤到我身旁,但是作为代价你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袭击你的从者的一切信息,作为我花费昂贵令咒保护你的代价,没问题吧?” “为什么,不听话的从者,你不打算直接清除吗?” 黑贞呆呆望着雁夜,不解道。 “清除么?原本是打算这样做的,只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突然感觉你跟我有点像而已。” 雁夜站起身来,双手插.进裤兜,走到了窗户边, “我不知道你的憎恨为何物,也不关心,”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西斜的落日悬挂在城市上头,残阳如血,让雁夜想起了魂世界那永远阴沉的天空。 斜下的夕阳洒在雁夜身上,拉出长长的斜影,投射在墙壁上,他那苍白的长发被夕阳印成红色,如同火焰的余晖。 不,果然还是与那个糟糕的世界不一样的。 望着窗外的景象,雁夜想。 与那边不同的是,这里的世界现在还依旧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还远远没有走向终结。即便是傍晚,也依旧有着孩童在街道上狂奔,放学的少年们三五成群地从窗前的路上走过,有说有笑,浑然不知生活的艰辛。 雁夜出神地望着那些普通的少年们,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向往。 “你身为复仇者的特殊职介,想必除了心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你便一无所有了吧?” 他如此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黑贞皱皱眉,不爽地回复道。 “不,这不是同情,顶多只是同病相怜而已,”雁夜摇摇头,不再等黑贞德回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语速很快,不知到底是说给黑贞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也一样,我也早已一无所有了,我现在仅仅存留的,也就唯有此身之中流淌的力量罢了。” “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的爱情,还有我的救赎,都已经被那些该死的家伙们毁掉了,拜他们所赐,我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而支撑我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爬回来的,正是那无法熄灭的憎恶与怒火。” 想起自己在魂世界经历的那无数恶意,雁夜嘴角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其实我知道的,就算我真的复仇成功,也无法得到任何救赎,失去的,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其实现在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是去开始自己崭新的一段人生,我也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撑自己重新开始,” “但是那份恨意我无法舍弃,我做不到,我已经无法再去从容开始另一段人生了,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梦中全是那些可憎的面庞与淋漓的鲜血。” “我已经陷得太深了,你也是一样的吧?” “同为被命运嘲弄之人,之间又何必相互为难呢?这个世界挺好的,你大可以趁着时间到之前在这里好好转转,体会一下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雁夜转过身,望着黑贞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完雁夜的话,黑贞沉默了。 她抬起头又多看了雁夜两眼,但是此时这个男人却已经再度转过身去,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黑贞愣了愣,思考了几秒钟,还是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 “哦,还有一件事,” 在她走到门口之时,雁夜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讲真的,你的签名真的写得挺好的,虽然身为一个文盲还努力练字这件事听起来真的挺蠢的。不过,像你这样为了获得别人认可而拼命努力的样子......挺好的,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真的,谢谢你了。” “......” 黑贞迈出去的脚顿住了, 然后她突然笑了: “什么嘛,这种事情,你就应该在最开始的时候说啊,白痴!” 一边用着极为恶劣地语气回复,黑贞一边伸手抓住了门把手,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不走?”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又察觉到黑贞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雁夜扭过头来,诧异地问道。 “走?我又能走去哪?” 黑贞不屑地笑笑,很是随意地一屁股做到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顺手还抄起遥控,回忆着雁夜之前使用的样子,胡乱按了几下,打开了电视。 “我根本就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东西,住在哪里,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就住这里了,没意见吧?作为交换,我可以稍稍听你一点命令。” 黑贞一边在遥控上乱按,一边装出一副“老娘真的知道这玩意怎么用的样子”,双目直视着电视,却不去看雁夜。 “......你刚才还说你是绝对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的。” “喂,你是傻子吗?”黑贞微微翻翻白眼,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别扭的表情,目光朝着墙角处的蜘蛛网投去,心口不一: “我哪里要屈居你之下了?只是我没什么地方去,暂时住在你这里,作为房子的租费,我稍稍帮你一点忙而已,又哪里妥协了?” “是这样么?” 雁夜一头黑线。 “当然是这样......喂!为什么这个玩意不能用!” 黑贞举起手中的遥控,一脸不爽地朝着雁夜问道。 “其实......那个遥控没有电池,”雁夜扬起手中的另一个遥控,“开电视也好,换台也好,刚才都是我操纵的。” “......” 第四十八章 间桐雁夜:月黑风高杀人夜(一) 乌云,渐渐遮蔽了银月的光辉,大地重新归于黑暗之中。 雁夜手指拂过月光大剑,抬头望着那已经难觅踪影的月光。 “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没来由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这么一句话从他的口中蹦了出来。 “你还在磨蹭什么啊,婆婆妈妈地跟个娘们一样。” 毫不客气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雁夜缓缓低头,将目光从天空移至了自己前方的街道上, 在几米之外,身披轻便黑甲的黑贞德正一手将手中的旗杆杵在地上,另一只手叉着腰,十分不耐烦地瞪着他,精致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烦躁与鄙夷。 “第一,我是你的御主,你应该对我稍微放尊重一点,”雁夜神色平静,一边迈步从黑贞身旁走过,向着柳洞寺的方向前进,一边淡淡说道: “第二,我不是娘们儿,你才是。” “哼,你可别搞错了。” 黑贞撇撇嘴,冷笑道: “我只是稍微帮你一把,全当付房租了,你这家伙最好不要自己为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不然老娘随时可以撂担子走人!” “死鸭子嘴硬。” 雁夜依旧大步走着,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嘴上却不罢休。 “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要面子的吗?”雁夜冷言相讥。 于是乎,这两人便一边斗嘴,一边朝着目的地前进。 他们今天晚上行动的目的地是柳洞寺,身为冬木四大灵脉之一的所在地,柳洞寺天然便是一个十分良好的据点,将此地占为据点,对于回复魔力有着相当不错的作用。 另外,据雁夜所知,在之前四次圣杯战争之中,每一次圣杯最终的降临地,都是四大灵脉之一的所在地,而教会处的灵脉已经在雁夜与闪闪的大招对轰之下变得千疮百孔,自然是不再适合作为圣杯的所在地。 除此之外的三处灵脉所在地,分别为中央公园,远坂宅和柳洞寺,中央公园人流诸多,不适合作为据点,远坂宅自然是远坂家的据点,除此之外的最后一处灵脉所在地便是柳洞寺,有从者将此地设为据点的可能性十分高。 由于目前与黑贞还处在磨合期,因此雁夜第一次寻找目标并没有直接挑上吉尔伽美什或是赫拉克勒斯这种棘手的家伙,卫宫与假慎二结成同盟,也不容小觑,至于远坂家那边......只是区区一个小丫头罢了,就算放到最后去对付也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雁夜如此想道。 如此算下来,仅剩的也便是assassin与caster了。 ..................... “铛——咣——铛——” 尖锐的金属响声不紧不慢地接连响起,出鞘的利刃在山间的楼梯上向下弹落,翻滚的刀身上映着晶莹剔透的月光,并在撞在地面上时溅出些许火花。 “————、咳咳,” 男人缓缓跪倒在石阶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的目光则追逐着那在石阶上向下弹落的长刀,缓缓跳跃,最后归于宁静,向着世间告别。 “喀嚓!”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男人的双腕掉落在地,无袖的外衣沾满鲜血,衬着风雅的衣服,成了一朵壮烈的彼岸花。 “——如何,不至于,成为令人厌恶的蛇蝎之流吧?” 名为佐佐木小次郎的英俊剑客强忍着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的冲动,颤抖着说道,他的嘴唇一半被鲜血染红,另一半则由于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犹如雪地之中的嫣红之花。 战斗,在刚开始的瞬间便结束了。 身为看守山门的他,已经战败了。 不,应该说,这根本不是战斗,只是一场血腥的献祭罢了。 连刀刃相交的机会都没有给予,登上石阶的“某人”,在眨眼间便将守护山门的他击败,甚至不给他确认时间的机会。小次郎的身体便碎裂了,失去长刀,双手断掉的他,连自缢的机会都没有。 矮小的老人缓缓登上阶梯,来到了小次郎的面前。 “果然是冒牌的Assassin啊,虽然可以实现从者使役从者这种惊人的操作,但是局限性还是相当的大,除了无法离开山门之外,只要以他的身体做媒介,强行召唤真的Assassin,便毫无反抗之力啊。” 猩红色的,如蜘蛛般畸形的手臂,从他的胸腹之中破体而出,骨头缠绕在一起,肌肉四处裂开。 见此,间桐脏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在向着面前那猩红的手臂下达了命令之后,老人的身体很快便分裂成为无数的飞虫,簇拥着随风飞走。 “......这样么,破我腹部而出的东西,终究无法能有好本性......” 颤抖地说出了自己的遗言,小次郎的目光逐渐失去神彩,随后,缓缓仰面倒下。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于是乎,以剑士的身体为媒介重获新生之人,便在剑士的尸体上,猖狂大笑起来。 月亮再次从乌云之中探出一点头,在那清冷的月光之下,在那漆黑的空气之中,白色的骷髅,正在大笑。 随后,无比深邃的黑影,从台阶上滑过,吞噬了剑士的尸体。 ...................... 与此同时,柳洞寺的办公室之中, “宗一郎?怎么了?” 柳洞一成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个露出古怪表情的中年男子,疑惑地问道。 然而,葛木宗一郎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和大家一起待在这里。” 留下这么一句话,葛木宗一郎推开门,走了出去。 ........................ 月光再次被乌云遮蔽,黑暗之中,脚步声在空旷的石阶上回响。 雁夜低下头,望着脚边那品质不俗的长刀,微微一怔。 过了一秒,他突然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 第四十九章 间桐雁夜:月黑风高杀人夜(二) 在发现守门的佐佐木小次郎死亡之后,Caster美狄亚立刻便意识到柳洞寺已经被入侵了, 随后,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御主葛木宗一郎。 匆匆循着契约的感应找到了御主所在的房间,美狄亚猛地推开了门。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漆黑的房间之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猩红的液体四处喷洒,将脚底的榻榻米染为红色。 房间正中,白色的骷髅在那漆黑的空气之中静静注视着门口的女人,然后,他缓缓抓着手边男人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用那略显呆滞的声音说道: “我先砍了他的头,断其手脚,然后将他开膛破肚,但为什么他仍然在动?” 那地上四处喷洒的血液,正是从那个已经重伤垂死的男人身上所流出的,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唯有那无比微弱的呼吸声,与美狄亚从契约那边传来的微弱波动,还可以证明他活着。 地上的那个男人,正是Caster美狄亚的御主,葛木宗一郎。 望着这一幕,胸腔被撕裂般的痛苦,与瞬间燃尽理智的愤怒,充斥了美狄亚的心房。 “你就是真正的Assassin吗?” 能够感应到之前设在小次郎身上的主从契约也被眼前之人一并继承,美狄亚立刻抬起了携刻着令咒的右手,便想要下达让Assassin自尽的命令。 见此,Assassin只是缓缓了扣紧了宗一郎的头颅,没有说话。 但是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清晰地传达给了美狄亚,只要她继续有任何的异动,Assassin便会果断地扭断宗一郎的脖子。 理解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幕,美狄亚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伸出的的手也悬浮在了半空,再不敢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魔女,赶快将我解放出来。” Assassin那略显呆滞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阴森,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目标很明确,让美狄亚解除与他的主从契约,解除之后,他便是一个自由身的从者了,到时,他再想要做什么,就完全自由了。 ——最起码不需要担心美狄亚下令让他自尽。 在这种情况下,对美狄亚而言,很明显解除与Assassin的契约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先不说她解除了契约,便失去了制约Assassin的最有效的手段,相当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便是她解除了契约,Assassin也不会放人,所以,解除契约无疑是一个十分愚蠢的选择。 事实上,当下她最明智的选择还是不顾宗一郎的存在,直接下令让Assassin自尽。如此虽然有极大几率失去御主,但是却最大限度地保全了自身,之后再找御主却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是美狄亚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平日里精于算计的她,早在目睹宗一郎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之时,便已经由于恐惧宗一郎的死亡而完全丧失了理智,自然不会再想起来要去争取主动权。 她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唯有宗一郎大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缓缓将自己的宝具·万戒必破之符取出,美狄亚颤抖着双手举起了那把如同扭曲的蛇一般形状诡异的匕首,刃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然后,用力刺下。 匕首割裂了她身上的长袍,撕裂了她的肌肤,鲜血喷涌而出,同时,深紫色的魔力波动从她的身上爆发而出,化作狂风吹动着Assassin的斗篷飒飒作响。 魔力波动平静之后,她与Assassin的契约,也被彻底斩断。 “这下,你满意了吧——!” 未等她将话说完,锐利的匕首便已刺穿她的身体,从身后穿出。 在契约解除的瞬间,Assassin便已冲刺而出,以杀死她为目标,挥出了手中的利刃。 未等美狄亚从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中回过神来,她的身体便已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Assassin身体向着侧面一闪,手中匕首映着月光,如同死神索命的镰刀一般,再次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割断了美狄亚的喉咙。 美狄亚扑倒在地,Assassin再次扬起短匕首,继续补刀。 就在此时,似乎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Assassin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门外望去。 然后便看到一具黑色的铁靴在眼中迅速放大。 “咚!” 铁靴毫不留情地重重蹬在assassin的脸上,将他狠狠地踹飞了出去,黑色斗篷下的身影犹如没有重量一般,极速在空气之中掠过,撞在房间另一侧的木门上,连人带门一并飞了出去。 “呦,Master,我刚刚是不是踢飞了一个什么蚂蚁?” 狂傲的女声在房间之中响起,黑贞德斜眼瞧着倒在她脚边的美狄亚,挑挑眉毛, “这家伙谁啊?看上去快挂了,居然被那样的废物给打成这样,看样子是个弱鸡从者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应该是caster,而刚刚被你踹飞的那个弱鸡则是assassin。” 缓缓走进了房间之中,雁夜望着趴在远处正要爬起的assassin,淡淡说道,说完,又瞧了两眼自己脚边的美狄亚,不屑道: “身为Caster,居然不注重近身战斗的能力,也活该败得如此难看。” 这下,反倒是一旁的黑贞德为她鸣不平起来: “你这家伙有没有搞错,Caster本来就强在远程施法与布置阵地吧?被assassin这种专精于刺杀的家伙近了身,被秒杀也很正常好吗?反倒是你这种近战强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才是魔术师之耻吧?”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没见识。” 雁夜冷冷回道。 “你再说一遍!”黑贞咆哮。 “好话从不说第二遍。” 要不是打不过这家伙,黑贞德真的想锤死这个傻.逼御主。 “哼,懒得跟你废话,我去宰了那个Assassin!” 黑贞恶狠狠瞪了雁夜一眼,气冲冲地朝着assassin的那边冲了出去。 “谨慎为上,别翻车了,我怀疑你打不过他。” 雁夜淡淡道。 “老娘一个人能解决了他!”外边传来黑贞的咆哮声,还有火焰呼啸的声音。 “......哼,最好一会不要让我出手增援。” 一边如此说着,雁夜一边也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他的脚腕被抓住了。 “救......救......宗一郎......大人......” 第五十章 间桐雁夜:月黑风高杀人夜(三) “救......救......宗一郎......大人......” 或许应该说不愧是英灵,美狄亚胸膛与喉咙中了assassin两刀,现在居然还活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抓住了雁夜的脚腕,气若游丝地哀求着雁夜,由于她的喉咙挨了一刀,现在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漏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雁夜费了很大劲才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宗一郎,你的御主么?” 雁夜顺着caster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望着那个倒在地上已重伤濒死的男人,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们是我获得圣杯路上的阻碍,你们死了对我才最有利,我为什么要去耗费精力援助我的敌人?” 雁夜冷冷说道,随即后退半步,挣脱开了美狄亚的手。 “求求......你.....我.....必定会.....报答你的......” 就在美狄亚说话的时候,些许淡淡的光点在她身上浮现出,刚刚assassin的攻击已经击毁了她的灵基,失去了凭依之后,凝聚出她身躯的魔力也开始消散在空气之中,她的灵魂也即将被收取到圣杯之中。消散从她的脚尖开始,一路向上,小腿之后是大腿与腰腹。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也没什么可以报答我的地方。” 望着美狄亚那渐渐消散的身躯,雁夜淡淡回答道,随即转身便想要离去。 “求......求......你......” 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力量,美狄亚挣扎着用那快速消逝的身躯再次向着前方挪动了半步,再次抓住了雁夜的脚腕。 “宗一郎...大人...是我唯一的...光,失去我...他便再...没有战斗的...理由,不是你的...敌人...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未能将最后的话语说完,继腰腹与胸膛消散之后,便轮到了头颅,美狄亚再也支撑不住,在雁夜的目光之中缓缓化为了漫天光点,反倒是那紧紧抓着雁夜脚腕的手臂,才是最后消散的。 “......求求你......无论如何......我都想......守护他。” 空气之中还回荡着她最后的话语。 雁夜回过头,望着她原本倒着的地方,神情有些恍惚,却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些许异常的情绪用上了他的心头。 或许是羡慕吧。 “真是麻烦。” 过了许久,雁夜突然低声呢喃了这么一句,他回过头,走向了葛木宗一郎,蹲下身体检查其他的伤势。 令他微微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家伙,身为caster御主之人,居然不是魔术师。 虽然身体的强度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类的范畴,但是若不施加强化类的魔术,也确确实实没有魔术刻印之类的存在。 原来你也是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人类的生活的吗? 心中如此向着,雁夜缓缓伸出了右手,魔力在他的手心快速凝聚起来,化作一个明亮的光团,向周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咒术·温暖的火,与其他专注于破坏与杀伤力的咒术恰恰相反,身为积累者契约的最终奖励的咒术,完全不同于第一阶段那把对于敌人与自己杀伤力都极大的血癫狂长刀,其效果居然是治愈,虽然不及特大回复等奇迹那般活死人肉白骨的夸张治疗效果,但是其持续治疗效果却也十分可观,而且耗魔量极低,是雁夜最喜欢的回复手段之一。 毕竟救了葛木宗一郎雁夜也没什么好处,即便他们已经不再是敌人也一样,雁夜肯搭把手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再大量花费自己的魔力,却是极为不智。 “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雁夜不再做停留,他转过身,便朝着屋外的战场奔赴而去。 屋外,战斗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黑贞德无愧于她一流英灵的战力,无论是远程作战的大火球连发,还是中程舞得虎虎生风的战旗,亦或者是近战之时那令人惊艳地剑术,都牢牢保持着对于assassin的压制。 即便assassin想要使用飞刀骚扰,那些飞刀也都在临近黑贞德身躯之前便被化作铁水,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若是近身作战,则会被揍得更惨,无奈之下,assassin只好努力地翻转腾挪,一边躲闪着黑贞德的火球轰炸,一边竭力逃跑。 当雁夜出来之时,他已经在黑贞德的追逐之下逃窜到了柳洞寺之内的人工湖之上,黑贞德也紧追不舍,一样跳入湖中。依靠着脚上魔力的特殊运用方法,两人均踏水而行,并没有沉入湖中。 “跑?你给老娘继续跑啊?混蛋!” 打了这么久的追逐战,黑贞德也逐渐不耐烦起来,她望着面前速度逐渐变缓的assassin,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剑,遥遥指着不远处的对手,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呼啸的火球再次飞射而出,朝着assassin飞去,以assassin那越来越慢的闪躲速度来看,只要他被击中一次,黑贞德随后的攻击立刻便会接上,直接一波爆发将其带走。 站在湖边远远望着这一幕,雁夜面色平静,心中倒是感到淡淡的欣慰。 值得可喜可贺的是,虽然黑贞的脾气很差,也不是很听话,但是其实力还是十分合格的,起码一对一击杀assassin也只是时间问题,想来就算对上之前见过的lancer或是saber,也绝不会落了下风。 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对? 英灵的体力,有这么差么? 苍白骷髅所栖息的黑影再次灵巧地跳了起来,他在水面上灵巧地左右移动,如同一只水蜘蛛一般,在水面上灵巧地滑动着,他脚步落下之中,点点水花溅起,却完全无法跟上他的高速,直到他已经远远逃窜开后方才落下。火球在水面上炸开,瞬间爆发的高温将湖水蒸发,变成白色的雾气,再次为assassin的逃窜提供了良好的遮掩。 “为什么你这混蛋还没死啊!快点给我去死啊!” 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耗殆尽,黑贞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她一面追逐着assassin,一面不计消耗地疯狂倾销着火球。狂暴的火球将大片的湖水蒸发,甚至使得整个湖面都低了数厘米,只是,她却依旧无法杀死assassin。 更多的雾气升腾而起,湖面上的能见度越发低了起来,也正在此时,漆黑的不详之影,在那白雾的遮掩下,终于逼近了黑贞。 第五十一章 黑贞德:qtmd恶意 漆黑长剑再次撕裂空气,剑身之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焰将空气之中的水雾蒸发,重归明朗,黑贞单手一扬,爆裂的火炎在assassin的周边炸开,终于逼得他逃窜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微微一滞,无法触碰到任何物体借力逃窜。 随后,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黑贞欺身上前,横剑便朝着assassin拦腰斩出。 然而她的进攻再次落空,远远看上去,assassin像是无视了物理法则一般,他居然在半空之中硬生生扭转过来了身躯,一扭身便使得身体横过来,险险避过了拦腰斩来的火焰长剑。 “啧!” 黑贞咬牙,刚才她看得清楚,assassin刚才居然不顾她剑上那烧灼的火焰,伸出手托在她挥出的剑身之上,一用力支撑起身体,方才越过了她的横斩。 不过,也就此为止了。 现在,assassin已经避无可避了。 黑贞快速地探出手,抓住了那漆黑斗篷的边缘,猛地往后一拉。 “叽?” 那片黑色的衣袍瞬间便被黑贞拽了下来,但是,这却也使得assassin跳出的身影微微一滞。 这次,他是背对着黑贞的。 “咆哮吧,吾之愤怒!” 没有任何犹豫,从开战便开始积蓄的宝具释放而出,咆哮的漆黑烈焰以她为中心,迅速向着周围蔓延而去,将她脚边的湖水瞬间统统蒸发,之后,仿佛是拥有着意识一般,漆黑的火焰一部分汇聚成为上百黑色长矛与黑色长剑,从四面八方疾射向assassin,另外一部分则化作黑色狂潮,吞噬向assassin。 可以预见的是,在下一刻,assassin便会被上百剑枪射成刺猬,随后落入那漆黑的狂潮之中,尸骨无存。 但,察觉到身后那迅速逼近自己的锋锐,assassin却丝毫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他一动不动,如同放弃了挣扎一般,只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惨白骷髅面具之上的笑容,显得那般诡异。 待黑贞察觉不对劲之时,异变突生。 水面突然跳了起来, 或者说,是潜伏于水下的某物终于露出了獠牙。 漆黑,轻薄的漆黑之物,从黑贞的周围同时跃起,向着正中的黑贞扑了过去,如同凶猛野兽误入陷阱之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机。又如同栖息在深海之中发动袭击的古老生物。 “什么——” 咆哮的烈焰与飞射的黑色兵器,均在那黑影袭击的瞬间消失无踪,它将黑贞与外界的魔力链接彻底阻断,失去了魔力供应,那咆哮的黑焰自然也变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在吞噬assassin的前一刹那,消失无踪。 黑贞下意识高高跃起,并将手中的旗杆朝着下方刺出,狠狠扎向了那团黑影。 但是并没有击中的手感。 她明明看到自己的旗帜确确实实刺中了那团黑影,但是却没有任何震动顺着枪杆传达至她的手上,诉说着她没有击中任何物体的结果。 枪杆燃烧着的黑炎,也如同穿越幻影一般,未能对那黑影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会!?”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黑贞呆住了,她刚才那一跃的上升之势逐渐衰竭,随后开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下坠,趁着这个机会,黑影猛地向上合拢,如同收拢的食人花一般,“咕嘟”一声,将落下的黑贞整个吞了进去。 这是......什么啊? 感受到身体被不住地挤压着。 黑贞奋力挣扎,但是她竭力挥动的手臂却如同陷入了沼泽之中一般,在那如同流沙般倾泻而下的水流之中,她感觉到自己此时如同身处深海之中一般。 但是却还是不一样, 这里好热, 像是被煮沸的柏油汇聚成海,黑贞感到自己的肌肤被缠绕着,生命活动从根部被遮盖, 如同那柏油海本身携带着意识一般,无尽的呢喃传达至黑贞的头脑之中, 贪婪,懒惰,傲慢,色.欲,暴怒,嫉妒,暴食.....象征着人类全部恶意的,名为七宗罪的全部负面情绪朝着她的脑海之中灌入,像是有一万个人同时在着她的耳边低语一般,各种污秽的,犹如脓水一般的东西朝着她的思想之中注入。 “杀戮吧,嗜虐吧,怨毒吧,嫉恨吧,堕落吧,腐败吧,淫欲吧,掠夺吧.......” 无尽的呢喃声,犹如恶魔的低语,纷纷扰扰连绵不绝。 若是被吞噬的是一个正常人类,想来这会早就已经在那无尽的恶意之中彻底疯狂,随后被溶解成渣了吧,即便是那些一流的英灵,也会无法阻止那恶意的侵扰,彻底堕落成为象征着恶意的存在。 但是黑贞不一样。 她本就是基于恶意诞生出的存在。 既然从一开始便是黑色的,自然也便不存在再被污染的可能性。 对她而言,唯一可以发展的方向反而是纯净。 “去你妈的统统给老娘闭嘴啊!” 她发出愤怒而高亢的吼叫,声音之响甚至都将那些连绵的低语掩盖过去。 “你们说的老娘统统都知道,吵你麻痹啊!” “杀戮!掠夺!烧毁!屠戮!复仇!将所有卑微的蝼蚁们统统碾死在脚下,将他们的肠子扯出来勒断他们的脖子,用长矛贯穿他们的躯体给予他们以火刑,让他们感受我的愤怒与暴虐!这些都是老娘玩剩的存在了,你们这帮low逼还在叨逼叨叨叨你麻痹啊!丢你妈比人现你爹的屁.眼,一帮子丢人玩意统统吃屎去吧!” 然后,无比诡异的,那些声音全部都齐齐沉默了一瞬,甚至就连那灼热的海洋也短暂地失去了热量。 再下一瞬间,在发现无法污染她的灵魂之中,似乎是恼羞成怒了一般,那片汪洋沸腾了起来,她感受到那片汪洋开始急速腐蚀起了她的身躯,要将她分解成为没有任何意识的能量。 “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感受到身体的能量全部被飞速抽取而走,黑贞低声念叨起来: “笨蛋御主快来救老娘啊,你从者要跪了!” 第五十二章 间桐雁夜:虐杀 虽然灰烬们一般不会涉足有水的地方,但是由于曾在磔罚森林与法兰要塞那里的粪池......沼泽之中受尽了苦难,特别是那些令人记忆犹新的一拳超蟹和种树咕噜,曾一度让雁夜陷入绝望。 他们极高的生命力与那近乎一击致命的强大攻击力令初入法兰的雁夜头疼异常,如果是其他地形还好,但在那永远都散发着恶臭的,无比粘稠的沼泽之中,寸步难行的雁夜面对那些行动灵活性几乎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敌人,却也只能引颈受戮。 最关键的是法兰要塞之中的沼泽还带着剧烈地毒素,踏入其中,等不了一时三刻,进入者的双腿便会被毒素完全腐蚀,成为两根白骨。 就是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之中,雁夜唯一的战友佛多林库又偏偏越发疯狂起来,在雁夜被堵在法兰粪坑的那段时间,佛多林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狂地入侵其他灰烬的世界,追着世界主们暴打,如果遇到世界主叫人帮忙的就直接一并砍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疯的一批。 这种情况下雁夜自然是没法指望他帮忙的。 因此,雁夜便在那个名叫欧贝克的,来自彼克海姆的魔法师的帮助下,花费了颇长时间,终于研究出了可以使得施术者漫步在液体表面而不会沉下去的魔法。 这个法术现在倒是正好用上了。 “啧,我就知道靠那白痴一个人肯定会搞砸。” 柳洞寺之中,雁夜站在水面之上,望着几米远处那团巨大的黑色阴影,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刚才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冲上湖面支援黑贞德。 “你,已经输了。” Assassin蹲在远离那黑影的地方,那黑色斗篷仿佛已与黑夜化为一体,唯有那惨白的骷髅面具飘在半空之中,面具之上雕刻出诡异的笑容,如同在嘲笑雁夜一般。 “哦?何出此言?” 雁夜冷笑,从狭缝空间之中抽出了月光大剑。 “你的,从者,已经败了,你,魔术师,不是我对手。” Assassin口齿不清地说道,同时缓缓将数柄短刀攥在了手中,猛地掷出,暗色的匕首遁入黑夜,如同消失一般,唯余破空声,急速射向了雁夜的咽喉与心脏。 这样一来,自己的任务便超额完成了。 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手死亡的场景,Assassin放下手,如此想道。 将自己召唤出的魔术师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是杀光这个寺庙内的全部魔术师与从者,虽然那人尚未与自己正式签订契约,但是明白自己处境的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顺从。 虽然由于之前那个伪assassin的存在,他与那个caster之间依旧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但是自己现界之时杀死了伪assassin,理所当然与她成为了敌对,如此之来,将魔女杀死,认那个召唤自己出现的魔术师为御主无疑是当下最佳的选择。 虽然在击杀了caster与其御主之后出现了搅局者,不过依照自己那便宜御主提供的方案,将那黑甲从者引诱至那黑影之中后,也成功地让黑影将其吞噬,只是自己没能吞噬那个英灵的心脏颇有些遗憾罢了。 不过,在令那从者失去战力之后,失去从者保护的御主自然也是空前脆弱的,现在,只要再杀了面前这个已经失去了从者的御主,自己便算正式完成任务,可以带着堪称豪华的战绩与自己的新御主缔结契约,并去夺取圣杯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下一瞬间,发生在面前的一幕让assassin愣住了。 并没有出现他预料之中那般,匕首同时刺穿那魔术师的咽喉与心脏,从而使其毙命的一幕。 不过便是那般assassin也不会惊讶,毕竟也有些足够卓越的魔术师,能力之强即便是在从者面前,也可以依靠自己卓越的魔术才能与从者纠缠一下。若是那魔术师使用魔术挡下了他的攻击,说不得assassin便要再费一番手脚,依靠远远超出人类范畴的刺杀能力将其拿下了。 但是现在这个魔术师单手便把自己掷出的匕首全部接下了是什么鬼? 刚才那个英灵也做不到这么夸张的吧? “你的胜利宣言有些早了,你结局唯有败北,”雁夜淡淡道,“因为你的对手是我。” 说着,他猛地挥动右手,将魔力注入手中的匕首之中,尽皆朝着assassin掷回。 “叽!” Assassin意识到不妙,下意识便想跃起躲避,但是那匕首掷回的速度比之前快出哪止一筹,他只觉一股巨力冲撞在肩头,瞬间将他的肩胛骨砸得粉碎,随后便整个人向着后方飞了出去。 “忘了说,你玩匕首的本事,跟哥布林杀手那家伙比起来差远了。” Assassin在即将落水之时一个翻身恢复了平衡,但是还未等他将肩头的匕首拔出,便见一道剑光从上方落下。 没有丝毫犹豫,Assassin奋力翻滚躲闪,但是那剑光却仿佛预料到了他躲闪的轨迹一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曲折的弧光,如同折越一般,突兀地跳过两米左右的距离,重重劈在了assassin的背后。 “叽!” Assassin发出一声痛嘶,身体失去平衡向着前方扑去。 “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有得谈,你这家伙是脏砚的从者吧?我能从你身上闻到些许他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只手快速伸出,抓住了向前抛飞的刺客的脚踝,又将他生生拽了回来,然后又一剑势大力沉地砸在他的腰身上。 剑身之上携带的巨力瞬间便使得assassin的脊骨碎了大半,但还未等他痛嘶出声,雁夜又对着自己的双手附了魔,抓紧assassin的脚狠狠一扭。 “嘎——” Assassin的脚被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呈现出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碎裂的骨刺从assassin血肉之中刺出,狰狞异常。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原理,不过好在英灵的身体虽然是由魔力构成,但是除去失去理智的berserker,却也都是有痛觉的,不然就太无趣了一些,你说对么?” Assassin挣扎着挥动匕首反击,却被雁夜反手一刀斩断了持着匕首的手臂,在被雁夜抓住之后,以敏捷见长的他此时又失去了武器,可谓是被逼到了绝路。 就在他想要发动宝具尝试强行摘取雁夜的心脏之时,却突然感受到从胸口处传来一阵无与伦比的痛楚。 缓缓扭动已然僵硬的脖子,assassin低下了头,却看见一只燃烧着的手刺穿了他的胸膛,那只手之上附带着的火焰将他胸口周边的肌肉尽皆焚为焦炭,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也被焚烧一空。 “你......” Assassin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望着面前的雁夜,有些茫然。 “在选择那个老杂种作为御主的那一天,”雁夜狠狠注视着assassin的骷髅面具,森然道,“你就该想到有这个结局。” 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溃散,assassin有些茫然地想道: 我还没见过我那便宜御主啊? 随后,剧烈地火焰燃起,将那黑色的刺客,连同他的苍白面具一起,彻底化为灰烬。 第五十三章 间桐雁夜:暂时结束 冬木,凌晨三点三十,空旷的街道之上。 “唔......我这是在哪?” 像是被从深水之中提了出来,又像是一场做了很久的噩梦,黑贞德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双眼朦胧,她困扰地伸出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一张缠着绷带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直接占了她的大半视野。 自然不是因为那张脸有多么得硕大,那是雁夜的脸,之所以会看起来很大是因为—— “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黑贞下意识扬起头,额头却不慎狠狠撞在了雁夜的下巴上。 “嗷呜!你快TMD放手!” 意识到自己如今正被雁夜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黑贞德一只手按着被撞的生疼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照着雁夜下巴一拳打出。 “吵死了,要不是你这个弱鸡自己大意,哪里会有这么多屁事!” 雁夜侧头躲过了黑贞德的拳击,双手用力向前一托,老实不客气地直接将黑贞德扔了出去。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黑贞德重重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屁股先着地,下意识惨呼出声: “嗷——!” 揉了揉几乎被摔成八瓣的屁股,黑贞德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狠狠瞪着间桐雁夜厉声喝道: “你TM干什么!是不是想打架?” “明明是你要我放手的,你忘了么?” 雁夜环抱双臂,一脸淡定地回应道。 “那也不是让你用直接扔的啊喂!”黑贞德咆哮起来,脸上满是愤怒,“你这家伙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的吗?” “我懂的,但是你不是香玉,你顶多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种,我不觉得需要对你特殊对待。” 雁夜淡淡回应道,一句话差点将黑贞德噎死。 “间,桐,雁,夜!” 黑贞德恶狠狠地瞪着雁夜,看那副架势,若不是晓得自己打不过雁夜,怕是现在早就抄刀砍过来了。她高声念出间桐雁夜的名字,打算用言语来羞辱雁夜,当即在心底酝酿起来,但是却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活该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单身狗啊!” 最后,挑选出她自认为伤害最高的一句,高声喊了出来。 雁夜脸一黑,随即老实不客气地回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圣女贞德,直到死都是一个大龄剩女,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qnmd!” 黑贞恶狠狠地怼了回来,以一种极为不爽的语气说道:“老娘在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吧?我可不是那个该死的圣女大人!我跟她不一样!” “你是她的反转吧?我明白的,”雁夜淡定道,“所以你跟她的区别应该是在于性格,至于之前的经历什么的,应该是一样的吧?” “哼!差得远了!” 黑贞德环起双臂,一脸别扭地别过头,不爽地说道,“我可不是她的什么反转召唤,我只是以她为蓝图创造出的灵基,是全新的,另一个人,我可不是她的什么复制品!” “哦,原来这样啊,”雁夜点头,接着道:“即便如此,你的记忆应该是与她同步的吧?所以呢,有什么变化吗?难道这样一来你就不是剩女了么?” “滚!” 黑贞咬咬牙,悲哀地发现自己斗嘴确实斗不过雁夜,偏偏自己又实力不济,无法直接用拳头教他说话,只好退而求次,选择了岔开话题。 “话说回来,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 回忆起之前她的意识在那诡异的海中所感应到的恶意,黑贞德握紧了拳头,有些在意。 “不知道。” “恩?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黑贞皱眉,诧异道。 “初始之火,”雁夜打了个响指,一小簇微弱的火苗在他指尖上亮起。 “这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火焰,虽然不能掌握,但是却也可以进行一点点粗浅的运用。” 雁夜并没有与黑贞细细解释魂世界的存在,他与黑贞德不过是由于圣杯的存在而偶然结缘的临时战友罢了,没必要向她透露太多。 毕竟只有不过短短几天的缘分罢了,彼此又能了解到对方的什么呢? “那个诡异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刚刚用出初始之火,它便第一时间逃走了,应该是没时间慢慢消化你,它直接把你吐出来就逃了。” 收回了那簇初始之火,雁夜如此解释道。 “初始之火......么?啧,还真是气派的名字呢,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由于雁夜在那丝初火的周围特意布下了起隐匿作用的微型结界,因此,黑贞却也未能察觉到那其中所蕴含着的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威压,只是看了看感觉这火焰很一般罢了,另外,当听到它的名字与那生生吓退黑影的事迹,稍微有些惊叹罢了。 “你这家伙,果然很不简单呢。” 黑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雁夜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黑贞德耸耸肩,之后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只是......果然还是稍稍有些在意呢。 望着雁夜的右手之上,那簇火焰之前存在着的位置之时,黑贞默默想道。 之前那烧灼着的恶意海洋实在是太令她印象深刻了, 在那之中的存在,毋庸置疑都是已经堕落腐朽到无可救药地步的东西,那般极端,那般黑暗,那般数量庞大,然而,简直是汇集了人间诸多罪恶,无与伦比。 但,便是这般不可一世的诡异之物,却被雁夜所展露出的那一小簇火焰吓退,这个消息差点惊掉了黑贞德的下巴。 “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到底想要向着圣杯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雁夜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发问道,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颇为尴尬的僵局。 “愿望么?既然是号称万能的许愿机的话,我就许愿让世界毁灭怎么样呢?” 第五十四章 间桐雁夜:愿望 “既然号称是万能的许愿机的话,我就许愿让世界毁灭怎么样呢?” 黑贞微微仰着头,很轻易地便说出了如此极端的话语。 雁夜向前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头,静静望着黑贞,却没有说话。 “别露出那副表情啦,”黑贞打着哈哈说道,“玩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在意啦!” “随便你,这个世界毁灭与否,与我无关。” 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雁夜扭过头,接着向街道那头走去。 “喂!走那么快干嘛?”黑贞快速迈步跟上,“话说,master,你的话为什么想要得到圣杯呢?” “我的愿望?”雁夜侧过头淡淡看了黑贞一眼,无所谓道,“我的愿望,是找回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我杀一个人。” 刚刚说完,雁夜微微一顿,突然又改口道: “啊,不,相较之下,果然还是干掉那个家伙比寻回记忆更重要。” “杀人?以你的本事,莫非还有杀不了的人么?”黑贞想起之前被雁夜轻易暴打的经历,下意识问道。 “有啊,我的父亲。”雁夜微微眯着眼睛,“不,他还同时是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乃至于我历代的祖先,都是他,那是一个从五百年前苟活到如今的时代的渣滓,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家伙。他将自己所有的时光都用来研究如何活下去,自然在保命之上也是十分独到,即便我能够在正面对决上完全碾压他,却也无法彻底杀死他。” “哼,真是个无趣的愿望呢,你这家伙,真无聊呢。” 黑贞撇撇嘴,毫不犹豫地报以尖酸刻薄的讽刺,不过她又紧接着说道: “不过放心啦,笨蛋御主,既然这次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你的从者,我自然也会全力以赴帮你夺得圣杯的。” “那还真是多谢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雁夜下意识问道。 “让我与那个不列颠的冷血女正面对决,我要击败她,从各个方面上,这你得帮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提起那个人的时候,黑贞德居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不列颠的冷血女?谁?” 雁夜的第一反应是卫宫家那个毛头小子所召唤的英灵,但是转念一想,那个追求荣耀满怀正义感的骑士王是无论如何也与冷血这个形容词不太搭的,所以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当然是阿尔托莉雅那个恶心的女人了,要不是我知道那家伙也曾在这个时代被召唤过,我才不会回应你这个白痴的召唤的。” 雁夜脸微微一黑,他扭过头去,不再回话。 ................. 卫宫士郎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听着老师的讲课。 “卫宫士郎!” 一个粉笔头精准而凶狠地砸中了他的鼻梁,被惊醒的卫宫士郎手忙脚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居然在我的课上睡觉!” 讲台上,藤村大和正一脸凶恶表情地瞪着他: “到教室外面站着!” “是......” 卫宫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顺从地滚出了教室。 站在楼道上,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卫宫士郎再次陷入了沉思。 昨天晚上,由于白天听凛说似乎近些日子来造成冬木市内多处瓦斯泄露案件的元凶便在柳洞寺,因此,当天晚上,他边带着saber没头没脑地直奔柳洞寺,与他同行的还有慎二和他的从者rider。 当他们赶到时,所看到的却只有重伤的葛木宗一郎,被踹飞的木门,还有大厅之中昏迷的柳洞寺一干人等。 他们抵达那里的时候,葛木老师的周围还飘着一个橘黄色的小光团,不俗的魔力波动从其中散发而出,缓缓医治着葛木老师的身体,慎二说,若不是这个治愈术式的存在,葛木老师已经死了。 虽然摸不清施术者的意图,但是士郎和慎二合计了一下,还是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请求医生来带走葛木老师进行抢救。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柳洞寺内发现多处交手的痕迹,无论是地砖上那狰狞的划痕,插入树中直至末柄的飞刀,还是那灼热的空气之中残留的魔力波动,都说明这里不久前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没错,是他,他所使用的火焰魔术很特殊,我不会认错。”慎二在仔细查探了痕迹之后,如此对卫宫说道。 如此,他们可以确定的,便是间桐雁夜的确来过这里,并于某人发生过战斗,既然能与他对敌,那么战斗的另一方想必也有着从者的存在,而其御主,搞不好就是葛木老师。 站在楼道之中,卫宫士郎依旧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下课之后去找远坂同学问问吧。” .................... 在天台与远坂凛就柳洞寺的事情交换过情报之后,卫宫士郎又与远坂凛交涉,达成了“在击败间桐雁夜之前双方不会开战,并定期交换情报,必要情况下互相援助”的共识,并顺理成章地结盟。如此一来,这次圣杯战争一下子便有着近乎半数的从者与他结成同盟,可谓是在历代圣杯战争中都十分少见的情况。 不过这却不能让卫宫士郎感受到丝毫的放松,三天前那个晚上所发生的战斗实在让他印象太深刻了,原本saber与lancer的对决已经让他感觉到叹为观止了,之后1v2还能压制archer与saber的berserker那无与伦比的暴力更是让他感到窒息,但,即便如此,在一对一的情况下berserker居然也被还是人类之身的间桐雁夜压制,如此之来,被他们视为对手的间桐雁夜,怕是以一己之力对上他们这个同盟的全员,也未必会落了下风,更不要说那个改变冬木地形的巨坑了。 “这样想想的话,局势还是很严峻啊。” 如此嘟哝着,卫宫士郎拿着便当推开了教室门,却看到了一张让他略微感到意外的面庞。 “樱?你怎么在我们教室?” 第五十五章 间桐雁夜:闹剧 “樱?你怎么在我们教室?” 卫宫士郎略微有些意外地问道,樱与他并不是一个年级,两人上课的教室也不再一个楼层,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照理来说樱应该是不会来这里的。 “啊,是前辈!” 樱的脸庞微微一红,未等她说话,慎二的声音从教室内传来, “真是的,妹妹跟哥哥一起吃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紫发海带头青年出现在樱的身后,他伸出手拍拍卫宫的肩膀道: “反正也没什么低年级不能来高年级教室用餐的规矩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们兄妹俩一起吃饭呢,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兄妹俩其实并不和睦。” 卫宫士郎挠挠头,苦笑着说道,却是想起了他之前因为慎二打小樱而暴打了一顿慎二的事情。 “啊!并没有的事,其实哥哥他一直都很照顾我的,之前的事情也是我惹火哥哥在先......” 樱似乎稍微有些紧张,赶忙解释起来,一边解释还一边偷瞄慎二,担心他因此而突然发怒。 玻尔修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默默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樱的头,想要安慰她一下,但这个举动却起了反效果,樱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于是玻尔修斯又讪讪把手收了回去。 “额......小樱这个你就不用帮我解释啦,”玻尔修斯挠挠头,颇为尴尬地说道,“之前我这个混账哥哥一直没有做到一个兄长应该做的,你还能一直我那么好,我真的很惭愧,以后我不会再像原来那样了。” 他握拳轻捶胸口,认真盯着樱的双眼道:“放心吧,哥哥会保护你的。” “诶?” 樱捂住了嘴,一脸惊讶地望着玻尔修斯,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此时此刻,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这个人与曾经那个心胸狭窄阴暗卑鄙的兄长联系起来,简直就像是便了人一样。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玻尔修斯毕竟是直接凭依慎二的肉身降临的,甚至连两人的灵魂波动都十分近似,只有对灵魂感知十分灵敏的人才能察觉到稍许不同,而这自然不包括在场的几人。 因此,卫宫与樱纵然再觉得此时的慎二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望着那丝毫未变的面庞,却也只能想到慎二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罢了。 卫宫看看樱,又看看慎二,一边高兴慎二终于有个哥哥的样子,一边又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似乎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 “额,那我......先走一步?” “你走什么?”玻尔修斯叹气,一把将卫宫士郎拉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间桐宅现在已经没了,毁得一点也不剩了,因此我们兄妹将会在你家住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再说你这家伙跟我们兄妹俩也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好回避的,所以,你也得好好照顾樱哦?像是对待家人那般。” 卫宫士郎望着玻尔修斯有些发愣,他看了看玻尔修斯,又看了看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二人刚刚结盟之后一起回家路上说的话,那时慎二很认真地告诉他樱一直都喜欢着他,而且身为兄长的慎二也支持他们俩的恋情..... 卫宫轻轻捂住脸,感觉脸庞有些发烫。 他也是喜欢樱的。 “......我知道了啊。” ...................... 有个妹妹,有个死党,真是个奇妙的感觉呢。 玻尔修斯一手撑着脑袋,望着坐在一边的卫宫士郎和间桐樱吃饭,不知为何,卫宫吃饭的时候稍微有些束手束脚的样子,从头到尾埋头苦吃,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上樱一眼,完全不像平时在家里的状态,一没留神还呛住了。 另一边,看到卫宫这幅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樱稍微有些惶恐,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卫宫讨厌,她想要要开口说话缓和气氛,但是又不知从什么地方说起,那副纠结的样子着实可爱。 恩,如果你的妹妹跟死党这俩家伙互相喜欢的话,那就更有趣了。 被两个笨蛋家伙的笨拙模样乐到,玻尔修斯忍住笑意,低头吃饭。 他真的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即便只是如梦似幻的短短时光,但...... 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 “这边这一排衣服,我全要了!” 名牌时尚女装特卖店之中,淡金色头发的女人正在大肆购物。 “还有那边那件裤子,没错就是那个款,所有颜色的我全都要!” “好的请稍等。” 售货员小姐第一时间回应道,随后眉开眼笑地一路小跑过去将不远处的数条裤子全部取下装好。 今天她运气爆棚,遇上大主顾了。这个大主顾是个操着一口流利日语的外国女人,活脱脱一个超级大土豪,买起东西来毫不心疼,只是她从进门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便买了三十二件衣服二十七条裤子,而且基本都是价格最高的那一档。这么算下来,单是这么一小会她赚到的抽成便顶的上她平时大半个月的工资。 黑贞德毫不心疼地将所有她看对眼的衣服尽数买下,在她身后,拿着钱包负责掏钱的间桐雁夜面色越发铁青起来。 “喂!” 雁夜突然出声叫住黑贞,一脸不满: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个节制?” “你说什么?”黑贞斜眼,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怎么?之前我们说好的吧?想要老娘给你卖命,还不该让我好好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你也得有个度,”雁夜表情很难看,“你已经把我的积蓄花光了!” “那又如何?”黑贞撇撇嘴,“再抢一次银行不就结了?反正你的钱也是这么来的吧?” “......” 闻言,售货员小姐默默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第五十六章 间桐雁夜:伪装 “所以说你是白痴吗?” 男人那带着些许愠怒与埋怨的声音在空洞的下水道之间回荡,一直延伸向远方。 这里是冬木最为人迹罕至的地方,黑暗与污秽肮脏的环境为臭虫与老鼠提供了极佳的生长之地,在这臭气熏天,永远不见阳光的地方,一男一女正沿着脏水边上的水泥路走过。 “哈?怎么又怪起老娘来?明明是你这个master不争气吧?” 黑贞德一边紧皱着眉头,努力捂住口鼻不让那股恶臭钻进鼻中,一边对于雁夜所说的话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却因此又吸进一大口臭气,被呛得咳嗽起来。 “我可去你妈的吧!”雁夜额上青筋暴起,他强忍住动手的冲动说道:“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抢银行的事情就算了,毕竟我一直都是隐身潜入的,那些警察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从银行顺的钱,你只要糊弄糊弄他们就可以应付过去了......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袭警?!” “原来还能这么干的吗?”黑贞德一愣,下意识说道,随即又反应过来,红着脸大声解释道: “哼!老娘就是看那个死胖子不顺眼想揍他怎么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 雁夜无力扶额,这才明白是队友一时心虚根本没想到原来还有糊弄过去这个选项。 刚刚售货员小姐一通电话引来了警方的介入调查,虽然间桐雁夜那隐身潜入银行顺走钱财的行为严格上不属于抢银行,但是这起钱财神秘丢失案件却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并成立了专案组全力调查。 不过本来也是无所谓的事,雁夜几乎全程隐身作案,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证据,黑贞德刚才说的话只要雁夜糊弄糊弄说是她脑袋发烧说胡话什么的便可以应付过去,毕竟对方总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把他逮捕。 然后黑贞直接抬手一击爆破把那个实际上并不怎么胖的警员炸飞了。 得,不打自招,还带袭警的。 神级队友啊...... 雁夜有那么一瞬间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一股无力感。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很在乎规章制度之类的东西,但是事实证明惹上警察什么的真的很麻烦。 虽然他可以抬手一击漆黑之日或是月光洪流将整个冬木警察局从地图上抹去,但是之后呢? 完了等自卫队过来再把自卫队全灭了?再然后直接跟美帝军队硬刚?最后肉身抗核弹? 得了吧,他获得力量归来是不假,但是惹一屁股麻烦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 更别说还有里世界的存在。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表世界知晓里世界那些超能者的存在,不管是魔术师还是死徒,这是里世界不成文的规定。 乃至在圣杯战争之中,教会监督者存在的意义,也不过是防止圣杯战争这一事件让表世界知晓罢了。 十年前那次冬木大火可以说已经是超出里世界所能容许的上限了,只是当时圣杯战争已经结束,这才作罢。 而这次直接移平数公里城市之事,想来来自时钟塔的调查者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却也是一桩麻烦事。 若是再直接搞出什么大动作,直接惹得时钟塔与圣堂教会的战斗人员倾巢出动,他雁夜也就不用想着打什么圣杯战争了,光是那铺天盖地的追杀者就能烦死他。 因此,在没有孤身对抗一整个世界的实力之前,与政府武装刚正面是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雁夜此次归来只是想将间桐脏砚,言峰绮礼和吉尔伽美什宰了而已,可以的话去夺取圣杯战争恢复记忆才是他的目的,这些节外生枝之事他真的不想干。 至于黑贞,虽然一开始骂骂咧咧的样子,但在脸接了几发rpg之后也安分了许多,即便还是叫嚣着要把对面街上的人全烧了,但在雁夜拉着她要后撤之时,倒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 然后雁夜便拉着她掀开下水道井盖跳了下去。 但是两个人现在的相貌外表什么的应该都被记录下来了,如果不易容的话,接下来是不要再想在外面露面了。 之前的据点也得废弃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雁夜只感觉脑壳痛。 毕竟无论是黑贞还是他,辨识度都实在太高了,更别说他脸上所缠着的绷带,无论继续缠着还是摘了都十分惹眼。 至于黑贞,其它不用说,但是那张脸,就足以让人无法忘怀。 所以....... 雁夜思索再三,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两个戒指,将其中一个扔给黑贞,另一个留在手心中。 “戴上它。” 黑贞接着雁夜扔来的戒指,伸至眼前瞧了瞧,皱皱眉道: “这什么玩意?根本就是一钢圈扭成的,连个宝石都没有,你就给女生送这个破戒指?” “第一,我不认为你算得上女生,” 雁夜冷冷道,见黑贞一副马上就要发飙的样子,连忙接着说话转移她注意力: “第二,那个戒指不是让你带着图好看的,那个是隆道尔教会改进化生戒指之后,又加入些许拟态魔法造出来的特殊伪装戒指,戴上之后可以幻化为异性的外貌,这样一来,即便你我不去刻意改变外貌,只要性别改变,调查我们的人在追查你我的时候,自然也会将性别不对的你我给忽略掉。” 没错,就是如此,即便他半边脸还是缠着绷带,但只要幻化为女人,将白发染黑,再换一身衣服,那些警察再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还有这种操作,自然会忽略掉他。黑贞那边也是同样。 “蛤?你是说让我当男人?” 黑贞一脸嫌弃地说道。 “哼!还不是你惹出的麻烦!”雁夜压抑住怒意说道,“我是来获得圣杯复仇的,可没空给你惹出来的麻烦擦屁股!” “我不想当男人。” 黑贞双手环在胸前,任性道。 “又没真让你当男人,只是幻化出那样的外貌罢了,你内在又不会变。”雁夜皱眉道,“别不听话了,乖,快戴上,完了换衣服,这样一来你我就不会再被警察满世界追着跑了。” 第五十七章 间桐雁夜:转换 午夜,冬木市,新都。 “那么,明天见哦?记得别迟到了啦!”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目送着朋友们离开,等到周遭都没有了人影,这才转身向着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嘛......稍微有些醉呢。” 刚刚结束了一场狂欢,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女人脚步略微有些踉跄,脸上还带着笑意。 最后一班电车貌似也错过了,不过没关系。 她的家距离这里并不远,虽然有些醉,但是一个人走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像这样将朋友送上计程车之后,一个人走回家的经历在以往也不少。 不过果然还是想早点找个男盆友啊。 微微侧着脑袋,她如此想道。 这样的话起码这种情况会有人来接她的说。 于是,她便一如既往地,一个人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情绪高昂。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如既往变成的与以往不同呢? 空无一人的街道, 连光线都照射不进去的黑巷,还有那愈发沉重的空气。 阴沉的寒意,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扰乱她的心绪。 不断削减着她的理智。 “喂喂,有人吗?” 她试探性地问着,同时转过身向着后方望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除了沉默而忠诚地追随着她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 她转过身,加快了脚步,奔跑起来。 那宛若抵着喉咙的凉意,以及那不断警示的第六感告诉她,继续留在这里会十分危险。 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市民罢了,驱使她逃跑的,不过是生物面对死亡油然而生的恐惧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明白,只是身体由于恐惧自发地行动起来了而已。 即便如今在奋力奔跑,但是手脚却依旧由于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身后? 不知道不明白,但是停下来的话,就再也走不了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跃出胸膛一般。 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嘭!” 终于,在心中的不安积蓄到顶点,在她即将丧失理智之时,她突然撞上了某物。 “啊!” 男生惊呼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她像是撞上了一堵墙,在反作用力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撞到对方的身体部位火辣辣地痛。 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感到难受,反而是狂喜之类的情绪从心中涌出。 终于......遇见活人了。 感受到那股如跗骨之疽般的不安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短而快速地呼吸着,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眼中甚至还有一点湿润的感觉。 “喂!你这家伙搞什么?明明是你先撞的我好吗?” 似乎是被她突然哭泣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听到那个被她撞到的男生略微有些慌张地大喊大叫起来,虽然话语很强势,但是声音之中却有着一丝慌乱。 “啊,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她小鸡啄米似得连连道歉,然后慢慢扬起了头,想要看一看那个帮助她逃出生天的人的样子。 然后,当她接着不远处路灯那昏暗的光芒看清那个男孩面庞的瞬间,整个人却都呆住了。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孩了,乃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萌发出一种想要立刻嫁给对方的冲动。 之所以说好看,而不是帅,是因为那个男孩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帅哥,有着棱角分明犹如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俊美脸庞,而是俊美之中微微带着一丝痞气,还有一丝坏坏意味的邪气,略显纤细的眉毛张扬地扬起,却很难给人以不好的印象,原本应是淡金色的中短发略显苍白,更接近于银色了,比女孩更要白皙的脸庞之上,赤金色的双瞳正略显烦躁地盯着她。 随后,从男孩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立刻扼杀了这种冲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身材高挑的银发女孩从男孩的后方探出头来,女孩的年纪似乎要比那个男孩要大,约莫二十出头,从她这里看去,那女孩的身高确是比那男孩还要高上些许。 后面出来的那个女孩将一头银色长发扎成了单马尾,随意地落在肩头,与那男孩略显中性的英俊相比,后面那个女孩外貌却是带着点英气,虽然没有男孩那般好看,但也绝对算得上耐看了,只是她的左脸似乎是受过伤,半张脸都绑上了绷带,但是在这里减去的分却也都能在那双大长腿上找回来。 “我哪知道,这个女的突然冲过来撞了我一下,完了还哭,我也很无奈啊。” 男孩转过头,摊开双手很是无辜地辩解道。 原来早就名草有主了啊。 她叹了一口气,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随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却是发现自己一顿狂奔,已经跑到距离家十分近的地方了,只消再走几步路,就可以回到家了,想到这里,她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朝着那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认认真真道了歉,之后便立刻向着家的方向离去了。 走了几步,她还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特别好看的男孩,确实发现那个男孩也正在看着她,两边的脸颊微微一红,她转过身,逃也似地跑了。 “......那股魔力又消失了。” 已然变成帅气青年的黑贞德扭过头,对着那白发单马尾女孩说道。 “不,还有些轻微的残留,我找找。” 雁夜摇头,然后闭上双眼再次用心感应起来。 他们之前在下水道之中戴上伪装戒指之后,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到夜幕降临,这才找了个偏僻地偷偷溜出来,刚刚出来,便感应到了些许魔力的波动。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样子可比你之前那副模样好看多了。” 黑贞上下打量了打量雁夜此时的样子,坏笑着说道。 雁夜冷冷瞥了他一眼,懒得回话。 “来,小妞,给爷乐一个啊,要不,爷给你乐一个?” “滚!” 第五十八章 间桐雁夜:跨界 “魔力到这里就失去所有痕迹了。” 雁夜缓缓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是,虽然他可以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让脸上露出任何表情,但是其眼中闪过的一丝恨意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境。 “那怎么办?” 黑贞环抱双臂问道。 “......” 雁夜没有回话,他缓缓仰起头,望向了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 “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呢。” 雁夜突然若有所指地说道。 “什么第三天?” 黑贞挑挑眉,好奇问道。 “你不必知道,现在,保持警戒,直到我回来。”雁夜瞟了她一眼,淡淡回应道,随后不等黑贞回话,伸手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一个黑灰色的不规则晶体,右腿后撤半步,整个人半蹲下去,同时将那黑色晶体放在脸前,将魔力换换换注入其中。 然后,就在黑贞的目光下,一股灰色的涟漪自雁夜身周的快速出现,并迅速扩大蔓延,直至将雁夜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扭曲的空间将光线曲折,路灯那昏暗的光芒根本无法穿透那股空间涟漪,雁夜的身躯很快便在黑贞眼前消失。 待那股空间涟漪消失殆尽之时,原本还在其中的雁夜也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灵子化?还是什么玩意?” 黑贞皱起眉头,仔细地思考起这个近乎于奇迹的怪异现象,她歪着头想了三秒钟,试探性地迈步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雁夜之前站立的地方,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那里的空间,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噗通。”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重物砸地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黑贞顿时警觉起来,她抓住一旁的战旗,将战旗作为长枪狠狠朝着身后劈去,战旗砸碎空气,旗帜在风中上下抖动,发出爆响声,眼看就要砸中突兀出现在她身后之人。 然而在看清那个人的刹那,她面色一变,硬生生止住了手中的旗帜。 “你不是刚刚走了吗?” 望着单膝跪倒在地上的雁夜,黑贞一脸疑惑地问道。 “见鬼,通道居然被堵上了......” 不过雁夜并没有回她话,他的面色十分难看,似乎遇到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喂,我跟你说话呢!” 见雁夜没有理会她,黑贞有些炸毛,旗杆用力往地上一杵,连水泥路都砸出几道裂痕,并抬高声音喝道。 “你跟我说话我就一定要回么?”雁夜斜视了她一眼,淡淡道。 “你......!” 差点被雁夜一句话噎死,黑贞气得跳脚,但是雁夜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她,蹲下身子观察起手中的黑灰色水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一划,再次撕裂出一道狭缝空间, 见狭缝空间还可以继续使用,雁夜松了一口气,他将手伸入其中,取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纸张,在手指默默凝聚灵魂力量,然后伸手在纸上以指代笔,写了起来。 写下长长一串字符之后,他随手一搓,点点火星在手中燃起,瞬间将那纸张卷入其中,焚烧殆尽。 “哦?初始之火?” 黑贞在旁边瞧了瞧,突然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这东西挺稀罕吗?怎么这会说用就用了呢?” “你不需要知道。” 抬头淡淡瞥了黑贞德一眼,雁夜冷冷丢下这么一句,站起身来。 刚才那纸张十分特殊,那是疯狂发明家凤凰院凶真不知基于什么原理研究出的跨界符,虽然说是符,但不过也就是材质奇特的纸张罢了,只是这种纸张效果十分强大,只要用初始之火将其焚烧,那纸张之上的信息便会被传送至凤凰院凶真的手上,他在委托其他灰烬去某些世界帮他做任务之时,往往便是通过这着跨界符与那人联系的。 当然,他自然也有方法将他那头的信息传输过来。 据雁夜推测,这跨界符的作用十有八九是依靠初始之火那跨越无数空间时间而不灭的唯一特性,但是具体原理的话,他却又不清楚了。 刚刚雁夜便是将他这边无法传送回黑魂世界的消息传输了过去,也不知这次奇怪的空间封堵是否是只针对生物的,若是连信息也无法传过去,这次才是真GG。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没有发生,过了大约十分钟,雁夜突然发现一行字在他手边的纸上浮现出来,上面的信息十分简洁: “原地等待。” 原地等待? 雁夜有些疑惑,他端详着手中的泛黄纸张,在原地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一团无色空间涟漪突然在他的头顶浮现出来,雁夜抬头仰望。 随后,一个黑色的匣子从那团空色涟漪之中浮现出来,落在了雁夜手中。 “居然还能这样么?” 瞧了一眼那黑匣子之上携带着的日语便签,雁夜耸耸肩,将那黑匣子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狭缝空间。 “走吧,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雁夜朝着黑贞说道:“我们去找个新据点吧。” “新据点?你想去哪?” “我看之前的柳洞寺就不错,”雁夜说,“经历之前的世间,柳洞寺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医院,如此一来我们去占据那个绝佳的灵脉地点也是很不错的。” ...............................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确实远比前两天要明亮,均匀地洒在大地上,像是天神放下的幕布。 柳洞寺中,由于居住在这里的僧侣们由于某种怪病而全体病倒,客居在这里的葛木宗一郎也被不明人士使用利器袭击,伤势严重。,因此现在的柳洞寺竟是成为了一个空寺,大门紧闭。 “啧,真是麻烦,侦查就侦查吧,为什么下令我不准全力出手呢?” 身穿蓝色紧身衣的男子跨过门栏,在其中缓缓走过,他的肩上扛着一杆赤红色的长枪,枪上的骨质獠牙如同噬魂的魔物一般,给周边人以不安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 间桐雁夜:讨债 “咳咳,真是倒霉啊,” 清冷的月光如同轻纱,温柔地拂过库丘林的嘴角那抹殷红,照亮了他的侧脸,也照亮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丝战意, 望着前方静立的两个男子,库丘林将枪杵在地上,单手微微用力,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却是颇有几分英雄末路的感觉,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颓然,反而越发战意高昂,他朗声笑道: “怎么,这次难得叫了个不错的从者,居然还是选择偷袭么?你这家伙,可真是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之前的战斗,是在眨眼间便打响的,间桐雁夜在发现库丘林的第一瞬间便果断选择了出手偷袭,虽然库丘林此时正在侦查柳洞寺,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但是毕竟感知范围小,出手慢了半拍,落了个后手,几招之内便被雁夜一记发蓝快剑劈在胸口,狼狈后退。 说话的同时,库丘林横过手中长枪,目光在雁夜与那个新出现的淡金发少年之间一扫而过,打量起周边的地形,立刻规划起了逃跑路线。 没办法,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之前他与雁夜一对一单挑,都差点被一套输出爆发瞬间带走,所以战意盎然什么的也只是做做样子,只是要引得对方以为他要死拼,到时便果断脚底抹油,如此方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应该做的。 “杀了他。” 雁夜没有理会库丘林,他朝着身旁那个库丘林不认识的男孩说道,“你在周边掠阵,防止他逃掉,我去料理了他。” 那个男孩正是带着化生伪装戒指的黑贞德,在决定行动的时候,由于此时为夜晚,并没有警察行动,因此他便摘下了化生伪装戒指,恢复男身。 至于黑贞......她似乎感觉男儿身挺有趣的,就没换回来。 嘛,也不知道是谁几个小时前还说死也不要当臭男人的。 “呵!若你真以为吃定我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库丘林长枪一悬,直指雁夜,全身上下的肌肉同时紧绷起来,他微微伏下身子拉扯出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如同一张拉满了的长弓,又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红光一闪,长枪爆射而出,那空间如同一张纸一般被那红光硬生生刺穿撕碎,暴虐的红光之上凝聚着对鲜血的渴求,库丘林双目圆瞪,如同射日之箭一般飞窜出去,人随枪走,枪人合一,长枪如虹,直捣黄龙! 雁夜面色一凝,左脚后撤半步,月光大剑横架身前,一手持剑柄,一掌按剑身,并用魔力最大限度地强化了自己的双臂。 这次他并没有使用魔魂之盾,因为他明白,那是根本挡不下的, 负伤的疯狗是最难惹的,其獠牙足以撕碎一切, 能够挡下其的,唯有老练猎人的刀与枪, ——亦或者是另一只疯狗! 在那猩红刺穿空间抵达的刹那,雁夜突然横过剑刃,放弃了防御,剑刃一转,荧光流转间,急速劈向库丘林! 枪尖相交,金戈交鸣声响彻庭院,如同嘹亮高亢的凤鸣,库丘林带伤之身,在力量上由逊色了半筹,此时长枪被荡起,露出破绽。 雁夜上前一步,月光凝聚在剑刃之上,以一种近乎蛮横不讲理的姿态,斩出手中之剑。 明白格挡已不可能,库丘林咬紧牙关,不闪不避,强行压下手中长枪,顺势一枪刺向雁夜心脏, 就在两人即将分出胜负的这一瞬间,一道红光却突然于虚空之中射出,笼罩了库丘林,在瞬息间便将他吞噬, 雁夜斩出的天青巨刃劈空,而那原本应刺穿他胸膛的猩红长枪,也一样遁入虚空,消失无踪。 望着这一幕,雁夜并没有太惊讶,他缓缓收起了手中巨刃,立刻闭上双眼感受起了那股魔力的波动。 数息之后,雁夜睁开眼,嘴角勾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找到你了。” ............................. “原来是Master啊,真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从者呢,” 瞄准对手心脏刺出的长枪却深深刺进了墙壁,库丘林微微一愣,随即微笑起来,手上用力将半截长枪从墙壁之中拔出, “哼,只是让你去侦查个柳洞寺,你居然也会差点挂掉,还要绮礼用令咒拉你回来,果然野狗就是野狗,终究也只有作为牲畜的才能。” 不远处,吉尔美伽什正悠哉地躺在沙发上慢慢品尝着美酒,见库丘林拔枪的时候把整个一堵墙都带塌了,出言嘲笑道。 “啧。” 强忍着一枪捅死这个白痴的冲动,库丘林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转身便想要离开这里, 没走两步,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库丘林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色严肃地遥遥望着某个方向,一旁的吉尔伽美什也似乎是有所感应,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样望向了那个方向。 “啧,跟着野狗的痕迹一路跟来的么,真是令人厌烦的家伙。” 吉尔美伽什颇为不快地说道。 “是顺着魔力波动之间的隐隐联系找来了么,那家伙对于魔力的感应能力真是令人敬佩啊。”一旁那始终没有说话的麻婆终于发声,他合上手中的福音书,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吉尔伽美什,Lancer,随我出战。” Lancer没有说话,抖动手中长枪舞了个枪花,便跟了上去,而另一边的吉尔伽美什,由于之前在战斗之中被雁夜压制,甚至最后掏出了ea也未能歼灭对手,此时也不再轻视对手,一样朝着门口走去。 这是一幢靠近山区的小别墅,周年人烟稀少,同时还正位于柳洞寺灵脉的某个较大支脉之上,作为言峰绮礼的备用据点而言,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地方。只是毕竟是在柳洞寺灵脉的支脉之上,距离柳洞寺之间的距离却是有些小,不然雁夜也没法那么轻易地找上门来。 寂静的夜色被空气之中密布着的压力所打破,言峰绮礼走出别墅,望见的,便是身上魔力波动越发恐怖的雁夜。 见到绮礼出来,雁夜突然笑了起来,话语之间,凌厉的杀意毫不掩饰, “今天,就将你欠下的债,一并偿还吧!” 第六十章 间桐雁夜:战术 “不过,真是奇怪呢。” 望着不远处那浑身杀气弥漫一路走高,很可能下一瞬间就直接抽刀子一刀砍过来的雁夜,言峰绮礼依旧是那样的淡然自若,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样子,他淡淡说道: “你要宰了你家的那个老虫子我尚能理解,但是你现在又要对我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我将欠你的债一次还清,但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呢?我甚至还曾在你被远坂时臣烧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出手救治过你,这样的我到底欠你什么呢?” “住口!” 雁夜嘶哑着声音道,“你杀死了远坂时臣,之后又嫁祸于我,如今怎么敢说自己未曾做过什么!” “哦,你说这个么?”言峰绮礼不以为然,接着解释道,“杀死远坂时臣,明明就是你自己期望的事情吧?或者说以你的能力完全没有杀死他的机会,上去也只是送死,反而是我帮助你达成了你的愿望,并将这件事情的功绩交给了你,你又有何不满呢?” “你胡说!” “我哪有胡说?你敢说杀死远坂时臣不是你的愿望么?”言峰绮礼冷冷道,“那就是你自己的愿望罢了,只是你自己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清楚后果,反而是在我帮助你达成你的愿望之后,又将一切罪恶都扣在了我头上——明明最后掐死禅城葵的就是你的双手!你又怎敢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你!” 雁夜指着言峰绮礼,脸部由于极度的愤怒而露出一个极为扭曲的表情,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兀地划破了空间,猩红的长枪自库丘林手中刺出,急速刺向了间桐雁夜的胸膛,雁夜反应过来,下意识挥动手中大剑格挡,但是那枪刺出的路线却十分诡异地在半空中曲折,避过了大剑,之后一枪刺穿了雁夜的胸膛,将他的心脏瞬间搅碎,眨眼间,雁夜的胸膛便被一个大洞所取代了。 “Gáe Bolg!” 直到此时,库丘林的声音才传达到这里。 ——Gáe Bolg,刺穿死棘之枪,凯尔特英雄库丘林的必杀技,可以逆转因果的强大宝具之一,在他刺出这一枪的瞬间,对手的心脏会被贯穿这一“果”便被制造出来,因此,是“使用即必杀”的宝具。 由于雁夜那强大又诡异的战斗力,库丘林之前并没有对他使用过这一招,此时趁雁夜心神大乱之时发动偷袭,却是效果正好。 “你......” 雁夜指着言峰绮礼,脸上是满是惊诧与愤怒,身体中的力气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流逝。 “吉尔伽美什,他身旁那个从者,就作为你的热身,可以吧?” “哼,自然是没有问题。” 吉尔伽美什冷笑,朝着黑贞缓缓走去。 望着这一幕,言峰绮礼点点头,转身便想回到屋中。 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他已经赢了。 刚才他故意使用言语激怒间桐雁夜,同时通过契约暗暗命令库丘林准备使用宝具,为的,便是这一击必杀。 这个男人的闹剧与丑相他早已在十年前便已经看够了,现在已经无法再带给他带来什么愉悦了,赶紧杀了才是最佳选择。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都获得了那样强大的力量了,你却还是这么蠢。” 一边走,他一边露出讥讽的笑容,如此说道。 “哦?是吗?” 就在此时,湛蓝的光剑蓦然从他的面前劈出,在言峰绮礼反应过来之前,便一剑将他拦腰斩断,鲜血与肠子肝脏流了一地,好不血腥。 雁夜的身影在言峰的面前缓缓浮现出来,他完全不在意那鲜血,任由自己的衣裤被鲜血染红。 “原来......刚才那......居然......是......分身......么?” 言峰绮礼呕了两口鲜血,他回想起之前旁观雁夜对战berserker时所用的分身,突然明白原来之前被库丘林一枪贯穿心脏的只是假的分身罢了,真身早就隐身偷偷摸到他的背后了。 雁夜没有回答,他抬脚踩在言峰绮礼那张无比震惊的面庞上,冷笑道: “愚蠢的是你才对,都过去十年了,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听你废话?” 一边说着,雁夜一边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剑, 一旁正在压着黑贞打的吉尔伽美什望见了这一幕,愤怒吼道: “杂修尔敢!” 与此同时,地上还剩半截身子的言峰绮礼也出人意料地求饶起来: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然后长剑斩下。 一个头颅咕噜咕噜顺着台阶滚下,滚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脚边,吉尔伽美什低头看了看,却是正对上了言峰绮礼那不甘的双眼。 “......杂修,这次是你自找的!” 吉尔伽美什那英俊的面庞由于愤怒而扭曲,他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伸手从宝库之中取出钥匙,插入虚空之中,确实要直接使用EA了。 一旁的库丘林见状,十分自觉地挥枪朝着一旁的黑贞攻去,虽然御主已经死亡了,但是他之前存储下来的魔力还够他行动一段时间,因此,为了一雪御主被杀的耻辱,他果断缠上了黑贞,给吉尔美伽什争取掏出ea的时间。 不知为何,此时已经腾出手的雁夜却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他就是那样站在言峰绮礼的尸体上,冷冷地望着这边。 “杂修!你会后悔的!” 漫天金色涟漪在天空显现出来,随后,猩红的魔力纹路在空中显型,将那漫天的金色涟漪尽数吞入其中,激起一阵魔力狂潮,吉尔伽美什将手伸出魔力狂潮之中。 于是,开天辟地的乖离之剑,便再次降临于......世? 感受到剧痛从胸口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吉尔伽美什一脸不敢置信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映入眼中的,是那赤红火焰静静于其上燃烧的手,以及那只手上,已经被烤成焦炭的心脏。那只手从他的后心插入,接近太阳的温度将他身周的一切防御都融化殆尽,然后无比轻易地便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站在他背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雁夜, “你这家伙......” 吉尔伽美什僵硬地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应站在言峰尸体处的雁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白痴,站在那边的,才是分身啊。” 雁夜的声音传入吉尔伽美什的耳中,随后,一只手从上盖下,砸在吉尔伽美什的后脑勺,将他的头颅硬生生拍碎,脑浆,鲜血,糊了雁夜一身。 刚刚发生的一切,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 早在抵达这里之前,雁夜便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做出一个分身,并让分身隐身藏匿起来, 第二,便是对着自己的本体使用奇迹·惜别——一种可以让施术者受致命伤之后强行苟活一段时间的强大奇迹。 原本,即便言峰绮礼不用话语吸引他注意力,他也是会撂几句场面话争取时间的,只是在发现言峰绮礼的企图之后,雁夜索性将计就计,站在原地飙起演技的同时,让分身隐身潜到言峰绮礼的身后,然后本体硬挨一记刺穿死棘之枪,靠着惜别假死,分身则趁此机会一刀取言峰苟命。 如此一来,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他的本体便立刻饮下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恢复到全身状态,随后潜行过去使用他最强的近战咒术火焰刀一记背刺带走吉尔伽美什。 如此一来,最强的吉尔伽美什与拥有近二十条令咒的言峰便都解决了,接下来,便是用脚打,平a过去也赢定了。 ——这就是他在魂世界摸爬滚打了十年所磨砺出来的战术。 第六十一章 库丘林:想不到吧! “库丘林跑了。” 黑贞不岔地跺了跺脚,恨恨地将手中的战旗插入了地面,力道之大,却是直接将那水泥地砸出了道道裂缝,裂缝一直蔓延到她的脚底,战旗的底端直接镶进了地面。 “啧,真是能苟。” 雁夜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走向了言峰绮礼的别墅。 “别管那个Lancer了,这次能一口气杀死言峰绮礼和吉尔美伽什,已经达到预期的目标了,正好我们现在也没有据点,暂时现在这里住一晚吧。” 虽然库丘林接下来十有八九会去投奔其他的御主,继续与他们为敌,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最强的从者吉尔美伽什已经服诛,实力强劲的赫拉克勒斯也已暴露真名,接下来的仗已经很好打了。 ——更何况他已经从冈部伦太郎处获得了“那个”东西,又增一重保险。 这次已经赢定了。 雁夜一边招呼着黑贞,一边径直走向了那原本属于言峰绮礼的府邸,当然那也可能是金闪闪出资买下的,不过那都无所谓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既然言峰和金闪闪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下,那么他现在直接接手他们的财产也是正好。 胜者获得败者的一切,无论是武器财产,还是灵魂,这就是魂世界的法则。 反正现在雁夜根本不畏惧有人来袭击,或者应该说巴不得他们来送死,也没什么顾虑。 暂时,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 半小时之后,于远坂宅外。 “铛!” 随着一声金戈交鸣之声贯穿那夜晚的寂静氛围,红色与蓝色的影子于半空之中分开。 由于失去了魔力供应,又刚刚经历了连番大战,库丘林微微有些气喘,他面色有些无奈地朝着前方大声喊道,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收手吧,我可不想跟你打。” 在他的对面,手持双刀的红衣男人也露出身影,不屑道: “哦?在我们据点周围鬼鬼祟祟地侦查信息,结果却告诉我你不想打架?你当我是傻子么?” “虽然我很想说我的确当你是傻子......不过我这次可不是来找茬的。”库丘林摊开双手,很是光棍地说道: “我是来投诚的。” “哈?” ........................ “所以说,你之前的御主被言峰绮礼偷袭夺走令咒之后,你被迫成为了言峰绮礼的从者?而在言峰绮礼被杀死之后,你就果断过来投靠我了是吗?” 听完库丘林的叙述,远坂凛轻轻抿了一口红茶,如此问道。 “嘛,稍稍有些出入吧,毕竟当着我的面杀死御主什么的,即使是我也会觉得面上无光啊,就稍微停留作战了片刻,”库丘林耸耸肩,淡淡道,“不过在那个讨厌的金皮卡也被.干掉之后,我目测再待下去也是送死,就果断溜啦。” “哼,说到底也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Archer冷笑,毫不客气地对库丘林报以嘲讽。 “你这混蛋,上次要不是言峰那家伙不让我使用全力,你早就死了你信不信!” “你就可劲吹吧~” “要不要现在再试试啊混蛋!”库丘林又提起了枪, “来就来谁怕谁啊?”红A不甘示弱地提起了双刀。 望着这俩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了的家伙,远坂凛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赶紧扯开话题道: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御主不是应该只能有一个英灵的吗?” 听到问话,库丘林狠狠瞪了红A一眼,这才回道: “不,只是仅仅可以召唤一个英灵罢了,如果是我这样的无主英灵的话,只要魔力供给跟得上,单纯的契约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之前也曾听其他英灵提到过可以同时契约几名乃至十几名从者的强大御主,只是契约新的从者,你的令咒也不会增加,还是三个罢了。” “嘶,”远坂凛轻轻捂住了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能同时契约十几名御主?那还是人吗?” “应该......算是吧?”库丘林的语气听起来也很不肯定。 “那么,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御主以维系存在的话,那么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许多其他选择吧?为何偏偏选我呢?你之前的御主呢?”远坂凛接着问, “我之前的御主想来应该是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也无法再参与圣杯战争了,至于其他几个御主,爱因兹贝伦家那个小丫头找起来很麻烦,我所剩余魔力也支撑不了我活动多久,所以就算了;间桐混蛋我看他不顺眼,不想跟着他混;红毛愣头青我之前还捅了他一枪,过去八成要被拿来祭旗;数来数去,自然要选你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 库丘林清清嗓子,露出个他自认为很帅的表情道: “你是我中意的那类型女人呢,我这人一直与好女人没什么缘,这次难得有机会,自然要挑个顺眼的master喽~” “诶?” 远坂凛微微一愣,俏脸喂喂一红,就在这时,红A果断向着旁边迈了一步,横在远坂凛跟库丘林中间,一脸认真地说道: “凛,你先别急着答应他,你想啊,这家伙说的话真实度还有待商榷,万一他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关键时候背后捅咱一刀,那你我必败,所以切不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他啊!” “但是我刚刚已经确认过他现在是无契约状态......” “喂喂你这混蛋还带捅刀子的吗?”库丘林的声音从红A身后传来,但是他却理都不理,继续认真说了下去,言之凿凿,神情恳切,语重心长: “但是你想啊,这家伙他之前跟过俩御主,结果这才没多久那俩御主就都挂了,就他一个人还苟着,想来这种事例在历代圣杯战争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可见这家伙真的是天煞孤星,他克御主啊!所以说,凛,千万不要答应他!” “额......”远坂凛被红A那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在发现问题之后,并没有被红A的话语所影响到判断,经过认真的思索之后,远坂凛识破了红A心中的小九九: “Archer啊,你该不会......” 远坂凛露出一个俏皮之中带着两分邪恶的表情,奸笑道: “是吃醋了吧?” 第六十二章 卫宫士郎:怪我喽? “好了,这样一来就契约完毕了。” 远坂凛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感受着那与自己意识建立起的第二个契约,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不远处,红A正蹲在墙角一脸怨念地画着圈圈。 最终他还是没能阻止远坂凛与库丘林订下契约。 怎么说,这种与他当年完全不一致的事件走向让他本能地感到些许不舒服,特别是头上的感觉。 “什么嘛,你这家伙,真是出奇的小心眼呢。” 库丘林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红A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对此,红A回以十分险恶的表情: “别碰我,不然杀了你哦?” “呦,我好怕怕哦~” 蓝色的枪兵贱笑道。 “你!”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远坂凛只好再次出言打断: “虽然订下了契约,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你若是真如你所说的行动倒好,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丝毫异动,就直接用令咒命令你自杀,你明白了没有?” “哦哦,说话不要那么吓人嘛,大小姐,我可是一个十分可靠的成年男人啊。” 库丘林挠挠头,讪笑道。 “哼,成年男性暂且不说,十分可靠这个形容词恐怕要打上个问号吧?” 红A冷哼道。 听到这话,库丘林脸皮一抽,不过就在他要发作时,突然想起了其他事情,这才暂且搁置了捅红A一枪的打算。 “话说回来,御主,在那个间桐怪人与我前御主开打之前,他们说了一些话,透露了一些信息,是关于上次圣杯战争的,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你说。” 远坂凛坐在椅子上,端起红茶小抿一口,微微颔首道。 “首先是言峰问那个间桐怪人为何他对自己穷追不舍,然后那个间桐怪人对言峰说的:‘你杀死了远坂时臣,之后又嫁祸于我,如今怎么敢说自己未曾做过什么!’” 说到这里,库丘林顿了顿,等待远坂凛的反应。 茶杯突然砸在地面上,摔得粉碎,其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溅在远坂凛的脚踝上,但是她此时却完全无暇顾忌这个,她忽地站起来,前进两步,瞪着库丘林的双眼厉声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完全是原话复述,”被远坂凛的样子吓了一跳,库丘林赶紧点点头说道。 “言峰是怎么说的?!” “‘哦,你说这个么?杀死远坂时臣,明明就是你自己期望的事情吧?或者说以你的能力完全没有杀死他的机会,上去也只是送死,反而是我帮助你达成了你的愿望,并将这件事情的功绩交给了你,你又有何不满呢?’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完全是原话复述的哦?没有任何虚假,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库丘林道。 听完库丘林的话,远坂凛又死死盯着他的双目看了许久, 她已经检查过了,库丘林确确实实与言峰完全断开连接了,这一点无法伪造。他又与雁夜是敌对关系,即便他要骗凛,也完全没有任何好处,更别说两人现在已经订下契约,只要远坂凛一句话,库丘林就得立刻自杀。 所以,库丘林确实完全没有理由骗她。 她的杀父仇人不是雁夜,而是言峰绮礼。 ....................... 第二日上午,冬木市,学校。 “真是的,远坂那家伙早上叫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午休时间,卫宫士郎一边嘟哪着,一边沿着楼梯朝着天台走去,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今天一大早,远坂凛便神神秘秘地跟他说要他一个人课后来天台见他,但是具体要说什么,却也没有解释要说什么,便匆匆走了,搞得他一头雾水的。 “远坂,我来了哦。” 推开天台的门,卫宫朝着天台那边看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家伙在朝着他打招呼。 “你好啊,小哥,好久不见,你的saber不在你身边吗?” 那个蓝色的枪兵拄着长枪,微笑道。 剧烈的恐惧在卫宫的心中的心中炸开,上次被那猩红长枪贯穿的地方似乎还隐隐作痛,但即便如此,他却也没有立即逃跑。 “远坂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卫宫捏紧拳头,厉声问道。 “哈?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先关心自己的安危吗?”库丘林拿着长枪抖了两个枪花,冷笑道,“还是说,你已经忘了被这把枪刺穿胸口的感觉了?” “少废话,快告诉我远坂在哪里!” “如果我说她已经死了呢?”库丘林饶有趣味地问道。 “你!”卫宫一滞,立刻便举起右手,催动起携刻在手背上的令咒,准备使用令咒召唤saber,但是...... “太慢啦,小子。” 库丘林不知何时已经冲至卫宫身前,未等他反应过来,库丘林一枪刺出,擦着他的脖子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上。 “如果我真的是来杀你的,你已经死了。” 库丘林盯着卫宫的双眼,微笑着说道,随后拔出枪朝着另一边走去,边走还边对着一边大喊道: “Master,这样就可以了吗?” “恩,这样就可以了。” 远坂凛的声音从卫宫士郎的侧后方传来,他愕然回过头,却看见远坂凛便躲在天台的角落里,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啊,远坂?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从者了?Archer呢?” 卫宫指着不远处的库丘林一脸懵逼地大喊道。 “我在这里,找我什么事?” 熟悉的男声从卫宫的身后传来,与之一起的还有抵在他脖子的的冰冷刀锋。 “行了行了,Archer,你不用吓唬他了。” 远坂凛摆摆手,示意红A退下,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对着卫宫士郎说道: “所以我早在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既然是在打圣杯战争,就给我谨慎一点,就算你要上学,起码也把Saber带在身边,你看,如果我刚刚想杀你的话,你已经死了好多遍喽~” 第六十三章 间桐雁夜:空虚 “嘛,所以叫我来到底是想说什么啦?还有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卫宫士郎斜靠着墙壁,颇有些无奈地问道,一边问还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库丘林。 远坂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抛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言峰绮礼死了。” “什么?” 卫宫士郎瞪大了眼睛, “那个神父......居然死了吗?他不是监督者吗?应该不属于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吧?所以也应该没有谁要去杀他吧?” “问题就在于......他这个监督者并没有好好遵守规则,自己偷偷参加了圣杯战争呢。” 远坂凛指了指库丘林,淡淡道: “他的从者,就是那边那个枪兵了,言峰死后,侥幸逃过一劫的库丘林就来投靠了我,成为了我的第二从者。” “第二从者?” 卫宫此时还未从言峰绮礼死亡的消息缓过神来,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愣住了: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哼,就是有这种操作。”远坂凛似乎懒得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话说回来,你对间桐雁夜的追查怎么样了?” “唔......并没有什么进展,虽然昨天他似乎在购物商城那边露过面,还由于抢劫银行被警察追捕,不过最终逃掉了。哦对了,电视上播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会操纵火焰的白发女人,似乎也是一个英灵的样子。” “这样么......那么我们对付他的难度就又加大了。”远坂凛点点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罢了,没什么。”远坂凛欲言又止,她摇了摇头,叹息道。 之前在得知雁夜并非杀死她父亲的凶手之时,她真的长舒了一口气。 正如她记忆中的那样,雁夜叔叔并不是言峰口中的恶人。甚至根据库丘林所告诉她的言峰和吉尔美伽什两人谈话之中透露的信息,雁夜十年前极可能是为了她的妹妹樱才选择参加的圣杯战争,也正是因此才最终变成了那副凄惨的样子。同时她还了解到,间桐家的魔术也并非表面上的水魔术,而是无比恶心同时也不断摧残着使用者的虫魔术。 这也使得她更不想看到慎二那个家伙。 她想,如果当初被扔到间桐家那个魔坑的不是樱而是她,雁夜也会为了她去参加圣杯战争吧。 但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童年记忆中温柔的叔叔了。 毕竟现在想来,一直对她的母亲抱着爱恋之情的雁夜,当初十有八九是把她们姐妹俩当成女儿了。 但是这并不是她放任雁夜四处横行的借口。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何处获得了那样可怖的力量,但是身为冬木地脉的管理者,对于雁夜在冬木制造出如此大灾难之事,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你得知道他的实力很强,连库丘林与另外一位顶级英灵联手都尚且在他的手上败下阵来,我不认为saber和rider联手可以击败他,所以如果你遇见他的话,请第一时间通知我前去援助。还有,我接下来把我目前手上所掌握的关于他的魔术告诉你......” ............................ “分身与隐身么,如果再加上那骇人的近战实力的话......这样一来确实是很棘手啊。” 放学回家的路上,卫宫士郎将远坂凛告知他的全部情报都分享给了玻尔修斯,听到这些信息,便是玻尔修斯也皱紧了眉头。 “再加上他之前展示出的那可怕破坏力的大型禁术,的确是毫无破绽的全能啊,到底要如何才能取胜呢?” 卫宫士郎也挠着额头,一脸苦恼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扫见了一抹白色的影子,不由得为之一怔。 “慎二,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迅速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卫宫士郎便快步朝着道路的另一侧拐去了,很快便没有了人影。 “......”望着他的背影,玻尔修斯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多管。 不过刚才他倒是看得清楚,站在卫宫士郎前进道路那边的,正是berserker的御主伊莉雅。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英灵,伊莉雅的暗示魔术自然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不过考虑到为了对付间桐雁夜,让卫宫与伊莉雅联手也是好事,所以他也没多管,就当没看见了。 ...................... 随手推开了别墅的大门,雁夜走入了客厅之中。 在言峰绮礼与吉尔美伽什相继服诛,assassin与caster又战死的如今,他此次回归冬木的目标便已经完成了一多半了。接下来,他最主要的目标便是要去杀死间桐脏砚那个该死的老虫子,毕竟,他回归这里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复仇。 但是脏砚在苟且偷生这一方面可以算是登峰造极,鬼知道他到底将自己的本体藏在何处,甚至雁夜怀疑就算他将老虫子的本体杀死,他还是有方法能够苟活下来。 因此雁夜只能转而选择另一种方法:击败所有的从者获得圣杯,然后直接向圣杯许愿杀死老虫子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却并不是很想去杀死其他的从者与御主。 不是因为他心软,也不是因为他受伤了不能再战,更不是他想要放过那个该死的老虫子,他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累了。 ——杀死言峰绮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快乐。 他原本以为复仇会让他感觉到酣畅淋漓,会让他那继续已久的愤恨宣泄而出,会让他感受到些许名为欣喜的情绪,会让他感觉比之前好一点。 但是并没有。 当看着言峰绮礼的鲜血喷溅,望着他的头颅从楼梯上滚下之时,不知为何,涌上雁夜心头的情绪之中,有茫然有空虚有怅然若失,却唯独没有喜悦。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复仇这条道路的? 或者说,复仇,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雁夜决定去找黑贞德谈一谈,身为特殊的复仇者职介,想必她会对这个问题有着独到的看法。 然后,当雁夜推开黑贞所在大厅的房门之时,看到的却是她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双手在某个黑色的椭圆机器之上猛戳,脸上满怀着熊熊的斗志,看上去像是在...... ......打游戏? 第六十四章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你在干嘛?” 雁夜慢悠悠地走到黑贞的身后,朝着屏幕望去,看到电视屏幕上此时依旧还停留在游戏界面,不由得一头黑线地问道。 “哼,明知故问。” 黑贞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后便自顾自地在手柄上摁下,点开了游戏。 “我记得你对这些现代电子产品应该并不熟悉吧......”想起黑贞前两天连电视遥控都不会用的黑历史,雁夜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用难道还不会学吗?”黑贞白了雁夜一眼,态度越发恶劣,“反正就放在这里,鼓捣两下就会了。” “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没有打游戏的时间吧?如果你闲来无事的话,倒是可以去巡逻......” “吵死了!”黑贞翻翻白眼,打断了雁夜的话,恶声恶气道,“我一开始就说了老娘只是偶尔帮你一下!我才不需要听你的指挥,你爱干嘛干嘛去少来吵我!” 说话的同时,黑贞用力点击“开始游戏”,快速进入了游戏的片头动画。 雁夜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紧接着,在游戏动画之中响起的旁白,却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在很久很久以前,” “世界还未分化,笼罩在大雾之中,” “四处都是灰色的岩石,高耸的大树以及不朽的古龙,” “但是有一天燃起了第一团火,” 听着那有些熟悉的话语,雁夜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认真看着那个屏幕,一个无比离奇的猜想逐渐在他脑海之中成形。 “所有的差异因此而生,” “冷与热,生与死,光明与黑暗。” “然后,有几只从黑暗之中诞生的生物,” “受到火焰引诱,并在火的周围找到了王的灵魂。” 雁夜后退了半步,面色苍白,他回忆起魂世界一直流传着的古老传说,并与那游戏的开场白逐渐重合: “他们分别是最初的死者,尼特、” “伊札礼斯的魔女与混沌的女儿、” “阳光之王葛温及其麾下骑士、” “以及......没人看见过的矮人,” “他们获得了王的力量,并向着古龙发起挑战。” ......没错了,便是这样。 魂世界的历史,就是这般。 “这个游戏叫什么?” 雁夜问道。 “黑暗之魂,想玩的话自己去电脑上下载,”黑贞抱住了手柄,一副生怕雁夜抢走的样子,“这个游戏机和屏幕我都提前占了,这可是由好几个跨国级的大企业共同投资游戏产业打造的当今最顶级游戏,号称是来自未来的游戏,我可不会让给你。” “那么,我以令咒命令你!” 然后黑贞便看到雁夜举起了右手,猩红色的光芒伴随着魔力波动在他的手背显现。 “喂!你至于吗?” 黑贞大惊,她根本想不到这个一向冷静漠然的男人居然能为了抢游戏玩,居然手段这么下作。 但是紧接着,雁夜下达的命令却与她所料想的完全相反: “我命令你用最快的时间通关这个游戏,要求你走遍全图看遍所有的剧情细节然后将它们全部纤细地记下来,讲给我听。”毫不犹豫地用完这个令咒,雁夜还冷冷道了一句:“想玩?成全你。”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诶?” 黑贞一脸懵逼,随后,在令咒的强迫下,她突然转向了屏幕,被迫认真记忆起了那些剧情。 “什么鬼啊!” ............................. 缓缓扣上了电脑,雁夜无力地倒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那个魂世界,只是一个游戏里的世界么?原来凤凰院凶真的情报源......居然是这个吗?” 就在刚才,他查阅了所有有关《黑暗之魂》的消息,祈祷着自己内心中的猜想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但是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期盼。 完全没有错,虽然有些许出入,但基本都是剧情为游戏性做出的让步,除此之外,《黑暗之魂》游戏中的世界观,与他所去过的魂世界的世界观完全一致,有所区别的,只是主角从灰烬变成了不死人,游戏之中的时间也并非经历多次传火后的魂世界,而是葛温王第一次传火之后,无名的不死人英雄尚未接替他的时间,而玩家所扮演的,也正是那无名的不死人英雄。 换言之,没错的,这就是他历经磨难的那个世界。 “开什么玩笑。” 雁夜伸出手,凝望着自己的掌心,些许火焰在其手心之中升起,随后又再次熄灭。 这是他费劲千辛万苦击败了两位传说中的薪王,这才获取到的,来自于世界本源的力量,他甚至还为此失去了一位友人。这本应是强大到令人陶醉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却是那样的可笑。 只不过是游戏中的东西罢了。 换言之,只不过是虚拟的,不存在的东西罢了。 “那么能够从游戏世界之中获取力量的我,又是什么呢?” 雁夜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从手心传来的触感证明了他的存在,但是他此时却已经无法去相信了。 “这个世界,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感觉胸口实在是闷得慌,雁夜咬了咬牙,戴上了拟态伪装戒指,再次伪装成女人,踢开了房门,朝着冬木镇中心走去。 并没有什么目的,他只是单纯地感觉心中烦躁混乱地很,想要出去走走。 出门之前,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从客厅传来的黑贞歇斯底里的叫声: “这个游戏的制作人有病吧!绝壁是有病吧?!我草你粑粑!” “对啊,一定是有病吧。” 想起魂世界那悲哀无比的世界观,雁夜深深叹了一口气,顺着小道朝着冬木市走去。 那个游戏制作者大概是恶魔吧。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游戏的话,那么那个作者,大概也是恶魔吧。 也只有恶魔,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玩弄着人心,玩弄着命运吧? 第六十五章 间桐雁夜:无家可归之人 当下正值四月,这本应是一个美好的时节,既没有暴雨的狂澜,也没有烈日的烘烤,老树泛出新芽,麻雀越上刚开花的枝头,叽叽喳喳,生机盎然。但是在冬木,这样的美景却似乎很少见。 不知是不是近日连连发生的失踪案与陨石坠落的灾难,大街之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居民们都选择了早早回家,便是学校也取消了社团活动,让学生们早点回家,明明还未到日暮西斜的时候,街上却是已经空荡荡了。 雁夜走过冬木的小道,望着那略显陌生的街头,不知怎的,明明他是出来散心的,但却越走越是感觉心情越发沉重,又走了两步,他突然听到了旁边一家房子内传来的杂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孩子的哭声与男人的责骂声,从隐约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大概是孩子闯了什么祸,父亲正在训斥他。 雁夜驻足停步,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脏砚并不经常训斥他们兄弟俩,更多的是冷嘲热讽,惩罚手段却是多种多样,其中也包括用虫子来折磨他们。关怀什么的更是从未有过,即便是两兄弟之间,也很少有交流。 其实他们兄弟俩关系本身是没有那么差的,由于脏砚植于他们兄弟身上的监视虫寿命是十分短暂的,当它们死亡之后,脏砚便会在他们兄弟俩身上植入新的监视虫。而脏砚对于两兄弟的监控也并非时时刻刻的,他只是每隔一个小时通过雁夜兄弟身上的监视虫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雁夜经过很久的观察与计算,终于算出了监视虫死亡的日期与脏砚观察他们的规律,他在脏砚没有监视他们的时候,准备好了离家出走需要带的东西,并在监视虫寿命走到尽头的那天准备逃跑。 临走之前他将计划告知了鹤野,并问鹤野要不要跟他一起逃跑。 鹤野拒绝后,一转头就去向脏砚告密了。 当雁夜被抓回来后,老虫子将他扔到虫仓折磨了许久,末了他看着雁夜冷冷笑了笑:“你尽管反抗吧,便让老朽看看,你能反抗多久。” “活该,谁叫你要反抗父亲。” 这是鹤野当时的话。 从那天起,雁夜便对鹤野这个家伙彻底失去希望了。 他最讨厌这种连反抗动勇气都没有的家伙。 直到很久之后,雁夜再次尝试逃跑了许多次,或许是运气的缘故,或许是那个老虫子终于良心发现,他终于有一天,逃离了间桐家,去到另外一个城市,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就在这时,那个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停止了,雁夜侧耳倾听,又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貌似是孩子的母亲出来安慰孩子,然后又对着孩子父亲一顿臭骂,那个孩子的父亲这会倒是不吱声了,偶尔说两句话也是有气无力。 “这就是家么?” 雁夜失去了继续聆听下去的兴趣,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最后在路过公园的时候,一屁股坐到长凳上发起了呆。 其实路上的时候他都已经想通许多了,无论魂世界的存在是现实还是虚幻,至少从那里获取等等力量是真实不虚的东西。 哪怕如今的他也只是游戏角色那般,让玩家操纵着的存在又如何?反正他要去杀死脏砚的这个目标又不会改变。 这就够了。 如今想起来,魂世界之所以被称为魂世界,想必便是因为它是个叫《黑暗之魂》的游戏这一点早就被许多灰烬所知了吧? 如今想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边世界恐怕在其他世界也是个类似的东西,如此一来,冈部伦太郎对他了如指掌,甚至对他的世界的了解还在他之上也便可以解释了。 真是的......玩弄人心的混蛋。 雁夜抬起头,望着那西斜的残日,感觉胸口有些空荡荡的。 刚才听到的那个家庭的声音,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未曾见过面的母亲。 她在嫁入间桐家的那一刻便被脏砚驱使着虫子折磨,并作为生育后代的母体,当她产下孩子之后,却又被扔入虫仓,变为虫子们的养料。 雁夜自然没见过她,甚至连了解到一点点关于她信息的机会都没有,他连他母亲的名字都没有机会知道。 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雁夜思绪渐渐飘远。 拥有母亲,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想必,一定很美好吧。 即便是刚才被父亲训斥的那个孩子,多少年后回忆起这段时光,记忆之中绝大多数也是被名为家的温暖所填满吧。 而他雁夜呢?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连个可以被称之为是“家”的东西都没有。 曾经的间桐家自不必说,那只是个魔窟罢了,亲手摧毁它的时候,雁夜心中只有快意,而如今他所住的地方,却也只能算得上个据点,算不上家。 家,终究得是个有亲人所在的地方。 如今想来,对他而言,最接近这个含义的,恐怕便是那个大树洞了。 但是现在他回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佛多林库已经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雁夜朝着公园的另一侧望了过去。 在那边,一个发色介乎于深蓝与紫色之间的高中女生,正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罢了,完全不值得雁夜关注。 只是不知为何,雁夜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却感觉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在这之上,还有点淡淡的亲近感。 是我曾经认识的人吗? 雁夜默默想道,他站起身,慢慢朝着那个女孩走去,然后在她的身旁坐下,随口攀谈道: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么?” 如果他现在还是原本相貌的话,应该是会被当做图谋不轨的咸湿大叔吧,不过现在他带着拟态伪装戒指,从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女人罢了,若非感知能力十分出众,便是有不小造诣的魔术师也无法辨认出来。 “啊,打扰到您了吗?真是抱歉。” 女孩惊慌地站起来,朝着雁夜鞠躬道歉。 第六十六章 间桐雁夜:人生何处不相逢 “啊,那倒是没有。”望着女孩那副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的反应,雁夜微微摇头,“只是看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所以过来问问。” “故人?”女孩疑惑地问道。 “恩,请问你认识禅城葵吗?” 望着女孩那与记忆中的禅城葵颇有几分神似的面庞,雁夜问道。 听到雁夜的话,女孩的身体微微一震,似乎雁夜所提到的那个问题让她想起了某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但她随即却又努力掩饰过去,怯生生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这个人的,真是抱歉。”说着,女孩再次朝着雁夜鞠了个躬。 “这样么,我了解了,”看出女孩在撒谎,雁夜却也没有追问,虽然他有的是强迫她说出来的方法,但是心中却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阻止他这样做。 “那么,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吗?”雁夜温和地问道。 “樱,”女孩点点头,“我的名字叫间桐樱。” “间桐......樱?” 雁夜愣住了,他很确信在整个冬木之中,以间桐为姓氏的,也只有脏砚的血脉罢了,但是脏砚的子嗣仅仅只有他与鹤野罢了,而鹤野的儿子间桐慎二已经被他杀了,甚至连尸体都被宵小之辈占用,除此之外再没有姓间桐的人了,这个女孩又是从哪蹦出来的呢? 还有,樱这个名字......他在什么其他的地方听到过吗?为什么......总感觉这么熟悉? “这样啊,那么请问你和间桐鹤野是什么关系?” “啊,正是家父。”樱点点头道。 “原来是鹤野的孩子吗?不过我只记得他有个儿子,倒是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来着......” “是这样吗,”间桐樱有些困扰,“可能是我太过于没用的缘故,家父并不经常向外人提起我。” 雁夜微微眯眼,还是没有揭破。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原野桐鉴,以前在冬木居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搬走了,原本看你跟我另外一个朋友有几分相像,但是没想到你是鹤野的女儿呢,请多指教。” “啊,原野小姐吗?您好。” “你还是叫我阿姨吧,毕竟我跟你父亲也算是友人呢。”雁夜摆摆手,微笑道。 “诶?但是原野小......阿姨看上去十分年轻呢。” “多谢夸奖,”雁夜耸耸肩,“你父亲还好吗?” “父亲他......已经过世了。”樱低下头,脸上看不出悲喜。 “抱歉,”雁夜微微一愣,随即感觉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体似乎还挺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虽然早已猜测,但是得知那个讨厌的兄长去世之后,他还是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他讨厌的家伙终于死了,他应该去喝杯酒庆祝一下,但不知怎么,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樱低着头,没有说话。 “鹤野走了的话,你们兄妹俩是怎么过的呢?”雁夜接着问道。 “父亲走了后,一直都是爷爷在照顾我们,不过前两天陨石坠落在冬木,地点正好是在我们家。”樱面无表情地说道,“当时我跟哥哥都在外面,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 “抱歉,又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尽管恨老虫子入骨,但是雁夜此时还是努力做出一个正常人应该会有的反应。 “啊,没关系的,”樱连连摆手,“现在我跟哥哥一起住在前辈家,倒是也挺好的,前辈是哥哥的朋友,为人特别善良,一直都很照顾我。” 跟慎二一起......是指那天看到的卫宫家的红毛小鬼么? 雁夜点点头,想起那个占用慎二尸体的家伙,微微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 “那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呢?” “哥哥?哥哥他很好啊,”樱说,“虽然以前的哥哥脾气一向很差,无论是对前辈还是对我,态度都说不上好,我也一直担心他跟前辈吵架,但现在哥哥改变了很多,对我跟对前辈都特别和善,我们三个一起住在前辈家,看到哥哥他跟前辈关系那么好,也都那么关心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幸福......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说话的时候,樱大概是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微笑,雁夜看着她,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嘴角下意识勾出了一道弧线。 “......如果真的是做梦的话,我希望这个梦可以永远都不要醒。” 樱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如此祈祷道。 “恩,那么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前辈?” 雁夜伸手摸了摸樱的头,微笑道。 “啊!您怎么知道......不对,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樱差一点跳起来,脸颊通红,连连摆手道。 看到樱那受惊似的表情,雁夜颇有些好笑地放下手,老气横生地说道: “阿姨我也喜欢过其他人呢,陷入恋爱中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姑且还是看得出来的呢。” “唔......”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捂住通红的脸颊,慌张地低下了头。 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通红的耳朵根呢。 雁夜颇有些好笑地想道。 突然,他抬起头,朝着公园那边望去,察觉到了两道熟悉的魔力波动。 “好了,天色不早了,最近街上也不是很安全,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不要让你哥哥跟你前辈等你等得着急了啊。” 轻轻拍了拍樱的肩膀,雁夜说道。 “恩,”樱点点头,“原野阿姨要不要一起呢?” “我还有事,改天再去府上叨扰吧。” 雁夜摆摆手:“赶紧回家吧。” “那么我就先走了,再见,原野阿姨。” “改天再见,小樱。” 望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路那边的拐角处,雁夜放下了手。 “看到她这样,葵应该也会开心的吧。” 雁夜轻声道。 他记得很清楚,鹤野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在上次圣杯战争之后才生的女孩,到现在的年纪也不会超过十岁。 所以,这个叫间桐樱的女孩,只能是从其他家过继来的养女。 而能让老虫子允许,甚至是支持过继来的孩子,不用想,也一定是魔道家族的孩子。 “那个老虫子为了给自己找一具良好的魔术师身体真是不遗余力呢。” 雁夜冷笑道。 冬木这么大,选来选去,恐怕也就只有远坂家才有这样的条件吧? 既然如此,哪怕那段记忆已经缺失,雁夜也完全可以推测出来,那个女孩,正是禅城葵的女儿。 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 “......不对,” 雁夜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她是不是葵的女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女人也深深地憎恨着我不是么。” 他站起身,朝着公园那边走去,神色轻松。 “不过总归是没有白出来一趟。” 雁夜打了个响指,身体迅速变得透明起来,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卫宫家跟爱因兹贝伦家的御主,居然会不带从者出来,这可真是大收获呢。” 第六十七章 间桐雁夜:毒刃 “啊,我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士郎也是同样吧?” 白发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对着卫宫士郎说道。 “恩?”卫宫士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道: “啊啊,再不回去的话可能就糟了呢。” 伊莉雅点点头表示回应,朝着公园的正中央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恋恋不舍地说道: “恩,虽然是真的不应该再提出来的,但是,” 说到这,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再度转过身来:“我们明天还可以在这里见面吗?” “笨蛋,这种事情的话,连回答都不需要吧?”卫宫微笑:“当然可以哦?既然今天伊莉雅告诉了我你家的地点,那么明天就换我告诉伊莉雅我住在哪里吧?” 闻言,伊莉雅开心地跳了起来,“恩!那么约好了明天也要来与我聊天哦!” “恩,约好了。” 卫宫点点头,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大风刮过,风力之大,甚至吹得士郎都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地上的灰尘沙烁被卷起,变作一道黄色的浪潮,朝着公园那头推进过去。 然后,在距离伊莉雅不远处,那黄色的沙尘似乎是在半空之中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其中一段被生生阻断,停留在半空中,而其他部分的沙尘则去势不减,直接朝着远方推去。 看到这有些奇怪的一幕,卫宫士郎愣了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不要命地朝着伊莉雅扑过去。 “伊莉雅,小心!” 伊莉雅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卫宫士郎扑倒在地,与此同时,赤红色的火球在她原本站立之地闪过,并轰击在不远处的树木上,炸裂开来,火光瞬间变将那足足两人合抱的大树拦腰炸断,上半截直接飞出数十米远,重重砸在马路上,而那下半截的树墩则被烈焰所包围,眨眼间便只剩下灰烬了。 “真是好运,风救了你一命。” 雁夜的身影在空气之中缓缓浮现出来,他缓缓抽出了月光大剑,淡淡道,伪装戒指早在先前便被他摘下,此时他又恢复了先前与众人大战时的模样,而先前一直收敛着的气势,也随着他拔剑的动作,骤然展开。 方才,若非那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起的沙烁暴露了他的位置,此时伊莉雅应该已经化为灰烬了。 恐怖的威压骤然降临,未曾直接面对过,根本无法体会,在雁夜那滔天杀气的正面压制下,卫宫士郎几乎无法抬直膝盖,在他的感知内,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令他如同置身于巨大的果冻之内,一举一动都变得艰难无比,呼入肺中的空气也是那般的沉重,几乎要将他的肺部压爆。 “以令咒之名,saber,我命令你即刻......” 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卫宫士郎第一时间伸出右手使用令咒,想要将saber召唤至此处,但是...... “太慢。” 在他刚刚抬起手臂的时候,雁夜的身影便闪至他跟前,月光大剑骤然斩落。 就在卫宫士郎心中暗道“吾命休矣”之时,伊莉雅突然大声喊道: “berserker!” 漆黑的斧刃从一旁的树林之中猛地掷出,携带着庞大的风压,重重砸在月光剑刃之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巨响炸开,雁夜“蹬蹬蹬”连退三步,在地上留下三个深深的脚印,这才卸去那从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道。 另一边,由于那巨响便是在不远处炸开,卫宫士郎直接被那爆炸般的声波震倒在地,他捂着两耳,只感觉大脑被“嗡嗡”的声音充满,陷入了眩晕之中,鲜血从他的耳洞中渗出,却是直接让他暂时失去了听觉。 “士郎!你没事吧!?” 伊莉雅急忙跑到卫宫士郎旁边,对着他的双耳释放起了治疗术。 另一边,如同黑铁塑像一般的巨人从树林之中走出,拔起了插入一旁地面的斧刃。随后,血红的双目朝着雁夜这边看来,死死锁定了他。 “哼,我就知道berserker一定在附近,只是可惜没有一击杀死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姑娘。” 雁夜露出个可惜的表情,但并未有任何怯场,他将那月光大剑收回了狭缝空间之中,并再次取出了一把短刀,悄悄背在身后,没让那边的伊莉雅看到刀刃上泛紫的凶光。 “berserker!杀了他!” 照看着卫宫士郎,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伊莉雅大声朝着berserker喊道。 “吼!” 黑铁巨人朝天狂吼,啸声凶戾,如同来自于太古的凶戾巨兽,肉眼可见的红色魔力在他的身体之中飞速流转,berserker抬脚迈前一步,脚掌狠狠踏碎大地,随后接着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在跃至近十米的空中后,又如同流星坠落一般,狠狠砸向了间桐雁夜。 黑铁斧刃斩碎气流,朝着雁夜轰然斩落,雁夜快步朝着侧面滑步,那斧刃擦着他的肩膀斩入了地面,斧上所待带着的风压直接撕碎了雁夜的衣袖,水泥地面如同一触即碎的土块,瞬间被斧刃劈裂,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数米长的深深伤痕。但是也趁着这个机会,雁夜反手持刀神速斩出,在berserker胸口留下一道深痕。 Berserker再吼,斧刃犹如没有重量一般再次飞速扬起,自下而上斜撩向雁夜,雁夜这次并未抽身再退,反而向侧前方踏出一步,踏入了berserker攻击的盲点,手中握着那锈迹斑斑的破败短刀,并在与berserker擦身而过的瞬间,在他的背上斩了一刀,伤痕深可见骨。 但是这样的伤害对于Berserker而言却像是毛毛雨一般,他的身体甚至都没颤抖一下,瞬间回身再斩,雁夜双脚踩地收腰跃起,再在那急速斩过的斧刃上一踩,跳到了berserker身后,落地之前,雁夜硬生生扭转腰身,短刃在他的手上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翻转跳跃间连续闪过,连斩三刀,撕裂了berserker的后颈。 “吼!” Berserker的动作依旧没有一丝的停顿,他再度狂吼一声,斧刃在地上一擦,卷动土石劈向了雁夜,这次雁夜虽然以事先后撤避开了berserker的攻击范围,却也被那土石击中身躯,仓促间被击倒在地,但他却也不甘示弱地掷出了手中短刀,刺入berserker的胸口之中。 “天真,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berserker是根本没有效果的。”见状,伊莉雅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berserker,快杀了他!” Berserker虽然看上去凶戾恐怖,但对于伊莉雅的命令一向坚决服从,原本,berserker这时应该会遵照着伊莉雅发出的指令,立刻去杀死雁夜,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没有第一时间照做。 “真的没有效果么?” 在berserker停顿的时间,雁夜已经爬了起来,他拍拍衣服,抖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berserker?” 终于察觉到不对,伊莉雅诧异地望向了黑铁巨人,童稚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丝动摇。 “吼。” 随后,在她的视线之中,berserker无力地跪倒在地,巨人身上的数道伤痕,此时尤自往外流着紫黑色的鲜血。 第六十八章 间桐雁夜:毒杀 “果然,跟我所预料的一致。” 望着不远处那颓然倒地的berserker,雁夜再度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把短刀,另一只手则取出了些许粘稠的半固态的紫黑色脂类不明物体,随手将其涂抹在短刀上,随后,深紫色的雾气便开始从短刀上冒出,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他涂抹的时候有一点点的紫色凝脂滴在地面上,以那一滴不明脂类为中心,方圆数米内杂草尽数枯死,发出阵阵恶臭。 “赫拉克勒斯的确是十分强大的对手,在无法使用原素瓶的状态下,真让我一口气杀他十二次,还是很有难度的。” 雁夜握着短刀缓缓向前,淡淡道: “可惜,身为英灵,在获得人们信仰加持,可以将生平轶事传说化作威力强大的宝具的同时,也并非没有代价......爱因兹贝伦,你的败因,便是你太过于傲慢了,泄露了赫拉克勒斯的真名。” 后半句话,却是对着伊莉雅说的。此时的卫宫士郎已经被先前武器相撞的声波给震得双耳失聪,短暂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伊莉雅还在他身边尽力释放着治疗魔术。 事实便是雁夜所说的那样,凡事有利有弊,英灵们拥有宝具的加持,但本身也受到那些传说轶事的限制。神话故事之中,赫拉克勒斯便是死于海德拉之毒,也正因此,成为英灵后的他,对于毒的抗性便大大下降,甚至比起身前也大有不如,起码如果是生前的赫拉克勒斯,其半神之躯足以让他免疫绝大部分毒物。但是在成为英灵之后,毒便成为了他最大的克星,甚至于连普通的凡间之毒都可以对他起到效果。 不过,即便如此雁夜也没有任何的马虎,他之前与berserker的战斗之中使用的武器乃是法兰沼泽之中的咕噜一族所使用的腐败咕噜短刀,那是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的古怪短刀,即便将其认真清洗,再用圣水净化之后,其刀锋上也依旧会不断渗出见血封喉的剧毒,莫说是普通人,便是真正的伟大英雄们被其砍到,也会颇感棘手。 更何况,雁夜所用的那把咕噜短刀还是毒质变过的武器——将极其稀少的剧毒宝石融入武器内,可是十分不凡的技术,由此而得到的武器自然也是效果显著。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雁夜还在毒质变腐败咕噜短刀上涂了屎。 虽然不知道为何魂世界的屎块会含有见堪比说书人杖之毒的毒素,但这不妨碍雁夜直接将其拿来用。 如此,几大剧毒相互叠加,成为毒中之毒,想来即便是那个真正的古希腊第一英雄,碰到这种毒也会焦头烂额吧?更别说是对毒素抗性极弱的英灵化的他。 缓缓走至berserker的身边,雁夜握着那柄备用的咕噜短刀,手起刀落,斩落了berserker的头颅。 随后,雁夜转过身,再次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把长剑,走向了伊莉雅。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轮到你了”“结束了”这种总(狂)结(立)性(旗)质(子)的发言,但是其打算也一眼便能看出——他是打算现在便杀死卫宫士郎与伊莉雅。 不过未等他出手,却突然感应到凌厉劲风自身后吹来,雁夜毫不犹豫架刀回防,挡住了来自于身后的突然袭击,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袭击他的人——正是之前被他斩落头颅的berserker,此时他的头颅已经无比神奇地再次与脖子连在一起,脖子上连道伤口都没有,仿佛刚才雁夜斩落他头颅那一幕只是幻觉而已。 不过这次雁夜却并未如同之前那样被berserker一刀劈得连退数步,感受到从剑上传达而来的力道比之先前小了数筹,雁夜双腿分开站定,稳稳接住了这一剑。反而是berserker第一击无效,又没能再立刻补上第二刀,被雁夜反手一掌拍在胸口,直接一发零距离火球引爆,将赫拉克勒斯炸得远远抛飞了出去。 “啧,我还以为中毒状态下死亡的话复活效果不会触发呢。不过还好,看样子还是有削弱效果的。” 望着那威势已经比之前衰弱了许多的berserker,以及那依旧插在其胸口的咕噜短刀,雁夜一手握紧剑柄,另一手则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根法杖。 那是一根造型无比诡异的法杖,如同从垃圾场亦或是粪堆里刨出来的武器,法杖的顶端布满了干皱的巨卵,中部则长满了巨大的菌类。 雁夜高举法杖,某种默念咒文,随后,他将法杖朝着berserker一指,深紫色的毒雾从法杖之上冒出,涌向了berserker。 Berserker以刀背做扇面,猛地往前一扇,被其卷起的狂风立刻便将那毒雾卷走,随后,berserker一脚踏碎地面,再次朝着雁夜扑了过去。 虽然berserker此时依旧生猛,但是其速度比起之前却是已经明显慢下来了,雁夜轻松便闪过了berserker的进攻,然后.握着巨大法杖朝着berserker一挥,数个火球在berserker身上炸开。 之前对这些火球熟视无睹的berserker,第一次被这普通的火球击退,连着后退数步,随后将巨大的斧刃插入地面,这才支撑着它没有摔倒。而他之前被火球击中的部位,此时也开始泛紫。 说书人杖,这是雁夜在火祭品之路上从一名鸦人手上夺来的法杖,其虽然作为施法媒介的效果并不佳,甚至都没法增强咒术的能力,不过雁夜发现,这种法杖只要稍微催动,便会喷出剧毒雾。而若是用这种法杖发出火球,那毒雾融入火球之中,居然会使得那火球也带上毒素。 于是,雁夜便不断在berserker周边游走,不住地抽空朝着其扔去一些毒飞刀,亦或者是毒火球,不停地削弱着berserker的状态,甚至偶尔还会扔出一两个屎块。而虚弱状态下的berserker也无法击伤一心求稳的雁夜,很快,berserker便再度被雁夜杀死。当他再一次复活之后,状态却是比之前还差,没几个回合便又被雁夜击杀。 很快,便到了berserker的第十二条命了。 第六十九章 伊莉雅:berserker是最强的! 怎么办? 抱着昏迷不醒的卫宫士郎,伊莉雅颤抖着。 Berserker......就要输了。 望着那在深紫色毒雾之中寸步难行的巨人,伊莉雅越发慌乱起来。 明明以berserker的实力,是可以轻易击溃那个小丑的。 但是却由于她的疏忽大意,由于她的骄傲自大,泄露了berserker的真名,也泄露了berserker的弱点,这才导致berserker被对手如此戏弄...... 为什么会这样...... 战场中远远传来雁夜的话语: “爱因兹贝伦,你的败因,便是你太过于傲慢了,泄露了赫拉克勒斯的真名。” 没错, 望着雁夜再度将毒刃刺入berserker的胸膛,结束了berserker的第十一条性命,伊莉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已经到最后了。 十二试炼已经全部用完,这次复活之后,berserker若是再死,便真的死了。 明明berserker本应是最强的才对。 都是她的错。 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傻傻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傻大个; 她想起了他在雪山之中被数头狼追逐时,那如同神兵天降般前来守护她的背影; 她想起了每个白天都由得她任性,让她坐在肩膀上的厚实家伙; 她想起了每个晚上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的守护神; 她想了那个永远永远,将她保护在身后的......她唯一的依靠。 那是她的berserker,最强的berserker。 “不要输啊!”伊莉雅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Berserker!” “吼!” 回应着伊莉雅的声音,本已无力跪倒在那里的berserker突然朝天怒吼,磅礴的气流如同暴风,将那紫雾尽数吹散! “居然还有余力么!” 雁夜一惊,被狂风压迫得后退半步,便想再次使用说书人杖,然而,那跪在那边的黑色身影突然化为一道闪电,以前所未有的急速,奔向雁夜! “什...!” 未曾预料到berserker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爆发出尤甚以往的力量,雁夜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只好凝聚出一道魔魂之盾抵挡,同时手伸入狭缝空间,取出大门一般的,两米多高的赤铁巨盾,砸在身前的地面上。 “咔!” 漆黑斧刃只是一闪,便跨越两者间的距离砸向了雁夜,速度甚至要突破数倍音速!斧刃掀起的狂风撕裂大地,魔魂之盾连一息都未能阻挡,在那灭世般的劈击之下,一触及碎! “魔力盾牌!” 预料到魔魂之盾无法抵挡这一刀,雁夜取出铁盾后便第一时间对着盾牌施放了强化盾牌的魔法,湛蓝色的光芒于盾牌之上亮起,象征着不破的防线! 尤姆大盾!乃是薪王尤姆所持的神器之一,虽然在与灰烬的战斗之中他并未使用,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面盾牌的防御不足,雁夜获得后曾使用过,其防御力足以硬抗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的魔法箭雨而不损坏。 事实上,原本在尤姆手中的大盾长度要超过二十米!但是雁夜在击败尤姆获取盾牌后,便发现这盾牌居然能够沟通使用者的灵魂,随后根据使用者的身躯大小而变换大小,与霸王沃尼尔的圣剑一样,都是毋庸置疑的神器!附加上魔力盾牌的魔法之后,更是犹如无法击破的要塞一般,便是吉尔美伽什的乖离剑一击,雁夜也有信心能够抗下。 面对如此防御,那漆黑斧刃足以劈碎山峰的一击也无法将其击破,虽然雁夜连人带盾都被劈得在地上后退了数米,脚下的地面也在巨力之下被震成碎末,但是终究是防下了,然而,一击不成,berserker的动作并未有任何迟钝,他再度狂啸,漆黑斧刃再度劈出,携带着万钧巨力,重重砸在尤姆大盾之上。 “啧!” 雁夜再度接下这一刀,冲击力在经过盾牌之时,先是被魔力盾牌削弱吸收了不少,之后又有很大一部分被尤姆大盾引至地面,只有很小一部分才传递到雁夜这里,即便如此,他也被震得双臂发麻气血翻涌。 然后雁夜一手撑着,另一手掏出了月光大剑。 与此同时,Berserker单脚在地上一踏,随后如同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雁夜侧面便想一刀劈出,但雁夜却早有预料,咆哮的月光洪流奔涌而出,狂暴地冲撞在berserker胸膛,直接将berserker炸飞。 未等berserker从地上爬起来,紫色的毒雾再次蔓延过去,笼罩了他。 “berserker!” 看到berserker拼命才创造出的些许机会瞬间便又被雁夜ban回,伊莉雅再度越发焦急起来。 “哦,就忘了还有这茬。” 听到伊莉雅的声音,雁夜一点头,突然朝着伊莉雅掷出了一把毒飞刀,她甚至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毒刃便已临身,就在此时,berserker再次赶到,一刀劈飞了半数飞刀,另一半则用身躯抵挡了下来,依旧没有让身后的伊莉雅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连续硬接月光洪流与剧毒飞刀之后,便是他,也到达了极限。 “真是忠心耿耿啊,赫拉克勒斯,如此令人敬佩。”雁夜感慨,“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这也正是你的弱点。” 说着,雁夜探手一抓,漆黑的火球在其手中凝聚起来,火球周围的空间瞬间坍塌下去,不断抽取着这附近的魔力。 “为表敬意,我便以剩余所有魔力,奉上最强一击为你送葬——吞噬万物吧,太阳!” 周围余留的废墟,碎石,甚至是大地之上的土壤,都在一种庞大吸力的牵引下,被吸进了那黑色太阳之中,连光线都被那黑日所吞噬,其达到极致的破坏力,便是那月光,都无法从其中逃脱。 万物归墟,火焰归烬,这便是——封印太阳! 最后一刻,berserker并没有躲避,他扭过头,望着了伊莉雅。 伊莉雅也抬起头望着他。 “吼。”berserker再度发出意义不明的混沌咆哮。 “不要,”伊莉雅摇头,“berserker会消失的。” 然而berserker并没有回话,他只是握紧了那漆黑的斧刃,迎向了那漆黑之日。 “berserker......” 望着berserker那无比坚定的步伐,泪水,再次不争气地留下。随后,她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十分艰难的决定,连泪水都没来得及擦,便举起了右手: “以第一道令咒命令你,berserker,恢复理性吧。” Berserker前进的身躯微微一抖,他眼中的红色光芒突然淡了许多,露出清明。 “恩?”望见这一幕,原本稳操胜券的雁夜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同时,光芒一闪,伊莉雅手背上的令咒少了一道,感受到自己与berserker之间的联系淡了许多,伊莉雅咬咬牙,没有停顿,再次说道: “以第二道令咒命令你,berserker,恢复体力吧。” 光芒一闪,魔力突然在berserker身体中沸腾起来,berserker大吼一声,胸口那先前被月光洪流造成的伤势迅速愈合,然后,他突然奔跑起来,快速冲向了封印太阳。 “以第三道令咒命令你,berserker,使用宝具吧。” “Nine Lives!(射杀百头!)” 第七十章 射杀百头 风,被撕裂, 光与影的界限在那一刹那被跨越, 望着那冲向漆黑之日的身影,雁夜缓缓放松了身体。 他知道,这次他已经赢了。 Berserker——不,如今已取回理智的他,应该称其为赫拉克勒斯,即便他武勇冠绝希腊,正面硬刚那黑色的太阳,也唯有死路一条。那漆黑的太阳乃是咒术的极致,火焰之死的具现化,是无可阻挡的黑洞,即便雁夜方才释放它时魔力也仅剩三四成,并不能发挥出那太阳全部的威力,但是却也已经足够了。 若是没有堪比英雄王那乖离之剑般的强大攻击,亦或者是究极的防御宝具,是无法阻挡它的,便是吉尔伽美什所释放的那数之不尽的高阶宝具,在那黑色太阳面前,也唯有化作燃料的余地。 原本以赫拉克勒斯这种近战特化型英灵,是完全可以躲开的,但是雁夜卑鄙地利用了伊莉雅——如果赫拉克勒斯多开的话,毋庸置疑,伊莉雅会随卫宫士郎一并化为灰烬,因此,与雁夜所预料的一致,赫拉克勒斯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向前。 而前方唯有死亡。 于是,就在雁夜胜券在握的时刻,奇迹,发生了。 漆黑的太阳,被斩开了,凌厉的刀痕从正中劈下,将那黑日化作两半,咆哮的冲击波从赫拉克勒斯的身体两侧越过,蹂躏着他身后的地面,却无法伤到他与他所守护之人分毫。 发生了什么? 雁夜不清楚,他只是看到刀光如山海一般倒来,铺天盖地压向他的杀意如同满天乌云,又如同滔天盖下的浪潮。 未敢有丝毫的犹豫,尤姆大盾再次被雁夜砸在胸前的地面上,魔力跃动的光芒附着其上,作为不破的屏障,守护着他,而在最外层,雁夜再度布下了魔魂之盾。 而此时,赫拉克勒斯已迫近眼前,手中高举着的巨大斧剑,化作涡旋般的激流之气势,发动了那直达技艺之极限的斩击。 那斩击名为——Nine Lives(射杀百头) 九头蛇海德拉,希腊神话之中的传奇生物,其生有九头,若斩下一头,便会生出另外两个头,可谓斩之不尽,而它,也正是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十二试炼中的一个目标。 于是,赫拉克勒斯在一瞬间同时杀死了它的九个头,如此才使得海德拉服诛。 然后,这一传说升华而成为宝具,也便是赫拉克勒斯的最强宝具——Nine Lives(射杀百头)! 但,真正成为宝具的,并非他杀死海德拉的弓箭,而是他所用出的技艺,那超越人类,在一瞬间发动九次斩击,直抵神之境界的技巧之极限,名为射杀百头的武艺流派。 也正因那是技巧的巅峰,因此身为狂战士的赫拉克勒斯,已经失去理性的赫拉克勒斯无法使用,一直以来,他也只能依靠着身体所残留的肌肉记忆与夸张的战斗直觉在战斗,若非如此,同时具有力与技,还拥有十二次生命的赫拉克勒斯,将是这次圣杯战争之中近乎无解的存在。 然而,现在不同了。 赌上战士最后的尊严,为了守护伊莉雅而奋起的赫拉克勒斯,在伊莉雅令咒的作用下,短暂地解除了狂化所带来的副作用,恢复了清明,也正因如此,那原本已经废弃的神技得以在此重现! 因此,在技巧之极限与咒术之终末的碰撞中,在那堪称恐怖的筋力加成下,赫拉克勒斯斩出的一击直抵神境,创造出了奇迹。 雁夜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 为何漆黑的太阳会在区区物理程度的攻击下被击破呢? 但是他没有思索的时间,赫拉克勒斯手中的斧剑,以凌驾于数倍音速之上的神速,朝着尤姆大盾八个不同的位置,挥砍下去。 在那神鬼辟易的斩击之下,魔魂之盾溃散,魔力盾牌溃散,即便是号称不破防御的尤姆大盾,也无法守护住其之后的雁夜,从盾牌那段传来的磅礴巨力瞬间便超越了雁夜所能抵挡的极限,他的双手被瞬间震断,尤姆大盾远远抛飞出去,其上永远地留下了八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然而berserker的进攻并没有结束,使用斧刃所用出的射杀百头本应是九道同时落下的斩击,它之所以暂停了一瞬,便是等待雁夜的防御被彻底击破的这一瞬间。 没有再给雁夜任何的补救机会,在他还未从防御被击溃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的刹那,赫拉克勒斯的第九击毫不犹豫斩出,一刀将雁夜从右上至左下,斜斜一刀,劈成两半。 一刀斩杀雁夜之后,赫拉克勒斯扭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伊莉雅,身体开始崩溃。 在他身体的正面,已经有一多半的部分在刚才突破封印太阳时消失了。 即便是直抵神境的绝杀,面对那漆黑之日,亦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赫拉克勒斯没有说话,他缓缓转过身,凝视着不远处的伊莉雅,与她怀中的刚刚醒转过来的卫宫士郎。 巨人最后望了一眼伊莉雅,随后凝视着卫宫士郎,从他那已经不再赤红的眼眸之中,传达过去这样一个意思: “伊莉雅以后就拜托你来守护了。” 虽然未能目睹先前的战斗,但是卫宫士郎望着那快速走向消失的赫拉克勒斯,以及不远处已经倒下的雁夜,却也能猜出大概。 “berserker......” 明白巨人的嘱托,卫宫士郎点点头,认真道: “明白了,我会保护好她的。” 随后,巨人的身体随风消散,化作流光消逝。 “berserker!” 伊莉雅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跑向了berserker先前所站立的地方,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挽留巨人,但是那流光却从她手指的缝隙之中毫不留情地流走。 “燃尽了自己,超越传说的极限么......哼,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男人带着些佩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伊莉雅与卫宫士郎的身体都僵住了,仿佛那个声音是酷寒之冬吹来的寒风一般,将他们的思维都冻结。卫宫士郎艰难地扭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是先前间桐雁夜倒下的方向望去。 如今,那个berserker拼上一切方才打倒的男人,此时再度站起,风轻云淡地望着他们。他的衣服上有一道斜斜劈下的夸张破损,但是破损衣物下方露出的,却是完好无损的身躯。 第七十一章 间桐雁夜:来自世界的恶意 “我之前以为我已经尽可能地去高估他了,没想到还是不够。” 望着赫拉克勒斯消失前所站立的位置,雁夜说道,若非他在战斗之前便顺手为自己拍了个惜别,方才他已经死了,连使用女神祝福奶一口的机会都没有。饶是如此,他也耗尽了他身上最后的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 不过,好在他还是赢了。 雁夜一脸冷漠,湛蓝的魔法长剑在他手中凝结而出,遥遥指向卫宫士郎与伊莉雅,即便相隔数十米,那剑刃之上的寒芒却也仿佛穿透了空间一般,锋芒直抵卫宫胸膛。 “伊莉雅!快逃!” 没有丝毫犹豫,卫宫士郎抓起伊莉雅的手,转身便逃。 “天真。” 雁夜冷笑,长剑蓦然斩出,如同划破夜空的破晓之光,跨越空间砍向卫宫士郎的后颈。 但,那长剑却在距离卫宫士郎的后颈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并非是雁夜心慈手软,而是他无法再让那剑前进半寸距离。 看不见的透明之剑挡下了他的攻击。 金发的戎装丽人挥动那不可视的长剑,肉眼可见的魔力在她身周聚集起来,狠狠撞击在雁夜的魔法长剑上,骤然爆发的魔力流冲散了雁夜凝聚出的长剑。 “Saber!” 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卫宫士郎露出惊喜的表情。 援军不是其他人,正是卫宫士郎的从者,Saber阿尔托莉雅,她长剑一板一眼地斩出,却迅捷如同流星,卫宫士郎看不到她的剑,却能看见雁夜撑起的护罩在眨眼间便被斩碎。 “啧,真是麻烦。” 雁夜皱眉,随手甩出一个火球,随后一个后空翻拉开了与Saber之间的距离,Saber还想要继续乘胜追击,但是却在看清那个火球轨迹的瞬间生生止住脚步,迅速回退到卫宫士郎身前,双手上挑,然后狂风骤然卷起,将那火球吹散。 “感受到你的状态不对我便立刻赶来了,没受伤吧,Master?” 阿尔托莉雅回过头,对着卫宫士郎询问道。 望着那一脸严肃护在卫宫士郎与伊莉雅身前的阿尔托莉雅,雁夜感觉有些牙疼。 流年不利啊。 雁夜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针对他。上一次对战时他使用分身术与隐身术伺机偷袭伊莉雅时被Archer一箭逼退还能理解为是那个弓兵不简单,刚才他准备偷袭卫宫士郎与伊莉雅时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暴露了他还能理解为常在河边走偶尔湿次鞋,刚才打赫拉克勒斯打到最后他突然爆种还能理解为是他们主从之间的羁绊,但是现在他眼看就要把卫宫士郎一刀剁了的时候Saber赶到,不早不晚刚刚好,这算什么? 倒霉得有些邪乎。 望着不远处的又一个劲敌,雁夜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月光大剑。 印象之中亚瑟王似乎没有什么弱点,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靠实力击败她了。 只是......会不会在自己即将打倒她的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 举起剑,雁夜下意识地想道。 ........... “哥哥?前辈还没有回来吗?” 樱推开房门,从玄关走到客厅的位置,却只看到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的间桐慎二。 “卫宫说他有事迟点回来啦,不用着急啊,樱。” 玻尔修斯打了个哈欠,依旧努力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 “这样啊。” 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桌子边,望着院子发起呆来。 “对了,哥哥,Saber小姐去哪里了呢?” “我哪知道,”玻尔修斯撇撇嘴,“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就不在家里,大概是在外面警戒吧......话说回来,樱你得再努力一点啊。” “诶?努力是指......?” “当然是你跟卫宫的事情啊!”玻尔修斯敲桌子,“你看看Saber,端庄大方大家闺秀,而且她还剑术出众,卫宫那家伙最近天天都找她交流剑术,这样一来容貌上也丝毫不差,还是外国大小姐。这可是劲敌啊!你再不努力卫宫士郎就被她把走了!” “啊,这个......”樱羞红了脸,下意识低下了头。 “不要害羞!这没什么好害羞的!”玻尔修斯捶桌子,“既然这样你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长处,第一点,要想征服男人,首先就要征服男人的胃!这一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这只是前提,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一招能够一锤定音的招数!” “一锤......定音?” 樱露出困惑的表情, “生米煮成熟饭!”玻尔修斯以拳击掌,言之凿凿道,“卫宫那家伙本来就对你很有好感,接下来你就需要一套猛如虎的操作,一气呵成拿下他,重点就是快准狠,卫宫那家伙到时候除了‘我会对你负责的’,他也没什么其他话好说的,到时候即便你的竞争对手再努力,也是落了下乘。我这两天不是已经在努力帮你打助攻了吗?” “等等,那学长昨天在我洗澡的时候误入澡堂是......” “我干的。”玻尔修斯点头。 “可是......哥哥,我们......”樱低下头,长长的刘海落下,遮住了脸,让玻尔修斯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去的混蛋事情不要提了,”感觉自己在戏精道路上已经渐行渐远无法回头的玻尔修斯一挥手,强行将黑锅拦到自己头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谁都不说,卫宫就不会知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补魔以后你找卫宫,我什么也不知道。” “樱啊,”一边说着,玻尔修斯一边郑重地按住樱的肩膀,“爷爷已经死了,那一直以来压在我们头上的老家伙已经没了,接下来,你要好好去追求你的幸福啊,哥哥永远支持你,以前我犯下的错误,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地弥补。” “......”樱呆愣愣地望着玻尔修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早已埋藏在她心底的疑问,她只是用力抹去了眼角的眼泪,用力点着头。 啊......这样就好了, 玻尔修斯一脸欣慰地点头。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此,他只能用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去强硬地凿开间桐樱的心结,去鼓励她追求幸福。 这样的方法根本什么都不去顾忌,无论是樱的心里状况,还是自身是否会暴露的问题,他统统都不在乎了。 毕竟他也讨厌那些有话偏偏就是不说的见鬼的胃药情节, 该断则断,猛毒就要上猛药。 如果是樱这个聪明的女孩的话,这会大概已经不是怀疑他身份的问题了,而是已经十分确定他不是慎二了。 不过那其实都无所谓了。 针对间桐雁夜的战线已经基本确立了,他是慎二还是玻尔修斯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那么,在所剩不多的时光内,他还是想尽量弥补一下慎二之前对樱的亏欠, 他没什么义务去做这件事,但是如果眼睁睁看着那个受尽折磨的女孩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的话,他做不到。 虽然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只希望自己这次现界可以尽量做一些好事,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的话,那个人应该会稍微高兴一点吧。 玻尔修斯扭过头,望着那一直保持着灵体化默默守护着樱的女人。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弥补些许自己曾经的罪孽。 “哼哼,真是兄妹情深的一幕呢,能够看到孙子与孙女如此其乐融融,老朽真是感动呢,” 玻尔修斯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扭过了头, “只是......你们亲爱的爷爷可还健在呢。” 铺天盖地的丑恶虫子,从窗门涌入了卫宫宅的客厅之中。 第七十二章 玻尔修斯: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成群的虫子自窗口涌入,它们嘶鸣,尖啸,汇聚成为黑色幕布,环绕着慎二与樱在客厅之中飞翔,最后再度在窗口凝聚成为一个人影, 一个矮小老人的身影。 “怎么可能......”樱一脸惊愕地站了起来,但此时在她心中所徘徊的更多却是恐惧,“爷爷,你居然还活着么......” “恩恩,爷爷身体还很硬朗呢,多谢樱的关心了。”老人和蔼地笑着,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此时看到他的表情或许会真的以为他只是个慈祥的老爷爷罢了,但是在座的诸人都知道那只是伪装而已。 隐藏在那个身躯之下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恶魔般的灵魂。 看到那个矮小老人的身影,玻尔修斯微微一愣,下意识便想出手消灭这个恶心的虫子,不过回想起慎二记忆中这个老虫子那麻烦的能力,他放弃了立刻暴起发难,而是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 “爷,爷爷,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么......我可没有做任何会抹黑间桐荣光的事情......我,我只是想装作与卫宫士郎合作,最后关头再,再偷袭他抢夺圣杯的......” “哥哥?!” 樱诧异地望向了玻尔修斯,双目之中写满惊愕与失望。 “哦,真不愧是老朽的孙子,看到你这么努力老朽还真是欣慰呢。” 间桐脏砚大笑道:“那么,现在把你们的令咒交给我吧,圣杯战争这么危险的事情,老修怎能让我的孙子孙女以身涉险呢?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樱你也尽管放心,老朽会让刻印虫们安静的。” “但是......” 樱露出犹豫的神色,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樱?莫非你想要违抗爷爷不成?” 脏砚双目微微眯起,露出些许凶光。 事实上,他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又有谁能想到,十年前那个凄惨死去的废物居然会再次归来呢? 还是带着那几乎可以横扫圣杯战争的力量与对他刻骨铭心的恨意。 脏砚原本物色好的从者Assassin在其手下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轻易地碾死。 甚至连最强servant吉尔美伽什也在他手下饮恨,剩下的也唯有Berserker与他有一战之力。但是从他留在镇上的虫使魔那边传来的信息,Berserker已经在与雁夜的对决之中节节败退,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到时,在雁夜本身也拥有一名servant的情况下,余下的saber,archer,Lancer根本对他形不成威胁,更别提与那废物慎二契约的,由于供魔不足而实力大损的Rider。如此之来,雁夜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待到那时,脏砚毫不怀疑,得到圣杯的雁夜会直接许愿将他的本体与全部虫子都揪出来,一个个地捏碎烧毁,直到他在痛苦之中凄惨地死去。 脏砚毫不怀疑雁夜做得出这种事情。 因此,哪怕胜算并不大,他也必须自救。 这次前来,他当然不仅仅是想要Rider的指挥权,将樱带走,使那黑影为他所用也是计划的一环。 但是现在...... “我不要!” 樱拼命摇着头说道:“如果爷爷要伤害学长的话,那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遵从爷爷的命令的。” 说着话的时候,樱的双腿还在由于恐惧而不住地颤抖着,脏砚多年来在她心中积攒的恐惧早已生根发芽,她很清楚拒绝脏砚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但她还是在那边拼命地摇着头,拒绝将Rider交给脏砚。 “放心吧,樱,爷爷是不会伤害你那个小学长的。”脏砚“和蔼可亲”地说道,不过这个表情在他那丑恶无比的脸上浮现出效果也无异于恐吓。 “樱!你要听爷爷的话啊?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连爷爷的话也不听了么?”一旁的玻尔修斯也帮着腔,他狠狠一拍桌子,大声说道:“Rider!愣着干嘛,快出来!” ......同时通过契约偷偷提醒Rider做好使用宝具的准备。 紫发御姐的身形缓缓浮现在空气中,她单膝朝着间桐脏砚跪下,十分顺从地低下了头。 “Rider,从今晚后爷爷就是你真正的master了,一定要对爷爷的指令完全服从,你明白不?” 玻尔修斯大声说道,说完,他又将手中的伪臣之书递向了间桐脏砚,满脸谄媚。 “爷爷,给,这是我的伪臣之书。” “恩,不错。”脏砚脸上露出笑容,孙子的识时务一向令他十分满意,然而,就在他即将接到书的时候,R ider的声音又突然从一边传来: “脏砚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脏砚皱皱眉,疑惑地朝着Rider看去。 然后他便看到Rider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眼罩,露出了那双灰色的,如同水晶般的异质眼球,同时也是象征着怪异的眼睛。但,除了那无比的诡异之外,同时,也美丽无比,如同史上最珍贵的宝石一般,绽放出异样的光芒,如同被神明所祝福。 又像是最深邃的诅咒。 那是在无数魔眼中,属于最高位的非人之眼。 “你......” 连发出悲鸣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脏砚的思维便被冻结。在他下意识想要闭上双眼之前,眼皮与脸部肌肉.便被全部凝固,随后,位于他身体各处,扮演着器官角色的虫子们纷纷朝着他发出死亡的讯息。 然而,便是连这些讯息都在发送到脏砚的大脑中之前便被冻结。 “完美。” 玻尔修斯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他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无法动弹,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的脏砚,啧啧赞叹。 在不暴露他身份的情况下便能逮到老虫子,这波不亏。 “真是没想到,您老人家也有今天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玻尔修斯思考怎么处置这个老虫子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喀”的一声,发出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玻尔修斯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一变。 “什么时候!?” 他很清楚那个声音所代表的含义,那是间桐脏砚设置在樱身上的后手,用以在关键时刻刺激她体内的刻印虫暴走,使得樱完完全全成为他傀儡的工具。 但是现在的间桐脏砚别说是操纵魔力,便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第七十三章 间桐雁夜:激斗 剑气激荡,直冲云霄。 碎石四射,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深深镶入了周边那无辜的树干之中。卫宫士郎与伊莉雅远远躲开,以避免被误伤。 湛蓝剑锋划破空气,激荡的魔力缠绕在化作流光的剑身之上,呼啸如风,与对面那隐藏在风中的长剑正面交锋。 Saber长剑一横,堪堪挡住了雁夜的劈斩,剑刃上流动的狂风将雁夜手中的湛蓝长剑撕碎,但是雁夜另一只手往前一推,一道肉眼可见的火焰波动在她面前炸开,将她掀飞出去。 雁夜轻轻压低身体,如同蓄势狩猎的猎豹,他双脚猛地踩地,魔力涌入了他的小腿,大大强化了他筋腱的爆发力与承受力,随后,他整个人如同硬生生挤入了空气之中一般,瞬间化作一道狂风,跃起直扑saber依旧在空中抛飞的身体,并掠至其身后,如同扑击猎物的雄鹰。 他手中那纯粹的蓝色魔力骤然转化为漆黑的人性之焰,凝聚成为厚背巨刃,雁夜双手持刀朝着saber的背后劈下,紧要关头,saber的双臂侧面突然喷射出大量魔力,如同某超级英雄手部的喷射器一般,瞬间喷射的爆发力带动着她的身体猛地翻转,正面迎向了雁夜,无形之刃再度抬起,挡住了黑炎巨刃的斩击。 爆散的诅咒之焰再度被无形之刃上流动的狂风吹散,但是黑炎那爆发的力道此次却将saber魔力喷发的力量强行压下,将其狠狠朝着地面砸去。 Saber坠落的身躯在地面连续打了好几个滚,其间还撞断了几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碎屑纷飞大树倾倒,如此方才堪堪止住身形,散落的叶子阻挡了雁夜的视线,但是Saber身上那无比强大的魔力量在他的感知中,却如同夜晚的皓月一般显眼。 雁夜突然换上月光大剑,咆哮的月光朝着Saber推出,路上所有阻挡的事物,无论是落叶上卑微的蝼蚁,还是那倾倒的大树,都在青色光芒前分解消散,魔力的洪流咆哮奔袭,朝着Saber呼啸而去。 紧要关头Saber猛地向侧面一个疾扑,落地后又接上了一个翻滚,如此才堪堪逃离了月光洪流的攻击范围。 刚一脱险,Saber单手一拍地猛地起身,再度朝着雁夜急速冲去,而雁夜此时刚刚放下月光大剑,猝不及防之下却是被一剑劈飞。胸口多出一道无比狰狞的伤口,肋骨也被削断,甚至能够直接看到其中的内脏,他倒飞而出,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十几米的道路。 望见这效果远远超过预想的一击,Saber微微一愣,照理来说,雁夜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她的攻击应该无法如此有效才对,如此一击得手,感觉,简直就好像...... 就好像对手换人了一般。 想到这里,Saber突然面色大变,毫不犹豫转身便朝着卫宫士郎所在的方向全力冲去,与此同时还开口大喊道: “士郎!小心!” 原本看到Saber击败了间桐雁夜,卫宫士郎正想要过去,此时却突然看到Saber这样一个动作,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又想起了什么,想都不想便一把抱住了身旁的伊莉雅,朝着身侧扑去。 原本雁夜想要趁着分身缠住Saber的时机前来偷袭杀死卫宫士郎,然而没想到Saber反应如此之快,立刻便反应了过来提醒卫宫士郎逃跑,雁夜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取消了隐身,现出身形,随后湛蓝长剑再度在其手中凝聚出来,便朝着卫宫士郎杀去。 “不会让你得逞的!” 与此同时,Saber也朝着这边冲来,娇小的身躯在全力冲刺下瞬间消失,常人肉眼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身影,只能望见那被她瞬间踩得爆裂的地面。 然而她终究是慢了半步,在雁夜手中长剑即将斩出之时,她与雁夜之间仍然有十几米的间隔。 明白现在自己已经赶不上了,Saber一咬牙,也顾不上其他,她提起长剑朝着雁夜所在的方向一指,随后解放了浓缩其上的魔力。 “风王铁锤!” 黄金的圣剑现出身形,咆哮的风,凝聚螺旋,化为无坚不摧的利箭! 雁夜斩出的剑刃蓦然停滞,从后背处传来的危机感如同冰洁利刃刺穿他脊椎一般强烈而森寒,无暇再去关注卫宫士郎,雁夜回身旋转,剑刃转出一百八十度,迎向了咆哮的狂风。 “唔!” 剑刃瞬间破碎,雁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但是终究为他争取到了时间,如同薄暮般的半透明盾牌被雁夜撑起,虽然那道魔魂之盾也被击碎,但终究是挡下了疾风咆哮。 “哼,终于舍得拿出来了么,胜利誓约之剑。” 雁夜摸了摸脸颊,刚才有些许风透过盾牌吹过,撕裂了他的脸颊,渗出鲜血,不过无伤大雅。反倒是Saber终于舍得现出的那把长剑引得他瞩目。 “终于能看到十年前杀死兰斯洛特的武器了,真可惜,那家伙直到死都没资格让你现出圣剑的真面目。” 等等,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那个名字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待那个熟悉的名字钻入耳中之时,Saber的动作僵住了。 兰斯洛特卿? “你怎么会知道......?” “忘了么,绮礼那混蛋应该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代表间桐家参加过上次圣杯战争吧,你不会不知道我的从者是谁吧?” 雁夜冷笑,再度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把大剑。那把剑其余地方与寻常剑刃无异,最大的差异,便在于剑柄末端那长度远超剑格(剑的护手)的多余部位,若是将剑反过来,那个部位却是可以当十字镐的镐头用了。 魔力凝聚出的武器虽然使用方便,但是在锋锐程度上却与Saber手中的神造兵装差距过大,在白刃战之中屡次被击破,因此雁夜选择了在他收藏的所有实体武器中也可以说是顶尖大剑——风暴大剑。 第七十四章 间桐雁夜:草! 风暴大剑,亦名风暴管束者。 这把剑是雁夜在罪业薪王——尤姆的王座边上得到的大剑,剑上蕴含着风暴的力量,当使用者将魔力注入其中时,涌动的风暴之力将会包裹剑身,并在风暴之剑斩出之时,化作巨大的风暴之刃,斩破九天十地。 这是巨人王尤姆在仍未丧失理智之前,亲手锻造出的可以克制他的武器,一共两把,一把交给了他的挚友——卡塔利纳的杰克·巴尔多,他与杰克约定好,若是有一天他陷入疯狂,就请杰克带着风暴管束者前来杀死他。 另一把则被他给予罪业之都那些始终无法信任他的臣民们。 后来发生了什么,雁夜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当他历经艰辛一路跋涉至罪业之都的最深处时,高大伟岸的王静静坐在山岩熔铸的王座上,眼中露出疯狂,可以弑王的武器便躺在他的王座边上。 那或许是这位王陷入疯狂之前,留给挑战者最后的仁慈吧。 平心而论,尤姆很强,非常强,他是雁夜有史以来所见过最强的人,无论是亚尔诺隆德内,那将神明吞噬了的幽邃薪王,还是始终抗争在深渊之前的狼血薪王,实力都远远不及尤姆。 或许当世薪王,如今仍在洛斯里克城内的双王子可以与他一战,但是在抵达王座前的路上由最精锐的洛斯里克骑士团守卫层层把守,被深渊感染之后,他们实力甚至要比生前还要强大,即便强如雁夜,也完全无法突破他们的守卫,但无论如何,尤姆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只是坐在那里随意散发出的威压,也令当时前去挑战他的雁夜感到窒息。 那仿佛是一整个世界倾倒的威压。 若非杰克·巴尔多也在雁夜其后赶到,并告诉了雁夜风暴管束者的存在,雁夜绝对是无法击败尤姆的。 或者应该说,能够击败尤姆,完全是依靠着了他与杰克手上的风暴管束者。 或许也有这把剑对于尤姆完全克制的因素,但是它的强大是完全不可否认的,其威力完全不在月光大剑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只是由于月光大剑对于他参悟结晶法术颇有奇效,他才一直带在身边。 而如今,若是与那传说中的胜利誓约之剑对敌,用这把剑,却是正好。 “继续吧,亚瑟王。”雁夜长剑斜指,铅灰色的风与云在剑刃上涌动,“既然你喜欢剑术对决,那么我就来陪你玩玩。” “等等!”Saber突然问道,“你是兰斯洛特的御主吗?” “哼,是又如何?” “那你知道兰斯洛特卿他究竟......怎么看我吗?”saber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家伙是berserker,根本无法沟通,我哪知道他怎么看你。”雁夜淡淡道,“不过由于契约的缘故,我倒是曾经梦到过一些关于那家伙的事情,不过我只记得一句......” Saber还想要再问,而雁夜此时却已急速窜出,风暴管束者斜斜指地,其上狂风撕裂岩石。 “......王不懂人心。” 剑与话语一并抵达,Saber迅速举起剑格挡,却在听到那句话时候面色煞白,微微分神了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但在强者对决之中,一瞬间的破绽足以决定胜负,抓住了这一刹的破绽,雁夜长剑一撩,弹开了Saber的剑刃,随后一剑斩下,快若奔雷,劈石碎玉只在刹那! “噗!” 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响起,Saber胸口的铠甲被一剑斩破,剑刃毫不留情地撕裂了她的肌肤,纷乱的风暴之力趁机涌入其中,破坏着她的内脏。 若非Saber在紧要关头后退了半步,仅是这一剑,便足以击杀她。 但那也不过是将她的死期延缓了些许罢了。 雁夜执剑上步再斩,躁动的风如同狂暴的野兽,磨砺爪牙发出长啸,这片范围内的魔力已经被尽数扰乱,狂卷着呼啸过树林,将那些大树撕裂,地上的砂石被卷起四处飞散,伊莉雅在面前紧急撑起防护魔术,却也在那些砂石的撞击下快速闪烁起来。 Saber咬牙抵挡,鲜血从她口中渗出,却也浑然不觉。碍于伤势她无法再度用出先前那种程度的魔力爆发,蓝色的魔力波动瞬间便被铅灰色风暴压灭,风暴管束者与胜利誓约之剑相碰撞,两剑的交界处爆散出纷乱的魔力流,碎裂了空间与大地。Saber落入下风,被迫后退。 雁夜得势不饶人,剑若狂风呼啸,发起暴风骤雨般的进攻,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Saber身受重伤,只能落入守势,左支右拙,苦苦支撑。圣剑之上的光芒也被风暴所压迫,越发黯淡起来。 终于,Saber支撑不住,再次露出一个破绽,被雁夜直接近身贴脸摔了个火球,轰飞了出去,她的身体如同破皮球一般摔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将那树干撞得凹陷下去,木纹龟裂。 “结束了——风暴之王!” 雁夜长剑横举,远远比之前交手时要强出数倍的狂风卷动缠绕至剑身之上,化作巨大的风暴之刃,骤然斩出!咆哮的风,将蓝色的剑士吞没。 “Saber!”卫宫士郎目呲欲裂,当即便想冲出去,只是被伊莉雅死死拉住,否则,以他凡人之躯,恐怕会在冲出伊莉雅防护罩的第一时间便被飞沙走石撕碎身躯。 另一边,雁夜也缓缓收回了注入风暴管束者中的魔力,狂躁的风渐渐归于平静,但他的脸色却也越发难看起来。 待灰尘散去,展现在诸人面前的,是一层薄薄的,如同花瓣一般的淡紫色防护罩,此时,也终于碎裂。红A见护罩已经散去,双手一握,凝聚出黑白短刀,缓缓摆出了攻击架势。 雁夜扭过头,朝着身后望去,在那里,身穿蓝色紧身衣的枪兵端着赤色长枪,枪尖对准了他的胸膛。 “......草。” 第七十五章 间桐雁夜:溜了溜了 这尼玛是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想起自己在战斗之前的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雁夜咬了咬牙,硬是把一口老血给生生咽了下去。 “点儿真背。” 雁夜冷冷扫过Archer与Lancer,缓缓举起了风暴管束者。 风暴再起。 猩红的光芒如同坠落的陨星,刺穿了那铅灰色的暴风,贯入雁夜身前,雁夜执剑斜劈,挑开了猩红长枪,却被枪上携带的巨力击退半步,与此同时,红A双手持剑从身后杀来,雁夜身体一侧,反手一撩,狂风如同实质一般朝着红A斩出。 红A双脚起跳,一个前空翻跃过了风刃,然后掷出了手中的干将莫邪,并立刻再度投影出另外两把一模一样的黑白双刀,交叉前斩。 “爆散!” 雁夜单手向前一抓,赤红色的火焰于他手中喷出,吞噬了那掷出的干将莫邪,随后他执剑回斩,堪堪防御住了lancer那角度刁钻的攻击。 红A的交叉斩击被他翻滚躲开,库丘林枪随人走,一枪斜斜刺出,封死了雁夜下一步逃跑的反向,此时红A已经持剑杀到,雁夜无奈回身斩击,虽然挡下了干将莫邪,却被库丘林紧接着挥砸的长枪砸在侧腹,震伤了肺腑。 然后红A挥刀再砍,雁夜风暴大剑一竖,抬手制作出魔力盾牌,待红A击碎魔力盾牌,力道用尽之时,风暴管束者落下,铅灰色的狂潮涌出,轰击在红A胸口,将他击飞出去,同时也朝着库丘林涌去,库丘林长枪一抖,枪尖如同猩红色的毒蛇一般窜出,直取雁夜咽喉,雁夜微微侧头,避过了这一刺。但库丘林紧接着一抖长枪,长枪迅速横扫,砸向雁夜的太阳穴。 雁夜无奈,只好放弃追击红A,长剑回防,格住了长枪挥砸。 但仍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一道红色光束突然疾射而来,原来是红A刚才后退的时候便已经取出了弓箭,此时他仍未起身,便躺在地上一箭射出,雁夜还想要横剑格挡,库丘林突然发力,长枪压住了风暴管束者,阻止他回防。 “别杀他!” 这时,女孩焦急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想要制止两人杀死雁夜,但却为时已晚,光束贯穿了雁夜的胸膛,箭上巨大的动能将他整个都带动着飞了出去,箭尖贯入十几米远处的一棵大树树干中,如此才停下,而雁夜的身躯自然也被钉到了树上,然后......突然消散? “是分身?什么时候?” 库丘林愕然,想起吉尔伽美什与言峰绮礼死亡的原因,他心中一凛,立刻转身奔往他现如今的御主远坂凛所在之处守护。红A则转身护住了Saber与卫宫,伊莉雅三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小心警戒着,警戒着雁夜再度从某个方位杀出。 然后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喂,我说,那家伙该不会是脚底抹油了吧?” 库丘林说。 “emmmmm......好像是。” 红A回复道。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傻傻站着?” “......” “现在我们有三名从者,他却只有一人,撤退也是正常的。”远坂凛挥挥手道,“快看看卫宫Saber他们情况如何吧。” .............. 雁夜回到据点的时候,黑贞德还在打黑魂。 而且火气似乎还很大。 这一点从雁夜到门口时所听到的黑贞的叫骂声可以看出来一二。 “*******你有本事动手你有本事别放狗吗你个*******!敢不敢跟老娘单挑啊!你居然叫两条狗给你帮忙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个********,我去你*********!” 恩,那股冲天的愤怒雁夜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甚至都能闻到她怒火的味道。 ......等等,哪来的一股烧焦的味道? 雁夜表情突然一变,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 “嘿呀老娘就是气咋了?不就烧点东西吗多大点事?又没把房子给你烧了,再说这换你你也得疯啊!这王八蛋叫了两条狗咬人啊他个******!它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黑贞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操纵着屏幕上一个骑士打扮的人在与羊头恶魔的对决之中疯狂翻滚,并寻找机会反手一刀捅在那个羊头恶魔的腰子上。 ......然后就让背后窜出的一条狗给咬死了。 “**!” 黑贞把手柄一摔,情绪越发焦躁,满头的淡金色长发此时有些乱糟糟地,再搭配上那副越发恶劣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 恩,超凶。 “羊头恶魔?” 雁夜已经不想去计较黑贞烧掉半个房间的事情了,反正这也不是他家,不心疼。 他只是皱着眉头打量着那个在黑贞所操纵的骑士尸体上来回踱步的羊头恶魔,大脑下意识开始在记忆库之中搜寻起来,最后与他在烟熏湖所见到的尸骸们相联系起来。 那是他刚刚抵达霸王沃尼尔的房间之前的事情了,他当时被一堆骷髅战士追杀,仓促逃上了窄窄的木索桥,哪知后面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直巨大的变异老鼠,也一并冲上了木索桥,其体重直接将那木索桥给压断了...... 好在雁夜在紧急关头抓住了脚下的木板缝隙,随着断桥一并甩向了桥那头的岩壁上,之后他便发现断桥之下居然还有另外一条路,没怎么犹豫便下去了。 随后便抵达了烟熏湖中的恶魔废墟。 在那恶魔废墟之中,面前这样的羊头恶魔的尸体,从废墟的入口开始,一路铺到了废墟的最深处。但雁夜走遍了整个恶魔废墟,也没有找到一个活着的羊头恶魔,却是彻底被灭族了。 不过...... 这家伙应该挺弱鸡的吧? 就算带上两条狗也是垃圾吧? “喂!笨蛋Master,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黑贞略带些不满的话语打断了雁夜的思绪。 “恩?你说什么?” 雁夜回过神来,看到黑贞那张气鼓鼓的脸,下意识回答道。 第七十六章 间桐雁夜:偶尔皮一下也挺开心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Berserker,Assassin,Caster,连带着上次圣杯战争的Archer已经全部被击杀,如果我们想要得到圣杯的话,常规来说,应该是再击败两名servant就足够了。” 雁夜手指轻敲桌子,淡淡道, “哦。” 黑贞依旧搓着手柄,满脸都写着“斗志”,有气无力地回复道,而前方的电视屏幕上,骑士好不容易击败了两条狗,却从身后迫近的羊头恶魔一刀劈死。 连续在这个boss这里死了几十次,她已经有点想吐了。 “那么,如今依旧存活的servant分别为上三骑的Saber,Lancer,Archer,还有Rider,Rider的御主死而复生,气息也很不寻常,需要多加注意一下,但是无论如何,他占用了我侄子的肉身,Rider的实力也是余下所有从者之中最弱的,优先击杀。” “Lancer在言峰绮礼死亡后投靠了远坂凛,因此他与Archer现在一起行动,虽然威胁程度不如Berserker或是金闪闪那般强,但是也不容小觑,特别是那个红Archer,我们仍未得知他的真名,若是大意可能会翻车,不建议优先击杀。” “最后是Saber,她真名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也就是传说中的亚瑟王......不过你似乎认识她对吧,” 望着在听到Saber名字那一瞬间便立刻扭过头来的黑贞,雁夜淡淡道, “当然认识,”黑贞德冷哼一声,“那个冷血女跟我可是老对头了,老娘来这里一很大一部分就是想要彻底击败她。” “好,”雁夜点头,“她今天在与我的战斗之中被我重创,她的御主又是个半吊子魔术师,治愈起来应该会很慢,优先击杀。” “可以!但是务必让我来做她对手,没问题吧?”黑贞停下手上的动作,凝视着雁夜说道。 “很好,那么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干掉Rider与Saber,等你通关黑魂之后出击。” 由于之前雁夜用令咒给黑贞下的那个命令,如今的黑贞根本无法离开沙发半步,只能咬牙切齿地去拼命推图。虽然也可以再使用一个令咒取消先前的命令,不过到底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反正现在也挺好。 不过...... “还有一件事,”雁夜正色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运气差的有点邪乎,你也最好稍微注意一点。” “哦。”黑贞心不在焉地应道。 雁夜耸耸肩,安静地坐到黑贞旁边,一边恢复之前消耗掉的魔力,一边看着黑贞推图的进度。 “喂,记得每到一个新地图都截个图啊,我要好好看看那些地图。” “吵死了!烦不烦啊你,屁事咱那么多!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黑贞咆哮道。 “我现在坐着,没有站。”雁夜依旧淡定。“话说回来,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之前你好像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事情对吧,现在可以说了。” “......” 听到雁夜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怼回来的话语,黑贞头上暴起肉眼可见的青筋,不过在她发作之前,雁夜便已经一股脑说完了后半句话,这也使得黑贞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最大努力挤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来: “话说回来,Master,身为人类,你应该还是需要吃一些东西补充能量的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去准备一下晚饭?” “晚饭?” 雁夜一愣。 “恩恩,晚饭,我认为Master需要好好补充一下能量,所以食物是必不可少的。”黑贞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道。 “哦,多谢关心了,不过不需要。” “什么?!”黑贞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可以不吃晚饭!你可是人类啊!人类不就应该一天三顿饭顿顿不拉下的吗?” 雁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是什么让你产生一种人类就一定要吃晚饭的错觉?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需要吃晚饭?” “问题是你是个人类啊,还是个魔术师,今天你不是跟人动手了消耗了很多魔力吗?所以就很应该去吃一顿大餐补充魔力啊!”黑贞的脸色苍白起来,但她依旧还在据理力争。 “哦,那多谢你的关心了,但是我真的不需要。”雁夜淡淡道,随后便原地闭目冥想起来。 “额......你不需要补充魔力的吗?”黑贞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讪讪地问道。 “补充魔力的话,冥想比进食的效率要高得多。”雁夜回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雁夜感觉黑贞的脸色似乎黑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除了魔力之外,你也应该去补充一些体力吧,我觉得吃点东西绝对是个很棒的选择。” 黑贞继续循循善诱。 “谢谢,但是我并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体力的话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 黑贞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把手柄朝着雁夜的脸摔去。 “你不吃老娘要吃啊混蛋!我饿了!快去给我准备晚餐!” “哈?”雁夜一脸诧异的歪头,下意识躲过了飞来的手柄,望着黑贞那微微涨红的俏脸,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自己想吃东西啊。” 想起最近这几天黑贞德似乎除了被自己绑着的时候,未曾拉下一顿饭,雁夜思考半秒钟,说道: “如果你饿的话就自己去准备食物吧,不用硬拉着我的。” “额......”心中所想被戳破,黑贞的脸红了一瞬,但是下一刻她又想起了什么,怒槽瞬间上涨: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那个活见鬼的令咒!老娘现在根本无法离开沙发半步啊怎么准备晚餐?!” “哦,这样啊。”雁夜恍然大悟,与此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饿很想吃东西啊?” “废话!”黑贞怒道。 “那你继续想吧。”雁夜笑道,“我陪你一起想。” “???” 第七十七章 间桐雁夜:抱歉我十年没进过厨房了 最终雁夜还是拗不过黑贞,乖乖去厨房给她准备了一顿晚饭。 毕竟黑贞也是过来帮他打架的打工仔,虐待员工这事雁夜还是做不来的。 所以雁夜便格外认真地拿起了厨具,小心谨慎地控制好火候,思考再三之后决定做一份蛋包饭。 然后他一没留神把厨房点着了。 鸡飞狗跳整了半个钟头后,雁夜终于把蛋包饭端到了黑贞面前。 “......” 望着被雁夜恭恭敬敬端到面前的那一坨黑色的,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迷之物体,黑贞呆住了,小脸煞白煞白的,她望了望雁夜,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那坨迷之物体: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给我准备的晚饭吧?” 雁夜闻言也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脸,破天荒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讪讪道: “那个......我十年没进过厨房了,他这个设备好多我都没见过,所以......你多担待一下......” “这个不是重点,”黑贞打断了雁夜的话,“你确定这玩意吃下去不会死人么?” “放心吧,不会!”雁夜正色道,“我所用的材料都是正常做蛋包饭的材料,都是没问题的,对人类健康无害的,所以做出来的饭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你是英灵,就算这饭难吃一点,也吃不出问题的,我可以担保。” 一边说着,雁夜还抬起一只手,认真担保道。 黑贞突然感觉有些幻灭,原本她自己就是个黑暗料理家,之前的一日三餐她基本都不敢自己动手,雁夜这尊大神又实在使唤不动,只好去外面餐馆吃,今天实在是被这倒霉催的ZZ御主一发令咒摁在了屏幕前根本无法离开,这么晚了又没有人敢送餐,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拜托雁夜弄顿饭,谁成想...... “你......你先放下吧......” 闻言,雁夜点点头,慢慢将那黑暗料理放下,就逃也似地溜了。 估计他自己也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黑贞怀着敬畏的心情看了一眼桌上那依旧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不明物体,慢慢别过了头,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回到屏幕上。 ......然后再一次被狗咬死。 ............... 然后又过了一会。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要饿死了啊啊啊啊......” 黑贞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肚子咕咕作响,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她绝望地仰望着天花板,似乎目光可以穿透那天花板一直看到外面的星空。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瞟到了桌子上那外形诡异的“蛋包饭”。 黑贞望着那盘黑暗料理,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吃一口的话,应该死不了的吧?” 想到这,她不由得伸出了颤抖着的手, “但是看这样子吃下去真的会出事的吧?” 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但是真的好饿啊QAQ。” 最终,在内心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黑贞德挣扎着伸出了手,抓起了勺子,小心翼翼地乘了一口饭,犹豫再三后,毅然决然地送入了口中。 带着一股一去不回的气势。 “啊呜。” 为了不被那恐怖的味道摧残自己的味觉系统,黑贞随意咀嚼了两下,便囫囵咽下,然后...... “似乎......没那么难吃?” 感觉到悲鸣着的肠胃似乎缓了缓,味蕾也的确没有被彻底摧残掉,黑贞不由得沉思起来: 感觉......好像没想象的那么难吃啊...... 再来一口? “啊呜。” 她再次吃了一口。 Emmmmm......虽然不好吃但也算不上黑暗料理啊似乎...... “啊呜。”xN “喂,黑贞,我刚刚发现了一桶泡面,给你泡了一碗,你尝尝味道如......” 当雁夜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再次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贞,还有吃了一大半的黑暗蛋包饭。 ........................ “总之,伊莉雅可以到我家去住,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呢。”牵着伊莉雅走在回家的路上,士郎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伊莉雅聊着。 “恩恩,士郎可是说好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哦?”伊莉雅抬头看了看士郎,也露出有些童真的微笑。 望着前面两人的互动,Saber跟在后面,不只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也下意识浮现出一丝笑容。 虽然之前被雁夜重创,但Saber毕竟是servant,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虽然战力大损,但是移动已经不成大碍了。由于伊莉雅如今已经失去了servant,如果让她回到爱因兹贝伦家的话,卫宫担心伊莉雅会受到雁夜的袭击,因此便邀请伊莉雅去自己家里住到圣杯战争结束。 原本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士郎还以为Saber会反对,未曾料到Saber居然十分赞成这个建议,也一并对伊莉雅发出了邀请,伊莉雅稍微考虑后,可能是想跟士郎待在一起,很轻易便同意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Saber总感觉今天的街道,未免安静地有些过分了。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唯有士郎他们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回荡。 “士郎,附近似乎太安静了,小心一些。”临近卫宫宅的时候,这种诡异的感觉到达巅峰,Saber又换上了战斗装束,小心说道。 “虽然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过,最近冬木晚上事故频发,没有人会晚上出门倒也正常,Saber你多虑啦。”卫宫挠头道,“这里距离家已经很近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慎二跟Rider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如果是间桐雁夜袭击的话,不应该会这么平静的。” “言之有理,不过士郎,我认为还是谨慎一点好。” “好吧,”卫宫点点头,“先回家看看吧。” “我回来了!”慢慢推开了门,卫宫士郎试探性地朝着家里面喊了一句,如果慎二和樱在家的话,听到他的声音想必会出来回应吧。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死寂罢了。 第七十八章 梦 女孩做了一个梦。 一个毋庸置疑的噩梦。 梦中的世界,是一片赤色的海洋, 熟悉的风景沉入海中,街道像是鱼塭。 每呼吸一次,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浓重的缠住喉咙之物。 因氧气不足而感到痛苦不已,但越是呼吸,像水般沉重的空气就越是流进肺部。 所以,这里是海里,绝对不会错。 只是这片海洋之中的,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粘稠的鲜血。 她,或者它,无比痛苦地喘息着,却不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本应栖息在陆地上的生物,不应该像这样生活在海中,它一路向上攀爬,以钻出海面为目标,爬到了街道的最高处。 但是呼吸困难还是没有改变。 好痛苦, 氧气不足的喉咙烧灼着,剧烈的痛楚撕裂了理智。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这里没有空气,不想继续再痛苦下去了, 随即憎恨起来, 憎恨着那安静的街道,憎恨着那些处在安稳之中的无辜生物。 凭什么只有我痛苦,而你们却获得那样安稳? 窸窣窸窣地拖着尸体,溅到身体上的血液,滑腻鲜红地令人目眩神迷。 好痛苦,还不够,好痛苦...... 黑色的触手不知收纳了多少人的尸体,歪曲的触手不知紧握了多少人的尸体。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啪嗒”一声地捏碎,溅湿了全身。 氧气不够, 因缺氧而痛苦, 它贪婪地索取着,从那些断肢之中,索取鲜血, 全身上下胡乱地涂抹着鲜红的鲜血,它坚定地相信着,这是可以使得它在深海之中生存的潜水服。 伸出了扭曲着的手,黑色的触手映着月光,化而为巨大的影子,像是要压碎街道一般,缓缓朝着其中的生物覆盖下去。 没错,这就是她的噩梦。 化而为怪物的噩梦, 成为在街道上“啪嗒啪嗒”走着的,每走一步便杀掉人,将他们搅碎吞噬的“极致的怪物”。 这就是她最近一直不停反复做的噩梦, 陷入其中,无法醒来,如同梦魇一般。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 她居然对着那样的怪物,涌起些许亲切感。 然而...... “退下!” 英气十足的女声响起,挥出的利刃卷起狂风,将黑影与触手,一并撕碎。 好痛! 怪物发出无比诡异的,如同婴儿一般的痛苦嘶鸣声。 好痛好痛好恐怖好恐怖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攻击我好痛好痛怎么办怎么办杀掉好了杀掉她就不会痛了要去吃掉她...... 吃掉她! 她的脑海中被不可名状的,如同梦话一般的怪异呓语所填满,那些声音最终凝聚成为同一个声音,朝着她发出整齐的嘶鸣。 吃掉她! 影子被利刃斩断的部分再度愈合,更多的影子迅速从黑暗之中涌出,它们蠕动着,扭曲着,缠绕爬行,再度变为庞然大物,月光也被那巨大的影子所遮盖,街道陷入了黑暗之中。 “喝啊!” 那个朝着它发起进攻的生物再度大喝起来,圣洁的剑光亮起,澎湃的魔力汇聚成为洪流,冲天而起,将那黑影骤然斩断。 好痛好痛好痛! 在她脑海之中的一千个声音再度一起发出痛嘶声,它们最终又再度化而为一个声音,吵得少女脑子嗡嗡作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停止痛苦要吃掉她要终结她要吞噬她要...... 吞掉她! 些许黑影融入了黑暗,顺着道路迅速朝着那个生物滑行过去,将她悄悄包围,其余的黑影则再度凝聚在一起,朝着那个生物压下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光芒再度亮起,巨大的影子再度被搅碎,但是那隐秘的少许影子却趁着那个生物挥剑斩击的时候突然从她的四周冒出,发起了偷袭。 然后一口吞下。 那个蓝色的女人似乎还想要挣扎,但无数的影子迅速扑上,爬满了她全身,将她压倒,然后前赴后继地涌上,将她彻底吞入其中。 终于,世界再度清净了。 “Saber!” 又有一个声音在这里响起,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似乎十分悲痛的样子,黑影动了动,下意识便想伸出一支触手将其吞噬。 然而那个人却如同完全不会恐惧一般,弱小无比的他疯狂地朝着她扑来,并努力向着那被她吞噬的蓝色剑士伸出了手。 然后,她在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的时候,陷入恐慌之中。 “学......长......” 微不可查的呻.吟声响起,黑影卷起Saber的身躯,突然朝着街道那头窜去,一眨眼的时间便挪到了街道那头,那个男子目呲欲裂地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拼命地朝着Saber伸出手,然后...... 下一个刹那,黑影彻底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 “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卫宫士郎依旧不信邪地追逐着,追逐着那个诡异的黑色影子,他不是不知道那个影子可以轻易致他于死地,但是他无法放弃,无法放弃那个被抓走的人。 但是他的追逐注定是个笑话,几个呼吸之后,那铺天盖地的影子尽数消失,连带着之前战斗的踪迹,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是它带走了Saber。 卫宫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双目空洞地望着街道那头,望着Saber消失的方向。由于剧烈地运动,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像是要从他的喉咙跳出来一般,肺部如同灌入了滚烫的岩浆,烧灼与痛楚刺激着卫宫士郎的神经,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缓缓扭动僵硬的脖子,如同一个生了锈的发条机器人,颤抖着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背。 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手背上的令咒,消失了, 换句话说, 他与Saber的契约,断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根本无从反应, 从黑影袭击他们,再到Saber被那个黑影吞噬,中间不过隔了短短的几分钟罢了, 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只是,当这个梦醒来的时候,那个与他相处了好些天的女孩消失了。 还是说这个梦要更早一些开始呢?从几天前那月光下的初见开始。 这是这个梦醒得太快,他甚至没有机会去与那个女孩道别。 “Sa......ber......” 干涩的嘴唇发出细若蚊呐的呓语,目光逐渐模糊起来,路边那原本就昏暗的路灯开始晃动,整个世界也摇摇欲坠起来。 然后,陷入黑暗。 第七十九章 坦白 当卫宫士郎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卧室那无比熟悉的天花板。 “啊,士郎,你醒啦!” 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苏醒,女孩欣喜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卫宫士郎下意识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小脑袋。 “伊莉雅?我昏迷了多久?”卫宫士郎捂着头缓缓坐起身来,问道。 “emmmmm......也就三个小时而已啦,既然你醒了,那么我去叫那个叫慎二的家伙进来。”伊莉雅歪着头仔细算了算,认真回答道。 “慎二?对了,慎二!他还有Rider在!” 听到慎二的名字,卫宫士郎如梦初醒,他一把掀开了被子,跳起来推开门便冲了出去。 “慎二!慎二!你在哪里?” 然后,刚刚冲出房间没走两步,卫宫便在走廊之中于闻讯赶来的玻尔修斯撞了个满怀。 顾不上去揉自己那撞得生疼的鼻梁,卫宫士郎一把抓住了玻尔修斯的肩膀,用力来回晃着,连珠炮似地说了起来: “慎二!我们回来时遇到了一个古怪的黑影,Saber被它吞了!Rider,Rider在哪里,拜托你,把Rider借给我去救Saber!” “停,你快把我头晃掉了!”玻尔修斯一把推开卫宫士郎,叹气道,“具体的事情我都听伊莉雅说过了,我也知道你失去Saber很伤心,但是啊,士郎。” 玻尔修斯拍了拍卫宫士郎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死去的人,已经没法再回来了。” “你说什么啊,Saber没有死,她只是被......” 下意识便想要否认玻尔修斯说的话,卫宫士郎摇摇头,想要否认Saber已经死亡的现实。 “别再欺骗自己了,Saber死了,你也明白的吧?令咒这种东西,是圣杯给予你的,成为御主,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便是御主死亡,亦或者是御主的手臂被砍下来,只要英灵还活着,你的令咒就不会消失,就算是令咒的使用次数用光之后,也会留下些许的痕迹的,而你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一丁点的令咒的痕迹了!你还不明白这个所代表的意义吗?” “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作为御主的资格了啊!” 玻尔修斯大声说道。 “怎么会......” 自我欺骗被玻尔修斯毫不留情地揭穿,卫宫士郎后退了两步,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如同失了魂一般。 啊啊,是啊,没错,是那样。 慎二他没有说错啊。 士郎伸手捂住了脸,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 Saber......已经回不来了。 那个在危难关头将他救下的少女,那个在月光下举起剑,一脸认真地询问他“你是我的Master吗?”的少女,已经回不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坏消息我也要告诉你,士郎,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吧,”卫宫轻声说道,“我没问题的。” 再糟还能比Saber死了更糟么? “第一个消息是......脏砚袭击了这里,虽然Rider制服了他,但是他却激活了樱体内的刻印虫,随后,一个诡异的黑影出现,带走了樱,不出意料的话,带走樱的那个黑影,便是吞噬Saber的黑影。” 听完玻尔修斯的话,卫宫士郎整个人都安静了一瞬,下一刻,他猛地暴起,一把抓住了玻尔修斯的衣领,将他重重压到了墙壁上。 “你居然就让他们那样带走了樱?!”卫宫士郎咆哮起来,“那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让他们把你妹妹带走!Rider呢?让Rider去吧樱救回来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坏消息,士郎,”玻尔修斯苦涩道,“Rider去救樱了,但是她......没有回来。” 闻言,卫宫士郎沉默了,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也被浇灭,他松开玻尔修斯的衣襟,踉踉跄跄后退两步,随后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瘫倒在地上。 “你手上没有令咒,是Rider也死了么?你爷爷不是死了么?况且,就算他没有死,又为什么要回来带走樱?还有,刻印虫有什怎么一回事?那个黑影又是什么东西?”过了许久,士郎这才又抬头发问。 “关于你的问题,答案有些复杂,我还是从头跟你讲吧,”玻尔修斯摇了摇头道,“当先我们十分欠缺战斗力,最好还是去找远坂凛商量联手的事情吧,详情我路上跟你慢慢说,留伊莉雅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把她也带上吧。” 于是,三人便即刻出发,在前往远坂宅的路上,玻尔修斯便将他在慎二记忆之中所得到的信息尽数告诉了卫宫士郎,其中包括间桐家魔法的真相、樱的身世、老虫子对于樱的暴行、樱身上的刻印虫、以及樱才是Rider御主的真相,尽数告诉了卫宫士郎,为了团队的稳定性,玻尔修斯有选择地隐瞒了慎二生前对樱的虐待、以及真正的慎二早已死去了的消息。 “......事实上,当得知二叔将脏砚杀死的时候,我真的长舒了一口气,我当时真的以为那统治了间桐家数百年的恐怖死去了,所以才开心地带着樱,想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只是没有想到,二叔那样恐怖的攻击,居然也没能杀死他。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樱她讨厌战斗,讨厌伤害别人,也讨厌被伤害,所以我便想要替她把这场圣杯战争打完,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 “那么,那个黑影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卫宫士郎接着问道。 “那个黑影......”玻尔修斯犹豫了一下,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他从阿赖耶那边获取的情报透露给卫宫士郎,“那是从圣杯之中流出来的圣杯内在,你可以称呼它为安哥拉纽曼,也可以称它为.......” “——樱的影子。” 第八十章 此世之恶(本章科普,可酌情跳过) (本章多半为科普HF线剧情,对这部分剧情比较了解的读者老爷可以跳过) “事情的开端是在第三次圣杯战争,” “不善争斗的爱因兹贝伦家,为了获取圣杯战争的胜利,以异国的传说为媒介,召唤出了其中最为恶劣的恶魔来,英灵名为安哥拉·曼纽,这个名字原本是古波斯的恶魔名字,其作为拜火教最大的恶魔,与光明神持续战争了九千年之久。” “但是爱因兹贝伦家召唤出的并非那传说中的安哥拉·曼纽,那种神灵级别的家伙也是无法作为英灵召唤出来的,爱因兹贝伦家族召唤出的,是某个被强行冠以安哥拉·曼纽之名的普通人类罢了。” “那是一个出生在某个无比偏僻的拜火教村庄的人类,他原本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类而已,然而,由于村庄内那无比畸形的信仰,他被作为了祭品。” “村民们希望全人类都可以从恶性之中解放出来,过着纯洁而正义的生活。但那是不可能的,人类本就是善与恶并存的矛盾体,彻底脱离恶,仅仅留下善而生存,是无法做到的。” “然后,村民们想了一个办法:如果全世界的恶都聚集在一个人类身上的话,世界上其他的人便无法作恶了,听起来简直蠢到不可理喻吧?但是那帮愚昧的村民便是这样相信的,无比坚定地相信着。” “然后,便有这么一个青年被选为活祭品,村民们在他身上刻下诅咒人类的所有话语,世界上的所有罪恶,统统让这个无辜的青年来承担。” “他们发自内心地诅咒他,侮辱它,恐惧他,同时又敬畏着他,他们对这个青年施加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酷刑,最后将他残忍杀害。” “于结果而言,虽然这个青年是作为绝对的恶而存在的,但是由于他的存在,不管人类犯下多大的错误,由于他是此世之恶,早已背负了所有的罪恶,因此,人类所犯下的错误便都不是恶,因此,那些愚昧而残忍的村民们相信,这样一来便可以拯救人类。对村人而言,他就成为了至高无上的英雄。” “因此,他便以‘反英雄’这一身份,成为了英雄,也成为了英灵。然后被爱因兹贝伦家召唤出来。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即便他身上背负着‘此时之恶’这一村民强加给他的愿望,但他终究不是。因此,他很快便被杀死了,在第三次圣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 “死亡之后,青年被圣杯所收纳,进入了圣杯,进入了许愿机之内,然后,圣杯回应了那铭刻在他存在上的‘成为此世全部之恶’的愿望,因此,在死亡两次,进入圣杯内部之后,这个普通的人类青年,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此世之恶。” “那,便是黑影的真面目。” “玛奇里五百年的执念,爱因兹贝仑一千年的追求,与那两千年前得神话时代便存在的,‘人类的理想’相比,却也只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因此,圣杯要实现的愿望,其实早就已经决定了,第四次圣杯战争原本就是为了安哥拉·曼纽的降临而存在的,只是当时的切嗣将那黑影认为是危险之物,当机立断将其毁灭,这才阻止了它的出生。” “而十年前的脏砚却找到了圣杯的碎片,将其植入了樱的体内,将她改造成了不完全的小圣杯,与柳洞寺地下大空洞之中那作为‘大圣杯’的巨大魔法术式相对应,作为打开大圣杯的钥匙而存在。但是由于其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圣杯,因此,安哥拉曼纽也便通过某种方法,与樱结成了契约,他的一部分身躯得以借着樱从圣杯之中出来,作为樱的影子存在,也便是那个横行冬木的黑影。” “顺带一提,真正的小圣杯便是伊莉雅。” “为了将樱改造成为合格的小圣杯,脏砚在樱的身上植入了刻印虫,那是一种从人类身上任何有孔的地方钻入,在你体内,在你血管内,乃至在你的神经内依附生存的虫子,它会不断地吞噬着宿主的魔力,并作为魔术回路而存在的虫子,无时无刻不从宿主身体与精神上给予宿主巨大的痛苦。顺带一提,你们还记得我二叔脸上那狰狞扭曲的血管与肌肉么?那便是刻印虫留下的痕迹。” “那些刻印虫还肩负着逼迫樱去参加圣杯战争的使命,不过樱拒绝参加圣杯战争,拒绝掠夺生命,因此,我便代替她去参加圣杯战争,她将自己的令咒做成拥有一次令咒效力的伪臣之书,然后将伪臣之书给我,让我作为间桐家的御主出战,某种意义上也是参加了圣杯战争,因此,樱并不需要承担后果。而我,本来也是想就这样,慢慢拖延着时间,等到圣杯战争的期限结束,到时候圣杯便会消失,安哥拉·曼纽也不会降临,而樱也就平安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二叔会那么疯狂,半数的英灵皆死于他手,这也便大大增进了安哥拉·曼纽降临的步伐,而在此之前,脏砚袭击了我和樱,虽然Rider制服了脏砚,但是脏砚却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在被石化的状态下激活了樱体内的刻印虫,强制使得黑影暴走,再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 “以上,便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玻尔修斯拿起手边的红茶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环视屋内众人,问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在他和卫宫,伊莉雅抵达远坂宅之后,为了向远坂凛说明情况,玻尔修斯将自己从阿赖耶处获取的大部分情报尽数告知了远坂凛、卫宫士郎等人。 “伊莉雅,他说的有问题么?” 远坂凛挑了挑眉,扭头朝着伊莉雅问道。 “与我所知道的信息完全吻合......不,他甚至知道的比我还要详细得多,”伊莉雅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慎二,我问你,这些秘密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脏砚应该不至于把这些机密情报都告诉你吧?” 第八十一章 间桐雁夜:蛮不赖的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些讯息,我爷爷那个老王八蛋当然不会把这些告诉我。”玻尔修斯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只是那老家伙有个记笔记的习惯,我有一天趁着他外出偷偷看了那个笔记,这才得知的这些信息,事实上,他所记载的也不完整,刚才我所说的很大一部分还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 “笔记......么。”远坂凛皱了皱眉头。 脏砚那种老成精的魔术师,居然会疏忽到让慎二看到他的笔记么? “这些旁枝末节就不要在意了,凛。”Archer的声音从契约那端传来,“这种时候更应该关心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也是,”远坂凛点点头,她再次问玻尔修斯道:“那么,既然你也很讨厌脏砚那个家伙,那么雁夜叔......你二叔杀死脏砚,应该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吧?为什么要与你二叔为敌呢?” “因为我二叔他已经疯了,”玻尔修斯装模作样地叹气,“当我在间桐宅的废墟旁见到我二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对我发起了进攻,Rider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我使用了假死的魔术,现在我可能已经死了吧?” “假死魔术?”远坂凛再次询问,“如果是你们间桐家的魔术的话,你二叔应该比你更为熟悉吧?你是怎么瞒过他的?” “这个......”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凛,”Archer接过话头说道,“如果是那个老虫子在这十年内创造出的魔术,雁夜那家伙会不知道也是正常。” “Archer?”远坂凛诧异地看了Archer一眼,“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帮着慎二说话?” “你这是在怀疑我么?凛?”Archer无奈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果然还是会有些伤心呢,自己的御主不信任自己什么的。” “啊,抱歉,是我多虑了。”远坂凛叹气道,“刚才的话别放在心上,Archer。” Archer耸耸肩,没再说话。 不过内心稍微有些烦躁就是了。 虽然阿赖耶让他与玻尔修斯一起合作,除掉间桐雁夜,但是他是真的有心而无力,毕竟他和玻尔修斯绑一块也打不过雁夜,虽然他也在劝远坂和卫宫士郎联手一起对付雁夜,但是不知为何,远坂总是有些犹豫的样子,一直没肯给个确定话,虽然后来远坂这边获得了Lancher的加入,但是雁夜那边却也多了一个从者,若是正面对决,还是打不过,他也只能在雁夜对上其他从者的时候去偷偷围观寻找偷袭的机会,其他时间则恪守从者本分守在远坂凛身边。 虽然每次雁夜与其他英灵交手的时候阿赖耶都会通知他前往,但是上次雁夜打Berserker时他由于距离较远,抵达得迟了些,也就是堪堪救下了Saber,之后雁夜又溜得太快,根本没有杀死他的机会;上次雁夜杀金闪闪的时候,却又由于战斗结束得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赶过去;至于上上次雁夜入柳洞寺杀Assassin那次,他倒是在场,然而Assassin实在是太弱了,便是有他协助也不是雁夜对手,Archer也便没有露面。 而现在,Saber不慎被黑影吞噬,Rider也失踪了,再次出现时是敌是友依旧未知,在玻尔修斯不暴露的情况下,现如今他们可以出战的英灵就唯有他与Lancer,这又怎么打?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阿赖耶那边又要求他除去黑影与樱,优先度尚在杀死雁夜之上。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你倒是给我派些强力援兵来帮忙啊!玻尔修斯那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家伙要他何用啊! 红A长长叹了一口气。 现如今,似乎唯一的办法,也便是想方设法让雁夜与那黑影打起来,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红A望向了玻尔修斯,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玻尔修斯此时也望向了他,两个人快速地交换了眼神,迅速达成共识后,又不着痕迹地错开了眼神。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先找到樱吧。”远坂凛对着房间内的众人说道,“找到她,然后......然后看情况再说吧,若是樱已经无药可救的话,我便让Archer与Lancer给她一个解脱。” “......好吧,我们先找到樱吧,不过先说好,我是不会允许你伤害樱的。” 卫宫士郎说道。 “......伊莉雅身份特殊,虽然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但是毕竟你现在没有了从者,处境并不安全,为了避免脏砚再想办法掳走你,你最好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找樱吧,毕竟我们这边有Archer和Lancer,还是比较安全的。” “嘛,虽然不愿意,但是似乎也没什么选择了呢。” 伊莉雅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见所有人都同意了,远坂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便出发吧,必须尽快找到樱,” “——在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 雁夜是被黑贞的叫骂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言峰宅那熟悉的天花板,搓手柄的声音,游戏的声音,还有黑贞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成为了雁夜的起床铃声。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恩.......好像是昨天晚上看黑贞吃晚饭就看她打游戏直到睡着来着...... 睡眼惺忪地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直到清醒得差不多了,雁夜这才缓缓坐起了身子。 刚一起身,他便发现了自己身上那个被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昨晚睡着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来着。 没来由地,雁夜心中久违地涌上一股暖意, 虽然灰烬根本不会着凉,但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帮他盖上被子。 虽然很陌生,但是这种感觉...... ——蛮不赖的。 “你给我盖上的?”扭头望向一边打游戏的黑贞,雁夜指指被子问道。 “喏,看你睡着了就顺手帮你拿了件被子盖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贞若无其事地说道, 或者应该说,努力以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看到黑贞一边打游戏一边不住地偷偷往这边瞟,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雁夜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喂!你笑啥!” “啊,不,没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想对你说......”看黑贞那副像是要吃人的表情,雁夜收敛了一下笑容,正色道。 “道谢的事情就免啦,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要你回头给我弄顿像样的饭吃就好啦。”黑贞快速拍拍胸口,豪气干云地回答道。 “没,我没准备道谢,我只是想问,你不是无法离开沙发么,这被子你哪变得?”看黑贞那副样子,雁夜强忍住笑意,指着被子问道。 “啧......”黑贞扁了扁嘴,不爽地别过头,没有理会雁夜。 “emmmm,我猜一猜,你该不会是把沙发和游戏机一并慢慢推到了卧室那边,然后才把被子拿上,又推了回来的吧?恩......画面真美简直不忍直视......” “想啥呢!”黑贞用力把手柄朝着雁夜脸上摔来,“要不说你是傻子了!只是时间久了令咒的效力衰退了,老娘努力一下就可以走到卧室了!” “哦哦哦,这样啊。”雁夜伸手接住手柄,又恭敬地递了回去。 “哼,真是个笨蛋Master!” 黑贞一把抢过游戏手柄,又闷闷不乐地转向了电视。 “喂,黑贞,” “又干啥?!” “谢谢你的关心。” “哼,真恶心!” 第八十二章 间桐雁夜:故人 “啊啊啊啊我*******!啊啊啊你个*******!” 几乎能将屋顶掀飞的怒吼声冲刷着雁夜的耳膜,他颇有些无奈地掏了掏耳朵,放下手中的咒术书,听到摔手柄的声音,便又轻车熟路地低头从沙发旁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柄递过去,顺口问道: “咋了?又让狗咬死了?” “qtmd狗!”黑贞一脸怨气地接上手柄,咬牙切齿,恨恨道,“还不是又被那个该死的针刺骑士入侵了!” “针刺骑士?” 雁夜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屏幕,只看到屏幕上“YOU DIED”的巨大红字后面,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一闪而过,随后游戏进入了载入界面。 “针刺骑士寇克?” 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臭名昭著的入侵者的身影,作为罗莎莉亚的中指,寇克虽然并非从其他世界前来的穿越者,但是几乎每一个穿越者灰烬都被其入侵过,因此他的名字雁夜并不陌生。 “对啊,就是那个王八蛋,趁我杀咒蛙的时候突然就窜出来了,滑溜的很,我一砍他他就翻滚,翻滚还扣我血,我血又没他厚,攻击力又没他高,怎么打啊!我每次到这里他都跳出来砍我,嘿呀好气啊!” 黑贞用力点头,控诉起了那个针刺骑士的所作所为。 “这样啊,”雁夜点点头,想起来攻略上写在这个叫《黑暗之魂》的游戏之中有种叫人性的东西,功能与余火差不多,便多嘴提醒了一句。 “其实只要你不捏人性,那家伙就不会入侵你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黑贞不爽道。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捏人性?”看着黑贞又操纵人物捏掉一个人性,雁夜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不捏人性实在是太丑了啊!”黑贞回复道。 “......”雁夜愕然,一时哑口无声,一脸“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 “而且啊,”没有理会雁夜,黑贞自顾自地说道,“这个王八蛋杀我好几次了,我要是忍气吞声从此以后绕着他走,我还当什么复仇者!去当个犯愁者算了!老娘还就不信了,今天不宰了他,我还就不过去了!” “等等,但是人性不是有限的吗?你哪来那么多人性?” 雁夜问道。 “哼,这哪能难得住聪明绝顶的我,”黑贞一脸骄傲道,“我上网查了一下,只要照着网上教的存个档,就可以无限回档跟这个混蛋慢慢耗了!” “......那你保重。” 想了想,雁夜将咒术书收回了狭缝空间之中,朝着门外走去。 “我去镇上侦查一下,收集一些信息,中午饭你自己叫外卖吧。” “可以,晚上记得去超市给我买些吃的回来。”黑贞依旧玩着游戏,头都不回。 “......我是去侦查不是去闲逛。” “侦查跟闲逛不都一样么?”黑贞瞪了雁夜一眼。 “emmmmmm......”认真思考了三秒钟,雁夜得出了结论:“好像没毛病。” ................................... 来到镇上的时候,雁夜本能地感觉到今天的冬木似乎与以往的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奇异的预感雁夜他具体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今天的空气有些不对劲而已。 雁夜微微眯起眼睛,以往无数次置身于险地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似乎是......空气变重了? 说是变重或许不恰当,或许应该说空气有些粘稠?还是说...... 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场,覆盖了整个城镇, 那种力场,像是顶级掠食者对着下级生物那来自于基因的天然的威压。 “......麻烦,这次的圣杯战争怎么幺蛾子这么多?” 雁夜皱皱眉头,漫无目的地在冬木镇上闲逛着,寻找着异变的源头。 最终,他在一个街边电视旁停下了脚步。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今天的晨间新闻, 原本这种根本无关紧要的新闻节目,雁夜是根本不会停下来浪费时间去看的,但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这一次,电视上播报的是,发生在昨天夜里的集体失踪事件,被害范围直径超过一百米,在一整片范围内的建筑物内都有发生。已经送至医院的昏迷者超过三位数,而失踪的人数,则还要在此之上。 那么,失踪的人究竟去了那里,即便不去刻意猜想,也可以得出答案。 “真是肆无忌惮啊。” 陌生的男声从身旁传来,雁夜微微皱眉,扭头望向了来人。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熊猫。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对十分厚重的黑眼圈。虽然如此先入为主并不好,但是雁夜下意识觉得,面前这个人,一定是个常年加班的敬业先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种过劳死。 仔细打量一下的话,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外国男子,虽然外貌一般,但自带一股老男人的成熟感,也颇为风度不凡,他的眉眼之中写满了风霜,似乎是经历过许多事情,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那头及腰黑发与那一身西服,两者搭配在一起,有一股微妙的不协调感。 就是黑眼圈有点厚。 “冬木这个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呢,基本每次圣杯战争这里都会被摧残一次,看样子这次也不例外。” 男人缓缓走到雁夜的身边,望着那电视屏幕感慨道。 刚刚听到“圣杯战争”四个字的时候,雁夜微微一惊,当即就想要动手,不过他微微思考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你是谁?时钟塔那边派来的人么?”雁夜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感受到那个男人体内孱弱的魔力波动,冷冷问道。 “恩?你怎么知道?”那人好奇地问道。 “我有必要告诉你么?”雁夜冷笑。 “没必要,不过我也能猜个大概,你大概是见过这次圣杯战争之中的全部御主了,所以见到新的魔术师,联想一下最近冬木那有些出格的事件,当然会想到是时钟塔派来调查的专员。”那人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取出打火机点燃,然后也给雁夜递了一根过来。 雁夜微微一愣,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个魔术师,倒像个社会人。 第八十三章 韦伯:虚与委蛇 “不抽烟,谢谢。” 望着那个男人递来的烟,雁夜微微一愣,下意识便摆了摆手拒绝的男人递来的烟,不过那人也不以为意,收回了烟之后便继续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那么,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与来此的目的,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么?我想......” “不能。” 对于男人的问题,雁夜的回答也十分简洁。 “额......”那人大概也是根本没想到雁夜根本不按正常套路出牌,居然连问都不问便直接拒绝了,整个一话题终结者,不由得呆了半响,连接下来的说辞一时都忘了说了。 “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告辞。” 懒得在此停留,雁夜干净利落地丢出了告别语后,转身就走。 为了挽留他,男人无奈,只好冒了点险,对着雁夜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是......间桐雁夜对吧?第四次圣杯战争中,Berserker的御主。” 再度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雁夜起初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当他听清楚了话语的内容后,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雁夜转过身,双目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从血海之中一路杀出来的森然杀意微微透露出了些许,如同刀山一般,朝着那个男人盖去,雁夜前进半步,冷冷问道: “你是谁?” “我是韦伯,韦伯·维尔维特,上次圣杯战争中Rider的御主。”韦伯微笑着礼貌回应道,就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雁夜散发出的那些许杀气一样,不过从他额上缓缓渗出的冷汗可以看出,他现在并不轻松。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上次圣杯战争中,所有参加战争的御主资料都被远坂时臣上传给了时钟塔,我也是后来翻阅那部分记录时才知道的。”韦伯耸耸肩道,“在下不才,在时钟塔里也算是有点地位,查阅一下不被重视的远东的魔法仪式相关记录的权限还是有的。” “哦?”雁夜挑挑眉,接着问道,“既然你这家伙地位也不低,为何要来淌这趟浑水?” “只是调查一下罢了,最近冬木的事情闹得有些大,魔术协会的善后工作有些难做,所以派人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末了,感受到雁夜露出的那股如同刀锋舔舐皮肤般森然的杀意,在强烈的求生欲望的催动下,韦伯又接着补充道: “放轻松一点,不要老想着打打杀杀的啦,你就杀了我也没用啊,魔术协会还是会派其他人过来的,而且下次肯定就不是我这种战斗力孱弱的调查人员了,而是满编的战斗人员,虽然看你体内的庞大的魔力存量,想必根本不会畏惧,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大概也很讨厌麻烦吧?” “另外,你跟我上次圣杯战争之中不也没照过面么?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交个朋友也好啊,异常事件什么的,只要有人背锅就行了,毕竟这种事情也很难考证,圣堂教会的监督人也挂了,我也只能听参加圣杯战争的当事人的说法,反正回去写报告的是我不是么?” “......”听完韦伯的话,雁夜愣了愣,待明白韦伯话中的意思之后,便收回了杀气,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有什么问题你问吧,问完我就走。” “那个巨大的陨石坑是怎么回事?”明白雁夜不想浪费时间,韦伯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问话的同时,还从怀中掏出了笔记本与钢笔做起了笔记,像是上课认真听讲的乖学生。 “吉尔美伽什的宝具轰的,那个家伙不知怎么获得了肉体,并一直活到现在。” “乖离剑么......”想起记忆中那天崩地裂的伟岸场景,韦伯点点头,“乖离剑的话的确拥有这个威力,那么吉尔美伽什现在人呢。” “死了,我杀的。” “啪嗒”一声,钢笔坠落在地,韦伯呆不知何时扬起了头,他呆愣愣地望着雁夜,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迅速弯腰捡起钢笔道:“见笑了,稍微有些震惊,我们继续。” “剩余的圣杯战争参与者还有谁?” “卫宫家与远坂家的两个后辈。” “刚刚电视上报道的失踪事件是什么原因你清楚么?” “不清楚,不过也不像远坂与卫宫那两家的后辈会做出来的事情......”雁夜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过看风格,倒像是间桐脏砚会干的事情。” “间桐脏砚?那不是你父亲么?”韦伯愕然道。 “不,他只是个混蛋罢了,如果有机会杀掉他的话请务必通知我。”雁夜淡淡道,“还有其他问题么?” “谢谢,暂时没有了。” 微笑地目送着雁夜的背影消失在道路那头,韦伯脸上挂着的虚伪的笑容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知道彻底确认雁夜离开后,韦伯这才放下了戒心,突然大口喘起气来。 刚才,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雁夜那释放出的杀气之庞大,一时之间甚至让韦伯怀疑真的有一把利刃从雁夜那刺来,轻易便将他开膛破肚,即便事先知道那只是幻觉罢了,但那种滋味却也是糟糕透顶。 不过,好在体内的诸葛老先生关键时刻提醒他该如何虚与委蛇,以此来抹消间桐雁夜对他的杀意,经过一番有惊无险的对话之后,他现在终于是安全可,还收获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正当韦伯长舒一口气,准备倚着墙壁休息一下的时候,一声高亢的尖叫声突然划破了有些许冷清的街道,从某个方向传来,直直贯入韦伯的耳中,那声音之中满是痛苦与惊恐,即便不用去看,单听声音也可以猜到,发出声音的人到底是受到了多么巨大的刺激。 韦伯犹豫了一下,感受到突兀地在那边升起的强烈魔力反应后,没有再废话,迅速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第八十四章 幸福的梦 呐,希望,是什么呢? 对于女孩而言,这真的是个无比陌生的词汇。 曾经在原来家庭之中幸福生活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了,能够想起的,唯有父亲在某一天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你就是间桐家的女儿了,你不再是远坂樱,以后,你的名字叫间桐樱。” 在彼时还年幼的她尚未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之前,便被那个长相可怖的老爷爷带走了。 然后,原本幸福的小女孩坠入了魔窟之中,开始承受那本不应由她承担的苦难。当那铺天盖地的丑恶虫子伸出冰凉的节肢在她身上爬过之时,她大声哭喊了起来,期望着父亲或者姐姐能来救她,救她逃脱这个苦海。 但是直到她的眼泪流干,直到她的嗓子哭哑,也没有人前来救她。 最后,连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都在那暗无天地的地下室内崩碎了,希望的残骸被那些恶心而狰狞的虫子啃食殆尽,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 然后,那个名为雁夜的男人回来了,即使伤痕累累,他也努力朝着樱伸出手,樱抬头仰望着他,像是仰望着那从深渊之上扔下来的唯一一根细细的绳索,亦或者说是黑暗之中的一丝脆弱的光芒。 樱并没有伸出手去抓住他。 然后那丝光芒消失了,在爷爷的命令下,她亲手掐灭了那丝光芒。 呵...... 现在想起来,她之后所有的苦难都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希望并非未曾眷恋过她,只是她没有抓住。 从那以后,她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使得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如果没有感觉的话,那么就不会再感觉到痛了吧?她想。 她静静仰望着活得光鲜亮丽的姐姐远坂凛,却感觉自己在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直到某一天,夕阳西下,结束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天之后,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到她那个扭曲的“家”。 然后,鬼使神差的,她在路过操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努力练习跳高的男孩。 那个有着一头炽烈如火的短发的男孩, 但,只要看一眼,便可以明白,那是他根本无法跳过的高度,不是跳过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非常小的那种,而是跳过的概率从一开始就只有零。 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那种零。 无论男孩多么努力,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那个男孩自己想必也很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没有放弃。他没有尝试去把高度稍微降低一点点或者是放弃,而是倔强地,一直努力着,尝试着跳过去。 一遍又一遍,没有停止。 为什么,他要那么努力呢?难道他不知道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吗? 樱凝视着那个男孩,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个问题。 但是那个男孩并没有发觉她的存在,他只是继续一根筋地努力,未曾放弃。 “够了,放弃吧......” 大概是这样明明没有任何希望还一根筋努力的样子让她看不下去了吧,渐渐地,樱开始希望那个男孩放弃,放弃挣扎,认清现实。 然而他依旧没有放弃, 直到......连樱也被他那副蠢笨的样子触动到,开始祈愿他可以成功,可以跃过那个横杆。 是希望他可以证明......奇迹的存在么? 樱不知道, 只是,从那一天起,她便开始关注那个男孩。 她知道他的名字叫卫宫士郎,比她要大一届,跟慎二是一个班上的朋友,也知道了他是众所周知的怪人。 他总是不计回报地帮助着周围的人,哪怕被人利用也无所谓,似乎只要可以帮助他人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是慎二唯一的朋友,是整个学校内唯一可以跟慎二平等对话,或者说是愿意把慎二当做朋友的人。 就在她以为她或许这辈子也只能这般默默关注着那个男孩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爷爷对她说,卫宫士郎受伤了,趁着这个机会去想办法融入卫宫家,成为卫宫士郎的朋友,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那一刻,在她淋着雨默默敲开卫宫宅的门的时候,充斥心中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喜悦。 从那天开始,她便顺理成章地以照顾受伤的卫宫士郎为初始,进入了卫宫士郎的生活之中,并很快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是一个十分温柔和善的男孩,总是微笑地面对任何人,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并帮助他人,总是毫无怨言地向着周围的人伸出援手。 他会在樱笨手笨脚打碎盘子时一脸无奈地过来帮忙,会在樱摔倒时慌慌张张地过来搀扶,会在樱做饭的时候小跑过来帮忙,会在吃完饭后认真夸赞樱的手艺,会在回家时看到樱的第一时间笑着说出那声“我回来啦”,会把樱当成一个不可缺少的......家人。 他总是那样的温暖,像是清晨的第一道光芒般,划破漫漫黑夜,照亮了樱那凄凄惨惨的黑暗人生。唯有跟他在一起,樱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而并非什么道具或是人偶,唯有跟他在一起,樱的脸上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唯有跟他在一起,樱才会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活着”。 换而言之,他就是女孩的全世界。 然而,圣杯战争,开始了。 在那天清晨,当看到卫宫士郎手背上浮现出的那三道令咒的时候,樱感觉自己从天堂抵达了地狱。 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与她的“世界”为敌。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出乎她预料,大火吞没了所有的污秽与黑暗,间桐宅在一夜之间成为焦土,间桐家那一手遮天的黑暗也消失无踪,就仿佛神明再次注意到了她,然后然伸出手,帮助她抹去了生命中的全部黑暗。 以往总是欺凌虐待她的哥哥间桐慎二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再也不会欺负她,甚至还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模范好哥哥,努力去关心着她。他甚至还跟卫宫士郎和解,并带着她住进了卫宫家,甚至还为了她的终身幸福而努力做起了媒婆。 从此,她再也不用担忧自己会被迫与心爱的人站到对立面。 她甚至能够看到这两个人在餐桌上笑着拌嘴,并给她的碗里面不断夹菜,哥哥,学长,藤村老师,还有Saber和Rider,几个人围在一桌其乐融融地吃饭,就好像一家人一样。 这真的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梦幻般的幸福场景。 因此,即便知道这个梦脆弱无比,随时都会被打破,为了维持这个脆弱的美梦,她也努力低下头,隐藏起自己的泪水与痛苦,不让任何人注意到。 第八十五章 梦的终结 那是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 女孩敲开了男孩秘密训练的小仓库,与男孩坐在一起聊天。 春天的夜风有些微凉,男孩搬来了刚刚修好的电暖炉,将其打开,散发出温暖的光。 虽然那光很快便又因为故障熄灭了,但是那道温暖的光却照进了女孩的心中。 那注定是一个会永远停留在她记忆中的夜晚。 她们坐在一起聊了许多,女孩抱着膝盖,静静听着男孩眉飞色舞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只是这样,便让她感到无比心安。 他们聊了许多,最后,聊到了梦想。 “我啊,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听着男孩发自真心地说出那句话,女孩微微低下了头,嗫嚅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道: “学长,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了坏人的话,你会原谅我么?” 说完,女孩更加低下了头,然后有些不安地,如同聆听自己的审判结果那样,竖起耳朵聆听着男孩的回答。 “嗯,如果樱做了坏事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的,我会第一个来教训你。”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微微缩了缩身体,努力将脸塞进双膝中间。 夜风,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寒冷。 尽管早就知道他会那样回答,但真正听到他亲口说出时,心中却还是感到有些难过。 只是,她的嘴上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是学长的话就好。” 说完那句话,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无论何时都像是太阳一般,温暖而正直。 正是因为知道她所喜欢的学长是那样的人,她才一直努力着,不让自己变成坏人。 但是,却总是事与愿违。 从圣杯战争刚开始的那一天,她便发现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奇怪, 首先是身体上的变化,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得发热,并且意识模糊,越来越无法操纵好自己的四肢,就连走路都会经常撞到墙上。 然后是心灵, 不知从何处来的负面情绪充斥了她的心灵。 对于学长的欲望越来越强,越来越想独占他,将他变成专属于自己的东西,每当看到他与Saber相谈甚欢,或者是在学校一个人去天台见姐姐的时候,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躁动的杀意。 与哥哥说话时也是,尽管他与原来相比完全换了一个人,明明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毫无缺陷,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笑脸,便会想起曾经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后,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将他撕碎的冲动。 嫉妒与愤怒的情绪,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与此相伴的,是毁灭一切的冲动。 但是她还是在拼命抑制着,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行,不能这样, 不能变成那样的坏人, 若是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便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学长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学长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学长一定会离开自己,然后被其他女人抢走的。 不行,不能这样,不能允许,不可原谅! 即便心中明白他应该与其他更适合他的女人在一起,但是心中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因为学长......是她一个人的东西。 越是沉浸在拥有他的幸福生活中,越是无法容忍回到过去那样糟糕的日子里。 若是从未体会过幸福,那么尚且还能忍受痛苦,但是明明现在她已经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又凭什么要让她回到过去那种凄凄惨惨的生活中? 不,不行,不能容忍, 她只是想要变得幸福,这有什么错误呢? “但是樱啊,你睁开眼,看看现在的自己在哪里呢?” 宛若梦魇一般的腐朽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惊醒了女孩的梦。 樱迷茫地想要坐起来,想要观察四周,双手下意识托到了地面上, ——然后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弹起。 这是什么? 这滑腻而黏稠的潮湿触感,是什么东西? 一个极其糟糕的猜想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 樱颤抖着手,将其伸到面前, 然后她尖叫起来。 因为她看清楚了, 自己的双手,满满地涂抹着鲜血,在她的周围,满是鲜血,与残肢断体。 “这......是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的宝贝孙女哟,这不都是你的杰作吗?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你的影子也在卖力地工作呢。” 苍老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宛若恶魔的低语。 “不,不对,这只是梦而已,” “梦,没错,这只是梦,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 无视了耳边脏砚的话语,樱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闭上了眼。 既然是梦的话,那么她只要醒来,这些东西就会统统消失吧? 但是并没有, 她睁开眼, 面前还是地狱,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变。 她再次闭上眼,然后再睁开, 还是地狱。 再闭上眼...... 无论尝试多少遍,面前的景色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因为这不是梦, 这是现实, 她亲手创造出的现实。 “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在绝望之中,樱突然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地狱的那头传来。 血泊之中的少女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她看到了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红发的少年出现在了地狱的那头,这个原本应该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太阳,此时却将她往地狱的最深处推去。 “樱?真的是你?” 卫宫士郎惊呼起来, 不,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我...... 像是要逃避现实,樱下意识摇起了头,动作如同木偶般僵硬,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害怕,求求你别问了,快带我离开这里,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骗,骗人的吧,周围这些,都是......” 不,不是的,那些都不是我做的,学长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都是你做的吗?” 理智的弦,突然崩断。 第八十六章 无路可退 “士郎,退后!” 当卫宫士郎由于眼前画面造成的剧烈冲击而陷入茫然时,远坂凛的声音蓦然从他身后传来,然后,红色的光芒闪过,手持双刀的骑士拦在了他与樱中间,双刀扬起,阻止樱靠近士郎,在其身后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远坂凛快速赶来。 望着这一幕,樱感到胸膛一阵绞痛,然后,再也抑制不住,怨恨的情绪,充斥了她的心灵。 “为什么呢?” 浓郁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她心中那一直被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直到此时,终于在远坂凛阻止她接触卫宫士郎之后,愤怒,怨恨与嫉妒,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宣泄而出。 明明我们是姐妹不是吗? 为什么姐姐你一直都能活的那么光鲜亮丽呢? 为什么姐姐你能那么光明正大地夺走学长呢? 为什么姐姐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却还是要来夺走我的唯一呢?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还不去死呢? 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她脚下的影子之中延伸而出,化为了一堵墙,朝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远坂凛猛地盖下。 就在远坂凛要被吞噬之时,Lancer如同低掠的苍鹰一般冲出,一把抱住远坂凛,跃出了黑影的攻击范围。 望着险险逃过一劫的姐姐,樱缓缓站起了身来,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刚刚落地,远坂凛都顾不上感谢Lancer,她焦急地对着卫宫士郎喊道:“士郎!别靠近她,你也看到了,那已经不是樱了,那是......” “此世之恶的化身啊!” 听到远坂凛的喊声,卫宫士郎已经凝固的思维终于再次开始转动,他抬起头,无神的双目越过面前护着他的Archer,看向了后面的樱。 然后,他才终于明白,此时此刻站在那里之物,确确实实,已经不是樱了。 在此之前,他心中一直都潜藏着一丝侥幸心理。 比如慎二推理有误,或者是他记错了,总之他说的其实跟实际有一些差别,樱其实也只是被掳走了而已,樱本身并没有作恶。 再或者是其实目前局势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樱其实还是可以救回来的。 但是此时,望着面前的少女,那个站在血泊之中的少女,那个双手布满鲜血的少女,那个衣服上还残留着内脏碎片的少女,那个操纵着将Saber吞噬的黑影的少女,卫宫士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此时站在那里的是樱,但是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樱了。 鬼使神差的,他脑海之中闪过两人曾经在月下的聊天内容: “学长,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了坏人的话,你会原谅我么?” “嗯,如果樱做了坏事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的,我会第一个来教训你。”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是学长的话就好。” 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一幕么? 下意识的,卫宫士郎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在间桐樱的眼中,却象征着那消逝在黑暗之中的最后一丝光芒。 ——她的“太阳”已经放弃她了。 理智,在痛楚,悲伤与愤怒的共同侵袭下,分崩离析。 就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那个透露着浓浓腐朽味道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你要遭受这一切呢?” 对啊,为什么呢? “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么?” 对啊,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其实,你唯一的错误就是不够强大啊。” 不够......强大? “如果是强者的话,如果用有力量的话,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的吧?” 如果......有力量的话...... 啊,没错,只要有力量的话,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获得幸福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与学长在一起了。 终于,在那个声音的诱导之下,少女心中的黑暗被勾起,她彻底放弃了压抑,任由那黑暗,将她的心灵彻底吞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在自己一手诱导下终于成形的杰作,在女孩的身体之中,苍老而腐朽的声音大笑起来。 ................ 在听到刚才那道无比凄厉的女子尖叫声后,韦伯第一时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了过去。 但是在他进入小巷之后,却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披着漆黑铠甲的女骑士正手持着黑色圣剑,挡在了他前方的道路正中央。 “......亚瑟王?” 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韦伯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面前之人他不可能认错,十年前,正是眼前这个英灵一剑剿灭的巨大的海魔,又一剑斩碎了Rider的马车,并且在最终取得了圣杯战争的胜利。 虽然根据后续的情报,卫宫切嗣最终并没有获得圣杯,但亚瑟王之强大,却也可见一二。 但,如今这无比黑暗的铠甲又是怎么回事?那漆黑的圣剑又是怎么回事? 望着那与记忆中那神圣端庄的姿态完全沾不上边的骑士王,韦伯皱起眉头。 是反转召唤?还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是从十年前便一直存活到现在?还是在这次圣杯战争再度被其他御主召唤了出来呢? 虽然满腹疑问,但是从她的站位与姿态不难看出,她是在此只是要阻止他上前而已。 要尝试突破么? 很显然,从前方那数股不俗的灵基反应与庞大的魔力波动可以看出,此时前方正发生着什么重要的事件,若是能抵达那边,对于他了解此时圣杯战争的局势与解决事件有着很大的帮助。 但考虑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韦伯有些迟疑。 虽然有着传说中诸葛孔明的凭依,他现在暂时可以以人类之身发挥出从者级别的战斗力,但毕竟他并非武斗派,若是贸然出手,在亚瑟王的剑下,一旦有什么差错,他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暂时后退从尝试从其他方向突破时,又有其他的脚步声响起。 韦伯回过头,却望见那有着一头苍白长发的男人缓缓从那边走来,在他手中的长剑之上,风暴涌动。 第八十七章 好久不见 风暴管束者与漆黑的圣剑交错而过, 浓郁的黑色魔力与灰色风暴四散狂涌,剑刃交错而过,如同曲折的电光在半空中闪过,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铿锵有力,空气之中游离的魔力被两把剑尽数抽取而去,黑色的魔力发出不详的暗红光芒,风暴狂涌,将周边街道切割碎裂。 雁夜再度格挡下Saber的一击,剑上风暴一激,突然爆发出一阵狂风,吹得Saber身形微微一滞,露出破绽。 趁此机会,雁夜斜斜踏出一步,剑光亮起,风暴之刃骤然斩出,风声狂啸,Saber虽急忙抽剑格挡,却也慢了半筹,手中圣剑只是将那风暴之刃堪堪引开少许,避免了被一剑枭首的下场,但是却也被一剑斩碎胸甲,内脏眨眼间搅碎了大半,落了个重伤下场。雁夜执剑再斩,乘胜追击。 但是骑士王不愧是骑士王,即便是这种绝境,依旧镇定自若,她周围的漆黑魔力突然狂暴起来,疯狂地朝着周围涌出,其魔力量甚至还在雁夜之上,雁夜斩出的一剑居然被那狂涌的魔力生生抵消了,后续的魔力流迅速接上,一波一波如同浪潮一般,将雁夜硬生生推得向后退去。 然后,Saber双腿分开站定,圣剑回收下压,其上魔力瞬间暴涨,气势一路攀高,居然是想要直接贴脸直接使用圣剑! 见状,雁夜心中一突,长久在生死边缘徘徊磨砺出的危机感突然暴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同与死神在跳贴面舞。不敢有丝毫犹豫,雁夜立刻将浑身魔力注入风暴管束者中,然后不顾后果地瞬间引动剑上本身携带着的战技。 “风暴之王!” “EX——calibur!” 刹那间如同乌云笼罩天地,雷光长鸣于九霄之上,风暴凝聚成为数十米长的巨剑,雁夜持剑上前,如同执掌风雷的天神,朝着面前之人,降下神罚! 于此同时,Saber的漆黑圣剑也完成蓄力,骤然斩出,剑上狂啸的魔力如同魔龙一般,狂暴的魔力洪流化作无可阻挡的泱泱大势,如果说雁夜是降下审判的风暴之神,那么Saber就是弑神的魔龙! 风暴巨剑与漆黑洪流悍然相撞,咆哮的破碎狂潮激荡四方,声音与色彩被尽数剥夺,世界化作灰黑二色,魔力的洪流朝着四面八方卷曲,压碎墙壁,吞噬地面,似乎连空间都被那溢散出的恐怖热量所吞噬,化作虚无。 就在那余波即将把整个街道吞噬殆尽之时,八个巨大的暗红石柱突然从天而降,围绕着雁夜与Saber砸入地面,围成一圈,那些石柱约莫有两人合抱粗,三米多高,其上刻慢了繁复精密的深色铭文,最后,一个巨大的八边形穹顶从天而降,稳稳落在那八个柱子之上,然后,穹顶与石柱一起,大放光芒。 破碎的狂潮冲击在那些石柱上时,并未如同之前接触到墙壁与地面那般,轻易将其碾碎,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般,尽数被那石柱吸收入内。而其余的溢散能量在从那些石柱中间穿过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护罩一般,威力骤然缩小了无数倍,大多数能量都被那些无形的护罩尽数吸收,唯有极小一部分可以经过那无形的屏障。 虽然如此,但那些石柱却也还是有极限,很快,那些石柱便由于吸收了过多能量而开始出现裂痕,逐渐碎裂。 见状,韦伯脸上露出一丝焦虑,若是任由这些能量全部溢散出来,以他的实力倒还能勉强保住自己,毕竟他只是面对一些余波而已,但是,方圆数百米之内的建筑怕是会被完全夷为平地,这周边虽然并非闹市区,但是却也有着数十乃至上百的人口,到时这些平民定会死无全尸。 好在,在那些石柱到达极限之前,溢散的能量先一步被全部吸收掉了。 “咳......哈,咳咳。” 爆炸激起的烟雾遮掩了雁夜的视野,这也给了他些许喘息的时间。从昨天修养到现在,他那刚刚恢复了的一半魔力再度全部消耗得七七八八,此时雁夜正拄着剑,大口喘着气。事实上,刚才仓促调动大量魔力催动风暴之王给他本身也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偏偏他身上存下来的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尽数用光,若是Saber还有余力的话,他就只能转身逃跑了。 说来也是麻烦,原本雁夜以为一半的魔力储量应该可以料理掉骑士王的,却是没想到这个骑士王变了个色之后,实力居然比之前又强出了不少,居然跟他拼了个两败俱伤。 不过,骑士王是重伤之身强行催动宝具,悍然与雁夜对波,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了。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叫卫宫士郎的小子不是普通人么?哪来的魔力储量让Saber如此快便恢复的呢? 就在雁夜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尘埃落定,雁夜定睛望去,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席卷全身,漆黑的影子铺满了那头的街道,污秽不堪,影子中夹杂着鲜血与碎肉,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雁夜打了个寒颤,面前这番景象,还有那有些许熟悉的污秽,确是令他想起了那盘踞于亚尔诺隆德之中的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 虽然埃尔德里奇的原本实力远不及巨人王尤姆,但是在吞噬了神明之后,他的实力暴涨,再加上他读取神明记忆所学到的种种神术,实力虽然依旧不及尤姆,但是也不会差太多。然而,尤姆的话雁夜尚可在洋葱的帮助下,借助风暴管束者之力战而胜之,而埃尔德里奇,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却还是差了不少火候,即便他依旧获得了部分尤姆的灵魂与薪王之焰也是一样。 虽然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古怪黑影的压迫力甚至还不及埃尔德里奇的一半,但却也不是现在已经耗尽魔力的雁夜可以对付的,若是他全盛状态自然无惧,现在的话,便只能思考撤退之策了。 雁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韦伯,想起他刚才挥手降下的石柱,神色微动。 就在此时,那黑影突然从正中分开了,发色深蓝偏紫的女孩从黑影那头缓缓踱步而来,望见雁夜,嘴角迅速勾勒出了一个颇有些病态的弧线。 “好久不见了,雁夜叔叔。” 第八十八章 不如不见 “好久不见了,雁夜叔叔。” 从污秽的黑泥之中缓缓走出的女孩看到雁夜,眼中突然亮起了一抹光彩,如同希望的火苗,女孩努力朝着雁夜露出了一个微笑,但却在她嘴角那丝血迹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病态。在她身旁,面色苍白的Saber拄着圣剑勉力站起,护在她的身侧。 是她? 雁夜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了昨天傍晚在公园遇到的那个恬静的,疑似禅城葵女儿的女孩,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如今面前这个如同污秽与黑暗化身的女人与那个安静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之前的疑问也有了答案,看现在的样子,Saber应该是与这个女孩签订了契约,因此外表才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另外,面前这个少女身上的魔力简直如同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虽然不知道她战斗的能力如何,但是便单单是在这样庞大魔力的供应下,半个小时便足够将Saber的伤势全部恢复。 还有,她叫我雁夜叔叔?所以说我曾经认识她? 雁夜大脑急转,分析情况的同时也越发戒备起来。 “听到爷爷说你没有死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呢,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女孩口中的“爷爷”二字,吸引到了雁夜的注意力。 “脏砚?他在哪?” 雁夜没有理会女孩那表示亲昵的话语,他依旧冷着一张脸,询问脏砚的下落,同时凝神开始缓慢恢复起魔力来。 “怎么,雁夜叔叔,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樱啊。”似乎对于雁夜无视自己询问其他人的下落有些恼恨,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但是又迅速压下,只是,雁夜对于杀气何其敏感,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小动作。 “抱歉,我的确不认识你,我失忆了,”雁夜淡淡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脏砚在哪里?” “失......失忆了?”樱愕然,她缓缓后退了两步,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许多, “对哦,是我......是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后果呢,哈,这就是惩罚么......” 嘴中碎碎念了许多,樱突然又抬起头,一脸希冀地望着雁夜说道:“那个,雁夜叔叔,你好好想一想,我是樱啊,我妈妈是禅城葵,小时候,小时候我和我姐姐去公园玩的时候,你还经常抱我呢,那时候你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我带些小礼物......” “抱歉,我对于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兴趣,”雁夜摇摇头道,“过去怎样,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知道了,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老虫子,现在在哪里?” 听完雁夜的回答,在女孩的眼睛之中,连最后那丝希冀也彻底消失了。 然后,无边的愤怒与杀意迅速将其充满。 “哦,这样啊,”樱点点头,“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雁夜叔叔了,如果是雁夜叔叔的话,才不会跟我说这种话,既然你不是雁夜叔叔的话......” “能不能请你去死呢?” 话刚落音,剧烈的危机感在雁夜心头炸开,感受到身周的黑影开始躁动,似乎下一秒便会有东西从其中跳出,雁夜一咬牙,突然朝着樱冲了出去,手中风暴之刃上再度涌起灰色的狂风。 既然是敌人的话......那就先下手为强! 然而,似乎对雁夜的反应早有预料,Saber第一时间便挡在了他的面前,只是她早在之前与雁夜的战斗之中便已经油尽灯枯了,虽然在樱巨额的魔力供应下快速恢复着,但现在也不过是恢复了一点点行动力而已,完全无法构成有效战斗力。 雁夜连续三剑快速斩出,Saber咬紧牙关,奋力举剑格挡,雁夜剑锋一转,虚晃一招骗得Saber紧急回防,并在此时突然放弃了手中之剑,抬手一掌拍在Saber的剑上,咆哮的烈焰突然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爆发而出,瞬间便将Saber轰飞了出去。 没有理会飞出去的Saber,雁夜再度朝着樱扑了过去,手中的风暴之刃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焰掌刀,朝着此时已经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少女,疾斩而下! 樱不闪不避地抬起头,与身在半空之中的雁夜冷冷对视。 “真是愚蠢啊,雁夜叔叔。” 漆黑的影子骤然从她脚下冒出,化为一个巨大的手掌,将那急速冲来的雁夜一把抓住。 “既然你背叛了我,那么我就让你死得慢一点吧,好好享受临死前的痛苦与绝望哦?”樱朝着被巨手抓住的雁夜俏皮地眨了眨眼,就仿佛一个纯情少女一般,但是嘴中吐露的话语,却如同恶魔一般残忍。 与她那话语相对应的,是那只巨手开始一点一点地收紧,雁夜浑身上下开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聆听着那样可怖的声音,她居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怎么样呢,雁夜叔叔?是不是很舒服呢?” 对此,雁夜只是说了一句话: “就是现在!” “诶?” 没有理解到雁夜这句话的含义,樱呆了半响,然后,八个巨大的石柱突然从天而降,将她与她周围的黑影,全部围在了其中。 再然后,巨大的穹顶轰然落下,魔力在那繁琐复杂的铭文之中开始流动,迅速沟通链接,成为一个整体,成为一个如同倒扣的碗那般的,将樱完全罩在其中的结界。 樱诧异地朝着结界外面望去,看到的,却是韦伯仓促逃走的背影。 “雁夜叔叔,你费这么大劲莫非就是要让那个家伙逃走吗?别忘了,你可还在这个结界中呢。”樱抬起头,饶有趣味地盯着雁夜说道,一边说,一边控制着那个巨手继续收紧。 然后便看到雁夜的身躯突然溃散成为了一团魔力。 第八十九章 蠢女人 “总算是甩开了。” 直到再无法感应到任何黑影的气息,雁夜这才靠着墙壁缓缓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在樱出现的第一时间,雁夜便做好了脚底抹油的打算。 毕竟正面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在全力使用风暴之王之后,雁夜的魔力已经损耗的七七八八,而突然登场的樱的魔力储量则强大的恐怖,如同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虽然其身上传来的压迫力比起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还是差了不少,但也绝对不是魔力已经见底的雁夜可以对抗的。 因此,雁夜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首先用背在身后的手在半空中用魔力书写出联手的请求展示给身后的韦伯,然后创造出分身上前突袭樱,本体则趁机隐身逃跑。然后,在对方的注意力完全被分身吸引过去的时候,韦伯降下石柱将其困住,然后也一并逃跑。 “真是的,总感觉最近只要一出门就会发生战斗啊。” “现在状态太差,还是回据点吧,等到状态完全恢复再出来吧。” 如此想着,雁夜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便想要朝着据点的方向走去。 不过走了两步,他的眼角突然瞟到了一家便利店,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黑贞特地叮嘱要他买食物这件事。 “罢了,就让那个笨女人开心一次吧。” 嘴上嘟哪着,雁夜快步走进了便利店中。 半个小时后,采购完毕的雁夜回到了据点之中。 还未进门,他便听到了黑贞中气十足的骂娘声。 “你个********!宫崎英高我***********!” 怎么感觉好像每次出去或者回来的时候她都在骂娘...... 雁夜颇有些好笑地耸耸肩,便准备伸手推开了门。 “啊,你回来啦?” 听到雁夜推门的声音,黑贞的骂娘声截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一句很普通的话, 闻言,雁夜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 曾经,他从外面回到游魂的穴屋时,盘膝坐在篝火旁发呆的佛多林库总是会回头出这句话。 “你回来了。” 就只是你在家人归来时会所说出的,那句很普通的话。 “......恩,我回来了。” 雁夜点点头,有些神情复杂地走进了屋内。 “黑魂推到哪里了?” “现在正在收集王魂,刚刚打到废都。” 黑贞颓丧地躺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也难怪,便是英灵的精神要比常人好,但是连续不停地打了一天一夜游戏也难免有些心累,精神上的疲惫暂且不说,就是再好玩的游戏,照这么玩也会腻的。 “刚刚听到你又在骂娘,怎么了?” 雁夜随口问道。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骂娘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嘛......”黑贞俏脸微微一红,她别过脸,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但是我一进来就听到......” “所以说你听错啦!”黑贞猛地打断了雁夜的话,并迅速转移话题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让你给我买的吃的你买了没?”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吃的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嘛。”模仿着黑贞之前的语气,雁夜一脸戏谑地说道。 “你你你你!”黑贞一扔手柄,扭过头来对雁夜怒目而视,“简直欺人太甚!” “淡定,淡定,”雁夜抬手,“我开玩笑的,你看,这不都买回来了么?” 黑贞闻言大喜,连忙凑过去作势欲抢,但在此之前,她看清了那些袋子里面的东西。 “我叫你买吃的回来,你怎么买了一堆食材?!”黑贞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糟糕的可能性。 “放心,这次我亲自下厨,一定会给你准备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的。” 雁夜信誓旦旦道。 黑贞两眼一翻,直接倒沙发上不动了。 “嘛,开玩笑的,”雁夜露出个忍俊不禁的笑容,接着说道。“其实我买了不少饭来着,都放在狭缝空间中存着呢。” 然后他便看到黑贞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快把其他吃的交出来!老娘要饿疯了!” ................. 吃饱喝足后,黑贞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完全没有凸起的腹部,躺在沙发上,那样子引得雁夜一阵侧目——鬼知道她吃的那么多东西都去哪了,胃部简直跟个无底洞一般。 不过...... 雁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中捧着咒术书,目光却不在书上,而是被沙发上的那个笨女人吸引了过去。 其实这么一看,这个笨女人还是蛮好看的。 雁夜默默想道,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如果昨天与今天的战斗黑贞在的话,现在最少也应该已经把Saber击杀了吧?” 雁夜叹了口气,有点后悔第一条令咒用得那么草率。 说起来也是古怪,他原本不应该是这么个草率的人才对。 在魂世界度过的那几年,他一直都进行着高效而快速的杀戮,性子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他努力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冷静,他冷静地入侵,冷静地战斗,冷静地杀戮......因为如果他无法保持冷静的话,也就只好死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想起来,命令黑贞打游戏这个令咒......未免有些太欠考虑了。 仔细回忆,貌似他当初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并不是什么利益最大化,不是是否值不值一个令咒的价值,也不是下达这个令咒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而是单纯得想......看看那个笨女人吃瘪的表情? 雁夜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之中那个荒谬的想法驱散掉。 然而,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 这个蠢女人身上好像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到她,雁夜都忍不住那想要逗弄一下她的想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偷偷打量了黑贞一眼,雁夜想起了与那个笨女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强忍着努力将契约书递来时的那个表情,简直要蠢有多蠢。 “嘛,这么说来的话......” 雁夜轻声喃喃了起来, “什么?”听到雁夜的话,黑贞扭过头来, “没什么,就是吃的有点饱而已,你赶紧继续推图。” “哦。” 看着黑贞再度扭过头,雁夜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容。 ......总感觉,自己这几天来笑的次数,比以往一年的都要多呢。 第九十章 结盟 夜幕再度降临,名为寂静的魔咒席卷了整个冬木镇,由于近日连连发生的各种失踪与杀人案件,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缩在家中不敢出门,更有甚者直接拖家带口地离开冬木镇去避风头,刚刚到晚上八九点的样子,街道上,便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孤独的路灯与月光为伴。 与此同时,卫宫宅,后院。 双马尾的红衣女孩从草坪之上跨过,来到小仓库门口,她轻轻推开了小仓库的门,望着那个蜷缩在仓库角落里的男孩,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士郎,你没事吧?” 卫宫士郎依旧蜷缩在那里,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受打击,但是,你这家伙,别老叫别人担心啊。” 远坂凛闷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见卫宫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的打算,只好关上了门,转身回到了屋子中。 “怎么,远坂,卫宫依旧不肯过来么?” 看到从院子中回来的远坂凛,玻尔修斯问道。 “哼......那家伙,真是不叫人省心。”远坂凛轻轻甩了甩头发,无奈地坐到了桌子旁。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樱发生那样的变化,卫宫可能是最伤心的一个了吧,毕竟他跟樱的关系甚至比我跟樱都要好得多啊。” “所以说啊,你这个兄长可真是当得糟糕,樱发生那样的变故,难道你就不感到难过么?”凛怒视玻尔修斯道。 “难过是肯定难过啊,”玻尔修斯叹气,“但是难过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话虽如此,不过现在樱的实力强得有点出格了,Archer与Lancer也未必能击败她,更糟糕的是,Rider也一心一意要帮助樱,如果不是巷子那端传来的巨大魔力波动将她吸引走,我们可能现在都没法坐在这里了,” 远坂凛叹气道。 虽然对于卫宫士郎那副颓废的样子有些担忧,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全员平安归来总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Archer的声音突然从契约的那头传来: “凛,有个自称时钟塔使者的人要见你,那家伙的气息有点古怪,有点像人类又有点像从者,实力接近从者,你要见他么?” “时钟塔使者?果然是这次圣杯战争捅出的篓子太大了协会那边坐不住了么?”远坂凛皱眉,起身朝着房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一推开门,便见到了那个与Lancer对峙的西装男子。Archer此时正躲在合适的角落里,随时准备出击。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正是韦伯。 在白天直面过那个可怖黑影的真面目之后,韦伯唯一的想法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择手段将其击杀,否则,若是任由她成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种存在,只需要看一眼便可以明白,那是人类的对立面,是专为毁灭人类而生的生物,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它继续成长下去。 但,他现在手头严重缺乏情报。 “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如何产生的,它的实力上限在哪里,它有什么弱点,唯有知晓着一切,他才可以去制定出一个剿灭计划,否则,若是直接硬上,那边只是摆摆送死罢了。 只是,白天他碰到的那个不知经历了什么,居然与自己一样,获得了堪比从者甚至超越从者力量的间桐雁夜在与他联手脱困后,便找不到踪迹了,因此,韦伯也就只好放弃从雁夜那里获取情报了。 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其他方案——御三家是绝对会参与这次圣杯战争的,因此,如今依旧存活的其他御主有很大几率便是御三家的御主,于是,他先后前往了远坂宅,间桐宅,与爱因兹贝伦的城堡。 然而,远坂宅空无一人,爱因兹贝伦的城堡内只有两个女仆,而间桐宅......连毛都没剩下。 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找上了卫宫切嗣的住处。 好在,这次没找错。 在被两名从者同时锁定之后,韦伯心中了然,自己这次应该是没找错了。 “你好,我是冬木灵脉的管理者,远坂家当代家主远坂凛,不知时钟塔的使者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俏丽的女孩从屋内走出,望着韦伯,不卑不吭地问道。 见状,虽然有些疑惑,韦伯微微点头,下意识便起了爱才之心,以他教学多年的眼光不难看出,面前的女孩绝对是一个魔术师中的好苗子,若是培养得当,再加上一定的运气,成为冠位魔术师也并非不可能, “你好,我是韦伯·维尔维特,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埃尔梅罗二世。”韦伯上前,十分友好地介绍道。 “埃尔梅罗二世!?”远坂凛呆立了半响,警惕性也立刻成倍增长:“居然是您这样的大人物么?身为十二君主之一,为何您要亲自前来呢?” “只是与圣杯战争有些缘分罢了,不用在意。”韦伯淡淡道,“我希望可以从你这里获取本次圣杯战争开始以来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可以么?” ............................ “原来如此,情况这么棘手么?” 远坂凛见花费了许久时间,才终于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韦伯,知晓一切后,韦伯点头道: “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了,我这次来到冬木,目的便是为了调查清楚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与协助解决问题,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接下来最好结盟一起行动,你认为如何?” “自然是求之不得。”远坂凛点头,“那么韦伯先生,你认为我们如果想要击败那个黑影,应该如何做呢?” “具体事项还没有考虑好,不过我注意到,那个黑影的本体虽然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但是一次能释放的能量终究有限,如果想要赢的话,唯一的希望,便是雷霆般出手,擒敌先擒王。” 第九十一章 游戏人生 火焰跳跃着,烧灼着漆黑的锅底,锅底被烧得通红,其内的鸡蛋被烧焦,糊在了锅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糟!又没控制好温度!” 雁夜拿着锅铲一顿乱铲,想要将那些粘在锅上的鸡蛋铲下,结果却不尽人意。 “啊!油放少了!” 突然想起这一茬,雁夜又赶紧伸手去抓油壶,另一只手则抖动着锅,将其中的鸡蛋甩起,掉了一地。 就这样手忙脚乱地弄了半天,望着那一小盘炒好的鸡蛋,雁夜面色复杂地尝了一口,却突然又面如土色。 “md没放盐!” 虽然做早饭之前很认真地向着黑贞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做出可以药倒英灵的黑暗料理,但事实证明,要十年没进过厨房的他在两三次内便做出正常人可以吃的饭,还是有些为难他了。 最后,雁夜不得已再次打开了柜子,取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几分钟后,雁夜端着泡面走出了厨房。 但是,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却本能地感觉到客厅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准确地说,是此时坐在沙发上那个人周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现在的黑贞眼睛里似乎有些水光。 雁夜有些疑惑,他快步走到黑贞旁边坐下,将放在桌上泡面推了过去:“早饭好了。” “哦。” 黑贞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眼睛仍然盯着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雁夜疑惑地朝着屏幕望去,但是这次却不是黑贞又翻车了之类的情况,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副盔甲的介绍界面。 那件盔甲的介绍雁夜只是粗略扫过,大概便是说盔甲上有着许多尖刺,可以对近身的人造成伤害,这幅盔甲的主人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吸魂鬼,他总是不分敌我地战斗,无情地掠夺人性。 盔甲的名字是“针刺铠甲”,而他的主人雁夜也不陌生, ——针刺骑士寇克。 不过,既然现在黑贞获得了这件装备,那就证明装备的主人已经死了,而针刺盔甲的主人针刺骑士寇克在之前的游戏中入侵了黑贞许多次,她本应该对于寇克恨得咬牙切齿才对,现在看到他死了,不应该开心才是么? “你知道么,这个叫针刺骑士的混蛋,前前后后在三个不同的入侵点入侵了我十来次,抢了我好多人性。” 就在这时,黑贞突然说话了,虽然她有在努力克制,但是雁夜还是可以听出她声音之中的那丝悲伤的情感。 “恩。” 雁夜点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他知道,现在的话,他最好还是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比较好。 “但是现在他死了,死在白蜘蛛的洞穴里。” 黑贞关掉了装备介绍界面,重新显示出了游戏的内容,此时,一个巨大的白色蜘蛛占了大半个屏幕,狰狞而恐怖,然而,蜘蛛的上半身,却是一个双手合十静静闭着眼睛祈祷的的白发女孩,女孩的身体很纤细,皮肤是诡异的青色。望着这个女子的身影,雁夜感到似乎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你不是要我好好看看了解剧情,然后告诉你吗?现在先告诉你一些吧,这个女孩,叫白蜘蛛,她是四个王魂之一的持有者——老魔女的女儿之一,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克拉格,克拉格的下半身是个红色的大蜘蛛。” 雁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一边听着,一边将黑贞所说的那些信息与自己所知道的互相对照,以增进理解,得到最接近于真实的答案。 “在初火快要熄灭之时,老魔女尝试着想要利用自己那部分王魂逆推得到初火,然而失败了,她变成了混沌温床,并引起了混沌温床的爆发,无数恶魔从她体内诞生而出。与此同时,混沌温床的爆发引起了瘟疫,白蜘蛛与红蜘蛛克拉格都被波及到了,她们的下半身因此变成了蜘蛛。” “白蜘蛛是病村的防火女,由于瘟疫的爆发,这里的居民们都染上了瘟疫,白蜘蛛不想看到居民么在瘟疫的折磨下痛苦死去,便将那些居民们体内的瘟疫都吸收而出,自己一个人去代替他们承受痛苦。也唯有人性可以稍微缓解她受到的痛苦,她的姐姐克拉格一直都守护在妹妹的身边,甚至还为了她去猎杀不死人们夺去人性,以让妹妹可以稍微好受一些。” “然后,我来得时候,遇见了克拉格,她是boss,所以我就把她杀了。我创建人物的时候,由于不知道怎么选,就选了个像是剧情道具的老魔女戒指,等到了白蜘蛛面前,我带上了戒指,然后她就把我当成了她姐姐,她一直跟我说,‘姐姐我好痛啊,我真的好痛苦啊,但是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一直很幸福。’”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贞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起来:“但是等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当白蜘蛛还沉浸在姐姐陪伴着她的幸福中时,她的姐姐早就死了,死在我这个刽子手的手下,而她还把我这个杀掉她姐姐的凶手当成了她的姐姐。” “当时打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不过我还得继续打下去,再往下的时候,我又碰到了针刺骑士寇克来入侵我,我不小心被他杀了一次,但是第二次很快就把他杀了,再往后,快打到老魔女面前的时候,他又来了,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很强了,没怎么费劲就把他杀了。” “......只是,刚刚我打赢老魔女之后,我想去看看白蜘蛛她的诅咒会不会解除,但是,我却在白蜘蛛那个房间的里面找到了寇克的尸体,得到了这身套装。” 停到这里的时候,雁夜微微一愣,对于那个故事的始末,也猜测到了些许。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寇克这个家伙,他之所以入侵,原因居然是为了掠夺人性回去给白蜘蛛,好让白蜘蛛可以不那么痛苦。我之前一直以为他跟过去的我一样,残忍又冷血,只是没想到,在那之下掩盖的,确是这样一颗温暖的心。” 第九十二章 为何复仇? 听到这里,雁夜不由得沉默起来,身为一个入侵者,他只要看寇克那铠甲与描述,就可以猜到,游戏之中的寇克,入侵有多么的高效而快速,这样一个残忍的捕猎者,居然也会是这么一个柔情的家伙么? 创造这个世界,这个游戏的人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他在一开始便将所有的悲剧全部都决定好,然后, 再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告知你真相。 “雁夜,我现在真的有些迷惑了。”黑贞扭过头,朝着雁夜说道,“前面杀死克拉格,我还能说服自己,是她挡了我的路,是她先对我出手的,我杀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这个寇克,却完完全全是由于我记他仇,一直杀他他才死的,如果我之前第一次被他杀了之后,能不捏人性,规规矩矩地推图,是不是他就不用死了?” “虽然我自诩复仇者,我将复仇的烈焰与愤怒视作我生存的动力,但是到头来呢?我杀了他,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与心力,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得知寇克那家伙的故事之后,我甚至希望自己根本没有向他复仇过。” 黑贞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话语之中透露出一股迷茫。一边说着,她还往沙发后面缩了缩,两只脚丫子踩到了沙发上,然后将下巴放到了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前所未有的,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居然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说到底,复仇,又可以给我带来什么呢?” 雁夜沉默了,他想起了他杀死言峰绮礼之后的感受,当积蓄了十年的怨恨与愤怒终于一朝得报之时,他实际上并没有自己预料之中的那般开心,甚至,还隐隐有些空虚,有些迷茫。 是啊,复仇,究竟能够得到什么东西呢? “我不知道复仇可以带来什么,”雁夜想了想,回复道:“我只知道,如果不去复仇的话,那些仇恨会成为横在你心中的一根刺,你每一次呼吸,心脏每一次跳动,那根刺都会在你的心上狠狠扎一下,而复仇,就是去拔掉这根刺。”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是啊,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想的,”黑贞点头,“但是你说,如果复仇是以伤害到你所不想伤害的人为前提,你还要不要拔掉胸口的那根刺呢?” 闻言,雁夜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见雁夜没有回话,黑贞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你知道吗?白蜘蛛还有一个叫克拉娜的姐姐,我在经历了无数恶意与陷阱之后,终于抵达了病村底部,在那里,我见到了克拉娜。”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教我咒术,并给我升级咒术手套,最重要的是,每一次我跟她聊完天离开的时候,她总是会对我说:‘别死了啊,笨徒弟。’真的,在黑暗之魂这么个压抑而黑暗的游戏之中,那么仅有的几个会关心我的NPC,我都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希望他们可以不受到伤害。” “但是我在后面,为了抵达下面的路,却又不得不杀了克拉娜的弟弟和妹妹,仅仅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没有其他的选择......除了那个善良的白蜘蛛,我原本是有机会不杀寇克的,在保护她的人都死去了之后,你说她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 雁夜闷闷地回复道。 刚刚听到黑贞说起克拉娜的时候,他便想起来了为何他会对白蜘蛛感到熟悉,曾经,在魂世界中恶魔遗迹的深处,他见到了两具相拥的尸体,一具是人类的尸体,另外一具,便是白蜘蛛那巨大而臃肿的身躯,在那个人类的尸体上,他捡到了克拉娜的咒术书,这也是他这几天来一直在研读着的咒术书。 “原来是这样么?她果然死了么?”黑贞微微叹气,“其实你已经见过她的尸体了吧?” “你怎么知道?”雁夜蓦然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黑贞,神情严肃地问道。 “我之前就觉得你对于黑暗之魂这么个游戏如此重视,一定是有原因的,然后,你所用的那些咒术,还有灵魂枪,都是黑暗之魂之中的魔法好像,而且,你经常用的那一把月光大剑,我也在游戏之中获得了,所以我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其实这不仅仅是个游戏,其中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呢?” “原本我只是怀疑而已,并不确定,但是看你的反应,那应该就是事实了。” 雁夜依旧沉默。 见雁夜不想说话,黑贞也不以为然,她接着说道,“之前我也跟你说过的吧?我其实并不是英灵贞德,也不是她的反转召唤,我只是被某个家伙创造出来的从者罢了,但我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我的创造者只教给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我继承了真正的贞德的记忆,然后,我回到了那个贞德刚刚死去的时间,将那个该死的神甫狠狠折磨羞辱直至死亡,而那些背叛贞德的法国人民们,也被迫承受我的怒火,那个时候,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是开心过后,却只觉得很空虚。” “我不知道我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更不知道如何去获取爱,我被允许拥有的就只有愤怒、仇恨,还有那地狱的烈焰罢了。但就是这样的我,若是被人关心的话,也是会感到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Master,我问你,你觉得,复仇,真的就只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吗?” 黑贞问道。 雁夜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黑贞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能够通关黑魂?” “......再过二十四个小时吧。” “那么,明天中午便去终结这一切吧,” 雁夜站起身来, “我也有些累了。” 第九十三章 一切开始之地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月光下,潺潺的溪水从岩石的缝隙之中流出,顺着溪水一路溯游而上,雁夜终于抵达了小溪的源头。溪流的源头堆着好几块岩石,留下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那天然形成的岩石如同窑洞一般,只是在外面粗略望过去的话,一定会以为无法通过的。 不过就算真的通不过去也无所谓,既然已经确定了魔力波动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直接炸开就好了。反正现在柳洞寺内的僧人全部由于几天前都统统住院了,如今的寺内空无一人,就算放手干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扰。 不过既然确定通道可以过人,那就不需要了,大战在即,魔力的节省还是有必要的。 “过来我现在这个位置,我找到了。” 通过契约向着黑贞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后,雁夜便侧过身子,进入了岩缝之中。 数个小时前,他们的据点来了一名不速之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雁夜击败的亚瑟王。她留下一句“如果想要终结一切的话,就来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吧”,随后便离开了。 一切开始的地方,雁夜思来想去,不外乎指两个地方,一个是说间桐宅,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的埋骨之地,另外,如果他猜测的没错,那个叫樱的女孩是从远坂家过继到间桐家的,那么这里也会是她生命所彻底改变的地方。而另一个,便是柳洞寺地下的大空洞,那里是间桐,远坂和爱因兹贝伦开始谋划圣杯之地,是圣杯第一次降临之地,也是一切的源头。 而间桐宅早已被雁夜夷为平地,那么,Saber口中的一切开始之地,自然也便是那大空洞了。 虽然有感觉这是个陷阱,但是雁夜倒也无所畏惧,说到底,无论怎么样算计,到最后还是要刀刃相见,魔力全部恢复之后,雁夜完全有信心击败之前看到的间桐樱,因此,他并没怎么犹豫,当即便想要动身。 只是,虽然当时黑贞已经通关了黑暗之魂,但由于当时雁夜魔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因此他便又休息了一下午,直到魔力完全恢复之后,方才动身。只不过,当他们抵达柳洞寺之时,便已经是深夜了。 雁夜摸索着湿漉漉的地面向着洞穴深处前进,地面的角度向下倾斜得很厉害,雁夜得抓紧两边的岩壁才能不让自己滑倒,无尽的黑暗压迫而来,雁夜打了个响指,手指上燃起些许火焰,他小心控制着那一丁点火焰在前方开路以照明,缓缓向下走去。 没过多久,雁夜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料定是后面赶来的黑贞,雁夜也便没有在意,继续前进。 像是通往黄泉的漫漫长路,当雁夜的脚踩到平整的地面时,他已经走过了数百米的路程了。只能容许一个人前进的倾斜狭缝,此时变成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走廊。洞窟内遍布着某种发光的苔藓,将洞窟照的一片幽绿。 走廊内满溢着生命的活力,但那也未免太过生命力充沛了,满溢的活力如同歌颂生命诞生的胎房,大量的活力,亦或者说是魔力,浓郁到足以肉眼可见的地步。 只是,这种浓郁的活力,却让人恶心得想要吐出来。虽然是闪耀着生命温暖的光辉,但是却污秽到令雁夜想要直接一把火统统烧个干干净净。 预感到自己距离某种不同寻常的存在越来越近,雁夜停下了脚步等待了一阵,直到后面的黑贞赶到之后,方才继续前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前进着,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谈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警戒着周围的一切,以避免由于被偷袭而落入被动。 穿过漫长的走道之后,视野豁然开朗起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宽广的空洞,直径约莫半公里的样子,雁夜抬起头朝着头顶望去,虽然很昏暗,当时凭借着超凡的视力,倒是可以看到高度在十米左右。 一股庞大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空洞,身披黑色铠甲的女子将长剑插入地面,双手按在剑柄上,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于空洞的另一端默默等待着挑战者的到来,如同君临此地的女王陛下,又像是一个尽忠职守的门卫,在她身后,是通往下面的道路。 看到她的身影,黑贞眼前一亮, “终于找到你了,冷血女!” 黑贞一伸手,近三米长的旗帜在她手上投影出来,虽然说是旗帜,但是倒更像是挂着一块布的长枪罢了,听她那熟络的语气,倒像是认识Saber很久了。 雁夜思考了几秒钟,确定这俩人确实不生活在一个年代,所以猜测他们应该是成为英灵之后勾搭上的。 然后就听到Saber很淡定地回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冷血女,我也不认识你。” “哈?” 然后雁夜不出所料地看到黑贞炸毛了。 “你居然敢说你不认识我?我特地过来揍你的......算了,不认识也要揍你!Master!一起上打她!” “哦。”雁夜淡淡道。 “如果你们想要一起迅速将我击败的话,我倒也不反对,”就在这时,Saber又说话了,“不过,我的御主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如果不立刻赶到的话,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杀死间桐脏砚了。’” “哦,怎么,听你的意思莫非你还会让我先过去么?”雁夜微微挑眉。 “是的,我接到的任务是阻止除了你之外的人通过而已,”Saber淡淡道。 “那你加油。”雁夜突然转身对着黑贞说道。 黑贞:“???” 没有再多废话,雁夜立刻朝着Saber身后的通道赶去,在没有做任何留恋,Saber也果真退开,安静等候雁夜通过,没有发动进攻。 只是,她不动手不代表雁夜不会动手。 在进入通道之后,雁夜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朝着Saber冲出,风暴之剑出现在他的手上,倾尽全力撕裂空气斩下。 第九十四章 虫子 虽然凭借着恐怖的战斗直觉在千钧一发之际防下了雁夜的斩击,但是雁夜立刻又贴脸甩了Saber一发大火球,即便靠着极高的魔力抗性,Saber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但是却正面全吃了火球爆炸的冲击波,生生被推飞了出去。 然后,早在先前与雁夜在契约之中沟通过的黑贞立刻冲了过来,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遥遥指向Saber,毫不犹豫地解放了宝具。 “咆哮吧,吾之愤怒!” 咆哮的烈焰顺着地面一路向前,如同从地底喷出的火焰泉流,那火焰泉流迅速蔓延到Saber的身边,喷射出数道火柱,轰击在Saber身上,将她再度冲着正上方轰去,随后,无数漆黑的,燃烧着熊熊烈焰长枪从火焰之中射出,朝着飞在半空中的Saber刺去。 没有再去细看战况如何,雁夜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通道那边奔去。 虽然有可能是骗局,但只要有一丝亲手杀掉老虫子的机会,他便不能错过。 就算黑贞实力不及Saber,但是在他的帮助下打了这么一手突袭,打个旗鼓相当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 燃烧的火焰,如同天与地的联系,那闪烁着的火光,烘烤着头顶那坚硬岩壳的同时,也这混沌不清的巨大空洞照亮。 只是,由于那岩壳距离地面太远,连火光也未能完全照亮,远远望上去,那暗红之中带着些许混沌的穹顶,倒显得像是混沌不明的夜空一般。 如果有人告诉雁夜这里是毒龙栖息之地,恐怕他也会相信的,只是,从这不详的光景与那蕴含着毒素的空气来看,倒是说这里是毒龙的胃袋更合适一些。 会在这种地方寻求救赎,会在这种异样的光景之中献上祭品的,一定也只有那种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之流吧? 在尽头之处,巨大的岩壁竖起,拱卫着中心那巨大的漆黑柱子,柱子周边覆盖着一层明亮的光带,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如同祭星的祭坛一般。 穿越了狭窄的通道,展现在雁夜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望着空洞尽头的巨大光柱,以他的目力,完全可以看清那光柱之下立着的女孩,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望见雁夜走进来,女孩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见此,雁夜眯了眯眼,略微谨慎了一些,一边细细感知着周边的环境,一边将风暴月光两剑取出,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偷袭。 “樱,樱,樱!你在干什么呢?”腐朽而苍老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在发现了雁夜的踪迹之后,一直一来总是故作高深的间桐脏砚此时也终于慌了神,大概是怕那正缓缓走来的雁夜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暴走,脏砚刻意压低声音到只有他和樱可以听到的地步。 “樱!快命令你的影子去杀了他,不然要是让他过来你和我都会死的很难看的,相信我,樱,他绝对干得出来,樱!你快命令影子杀了他!” 虽然这边脏砚在不断催促着樱,然而,不知为何,樱此时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脏砚的声音微微一滞,然后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这样啊,原来是承受不住英灵灵魂的洗刷,终于失去理智了么?真是令人欣喜.....啊不,应该说是惋惜。” 少女并没有回话,或许正如脏砚所说,她现在依旧彻底失去灵魂了。 “既然这样的话,虽然并不希望这样,但是没办法,爷爷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吃掉你了。”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他声音之中的狂喜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了,哪怕不用去看,只要听他那矛盾的话语内容与语气,就能明白这是个多么卑劣的渣滓。 女孩的胸口那里传来“咔滋”的一声,好像有一只虫子在哪里蠕动,但是从外边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那是因为,虫子并不在外面,而是在内部。 无愧于雁夜一直将其称作老虫子,使虫者间桐脏砚,他的本体,真的就只是一只依附在樱心脏上的,伪装成拟似神经的虫子罢了,在之前那副身体由于被Rider石化而彻底失去生机的时候,使得着樱体内刻印虫暴走的,也正是他的本体。 “啧啧啧,虽然这具身体还未彻底变化过来,不过事到如今,也便不苛求了,这副已经没有理性的身躯,如今就由老朽接手吧?永别了樱,身为实验体的你,相当地会忍耐,相当地讨老朽高兴啊......” 发出在血管之中爬行的声音,老虫子的本体,此时正在从樱的心脏朝着大脑爬去,想要吃掉樱的脑髓,并取而代之。 “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说话了。 “呃?” 未等老虫子反应归来,樱手指一滑,便将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中,深深地深入神经之中,拉出一只虫子来,然后,她将手掌摊开,令那只虫子平躺在自己的手心,并露出若无其事般的笑容。 “啊——!!!” 虫子一边用力扭动着,一边发出了混乱而恐惧的大叫声, “什么,你在做什么啊!樱——” “什么啊,实际做起来,还真是简单呢,”少女以无神的目光,望着手心中那被她称为爷爷的虫子。 “至于我要做什么,不是很清晰么?”一边轻笑着,樱一边扭过头,望向了那个由于听到脏砚声音而快速接近的雁夜。 在听到那个令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抽其筋剥其皮喝其血吃其肉的混蛋的声音之后,雁夜已经顾不上可能存在的陷阱了,他几步踏出,便已经冲出数十米的距离,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岩壁之上,来势汹汹,杀意滔天。 “雁夜叔叔,你说我要是将这只虫子交给你,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小忙呢?” 看着雁夜那副怒火滔天的样子,女孩丝毫不惧,笑盈盈地问道。 第九十五章 成交 “你怎么知道我想杀他?”雁夜突然问道。 “爷爷他自己告诉我的啊,”樱笑着回答道,“他说你想要向我跟他复仇,但是我想以前雁夜叔叔那么喜欢我,又怎么会想要杀我呢?所以我就知道雁夜叔叔其实是来杀爷爷的对吧?” “可我不认识你。”雁夜道。 “没关系,我记得那些记忆就好了,”樱笑道,“反正不管怎样该死的都是爷爷不对吗?” “等一下,等一下,等等,等等啊!”听到樱的话,老虫子恐慌地大叫起来,身躯扭动地越发剧烈,“樱,不要激动,附身到你身上什么的都只是最后的手段啊,若你还有意识的话,不管是圣杯、力量,还是永生,全都会是你的,老朽只是想要光耀间桐家的血统而已,只要你成为胜利者,将一切都拿到手中就好了......” 然而,樱却已经不会再被他的这些鬼话所蛊惑了,她轻轻点点头说道: “恩,没错啊,如果我想要光耀间桐家的血统的话,将你交出去,让我跟叔叔达成和解,这不正是最好的方案么?你说是不是呢,雁夜叔叔~” 说到“雁夜叔叔”的时候,樱还颇为俏皮地拉长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对着长辈撒娇的小女孩一样,但是与之相伴的,她身体周围的污秽气息却越发浓郁。 不过雁夜根本不在乎这些,从始至终,他的目的是便只有复仇而已,不过樱开出的价码的确很令他心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雁夜说道: “只是杀死这个脑虫的话,还不够,我了解脏砚,这样的话,他还是有办法继续苟活下去。” “那么,我就将圣杯交给你怎么样?”樱笑语盈盈地说道,“反正那个东西现在对我也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要去获取幸福罢了,这个并不需要圣杯的力量呢。” “圣杯?”雁夜扭头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笼罩在光圈之中的巨大光柱,“你不会想告诉我这玩意就是圣杯吧?看起来跟万能的许愿机完全不像,更像是毁灭世界的武器,或者孵化魔神的卵之类的东西。” “不愧是叔叔呢,说的一点都没错。”樱笑道,“毕竟是已经被污染了的黑之圣杯,会变成这样子也难怪啦,它会将所有向它许下的愿望全部都以最恶意的方法达成,不过呢,身为许愿机的功能还是存在的,如果只是将脏砚所有的虫子都找出来并消灭的话,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呢。” “这样么,”雁夜问道,“那么它可以帮我恢复记忆么?” “理论上是可以的呢,不过雁夜叔叔你可能会被圣杯内寄宿的那个家伙洗脑哦?”樱如实回答道。 “明白了,就是说不能吧?”雁夜点头,“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会可能会有一些家伙来这里,你能帮我把他们都解决么?” “什么人?”雁夜挑眉。 “还能是谁?如今冬木市内仍然能对我造成威胁的,除了那几个家伙也没有别人了吧?不过也只是造成威胁罢了,只要雁夜叔叔你不站到他们那边的话,我和Saber、Rider摆平他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家伙么?”雁夜若有所思,既然Rider与Saber都站在樱这边,那么他们至少可以牵制住Archer和Lancer,剩下的无非也就是他们的御主,最多再加个昨天碰到的那个魔术协会的来人,以樱的实力,对付他们的确不难。 想起那个呆头呆脑的红毛小子与双马尾女孩,雁夜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便答应了。 “成交,但是我要求你先把脏砚的脑虫交给我。” “可以哦,就算是定金啦。那么,接下来就拜托雁夜叔叔让你的从者停手喽?我也会命令Saber停手的,接下来他会继续驻守在那里拦截来人。” “可以。” 雁夜点头,随后立刻通过契约向黑贞传达了停手的消息。 “哈?结盟了?你是说你要我跟这个冷血女一起待在这里抵抗一会出现的其他从者?” 黑贞惊讶的声音从契约那端传来, “没错,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雁夜淡淡问道。 “没有。” “那就好,一会来人的话,尽力拖延住一个从者就行,你优先自保。” “收到。” 结束通话后,雁夜再度望向了樱,樱也没有犹豫,不顾手上的虫子的哀求声,直接将其抛给了雁夜。 “那么,老家伙,现在轮到我们来叙叙旧了吧?我想我还有不少时间,被烧成焦炭的感觉,被千刀万剐的感觉,灵魂被一点点撕碎的感觉,还有被缓缓挤压成肉泥的感觉,你想先体验哪个?放心,我治愈法术掌握得还不错,所以你可以将这些全部体验个遍。” 雁夜盯着手中的虫子,狞笑着问道。 “雁,雁夜,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父亲,是我一手将你抚养长大的,你不能这......” “哦,原来你希望先从火烧开始啊,”雁夜点点头,“满足你。” ................... 另一边,结束了与雁夜的对话之后,黑贞扭头看了一眼对面那刚刚放下武器的Saber,偷偷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不愿承认,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她可能还真打不过这个老对头,虽然一开始的突袭的确让她确定不小的优势,但是这点优势却在后面的拉锯战之中被Saber依靠着略胜一筹的战斗经验与极快的回复速度一点点地扳回。 “看上去你长舒了一口气呢,突击女。” Saber突然冷冷道。 “哪有啊你个混蛋!不服再来继续打啊!还有你不是不认识我么?为什么会那样叫我?你这家伙该不会刚才在骗我吧?” 黑贞立刻大声叫道。 “如果不是御主命令停手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砍下你的脑袋然后挂到我的战利品收藏室内,”Saber冷冷道,“另外,我的确不认识你,只是感觉你很适合这个称号而已,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可大了!” 就在这对冤家还想要继续吵下去的时候,有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两人同时噤声,并朝着入口望去。 出现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卫宫士郎、远坂凛、间桐慎二、韦伯四人,以及Archer与Lancer两名从者。 第九十六章 各自的战场 “——Saber。” 望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卫宫士郎下意识叫了一声。 “......” Saber并没有回话,她只是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圣剑,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卫宫士郎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已知道就算呼唤也不会得到回应,但是实际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失落。 “守门的从者与预计的一致,是两名,另外一个便是这次圣杯战争的Rider么?的确看上去也像是个被黑泥污染了的从者。”韦伯并不认识黑贞,此时却是将她误认为是Rider了。 “啊,不,她并不是Rider,我们也不认识这个从者,莫非是樱利用圣杯新召唤出来的从者么?”远坂凛道。 “恩?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个坏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间桐樱可能会召唤出更多的从者。”韦伯接着道。 “不,这个从者我认识,并跟她交过手。”就在这时,库丘林插嘴道,“她是间桐雁夜的从者,不过既然她也在这里的话,那么就说明......” “这样么,这可真是最坏的情况呢,看样子她们现在是盟友关系呢,”韦伯皱眉,“我旁观过他的战斗,他的实力堪比顶级从者,这样的话算上Rider,对方拥有五名从者级的战斗力,其中两名是顶级从者,这样一来我们的战斗力便真的有些不足了。” “喂!有完没完啊你们,叽叽歪歪大半天了,你们到底***打不打啊?”被晾了许久的黑贞见他们似乎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忍不住骂了起来,不过她倒也没敢托大直接攻过去,毕竟Saber现在还没有动呢,她说到底只是帮忙的而已,犯不着为此丧命。 不过对方依旧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那怎么办?现在撤退么?”远坂凛皱眉道。 “不了,”韦伯摇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退的选择了,时间每长一分,安哥拉·曼纽降临的可能性就大一分,我们等不下去了,留下两个人牵制,其他人一起走吧,只要能抵达大圣杯那里,就还有胜算。” “了解,”远坂凛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两名从者道,“Archer,Lancer,这里就交给你们了,Rider也可能在暗中潜伏,你们小心,只要拖延时间到我们那边胜利就好了。” “收到,”红A点点头,他率先朝着Saber迎了上去,干将莫邪双刀在手中投影出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道, “话说回来,凛,虽然说是拖延时间......不过我把她们全宰了应该也没关系吧?说起来,你好像还没见我真正全力以赴过吧?喂,那边的蓝色枪兵,一会可别拖我后腿哦?” “喂,别抢我台词啊,会拖后腿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吧?”库丘林亦不肯落后半步,他也与红A并肩上前,手中长枪抖出两个赤色枪花:“之前言峰那家伙一直不让我用全力,实际上我可要强得多呢,一会可别惊掉了下巴。” “哼,你就可劲吹吧,”红A轻笑一声,他扭头看了远坂凛一眼,笑道,“你们尽管放心去吧,我们料理掉这俩黑漆漆的家伙就赶过去。” “恩,我等着。”望着红A的背影,想起来这些天相处的点点滴滴,远坂凛不由得眼睛一酸,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也便只是点点头道,“那你们快一点啊,你们要是比御主我慢一步解决对手的话,回去统统给我跪搓衣板!” 另一边,黑贞拄着长枪一脸无语地望着这帮无视了她们说个不停的对手们,不由得有些恼火,她看了看一边的Saber,问道: “他们无视我们诶,你这都能忍的吗?” “无妨,”Saber一脸冷漠,“我接到的任务是跟你一起拦下Archer与Lancer,两个手下败将而已,便是让他们在临死前大放厥词一番又如何?结局不会改变。” “抱歉啊,女士们,让你们久等了,”库丘林那漫不经心的声音远远传来,与此一同抵达的,是那赤红色长枪, 直到Saber挥剑斩开了长枪,后半句话语才飘然入耳: “那么,现在是猎杀时刻!” 黑白双刀紧随赤红长枪之后抵达,黑贞长枪一卷,将其尽数弹飞,不过紧接其后而来的劲风却让她不由得心神一紧,腰中长剑被她瞬间抽出,重重斩出,与那后面飞来的长剑相击,但,她的心头却突然升起一阵警兆。 “BOOM!” 长剑突然爆炸开来,剧烈地爆炸搅乱了洞穴中的空气,上方的钟乳石被爆炸震塌,纷纷落下,镶入地面之中。 虽然紧急采取了规避,但黑贞还是让炸了个灰头土脸,她定睛瞧去,却看到红A手上一手持弓,另一手则在张弓搭箭,而他的箭矢,赫然是与之前那爆炸的长剑一般无二的宝具。 “你这个弓兵居然用弓的吗?!” 见四名从者已经交上手,远坂凛一行人也不再犹豫,立刻朝着那段的通道入口冲了进入。 没走多久,卫宫士郎下意识朝着身后往了一眼,突然一个激灵:“慎二不见了!” “什么?”远坂凛一愣,她也立刻转过身去,朝着身后那空荡荡的通道望去,“他刚才不是还在的吗?” “别管那么多了,”韦伯也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他了,继续前进!” ........................ 而此时,在红蓝双人组与黑化双人组对决的广场更要靠上的通道口,某个海带头的蓝发青年站在那里,望着打得火热的四人,啧啧赞叹道: “果然一流英灵就是一流英灵,打起来就是厉害啊,可惜,如果我也跟他们一样是战斗型的就好了......嘛,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靠肌肉取胜的人。” “恩,是啊,我想我对此应该最有发言权了。” 听到身后响起的属于成熟女人的声音,玻尔修斯耸耸肩,转过了身,微笑道: “别来无恙啊,美杜莎。” “恩,别来无恙,玻尔修斯。” 第九十七章 对不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虽然我演技可能的确很烂,但是要让一口叫出名字还是让我很有挫败感呢。” 玻尔修斯耸耸肩,问道。 “你不是慎二这件事,我早在一开始就发现了,”眼罩遮住了美杜莎的眼睛,这让玻尔修斯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声音听来,完全没有一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反倒情绪很稳定的样子, “慎二只是一个废物罢了,他根本无法为我提供任何魔力,所以他作为我御主的时候我的实力特别弱,而你不一样,你的魔力供给十分稳定,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比慎二强出不知道多少条街。而且,虽然认识他的时间很短,但是我也能看出慎二那个家伙是个真正的人渣,改过自新?我是不相信的。” “不过我倒一直没能确认你的身份,之前顶多是觉得有点像而已,”说到这里,美杜莎环顾四周,一边扫视一边说道:“不过你的结界Kibisis倒是暴露了你的身份,这个结界的气息我还是不会记错的,毕竟你当初便是这个东西才杀死的我......话说回来,我的头还好用么?倒是听说你凭着我死后的头颅石化了不少人呢。” “额,那个啊......”玻尔修斯刚刚想要回话,却突然看到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他的脸前,他下意识便想要后退躲开,但是不知为何,却又突然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任由那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然后,美杜莎毫不客气地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往上一扔,凹凸有致的身躯快速回转,一记势大力沉的回旋踢踹在玻尔修斯胸口,将他重重踹飞了出去。 虽然那双玉腿看上去十分纤细修长,如果是平时在街上让其他男人看到,他们大概会一边在内心高呼“卧槽腿玩年!”,然后一边故作矜持地偷偷打量着,但是此刻,这条腿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却连水牛都能一脚直接踹死。 玻尔修斯感觉像是被冲城锤撞在了胸口处,心脏几乎由于那瞬间的巨大压力而骤停,他甚至能听到体内胸骨的哀鸣声与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然后又跟个破布袋一样摔到了地上。 玻尔修斯扶着墙壁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不过立刻迎接他的是连续数记精准而暴力的勾拳,他止住了自己想要格挡的下意识反应,任由那强有力的拳头将他的下颚骨击打得碎裂开来,随后,美杜莎突然甩出了锁链,锁链前端的尖刺,刺穿了玻尔修斯的手臂,然后如同拥有蛇一般灵活地将他的手臂缠绕了起来,然后,巨力从锁链那段传来,拖拽着玻尔修斯在地面摩擦而过,狠狠甩在了另一侧的岩壁上。 之后,便是没有悬念的,一方面倒的殴打,美杜莎一手抓着锁链束缚着玻尔修斯,然后,拳、脚、膝、肘、肩都化作了武器,对着玻尔修斯毫不客气地招呼了过去,足以破石碎玉的攻击击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皮青脸肿,血肉模糊,看上去凄惨无比。 再一次将玻尔修斯狠狠砸在了岩壁上,美杜莎停下了手,周围的岩壁都在玻尔修斯的撞击下甚至出现了裂缝,若不是玻尔修斯降临后,其灵基自发地改造增强了间桐慎二的身体,想来他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你,为什么不还手?”她望着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面上的玻尔修斯,皱着眉头问道。 “咳,咳咳,不是我,不还手啊,”玻尔修斯咳嗽着,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内脏碎片,由于他浑身上现在也完全没一块完好的,双腿也在刚才被打断了,所以他也便不尝试着爬起来了,索性就躺着不动了。 “毕竟,咳咳,我本来就不是,以战斗力见长的英灵啊。”玻尔修斯一边咳着血,一边惨笑道。 “你撒谎,”美杜莎一口否决道,“没有人比我对你的实力更了解了,世人皆以为你只能依靠宝物取胜,但我知道,若是抛弃宝具,魔眼这些因素,单纯只是战斗厮杀的话,我赢不了你,起码这个状态的我赢不了。毕竟你跟赫拉克勒斯一样,也是宙斯最出色的儿子之一,即便你不像他那般以勇武而被人传唱,但一样是希腊最出色的英雄之一。” 听到美杜莎的话,玻尔修斯愣了愣,却没有回话。 “你并非被圣杯战争召唤出的从者,”见玻尔修斯不说话,美杜莎也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玻尔修斯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嘛,毕竟是个苦差事啊,咳咳,阿赖耶那个家伙要我帮她个忙,帮她把间桐雁夜这个其他世界的外来者给清除掉。” “外来者?”美杜莎愣了一下,“他不是上次圣杯战争的参加者么?” “的确如此,但他应该在上次战争中就死掉了,只是他的灵魂与尸体都消失了,而这次圣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他突然携带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本源回来了,为了阻止他接触到根源,由于我刚好与刚刚被杀死的间桐慎二相性比较好,所以阿赖耶找了我。不过她现在应该正气得跳脚吧,毕竟我有点消极怠工啊......” “......她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值得你特意来一趟?” 美杜莎继续问。 “还好啦,就是一具可以在现世存活下去的躯体而已,另外,我也只是想来见你一面而已。” “我?”美杜莎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见我干什么?莫非还想要再杀我一次么?” “呵,怎么会,”玻尔修斯苦笑,“我只是希望可以赎罪罢了,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奢望,但我还是想要见你一面,当面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第九十八章 没有救赎的终结 “你知道么,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很多人说我卑鄙,说我无耻,我并不否认,为了达到目的,在我看来那些都只是必要的手段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问心无愧,我的所作所为,最终所要达成的结果,皆是为了正义,这便是我的坚持,我自认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过......除了你。” 一边说着,玻尔修斯伸出已经多处骨折的手臂,一边强忍着骨头刺入肌肉之中的痛楚,支撑着自己缓缓坐了起来,他望着面前的美杜莎轻声说道: “我年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说你是一个残暴的怪物,他们说你的心比最毒的毒蛇还要恶毒,他们说你每天要杀一百个人,他们说你作恶多端,因而触怒了神明被放逐,但是你依旧不知悔改,即便如此,已经不停下自己杀害无辜平民的行动,无数英雄前去讨伐你,却死在你的手上。” “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事实,因此,不管是趁着你熟睡的时候偷袭,还是利用宝物Kibisis将你困住杀死,我都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或是后悔,甚至还一直将这作为我生平最辉煌的事迹。” “直到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有一次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赫尔墨斯过来找我喝酒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你其实只是被雅典娜所陷害而已,我那个姐姐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世人。” “得知这个消息,我整个晚年都在为此而忏悔,你并没有任何罪孽,那些被你所杀的人也都是率先对你下了杀手,你出于自保才杀得他们,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便想方设法杀了你,还以此为荣,对此,我真的很后悔,之所以答应阿赖耶来到这里,也只是想要向你当面道歉而已。” “你......可以原谅我么?” 最后,玻尔修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原谅你么?”美杜莎突然问。 玻尔修斯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应该不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祈求原谅?”美杜莎再问。 “......” 玻尔修斯沉默,他吃力地挪动身躯,朝着美杜莎跪了下去,并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一直贴到地面上。 “真的,十分抱歉。” 美杜莎突然上前,狠狠一脚踢在玻尔修斯的头上,将他如同皮球一般踢飞了出去,恶狠狠道: “你这是干什么?诉苦?耍可怜?为什么我要原谅你?就因为你是被人欺骗了?就因为你晚年对此感到十分后悔?你还拿着我的头去将你的对手统统石化,呵,好大的威风!” 她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于愤怒的表情,语气也愈发森寒: “你家庭美满儿孙满堂还能安稳终老,而我和我的姐姐呢?我们姐妹三个在偏僻荒芜的小岛上相依为命,能陪伴我们姐妹的只有那些魔物和野兽,我们每一个可以见到的人全部都是为了杀我们而来的所谓‘勇者’,你杀了我们,并以此耀武扬威,一生幸福美满,为什么我要去原谅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凭什么!?” 说到后面,美杜莎几乎是咆哮着说出的,她从未如此失态过,一直以来她所表露出的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冷淡样子,愤怒的时候,却也与常人无异。 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怒吼,玻尔修斯沉默了,没有说话。 他还努力着想要爬起来,却失败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这段时间对樱还挺好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美杜莎转身便想要朝着广场那边四个英灵的战场走去,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简单,只是保护自己的御主樱而已,虽然玻尔修斯的出现让她的情绪起伏很大,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她的目的。 不过,在走到通道出口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玻尔修斯道: “快解开这个结界。” “抱歉,我做不到。虽然阿赖耶的任务应该是完不成了,不过难得有人把我当朋友,难得可以去做一个哥哥,”玻尔修斯轻轻摇头道,“我不想辜负他们。” “但你这样并没有帮樱,” “我只是做了我所认识的那个樱会想要看到的选择而已,现在的樱......并不是樱。现在卫宫他们还尚有一丝获胜的机会,你若是过去的话,便全都完了。” 深深望了玻尔修斯一眼,美杜莎不想再理会他,她转过身去面对结界,轻声念诵起来,庞大的魔力在她身体周围聚集,却是准备使用宝具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玻尔修斯躺在碎石之中,吃力道,“这个结界的话,除非其主人死亡,否则是不会解开的。” “你就那么想死么?”美杜莎停止凝聚魔力,冷冷问道。 “我欠你一条命,”玻尔修斯苦笑,“如果你也杀我一次的话,我想这可能能减轻些许我的罪孽。” “你在说笑么?我若是杀了你,你立刻便会返回英灵殿,什么事也没有,如果这样做能让你稍微好受些的话,我便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美杜莎冷笑着,她朝着玻尔修斯那边望了一眼,恶狠狠道:“既然死了对你而言比较好受的话,那么你就好好活下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偿还你的罪孽吧。” 说罢,美杜莎再度转过身,她一挥手,巨大的魔法阵在她面前展开,洞窟内魔力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骑英之——” 啊啊,我猜错了呢,她居然不杀我么。 早知道就不事先使用Kibisis的反转技能了呢。 望着这一幕,玻尔修斯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万物翻转之袋(Kibisis)”,那是他的宝具之一,由他生前所持有的宝物升华而成,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袋子,但实际上除了布置结界的功能,还有“反转”的作用。 原本这个结界是持有者不死亡便不会失效,然而,事先预料美杜莎会杀死他的玻尔修斯在此之前便已经使用了反转的技能,将持有者不死亡便不会被攻破的结界变成了持有者死亡便不会被攻破的结界,也就是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美杜莎反而有可能会攻破这个结界。 玻尔修斯幽幽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手,取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宝具——“屠戮不死之刃(Harpe)”。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寻求到一丝丝的救赎啊,毕竟自尽什么的,只会让她更加恨我吧?” 轻声念叨了这么一句,他握着那奇形镰刀的刀刃,割破了自己的喉管。 第九十九章 决战(一) 老虫子死了。 或者说起码他的脑虫死了。 在将自己所能想象到的酷刑尽数在这只该死的虫子身上全部实践了一遍之后,他从头到尾都在哀求雁夜放过他,一面惨嚎着一面哀求,但是雁夜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机械性地对他施以酷刑,然后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再用治愈术将他治好,然后再此换一种折磨他的方法,灵魂攻击,诅咒,剧毒,火烧,千刀万剐...... 雁夜原本以为到后面老虫子应该会痛不欲生,痛苦到哀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但是他并没有,他从头到尾都在哀求雁夜放过他,从未停止。 雁夜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居然能那么怕死。 最后,当他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折磨他的方法全都用完之后,雁夜将这只虫子捏成了一团肉泥,再用他所能掌握的最高温度的火焰将他烧掉,连一丝渣都没有剩下。 受害者终于成为了施暴者。 雁夜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手心,大仇得报的欢欣与舒畅只在他刚刚开始折磨老虫子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些许,到现在,反而淡了许多,一时之间,他竟是感觉有些茫然。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接下来......对了, 老虫子还没有死透,还需要再去借助圣杯的力量,才能彻底将他留在世间的所有痕迹都抹去。 这样一来,他才能真正除去那个毁掉他一生的混蛋。 按照约定,他现在应该帮助樱打赢这场圣杯战争。 啊,是这样没错。 想到这里,雁夜的双眼不再迷茫,他闭上了双目,开始调整起自己的状态,务必使自己以最完好的状态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敌人。 因此,等到卫宫士郎,远坂凛与韦伯的脚步踏上大空洞的地面之时,所直接面对的,便是那直直站在正前方的,气势如虹的雁夜。 “你们来了。” 雁夜一伸手,月光大剑浮现在他的手中,如同宝石一般的青色剑刃之上,光芒闪耀。 “雁夜叔叔,你为什么要站在樱的那边?” 远坂凛第一个站出来,朝着雁夜大声喊道。 “很简单,”雁夜手指拂过剑刃,淡淡道,“因为她可以将圣杯交给我,实现我的愿望。” “但是雁夜叔叔你知道么?若是不阻止樱的话,让安哥拉曼纽诞生,全人类都会因此毁灭的!而且圣杯早就被安哥拉曼纽污染成了黑圣杯了,他所可以做到的只有毁灭罢了!”远坂凛厉声说道。 “全人类么......”雁夜愣了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樱,“是真的么?” “恩,是的呢,不过雁夜叔叔你会在乎这个么?” 樱微笑地反问道。 “.......”雁夜沉默了。 “雁夜叔叔,你也听到了吧!”远坂凛继续说着,试图将雁夜拉到她们这边的阵营里,“所以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来帮我们阻止樱吧。” “抱歉,我拒绝,”雁夜摇头,面色平静道,“就算我帮她会让全人类毁灭那又怎样?人类兴亡,关我屁事?就算现在的圣杯已经成为了黑圣杯那又如何?不管圣杯是黑是白,我只知道,那个东西可以杀死脏砚,这就已经够了......多说无益,要战便战。” “你怎么......” 闻言,远坂凛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摆出了战斗架势。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哼,结果不都是要动手么。 望着那手持着短剑,指着自己说要对自己不客气的远坂凛,雁夜感觉颇有些好笑。 只是一个没有带着从者的御主,拿什么来对他不客气呢? 其实原本他完全可以不回答远坂凛的问题直接动手的,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却不是很想那样做。 他缺失掉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有些什么呢? 雁夜禁不住想。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雁夜握紧了月光大剑的剑柄,体内的魔力开始快速流动起来。 对手之中值得注意的只不过是那个叫韦伯的家伙罢了,虽然他的确只是一个人类,但是其灵基反应却丝毫不弱于寻常从者,只要优先解决了他,其他两个小毛孩不足为虑。 雁夜注意到,从刚刚一进到这里开始,身为团队首领兼最强战力的韦伯就没有说过话,他的目光总是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地面上铭刻着的那些法阵,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所以说,刚刚远坂凛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喽?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但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不需要在意了。 如此想着,雁夜微微躬身,调动体内魔力强化了自己的身躯,随后,他单脚如同打桩机一般狠踏地面,将脚下的地面踏碎的同时,整个人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刀锋扬起,直指韦伯。 然而,就在他刚刚冲出去几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人握着冰刀贴着他的脊梁一般,雁夜丝毫不敢犹豫,空着的手向前一撑,庞大的魔力化作风压轰击他前方的地面,与此同时他快速一脚踢在地面上,竟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冲势,向后跃出。 然后,他便眼睁睁看着和一道白光闪过,他面前的那一整片地面,皆被庞大的魔力形成的剑刃所撕碎,若是雁夜刚才继续向前的话,怕是要不可避免地直直撞上那道魔力剑刃。 “哦?” 雁夜望着面前那巨大十米多长,三米多深的巨大沟壑,又看了看挥动短剑刚刚斩出那记强有力的斩击的远坂凛,感到无比惊讶。 以他的魔法造诣不难看出,刚才那记斩击,只是很粗糙地一口气将大量的魔力一并放出罢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唯一的原因,便是刚才那股魔力的量十分庞大而已,甚至足足赶得上雁夜近三成的魔力存量。 远坂凛,她有这样庞大的魔力存量么? 望着不远处那手持耀眼短剑的远坂凛,雁夜,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章 决战(二) 宝石短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无色的刀身发出七色的光辉,由中心提供无可匹敌的魔力—— “Es labt frei .Eilesalve(解放,一起射击)——!” 远坂凛口中念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然后挥动剑刃,朝着前方用力斩出,刺眼炫目的黄金光芒如同银河般向前激射而出,斩碎了空气,也撕裂了雁夜布下的魔力护罩,将整个大空洞都照射得无比明亮。 “啧!” 雁夜快速朝着一侧翻滚躲避,闪出了那光芒洪流所笼罩的范围,然而,未等他喘一口气,下一秒,又是一道光刃朝着他的落脚地轰击而来,逼迫得他不得不再次跳开。 尽力躲避攻击的同时,雁夜依旧留意着远坂凛的状态,她已经连续放出了九次之前那种程度的庞大魔力了,但是单纯感知的话她的状态一点都没有削弱,好像释放那样的攻击对她而言是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一样。 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远坂凛真的有那样的魔力存量的话,她完全可以支撑着自己的从者无限使用宝具,在一夜之内便结束圣杯战争。 所以,她一定是借助了某种外物。 而那外物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她手中的那把如同水晶般璀璨的短剑。 与此同时,挥动着宝石剑使用魔力狂轰滥炸的同时,远坂凛也越发焦急起来。 她手上所持的是远坂家的家传宝物——宝石剑Zelretch,虽然说是家传宝物,但实际上流传下来的只是设计图纸而已。远坂家的祖上远坂永人曾受过第二魔法的拥有者——宝石翁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的些许指导,他传授给了远坂家一份他所设计的魔术礼装,也就是宝石剑Zelretch的设计图纸。远坂家历代家主都曾绞尽脑汁地尝试将这一件魔术礼装制作出来,均以失败告终,而如今,经过Archer那近乎万能的复制技术,终于使得这件涉及到第二法的顶级礼装,在此重现。 这把剑的作用,便是使得持有者可以窥测到平行空间的存在,并将那位于平行空间的魔力拿来使用,而远坂凛用来攻击雁夜的魔力,便是来自于大空洞之内,或者说,是来自于那无数个平行空间之中的无数个大空洞内的无尽魔力! 但,虽然魔力是无穷无尽的,但使用者的身体承受力确实有极限的,每一次挥出那庞大的光芒,远坂凛的手臂都会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而如今,远坂凛的手臂也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她还能支撑多少次呢?三十次?二十次?十次?还是更少? 在此之前,她真的能够击败雁夜么?在那之后呢?她又拿什么来对付间桐樱呢? “Es befiehlt(声音在远处)——Mein Atem(我的牢笼)schliebt alles(世界在萎缩)......” 一边念诵着咒文,远坂凛再度挥动了手中的璀璨光芒。 而另一边,一面躲避着魔力洪流的狂轰滥炸,雁夜也一面头脑之中快速分析着: 远坂凛本身魔力的使用应该并没有这么粗糙,如果她将魔力有效化的话我会难办很多......说明她无法有效控制这魔力,只能任凭之宣泄而出,所以说......是那短剑么......光芒太耀眼了,莫非是可以无限调集魔法的魔术礼装么?真是不可思议...... ......但,虽然宝物很强大,但使用者的手法......还是太粗糙! 雁夜突然快步朝着远坂凛冲去,月光大剑上魔力涌啸,在远坂凛再次朝着他劈出那巨大的魔力光柱只是,雁夜突然挥舞月光大剑,硬生生抵消了远坂凛的攻击,然后速度丝毫不减地,继续向前! 见雁夜快步冲来,远坂凛大惊,虽然她依靠着宝石剑可以在远程火力上牢牢压制雁夜,但若是让近战实力不逊色与从者的雁夜近了她身......必败无疑! “Eins(接续)、zwei(解放)、RandVerschwinden(大斩击)——!” 毫不犹豫地,远坂凛再度高举宝石短剑,竭力斩出了最强大的一次斩击! 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雁夜的身躯在那光芒洪流之中消失殆尽,然而,这却丝毫不能让远坂凛松一口气,反而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分身,本体在哪里......” 她立刻开始四下张望起来,寻找雁夜的身影,然而...... “当心头顶!”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专注破解地上阵法的韦伯突然抬头大吼道! 但,当远坂凛抬头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再度使用宝石剑的时机, 她所能看到的,便是那青光一闪间,剑刃骤然劈下! “铛!”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站出来挡住雁夜刀锋的,居然是最弱的卫宫士郎!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投影出了一黑一白两把短刀,交叉上挑,勉力架住了朝着远坂凛落下的剑锋。 “滚开!” 雁夜突然松开持着剑柄的手,重重一掌轰在卫宫士郎的胸口,掌心的火球轰然炸开,将卫宫士郎的胸口炸得血肉模糊,并将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若不是卫宫士郎全身都在战前由韦伯用魔力强化过,仅仅这么一击,就足以将他炸成满天碎肉。 无视掉飞出去的卫宫士郎,雁夜持刀再度上前逼近远坂凛,远坂凛再度挥动宝石剑想要逼退雁夜,却斩了个空,雁夜一个敏捷的翻滚,便从她斩出的璀璨光芒之中硬生生闪了出去! 然后,他一步迈出,便冲到了远坂凛侧面,刀锋再度落下! “休想得逞!” 关键时刻,一把与雁夜手上一般无二的青色大剑突然从一边激射而来,弹开了他手中的剑,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剑刃上无比熟悉的纹路却让雁夜乱了心神。 “月光大剑?!莫非是其他的灰......” 大惊之下,雁夜立刻朝着大剑射来的方向望去。 雁夜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名灰烬,毕竟这月光大剑乃是他从洛斯里克妖王艾欧罗斯的灵魂之中提炼锻造出来的宝剑,型月世界是绝对不会有这把剑的,能持有这把剑的,只有可能是灰...... ......烬? 在他的视线之中,卫宫士郎,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姿态。 ps1:看到前面有读者吐槽主角光环,在这里我就稍微说一下我的看法吧。 其他的世界暂且不说,我认为,所谓的主角光环,其实就是世界的钟爱,因为世界钟爱你,所以你运气贼棒,事事顺利,坠崖不死必得高人传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毕竟如果你全部都强行用单纯的运气好来解释也未免太过牵强了,毕竟运气这种东西呢是虚无缥缈的,它从来不会只关注某个人,每个人的运气都是时好时坏的,你运气一直都很好,那一定是世界在冥冥之中很关照你啦。 第一百零一章 决战(三)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卫宫士郎便一直感觉自己脑海之中有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一直在努力对他说着话,但是,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听不清耳中那个声音对他所说的话。 Archer与Lancer,都在全力战斗着,而对手是由于他的错误而被污染成为敌人的Saber;韦伯在绞尽脑汁地全力破解着大圣杯的阵法;远坂凛正在使用着宝石剑勉力抵挡着实力比她强得多的雁夜......唯有他,明明扬言要拯救樱,明明是自告奋勇,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前来的战场,但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到。 没有办法,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杀死他,就如同捏死一直蝼蚁一般轻松。 所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为大家拖后退么? 快想想啊,全力开动脑筋想一想啊,什么事情,是以他的能力也可以做到的呢?是实力弱小的他也可以做到的呢?该如何去帮助他人呢?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他们便要输了。 虽然如今看来是远坂占了上风,但是刚刚她在通道内的时候便说过了,以雁夜为对手,十分钟便是她的极限...... 所以,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要想办法帮到忙啊,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之中的陌生声音再度响起: “你想要力量么?” 当然想, 卫宫士郎心中答道。 如果他有力量的话,想必便可以派上用场吧?想必他便可以帮上大家吧?就可以......救到樱吧? 所以,再一次地,他无比坚定地在内心中回答道: 我想要获得力量,为此,要我付出什么都好。 “获得力量的话,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帮到大家,我想要去拯救樱,我想要......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男人在月光下对他所说的话,关于他那失败的梦, 从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决定了。 “我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哪怕为此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也不后悔么?” 恩,不后悔, “哪怕这会让你永远与幸福二字无缘也没关系吗?” 恩,没关系, “哪怕前方是没用尽头的地狱也无所谓?” 恩,无所谓,只要大家可以幸福,那就可以了。 “那么,你愿意与我签订契约,成为人类的守护者吗?” “我愿意。” 卫宫士郎坚定地回答道。 而契约,便在他答应的那一瞬间,便签订成功了。 然后,记忆的洪流,从未知的地方灌输而来,狂暴地填塞进他的脑海之中,无数把武器在他的面前闪过,禁忌的知识被他获取,那些武器的构成,材质,锻造方式,所有关于他们的知识开始快速被他掌握:胜利誓约之剑,干将莫邪之刃,刺穿死棘之枪,必胜黄金之剑...... 但是不行,那疯狂涌入的知识几乎将他的大脑撑爆。 卫宫士郎立刻止住了自己去细细感受那些武器的冲动,他只是挑选了其中一对他看上去最熟悉的武器。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些许Archer看向他的那复杂目光之中的些许含义, 你到底,是为何而回到过去的呢?未来的我? 虽然疑惑,但是他明白,现在已经不容许他去思考那么多了。 雁夜再次使用了分身,冲出了远坂凛的压制范围, 他在哪里?前面?左边?后面?右边? 还是......正上方! 在韦伯判断出雁夜位置之前,卫宫士郎的身体便已经冲出。 ──投影,开始, 鉴定创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复制构成材质, 模仿制作技术, 共感成长经验, 重现累积年月, 凌驾、完成诸多工程── 赌上自己的一切, 去拼那一线胜机! 黑白双刀交叉斩出,迎向了那落下的月光! “铛!” 感觉双手像是接住了冲撞而来的巨像,卫宫士郎感觉胸口一闷,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但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雁夜便已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火光迸射而出,如同一头狂龙冲击在他的胸腔,灼热的洪流推动炸开,将卫宫的身体炸飞了出去。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卫宫士郎的意识几乎都要被那一掌给吹飞出去了。 胸口被撕裂了,内脏被击碎了,胸骨被砸断,扎入了内脏之中。 但是他体内某个物品在某个存在的授意下被激活了,如同时间回溯一般,他所受到的伤势被强行逆转,庞大的生命力涌入他那残破的身体内,强行将他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 还不行,还不能在这里倒下! 卫宫士郎落地之后,立刻一翻身又爬了起来,目中所见,正是雁夜刚刚避过了远坂凛的宝石剑斩击,正执剑上前。 ──投影,开始! 但是,就在卫宫士郎要接触到那把剑的构成与材质之时,一股眩晕感与恐慌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不能,不能解析那把剑, 解析成功的话,就会死! 卫宫士郎一咬舌尖,立刻停止了深层次的投影,只是复刻出了一把只有空壳的青色剑刃,便直接投掷了出去,微微弹开了雁夜手中的剑,使得他一剑斩到空处,但是立刻地,那把剑又再度崩碎消失。 然后,他没有再敢去尝试投影雁夜的武器,而是再度投影出了干将莫邪,疯狂地朝着雁夜扑去,拼尽全力挡下了雁夜斩向远坂凛的剑刃。 “聒噪!” 发现之前那把月光大剑居然只是赝品,雁夜感到一阵无名怒火从心中升起,大剑一扬,咆哮的月光朝着远坂凛与卫宫士郎挥洒而去,直接将他们两人一并涵盖在了攻击范围内。 但,突然爆发出的黄金闪光将那月光彻底抵消。 “RandVerschwinden(大斩击)——!” 一击抵消掉雁夜的光炮后,远坂凛快速后撤,想要拉开与雁夜的距离,雁夜想要追击,却被卫宫士郎拼死缠住。两人战了几个回合之后,雁夜突然剑刃横举挡下了卫宫士郎的双刀劈斩,然后快速上步,一剑柄砸在卫宫士郎的脸上,瞬间便将他的鼻梁骨给砸塌了下去,然后雁夜剑刃再扫,斩下了卫宫士郎的左臂。 第一百零二章 决战(四) 鲜血飞溅间,断臂高高飞起,卫宫士郎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介乎于错愕与痛苦之中,雁夜又一剑斩出,卫宫士郎抵挡不及,直接被那大剑贯穿了心脏。 一时之间,少年感觉好像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士郎!” 远远传来远坂凛那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但是他现在已经听不到了。 胸口传来温热的感觉,他低下头,望着那刺穿自己胸膛的大剑,却是感觉精神有些恍惚, 未等他回过神来,雁夜已经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身体在半空中飞翔,卫宫士郎茫然地望着两侧飞退的景色,触目惊心的猩红色依旧从他的胸口涌出, 直到他的身体轰然坠地,他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实感,只是感觉身体似乎不是他的了一般,如此沉重。 我这是......要死了么? 茫然地望着天,卫宫士郎的大脑由于大量的失血而思考困难起来。 唯一能够清晰认识到的,就是“死亡”这个概念。 “放心吧,有我在,你是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之前与他签订下契约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请努力去接受吧,那本就属于你的知识与战斗的技法。”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在卫宫士郎与阿赖耶签订契约的瞬间,在某个天空旋转着巨大齿轮的,插满利剑的荒野之上,正处于交战中的红A心有所感,下意识朝着那个通道的方向望去。 “结果,不仅没能阻止,反而让那一刻大大提前了么?” 他在内心之中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也没有放松手头的动作。 如同传说中的剑仙御剑,他轻轻一招手,便有数十把插在荒野之上的利剑整齐一致地飞起,朝着他面前的黑贞压制过去,逼迫着想要发起进攻的黑贞不得不迅速后退,暂避锋芒。 逼退黑贞之后,雁夜再度望向了另一处战场,在剑丘的另一边,蓝色的枪兵与黑色的剑士战至酣处,激烈异常,枪剑化作一红一黑两道残影,急速碰撞着,每次都会引起一阵爆响,并迸发出一阵强力的波动,将他们周围的沙土掀飞。 但,以Archer的眼光不难看出,Lancer,正处于下风。 他皱了皱眉,精神力立刻操纵着数把品质即便在这整个空间内也算得上是品质一流的长剑腾空而起,射向Saber。 “喂!你在看哪里啊!” 突然,灼热的魔力扑面而来,Archer立刻扭过头,便看到数个巨大的火球已经几乎要糊到他的脸上,没有犹豫的时间,他立刻投影出了炽天覆七重圆环,在连续破灭了数重防御后,挡下了那数团巨大的火球。 “居然在与我战斗的时候还分神于其他的战场......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吧!” 黑贞咆哮着,然后,连绵不绝的巨大火球被其毫无顾忌地射出,轰向了Archer。 “啧,简直就是导弹发射器么。” Archer皱眉,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这边,安心对付起黑贞来。 ...................... 几剑了结了卫宫之后,雁夜心里并没有任何波动,他再度转过身,面向了远坂凛。 远坂凛咬紧牙关,眼泪止不住地流出,但即便如此,她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的打算,她紧紧握着宝石剑的剑柄,握着剑的手骨节分明。 “你的保镖已经死了,不考虑放弃么。” 处于某种复杂的心态,雁夜并没有直接对着远坂凛下杀手,而是先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远坂凛红着眼睛大吼道,“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投降啊!你这个无情的刽子手!” 说着,她再次斩出了手中的摧残光剑,璀璨的光芒切开空气,朝着雁夜轰去。 “是么......” 快速向着侧面一个滑步迈出,雁夜再度避过了那庞大的魔力冲击,随后快速接近远坂凛,一剑斩下。 而远坂凛却也事先预料到这个情况,她第一时间向着侧面跃出,与此同时再次朝着雁夜一剑斩出,庞大的光芒犹如实质的剑刃一般,轰然落下。 “进步很快,但还不够。” 鞭腿如同毒蛇一般甩出,在远坂凛刚刚挥出手的瞬间,狠狠踢在她的手腕上,远坂凛只感觉腕骨一阵剧痛,然后宝石剑便远远飞了出去。 待她回过神来时,青色的剑尖已经贴住了她的咽喉,再往前半分便会切断她的喉咙。 “放弃吧,你已经败了。” 然而,未等到远坂凛说话,雁夜突然感觉内心一阵警兆升起,劲风自他身后袭来,直指他的后心,雁夜没有犹豫,立刻抽剑转身,变换位置的同时,朝着身后斩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十分不可思议的一幕, 黑白双刀重重斩在他的剑刃之上,握着那黑白双刀的,赫然是刚刚被刺穿心脏的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居然复活了!或者说,即便是贯穿心脏的创伤,也未能杀死他。 刚刚被他斩下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经接上了,虽然断口处依旧可以看到一道细细的红线,但是确确实实是已经连上了,而他胸口的贯穿伤,此时却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比之前要远远强出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雁夜快步后退,而卫宫士郎却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状若疯狗,速度与力量都比之前胜出数个档次,不依不饶地纠缠着雁夜,而不远处的远坂凛则立刻捡起了宝石剑,再次积蓄起力量来。 如此,雁夜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他再度一个贴脸火球突然甩出,却被卫宫士郎横剑挡下,但是也觑中这个破绽,雁夜飞起一脚踹在卫宫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 “樱!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说好的我只是帮你而已吧!你为何还不出手?” 雁夜扭过头,朝着樱怒吼道。 “不要急嘛,这不是先看看雁夜叔叔的实力么?”樱掩嘴轻笑道,虽然刚才在卫宫士郎倒下之时,她几乎一度想要杀死雁夜,但是现在看到卫宫又生龙活虎地跳起来后,她便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我可是已经在努力了哦?不过请放心,姐姐的话,就交给我吧,雁夜叔叔只要专心对付其他人就好。”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数十个蕴含着庞大魔力量的漆黑巨人缓缓站起,朝着远坂凛走去。 见状,雁夜脸色这才稍有好转。 “哦!真是热闹非凡的场景啊!” 但,就在此时,又一个本不应属于此间的豪迈声音在此响起。 第一百零三章 决战(五) 高大的男人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饶有趣味地望着场中的众人,那是一个须发皆红的粗壮男人,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极为粗壮,单单只是他的小臂,便要比常人的大腿都要粗壮,在他身侧,韦伯单膝跪下,执臣子礼。 “话说回来,韦伯,你小子变化还真大呢,连我都差点没认出你呢,看样子你也终于成长成了一个成熟靠谱的成年人了啊。” 男人扭过头去,望着他身后的韦伯,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闻言,韦伯微微一愣,他愕然问道: “您居然还......认得出我么?” 他自以为这十年间他也算是走过无数风霜,有过分分合合,见过大风大浪了,他的变化已经大到自己照着镜子,都无法在如今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身上找到相似点的地步了。只是没想到,走过那么长的路程,当他终于再度见到那个男人,他却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仿佛自己依旧是十年前那个备受他照顾的小不点。 “那当然!”男人用力拍打着韦伯的肩膀,“你是我的臣子,也是我的Master,我怎么不认识你呢,看样子你小子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呢,我为你的成长由衷感到开心。” “是......这样吗,”韦伯感觉眼睛似乎有些湿润,他赶紧伸出手擦了擦眼角,随即大声大声说道: “恩,那是当然呢,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也努力了很多呢。” “好,好,好!”男人豪迈地大笑着,他扭过头,望着不远处的雁夜,远坂凛与卫宫士郎等人,“那么,韦伯,可以给我讲一下现在的情况么?” “现在其实已经到了圣杯战争的尾声了,原本我并非这场圣杯战争的御主,我只是在我体内的孔明先生的帮助下破解了部分大圣杯的阵法,并且获得了些许阵法的控制权,这才额外将你召唤了出来。圣杯中其实藏着一个足以毁灭人类的家伙,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他的降世......” “不用那么麻烦,韦伯。” 男人大笑: “告诉我,谁是朋友,谁又是敌人,先打谁,再打谁!至于为什么而战这些旁枝末节,等我们打赢再说!” 韦伯闻言愕然,随即醒悟其实那些说不说现在而言都不重要了,微微在内心自嘲了一下后,他大声道:“那么,王,面前那个白发男人与远处那个紫发女孩就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现在先干掉那个男的,再去干掉那个女的!” “好!那么,让你们久等了,无论之前如何,从现在开始,战场的局势,将会由于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加入而彻底改变!” “——遥远的蹂躏制霸(Via Expugnatio)” 刹那间,紫电雷霆轰然降下,狰狞的雷霆战车降临于此,伊斯坎达尔一纵身登上战车,上车之前,他还下意识想要将韦伯了拎上战车,但是在他习惯性伸出手时,却看到韦伯已经紧随他之后登上了战车的后座,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随后,伊斯坎达尔再度面向雁夜,拔出了腰间的剑。 “前进吧,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雷牛迈开蹄子,狂奔起来,神威车轮滚滚向前,雷霆咆哮,犹如流星一般,以碾碎一切的狂野姿态朝着雁夜冲撞过去! “那么,现在开始,照原计划行事,” 见韦伯果真如事先所说的那样召唤出了一名足以改变战局的超一流英灵,远坂凛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但是另一方面,这也便意味着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了,接下来,她的任务便是去牵制住樱,直到韦伯他们获胜后再去支援她。 只是...... 自己的身体,还可以支撑自己使用多少次宝石剑呢? “士郎,你的身体......没有关系吧。” 远坂凛扭过头,向卫宫士郎问道,刚刚她亲眼目睹卫宫士郎的胸膛被大剑所贯穿,如今她却又看到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甚至实力好像还比之前强出许多的样子。 “额......大概是,没有问题吧。” 想起刚才与那个奇怪声音的对话内容,卫宫士郎有些踌躇,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我去帮助韦伯对付雁夜,凛,你要小心。” “放心吧。” 远坂凛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她一脸淡然地朝着樱召唤出的那数十个巨大黑影走去,淡淡道: “你们最好快一点,不然要是让我这个原计划拖延时间的人先击败了对手岂不是会很尴尬?” “恩,我们会的。” 卫宫士郎点头,随后,他再度转身面向了正与伊斯坎达尔战作一团的雁夜,投影出黑白双刀,冲了上去。 “冲锋!” 伊斯坎达尔豪迈地笑着,雷霆战车一往无前,但是却并未命中对手,雁夜在战车即将撞到他脸上的时候突然朝侧翻滚,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姿态躲开了神威车轮的撞击,但是伊斯坎达尔依旧紧追不舍,他迅速调转车头,再次朝着雁夜冲撞而去。 “Rider,不可大意。”看着伊斯坎达尔那副狂傲的姿态,韦伯虽然发自内心地开心,但是他却明白现在并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刻,“对手是曾经击败了吉尔美伽什的强敌,我不知道他究竟都有些什么底牌,但是已知的包括分身术,隐身术,强大的近战能力,卓越的火焰法术,还有堪比胜利誓约之剑的超强宝具,若是大意,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喔,连那个家伙金闪闪的家伙居然都败在这家伙的手上么?真是让人战意沸腾啊!” 伊斯坎达尔大笑,神威车轮之上的雷霆再度暴涨三分,朝着雁夜冲撞而去,如果面前的是巨石,那便撞碎,如果是山,那边跨越,如果是敌人,那便统统碾碎! 然后,在那战车再次朝着雁夜冲撞过去的时候,雁夜居然迎着神威战车冲刺起来,并且在即将撞上车轮的刹那突然身子一矮,如同铲球一般贴着地面,硬生生从神威车轮与地面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 而那雷霆战车,则在与雁夜交错而过又前进了一段路程之后,轰然从正中分为了两半,伊斯坎达尔与韦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齐齐从车上坠下,摔了个狗啃泥。 第一百零四章 决战(六) “哈哈,真是个不简单的对手呢,刚才那一剑真是干得漂亮!” 狼狈地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后,现在的伊斯坎贝尔完全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但他依旧笑得那样豪迈。 刚才他看得清楚,雁夜在从战车下方下铲过去的时候,突然竖起了手中的大剑,借助着神威战车本身的疾速斩开了神威战车。 由于神威战车本身冲锋起来携带的惯性实在太大,待他意识到雁夜想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改变方向或是刹车了,不然他完全可以将战车压得再低一些,直接将雁夜碾死。 “不过,他手上的那一把剑也很不简单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连神威车轮都能一刀两断......决定了,接下来就把那把剑添加到我的战利品栏里面!” “狂妄。”雁夜冷冷道, “哈哈,等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狂妄了!”伊斯坎贝尔大笑,不过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突然又收敛笑容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的对手,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臣服于我,加入我麾下,与我一同去臣服世界?” 在他身后,韦伯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印象之中,这个大大咧咧的大个子总是这样,每次开打之前都要先问一句对方是否愿意臣服于他,然而,他对手的回答总是无一例外的...... “痴心妄想的家伙。” 雁夜不屑地看了一眼伊斯坎贝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无一例外的拒绝。 “待遇好商量嘛。” 伊斯坎达尔接着道。 “......”雁夜懒得在跟他废话,大剑一扬,便朝着伊斯坎达尔的脖子斩去。 “也拒绝了么,真是可惜呢,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本王的霸道吧。” 说着,伊斯坎达尔张开了双臂。 于是,从这一刻起,世界,开始改变。 象征着沙漠的干燥热风突然在这地下吹起,侵蚀着原本的世界,只是在刹那之间,风吹过的地方,便尽数被偷换成为了另外一番景象—— 那是平沙莽莽黄入天的苍莽景象,那是如同Archer的固有结界那样的茫茫荒漠,但是不同的是,伊斯坎达尔的固有结界,却一点也不荒凉。 因为有在他的世界之中,人山人海。 在那万里晴空之下,在那莽莽沙漠之上,数万军队,正昂扬阔步前进, 他们紧紧跟随在伊斯坎达尔的身后,斗志昂扬,众志成城, “这里是过去我的军队奔驰的大地,与本王苦乐与共的勇士们心中永难忘怀的景象,因为有我们全体的心灵画面,才能具体呈现出这个世界,这个景观!” 伊斯坎达尔张开双臂,自豪地大笑道: “睁大你双眼看清楚吧!看清楚我这举世无双的军队!即便肉体被毁灭,但他们的灵魂也会如同‘英灵’那样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并依旧效忠于本王的那些传说中的勇士们!与他们之间的情谊,才是我的最大宝藏,我的王道!” “这就是本王伊斯坎达尔最骄傲的宝具——王之军势!” 一边说着,伊斯坎达尔一边拔出了腰间之剑,朝着面前挥出: “全军冲锋!开始蹂躏吧!” “嗷嗷嗷嗷啊——!” 战吼声如同响彻九天的雷鸣般嘹亮,数万英灵一并迈开脚步冲锋起来,汇聚成为钢铁洪流,在这股洪流面前,若遇山,则平,若遇海,则填! 杀声震天!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军势面前,雁夜也依旧未有任何的胆怯。 他伸出手,凝视着自己的手心,不发一言。 直到那滔天军威朝着他压来,他才终于抬起了头。 “谢谢你啊,征服王,”雁夜轻声道,“回到这个该死的世界之后,我的实力便一直被压制得很惨,十成力量发挥不出三成,而现在,你的固有结界屏蔽了那个世界的压制,我也终于可以久违地使用一下我的全力了。” “那么,作为回礼,就让你感受一下,一个完整薪王的三成实力,究竟是何面目吧。” 然后,雁夜抬起了手, 滔天的烈焰,瞬间便将半边天空都完全点燃,恐怖的热量将他周围的空间都烘烤地变形起来,然后,那滔天的烈焰开始迅速浓缩起来,直到浓缩成为一个半径近十米的巨大火球之后,方才停下。 然后,雁夜上前一步,奋力将那个巨大的,周边如同天体一般环绕着一拳火焰光带的巨型火球投掷了出去,火球飞速朝前推行,如同烈日陨落一般,煌煌神威,不可阻挡! “轰!” 巨大的火球在接触到王之军势后轰然炸开,周边的空气为之一滞,随后向着正中央塌陷,数十米范围内的士兵都被那巨大的火球吸了过去,然后与那火光一同炸开。 仅这一击,便葬送了上千士兵。 被这恐怖的景象说威慑,来势汹汹的数万大军都不由得一滞。 他们相信他们举世无双,他们相信他们凝聚起来可以踏平世间的一切障碍, 而对手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但是凡人可以与神明相抗衡吗? 他只是那样随意的一击,便令他们直接减员了百分之三,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伸出手指,抹去了他们军队的一角。 “怎么,这就感到害怕了吗?!”伊斯坎达尔策马立于大军之前,大声咆哮道,“事先告诉你们,我们这次的对手乃是将上次那击败了我们的最古之王斩杀之日,毋庸置疑,他是我们所遇到过的,前所未有的强敌,” “但是,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应该做什么!” 然后,为了回应伊斯坎达尔的声音,那些士兵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征服!掠夺!蹂躏!” “很好,”伊斯坎达尔大笑,“那么继续前进!” “前进!” 数万英灵军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再度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他们的对手冲去。 “好,”望着这一幕,雁夜也笑了,“既然这样,我便让你们明白,何为绝望吧。” 第一百零五章 决战(七) “奔腾咆哮吧,月光。” 最纯净的光芒凝做实质,作为如同银河般璀璨的存在,自天空坠下,自那青色的剑刃之上喷涌而出,朝着那战吼震天的军队压去。 然后,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瞬,只是见到那圣洁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那英灵军队的防御便被彻底凿穿,远远望去,那散发着庞大威压的军队此时却像是被高压水流横扫的蚁群,巨大的魔力洪流横穿战场。 风压嘶吼,大地震颤,狂沙掀起风暴,直抵苍天,伊斯坎贝尔的军队几乎在眨眼间便有一片被完全抹去,能量正中央的人体消失无踪,而在边缘部分,些许未被完全能量湮灭的残骸被裹挟在狂沙之中,朝着周围的士兵吹去。 数万由英灵组成的军队,一击之下,便有五分之一的士兵消失在了狂流中。 而此时,伊斯坎贝尔的军队与雁夜之间的距离仅仅被拉近了十分之一而已。若是就照这个架势下去的话,恐怕还未等临近雁夜,伊斯坎贝尔的王之军队,便会在他那无比凶猛的魔炮轰击下彻底蒸发。 “Rider!命令士兵散开阵型,无论看到什么,向前冲锋!剩下的交给我!” 见此情景,韦伯朝着伊斯坎贝尔大声吼道。在那漫天的冲杀声中与风啸声中,即便他们二人同乘一辆战车,韦伯却也不得不大声咆哮才能让伊斯坎贝尔听到自己的话语。 “好!”听到韦伯的话,伊斯坎贝尔猛地点头,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军队大声发号施令道:“全体听令!散开阵型!继续冲锋!” 这便是两人之间的信任,即便他们十年未曾再见,即便十年前的韦伯只是个毫无用处的魔术师,但是十年后,在他说出“交给我”的时候,伊斯坎贝尔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 “石兵八阵!” 随着话语落音,八个巨大的漆黑柱子突然从天而降,坠落在战场的边缘位置,将战场围成一个圆圈,这次降临的石柱远非之前困住樱之时用出的那种小儿科,每一个柱子的高度都超过百米,半径超过十米,如同擎天之柱般,即便那些柱子距离战场的位置至少也有数公里远,但是远远望去,却似乎依旧能看到其上的纹路猩红似血,散发着一股恢弘却又诡异的气息。 雁夜皱眉,想起之前他与Saber短暂交手时韦伯用那些柱子制造出的异象,当即便毫不犹豫地持着剑对准了其中一个柱子,剑上的光芒迅速暴动起来,蓄势待发。 虽然暂时来看,那些柱子的作用似乎只是吸收能量与困住其内的人而已,但是雁夜保不准那些柱子是否还有其他匪夷所思的功能,而且若是那诡异的柱子真的派不上用场的话,想来对手也不会在此刻用出来,因此,出于谨慎,雁夜决定还是直接摧毁的比较好。 但是,当雁夜积蓄完毕能量,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远处那巨大的石柱似乎动了动,未等雁夜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的眼角余光便瞅见一队士兵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斜侧面,持刀朝着他杀来,呼声震天。 雁夜想都没想,反手便将手上积蓄的魔力释放出去,将那队士兵直接人间蒸发。 居然可以让其内的人空间位置发生改变么? 再度扭过头,看到分别从数个方位朝着自己杀来的士兵,雁夜惊疑不定地想着,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没有在原地坐以待毙等待对方合围,雁夜突然瞅准了一个方向,提剑杀去。 为首的那名披甲将领似乎是没有料到雁夜居然会主动出击,但是他却也并未有任何怯意,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凶狠之色,咆哮着朝着雁夜杀来。 双剑相交,感受着从剑身上传来的巨力,雁夜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伊斯坎贝尔这所谓王之军队,也不过便是逞着人多而已,现在看来,居然还有着实力远甚于本次圣杯战争中Rider的英灵存在。 但也只是这样罢了, 如今他在这固有结界内可以短暂发挥出全力,别说是那个弱鸡Rider,便是此刻让他一人对上此次圣杯战争全部七骑从者,又有何惧之有? 雁夜猛地上前一步,双手骤然发力,庞大的魔力突然自剑上爆发而出,斜长纤细的光束化做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剑便将面前的不知名将领,连人带剑,一刀两断! 在那人身后,数名手持长枪的士兵毫无惧色地大声咆哮着,同时将手中的长枪朝着雁夜刺来,枪尖之上寒光闪耀,枪如疾电。 他们并非普通的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强大的英灵士兵,可以发挥出生前数倍的实力,任何一个人放到现实世界的人类社会之中都能做到拳打拳皇,脚踢剑圣的程度,单是这一手普通的突刺,便没有普通人类可以躲开。 但是这些对于雁夜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突刺,他在洛斯里克城之内见到过无数,而且比他们要更快,更准,更稳,更狠! 雁夜突然跃起,双膝收起,避过了那刺来的数杆长枪,然后突然伸直双腿,狠狠踩在枪杆上,将那数杆长枪踩如地面,随后,在那些士兵们反应过来之前,雁夜左手的月光大剑递出一道快若奔雷的横斩,青色剑光闪过,那几名士兵齐齐被拦腰斩断。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玉石般的青色剑刃,使得此剑染上了一抹不详的杀戮色彩,但是雁夜却未曾停留一瞬,他继续向前冲出,一面大踏步上前,一面抡起月光大剑一轮乱砍,剑光亮起之处,鲜血四溅,断肢横飞,士兵们临死前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但是余下的士兵却未有半分惧色,继续悍不畏死地朝着雁夜冲来。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雁夜毫不犹豫回身横斩,将那袭来的数杆长矛斩断,望着那与他之间距离越来越小的其他士兵,雁夜冷着脸,再次打开了狭缝空间,一手探入,取出了风暴管束者。 第一百零六章 决战(八) 在雁夜拔出风暴管束者的刹那,整个世界都变了。 乌云笼罩天地,雷光长鸣于九霄之上,风暴凝聚成为数十米长的巨剑,嘶吼的风欢欣地四处游荡,宣告着觐见王者的欢欣,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化作黄色龙卷,横扫四方。 “风暴之王!” 雁夜将月光插入身边的黄沙之中,双手紧握风暴管束者,骤然斩出! 宛若那传说中的盘古开天辟地,狂啸的风凝而成刃,化作百米有余的斩天之剑,一剑落下,斩破九天十地! 狂风长啸,平沙莽莽黄入天! 一击之威,之前那气势汹汹似乎能人定胜天的英灵军队,此时却在这自然之威下被撕裂了阵型,风暴中心范围的士兵直接被那狂风撕扯粉碎,而远处的军阵却也被吹得东倒西歪,难以再继续维持。 “呼,这样一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雁夜拔出了插在身旁的月光大剑,微微有些气喘,刚才接连使用月光洪流与风暴之王,便是以他如今的体能也不由得感觉颇有些劳累。 不过,伊斯坎贝尔的军队却也在这两击之下至少被击杀了一半的士兵,而他的魔力损耗不过区区三成而已,便照着这个局势打下去,他倒也输不了。 只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从战斗一开始,伊斯坎贝尔与韦伯那两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雁夜四处张望着寻找,却没能找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而且,如果这个叫石兵八阵的阵法可以转移其内士兵位置的话,韦伯又为何不在我刚才攻击的时候转移士兵避开伤害呢?是每次转移的士兵有数量上限限制么? 想到这里,雁夜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们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呢? 连手下的士兵都已死亡过半,看上去似乎他们所谋划没有丝毫效果,但越是这般顺利,雁夜越是感到心神不宁。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就在这时,又有喊杀声传来,又有一队英灵士兵在一个实力不俗的将领带领下,突然出现在雁夜的面前,朝着他杀来,在雁夜思考的时间,长刀已经朝着他狠狠斩来。 雁夜一惊,立刻举剑挡下了来者的袭击,随后反手一刀斩出,毫不费力地击杀了对手,而之后紧随而来的士兵,也被雁夜一个火球直接带走。 “不对,怎么会这么快,” 雁夜皱眉,按理来说他刚才那一剑应该已经撕裂了英灵军队的阵型,对方不应该这么快就能重整旗鼓杀来才对。 而且,既然韦伯可以将其内的英灵直接瞬移的话,哪怕只能瞬移一部分,为何不直接把最强的一批个体全部瞬移到他脸上把他乱刀砍死,而是一批一批派过来送死? 到底是哪里不对? 又有一队英灵被招来,面对着那刺来的长枪,雁夜来不及再去思考,他左手月光,右手风暴,直接将两把大剑抡圆乱砍,如同一阵剑刃风暴般杀上前去,手起刀落,数息之间,又有一队英灵被他剿灭。 但,他剿灭的英灵越多,他便越是感到心神不定。 他到底漏掉了什么? ......................... “居然还有这种技能啊,韦伯,你现在可真是令人惊叹啊。” 远远望着在荒漠那头抄着两把巨剑对着空气乱砍,时不时还对着沙丘扔俩火球的雁夜,伊斯坎贝尔不住地啧啧赞叹着,在他身边,韦伯正集中精神控制着阵法。 在他们身后,数万英灵军队正严阵以待,令人惊奇的是,其中有许多面庞,都是之前被雁夜杀死的面庞,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不,应该说,那真的就是幻觉。 “安静,”韦伯道,“我得努力集中精神维持这个阵法,若是让他发现不对强行破阵的话,战况不容乐观。” 石兵八阵,那是名扬四海的军师,拥有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在其军队的败退不可避免之际布下的阵势。侵入这巨石构成的大阵之人会被就此迷惑,并被迫入死亡。 韦伯虽然并非那位名扬四海的军师本人,但是他如今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诸葛孔明灵基降临的凭依,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虽然诸葛孔明将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了他,但是他同时也获得了军师的部分知识,乃至宝具,也便是这石兵八阵。 事实上,真正的诸葛孔明本人拥有多项宝具,其中不乏比石兵八阵更诡异更强大的宝具,但是目前来说,韦伯能够掌握的,也就仅仅这一个而已,但即便仅仅这一个宝具的强大功效,却也让人咂舌。 在升华成为宝具之后,石兵八阵已经不是历史上那简单的障眼法了,其有多项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困住敌人,防御攻击,给予其内敌人持续伤害,但其中最为诡异的还是对于敌人五感的操纵。 从刚才开始,雁夜看到的,听到的,乃至触觉感受到的,十有八九都是幻觉,在使用了石兵八阵之后,韦伯第一时间让伊斯坎贝尔把大部分士兵撤了出去,仅留下少部分精锐作为诱饵,在适当的时侯杀出与雁夜交手,使得雁夜以为他所看到的,击杀的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敌人,然而,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真正击杀的,出去一开始被月光洪流一击剿灭的数千士兵,也便是后来少数几位作为诱饵的精锐将领而已,至于那招风暴之王,则是背对着伊斯坎贝尔的军队使用的,自然也无法伤到一个人。 事实上,便是那几个精锐,也并非雁夜杀一个就少一个,很多时候雁夜在接下对方一招之后,他以为他直接反手一刀将其击杀,事实上他的对手早就一击不成逃之夭夭,而被他击碎的,也大多是幻影罢了,即便如此,却也仍旧有几个躲闪不及之下被一击毙命的将领。 如此这般,只要在拖延一段时间,等到雁夜的体力与魔力消耗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在全军出击,便能以最小的牺牲击败雁夜。 第一百零七章 决战(九) “暗之刃!” 大漠之上,面对着那仿佛永远杀不尽的无穷无尽的士兵,雁夜突然丢下月光大剑,双手再度紧握风暴管束者,将其高高高举起,其上咒火一卷,漆黑的深渊之火熊熊燃起,将苍白的古朴剑刃染成不详的黑色,禁忌之焰熊熊燃起。 “风暴之王!” 雁夜再度大喝,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风暴突然涌起,卷动暗焰升腾而起。 风助火势,火借风势,滔天黑炎遇风便涨,直到布满了半片天空。 “黑炎·龙卷天!” 雁夜再度怒吼,狂乱的暴风卷动黑炎,旋转缠绕,越烧越烈,化作巨大的黑色龙卷风,席卷八方! 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狂风带动着漆黑的烈焰,将那黑色火焰洒满整个战场,只要沾上一点点黑炎,普通士兵便会被立刻吞噬殆尽,个别身为将领的那些英灵要好一些,但是却也瞬间被吞掉了大半个身躯,当即便失去了全部战力。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望着那覆盖整个战场的黑炎,雁夜喃喃道,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沾染上黑炎,正在地上惨嚎的英灵士兵,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可以站着了。 这一招是他临时想出来的,黑炎乃是吞噬人性的诅咒之焰,如果是正常的英灵,即便沾染上也大多可以凭借各种手段摆脱, 但是这些被伊斯坎贝尔召唤出的英灵军队,却连宝具都没有,他们的武器虽然质量要比普通铁器要好,可以伤到灵体,但却没有了宝具的重重神奇功效,而且他们也大多数都是些等级最低的,连名字都无人知晓的普通士兵,战力极其有限。也就仅仅靠人海战术把对手硬生生往死堆罢了,对于这人性之焰,确实没有多少抵抗力。 于是,雁夜便利用风暴之王所掀起的狂风,卷动那些黑炎,风助火势,将其带到战场每一个角落,以此来大范围地歼灭杂兵。 “等等,” 就在此时,雁夜突然想起了一个之前一直被他遗漏掉的细节。 与此同时,在韦伯与伊斯坎贝尔的身侧,也有一些站位比较靠前的士兵沾染上了那漆黑的火焰。 “该死,范围居然这么大么?” 韦伯皱眉,虽然之前已经有尽量命令士兵们往较为靠后的位置站了,但是未曾料到雁夜居然还有如此大范围的覆盖式攻击,一时不察之下,却是有数十人中招,数息之间便被那漆黑烈焰彻底吞噬。 但是他却也不能在继续后退了,若是距离雁夜的位置再远一些,他便无法如现在这般自如地操纵着石兵八阵,到时,若是让雁夜看破石兵八阵的真相,便胜负难料了。 由于在雁夜周围的精锐部队已经被雁夜刚才那招无差别覆盖攻击击杀,此时,韦伯也无法再立刻派新的增援上去,但是为了不给雁夜喘息的机会,却还是制造了一队幻象士兵,朝着他杀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雁夜没有还手。 他无比平静地盯着那朝着自己胸膛劈来的长刀,却丝毫没有躲闪或是反击的意思。 这让本来只想派一队幻想去骚扰一下的韦伯僵立在了原地。 那名幻象士兵砍出的长刀也停留在了雁夜的额前。 雁夜就是那样静静看着那个士兵,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他开口说道: “果然,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之前被我杀死的那些士兵,大多数也都是幻象对吧?” “......你如何发现的?”韦伯神色复杂,操纵着那个幻象士兵问道。 “多亏了那几个刚才死去的真正的士兵,”雁夜淡淡道,“杀死他们后,我接收到了他们的些许残魂,而那些之前被我杀死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没有留下灵魂,所以,之前被我击杀的那数万士兵其实现在都还在远处待命吧?” 韦伯咬牙,他突然转身对着伊斯坎贝尔道: “命令士兵全军出击吧,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然而,等他再转过身的时候,却由于目中所见而不由自己地僵住了。 而在他身后,那数万士兵也在见到眼前所见的时候,齐齐呆住了。 那是宛若末日般的景象。 雁夜此时正吃力地抬起手,用一个类似托举的动作,在他头顶数十米的地方凝聚出了一轮黑色的太阳,那漆黑的太阳在出现的瞬间,其温度便让周围的空间坍塌,如同那通往神秘的黑洞一般,周围的魔力如同狂潮一般,疯狂地向其中涌入。 周边的空气,地上的沙土,乃至空间中的所有魔力,都在巨大的引力之下,被渐渐吸入了那个漆黑之日中,化为乌有。 明明是太阳,但是在那漆黑之日出现的瞬间,周围却并没有被照亮,然而还要黯淡了许多,连光线都被那黑日所吞噬,其达到极致的破坏力。 “吞噬万物吧,太阳!” 随着雁夜的话语声在空旷的大地之上响起,太阳,终于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那轮太阳一边转动着,一边向着周围扩张,从它那里传来的吸引力越来越大,那八根暗红色的擎天之柱,在那庞大的威压之下也逐渐承受不住,裂缝在其上快速蔓延。 然后,随着阵法的碎裂,那轮漆黑之日之上传来的引力突然增大了数倍,韦伯周围的士兵们都被那巨大的引力拽动,朝着那轮黑日飞了过去,并在触及那漆黑之日的刹那,化为乌有。 而雁夜却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突然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赤铜色的门板般的盾牌,他将盾牌下段砸入了地面,然后那个门板突然开始放大,在放大到盾牌中间的那个凹陷足以让雁夜整个人躲进去之后,雁夜将盾牌往身上一扣,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躲在了盾牌下面。 “走!”望见雁夜的动作之后,韦伯的脸抽搐了一下,大声吼道,“Rider,快撤出这个固有结界!” 然后,就在此时,那轮太阳,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收缩,在收缩到成为一个针眼般渺小的黑点后,终于到达了极限。 下一秒,那个黑点,轰然炸开, 无尽的光与热,朝着周边扩散。 世界,就此分崩离析。 第一百零八章 决战(十) “咳咳,” 费力地将尤姆大盾搬到一边,雁夜咳嗽着,将风暴管束者插入地面之中,然后拄着剑勉强站起身来。 他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大空洞那令人压抑的景象。 “咳,咳咳,看样子,是我赢了。” 雁夜又咳嗽了两声,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的样子。 虽然之前在幻术的影响下浪费了近五成的魔力,不过在发现石兵八阵的真正作用之后,雁夜便毫不犹豫地祭出了自己所能用出的最大威力的封印太阳,直接将整个伊斯坎贝尔的整个固有结界都炸了,一了百了。 只是,用完这一招后,他本身的魔力存量也所剩无几了,而这一点魔力也仅仅够雁夜将尤姆大盾放大护住自己罢了。 换而言之,现在的雁夜,已经彻底油尽灯枯了。 原本他想留着这一招“封印太阳”以预防樱在战斗结束之后突然翻脸,却没想到被韦伯逼得将这一招用在了破阵上面。 就在这时,雁夜突然感受到远处某地的空间出现了些许波动,一个穿着一身破烂布条的长发男人被从空间中吐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不过虽然说是长发,那个男人此时的头发,却也被烧掉了一大半了。 想起伊斯坎贝尔在将他丢出空间时最后对他所说的话,韦伯咬紧了牙关,狠狠一拳击打在坚硬的岩石上。 原本,时隔十年才能再次与他相见,韦伯还有许多许多想与他诉说的话,说说自己这些年的成长历程,说说那个伊斯坎贝尔之前最喜欢玩的战略游戏现在又出了新的一代,说一说他的冒险历程......但是现在,全都完了。 “身为王,我又怎么可以抛弃自己的军队独自一人逃跑呢?” 那个家伙是这样说的。 然后他便死了,再一次。 韦伯抬起头,面目狰狞地望向了间桐雁夜,他抬起手,一面古朴的八卦镜围绕着他缓缓飞动起来。 雁夜也面无表情地握紧了风暴管束者与月光大剑。 虽然现在他已经耗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魔力,但只要他还挥得动剑,他就没有输。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即将开战的时候,寒光蓦然在雁夜身后亮起,轰然斩落。 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劲风,雁夜心中一惊,急忙朝着前方扑去,但疲惫的身躯却要比平时的动作却慢了半茬,雁夜只感觉背后一痛,然后便摔倒在地,背后被利刃斩出两道伤痕,鲜血喷溅。 偷袭雁夜的正是在此等候多时的卫宫士郎,他还想要乘胜追击,却被雁夜反手一刀逼退,然而,一道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光柱重重轰击在雁夜的身侧,将他轰倒在地,却是韦伯抓住机会,从那八卦镜之内》射出了一道光柱,击中了他。 “滚开啊!” 卫宫手持双刀刚想要乘胜追击,便看到一个火球快速在面前放大,毫不犹豫地,他的身体立刻往后一倒,避过了火球,那火球擦着他的面庞飞过,高温烧得他的短发微微卷曲,卫宫士郎伸手在地上一拍,便又立刻翻身起来,但看到的却是雁夜迅速放大的面庞,亦或者说是额头。 “咚!” 感觉像是被铁锤正面击中,卫宫士郎被雁夜狠狠一记头槌砸在脸上,砸了个头昏眼花,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而雁夜又怎能错过这绝妙机会,风暴管束者骤然斩出,但是其上却已无任何风暴涌动,它的主人已经耗尽了魔力,却是无法再支撑任何魔力攻击了。 “休想!” 韦伯立刻挥手斩出,一道青色的风刃从他手上发出,挡开了雁夜刺向卫宫士郎的长剑,但是雁夜另一只手中的月光大剑却快速撩起,一刀刺向了卫宫士郎,卫宫士郎虽然尽力躲避,但却还是被一剑刺穿了腹部,被雁夜直接钉在了地面上。 随后,雁夜抬剑便斩,想要一刀斩掉卫宫士郎的头颅,一了百了,但是韦伯却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侧着身子狠狠撞向了雁夜,其姿态与中国武术之中的铁山靠颇有些相似。 “滚开!” 雁夜飞起一脚踢在韦伯的膝盖上,将韦伯一脚踹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雁夜回头便想要抬刀斩杀了卫宫士郎,但韦伯的八卦镜却又再度射出一道白光,将雁夜轰飞了出去。 “混蛋......” 雁夜咬着牙,双手努力撑着地面,却没能立刻爬起来。 经过了那么久的拉锯战,他的体能也已经到了极限。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卫宫士郎与韦伯却没有乘胜追击,他们齐齐地朝着某个方向望了过去,面色难看。 于是,再次努力了两次后,终于战起的雁夜也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的,却是远坂凛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在她的身边,樱正愕然地望着远坂凛倒下的身影,面色呆滞。 就在刚才,远坂凛一路斩破了所有的黑色影子,杀到了她的面前,无情地撕破了樱的全部防御。但是却没有对着樱挥下最后一击。 在最后一刻,这个一直表现得无比坚强的女孩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着自己的亲生妹妹挥下屠刀。 然后,自动护主的黑影,撕碎了远坂凛的身躯。(原作情节,只是原作中远坂凛还留了半口气) “姐姐......为什么......姐姐?” 望着面前的姐姐那支离破碎的身躯,樱呆呆地跪倒在地,不知所措地抽泣了起来。 “赢了......么?” 望着这一幕,雁夜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他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照理来说樱击败了凛,接下来理所当然便会来支援他,而如今他、卫宫士郎与韦伯三人皆已经到了极限,只要樱加入战场,结局可以说是已经决定了。 但是,莫名地,在望见那个叫凛的女孩死去的时候,雁夜却感觉胸口一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第一百零九章 没有胜利者的结局 “凛!” 见到远坂凛那倒在血泊之中的身躯,卫宫士郎目呲欲裂,当即便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不过雁夜却横剑挡在了卫宫士郎的路上,他抬手便一剑朝着卫宫的脖颈斩去,硬生生逼退了卫宫。 当下的情况雁夜看得明白,樱虽然击杀了凛,但是此时她的精神状态也十分恍惚,若是让卫宫士郎上前去,恐怕自己这个盟友立刻就会崩溃,失去战力,因此,他必须把卫宫士郎留在这里。 “你这混蛋!” 卫宫士郎大声怒吼着,却被雁夜一个跳劈砸了过来,虽然他在关键时刻举起双刀挡住了雁夜的重劈,却也被震退数步,虎口裂开,双臂发麻。 望着双手持剑,冷冷挡在自己面前的雁夜,卫宫士郎胸中的怒火愈烧愈烈。 “给我滚开啊啊啊啊啊!” 手中刀刃如电光火石般迅疾斩出,斩向了雁夜的胸膛,却在即将击中之时突然撞上了古朴的剑锋,卫宫士郎欺身再进,另一手的刀刃直直朝着雁夜咽喉刺出,却刺到了空处,雁夜的身躯突然一矮,撞进了卫宫士郎的怀中,同时一剑刺穿了他的膝盖。 “啊啊啊啊!” 卫宫士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迅速挥动刀刃想要逼退雁夜,却再度被雁夜侧身躲开,并顺着侧身的方向,抬腿扭身回旋踢,一记回旋踢重重踹在卫宫的胸膛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雁夜立刻便想要继续追击卫宫,将他的生机彻底断绝,但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了某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被掷出,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雁夜下意识一剑朝着那物体斩出,直到斩中那个物体时,他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打火机。 然后,随着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响起,那个打火机,突然炸开,爆炸的火光裹挟着金属碎片射向了雁夜。 雁夜猝不及防之下,却是已经丧失了躲避的机会,只能用自己所剩下的最后那一丝魔力,鼓起了一层薄薄的魔力护罩。 然而,这层魔力护罩却未能挡下爆炸的全部威力,在剧烈地闪烁几下之后,魔力护罩碎裂开来,爆炸的冲击波轰击在雁夜身上,将他卷飞了出去。 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重重砸在坚硬的岩石之上,雁夜的额头被地山的棱角磕破,又有数道白光朝着雁夜飞来,雁夜在地上连连打了三个滚,白光在地上射出三个洞,却仅仅是撕裂了雁夜的衣角。 韦伯抬起八卦镜,还想要继续攻击,却看到雁夜突然投掷来了几个木制的小圆壶,然后,未等韦伯躲避,那小圆壶便轰然炸开了,将韦伯吹翻在地。 他刚才将打火机作为炸药丢出的动作让雁夜想起了自己狭缝空间中所携带的那些火焰壶,因此他立刻便朝着韦伯丢了几个,好在效果十分显著。 韦伯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却没能再爬起来,之前操控石兵八阵已经几乎掏空了他的魔力,后面他虽然从封印太阳之下捡回一条命,却也受创不轻,本就是咬紧牙关跟雁夜在做困兽之斗,此时突然遭到冲击,却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然后,卫宫士郎这时却又瘸着腿冲了出来,朝着雁夜扑了过去。 但是他的攻势却在瞬间被雁夜所化解,只有第一招是攻势,之后便被雁夜所彻底压制,仅仅只能拼命地挥舞着双刀,抵御着那随时可能将他斩杀的利剑。 他疲惫地逼迫自己攻击着,他的思绪已经快要无法跟上身体的动作,他努力盯紧了雁夜,留意着雁夜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努力去判断出雁夜下一招攻来的方向。 “挡住,挡住,挡住,挡住......” 而雁夜那边,却也是如此。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已经快要将他的身躯拖垮,他咬紧牙拼命地疯狂攻击着,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但是却没有丝毫效果,卫宫士郎总是能够挡住他的攻击,即便他的手在连续的对剑之后已经止不住颤抖,摇摇欲坠的身躯总让人感觉他下一秒便会倒下,但即便如此,他却也依旧顽强地抵挡着雁夜的攻势,咬紧牙关不肯后退半步。 渐渐地,雁夜的攻势开始放缓了, ——他已经到极限了。 但他还是没有停止攻击,他只是咬紧了牙关,继续挥剑斩出。 而同样的,卫宫士郎也感觉头晕目眩起来,但他的思维只是微微停滞了半瞬间,便被雁夜一剑剖开了小腹。 剧烈的痛楚刺激得卫宫一个激灵,尽管感到腹腔之中似乎有什么顺着伤口滑了出去,但他却不敢去低头查看伤口,因为只要再走那么一瞬间的神他就会被杀死, 再次咬牙提刀挡下雁夜接下来的一剑,卫宫士郎没能抓住刀柄,虎口一痛,短刀被挑飞。 “给我死啊!” 雁夜大吼着,巨剑朝着卫宫士郎的天灵盖斩下。 在这随后的关头,卫宫士郎却突然感到灵台清明,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决定生死的时刻,他却一点也不感到悲伤,愤怒,亦或者是恐惧。 只是觉得很安静。 卫宫士郎突然朝着斜上方踏出一步,剑刃斩掉了他的左耳,也将他的左边肩膀连带着半个身躯削去,内脏,鲜血,流了一地。 但他却成功地将手中的短刀送进了雁夜的胸膛。 两人同时倒下。 雁夜侧躺在地上,身体由于剧痛弓成了虾米,他低头看了看那插入自己胸膛的短刀,伸手用力抓住了刀柄,却不敢拔出,一旦拔出,没有了刀刃的阻挡,他浑身的鲜血立刻都会从那个伤口喷出。因此,他甚至还要按住那柄刀,免得它被血压给顶出。 他大口喘着气,嘴角剧烈地颤抖着,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滚烫起来,像是烧红的烙铁,但是却只感觉无比的寒冷,甚至冷得打了个寒颤。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在魂世界中,他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感觉。 死亡来临的感觉。 只是他知道,这一次若是闭上眼,那么他便再没有了醒来的机会了。 Normal end 复仇的终点 ......不,无论如何现在我还不能死。 雁夜伸出剧烈颤抖的手,再度划开了狭缝空间, 一个亮橙色的瓶子从其中掉出,坠落在地面,瓶子中装着某种古怪的液体,发出朦胧的光晕,流光溢彩。 雁夜嘴唇颤抖着,此时他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刺骨的寒冷,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但他还是费力地探出手去抓那个瓶子,想要将其中的液体送入口中。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灰烬了,使用原素瓶也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但他身上毕竟还残留着些许灰烬的特质,再怎么说,将这一整瓶原素瓶喝下也可以让他多苟一会吧。 然后,一道白光闪过,击碎了雁夜手中的原素瓶。 远处,不知何时恢复意识的韦伯此时正努力用一只手撑起半个身躯,另一只手则抓着八卦镜,刚才那道白光,便是从着八卦镜之中射出的。 原素瓶碎裂后,变成暗绿色的碎片散落一地,却在原地留下了一团火光,而那团象征着生命的火光,则在雁夜绝望的目光之中,缓缓消散。 看到这一幕,韦伯松了一口气,随即失去力气又倒了下去。 “Rider,你看到了么,我这次,可是成功把杀死你的家伙击败了啊。” 口齿不清地如此说着,韦伯目光一黯,没有了声息。 雁夜死死盯着那团火光消失的位置,良久,终于放弃似的再度倒下。 虽然灰烬的生命力要比正常人类强出许多,但也远远到不了连心脏受损都能无视的地步。 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就能再撑上十分钟了。 若是在这期间没什么奇迹发生的话。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雁夜精神为之一振, 会是谁呢? 如果是黑贞,他就还有机会...... 雁夜挣扎着抬起了头, 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某个穿着一身蓝色紧身衣的枪兵。 虽然他此时也是一副疲惫不堪,气息虚弱的样子,胸腹之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背上还插着数截燃烧着火焰的黑剑,没有拔出,但是不知为何,受了这样的致命伤,他居然还没有死。 “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有死么。” 恨恨地望了雁夜一眼,库丘林举起手中的长枪,便想要直接一枪了结他的生命。 ......输了啊。 雁夜闭上了眼。 但是传达至他耳中的却不是预料之中那声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而是金戈交鸣的声音。 雁夜愕然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那个身披一身黑甲的女人,此时她的盔甲也破破烂烂的,原本柔顺的淡金长发也失去了光泽,布满灰尘,她随身佩戴的那把漆黑长剑只剩下半截,鲜血顺着她的腿与那残破的铠甲向下滴落,但是她的脊背却依旧昂扬。 而那刺来的猩红长枪,则被她手上的断剑挡开。 “真是凄惨的样子啊,还活着吧,Master?” 一面与库丘林对峙,黑贞一边以略带嘲讽的语气讥讽道。 “......恩,还能撑一会。” 雁夜虚弱地说道。 “那就好,”黑贞点头,然后她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高声道: “Lancer!来战!” 见此,库丘林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这女人,真是好生麻烦啊!” 话刚落音,猩红长枪已如同狂龙一般刺出, 而黑贞也毫无惧色,挺身上前,手中漆黑长枪同时刺出,枪尖对枪尖,针尖对麦芒! 雁夜依旧躺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去看他们的战斗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这般凄惨地躺在这里,等待命运宣判的结果。 但是,唯独这一次,黑贞没有让他失望。 库丘林虽然依靠着战斗续行一路撑了过来,但是终究是在最后的对决时棋差一招,被黑贞一枪刺穿了心脏。 “真是的,战斗续行也已经到极限了啊......啧,Archer那个弱鸡都能拉着实力最强的Saber同归于尽,我却栽在了你这个女人的手上,真是丢人啊......” 望着那刺穿自己胸口的漆黑长枪,库丘林惨笑起来, “但是,前两任御主就算了,这次的御主我可是看她很顺眼的啊......再怎么说,我这次也得给她报个仇啊!” 突然间,他手上的长枪上升起无比浓郁的猩红魔力,黑贞见状,再度拔剑朝着库丘林的脖颈斩去。 但也已经迟了。 “Gáe Bolg(刺穿死棘之枪)!” 必中的魔枪化作一道耀眼红光,被他朝着雁夜掷出,黑贞见状,急忙回退去阻挡那长枪,然而,她却扑了个空,那掷出的长枪在半空之中居然转了个弯,避开了黑贞,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射去! 但他的目标却不是雁夜,而是远处仍然跪在远坂凛尸体边抽泣的间桐樱。 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的目标居然是间桐樱,自然也就无从防御,只有间桐樱身下的影子应激冒出,凝聚出数个巨大的黑影挡在她的身前,猩红色的影子如同触手一般抽出,携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抽向了那道红芒。 但是没有用, 因为那是逆转因果,出手即必中的魔枪,在那柄枪刺出之前,间桐樱的心脏被刺穿的结局便已经决定了。 女孩倒下的时候,脸上还依旧带着不可置信,而在她死去之后,她身后的黑影也剧烈地沸腾了起来。 大空洞摇晃了起来。 即便失去了宿主,安哥拉·曼纽也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它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此世全部之恶的强大诅咒翻滚着。 那个影子,已经成长到即便没有宿主也可以从圣杯之中出来的地步了。 “呼,吓我一跳。” 黑贞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雁夜,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还以为他要射杀你的,结果白担心一场啊。” 但,就在黑贞说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她下意识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半边身子都被剖开的人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卫宫士郎, 他身上之前被雁夜切开的部分此时已经重新愈合在了一起,虽然连接处的伤势依旧触目惊心,但是不管如何却是接上了。 黑贞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如今的她,已经无法再支撑一场战斗了。 不过这次卫宫士郎并没有攻过来,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雁夜,又看了看远处躁动的圣杯,却是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那巨大的黑色柱子走去。 他的态度很鲜明。 从一开始,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只是要拯救樱,然后摧毁安哥拉·曼纽罢了。 而如今樱已经死了,那么他唯一的目标,便只有摧毁安哥拉·曼纽了。 “乖乖,这家伙是不死之身么?” 望着卫宫士郎那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还有他身上那数处无比狰狞的伤口,黑贞吐槽道。 之后,她看了看远处那开始躁动的黑影,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雁夜,确定雁夜是无法撑到离开这里了,突然说道: “对了,我听说你们魔术师只要交换体液就可以补充魔力的对吧?” “你......” 雁夜愣住了,大脑由于黑贞的劲爆发言顿时一片空白起来。 “喂!混蛋!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到雁夜发愣的样子,许是想到了什么,黑贞涨红了脸,用力敲了雁夜脑袋一下, “我的意思只是说给你喝一些我的血啊笨蛋!” 说着,她麻利地将雁夜身体翻过来,然后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立刻将手腕递到了雁夜嘴边。 “赶紧喝吧,补充点魔力完了用个治疗魔法,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们就算赢了。”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雁夜听话地张开嘴,将那些喷涌进自己口中的鲜血咽下。 很快,在黑贞鲜血的供应下,雁夜恢复了些许魔力,于是他便立刻扬起手,对自己施加起了治疗魔法。 “话说回来,Master,你说英灵这种存在不是应该是完全由魔力构成的吗?为什么还会流血呢?” 在雁夜治疗自己的时候,黑贞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由于雁夜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于释放恢复魔法,因此他并没有回答黑贞的问题。 “哦,我知道了,既然英灵是由魔力构成的,而我的血可以给你补魔,那么流血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流失魔力吧?所以说,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对英灵而言就是流失魔力过多吧?怪不得英灵也会由于失血过多而消散呢!” 黑贞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雁夜依旧没有理会她,他再次释放出了一团光芒,那是咒术温暖的火,积累者契约最终的赠品,从黑贞那边得来的魔力还是太少了,如果直接用来使用治愈魔法,并不足以将他的伤势全部治愈,因此在紧急止血之后,他便选择了使用耗魔极低的温暖的火。 温暖的光芒照在雁夜的身上,立刻化为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快速治愈起了他的伤势。 “对了,笨蛋Master,”黑贞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雁夜唠嗑着,“这些天来,谢谢你的照顾啦,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愿意给我做饭的人呢,虽然你做的很难吃就是了。” “不过,跟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呢。” 雁夜皱起了眉头,黑贞的喋喋不休真的有些干扰到他,现在他需要集中注意力释放治疗魔法,并没有跟她唠嗑这些小事的时间,他扭过头说道: “这些话回去再说也不迟,现在你能不能安静一些不要打扰我使用......” 他的声音突然滞住了。 不只是在什么时候,黑贞的身影,已经淡到接近透明了, 她的灵基已经崩溃到最后的地步,而就在雁夜扭过头去的时候,她的身影,也化作了一团金黄色的光点,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雁夜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背,却看到原本铭刻于其上的令咒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原地呆坐了许久,雁夜缓缓闭上了眼,用力擦去眼角的液体: “......啊,跟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也很开心呢。” 其实稍微一想就应该明白了。 库丘林的实力原本还在黑贞之上,甚至还拥有者战续的技能,连他都受到那样重的伤势,而Archer与Saber更是直接陨灭,那场战斗可想而知有多么惨烈,其他人尚是如此,黑贞的状态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拖着已经到极限的身躯前来这里将雁夜救下,已经是她所做出的最后的努力了。 就在此时,雁夜突然感应到了一团熟悉的魔力快速朝着这边赶来,他扭过头,朝着洞口的方向望去。 ............... ——一切都在崩毁, 崩灭已经成为定局, 无论是爱因兹贝伦的千年探求,还是玛奇里的五百年执念,如今,都走向了终结。 没有到达,没有反转的余地,没有成果,连续不断的一个世界,即将就此结束。 但,便是如此,还是有某个存在在继续挣扎着。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还不想死, 身躯只剩下赤黑肉块的组合,连人的模样都算不上, 那是栖息在此地底的群虫,它们全部集结起来,却也只能形成一块肉块,连人类的形态都无法维持。 它那到处乱滚的模样,只不过是一块会动的肉块罢了。 即便如此,还是活着。 这个彻底腐坏的躯体,一边诅咒着渐渐融化的自己,又一面以自己的执念,顽强地存活在世上。 “喔——喔喔、喔喔喔!” 名为玛奇里·佐尔根的老魔术师发出竭尽全力的呐喊声,即便保存着魂魄的身躯与脑虫都被相继毁灭,他也依旧靠着自己的执念留存于世。 但,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恢复自己那屡受创伤的魂魄,便将自己最后的魂魄硬塞入快速催生出的虫子之中,化作了一滩肉块,即便痛苦到了极点,却也一息尚存。 只为了追寻最后那仅剩的一丝丝机会。 他期盼了五百年的永恒,此时正在他的面前。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他厌恶死亡, 在此消失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越是活得长久,他越是对死亡感到恐惧。 而摆脱这一切的机会,就在眼前。 于是,他赌上了自己最后的魂魄,妄想去争夺那一线机会。 但是, 就连最后的那一丝希望,都没有被允许。 ——因为卑劣的他,早已没有了拥有希望的资格。 那个作为他的傀儡出生,长大,死去,再作为他的催命鬼归来的人,现在挡在了他通往永恒的道路上。 “求求你,让我......” 然而,老虫子哀求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团火球击中,烧得连灰都没能留存下来。 他唯一所能留存下来的,便只有那在大空洞之中久久回荡着的最后的哀嚎。 当那哀嚎声消失之后,雁夜站在老虫子最后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言。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老虫子终于死了, 他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复仇也结束了。 但是,为此,他又失去了多少呢? 远远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大空洞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 雁夜并没有任何动作, 不用去猜也知道,那应当是卫宫士郎摧毁黑之圣杯所造成的动静。 他环视了一周,望着那遍布尸骸的战场,久久无言。 什么都没了。 无论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 无论是他的过去,还是他的未来, 一切都结束了。 那么,在这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雁夜缓缓跪倒在地,脸上唯有茫然。 明明咒术温暖的火散发出的光芒还在照射着他,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他得到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什么都没有, 他付出了一切,却换来了虚无。 这就是他的终点, 这就是复仇的终点, 那是...... 没有救赎的终结。 间幕 三岁看老 螺旋的铁剑插在篝火之中,如同夜晚航线之中的灯塔一般醒目,火焰飞扬,火堆中偶尔传出“咔吧”的爆裂声,有些暗淡的火光照亮了这个残破的祭祀场。破旧的祭祀场地面上依旧散乱着碎石与灰烬,无人打理,矮小的王坐在王座上打盹,面容清秀的女孩带着眼罩坐在阶梯上发呆,从远处传来的,单调的金属敲打声为这里添加了一丝生气。 不过,此时,这里却住进了一个外来者。 不知名的机器滴答滴答地响着,显示屏上时不时冒出一串又一串的复杂数据,与此同时,巨大的屏幕发出明亮的光芒,正在直播着某处发生的事情,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四处走动着,快速将那各项数据记录下,然后进行繁琐的运算,同时他还时不时看两眼那个大屏幕,之后便继续埋头苦算。 而在那幕布之上投影出的,则是在一个无比荒凉的洞窟之中,某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白发男子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无比颓废,正是已经彻底杀死了老虫子的雁夜。 突然,雁夜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手忙脚乱地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类似于摩托车头盔的复杂机器,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启动了开关。 看到这一幕,祭祀场中的那个白衣男子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负重的表情,他立刻转身走向了某个放置在角落中的机器,将一叠白纸塞进了机器内,然后再度转身望向了幕布。 与此同时,雁夜也发现了头盔的制造者在头盔内部留下的一行字: “二十秒后时光机器将会启动,你的意识将会回到你刚刚获得头盔的时间,现在你可以向凤凰院凶真传达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屏幕中,雁夜似乎迟疑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在最后几秒开口说了一句话。 与此同时,凤凰院凶真面前的那台机器突然发出“嘀”的一声,随后一张白纸缓缓从机器之中吐了出来,其上用日语写着一句话。 凤凰院凶真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无比复杂的表情。 “如何,计划进展可还顺利?” 就在此时,一个男声突兀地在凤凰院凶真背后响起,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在斗篷与面具之下,不肯露出一点点面目的男子。 “一切顺利。”闻言,凶真转过身,望向了那个男子,皱眉道,“话说你就不能把那个碍眼的面具给摘了么?又不是没见过你真面目,至于这么遮遮掩掩么?” “习惯而已,”面具男淡淡道,“而且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多留一手总是没错的,反倒是你,这么不加掩饰地收集资料,很容易暴露的。” “这你大可放心,世界主雁夜已经离开这这个世界,而其他的灰烬也没有在各个魂世界的火祭场中随意穿行的技术,自然不用担心暴露。” 凶真耸耸肩道。 “不,我建议你还是小心点吧,”面具男缓缓走至那个大屏幕前,望着那个已经黑下来的屏幕,继续不紧不慢道,“霍克伍德和李奥纳多那两个家伙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最好留意一些吧。而且那个叫希里斯的暗月骑士也结识了隔壁世界的威廉,我可不希望你我的计划被其他人知道。” “好吧,我知道了,”凶真点头。 “那么,利库,你这次过来,是得到什么新情报了么?” “恩,”利库点头,“今日,在无火祭祀场,有一个时空隧道开启了,我过去查探了一下,似乎通往初火第一次黯淡的那个时代,你可以过去研究一下那个时空通道,应该对你的研究有不小帮助。” “时空隧道?!”凶真惊讶地睁大了眼,“那可真是太棒了!虽然早就听说魂世界拥有可以回溯时间的法术,但是时空隧道我还真没见过!你等我先整理一下数据,再将这边的机器都调为自动模式我就过去!” “恩......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屏幕突然不显示了?” 说着,利库指了指他面前那个大屏幕。 “啊,这个啊,具体说明很麻烦,我就尽量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吧,” 凶真一边在各式各样的仪器前快速操作着,一边答道: “由于雁夜那边的世界与魂世界的唯一链接就是他本人,所以魂世界相对于型月世界的时间流速也是以他为基准的,而我在他狭缝空间上所绑定的信息传输系统自然也是以此为基准的,因此,即便他使用逆命者四号机进行意识的时空跃迁,我们这边的时间进程也不会改变,换言之,在我们这边,便可以观测到从他第一次时空跃迁到最后一次时空跃迁的所有经历。不过稍微有些问题就是,他的意识每次时空传输的时候都会使得观测机器短暂休眠一段时间。” “......哦。” 利库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回了一声“哦”。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照着你的计划走的?虽然只是些大方向,但是从他回去复仇,到他最终战败,再到他决定使用逆命者四号机,却是分毫不差。”凶真突然问道。 “......我听路明非说,在地球上,有个国家似乎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三岁看老,没错吧?” “不清楚,听起来像是天朝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只要看一个三岁儿童的行为举止,便可以知道这孩子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哦?命运论么?”凶真挑挑眉。 “是,也不是,”利库淡淡道,“我是这样解读这句话的——未来是可以预测的。” “无论是谁,他未来可以成长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都是由两点共同决定的,一种是先天注定的基因,另一种则是后天环境的影响,由于即便先天注定的基因不变,后天环境的影响也是复杂多样的,因此,未来的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 “但是,所谓后天环境,其实本身却也是已经注定好的,在那个人成长之前,后天的种种其实便已经事先被其他存在设定好了,那些存在或许是人类,或许是大自然,又或许是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但,只要事先知道了他未来会接触到什么样的环境,那个环境里有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便可以根据他的性格他的基因得知他在接触到这个环境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会去遇见这个环境中的哪些人,他会被那个环境、那些人如何影响,而他又会进一步如何去影响那个环境、影响那些人,然后便可以再基于此计算出而被他所影响的环境与人又会如何去影响其他的环境与人,而这些被间接影响的环境与人反过来又会如何去影响最初的那个人......” “虽然这个的计算量庞大到无法想象,但是理论上只要你掌握了足够的讯息,再经过足够的计算,你就可以计算出来未来的走向——换言之,其实命运一开始就是被注定好了的。” “......听起来真是......悲哀,所以说,其实你相信命运么?” 凶真问道。 “命运?我当然相信,若是不相信命运,我也便不会想要去改变他,我也便不会找你去创立这个所谓的逆命者同盟。”利库抬头仰望着那从穹顶洒落的碎光,淡淡地说道:“但,我更相信我可以去改变命运。我相信,只要手头的情报足够充足,那么我便可以根据这些情报计算出未来的走向,而在知道了未来的走向与影响因素之后,我也便可以在关键的地方做出一些改变,然后便能改变甚至操纵其他人的命运了。” “但是即便如此,有一点却是我所无法改变的,那便是我自己的命运,因为如果你想要操纵别人命运的话,首先你需要做到的便是成为局外人,如此才能掌握整个局,而我身为局中人,自然无法改变我自己的命运,” “因此,我才会需要你的时光机。”利库望着凶真,无比认真地说道,“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真正的时光旅行机,那个才是我们跳出这个局,去掌控自己的命运的唯一的办法,唯有掌控了我们自己的命运,我们才能去拯救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家人,去拯救那些所有我们想要拯救的人。” “而我针对雁夜所布下的这个局,则是我在了解了他的性格与型月世界之中关于圣杯战争的全部信息之后,才开始着手布置的:” “型月世界存在着名为阿赖耶的存在,而雁夜身上携带着一点初火,理所当然的,他回到它原先的世界必然会遭到阿赖耶的排斥,而雁夜的第一目标一定是杀死间桐脏砚,而他又清楚自己无法杀死间桐脏砚,所以他必须要借助到圣杯的力量才能彻底杀死脏砚,因此,他一定回去尝试获得圣杯,而这一点在阿赖耶眼里就会变成他想要接触到根源的信号,所以,阿赖耶会将他作为必须击杀的目标而处处针对他。” “另一方面,雁夜他并不在乎常人的生死,因此他在与强大从者的战斗中,不可避免地会波及到普通人,卫宫士郎身为阿赖耶钦定的守护者,自然不会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再加上卫宫士郎也正好是雁夜获得圣杯路上必须扫除的障碍,偏偏他们又都是那种不听人话的偏执狂,因此,这两人必定会对立。” “而月世界对于灰烬的实力压制很强,但是足够将雁夜的实力压到普通一流英灵的程度,然后,在雁夜被阿赖耶针对的情况下与被阿赖耶不讲道理地强化过的卫宫士郎对战,雁夜这时就如同上满了反派buff的人一般,以拥有主角光环的卫宫士郎为对手,结局便已经注定了,他必败无疑。” “而我之所以叫你故意拖延后逆命者四号机交给雁夜的时间,就是为了雁夜与阿赖耶达成对立,并被阿赖耶堵死回到魂世界的门,而在这之后不管雁夜再怎么时间回溯,他也必然会被阿赖耶无限针对,而且他也无法再逃回黑魂世界了。哪怕他已经累了,不想再战斗了,阿赖耶与她的使者也会找上他,为了不败在卫宫士郎的手上,他必然会一次又一次地时间回溯,这样一来,我们便能获取大量的关于时间旅行的各项数据。” “哪怕到最后他击败了卫宫士郎,阿赖耶也会召唤出新的对手挡在他面前,甚至于连盖亚都不希望他可以接触到圣杯,因为一旦让携带魂世界本源的雁夜接触到圣杯,他便有可能抵达根源——而那是阿赖耶跟盖亚都无法忍受的。” “因此,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赢。” “而唯一令我没有想到的便是,雁夜使用时间回溯机器居然不是因为被卫宫士郎击败了而想要重新来过,而是为了让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复活,着实令我惊讶了一番,好在我们的计划具体方向还是没有问题的,依旧可以顺利进行。” 滔滔不绝地解释了一大堆,似乎感到有些口渴,利库从腰上摘下了水瓶,摘下面具灌了一口。 “嘛,虽然是这样啦,但是回头雁夜归来的话一定会追着杀我一百遍吧?”凶真无奈地耸耸肩道,“那家伙毕竟是个资深入侵灵,被他盯上的话我大概会很惨吧?” “回来?你在说什么?” 然而,此时利库却扭过头,对着凶真报以疑惑的表情: “无论结果如何,雁夜那家伙都不可能回来了,他若是不能破局,那么阿赖耶就会永远关着他,而如果他成功破局,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找你麻烦呢?”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这些!”凶真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利库的衣襟:“你在布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让雁夜活着归来?你怎么能这样!他毕竟跟我们一样都是灰烬伙伴啊!” “别傻了,”利库拍开了凶真的手,“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么?你经历过那一切,难道还不知道破局之策只有一个么?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不愿承认是你亲手把他送上了死路!” “我......” 凶真愣住了,他后退了半步,望着自己的掌心,不知所措。 “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了,”利库叹气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为了做出时光机我们需要各个世界的巨量的数据,若是雁夜有退路的话,他自然不会愿意配合我们,不会愿意像你我一般冒着被世界排斥的危险进行数千遍的时间回溯,所以为了获得更多的数据,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你明白么?” “你我都是领袖,我们身上都肩负着许多人的生命,所以我们的生命都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我们的选择也同样不能单单为了自己而选,如果你不愿意让雁夜牺牲,那么牺牲的就会是那些追随我们的人,因此,如果想要你身后的人尽可能活下去,你就必须铁石心肠起来,这是都是为了我们的伙伴们可以活下去,你明白么?” 利库拍了拍凶真的肩膀,最后说道:“成熟一点吧,身为领袖,就应该以大局为重,雁夜只是一个入侵灵罢了,他也曾践踏过无数人的生命,也算是死有余辜......虽然强迫别人去牺牲的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样想你或许能好受一点。” “而且,就算你真的不想让他死的话,那就努力造出时光机吧。”临走前,利库再次转身对着雁夜说道,“只要你研究成功,那么所有的牺牲便都是值得的,便都可以改写,不是么?” 凶真沉默了。 望着利库的背影消失在篝火那边,凶真再度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白纸看了一眼,一脸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上面写着:“谢谢”。 (第五卷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仍未结束的旅程 在那荒凉的洞窟之中,交错的剑光,为这次的战斗,拉开了终章的序幕。 “——鹤翼不欠落,吾心固磐石。” 黑白刀刃划出两道圆弧,从两个方向同时朝着雁夜的头部交错飞翔而去,在半空之中留下一个十字闪光。无论哪一击,都能轻易击碎巨大的铁块。 “铛、铛!” 然而,雁夜却面不改色地先后斩出两剑,在弹飞干将剑的瞬间,剑光一扭再度斩开了莫邪剑,而那两把剑,则在惯性的驱使下飞到了雁夜的身后。 随后,雁夜仗剑朝着将武器投掷出的卫宫士郎迅速逼近, “——冻结、解除” 然而,卫宫士郎却在剑锋即将临身的时候再度投影出与之前所投掷出的一模一样的黑白双刀,剑锋一错挡下了雁夜的斩击。 不,那不是投影,只是取出事先便已经做好的武器罢了。 “死!” 雁夜怒吼道,风暴大剑之上的风暴骤然狂暴起来,震开了卫宫士郎的双剑,然后狠狠朝着卫宫士郎的胸膛刺下。 “——心技至泰山,力坚穿山岳。” 对此,卫宫士郎却只是朝着侧面迈出了一步,微微侧了侧身子,使得那柄本来可以摧毁他心脏的剑锋刺入了他的两胸之间。 无视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卫宫士郎右手的干将迅速斩出,与此同时,之前已经飞到雁夜身后的莫邪也迅速飞回,朝着雁夜后背急速斩下。 ——但是被挡下了, 如同后背也长了眼睛一般,雁夜一边放开握着风暴大剑的手,转而释放防护罩挡住了面前劈来的干将,另一手则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月光大剑,以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斩碎了背后飞来的莫邪刀。 真是怪物。 卫宫士郎内心情不自禁升起这样的想法,对方在重创自己之后,居然还能在瞬间防御住自己想要以伤还伤斩出的刀刃与背后飞来的刀刃。 不过,即便如此,卫宫士郎的进攻还没有结束, “——心技渡黄河,剑意断水流。” 正因为对手是怪物,他的布置才会有意义。 因为这本就是针对怪物而创造出的杀招, 另一手的莫邪刀骤然斩出,与此同时,之前飞出去的干将刀也迅速飞回,斩向雁夜的后背。 干将莫邪本就是夫妇剑,有磁铁阴阳互吸的特性,也就是说,只要手上有莫邪,干将便会自动回到他的手上,反过来也一样。 但是,这一招依旧失败了。 雁夜之前撑起的防护罩再次挡下了卫宫正面的第二刀,虽然那防护罩也被击碎了,但是卫宫确确实实没能伤到他,至于那从背后飞来的干将,则被雁夜以远超越人类极限的反应与神乎其技的身法避开了。 但,为了躲开那从背后飞来的刀刃,雁夜不得不侧过了身体,用目光去捕捉那第二把刀刃的位置。 于是,他也终于在卫宫士郎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破绽, “——命已达离宫,唯名别纳天。” 事先做好的第三对被加长加固过的强化版干将莫邪骤然出现在卫宫士郎的手中,同时朝着雁夜的侧面斩出! 这道交错的剑光,正是卫宫士郎那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击! “——同存似鹤翼,两雄共命别!” 而雁夜,此时却已经没有了抵挡这招的手段。 即便反应跟得上,身体现在也没有了闪躲的机会。 于是,血肉被切断的声音,骤然响起。 雁夜的左臂随着喷涌的鲜血飞上天际,侧腹出现的两道极深的创伤使得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咳,咳......” 与此同时,卫宫士郎也踉跄摔倒在地,之前雁夜刺入他两胸之间的一剑令他难受异常。 但是,他却依旧留存着战斗力, 埋在他体内那圣剑的剑鞘依旧在快速修复着他的伤势, 就在他颤抖着着爬起来,拔出了胸口的风暴大剑,踉踉跄跄走到雁夜面前想要斩下他头颅的时候,另一个身影突然从一边冲出,挥动手中长枪狠狠砸在了他身上,将他抽飞了出去。 “Master!我们走!”一枪抽飞了卫宫士郎之后,黑贞立刻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雁夜,转身便跑。 然而,她没跑出几步,却突然摔倒在地。 猩红色的枪尖自她心头穿出。 “妈......的......居然......偷袭......” 最后骂骂咧咧了一句,黑贞失去了生机。 “......” 望着这一幕,雁夜痛苦地闭上了眼。 ——啊啊,又失败了。 他费力地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头盔,勉强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立刻按下了开关。 “死!” 就在这时,手持着红色长枪的蓝色枪兵杀至雁夜身前,一枪探出,如同狂龙出闸,一枪粉碎了雁夜的心脏。 不过,在此之前,雁夜的意识便已经成功跃迁了。 这是雁夜第二次选择时间回溯......或者说是轮回。 当时,他还不知道,他接下来将会面临的,会是无尽的失败, 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在这失败的深渊之中挣扎,都难逃坠落的结局。 那是......无尽的轮回。 ......................... 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为什么无论如何黑贞她们都会死呢? 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呢? 夜幕降临,别墅内,雁夜抱着头盔,双目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怀中的头盔发呆,不知不觉间,泪水开始顺着他的脸庞滑落。 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至此,他已经失败了接近三千次了。 第一次重来的时候,他再次败在了卫宫士郎的手下, 明明那次他差一点点就可以将那个该死的红毛混蛋杀死,但总是差一点。 第二次重来的时候,他刺杀卫宫士郎再次失败,然后,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率先全力对着卫宫士郎发动不顾一切的攻击。 然后他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杀死卫宫士郎。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千轮回 然而,无论如何,雁夜都无法杀死卫宫士郎。 对脖颈,大脑所发出的可以一击必杀的攻击无论如何都会被挡下,或许是被卫宫士郎,或许是被其他人挡下,最滑稽的一次居然是被落石砸歪的。 然后,雁夜对卫宫所能造成的最大的伤害,无论是粉碎心脏,还是将他的内脏全部搅碎,都无法令卫宫士郎彻底死亡,只能令他暂时失去战斗力, 再然后,便会有其他人前来阻止他补刀彻底杀死卫宫士郎,或许是韦伯,或许是伊斯坎贝尔,或许是远坂凛,甚至可能是间桐樱......总之,似乎全世界都在阻止他杀死卫宫士郎,而他只要被拖延上几分钟,卫宫士郎的伤势便会恢复个七七八八,然后他就会重新爬起来,活蹦乱跳地再次跟他死磕。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会继续帮助着卫宫士郎来削弱着他的体力与魔力,直到雁夜油尽灯枯之时,卫宫士郎便会彻底击败他。 然后黑贞就会拼命冲出来救他,并在救下雁夜之后死去。 然后雁夜重新轮回。 如此连续数百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发展,虽然在细微处可能会有些不同,但却总是大同小异。 再往后,雁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白天的时候,在卫宫士郎前往学校之后,直接使用封印太阳将整个校园抹去。 于是,那一次,他终于杀死了卫宫士郎, 就在他以为他这一次终于可以获胜的时候,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才知道,英灵Archer的真名便是卫宫士郎。 最终,他依旧一败涂地,甚至败得比之前还要彻底。 英灵卫宫一改之前数十次轮回之中的弱势,身为之前那个卫宫士郎的全面升级版,几乎令雁夜绝望。 并非令雁夜绝望的强大,而是令雁夜绝望的幸运。 ——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幸运。 明明雁夜的实力远远强于卫宫,甚至在卫宫的固有结界内雁夜可以发挥出完整的力量,完全碾压英灵卫宫。 但就是无法将他杀死。 然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失败, 他只好继续轮回。 然后,雁夜想到了其他的办法,他趁着Archer外出侦查时抓住了远坂凛,然后直接将卫宫士郎与冬木学校一并抹去,再用远坂凛的生命来威胁英灵卫宫自杀。 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同时杀死卫宫士郎与英灵卫宫, 但是在那之后他再去尝试击杀言峰绮礼与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吉尔美伽什却不知道犯了什么抽,不管不顾直接拔出了乖离剑,并且不顾魔力损耗连续催动。 在雁夜用光了全部的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终于在只剩半口气时堪堪击杀了吉尔美伽什后,berserker却抵达了战场,而且见到雁夜的第一时间便使用了宝具·射杀百头。 然后黑贞再次替雁夜挡下了berserker必杀的一击。 终究还是败了。 再然后,雁夜重新轮回。 到接近两千次的时候,终于有一次,他状态好得出奇,并依靠着对英灵们战斗方式的无比熟悉,他在实力悬殊的战斗之中,依靠着对他那些对手的了解,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近乎无伤地杀死了吉尔美伽什,英灵卫宫,库丘林,韦伯,还有赫拉克勒斯。 然后,面对那个孤立无援的卫宫士郎,面对那个实力要远远弱于自己的卫宫士郎,雁夜终于在一对一的公平决战之中,彻底杀死了卫宫士郎。 连破格的幸运都救不了他。 到那个时候,卫宫士郎所掌握的一招一式已经被雁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于他对于鹤翼三连的了解都要远远超过这个招式的创造者。 在将卫宫士郎的脑袋砍下来之后,雁夜又将他的灵魂也拘束下来,再将其彻底捏碎,又用初火将卫宫士郎的尸体彻底吞噬后,确定无论如何卫宫士郎也不可能诈尸了,雁夜以为自己终于渡过重重磨难,终于熬过那最漫长最深邃的黑夜,终于可以见到破晓的曙光。 就在雁夜即将接触到圣杯之时,已经成为英灵,或者应该说是成为守护者的卫宫切嗣,挡在了他的面前。 也是到那时候,雁夜才终于从卫宫切嗣口中得知,他的对手是谁。 那是整个人类集群的无意识集合,是那个被称为阿赖耶的存在, 甚至连盖亚都在阻止他, 可以说,他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又过了上百次,雁夜连挡在他面前的卫宫切嗣也砍到,却又碰到了新的被召唤出的英灵。 然后他将其砍倒,继续前进。 直到第三千次轮回的时候,雁夜击败了第九个被召唤出来的顶尖英灵,然后,挡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带着骷髅面具的高大剑士。 而那一战,着实是让雁夜感受到彻底绝望的一战。 甚至于雁夜刚将头盔戴上时,他的首级便被斩下。 好在即便人类的头颅被斩下,其思维也不会立即泯灭,还会存续几秒钟,而就是在这几秒钟,雁夜才成功将自己最后的意识转移到过去。 到此,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赢不了, 无论如何也赢不了, 或许击败全部的薪王,拥有完整薪王实力的灰烬可以以一己之力击败整个世界,但是他不能。 而他现在也已经回不到魂世界了。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放弃, 放弃圣杯战争,放弃一切, 像个缩头乌龟一般,找个地方苟且偷生下去。 现在想一想,在最一开始,他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轮回呢? 复仇?不不不, 他已经杀了老虫子和言峰绮礼数千遍了,在数千次在他们身上施加自己可以想象到的全部酷刑,数千次看着他们无比痛苦地死去后,雁夜对他们的仇恨早就已经淡了。 他现在只是想赢而已, 但是他为什么会想要赢? 赢了又可以给他带来什么? 在最初,他究竟是为何开始轮回的? 想到这里,雁夜迷茫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肩膀借你靠靠喽 仔细回想起他还未使用过时间机器,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的时候,他的确是成功复仇了,但是最后看到那空无一人的战场,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复仇的快慰。 反而是无尽的空虚与后悔, 黑贞死了,凛死了,樱也死了。 如果只是凛与樱死了的话说不定他也就接受了那个结局了,毕竟不管他曾经与那两个女孩多么亲近,他毕竟已经遗忘了与她们相识时的记忆,他也自认已经抛弃了过去。 但是如果是黑贞的话,偏偏是黑贞的话...... 其实没有黑贞的话他也是可以活下去的吧? 为什么一定要她活呢? 雁夜苦恼地抓着头,十指深深埋入头发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团乱麻,其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不断对他说着话: 其实那个笨女人死了也无所谓吧, 反正每一次轮回她都会舍命来救你不对吗? 身为从者,保护御主不正是她的使命么? 反正如果不是你召唤她的话,她也就不会获得生命不是吗? 不不不,现在的她其实根本算不上活着吧?那么她的战死其实也就不算死了吧? 所以其实让她死了也就无所谓了吧? 你......为什么要在乎她的生死? “Master?你没事吧?” 就在雁夜快要被脑海之中那些不间断的,烦人的,令人发狂的低语声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候,捧着手柄,嘴中叼着面包的黑贞突然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 “看你很苦恼的样子啊,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来听听?我不会笑话你的。” 说话的时候,黑贞一边努力装作目不转睛的样子盯着屏幕,一边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雁夜,一副担心雁夜又不想表现出来的别扭模样。 “其实我......不,没什么,你让我静一会就好了。” 雁夜看了看黑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真的没事吗?”黑贞一脸狐疑望着雁夜,“可是你脸上还有泪痕诶?” “都说了我没事啊!你给我滚开啊!” 雁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黑贞,仿佛一个欲择人而噬的野兽,双目赤红。 你懂什么啊你个笨蛋女人! 玩你的游戏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过来烦我啊! 你知道我现在正在盘算什么吗?我在计划着对你见死不救啊! 这个时候就不要假惺惺地过来关心我啊! 你这样会让我......会让我更加难受啊! 雁夜心中的那个声音咆哮着,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望着他那副凶相,黑贞愣住了,嘴中叼着的面包片也掉到了她的大腿上。 就在雁夜以为她会愤怒地骂回来亦或者是转身摔东西走人时,她却很冷静地说道: “看样子你很难受吧,” 对啊!知道你还不赶紧滚! 雁夜心中那个声音继续咆哮道。 “我以前难受的时候也会向你那样,总会对着周围的人或者东西发火,总会大吼大叫,因为总感觉那样似乎可以稍微发泄出一点痛苦。”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难受,但是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那么我也开导不了你,只是,不舒服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的话会很有效果的,我的肩膀可以暂时借你用用。” 一边说着,黑贞一边往雁夜这边靠了靠, 雁夜这时才注意到她早就将身上的铠甲卸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很寻常的家居装。 “你......” “你什么你!要哭就哭。” 一把抓住雁夜的脑袋,黑贞十分强硬地将他的脑袋瓜子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与此同时还一边嘟哪着: “哼,你,你可别多想啊,要,要不是怕你气倒了没,没人给我弄饭,老,老娘才不理你!” 雁夜还想要发火,然而他一抬头却看到了黑贞那精致的侧脸,整个人气势不由得一滞。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这三千次轮回来,每一次到最后他全盘皆输的时候,黑贞总会不顾一切地过来救他,三千次轮回,无一例外。 不惧生死。 雁夜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他急忙低下头,并且想要起身离开,然而黑贞按着他的手却很用力,他一时之间却是抽不开身。 靠在黑贞的肩膀上,感受着身边的那温香软玉,年近三十还没跟女孩如此亲密接触过的雁夜不由得涨红了脸,黑贞身上那淡淡的体香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他的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一直到脸被黑贞的肩膀硌疼了也不敢动弹。 “感,感觉难受就哭一哭吧,反,反正我听说人难受的时候,一个有,有力的肩膀跟大哭一场,会,会很有效的,” 而黑贞的身体此时也同样很僵硬,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结巴起来,雁夜甚至能听到她那突然加速起来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是急促的鼓点声。 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黑贞突然捡起了那个掉落在自己腿上的面包,一口叼起,然后拿起手柄装模作样地玩起游戏来。 与此同时还用力摁着雁夜的头,仿佛害怕他逃开一般。 结果就是她单手操作的角色没走两步就挂了。 黑贞颇有些烦躁地将手柄摔到了一边,然后生气地大嚼了两口面包, 等她吃完再去拿其他面包片的时候,却由于要摁着雁夜所以手够不着面包,思考了三秒钟后,黑贞直接将自己那把战斗常用的配剑取出,然后用剑把面包插了过来。 “喂,你吃不吃?听说难受时候吃东西就不难受了,” 她突然把面包递到雁夜面前, “我不......” 没等雁夜说完,黑贞就直接把面包塞到了雁夜嘴里。 雁夜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被一口噎死。 “呜呜呜!” 看到雁夜被噎住,黑贞连忙把脚边的可乐提了起来,照着雁夜嘴灌了下去。 这次雁夜差点被呛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红色的雨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雁夜被折腾地够呛,差点就此嗝屁,瘫在沙发上一直咳嗽,而黑贞则似乎有些愧疚,一声不吭地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低着头画圈圈。 “那个......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害你的啦......我就是看你难受想安慰你一下......” 过了许久,雁夜才听到黑贞那细如蚊呐的声音。 愣了一下,雁夜不由得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在他想着抛弃黑贞任她自生自灭的时候,她却还在担心着他。 “为什么?” 雁夜突然问道。 “什么为什么?” 黑贞下意识抬起了头,看了雁夜一眼后,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么样......你再提这件事情老娘揍你哦。” “额......我不是指这件事,”雁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为什么你......会想要关心我?” 听到他的问题,黑贞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声说道: “......其实我也知道我性格别扭又招人嫌啦,正常来说召唤从者的话几乎没有御主会想要跟我这种人缔结契约,但你这家伙明明也比我能打,却可以一直容忍我这么个招人嫌又嘴臭的从者就这样任性下去......甚至我之前说绝对不服从你的命令你也由得我任性......你是第一个夸我字写的好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想要给我做饭吃的人......” 说到这,黑贞微微顿了顿,别过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嘀咕道: “虽然难吃的要死就是了......” 虽然她声音压得很低,但雁夜还是听到了,老脸不由得一红。 “而且,哪怕你老跟我吵架,但却从来没想过用令咒强迫我听话......我也知道我不怎么机灵,还经常给别人添麻烦,你也也没有嫌弃过我,还老照顾我......总之你对我挺好的我还是知道的......” 说到这儿,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黑贞猛地坐直了身子,扭过头红着脸对着雁夜大声说道:“喂!本姑娘这可叫礼尚往来有恩报恩啊!你可别多想!”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雁夜的目光。 对视几秒后,黑贞又别开了头。 只是,雁夜哪怕看不到她的脸,单单看她那通红的耳朵,也能猜到她现在脸色如何。 “......” 雁夜沉默了。 其实他自己明白,他根本不像黑贞说的那样,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把黑贞作为一个打手的,甚至说难听一点,说他一开始是把黑贞当炮灰的也没错,很多时候都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容忍她的,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雁夜无法再将她单纯作为打手看待的呢? 而到现在,她对自己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雁夜低着头向了很久,最后,他抬起头,望向了正由于雁夜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有些忸怩不安的黑贞: “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什么?” “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想参加圣杯战争也不想去获得圣杯,而是想要离开这里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度余生的话......你愿意跟我走吗?” .................... “今天的火祭场也一如既往的令人压抑啊。” 篝火骤然明亮了数倍的光芒照亮了祭祀场内的各式机器,凶真的身影从篝火之中走出,他环视了四周,不禁叹气道。 不过,在认真检查了自己的设备之后,看到这些机器依旧在正常运行着,凶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前往那个通往第一次火焰衰落的时空隧道处好好考察了一番,刚刚对于时间隧道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当下便第一时间赶回了这里,希望借着从雁夜这边得来的情报可以尽快制造出真正的时光机器。 不过,没走两步,他突然听到一阵异响,扭过头,却看到一张纸刚刚从某个类似于打印机的设备之中吐出。 “这是又一次轮回了么?” 凶真叹了一口气,那台机器只有雁夜使用逆命者四号的时候才会启动,作用是将雁夜对凶真说的话打印成为文字让凶真看到,毕竟他在雁夜身上安装的监控器是不会传输声音的,虽然对实验似乎作用不大,但是可以让凶真更好地了解雁夜身上的情况。 他也曾经经历过那些,自然是知道那种无尽的,看不到希望的轮回会有多么令人绝望,而如今,他却亲手使得另一个人坠入与他当初一样的深渊,这怎能不令他感到心情复杂呢。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可以帮到雁夜些什么,哪怕只是安慰他两句也行。 随手抽出了那张纸,凶真的目光瞟过了那张纸上面的序号,不由得愣住了, “五千七百四十一......第五千七百四十一次轮回?怎么会这么快?!” 凶真立刻扑向了另一台仪器,调出了那台仪器的历史记录。 “原来如此......时空紊乱么,型月世界的时间流速最快时居然与魂世界的时间流速比超过了一千......见鬼,这可是第一例时空紊乱,照理来说两个世界的流速比最大应该不会超过十才对,可惜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无法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不过我的仪器应该会自动记录才对,我必须把这个也加入时光机的计算之中......” 就在凶真絮絮叨叨地准备去进行他新注意到的相关计算时,他突然看到了手边的那张纸,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下内容。 “凶真,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总喜欢先给人希望,再将这个希望彻底毁灭呢?” 看到这句话,凶真愣住了,他立刻扭头朝着大屏幕看去,然而那个屏幕此时已经陷入了黑暗,却是雁夜已经选择了轮回。 凶真立刻走到了那个大屏幕前,调出了几分钟之前的录像: 在那其中,大雨倾盆,雁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某个车站的月台上,疲惫地望着面前的铁轨,在他怀中,躺着黑贞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 而在他身后,却是尸横遍野。 其中有人类的尸体,有野兽的尸体,有各种魔偶的残骸,甚至还有几个数十米长的巨大怪物,其倒下的身体将月台都压塌了一多半。 巨量的血液汇聚成为溪流,将整个月台都染成了红色, 如同天上下着红色的雨。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界之大,何处容身? 黄昏,言峰宅,屋顶上,雁夜一个人孤零零地盘膝坐着,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他出神地看着那夕阳的余晖,看着那斜日一点点将整个天边都染为赤金的颜色,再一点点地黯淡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前方的道路一片黑暗,就如同那无可挽回的落日。 大概是在第三千次轮回的时候,他便已经厌倦了向着脏砚与言峰复仇了, 连着将自己的仇敌送下地狱数千次后,他的仇恨之心早就淡了。 从那时起,他便升起了逃离的念头, 逃离冬木,逃离这个战场,逃离那漫漫复仇路。 因为到那个时候,他便已经认清楚了一件事, 邪恶终将被打败, 正义使者是必胜的, 而身为必将被打败的那一方,他已然没有了选择, 在象征着大多数人正义的阿赖耶将他视为眼中钉开始,他便已经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了。 除了徘徊在失败,重来,再失败,再重来这样的死循环之中外,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路。 也正因此,他想到了逃离, 并擅自爱上了那个救了他三千次的笨蛋突击女。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笨蛋女人居然愿意跟他一起逃走, 但由于她终究是被圣杯召唤出来的,注定要受圣杯的限制,因此雁夜便开始废寝忘食地研究起了灵魂物质化的技术。 虽然他对于传说中的第三法并不了解,但是却对于魂世界的灵魂魔法掌握得十分熟练,哪怕他专注于研究结晶魔法的进攻方式,但同为灵魂魔法,总是有共同之处的。 在这段时间内,他每次都会依照着第一次那般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吉尔伽美什与言峰绮礼,然后占据他们的据点,并在这里面进行自己的研究,一旦到了间桐樱黑化,最终决战即将临近的时间,雁夜便直接使用时光机穿梭回过去,逃避战斗, ——那也是因为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黑贞在他面前死去了。 终于,在付出了数千个日夜的研究与实验之后,参照着圣杯的仪式,再将其与灵魂魔法结合起来,雁夜初步掌握了灵魂物质化的技术。 虽然与那魔法与第三法颇有相似之处,但实际上又截然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为黑贞塑造出一具与真正的肉体无异的容器却已经足够。 再然后,雁夜将余火移植进了这具容器之中,作为中和剂,使得黑贞的灵魂得以平安与这具身体相融合,从此不再受圣杯的限制,而是单纯作为一个人类而活,无拘无束。 正当雁夜以为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并带着黑贞离开冬木前往其他城市希望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之时,他被狙击了。 狙击他的是死徒们, 在进入魂世界之前,他只是个连里世界大门都不配踏入的废物,而从魂世界归来之后,他也只是在冬木这一亩三分地内搅风搅雨罢了,自然未曾接触过里世界的那些存在。 但是,在那一战之中,仅仅是雁夜所确认的死徒二十七祖的成员便有五位,模棱两可的数量则更多。 在雁夜浴血杀死数名祖之后,死徒们终于退去,然而还未等雁夜松一口气,教会的代行者们与时钟塔的战斗人员又相继赶到。 待雁夜将那些人全部杀死杀退之后,却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黑贞。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哪怕他逃至天涯海角,也丝毫没有效果。 他也不是没想过在现实世界之中散布深渊与人之脓,去拉着全人类陪葬,但是他一来对深渊的认识还很浅显,仅仅停留在可以操纵人性之暗的地步而已,这些尚且都是隆道尔划分出的研究深渊依旧安全的领域,危害性与传染性并不大;而来即便他真的对深渊认识无比深刻,但只要阿赖耶依旧死死堵着现世通往魂世界的门,他也无可奈何。 毕竟人之脓与深渊的诅咒之所以在魂世界那么恐怖,还是因为在其世界的最深处有着无尽的深渊之力,那甚至是可以孕育出初始之火这一世界本源的存在,其强大自不必说。而没有了与魂世界的联系,他在这边散布的一丁点深渊便知是无根之萍,用不了一时三刻便会被阿赖耶扑灭。 所以拉着全人类陪葬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世界对他无比残忍,他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其摆布, 时至如今,他也只能一次次回溯,回溯到他刚刚杀死吉尔伽美什与言峰绮礼,刚刚住进言峰宅的时候。然后等到两天后,在他的敌人们找上门前便选择回溯,然后在这两天内无限循环。 如果将之前每次轮回的时间都计算上的话,他在言峰宅这里也已经居住了近三十年了,甚至还要比原主人在此待的时间长上数倍。 但是那又如何呢? 每到两天后,一切便都会恢复原状,然后重新开始。 没有人会拥有这两天的记忆,对他们而言,每一天都是个新的开始,唯有对雁夜而言,那些则全部都是已经经历过数千次的令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日常。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努力使得每天都过得不同样,比如用不同的方式与捉弄黑贞,比如做不同的饭菜,比如用不同的方式起床,出门买菜走不同的路线......他一直努力使得这两天可以变得更有滋有味一些,但是这般持续数百次之后,他便又放弃了。 因为他玩的花样再多又有什么用?终究会保留那些记忆的只有他罢了。 他的记忆甚至都在无数次的轮回之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经常会把黑贞上次轮回之中说出的话当成她刚刚说过的话,亦或者是提前回答了她将在不久的未来才提出的问题,一次两次还可以忍耐,数百上千次之后,这些可以给雁夜带来的,唯有恐惧与痛苦。 到现在,他每天唯一做的事情,便是一个人爬上屋顶,然后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从日出一直待到日落,也只有饭点才会下去给黑贞弄些饭。 他甚至无聊地都开始学起了做菜,久而久之下来,他都从一个黑暗料理厨师变成了可以轻松做出令人垂延三尺的饭菜的厨师了,黑贞每次尝到他做的饭都会赞不绝口。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两天后,这些记忆终究只有他自己记得罢了。 望着那斜阳缓缓消失在天边,雁夜变得越发迷茫起来。 世界之大,何处容身?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孔洞突然在他面前打开,一个对讲机从其中掉落了出来,从其中传出一个令雁夜有些耳熟的声音。 “wei?zaima?”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果无法欺骗命运 “你是......凶真?” 下意识捡起了对讲机,听着对讲机那边传来的男子声音,雁夜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搜寻起来,才在很久之前记忆之中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还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这个......”凶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敢说出真相,“你可以理解为是类似于售后服务的服务,你使用时间机器的话我这边也是会有记录的,我看你使用哪个时间机器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七千次了,所以现在会想办法帮助你。” 雁夜闻言,虽然还有问题想要问,却被凶真强硬地打断了,他此时说话的语速非常快: “你们那边的世界封锁太紧了,我手头的所有资源只够我再跟你交流两分钟,所以现在我长话短说,我会尽量用你可以听懂的语言来描述,你一定要把我告诉你的全部认真记下来:” 闻言,雁夜虽然心中依旧很疑惑,但还是立刻闭上了嘴,认真听凶真说话。 “关于你现在的情况呢我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虽然不知道你我世界的规则是否通用,但姑且还是讲一下我自己的经验:如果你是在某一件事情上不停失败完全无法挽回的话,那一定是遇见了世界线的收束,世界线收束就是说在你的世界会有几个事件是必然会发生的,不管发生的过程如何但是结果绝不会改变。例如谁谁谁必定会在什么时间之前死亡,谁谁谁又必将可以逃脱追杀之类的......” 听到这里,雁夜心微微一紧,他想到了黑贞,似乎不管如何黑贞都必然会死,哪怕他已经事先将上次杀死黑贞的那个人杀死了,下一次黑贞却还会死在其他人手上,所以如果他没有理解错凶真意思的话,黑贞必然死亡应该就是世界线的收束。 “......而你如果想要改变这个结果,你就必须要想方设法改变世界线,而改变世界线的方式则是回到关键事件发生的时间或是向过去发送相关信息从而改变关键事件以改变世界线,而有些特定条件你是无法改变的,而这些条件你就要想办法去欺骗世界欺骗观测者以使得不产生时间悖论。” 然而,当雁夜听到这里的时候,从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时间已经到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链接再次被断开了。 “好了以上就是我的经验,你的有点情况特殊我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自己加油吧。” 直到一口气说完之后,凶真才发现自己与雁夜的通话已经断了。 “......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反正在时间内该说的重要信息我也都说到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努力了。” 凶真幽幽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转身看向了自己的那些依旧闪烁着的仪器。 利库为雁夜所设下的局实在是一个死局,即便是凶真,也无法从那个木已成舟的定局之中找到一条活路。换言之,即便是亲身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凶真,也无法找到破局之策。 或许利库他知道该如何布局,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将破局之策告诉雁夜的。 所以,凶真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自己的经验告诉雁夜罢了,终究还是要靠他本人来想办法。 “不过怎么说,现在时间变数的情报存量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就该到制作真正的时间机器的最后阶段了。” 说完,他又一头扎进了那堆数据与文件之中。 ........................ 与此同时,雁夜依旧呆呆地坐在屋顶,一个人望着那已经彻底见不到光明的夜空, 由于刚才凶真的语速实在太快了,雁夜并不能很好地理解清他的意思,不过却是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世界线的收束.....改变世界线?改变关键事件?欺骗观测者?” 又坐在原地思考了许久,雁夜却也还是没能想通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改变世界线。 他在数千次的轮回之中早已经把所有的选择都做了个遍,但却依旧无法改变黑贞死亡的结局,因此,哪怕真的存在那些可以改变世界线的关键事件,怕是也在他所能抵达的最早时间之前了。 至于向过去发送讯息?连他本人前往过去都无法将改变那个结局,发送讯息又如何能做到呢? 而欺骗观测者,欺骗他自己?却又要从何处开始欺骗呢? 说到底,却还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除非...... 细细思考了一番,雁夜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便得复杂起来了。 “......所以说,那个家伙其实是这个意思么......没错,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样应该便可以扭转掉这个命运了。” 就在雁夜还在那边思考那唯一改变世界线的方法之时,黑贞不知何时在何时便爬上了屋顶,她看到了在那边望着夜空发呆的雁夜,便慢悠悠走到他身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想啥呢,笨蛋,Master?你都在那干巴巴坐了一天了。” “没什么,抱歉,让你担心了。” 雁夜摇了摇头,扭头又看了看黑贞,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没错,只要你可以平安无事......那么我付出那些代价也便值得了。” “蛤?你没事吧?Master?怎么老说胡话?”看到雁夜那副奇怪的表情,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话语,黑贞一脸狐疑道, “我没事,只是突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雁夜轻笑道,他扭过头看了看黑贞,问道:“可以陪我看会星星吗?” “看星星?拜托Master你还是小孩子吗?” 虽然嘴上发着牢骚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但黑贞却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一脸不爽地坐了下来,坐到了雁夜的旁边: “哼,看在你这几天食物招待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会吧,心怀感激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时光吧。” “恩,不胜荣幸。” 雁夜微笑道。 说完,他又抬起头,望着头顶的繁星,怔怔出神起来。 既然无法抵达那决定世界线的事件之所在,那就试试强行改变那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吧。 如果无法欺骗命运,那就强行改变命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次轮回 临近午夜,夜色越发阴暗,月光如同被黑夜吞噬了一般,仅仅有黯淡的路灯还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漫漫长夜。 从时空穿越那种特有的眩晕感之中回过神来,雁夜摇了摇头,然后随手将手上的黑匣子收了起来,如同他之前数千次做的那样。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不理人几个意思啊!” 就在此时,黑贞那充满怒意的声音突然从雁夜身后传来, 雁夜苦笑了一下,这句话他已经听了数千遍了,而终于到最后一次听这句话的时候,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啊,稍微走了一下神,抱歉。”雁夜转过身,一脸歉意地回道,“让你久等了吧?” 然而,他这边突然通情达理地道歉,反倒是让原本还怒气冲冲的黑贞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间的黑贞眼里,雁夜一向都很强硬,像黑贞刚才的话,他要不是冷冷怼一句,要不就是干脆无视她,突然道歉反倒是最不可思议的选项。 “啊......嘛,真是的,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你早态度好点跟我说话不就没事了,我......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呐。”黑贞别过头,支支吾吾地说着。 “恩,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吧,”雁夜点点头,微笑道。 “等等,有哪里不对......你不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黑贞突然感觉有些不妥,一脸狐疑地看着雁夜,“看你这样子总感觉你在谋划些什么呐。” “啊,这样么,”雁夜笑笑,将脸上那一抹苦涩掩饰,很随意地笑道“其实刚才那么一瞬间我经历了许多许多事情呢,所谓一眼万年可能就是说这个东西,虽然我度过的时间还远远没那么长,但也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听雁夜这般胡扯,黑贞越发确信他是在谋划着什么,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黑贞感觉他很可能就是想整自己: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老娘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实话,”雁夜叹气,他突然恢复了之前那副十分冷静的模样,注视着黑贞的眼睛,一脸认真道:“其实我在刚才那一瞬间喜欢上你了呢。” “哦,我就说嘛,你果然......咦咦咦诶诶诶诶?!”话说到一半,黑贞这才反应过来雁夜刚才说了些什么,由于极度的震惊而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声,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果然,不管经历过多少次,你这幅笨笨的样子我果然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腻呢。”看到黑贞这副模样,雁夜突然笑出了声。 “你这家伙!果然是想要看我出糗吧?我就说嘛,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听到雁夜的欢笑声,黑贞顿觉上当受骗,立刻对着雁夜怒目而视,手指用力攥着战旗,骨节咔吧作响,要不是知道她打不过雁夜早就动手了。 “虽然也有想看你出糗的意思,但是喜欢你这件事,我确实是认真的。”见黑贞发怒,雁夜立刻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诶诶诶——?!” 于是乎,黑贞那震惊的声音再次划破夜空。 .................................. “好了,决定了,这里就是我们接下来的据点了,” 望着面前这个被认真整理过的小屋子,雁夜拍了拍手一脸轻松道。 “......不是我说你,这个据点未免也太破了吧?” 黑贞皱着眉头望着这个即便被认真整理过也难掩破旧的旧房子,一脸嫌弃道。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雁夜耸耸肩叹气道,“毕竟因为某个人的缘故,我们现在正在被冬木所有的警察全力追捕呢,现在的话可以找到个住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因为这户人家由于冬木最近状况频发而迁了出去,你我就只能去大桥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喽,或者说其实你挺喜欢女扮男装的?” 闻言,黑贞老脸一红,扭过头恨恨道: “好了啦,我知道是我错了啦,我都认错了你还想咋的啊?还有我就是喜欢扮男人管你啥事啊!” “没,不关我事,”雁夜点头,“只是我记得某人之前好像说过宁死也不要扮成臭男人来着。” “唔......”黑贞被噎得喘不过气来,只好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狠狠摔上了门。 望着那被摔出裂痕的旧门框,雁夜无奈地耸了耸肩。 由于这次穿越回来他并未与黑贞前去杀死言峰,因此,自然也就无法鸠占鹊巢去住言峰的别墅了。 既然他已经决定将一切都扛下来,那么自然就不能让其他人知晓黑贞的存在了。只要他召唤出黑贞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那么她的危险自然也会小很多。 事实上,按照他的计划,除了最后的那一场战役,前面的战斗却也都无所谓了,反正最后的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既然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轮回了,那么他自然也要在这两天最后享受一下家的感觉。 而有家人的地方,自然就是家。 至于言峰绮礼与吉尔伽美什......就让他们多活一会罢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游戏机,还有许多你喜欢的游戏,你玩不玩啊?” 雁夜扯着嗓子朝着屋内喊道。 片刻后,黑贞那不爽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我什么时候喜欢过玩游戏了?你不要乱说!还有那个游戏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啊,虽然你现在可能还没玩,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是绝对不会碰那个什么游戏机的!” 话虽如此,但是只过了不到半天,黑贞便捧着手柄做到了电视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玩起了《黑暗之魂》。 第一百一十八章 缘尽 “开饭啦!今天的晚饭是你最爱吃的蛋包饭哦!” 将刚做好的蛋包饭端到了客厅的桌子上,雁夜大声招呼着正专注着打游戏的黑贞过来吃饭。 “哈?你居然还会做饭的吗?” 黑贞疑惑地看了看雁夜,又看了看那散发着诱人光泽香味扑鼻的金黄色的蛋包饭,不由得食指大动,不过在开吃之前,她还是先小心观察了观察那蛋包饭。 “你怎么还不吃呢?”雁夜诧异地看着黑贞,“你不是最喜欢吃蛋包饭了吗?” “哈?你在说什么?”黑贞一脸莫名其妙,“这种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好吧?你听谁胡说的我喜欢吃这玩意......虽然闻起来确实很香诶。” “哦,抱歉,我忘了这次你还没有吃过这个来着......”雁夜挠了挠头,“不过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给你做了几千次了,味道绝对没有问题!” “啧,Master你又在说胡话了......”黑贞一脸嫌弃地看了看雁夜,随后用勺子小心戳了戳蛋包饭,“你没有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比如牙膏或是芥末之类的?” “额......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吗?” 雁夜有些尴尬地问道, “恩恩。”黑贞点头,认真道,“刚见面的时候你就骗我说我名字写错了,害我出糗,之后又突然说喜欢我什么的......总之你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哦,你是说契约书那件事啊......”雁夜恍然大悟,“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啦,我都快忘了。” “哪里好久啦!”黑贞用力敲桌子,“两天前才发生过的事情叫好久嘛?而且你昨天又突然说喜欢我是怎么回事嘛!你以为我会信吗?!” “但是那个确实是事实,不骗你。”雁夜诚恳道,“我喜欢你。” 黑贞的脸顿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你这混蛋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跟被诅咒的魔女扯上过深的关系啊......” 小声嘀咕着,黑贞突然低下头,拿起勺子埋头苦吃,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但是...... “......真好吃。” “好吃就行,”雁夜眉目含笑地看着她,“我反复练习了很多遍了呢,甜度跟咸度都是照着你的口味调整的,绝对刚刚好。” “......这明明是你第一次给我做饭。” “恩,似乎是这样没错呢。”雁夜微笑。 “......谢谢你。”黑贞低下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 ............................ “啊!又死了!这个叫寇克的家伙真是可恶啊啊啊!” 黑贞狠狠地将手柄摔到一边,咆哮道: “我一定要灭了他啊啊啊!” 寇克......么? 想起之前那无数次轮回所发生的事情,雁夜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黑贞身后的沙发背上道 “要我给你将一个故事吗?关于一对姐妹与一个无恶不作的刽子手的故事......” ........................... “所以说,那个刽子手的名字,就叫寇克对吗?”听完故事,黑贞下意识问道。 “恩,没错,”雁夜点头,“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是放过他,还是不断捏人性挑战他直到击败他为止?” “唔......算他运气好!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放他一马!” “不复仇了么?他可是杀了你好几次呢。”雁夜道。 “我知道,”黑贞点头,“但是我杀了他我又没好处,他要是死了白蜘蛛又该怎么办呢?看在他也是个铁血真汉子的份上我暂且放他一马,而且她的姐姐红蜘蛛......Master,这里就没有和解的选项吗?一定要杀了红蜘蛛么?” “很可惜,这只是个游戏并非现实,没有和解的方法呢。”雁夜摇头。 “emmmmmmm......”思考了一会,黑贞放下了手柄,“Master,我们换个游戏玩吧,最好找个双人游戏,我们正好一起玩。” “好啊。”雁夜点头,心中却似乎有什么心结解开了。 .........................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便又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了。 雁夜抬起头,看着窗外那缓缓坠入山的那头的落日,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呢。” 他感慨道。 “怎么了,Master?”黑贞抬起头,“Boss就快死了你别走神啊!” “恩,我看到了,”雁夜点头,“不过暂时游戏时光就先到这里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恩?你终于舍得跟我去找那个冷血女的麻烦了吗?”黑贞眼前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雁夜摇摇头,“你现在毕竟还是从者之身,行动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接下来我会想办法给你塑造一个肉体,虽然有了肉体之后就不能再灵子化,但是却可以自行供给魔力,也不必受到圣杯的限制。” 说着,雁夜也没给黑贞选择的机会,便将一个物品从狭缝空间之中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微微向外溢散着火焰的灰黑物体,外形有点类似于燃烧着的种子,悬浮在雁夜的手上。 ........................... “这就是肉身的感觉吗?” 黑贞认真地照着镜子,一边照一遍戳了戳自己的脸,又戳了戳自己的胳膊,感受着与之前那副身体颇有差别的感觉,一脸新奇的样子。 “哼哼,现在的我,比之前起码强出三成,”黑贞洋洋得意道,“看我这次再碰到那个冷血女怎么吊打她!Master!我们快出发吧,你刚才不是就说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了吗?” “恩,是这样呢,”雁夜点头道,“不过这次战斗你就不用去了,安心呆在这里等我消息就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黑贞皱起眉头道,“你是想让我当逃兵吗?我可不干!我被召唤出来之后都没好好跟谁打上一场!” “那还真是抱歉了呢,” 说着,雁夜举起了右手, “以令咒命令你,在圣杯战争结束前除非受到袭击不准离开这个屋子!” 红光亮起, 然后,在黑贞惊诧的目光之中,雁夜迅速又使用了第二条令咒, “以令咒命令你,若非受到攻击否则禁止参加战斗!” “你想干什么?!”黑贞大吼道。 “以第三道令咒命令你......好好活下去吧。” 随着最后一道令咒化为红光消失不见,之前那股与黑贞之间的若有若无的联系感也消失不见。 明白自己与黑贞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雁夜这才转身望向了黑贞,轻声道: “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英灵了,你获得了肉身,已经可以称之为人类了。” “你以前跟我说过,其实你只是真正那位贞德的赝品对吧?实际上你的年龄才还不到一周岁。”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在获得肉身之后,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好好享受新的生活吧,曾经的职介限制,从你获得肉身得那一刻起,就消失不见了。” 说着,雁夜转过身,朝着大门走去。 “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啊!”黑贞大声吼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的从者,我也要参加最后的战斗啊!” “不,”雁夜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从者了......所以,接下来的战斗,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说完,他便大步迈出了房门。 毫不留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渴求着那温暖 月亮从乌云之中探出了头,凄冷的月光洒落在山林之中,也照亮了雁夜的前路。 此时的他一个人静静站在柳洞寺的山门前,望着那一路向上延伸的楼梯,面色淡然。 这次轮回的他没有去尝试杀死吉尔伽美什与库丘林,也没有去杀死赫拉克勒斯。 很多事情会由于他的不作为而改变,比如本来可以活到最终的库丘林会在此之前,在间桐樱刚刚黑化的时候便被黑影吞噬,尸骨无存。比如赫拉克勒斯也会被黑影所吞噬,但是他却并没有死亡,而是成为了樱的新打手。 奇怪的是,明明赫拉克勒斯与库丘林都被黑影所吞噬,樱会将赫拉克勒斯转化为保镖却干净利落地杀死了库丘林。 可能是因为库丘林曾经差点杀死卫宫士郎吧。 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改变,比如间桐脏砚依旧会偷袭卫宫宅,比如他引动樱黑化之后,Saber依旧会被黑影吞噬,并成为樱的王牌,比如韦伯依旧会加入卫宫士郎他们,并与他们一并前往最终的战场。 即便在这两天之间雁夜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尝试收集任何情报,但是他知道事态必然会如此发展的,因为在以往的轮回之中,他有数百次便选择的毫无作为,而在没有了他的参与之后,圣杯战争的后续发展,无一例外全是如此。 在那数百次的轮回中,雁夜也曾在最后的战斗中成功地杀死了所有对手,走到了圣杯之前,但是却遇上了阿赖耶新召唤出来的守护者们,直到最后,她甚至会召唤那传说之中的冠位英灵,彻底粉碎雁夜的希望。 雁夜倒是也尝试过什么都不管,一直待在家,不过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黑贞也会消失,反而是阿赖耶派来的守护者会轰开他的门,如果他想要逃跑,那么也会有死徒与魔术师前赴后继地找上他。 因此,他并没有避而不战的选项。 摇了摇头,雁夜的目光重新又变得坚定起来,他缓缓迈出脚步,踏上了那通往柳洞寺的阶梯。 只是,在这最后一次的时候,他想一个人去肩负起那本该由他肩负的一切。 穿过那林间的长长阶梯,穿过那柳洞寺的寺庙楼阁,最后再穿过那狭隘的黑暗洞窟,雁夜再次来到了那个宽广的洞窟,在洞窟的尽头,已然黑化的Saber与berserker正在那里守候着,见到雁夜到来,却齐齐让开了道路。 对此,雁夜也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一脸淡然地前行,穿过洞窟,进入那通往最深处的通道,一路向前。 走过那些他曾无数次走过的路,雁夜的脚步再度踏上了大空洞的地面,在大空洞的那段,樱正在那边静静站着,一动不动。雁夜平静地向前走着,走到一半,便看到樱将老虫子的脑虫从心脏之中拽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雁夜叔叔。” 在这次的轮回之中樱尚且还是第一次与雁夜相见,此时的她双目之中骤然绽放出了光彩,曾经的雁夜并不知晓,但是经历过数千次的分分离离之后,他才明白,那是渴望被拯救的火苗,也是樱对于这个世界最后所留存的唯二的希望之一。 “是啊,好久不见了。” 这次雁夜隐瞒了自己失忆的事实,经过这么多次的轮回,虽然已经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但他也知道了在自己所丧失的那段记忆之中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为了所爱之人的女儿而甘心回到间桐家的魔窟之中,确实是当初那个愚蠢的他会做出的事情,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却也还是没有学聪明呢。 “雁夜叔叔你这次来这里,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樱一脸希冀地问道。 “恩,是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始终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雁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此说道。 那笑容是伪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呢?雁夜也不知道, 即便知晓了过去,但是失去那些记忆的他着实没有帮助樱的理由,或许本该是这样,但是当他对樱说出我会站在你这边的时候,却总感觉心中某个淤结了多年的死结突然解开了,豁然开朗,如同终于做到了某件他一直没能做到的事情。 “啊啊,我就知道唯有雁夜叔叔不会背叛我的!” 樱开心地扑到了雁夜身上,抱紧了他,却是之前的轮回之中从未出现过的,这令雁夜十分惊讶,但他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颇有些尴尬也还给了樱一个拥抱。 但是樱却没有发觉雁夜的异常,松开手后,无视着脏砚的哀嚎,她开心地将手中的脑虫递到了雁夜手中: “雁夜叔叔,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爷爷,我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你开不开心啊?” “恩,真是太感谢樱了呢。” 雁夜很淡然地接过了脏砚的脑虫,然后干净利落地将其烧成了一团灰烬。 “诶?我还以为雁夜叔叔一定会好好‘招待’一下爷爷呢,这就结束了吗?” 对于雁夜的做法稍微有些意外,樱皱起眉头问道。 “啊,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杀了就好了。”雁夜平淡地回应道。 时至如此,他已经无需再通过折磨脏砚来宣泄自己的愤怒了,无数次的轮回早已经将他的愤怒与仇恨磨灭殆尽。 到此,究竟还剩下了什么呢? 雁夜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连仇恨都会在时间的面前被渐渐磨灭,支撑他走到如今的,却又是什么呢? 是爱吗? 雁夜不知道。 或许这种心情,用爱来称呼也已经不太恰当了吧。 雁夜还想要再去思考思考,樱却拉起了他的手,兴致勃勃地跟雁夜说起了她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刻意去说那些痛苦,而是重点讲起了那其中的美好,比如那个夕阳下跳高的人,再比如那个总是在厨房忙碌的人,说起这些的时候,樱的脸上居然还浮现出一丝温馨的笑容来。 雁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感慨。 原来,即使是在黑化之后,在那漆黑而残忍的表面背后,没变的,却依旧是那一颗渴求着温暖的心。 说到底,樱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第一百二十章 这样就好 雁夜没有与樱交流多久,正义使者的脚步便接踵而至。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由于这次言峰绮礼并没有死,库丘林也并未加入远坂凛手下,因此,拖住Saber与Berserker的却只有红A一个人而已。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这次英灵那边的战斗绝对会是以Saber与Berserker的胜利告终的吧? 不过那些也不需要雁夜来烦恼了。 “间桐雁夜!你这个恶魔!害死了我的父母之后,你连我的妹妹也不想要放过吗?” 握着宝石剑上前两步,远坂凛双目死死盯着雁夜,眼中尽是怒火。 雁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这次的轮回之中,库丘林并未加入远坂凛手下,因此直到现在,她依然还以为是他杀死了远坂时臣。 “樱!你怎么会找这个人作为帮手?”远坂凛狠狠地瞪着间桐樱,“你知道吗?爸爸就是被他杀死的,连妈妈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早早去世的,你怎么可以与他为伍!” “远坂时臣......并不是我杀死的。”雁夜犹豫了一下,如此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刽子手!”远坂凛大声咆哮道。 “够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樱突然厉声尖叫起来: “雁夜叔叔既然说了不是他干的,那就肯定不是他干的!姐姐你以为自己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再说了,就算真的是雁夜叔叔杀的远坂时臣又怎样?早在他将我送入间桐家的那一刻起,我就跟远坂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名字......是间桐樱而不是远坂樱!” 雁夜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了樱。 他从没想到樱居然会这般帮他说话。 “我最讨厌的就是姐姐你这幅总是高高在上批判别人的样子!既然现在是我更强,那么你就应该臣服于我才对!”樱厉声说道,与此同时,数个高大的影子从缓缓站起,身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朝着远坂凛冲去。 白光一闪,远坂凛手中的宝石剑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辉,她随手挥洒出灿烂的灼热光芒,轻易便将那数个黑影一斩而碎。 雁夜见状,伸手抽出了风暴大剑便朝着远坂凛奔去,风暴剑上狂风涌动,远坂凛虽然也立刻朝着雁夜挥出了数记光芒斩击,却被雁夜轻松避过,然后被迅速近身。雁夜手中的大剑高高扬起,朝着远坂凛劈下。 然后,在雁夜的剑击中她之前,一黑一把两把刀刃不知从何处递出,挡住了雁夜的斩击。 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的雁夜立刻便抬起一脚踢飞了刚刚挡下他一击的卫宫士郎,却并未趁机顺势击杀远坂凛,而是提剑朝着卫宫士郎杀去。 “铛!” 火花爆散,卫宫士郎尚未来得及起身便见头顶一剑盖下,急忙抬刀格挡,刀剑交错,发出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尖锐地似乎要刺破听者的耳膜。卫宫的身体却由于这一击又被迫躺在了地上,他双臂勉力支撑着刀刃,挡住雁夜的剑不让他继续前进。 就在此时,雁夜突然收剑撤去了手上的力道,卫宫未能收住手,双刀朝着前方劈出,却由于刀刃的长度不够,劈到了空气,然后,未等卫宫做出下一步动作,雁夜已经再度一剑斩下。 关键时候,却是一旁破解着阵法的韦伯腾出手,发出一道光束,将雁夜的剑击偏,如同切豆腐一般劈入了卫宫身旁的地面之中。 趁着这个机会,卫宫士郎双脚用力一起踹出,想要将雁夜击退,却踢到了空处。 却是雁夜在斩空的瞬间便立刻弃剑后撤,避开了卫宫士郎的这一击,然后一扬手又是一把大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再次朝着卫宫斩出。 “RandVerschwinden(大斩击)——!” 就在此时,耀眼的光芒突然从侧面斩出,雁夜心有所感,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那是远坂凛倾尽全力斩出的光芒,灿烂而又耀眼,如同堕入黑暗之前的Saber手中那象征着荣耀与神圣的圣剑。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面对着足可以将自己致死的一击,远坂凛这一刻却并没有在她这个杀父仇人的脸上看出任何愤怒,惊惧这类的情绪,有的,只是一个如释负重的笑容。 笑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歉意。 “轰!” 没有防御,也没有闪躲, 任由着那威力堪比英灵宝具的魔力光芒轰击在自己身上,雁夜闭上了眼睛。 没错,这就是他的计划了。 如果说除了黑贞的死亡之外,有什么事情是数千次轮回之中,无一例外总会发生的事情,那便是他的存活了。 ——无论是多么绝望,多么危险的死局,他总是可以在死亡之前成功穿梭回过去,不管是脸接吉尔伽美什的乖离之剑,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死徒与魔术师厮杀,甚至哪怕是那位强大无匹的冠位Assassin,也没能阻止雁夜在死亡前成功地将自己的意识传输回过去。 他无法改变黑贞必然死亡这件事,但是他可以改变他必然存活这件事。 如果说无法欺骗观测者的话就无法改变世界线,那就让观测者死亡了吧。 这样就好。 “这就赢了?” 远坂凛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望着她的杀父仇人在她的魔术之下如同一块破木偶一般抛飞了出去,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中却没有升起任何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意。 她呆呆地抬起了右手,望向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个已经很旧了的手链。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雁夜时,他所赠送给她的礼物。 “雁夜叔叔!” 听到樱那痛彻心扉的叫声,远坂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雁夜的尸体。 她还是知道的,以人类的承受力,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情况下硬接一发堪比宝具的光炮,完全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更何况,雁夜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避开那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然响起: “复仇者最终却被另一个本与他没有仇怨的复仇者杀死么?这个结局,可真是......” “令人愉悦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战于野 “言峰......绮礼” 望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监督者,卫宫士郎从过于轻易的胜利之中回过神来,戒备地握紧了刀刃: “为何你在这里?还有......你身后那个人又是谁?” 卫宫士郎的目光从言峰绮礼移到了他身后之人的身上,严肃道: “我可不记得这次圣杯战争还有其他人的参与。” “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他是谁,是不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重要么?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吉尔伽美什,这些碍眼的家伙就劳驾您出手了。” 然后,卫宫士郎猛地向侧面躲避,避开了那激射向他心脏的利刃,惊怒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想要安哥拉·曼纽降世吗?那可是此世之恶啊!” “我明白你想要将他毁灭的决心,”言峰绮礼面无表情地摇头道,“无论如何,它只是一个未曾降世的生命罢了,人类的善恶不应该用于评判他,他会如何做,那也是降世之后的事情了,我所要做的,只是为这个尚未降世的生命献上祝福而已。” “你......不可理喻!”卫宫士郎紧急斩开了数道射向他的宝具,手中的双刃却被击碎。他不着痕迹地朝着身后忘了一眼,在那里,远坂凛手中的宝石剑上光芒闪耀,却与那铺天盖地的黑影纠缠在一起,一时难以挣脱。 却是远坂凛已经与间桐樱彻底开战,姐妹俩此时都获得了近乎于无穷无尽的魔力,此时正势均力敌,因此,任何加入战斗之中的第三方都极可能会在瞬间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决定战局。 无论如何,起码不能让他们干扰到远坂。 卫宫咬紧牙,干将莫邪再度在他的手中投影出来,他望着吉尔伽美什,根据着刚才击碎他手中双刀的力道来计算他的实力,以及自己可以击败他的几率。 结论是......胜率为零。 “你并不是言峰绮礼的从者吧?你为什么要帮他?”卫宫朝着吉尔伽美什喊道,企图与这个未曾谋面过的强大家伙交涉: “你应该阻止他!言峰他希望献上祝福的那个家伙,可是会毁灭全人类的绝对之恶啊!” “毁灭人类?巧了,”吉尔伽美什冷笑道,“我所希望他做的就是毁灭人类,毁灭这个世界上那些毫无作为毫无用处的,不应该存在的渣滓。在我所处的那个时代,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而我在这十年间走遍这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发现这个世界上的人......毫无价值!” “哦,是吗?”就在此时,另外一个粗犷的豪迈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这个世界上的人究竟有没有生存的价值,可不是由你来评判的!” 听到那个颇有些耳熟的声音,吉尔伽美什有些意外地扭过头:“征服王?真是令人惊讶,身为我手下败将的你,在难得重生之后,居然还想要再次挑战我么?”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 赤红发须的魁梧大汉大笑起来,卫宫士郎朝着他望去,看到他身后的韦伯,明白这是韦伯事先说的他召唤的强援,也便松了一口气。 “就算不提要阻止你毁灭那些即将被我征服的人们这个理由,”屹立于战车之上,伊斯坎贝尔举起了手中的剑,遥指吉尔伽美什,战意昂然: “毕竟男人嘛,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爬起来,我新的征服历程,就从你开始吧!再次见识一下我的军队吧!在上次被你击败后他们可是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挑战你啊!” 话刚落音,荒凉的沙漠,与燥热的风,由伊斯坎贝尔脚底升起。 在那万里晴空之下,在那茫茫沙漠之上,王的军队,战意依旧! “全军,出击!” 伊斯坎贝尔拔剑前指,随后,震天的呼啸声在他背后响起,英灵军队,就此出击!与此同时,紫电雷霆骤然爆发,雷牛迈起脚步,狂雷滚滚向前,直扑吉尔伽美什。 “哼,真是不长记性的家伙,忘了你怎么失败的么?” 吉尔伽美什冷笑,伸手从那金色涟漪之中取出了巨大的黄金钥匙,好不犹豫地插入了空气之中。 然而,未等那天下无敌的乖离之剑解封,滚滚紫电便已临身,吉尔伽美什那用于掩护射击的宝具尽数被那紫电碾碎。 “怎么可能会忘!所以我这次可是带上了我的神威战车啊!” 伊斯坎贝尔大笑,一剑朝着吉尔伽美什斩下。 十年前,由于他的神威战车被Saber一击粉碎,所以在他与吉尔伽美什决战之刻,靠着普通的战马,他的军队甚至都没能到达吉尔伽美什面前,便被乖离剑一击粉碎。 因此,这次卷土重来,他特意留意了他与吉尔伽美什之间的距离,确保可以让他在吉尔伽美什拔出乖离剑之前便杀至他跟前。 “天真!” 吉尔伽美什冷笑,黄金的锁链突然从半空中射出,瞬间便将伊斯坎贝尔与他脚下的战车捆了个严严实实,神威车轮的前进之势竟被强行中止。 见此,吉尔伽美什松了一口气,右手便想趁此机会抓住乖离剑的剑柄。 然而,在他握住乖离剑之前,一道青色的风刃突兀飞来,斩断了他的手臂,鲜血飞溅。 “什么!” 吉尔伽美什愕然,就在此时,却突然看到某个银色的打火机被投掷至他面前。 随后,随着一声响指,那个打火机瞬间炸裂。 望着那被炸飞出去的狼狈不堪的吉尔伽美什,韦伯放下了刚刚举起的羽扇,朗笑道: “军师韦伯·维尔维特,今日,随王出征!” ................................ “言峰绮礼,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怪物降生的!” 大空洞之中,卫宫士郎举起刀刃,遥指言峰绮礼。 “哦,是么?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我亲爱的学生呢。” 在他对面,神父也笑了起来,他望着那正在黑影之中挥舞着宝石剑七进七出的远坂凛,大声笑道: “凛,其实你叔叔没说谎,杀死你父亲,诱使间桐雁夜将你母亲弄残的......” “其实是我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只是个失败的男人 他在说什么? 大脑似乎暂停了工作,无法理解, 父亲他......不是雁夜叔叔杀的?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挥出去的剑停滞在了半空之中,远坂凛呆呆地扭过头,朝着那正一脸愉悦的言峰绮礼望去。 似乎是担心她没有听清,言峰绮礼再度重复了一遍: “不理解吗?那我就再说一遍吧,你的父亲远坂时臣是我杀的,他会将你的母亲掐成残废其实也是我导演的一场好剧。” 看到远坂凛脸上露出的那抹哀痛至无法呼吸的表情,言峰绮礼似乎感觉还不够,再次补充道: “除此之外顺便告诉你吧,间桐雁夜从始至终都在拼命守护着你们姐妹。为了守护你的妹妹樱,为了她能够从间桐家那个魔窟之中逃出,为了她能够回到远坂家,跟你快乐地继续生活在一起做姐妹,他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心甘情愿地回到了那个他无比憎恨的,努力了二十年才好不容易逃出的间桐家,” 别说了, “然后,他又无比愤怒地前去质问你的父亲远坂时臣为何要把你妹妹送进那个魔窟里,可惜你父亲并不了解间桐家的情况呢,他毫不讲理地将间桐雁夜打至重伤垂死,若不是路过的我稍微拉了他一把,间桐雁夜就直接死了上次圣杯战争中了吧?毕竟在与他战斗的时候你父亲可是从未留过手吧?” 求求你,别说了。 听着他的话,远坂凛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扑面而来的,无尽的后悔与悲痛压到窒息了。 “想一想那可真是个悲惨的男人,远坂时臣死了后会有人为他悲伤,你的母亲禅城葵会为此痛斥他是个没有心的恶魔,会想要将他掐死,而你却又在十年之后为了你的父母去杀死他,但是如果十年前我没有救他,就让他被远坂时臣杀死的话,想必除了间桐脏砚会将他的尸体回收去喂虫子,就没有人会记得他了吧?” “不要说了啊啊啊啊!” 远坂凛不受控制地大声咆哮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啊啊,不听长辈说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这样的话可是没办法得知那个可怜虫一生到底有多悲惨呢。” 见到远坂凛那已经濒临崩溃的样子,言峰绮礼脸上露出一抹无比畅快的笑容,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会继续说下去的:其实那个男人他对你们姐妹俩都是一样的关心呢,想来如果十年前被送入间桐家的那个人不是你的妹妹而是你的话,他一样会义无反顾地为了拯救你而拼尽全力吧?说起来,身为时臣弟子的我可是很清楚呢,你们姐妹的父亲一门心思扑在魔道上,若是单说起对你们姐妹俩的爱,可能是那个叫雁夜的男人爱你们更多一点吧,说起来,如果他是你们父亲的话一定很美好吧?” 远坂凛拼命地捂住了耳朵,不想要去听言峰绮礼的话,然而那个该死的神父的声音却如同有着穿透力一般,仍旧不依不饶地钻入了她的耳中。 “话说回来那个男人最后的结局可真是符合他一贯的悲惨呢,十年前他被他所想要拯救的樱推入了深渊。在难得重获新生,从地狱之中归来之后,却又被你杀死,两次死亡,却分别死在了他最为关心的姐妹手上,真是令人唏嘘。” 别听别听别听别听别听....... 远坂凛依旧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只是,如此却无法阻止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她手腕上那个有些陈旧的,很普通的手链。 那是十年前雁夜送给她的。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凛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起了十年前你从那个杀人狂的手中救下那些孩子们的时候被一些怪物袭击了吗?我经过多方查证好不容易才确认了一件事——将你从危险之中救下的,正是那个被你害死的雁夜叔叔啊。” 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远坂凛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达到了临界值,喀嚓一声便碎掉了, 仿佛全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宝石剑上的光芒也不再闪耀,她无力地坐到在地,神情恍惚,心中剧烈翻腾。 痛苦与懊悔随即吞噬了她的心智。 她想起了记忆之中那个喜欢穿着一声灰色运动服的,总是笑得很阳光的男人。 她更想起了那个男人临死前的那个表情,那个没有憎恨,没有愤怒,仅仅只是带着些许平静与解脱的表情。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胸口好痛, 好痛苦, 手中的宝石剑失去了光泽,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而没有了那光芒的闪耀,之前一直被光芒所压制的,徘徊在远坂凛周围的黑影们也突然齐齐朝着远坂凛扑了过去。 而发现这一点的远坂凛却也没有尝试躲避, 如果说,这就是惩罚的话, 那边让她接受吧。 在最后,远坂凛扭头望向了另一边,望向了雁夜那静静躺倒的身体。 然后,在将她吞噬之前,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那些黑影们一起停下了动作。 黑影蓦然升起,将雁夜的身体卷走。然后被带至间桐樱的身边,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扭过了头,望向了言峰绮礼: “你这个家伙,一定对雁夜叔叔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吧?” “恩?等等,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来帮你......!” 注意到间桐樱那怨恨的视线,言峰绮礼突然意识到不妥,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巨大的黑影蓦然从他脚底升起,将他彻底吞噬。 “有什么话下地狱去跟雁夜叔叔忏悔去吧,但在此之前,我会先让你经历人世间所有的酷刑的。” 樱一脸怨恨地将目光从那已经被黑影吞噬的言峰绮礼身上移开,转移到了远坂凛的身上: “拿起剑,姐姐,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等你死后,我会拿你的头颅去祭奠雁夜叔叔的在天之灵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即将步入尾声 我......如今真的还有战斗的资格吗? 如果我事先能够好好查清楚当年的真相的话,如果我可以再多相信雁夜叔叔一点,而不是相信言峰那个混蛋的话,雁夜叔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望着几乎那遍布整个大空洞,如今还在不断地被制造出来的黑色巨影,远坂凛呆呆地坐在地上,却丝毫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 罢了, 就算是赎罪吧。 远坂凛缓缓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远坂!” 就在这时,少年的吼声蓦然从她身后传来,带她回过神来时,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她的前方。 剑光一闪,冲来的黑影被黑白刀刃所撕裂,卫宫执剑护在远坂面前,刀刃对准那无穷无尽的黑影,并对着远坂凛大声喊道: “忏悔的事情就到结束战斗之后再说吧!逝去之人已经逝去,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有为活着的人而战啊!” “振作起来!远坂!别忘了,我们到底是为何而一路奋战至今的啊!我们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拯救世界,也是为了拯救樱的啊!” 一面奋力地挥动手中的剑,卫宫士郎一面朝着远坂凛大声喊道: “如果连身为姐姐的你都放弃的话,樱要如何才能恢复正常呢?” ......啊,对啊, 远坂凛用力擦去眼泪,捡起了身边的宝石剑。 明明来到这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身为姐姐,怎么可以不去将误入歧途的妹妹拉回来呢? ........................... “你败了!” 茫茫荒野之上,发须赤红的王伤痕累累,他大笑着,朝着面前的另外一位王举起剑。 “咳......哼,真是无趣。” 吉尔伽美什颤抖着拔出刺穿他心脏的长矛,身躯却仍未倒下,他用最后的力气从自己的宝库之中取出了一个王座,颓然坐下,让自己的头枕着身后的椅子。 “臣民的力量也属于王之力量的一部分,这次战斗,是你赢了,但,却不是你的王道胜过了我的王道,你明白吗?” “啊啊,我自然是知道的,”伊斯坎贝尔大笑,“期待下次与你对决的那一天。” 闻言,吉尔伽美什闭上了眼,便再也没有动了。 由于他已经获得了肉体,因此死亡后并未像其他英灵那般消散,而是留下了尸体。 直到死亡,吉尔伽美什也依旧是那样的骄傲。 伊斯坎贝尔回过头,望着那尸骸遍野的战场,直至此刻,在这荒丘之上,还能站着的人,除了他与韦伯之外,也就剩下寥寥数百人了,比起之前那人山人海的不败军势,却是只剩下了百分之一左右的士兵。 即便失去了乖离剑,吉尔伽美什一个人依旧几乎拼光了整个王之军队,而刚刚刺穿他心脏的长矛,却还是伊斯坎贝尔亲手掷出的。 “韦伯,我们走吧。” ........................ 然后,伊斯坎贝尔从固有结界回到大空洞之时,便看到一位手持黑色圣剑的黑甲女子持剑劈来。 “连.战吗?!” 挥剑挡下了Saber的一记正劈,已经疲惫不堪的伊斯坎贝尔连退数步,手臂发麻。 望着那似乎并没有什么消耗,气势似乎比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所见还要强出数分的Saber,伊斯坎贝尔苦笑起来。 不提对方那副气势汹汹杀意腾腾的样子,就单单是说她那怎么看都是沾染上污秽的漆黑圣剑,伊斯坎贝尔也知道这次怕是唯有一战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赢下一场大战,击败了那位英雄王,结果连庆功宴都没来得及开,就迎面撞上了骑士王么?还真是苦差事啊,韦伯,你怎么看?” “虽然很想说暂时撤退......但是我们现在一旦撤退,战局就全面溃败,再无翻身的可能性了啊,王。” 韦伯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无奈道。 “这样么,看样子我运气真的不怎么样呢,不过,这也正是征服的乐趣所在吧?” 即便明知前路是死境,但他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出一点点的失落或是颓丧,更不要说是恐惧什么的了。 因为这就是他,征服王伊斯坎贝尔。 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但他依旧会豪迈地昂首冲锋在前,引领他身后的人们,推平那刀山踏灭那火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便明知此去将一去不回,依旧义无反顾。 燥热的风再度吹起,苍凉的大地再度在征服王的脚下铺开,远处那满地尸骸依旧无人收走,吉尔伽美什的尸体此时依旧静静坐在王座上,脸却是朝着这个方向。 Saber看了一眼远处那英雄王的尸体,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那么,就让我们继续十年前未完的王道之论吧,小姑娘,让我好好教教你为王之道!” 站在伤痕累累的战车上,伊斯坎贝尔拔出了腰间的剑,在他身后,从之前那场战斗之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闭嘴,我如何为王,还轮不到你这个马上就会死的家伙来指手画脚,” Saber突然冷冷回道。 “哦,原来你还会说话啊?”伊斯坎贝尔瞪眼惊讶道。 然后,Saber不再说话,圣剑上魔力咆哮,化作无可匹敌的狂龙,咆哮而出。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拥有着间桐樱的无限魔力供应,可以无限制使用胜利誓约之剑的Saber即便对上乖离剑在手的吉尔伽美什也可以一战,如今面对已是强弩之末的伊斯坎贝尔,只是抬手直接连劈两发胜利誓约之剑,便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而伊斯坎贝尔与他的军队,却连开始冲锋的机会都没有,就憋屈地回到了英灵座。 没有去看那由于站位较远才勉强捡回一条命,此时正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的韦伯,Saber抬头望了望那失去主人后开始迅速崩溃的固有结界,在原地等待了几秒,待面前的景色变换,再度变成大空洞那漆黑的岩洞之后,便一脸平静地朝着樱那边迅速赶去。 而到如今,远坂凛与间桐樱的战斗,却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最后挡在Saber面前的,是早已伤痕累累的少年,也是她刚召唤之时,第一个见到的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世界线的最后收束 如同命运一般, 望着那在最初与她结缘的少年,漆黑剑士在内心之中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举起了剑。 她恨命运。 漆黑的魔剑撕裂空气,发出尖利的啸声,朝着少年的胸口斩去。 然而,预想之中少年被撕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黑白的刀刃蓦然抬起,堪堪挡住了魔剑的锋芒。 虽然对于少年居然能够挡下她的一击感到无比惊讶,也对于少年使用Archer的武器感到些许不解,但是见到他没有立刻死去,剑士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对于敌人的怜悯是不可以存在的。 既然如今她的任务是杀死所有樱的敌人,赶回去支援樱,那么她便会全力以赴,哪怕对手是她所不想杀死的人也一样。 将心中的那一丝脆弱的情绪摒弃,Saber握着剑,挥出一道无比猛烈的横斩。 以她在以往与卫宫士郎进行剑术训练时的经验来看,那是他绝对无法躲避的一击。 但是却被躲开了,剑刃即将临身之际,卫宫士郎跳了起来,避过了斩击,同时手中的刀刃无比迅疾地向前送出,带着劈山碎石的锋芒,若是任由其击中的话,便是Saber也要饮恨。 于是,她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追击的打算,后退半步,抬剑格挡。 感受到剑上传来的远远超出人类极限的力道,虽然心中无比惊讶,甚至还感到有些许欣慰。但Saber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她冷静地将自己所掌握的全部剑技尽数用出,全力以赴毫不留手,将卫宫士郎牢牢压制,甚至还在他的胸腹斩出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液染红了卫宫那白色的上衣。 ......三十招。 Saber如此判断, 只需要三十招,她便可以斩下卫宫的头颅。 与此同时,卫宫士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只要三十招,自己必定亡于Saber剑下。 因此,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到可以与Saber抗衡,甚至将其击败的手段。 否则,若是让她加入樱与凛之间的战场,那么转瞬间便会决出胜负。 缓缓吐出挤压在肺中的空气,卫宫士郎闭上了眼。 必须再找出更强的手段, 足以击败Saber的手段, 快去回想,努力回想, 从记忆之中搜寻,你所能用出的,最强大的的招式! 卫宫猛地展开了眼,手臂朝着前方伸出,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此身为剑所成)” “Steel is my body, and fire is my blood.(血潮如铁 心如琉璃)” “......” 见此,Saber瞳孔猛地收缩,此情此景,她刚刚便在对阵Archer的战斗之中见到过,少年此时的身影与之前那个男人的身影逐渐重合。而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何Archer死去之前,望向自己的视线那般复杂。 但无论如何,她更清楚,若是让卫宫成功用出无限剑制,那么此战将胜负难料,因为就在刚刚,Archer依靠着这一招,在一个人同时面对她与Berserker之时,还强行拉着Berserker与他同归于尽! 漆黑的圣剑骤然斩出,剑上的漆黑锋芒如同死神索命的镰刀,直指卫宫。 但,紫色的花瓣突然在卫宫面前绽放,七层屏障浮现在他面前,挡下了Saber的突袭。 到此,少年的吟唱也终于完毕。 “My whole life was "Unlimited Blade Works!(此生即为无限剑制!)” 随后,世界改变, 红色的荒野骤然铺展开来,无数各式各样的利剑插满大地,在其之上,残阳如血。 “抱歉了,Saber,” 卫宫用早已做好觉悟的目光盯着面前的Saber,缓缓举起了手中之剑, “接下来,我会用上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将你击倒的!” 听着少年那狂妄的话语,不知为何,Saber那无比精致的俏脸上缓缓勾勒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么,你便放马过来吧。” ......................... 卫宫那笨蛋......他也在战斗着么? 感受到身后那异常的魔力,远坂凛咬紧了牙,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也决不能拖了后腿啊, 说到底,这还是远坂家的家事,就应该由自己这个远坂家的当主来解决一切。 从战斗刚开始就一直在向着樱逼近的远坂凛,此刻逼近樱到了足够的距离。 接下来,就是赌一把的时候了! 远坂凛突然朝着远处的间桐樱投掷出了自己手中的宝石剑, 世界上没有任何物品可以取代的魔法使的遗产,就这样被远坂凛如同丢辣鸡一般丢了出去。 然后,她微屈双膝,并使用强化魔术最大限度地强化了自己的双腿, “——Welt(事象)、Ende(崩坏)!” 随后,大空洞被剧烈的光芒所充斥, 展现出人力所不能及的奇迹之宝石剑,便如此爆散开来,绽放出的光芒,在一瞬间便将全部的黑影通通消灭。 与此同时,远坂凛的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般,朝着樱急速奔去, 被剧烈的光芒所笼罩,樱由于剧烈的恐惧,动也不动, 哪怕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但说到底,对于战斗来说,她只是个门外汉罢了。 远坂凛快速地朝着她逼近,同时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另一把短剑, 如果Saber此事还在的话,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远坂凛的,但可惜,如今的她被困在卫宫士郎的固有结界内。 因此,此刻的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庇护。 樱毫无反应,即便明白不反抗的话会被杀掉,但她此刻,却也已经由于恐惧而无法动弹了, 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远坂凛冲到她的面前,望着她的姐姐猛地朝她挥出了手中的短剑。 ................... 全身都在痛。 皮肤被灼烧,血肉被撕裂,连骨头也被击碎,全身上下此时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但如此便说明......即便正面承受了那样的魔力斩击,但他依旧没有死。 “.......啊啊,果然是这样么?” 忍受着凌迟般的痛楚,雁夜拖动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看样子,我没有猜错......果然我的存活,也是世界线的收束啊。” 既然如此,那么就还没有结束。 就在此时,雁夜抬起头,却突然发现有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是卫宫士郎。 第一百二十五章 燃烧 “咳,咳咳......你是来杀我的么?” 望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红发少年,雁夜此刻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还在等什么?”望着面前的卫宫士郎,雁夜摊开双手,“杀死我吧,这不是你一直以来努力想要做到的事情么?” 然而,卫宫士郎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空洞。 见此,雁夜皱起了眉头,他尝试着向前走出,伸出手,轻轻推了卫宫士郎一下。 然后便见到卫宫士郎的身躯轰然倒下, ——不知在何时,少年的灵魂便已经燃烧殆尽了,此时此刻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毕竟,哪怕刚刚与阿赖耶签订了契约,但他毕竟还是个人类,以人类之身挑战顶级从者,本应是痴人说梦才对,而他却战而胜之,为此,他自然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什么嘛,原来如果不以我作为对手的话,你也是会死的凡人么?” 雁夜苦涩地笑了笑,便想要迈过卫宫士郎的身躯继续前进,但在此之前,却突然看到卫宫士郎手中所紧紧攥着的那一把奇形匕首。 “万符必应破戒(Rule Breaker)么......真是个烂好人,居然直到最后,都在想着拯救他人么?” 雁夜认识这把剑,之前在与卫宫士郎的数千次战斗之中,为了应付雁夜接连不断的魔法,卫宫士郎曾经投影并使用过这把匕首,不过由于这把匕首只对于魔术起作用,对于来自与魂世界的魔法却收效甚微,因此并没能给雁夜带来太大.麻烦。 不过,这把匕首的另一个用途却显得尤为重要,它可以将被刺中者身上的契约无效化,换而言之,这也是一件可以将樱彻底地从安哥拉·曼纽手中解救出来的物品。因此,此时此刻,卫宫士郎手中会出现这把剑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捡起了万符必应破戒,雁夜继续前进,朝着大空洞的最深处,也是他轮回旅程的终点前进。 然后,在那前方,他再次看到了那样的景色。 在战斗之中占尽优势的姐姐紧紧抱着妹妹的身体,自己的腹部却被影子划开,滴答滴答留出鲜血。 在战斗到即将获得胜利的时刻,远坂凛再度发现,她果然还是无法对着妹妹痛下杀手。 与以往如出一辙的结果。 “真是一对笨蛋姐妹啊。” 雁夜咬紧牙,拖动着自己那早已遍布伤痕的身躯快速向着那里走去。 “雁夜......叔叔?你还......活着吗?” 望见雁夜那蹒跚前行的身影,间桐樱呆呆地说道,看到雁夜复生的喜悦此时却被另外一股浓浓的罪恶感所掩盖,她手足无措地想要为已经由于失血而昏迷过去的远坂凛止血,与此同时却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间桐雁夜。 “求求你,雁夜叔叔,救救姐姐吧!” 虽然她这样说着,但是她身周的影子却率先动了起来,朝着雁夜袭击过来。 是察觉到雁夜手中所持握着的万符必应破戒了么?感受到威胁的影子们阻挡着雁夜的前进。 望见这一幕,樱无比恐惧地抱紧了自己,她努力去阻止那些影子的行动,想要将它们收回,却无济于事,影子如同利刃一般,切开了雁夜的身躯。 但是雁夜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恐惧或是痛苦地神情,他只是那般平静地前进而已。 因为他知道,在世界线的收束之下,自己是无法被杀死的。 更多的影子朝着他袭来,却丝毫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很快,雁夜便走到了间桐樱与远坂凛的身旁,伸手释放温暖的火来。 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光球被他制造出,悬浮在半空之中,在那光芒的照耀下,远坂凛的伤势开始缓缓恢复,虽然并没有立刻痊愈,但是起码帮助她缓住了伤势,只需要在这里再停留上半个小时,远坂凛的伤势便会彻底恢复了。 做完这件事之后,雁夜望了一眼身边的樱,刺出了手中的奇形匕首。 樱身后的黑影在雁夜出手之前便率先朝着他劈出,如同丝带般的黑色长鞭切开了雁夜的身体,但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无比坚定地刺出了手中的匕首,将其刺入了樱的身体之中。 然后,剧烈的魔力波动,以樱为中心,朝着四周波及开来。 覆盖在樱身上的黑色令咒,四处飞散,而隐藏在她影子之中那那些污秽存在,也被那股魔力波动所驱散。 至此,樱终于摆脱了与安哥拉·曼纽的契约。 然而,那个怪物却不肯放过樱。 大空洞摇晃了起来。 剧烈的诅咒翻滚着, 黑色的影子,再度从那漆黑光柱的方向,朝着樱蔓延过来,企图再度将她吞噬,再度去建立起不洁的契约。 然而,那些影子却被阻断了。 雁夜只是朝着那蔓延而来的庞大诅咒与无数伸出了手,然后,一股令整个大空洞都为之颤抖的气息骤然降临。 一丝火焰在雁夜手上燃起。 随后,那点微弱无比的火焰在雁夜灵魂的供应下,快速壮大起来,并将那蔓延而来的黑色影子也作为燃料,一并焚烧。 那是......初始之火。 “雁夜......叔叔?你这次......不会又要走了吧?” 樱抬起头,不解地望着雁夜。 在她的感知之中,雁夜的气息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但同时,却也前所未有地虚无缥缈起来。 仿佛他整个人化作了云烟一般,随时都会随风飘走。 雁夜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捡起万符必应破戒,为什么要去破除樱身上的诅咒。 毕竟,这个女孩的命运究竟如何,与他又有何关系呢? 另一边的远坂凛也是同样,既然她是自己的对手,那么自己又何必去救她呢? 虽然他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是却不由自主地便选择了拯救她们。 就好像,在大脑思考清楚前,身体便已经动起来了一样。 只是,下意识地,便想要去帮助她们。 Good end 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拯救的故事 他果然还是无法放下过去的一切, 即便他总是说,他已经斩断了过去的一切,已经将那个失败的人生所抛弃,但终究,却也不过是一句谎话。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家伙。 他放不下佛多林库,放不下黑贞,放不下禅城葵,放不下远坂凛和间桐樱,放不下他在这数千次轮回之中与黑贞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却也放不下他早已遗留在过去的那些美好。 甚至连那些已经被他遗忘掉的记忆,他都无法放下。 他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早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抛下,他所能记得的只有仇恨,除了复仇他一无所有。然而,当他终于复仇成功之后,他却又为了他在复仇过程中牺牲的那些他记忆之中最重要的人选择了重新开始,选择了一脚踏入这个无尽的轮回。到现在,他已经厌倦了复仇,却依旧无法放弃让黑贞活下去,无法放弃拯救间桐樱与 事实上,他真的是为了复仇而回到这个世界的吗? 雁夜自嘲地笑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所谓复仇,只是他为了自己逗留在这个世界寻找的一个理由罢了。 从一开始,他回到冬木,为的,便是寻找一个家。 他就是这么一个怕孤单的家伙。 曾经还有佛多林库一直在他身边,一直照顾着他,游魂的穴屋便是他的家。 而佛多林库死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家了。 因此,他从魂世界归来,回到这里,去寻找自己曾经遗失掉的美好。 即便那部分记忆已经缺失,但是他却隐隐约约记得,在冬木的某个人那里,保留了他一生之中最美好的记忆。 而就在他去寻找那些记忆的途中,他结识了黑贞, 从此一遇误终身。 而如今,在终于可以守护黑贞的时候,他却也终于找到了那保留着自己最美好记忆的人——远坂凛和间桐樱。 即便他已经记不清与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但只要她们记得,那也便可以了。 “我愿将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尽数奉上——火焰啊,请熊熊燃烧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音,他手上的那代表着初始之火的火焰迅速愈烧愈烈起来,迅速扩张,将那全部的黑影,乃至那个漆黑光柱之中的圣杯,也卷入其中。 不消一时半刻,火焰便会将这一切污秽都焚烧殆尽。 无论是圣杯,还是圣杯之中的安哥拉·曼纽,在初始之火的力量之前,都无从遁形,只能作为火焰的燃料,被彻底焚烧殆尽。 如此一来,无论是玛奇里家五百年的执念,还是爱因兹贝伦家的千年追求,都会化为乌有,圣杯将不再残存于此世,圣杯战争自然也不会再开始,远坂凛与间桐樱,以后便再也不需要姐妹相残了。 当然,驱使这般伟岸的火焰,自然会是有代价的。 代价便是他的灵魂。 当那圣杯与安哥拉曼纽被火焰彻底吞噬殆尽之时,也便是雁夜的最后一丝痕迹被抹平的时候。 待那时,留给他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 ——死亡。 但是雁夜却一点也不害怕,毕竟,他此次前来,本就是为求一死才来的。 而从他如今还活着的情况来看,他更明白,世界线的收束是连阿赖耶也无法控制的。 因为雁夜明白,就单说之前他所承受的那种程度的斩击,他应该是没有存活的可能性的。 如果是在以往,他无论是通过魔力屏障抵挡,或是靠着魔力强化之后的身体硬抗,都是可以抗下那种级别的魔力冲击的,但是在之前,他却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强化都撤去了,甚至还主动往自己身上套了数个降低防御力的诅咒,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承受力怕是比普通的人类也强不出多少,被远坂凛那堪比宝具的魔力斩击正面击中,按理来说应该是十死无生才对。 但是他却活了下来,哪怕已经遍体鳞伤,但他确实活了下来。 因为如果是阿赖耶的话,应该巴不得他死去吧? 如此之来便可以确定了, 只要他必然生还这个事件被否定,那么这个世界线的未来理所当然也便会被改变了。 因此,其实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需要从容赴死罢了。 虽然凤凰院凶真也有跟他提到过欺骗世界的方式,但是他始终想不到该如何欺骗世界。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机灵的人,哪怕钻研了多年魔法,他大脑的计算力与理解力都上升了许多,但他终究是想不到该如何去欺骗世界。 事实上,雁夜所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当初的凤凰院凶真,也是依靠着可以穿梭至过去的真正的时光机与电话微波炉这一可以将信息发送给过去的机器,并在诸多伙伴的帮助下,才最终改变了世界线,但即便如此,他却也没能拯救自己的挚爱。 因此,在最终,雁夜便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若想要黑贞活,那么他就得死。 只要身为观测者的他,同时也是在这条世界线上必然生还的他战死在这次战斗之中,那么世界线便会改变,未来便会重新归于混沌,黑贞便可以活下去。 因此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条道路。 毕竟,要杀死一个人远远要比守护一个人容易得多,更别说那个人是他自己。 哪怕是有着世界线的收束为他保驾护航,但只要他用自己的燃起初火,那他就一定会死。 既然一定要死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 而现在这样,便是可以将所有人都拯救到的故事。 望着那滔天烈焰迅速横扫了整个大空洞,雁夜转过身,望向了此时唯一一个还有着意识的樱。 “雁夜叔叔,你这次可以留下吗?” 樱小心翼翼的问道。 雁夜摇了摇头,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物品,递给了樱,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与你很合适呢。” 他笑着说道。 随后,当那最后一丝火焰也熄灭的时候,雁夜的身躯也消失无踪。 只有樱手中的那个物品可以显示他曾经存在过。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有些破旧了的手链。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通往初始之地 在那位于世界与世界的夹层之中,老者静静地观看着。 观看着那个“异数”的挣扎。 他已经在这里观看了许久了。 从那个异数刚刚出现,使得此方世界与所有的平行世界脱离,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发现这个世界了。 不过那却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只是,从前一段时间开始,他突然察觉到这个世界再次有了异变,并开始了频繁的时空变动。 这令他感到很好奇。 即便是在他那漫长的生命之中,这般的异象却也是未曾见过几例的。 再怎么说,以他的年岁与层次而言,可以使得他感到好奇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他在诸多的世界之中,老人有着许许多多的称号,例如“魔道元帅”、“宝石翁”、“万华镜”、“时之翁”等等,他的名字,只是说出来便足以让所有平行世界之中的里世界所震动。 以他的知识与实力,即便是让他对上那被尊称为“冠位”的,被抑制力作为王牌雪藏的最强英灵,他也有着全身而退的把握。 但就是如此强大的他,却也很难不被这个世界的“异象”所吸引。 与那异象相比,此方世界那个可以使用宝石剑的,才华横溢的好苗子甚至都不值一提了。 那个仅以科学而并非魔法,便可以达到类似于第五法的效果的有趣机器便暂且不论,便是这个导致这个世界从平行世界主干上脱离的那个东西,就已经超出了老者的知识范畴。 他发现,这个世界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某一处开了一个小口,这个小口连着某个通道,而通道的那一边,传来的却是与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截然不同的气息。 而那股气息,属于新的世界。 如果说与可以触及时间的客机他还能忽略不计的话,那么这个可能抵达新世界的通道便令他无法抗拒了。 掌握着魔道究极之一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所看到的,便是全部的世界,而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不对。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定然还存在着无数的,新的世界。 好在他并不是毫无头绪。 已经有人前往过新世界并成功归来了, 不仅如此,那个人甚至还携带了一些那个新世界的本源, 可惜的是,那个人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的通道,早在老者抵达这里之前便已经被此方世界的抑制力所牢牢堵死了。 于是,老者便决定在这里观看起了这个穿越者的挣扎,同时等待着通道再一次打开的时候。 在他看来,那可真是丑陋的挣扎。 名叫间桐雁夜的穿越者,在从那个异世界归来之后,从一个废物成长成了一个实力超越一流英灵的强者,他所使用的一手法术,与老者之前所见到过的法术截然不同,很明显,那定然来自于一套十分成熟的,自成体系的,与老者已知的所有法术都截然不同的法术体系。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法术威力强大,单从破坏力来讲,足以碾压这边世界绝大多数的魔术。 但这样一个强大的家伙却被抑制力玩弄于股掌之上,一次次地轮回,再一次次地绝望,次数多连中途才开始在一旁围观的老人都感到厌烦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说,寻找通往新世界的方法,才是老人的最重要目的。 在此期间,虽然那边世界也曾短暂地打开了一个与此方世界链接的小通道,但在阿赖耶的强力堵塞下,这个通道在几分钟内便被堵死了,完全不足以让老人分析出什么重要讯息,而且那个通道也小得可怜,完全不足以让人类通过。 于是老人继续等待。 不过好在,如今,那个通道终于被再次打开了。 那圣杯身上燃烧着的,散发着新世界气息的,威力可怖的火焰便是通道。 因为再怎么说,那毕竟是圣杯,哪怕如今被安哥拉曼纽所占据,但那也依旧是圣杯,那是无比巨大的,堪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魔力量,如果圣杯被火焰所燃烧殆尽的话,那么其应该会产生出巨额的,最少也是足以将冬木市蒸发的热量才对。 但是并没有。 那火焰除了世界本源,与燃烧的特性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特性。 ——吞噬。 连雁夜本人也未曾发觉,那火焰贪婪地将安哥拉曼纽的全部存在尽数吞噬,然后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不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想到这里,老人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如此,那么那些能量所流向的终点,也便不言而喻。 自然是那个新的,未知的世界。 阿赖耶努力堵上的通道再次被那火焰所撕开, 而只要有通道,那么他便可以过去。 因为他是掌管第二法的宝石翁, 他的名字,叫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 ...........................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亦是世界的中心, 这里是一切开始之地,亦是一切终结之地。 这里便是初始的火炉,初始之火诞生的地方,同时也是一切故事的起源之地。 曾经繁极一时的城市此时在诡异的地心引力下东倒西歪,并朝着某个方向倾斜而去,建筑的残骸随处可见。如同一座城市般巨大的古树如同盘旋的虬龙一般肆意生长,随处可见那不朽古龙的龙骨。 原本就令人新生烦闷的昏黄天空此时变为了更加令人压抑的血色天空,漆黑的太阳挂在天上,有着一轮血色的光边。在那漆黑的太阳下方,有着一道垂直的血色光线,直直向下,却也不知通向何方。 骑士的枪与剑散落在荒野之上,这些曾经写满荣耀的武器此时已经锈迹斑斑,无人问津,虽然说是荒野,地上却长满了白色的花,而这些白色的花,此时却染上了赤红,也不只是火焰还是血液。 而就在这一切的中心,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士静静坐在篝火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阻拦者 在那漆黑的太阳之下,骑士一动不动地沐浴在火焰之中,如同一尊雕塑般。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团很不起眼的微小火焰,勉强能将骑士整个人覆盖住,但确确实实是在燃烧。 那当然不是什么寻常火焰。 那是整个魂世界的世界本源,是支撑起整个世界光明的火焰, 那是初始之火。 而他之所以会沐浴火焰,自然是因为他坐在篝火之中, 并非坐在篝火边取暖,而是真正地坐在篝火里。 魂世界每一团篝火之中都会存在的螺旋铁剑,这里自然也有。 那铁剑从骑士的后颈骨刺入,贯穿他的整个脊椎,再从尾椎骨上方约半寸处刺出,插入篝火之中。 换而言之,他便是那篝火的一部分,亦或者说是火焰的燃料。 但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毕竟篝火本就是以那些逝去的传火者的骨堆为燃料燃烧着的,后继者们踩着前者们的尸骨继续前进,魂世界的每一团篝火都不例外。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这个骑士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虽然看他的身体状况,无论是被利刃贯穿脊椎,还是被火焰持续燃烧,他都应该已经彻底死去了才对。甚至连他的铠甲都早已被火燃烧灼得融化开来,融化到根本无法辨认原先样子的地步。 但是他那依旧有力的,如同钟鼓声般有力的心跳声却证明他依旧活着。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巨大的漆黑柱子与诸多污秽的影子从那个口跌落,坠落在骑士面前的荒野之中,压平了一大片的花朵,连那些四处散落的武器也被砸断了不少。 而那污秽扭曲之物正是安哥拉·曼纽。 直到此时,这个身为人类之恶,只要出生便足以毁灭整个人类的存在仍未明白自己的处境,它慌乱地朝着四周蔓延伸展出去漆黑的触手,企图将周边的一切都彻底碾碎。空气在震动,庞大的魔力搅起风云。 然后,那个骑士抬起了头, 于是风便停下了, 如同他的意志是什么至高无上的,无法忤逆的存在,庞大的魔力乱流被硬生生压回安哥拉曼纽体内,而那躁动的空气,此刻也归于平静。 由于被螺旋剑钉在篝火之上,骑士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但这并不妨碍他抬起头。 安哥拉·曼纽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无数的漆黑触手顿时便从那巨大的黑色柱子上伸出,铺天盖地,朝着骑士砸下。 然而望着这一幕,骑士却无比平静。 他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指头。 然后,无比磅礴的巨力从天空落下,狠狠砸落在安哥拉·曼纽那庞大的身躯之上,他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巨力碾成了一团肉泥,毫无抵抗之力。 然后,骑士再度动了动手指, 汹涌的烈焰凭空出现,瞬间便吞噬了安哥拉·曼纽的身躯,将其快速分解为魔力。 望着那股十分可观的魔力,骑士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真是庞大的魔力啊,应该足以支撑这些世界再运转一段时间了吧?这次的柴火是......间桐雁夜所提供的么?如此,却是应该奖励一波。” 就在此时,骑士突然再次感受到了什么,他扬起头,望向了那天空。 “闯入者么?” 骑士的手朝着身后伸出,他想要拔出刺穿自己脊椎的那把螺旋铁剑,随后去将那入侵者驱逐。 不过在此之前,他再度感应到了另外一股熟悉的气息刚刚从其他的世界归来,此时已经抵达了那个入侵者所侵入的通道口。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骑士便再度放下了手,不去理会那个闯入者,他低下了头,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如同雕像一般,没有任何动作的状态。 因为他无比相信那个归来者的实力。 ........................................... “你是何人?” 望着面前那个将面目隐藏在头盔之中的骑士,基修亚谨慎地问道。 此时的他,刚刚寻找到了通往此方世界通道并赶过来,还没有开始探索这个世界,便被这个世界的人堵在了通道的门口。 那人穿着全身铠带着骑士头盔,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因此宝石翁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只能看清他的打扮。他的铠甲主体以青色为主,肩上还披着白色的动物毛皮,头盔之上有着两道缝隙,一横一综组成“T”字型。 “名字?那种东西我早就忘了,毕竟已经太久没人叫过了。”那人耸耸肩道,“如果你一定要找个称呼的话,叫我法汉也无妨。” “你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基修亚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法汉淡淡道,“只是此路不通,想请你折返而已。” “何必如此,”基修亚道,“我并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在这里稍微逛一逛而已。 说话的同时,基修亚也在小心地观察着他面前这个人, 这可能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强的人类了。 ——不,还不能确认他便是人类种族的。 毕竟他身上所携带着的能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强大到令宝石翁都不由得侧目,在刚刚见到他的那一面,其恐怖无比的气息便令着宝石翁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这种感觉,他上一次感受到时,还是在他被污染成为吸血鬼之前,与那个被称为月姬的女孩决斗时,从她所召唤出来的那堪比月球的巨大流星之上感受到的。 换而言之,这个骑士,其身上能携带着的能量,甚至可以说是天体级的。 不过,即便如此,基修亚却也无所畏惧, 毕竟上次面对“月落”之时,他也未尝落败。 “抱歉,没得商量。” 那个青色的骑士右手随意地按在了剑柄上,重复道: “此路不通,请回吧。” “如果我说不呢?”宝石翁眯起了眼睛, “那.....。。.我就武力请你回去了。” 话刚落音,那青色骑士腰间的长剑骤然斩出,剑锋直至宝石翁的项上人头。 ......................................... “如何?” 寂静的篝火之前,原本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骑士察觉到法汉的归来,再次抬起了头。 “我斩了他一臂,他便自觉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终末薪王 “我斩了他一臂,他便自觉离开了。” 法汉朝前走了几步,很是随意地打量了打量远处那正在燃烧的巨大扭曲之物,挠了挠脸,看他那副无比轻松的样子,仿佛刚才打发的只是什么小鱼小虾一般。 虽然宝石翁的实力超凡,且借助第二法足以无限释放巨大威力的魔力洪流,但终究是敌不过被称为燃烧绝望者的战神法汉。 “看上去这次还有点收获?居然都让型月世界那边的人追过来了,那个老头还是有两下子的,无限释放光炮什么的,有点意思。” “哦?他实力很强么?” 篝火之中的人缓缓抬头,头盔的缝隙之中亮起猩红的光芒。 “还不赖,单从火力方面甚至还在米狄尔之上,比起安迪尔那老头子也差不了多少,”法汉耸耸肩道,“不过准头烂得一批,根本打不中人,又是个传统的不精通近战的古典法师,近战实力又不怎么样,我这边才刚刚热身呢他就溜了。” “哦,那就是很弱了。” 篝火中的骑士点点头,随即问道: “你此次出游,可有收获?” “还行,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家伙,”法汉点头,“一个是叫碇真嗣的,是他那方世界的世界之子,值得关注,还有三个是同一方世界的,虽然都是不被世界关注的普通人,不过在我看来还有点强者之心,值得培养,一个叫布莱恩,一个叫葛杰夫,还有一个叫克莱姆,这几个人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吧。除此之外人选倒是还有几个,不过尚在观望之中。” “可以,如今刚刚获得了新的柴火,我便可以从容着手开始准备扩建出新的子世界,但话说回来,他们所在世界的巅峰战力如何?” “碇真嗣那个世界似乎还有点东西,有什么意外的话可能会需要我亲自过去走一遭,不行就叫你出面,剩下三个人的那个世界的顶级战力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复数强者,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穿越者,不过那些人的个体实力跟现在最强的灰烬实力差不多,也就一个完整薪王的六到八成的实力吧,大部分情况只要将你手下那些较强的灰烬调过去就可以了。话说回来,还有一件事,想来你肯定会感兴趣。” “何事?” “我找到了当初从我们世界上分裂出去的绘画世界了。” “哦?”骑士抬起了头,“坐标在哪?” “距离型月世界位置挺近的,而且这两个世界似乎联系得有些紧,不排除绘画世界会依附上型月世界的可能性,毕竟你也是知道的,绘画世界毕竟是被人为创造出的小型世界,并不足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世界而存在,若非得知是你杀了盖尔,想来她当初也不会选择使得绘画世界从主世界上脱离出去吧?” “......” 骑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燃烧着的烈焰,没有说话。 毕竟当初盖尔便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好了,你这边呢?有收获么?” 见他这样,法汉也很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有,” 骑士点点头,随后伸出了手,掌心悬浮着两团火焰。 “第一个是某个分支世界之中,最后的洛斯里克骑士理查德献上自己的一切所燃起的火焰,为了将洛斯里克之名传承下去,因此我将其命名为‘荣耀’,另一个是从型月世界那边的灰烬身上得到的火焰,执着于复仇的他,最后却为了守护而献身,因此我愿将这团火焰命名为‘救赎’。” “理查德?”听到那个洛斯里克骑士的名字,法汉抬起了头,“他的结局不是在漫长的等待生涯中缓缓化作活尸么?原来你还可以从那些子世界的投影们身上获得‘意志的火种’?” “投影?不,他们不是投影,”骑士摇头道,“从那些子世界成形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都是活生生的人了,哪怕那些世界依靠于这个世界存在,但是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有着灵魂的人,将他们称作投影,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原来如此,是我失言了。”法汉郑重其事地点头,“话说回来,我从霍克伍德与莱昂纳多那边得到消息,似乎有俩灰烬在制作时光机,并企图解读这个世界的本质,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掌握了以非灵体身份在不同子世界之中随意穿越的技术,你不去阻止他们么?” “任由他们尝试吧,”篝火中的骑士淡淡道,“我很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说完,那骑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不过,灰烬间桐雁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意志的火种,同时又为初火添了很多柴,如此当奖。” 说着,他突然伸手将那刺入他脊椎的螺旋铁剑拔了出来,烧灼的烈焰从他伤口处冒出,那恐怖的温度使得周边空间都扭曲了。 “我去型月世界走一遭,找阿赖耶跟盖亚谈谈。” 骑士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之前宝石翁绞尽脑汁才穿过的世界屏障,在他面前就仿佛一层脆弱的纸一般,瞬间便被撕出一道巨大的破口。 进入那个破口之前,骑士转身说道。 “顺便,间桐雁夜死后,他的世界便允许黑贞进入吧,不需要她成为灰烬,直接让她抵达火祭场吧,毕竟我们所需要的间桐雁夜都已经为我们提供过了。” 望着骑士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法汉愣了一下,苦笑道: “你要打找阿赖耶那个意志代行者就成了,可别把那个世界给烧穿了啊,我跟那个世界的一些家伙还颇有缘分。” “了解。” 说完,骑士迈步走入了那裂口之中,身影消失无踪。 望着那迅速被弥补上的破口,法汉耸了耸肩, “看样子阿赖耶要倒霉了啊......这次找你麻烦的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喽,你就上冠位也要被打趴下啊,” “毕竟那可是被称为初火之主、黑暗主宰、乃至于终末薪王的男人啊。” 第一百三十章 战后 圣杯战争终于结束了, 不会再有陨石天降,也不会再有大规模的瓦斯中毒乃至大规模失踪案了。 那些超出常人理解能力的家伙们统统都已经回到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再有家伙去频繁制造恐怖事件了。 至于时钟塔那边,由于身为十二君主之一的韦伯亲自解释担保,因此并没有什么麻烦找上远坂凛与间桐樱。 冬木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前迁出去的那些家庭也有很大一部分再度迁了回来,回到了他们曾居住了数十年的地方。 毕竟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没有人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但还是有一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天上下起了小雨,远坂凛捧着一束鲜花,朝着冬木的公墓走去。 这里埋葬着许多她重要的人,她的母亲禅城葵,她的父亲远坂时臣,还有她喜欢的男孩卫宫士郎,当然也有......间桐雁夜。 当她终于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半空中那一束即将熄灭的光芒,还有哭泣的樱。 她当时环顾四周,明了自己的位置依然是那个大空洞,只是此时的大空洞却让她几乎无法辨认。 没有了那如同占据了整个天地的巨大黑柱,空气之中也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连带着魔力的浓度都下降了许多,地上那原本繁复的阵法也毁灭地七七八八,此时周围的光源居然只剩下了空气中漂浮着那个光球了。 樱倒在她的身边,身上却已经没有了那黑影的污秽气息,远坂凛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欣慰地得出妹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结论。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看到樱的眼角挂着两道泪痕。 但她很快便又发现了卫宫士郎的尸体。 并非是受到了外伤而死,卫宫士郎的身体虽然遍布伤痕,但却没有一处足以致命,连会大量出血的伤势都早已自愈,换言之,他是意识“死去”了。 也是,以区区凡人之身却能杀死位于英灵顶峰的骑士王,又怎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呢? 顾不上伤心,由于安哥拉·曼纽的消失,大空洞开始崩溃起来,碎石从天而降,远坂凛没有选择,只能立刻带上昏迷的樱逃离大空洞。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还发现了重伤倒地的韦伯,于是远坂凛便将韦伯也带上一并逃跑。 逃至大空洞通道的时候,她却绝望地发现入口处的洞穴已经被落实堵死了。重伤的韦伯完全无力将其击碎,樱也昏迷不醒,而她的宝石剑也早就损坏,身上并无任何其他的宝石。 就在她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见到了一道无比耀眼的白光突然绽放而出,将那堆落石击碎。 却是Rider美杜莎赶来救援樱了。 虽然心下疑惑为何之前的战斗中Rider从未出现,但是远坂凛也顾不上问那么多,便带着樱与韦伯快速离开了大空洞。 在那之后,她才从樱口中得知在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雁夜再一次救了她与樱。 以生命为代价。 而她却连向他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两人最后的交谈,却是当时还被言峰欺骗的凛对雁夜的声讨。 仔细想来,十年前那次似乎也是这般,他忍受着虫子们的折磨,默默地救下了凛,却连让凛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给。 他豁出一切去拯救樱,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付出他的牺牲,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樱,努力去给予她希望。 直到他饱受摧残与背叛,终于在十年后归来之时,却也依旧一点都没有变。 他总是那般默默地豁出性命为他所重视的人摆平一切,却一句也不会告诉你,似乎从一开始便根本没想过从谁那里索取回报。 真是个容易吃亏的活法。 远坂凛刚刚走进公墓之中,便听到了前方有人在争执。 “你一定是在骗我!” 女人那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公墓的寂静,远坂凛皱了皱眉,对于那个在公墓之中大声喧哗的家伙有些不满。 她略微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走去,却讶异地发现樱正在与另外一个陌生的金发女人在争吵。 ......不,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那个陌生的女人在单方面地对着樱咆哮。 “一定是你看错了!那个混蛋怎么可能死的嘛,他可是能打地一塌糊涂,连英灵都打不过他的诶,而且他还很惜命!怎么可能会死掉?!你一定是在骗我!” “......姐姐,你来啦。” 面对着那个女人的咆哮,樱有些手足无措,此时看到远坂凛到来,便如同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朝着远坂凛迎了过来,躲到了远坂凛的身后。 “她好像是雁夜叔叔的朋友,今天找到家里来了,我告诉她雁夜叔叔已经去世了,她却不相信,非要我带着她来雁夜叔叔的墓前看一眼才相信,但是我带着她到这里之后却又开始发脾气说我骗她......” 闻言,远坂凛微微皱起了眉头。 面前这个金发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像是从者的感觉,她身上的魔力十分浓郁,只是看也能看出来,这个金发女人的实力要比没有宝石剑的她强得多,比起曾经的Saber似乎也不差多少。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确确实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而非作为灵体存在的从者们。 “你好,这位......阿姨,”在对于这个女子的称呼上,远坂凛稍微犹豫了一下,不知是该叫大姐还是叫阿姨,毕竟但从外貌来看,面前的这个女人年纪应该也不比她大几岁,但是既然她是雁夜的朋友,那么远坂凛叫她阿姨也是正常的。 “你叫谁阿姨呢!”然后,黑贞便炸毛了,“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好了别整那些没用的了,间桐雁夜到底在哪里,快叫他出来见我!” “......十分抱歉,女士,”远坂凛认真道,“虽然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是雁夜叔叔的确是过世了,你现在,便是在他的墓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穿越 这是一个旧房子。 房子原来的主人在一个月前冬木频繁发生案件的时候便很明智地搬了出去,之后便索性住在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于是理所当然的,这栋房子便空置下来了。 而如今,则有其他的人占用了这个屋子。 缓缓推开了房间的门,黑贞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房间内,然后一言不发地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之中。 然后房间内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 自一个月前雁夜使用令咒命令她在这个房间内停留直到圣杯战争结束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雁夜。 雁夜之前为她准备的现实肉体确实起到了作用,即便是在圣杯战争结束后,她也依旧可以停留在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一般,可以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去见证这个世界。 但自从令咒对她的限制解除之后,她便将所有的时间用来寻找雁夜。 由于在此之前,除了雁夜之外她唯一见过的圣杯战争御主便只有那个在柳洞寺见过一面的葛木宗一郎了。 然而她找上葛木,葛木却表示对于其他御主的信息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知道有雁夜这么个人参战,更别说是雁夜的下落了。 之后,一筹莫展的黑贞便只好一个人在冬木寻找着雁夜的下落。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再到后来,她得知了时钟塔的存在,于是乎,刚刚才学会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她便又匆匆赶往伦敦,去接触那个在里世界也是一尊庞然大物的存在,甚至还由于沟通不当起了不少冲突。 好在最后韦伯出面,这才终结了这一场风波,黑贞也是从韦伯那里得知了远坂凛与间桐樱的存在, ——还有雁夜的死讯。 只是由于韦伯并不清楚最后的情况,于是心存一丝侥幸的黑贞便又匆匆赶回了冬木,想要去询问那场战斗最终的见证人。 最后却被她们带到了雁夜的坟墓前。 就在她坚持想要挖开坟墓看看是真是假的时候,却被告知雁夜最后彻底烧成了一团灰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存下来。 如果说之前她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还认为可能是韦伯想要欺骗她的话,如今听到远坂凛与间桐樱将她们对雁夜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她的时候,她再也无法继续去欺骗自己了。 这就是那个男人最后的结局, ——灰飞烟灭。 那是一个活得很努力,也很辛苦,却一直心存善良,渴望着温暖的笨蛋。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曾与她缔结契约的御主,是唯一一个夸她字写得漂亮的家伙,是唯一一个会想要去为她做饭,会总是容忍她各种无理要求的笨蛋......也唯一一个对她说过“我喜欢你”的人。 他想尽办法为她争取到了自由自在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自由,因为这是以她的“唯一”换来的。 若是身侧无人陪伴,便是一人去看遍整个世界,又有何意义? 终究还是形影相吊,孑然一身罢了。 黑贞努力地将自己的脸埋入枕头之中,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哪怕是面对空气,她也不想露出一丝脆弱。 最后,许是哭累了,她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了已经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沉沉睡去。 ................................ 穿过了建筑穹顶上的那些横梁,被切的细碎的些许阳光洒入了大厅之中,但是却被大厅正中的篝火光芒所掩盖。碎裂的砖石散落一地,布满尘埃,但是更多的却是篝火的灰烬。大厅的一侧有着五个王座,坐落在那楼梯之上,五个王座大小风格各不相同,除了其中一个王座上坐着一个矮小的老者,其他的座位上皆是空着的。 不过除此之外,最为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大厅之中的那一大堆闪烁着奇怪光芒的科学仪器,那些仪器的屏幕上总是会不时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数字,而在那所有机器之中,则有着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卫星一般的巨大发射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围绕着那个机器转悠着,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从睡梦之中醒来后,黑贞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一脸警惕地投影出了自己的长剑,黑贞对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大叫道。 岂料,那个男人看到她之后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她少, “黑贞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雁夜已经死了,魂世界与月世界的联系应该断了才对吧?” “你认识雁夜?!” 捕捉到那人话语中闪过的那个名字,黑贞顿时激动起来。 “......是啊,没错,我认识他。”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是凤凰院凶真,听到雁夜的名字,他的双目不由得黯了一黯,不过随即在扫过他身旁那个机器的时候突然明亮起来。 “如果你是想要询问那个家伙与我,与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的话......恭喜你,问对人了。” ................................ “大概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便是一个通过掠夺而变强的世界,同时这个世界还连接着许多不同的世界,我所在的世界与雁夜所在的世界便都在此之列,而雁夜与我也姑且算得上是合作伙伴,他这次返回,我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行动,并尽力想要帮上他......” 说到最后,凤凰院凶真话锋一转,突然打开了某个仪器,然后取出了一厚叠纸,递给了黑贞。 “如果你想要知道他在死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那边来看看这些吧,雁夜每次使用逆命者四号使用时间跳跃之前都会给我带一句话,而这些话都会被打印出来,由于很多次他都没有说话,因此便只有这么多,你好好看看吧,除此之外,他每次轮回的最后两天的一切,我也都存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独白 接过凤凰院凶真递来的那一沓纸,黑贞粗略地扫了一眼,那沓纸经过了很简易的装订,每一页都有着十段话,并且每一段话前面都标着一个数字。 “因为雁夜只有在每次轮回结束的时候才可以使用那个装置给我传过来一句话,而且都很简短,所以我便标上了记号,”凶真解释道,“那每个数字都代表着雁夜轮回过一次。” “每一段都......轮回过一次么?” 询问的时候,黑贞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最后显示的数字是7501。 这意味了什么? 那个男人,居然将那三天反复经历了七千五百次吗? 那可真是一个令人单纯想一想都会疯掉的数字。 七千五百次的轮回......便是将这些日子单纯累加起来,也有两万两千五百天之久......足足六十一年,一个甲子的时间。 六十一年啊,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如此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一株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让露水滴穿顽石,让一个盛极一时的都市衰落成为一片废墟,也足以让任何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变成一具冢中枯骨。 而就是这般漫长的时间内,雁夜却一直在三天的时光内反复徘徊,他的肉体虽然未曾变化,但是灵魂却在一次次的轮回之中越发苍老起来,变得历经沧桑,变得处变不惊,却未曾变得麻木不仁。 黑贞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体验。 在这六十年内,他便是一直活在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世界里,他每一次都会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道路,无论他如何挣扎,最后的结果都会无法逆转地走向失败。 想起雁夜最后几天内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从她的喜好到她未来会做的事情,他都是那般的熟悉,黑贞当时并未细细思考,如今想来,却只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绝望,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黑贞咽了口唾沫,手上的那一沓纸此刻如同一坨沉重的铁块一般,让她几乎无法握住。 ——究竟是什么,才能支撑着那个男人在这七千余次的轮回之中依旧未曾疯掉呢? 带着这个疑问,黑贞翻阅起了手上的那一厚沓纸: “1:谢谢。” 这是雁夜第一次轮回留下的话语,不知是在向什么人道谢,黑贞没有去细细思考其中的含义,接着朝着下面看去。 “2:啊啊,我又失败了呢。” “3:该死!就差一点点,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杀死卫宫士郎了!” “4:刺杀失败,卫宫士郎存活,依旧干扰着我的计划,我即将开始第五次回溯,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其后,原本应该写着雁夜第五次轮回时留下话语的地方却直接是空白的,黑贞往下扫了一眼,第六七八次的也全部都是空白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雁夜根本没来得及留言,或者是已经不想再留言了。 直到第九次的时候,黑贞才看到他新的留言: “9:见鬼!为什么,为什么杀不掉他!明明我比他强了那么多!” 之后从第十次开始又是一片空白,黑贞连着翻了两页,直到第三页,才又看到雁夜的留言: “21:喂,凶真,这世界上......有那种杀不死的生物吗?我明明已经捏碎他的心脏了......” “他指的是卫宫士郎,”一旁的凤凰院凶真解释道,“由于雁夜身上携带着魂世界的本源,阿赖耶会全力针对他,卫宫士郎身为阿赖耶挑选的守护者,自然是阿赖耶打手的第一选择,因此阿赖耶便全力帮助着卫宫士郎对付雁夜,雁夜自然是难以获胜。” 黑贞没有说话,她快速翻页,去看雁夜的下一处留言。 后面雁夜便不怎么说话了,他只是每一次结束的时候都会记一下数,记忆一下自己失败了多少次,然后便再没有其他的言论,黑贞快速浏览过去,直到几十页之后,才看到了雁夜的其他话语: “271:见鬼!见鬼!我好不容易才杀死了卫宫士郎......但是为什么Archer这家伙居然也是卫宫士郎啊!” “543:我终于把卫宫与Archer都解决了,在最终决战之前,但是为什么吉尔伽美什那个家伙会直接使用EA?” “1234:混蛋!卫宫士郎与伊斯坎贝尔的两个固有结界居然可以叠加么?” “2037:卫宫切嗣......他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2999:冠位......那个实质化的死亡......就是冠位吗?” “3000:在看到那个骷髅剑士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被允许胜利......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命运吗?邪恶必将被正义使者所击败的命运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呜呜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 看到这里的时候,黑贞感觉鼻子有点酸,哪怕只是看着这段话,她也仿佛能感受到雁夜留下这句话时候的内心该是多么地绝望,又多么地无助。她想象着那个男人绝望的样子,他仰天大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居然还怀抱着一丝希望,笑到最后,却唯有自己的眼泪不住地流下。直到连眼泪也流干,连希望也被那眼泪所浇灭。 是啊,面对这样的命运,他又能怎么办呢? 连续无数次的轮回,连记忆都在一次次的重复之中变得模糊,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便是注定的失败。 哪怕他拼尽全力,哪怕他遍体鳞伤,命运却未曾给过他一丝怜悯,只是一次又一次将那名为希望的火苗用力掐灭。 黑贞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些茫然,凶真说他一共就给雁夜回过一次话,因此其实她所看到的这些,不过都是雁夜一个人孤独的自白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看下去。 伸出去翻页的手停顿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翻到了下一页。 然后,再看到第一句话的瞬间,她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在书页上, 上面写着:“3001:喂,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那个蠢蠢的村姑了,这么多次以来,一直都是她在陪伴着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活下来呢?” “——只要能让她活下来,哪怕献出我的生命我也愿意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转折 “3002:我这一次并没有再介入圣杯战争,但是......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黑贞在圣杯消失之时便消散了,卫宫切嗣也在那之后再度找上了我,虽然我杀死他后并没有立刻再有其他守护者找上我......但是我无法接受那个没有她的未来,所以我又轮回了。” “3003:为了使得那个笨村姑可以在圣杯消失后依旧存在,我决定去研究灵魂魔法,但以我目前的条件掌握第三法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我想依靠着我对于魂世界的灵魂魔法的了解,去结合英灵召唤魔术来寻找到一个可以为黑贞创造出身体的魔法......这次能成功吗?” “3004:基于灵魂与魔力的联系来看,灵魂是可以转化成为魔力的,但是魔力在再转化为灵魂的过程中却会结晶化,而结晶对于灵魂的储存性十分良好,却不适合作为身体......看样子这将会是接下来最大的难题。” “3005:如果是第七号魔力运用方式的话,结晶速度会略缓,而第十二号魔力的话却会创造出的结晶在短期内特性接近脂质,三十八号的话则可以起到替换魔力结晶与基本元素的作用,但仍需大量实验.......” 从这里开始,下面的段落便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了,黑贞翻了一下,接下来数百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研究笔记与猜想,还有雁夜的实验记录,繁琐而又复杂,以黑贞的魔术知识却是完全看不懂。 “如果你不想看那些实验记录的话,可以直接跳到第五千七百四十次,”凤凰院凶真说,“不得不说雁夜在魔法方面真的是个天才,虽然他的最终成果仍未完全还原出第三法,但是却已经抵达了那个境界,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不过黑贞却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他的话,她快速翻过笔记,一直翻到了第五千七百四十处的笔记: “5740:很快了,现在我的技术已经十分接近成功了,关键难题都已经攻破了,只要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就可以将灵魂物质化的技术给整理出来!到那时,那个傻村姑,也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吧?” “5741:......喂,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总喜欢先给人希望,再将这个希望彻底毁灭呢?” 之后,却又是连续数十条空白段落,却是连单纯的计数都没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贞抬头问凶真,“雁夜他......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击?” “你自己看吧,”凶真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大屏幕, 在那其中,大雨倾盆,雁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某个车站的月台上,疲惫地望着面前的铁轨,在他身后,尸横遍野,巨量的血液汇聚成为溪流,将整个月台都染成了红色。 而在他怀里,却躺着黑贞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 “这是时钟塔与死徒们袭击你和雁夜之后的场景,由于雁夜研究出了灵魂物质化的技术,再进一步的话将第三法还原出来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阿赖耶影响死徒们注意到了你们,并诱导死徒、时钟塔和教会的人手们进攻你们,雁夜虽然击败了来者,但是你却也死在了乱斗之中。” 说到这里,凶真微微顿了一下,道: “其实主要还是世界线收束的原因,你的死亡在这条世界线已经是注定了的东西,因此,哪怕阿赖耶是想要优先击杀雁夜的,但是结果却总是你先战死,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结局,这个家伙才不断地尝试着回到过去。” 黑贞沉默了, 她只是望着那屏幕之中雁夜的背影怔怔出神, 看着别人由于自己的离去而感到悲痛欲绝这种体验,对她而言真的很陌生, 以前她从未想象过会有人由于她的离开而感到伤心, 毕竟她心里清楚,她就只是一个性格恶劣脾气糟糕实力还不怎么样的,超级糟糕的从者,除了烧烧烧她什么也不会,阿尔托莉雅总是嘲笑她是突击女,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她真的很没用,也不招人喜欢。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感到伤心,会反复地努力,拼尽一切去让自己留下,哪怕那代价是如此的巨大。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确确实实被别人需要着,她的心底甚至由于此而生出了一丝欣喜——亦或者说是幸福感。 但是与之相应的,却是数十倍的悲伤与哀痛,那股沉重的绝望,几乎使得她无法呼吸,她甚至还生出一种胸腔被压扁的错觉。 因为那唯一可以让她感受到幸福的人,在她察觉到一切之前便已经离她而去了。 黑贞咬紧牙,用力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向后翻着笔记,但是雁夜却再没有留过言,他如同彻底放弃了希望了一般,再没有留过言。 直到黑贞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雁夜的最后留言: “7501:所以说,正义使者的胜利是命运的选择,而村姑的死亡是因为我的观测吗?那么,是不是只要我这个观测者死了,并让那帮正义使者胜利,那个笨蛋就可以活下来了?” 而后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便不需要凶真再去解释了。 黑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纸张,闭上了眼,却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从她那不住颤抖的身躯来看,她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凶真欲言又止,犹豫许久,却也还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那个时光机器,你还有没有?” 黑贞突然问道。 她的声音十分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想像雁夜那样通过牺牲自己改变世界?”凶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样逆命者四号是做不到的,毕竟它最多只能让你回到你获得它的那一天,所以哪怕你想像雁夜那般去反复的轮回之中寻找破局之策也是做不到的。” 听到这里,黑贞攥紧了拳头,泪水再次从她脸庞滑落, 真是过分呢, 那个男人,就连拯救自己的机会都没给别人留下么? 就在这时,凶真突然话锋一转,说: “除非......你愿意冒着被时间抹杀的危险去使用逆命者五号。” “我愿意!” 黑贞猛地抬起头,毫不迟疑地大声说道, “只要能救他,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执念 “这就是逆命者五号,不过现在还只是未完成版本,还是未完成版,使用上还有着诸多漏洞,” 站在那个外形稍微有点类似于卫星的,足有两人多高的机器前,凤凰院凶真自顾自地解释道: “虽然借助着不同世界之间空间更为不牢固的漏洞,大大降低了驾驶员会被空间黑洞挤压成为胶体人的风险,但是却也有着很大的弊端——由于你是从魂世界跃迁回月世界的,在穿越两个世界的空间障壁的同时还跨越了时间,你身上会携带巨量的“异常”讯息。” “我交给你的屏蔽装置最多只能将你身上的异常气息屏蔽上十天,十天之后装置将会失效,到时你便会被阿赖耶盯上,这样的话,即便它不会像针对雁夜那般千方百计针对你,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而阿赖耶对你的排斥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直接将你踢出月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你在那边十天内没有达成你的目的的话,就立刻使用其上备用的逆命者四号回到十天前,而在达成目的之后,便立刻使用逆命者五号回到这里,明白么?” “了解。”黑贞点头。 “那么,接下来,把这个笔记上记载的东西通通背下来,逆命者五号可不比四号,操作起来难度要大得多,所以操作手册你还是必须倒背如流的,我记得你说你在现世生活的半年中基本学会了认字了吧?” “背下来?这么多?” 瞥了一眼凶真手上那个厚厚的手册,黑贞有些发愣。 “是的,必须全部背下来,”凶真认真道,“你这次穿越,依旧有可能会发生如同雁夜那般被阿赖耶封锁世界的情况,到时候我完全无法为你提供任何支持,所以你必须熟练掌握逆命者五号的全部操作方法以及意外应对方法,还有一些基本的维修,如果你不能把这些全部记忆下来的话,我便不会给你使用逆命者五号。毕竟,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闻言,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黑贞还是乖乖地接过了那厚厚的手册。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充满威胁的气息从身后传来,黑贞下意识便转过了身,手中也第一时间拔出了长剑,大声喝道: “谁?!” 不过来者倒是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显露出了身形,却是一个身穿白色轻甲的年轻女骑士。 此时,那女骑士原本秀气的五官此时却满含着愤怒与杀意,未等黑贞开口,她倒先开口厉声问道: “间桐雁夜,他在哪里?!” 听她那毫不掩饰杀意的声音,即便黑贞再不会察言观色,此时也能猜到这个女骑士是来寻仇的了,黑贞上前一步,回应道: “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来找雁夜的,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请回吧,如果你一定要寻仇的话,便来找我吧,那家伙有什么事情老娘统统接下了!” “不在了?”听到黑贞的话语,那个白甲女骑士皱起了眉头,“怎么不在了?你给我说清楚。” 黑贞还想要回话,却被一旁的凶真拉到了一边,并迅速接过了话题: “自然是说不在这个世界喽,那家伙你也知道,魂世界头号积累者嘛,现在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去其他世界收割余火喽?你要是真的想找他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去其他世界出警吧,那家伙很少回自己世界的。” 黑贞诧异地望了凶真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看到凶真在不停地朝着她眨眼打暗号,当下也便闭上了嘴,没有多问。 “居然又在入侵么,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消息了。” 说罢,那个白甲骑士朝着凶真鞠了一躬,便匆匆地离开了。 不过刚走出几步,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那个白甲骑士又突然转身走了回来,对着黑贞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狂徒的,但是看在你现在似乎还清醒的份上,我认为我有义务忠告你离间桐雁夜那个疯子远一些,最起码绝对不能像他一般成为一个疯狂的积累者,到那时,你的结局,便只能是如我爷爷一般,在疯狂之中迎来凄惨的结局了。” 在对着黑贞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白甲骑士再度朝着黑贞行了个骑士礼: “言至于此,请你务必珍重。” 随后便在黑贞那越发迷茫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那个白甲骑士离开火祭场,未等黑贞询问,凶真便解释了起来: “刚才那个女骑士叫希里斯,她......算是跟雁夜颇有渊源吧,” 想起雁夜在离开魂世界之前对他的嘱托,凶真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不死人这种存在,虽然名叫不死,但并非真正的不死,当不死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当他们的执念,亦或者是愿望实现之时,也便是他们失去所有的灵魂,成为没有理性的活尸的时候......毕竟不死人这种存在,本来就是由于执念才存在的。” “希里斯的爷爷佛多林库常年沉浸在杀戮之中,最终走向了疯狂,在疯狂之前,他与希里斯立下约定,要希里斯来杀死堕落的他,而完成与爷爷的约定,也便是希里斯最大的执念。” “后来,希里斯如愿终于杀死了佛多林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佛多林库死了,希里斯自然也便没有了执念,接下来便会理所当然地变成活尸了,彻底地死去了。” “但......在佛多林库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他结识了雁夜,并跟雁夜成为了忘年交,作为佛多林库在世的最后亲人,雁夜自然是不想希里斯成为活尸的,所以他便想要给她找一个新的使命......亦或者说是执念,为了让她活下去,自然给她找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使命是最好的,所以雁夜便拜托我到处散播,是雁夜他诱使佛多林库堕入疯狂的消息,希里斯知道这件事,自然是不会放过雁夜的,但是以她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战胜雁夜的。虽然颇有些绕弯子,这也便算是变相地帮助她活下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绕弯子的方法,我想,大概是那家伙在出发前,便已经想过自己再也无法归来的可能性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去 “......如果遇见时间勘测器显示红色,应该第一时间开启安全模式,并按下位于操作器左下角的蓝色按钮,启动稳定装置。” 火祭场之中,黑贞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缓缓说道,在她的对面,凶真正捧着手册,一脸认真地盯着看。 “很好,下一条,如果在抵达过去之后逆命者五号损毁该如何做?” “使用逆命者四号返回逆命者仍未损坏的时间段。” “那么抵达过去之后该如何开启逆命者五号的隐蔽装置?” “首先......” 如此又过了许久,其间黑贞出错过几次,凶真便直接将手册又给她丢了回去,让她去继续记忆,一会又重头开始让黑贞背诵,宛若要求学生背诵课文的小学语文老师。 没办法,身为一个文盲,能够在现世生活的那半年学会辨认一些日常生活常用到的字词已经算是奇迹了,而如今凶真居然要求她把这一本操作手册全背下来。 这对黑贞而言无异于地狱般的酷刑。 不过,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的确是时下可以让黑贞以最快速度学会使用时光机的方法了。 直到黑贞可以一次不差地将整本手册都背下来的时候,凶真这才放下了手中那厚厚的行动手册。 “恭喜你,全部答对,现在你可以使用逆命者五号了。不过,由于逆命者五号现在仍然是试验机,虽然我已经尽力将我可以算到的地方全部算到了,但是还是无法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毕竟,我欠雁夜的已经太多了啊...... 最后那句话凶真并没有说出口,他轻叹一口气,随后走向了逆命者五号,并打开了舱门。 认真检查了七八遍各项仪表,确定逆命者五号的各项数据都在最佳状态,凶真这才再度来到逆命者五号前方,并朝着已经爬进驾驶舱的黑贞大声问道。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好,我已经给你把逆命者五号所有的参数全都调整到了正常指数,你只要系好安全带,然后按下操纵台正中央那个蓝色的按钮就行了。” “既然你可以搞定那你为什么要我去记那个该死的手册啊?” 黑贞一脸怨念地碎碎念道。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凶真淡淡道,随即又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黑贞。 “还要背?!”黑贞大惊失色。 “放心,需要你记忆的操纵手册只有一本,”凶真无奈道,“另外这个是我根据雁夜的笔记整理出来的灵魂物质化的技术,虽然可能比起他本人所用的还有些偏差,但也算是很实用了,既然他已经不在了,那么我认为这个理应交给你,现在,你可以出发了。” “记住,一切都照着之前手册上的来!” 直到这时,望着那缓缓合上的舱门,凶真仍然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黑贞的声音从舱内传来,“无论如何,多谢你对我与雁夜的帮助了,我代他谢过你喽。” 说着,她用力拍下了操纵台正中的蓝色按钮, 然后,下一瞬间,逆命者五号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这些都是我欠他的啊。” 望着那巨大机器消失的地方,凶真在原地停留了数秒,这才转身快步走向了另一边的仪器。 “接下来开始监控周围环境,希望一切顺利。” 一边自言自语着,凶真一边使用操纵台,这台操纵台是直接与逆命者五号连接着的,其中的原理讲起来很麻烦,简而言之就是可以观测到逆命者五号那边的情况,与黑贞进行联系。 但...... “咚!” 沉重的闷响在大厅之中响起,却是凶真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的声响,那金属打造的控制台此时也在他那庞大的力量之下被砸得凹陷下去。 但是凶真根本无暇去关注这些,他面目狰狞地望着那屏幕上显示的无比杂乱的数据,瞪大了双眼,却是再也无法维持平时那副冷静的模样,破口大骂起来。 “这算什么啊!混蛋!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现在出现时空紊乱啊!” .......................... 黑贞是被冷风硬生生吹醒的, 苏醒后她并没有犹豫的时间,在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驾驶舱内后,她在睁眼的瞬间便立刻跳了起来,想要观察四周情况。 然后她就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吊着的, 她抬起头,朝着上方观望,观察周边环境: 在她身旁这幢四层公寓的三楼中间镶了一台巨大的机器,正是她所乘坐的逆命者五号,而此时那机器的舱门却是敞开的,正斜斜朝着黑贞所在的方向打开,看样子黑贞便是从那里掉出来的。而在那幢公寓的旁边又恰好有一棵歪脖子树,黑贞从上方掉下来,却恰好卡在了树上,此时她醒来一动弹,便掉了下来。 只是出乎意外的,从两三层的高度摔下来,却一点也不疼呢。 黑贞有些诧异地挠了挠头,虽然她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十分好是不假,但是疼还是会疼的,不应该从那么高摔下来还什么事情也没有的, 简直就好像下面有一层肉垫接着她一样......等等? 屁股下面这个软软东西的到底是什么? “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突然从上面砸下来也就算了,你倒是从我身上下来啊!” 就在这时,男人的声音老实不客气地自她身下传来。 “哦哦,” 黑贞老脸一红,下意识赶紧从下面那人的身上下来,便想要道歉, 然后,在想起那个声音属于谁的时候,黑贞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就在此时,那个人也爬了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短发男子,一头枯白的短发与他的年纪完全不匹配,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那狰狞的右半脸,男子立刻侧过了身子,并带上了兜帽。 但是黑贞已经认出了他, 毕竟,对于黑贞而言,他的存在未免太深刻了些。 正是间桐雁夜, 还活着的......间桐雁夜。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九九四 雁......夜? 在看清楚那个男人面貌时,黑贞感觉两眼一酸,没能抑制住胸膛中那澎湃的感情,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毕竟,她苦苦寻找了他半年之久,从冬木一路找到时钟塔,又一路找到异世界乃至于过去,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她终于再度找到了他,那唯一一个住进她心里的人。 黑贞张开了双臂,身子往前一扑,用力抱住了雁夜。 “你个笨蛋,老是一个人逞什么英雄啊!让老娘找了那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啊!混蛋!笨蛋!大傻瓜!” 一边用力地将自己的眼泪擦在雁夜的肩膀上,黑贞一边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骂道。 浑然没有察觉她所拥抱的雁夜的身躯突然僵硬了起来。 毕竟再怎么说,大街上碰到一个陌生女人突然扑过来抱住你,还一边哭一边骂你,这种事情也着实太令人莫名其妙了些,哪怕这个陌生女人非常漂亮。 反正就雁夜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因为可以感受到这个女人很明显情绪很激动,所以雁夜便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用尽可能委婉的话语说道: “那个,虽然不想打扰你,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诶?” 趁着黑贞愣神的功夫,雁夜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挣脱了黑贞的怀抱。 黑贞呆愣愣地抬头望向了雁夜,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此时的雁夜与她所认识的那个雁夜完全不同,面前的雁夜望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是陌生与诧异,还带着些许尴尬与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浑然不像曾经的雁夜那般,当她与他对视之时,却只能从他的目光读出温柔。 换言之,这个人,并不是她的雁夜, 或者说,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雁夜。 黑贞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个正拍打着身上灰尘的男人,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 回忆起凶真跟她说过的,还有那个手册上记载的东西,黑贞很快便明白了问题在哪。 现在的雁夜似乎还不认识她, 对她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暂且不提,而且她印象之中雁夜似乎也没有留过短发......也不像面前这个男人那般弱小。 是的,刚才黑贞并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冷静下来,却明显可以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孱弱,如果不是他那灵魂的波动无法作假,黑贞几乎倒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如果要她找一个字来描述此时她面前这个雁夜的话,那么“鶸”将会是最恰当的。 虽然他身上也流动着些许魔力,但是在黑贞眼里却是浑然不够看,顶多也就吓唬吓唬普通人罢了,对于从者而言,也就是一个屁的强度罢了。 至于他的身体,更是虚弱到几乎肉眼可见的地步,似乎某种存在一直在汲取着他的生命力,在黑贞的感知之中,雁夜的生命力已经到达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虽然还没到随时有可能两腿一蹬直接嗝屁的地步,但也绝对撑不过一个月,若是不使用魔术的话,估计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都能把他摁在地上打。 所以,她应该是穿越到了她与雁夜相识之前的时间,只是......这个时间跨度似乎有点大。 “既然这是误会,那么我便先走了。” 见黑贞愣在原地,雁夜似乎是感觉有些尴尬,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黑贞伸出手想要拽住他,但是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止住了。 因为她想到,如果她叫住雁夜,那又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是从未来回来拯救你的? 这种胡话,雁夜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吧? 哪怕那是真实的,但是说出来肯定会很令人难以置信吧? 毕竟时间旅行这本就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哪怕是明明见识过迦勒底那一帮时间旅行者的黑贞,在雁夜对她说其实他已经将未来经历了许多遍的时候,却也是当他在说胡话的。 而且,现在也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 比如......要怎么才能在警察出动之前把这个时光机给弄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望着头顶那个镶嵌在墙壁之中的巨大机器,黑贞感觉脑壳痛。 .............................. “......所以你便在开启逆命者五号的隐身功能之后把它给一路扛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屏幕中,凶真目瞪口呆地说道。 “恩。”黑贞捏了捏酸痛无比的肌肉,闷闷地应了一声。 “难道就你一路把它搬到这里,路上就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吗?那玩意可是有三吨重啊!” “闭嘴!”黑贞恶狠狠地说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路上问人了,现在的时间是一九九四年,而不是之前预定好的二零零四年,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曾经在人类世界闹事的时候那帮警察们怼到她脸上的RPG是在是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此黑贞并没敢在原地傻傻等着警察们赶到这里,她立刻麻溜地赶到了时光机所在的楼层,然后开启了逆命者五号所携带着的隐身装置,由于在开启隐身装置之前,她将所有看到她的普通人类全打晕了,因此倒是没有人看到她将逆命者五号设为隐身的场景。 然后,她便扛着那一坨看不到的重物,一路走到了冬木的郊外。并用逆命者五号上携带着的升级版通讯器,联系上了凶真。 由于屏蔽装置的存在,阿赖耶目前还没有发现黑贞的异常,也就没有屏蔽魂世界,因此,黑贞并没有碰到什么阻碍便联系上了凶真。 看到黑贞的脸色不妙,凶真很明智地将话题重新移上了正轨: “听着,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月世界在第五次圣杯战争这段的时间由于未知原因产生了时间紊乱,造成了许多参数错位,逆命者五号在进行时间跳跃的时候,由于参数的错位而跳跃到了错误地时间。”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便是你目前还平安无事,虽然逆命者五号出了一些故障,时间跳跃装置却没有出太大问题,其上携带的屏蔽装置也正常运行,因此你现在可以放心行动。但,我还是建议你,立刻返回我这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停留 “现在......回去么?” 黑贞皱起了眉头。 “是的,你最好趁现在回来,迟则生变,时间紊乱可能会让逆命者五号的返航系统失效,趁现在你过去的那个时间通道的参数还没有改变,使用手动定位系统还是可以安全返航的,你现在立刻回来。时间紊乱的问题我回头会想办法解决,等到时候你再去五战的时间点。” 与黑贞说话的时候,凶真还在低头看着控制台,观测逆命者五号的情况。 “不,我不回去。” “恩,你现在回到驾驶舱内,按照之前......你说什么?!你不回来?” 凶真抬起了头,一脸诧异地盯着摄像头。 “是的,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黑贞缓缓说道。 “为什么?” 凶真疑惑地问道。 “......雁夜那家伙似乎有一个很糟糕的过去,虽然他一直都不想跟我提起,但是我也隐约可以察觉到。毕竟再怎么说,他也跟我一样是个复仇者啊,复仇者又怎么可能有一个幸福的过去呢?这可能这就是我唯一一次去了解他的过去的机会了。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凶真没有说话,他冷冷地跟黑贞对视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道: “好吧,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我会时刻监控着返回通道的坐标数据,以便让你返回,但是你也要记住,一定要在十天内返航,否则屏蔽装置失效的话阿赖耶会开始针对你,明白么?” “如此来就拜托你了,真的十分感谢。”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凶真叹气,“你现在所处的时间刚好是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的时间,如果你想要趁这个机会了解雁夜的话,现在就行动吧。” 黑贞点点头,随后关闭了通讯器。 “那么,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黑贞抬起头,仰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 间桐雁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如果是从前的黑贞,大概会给出“孤独而强大”“靠谱的成年男性”之类的评价来描述他,但是在跟踪观察了现在这个雁夜几天后,黑贞发现,十年前的雁夜,与她所认识的那个雁夜相比,其差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起码她所认识的雁夜绝对没有这么笨,也没有这么弱。 十年前的雁夜对于魔术的掌握可以说是糟得一塌糊涂,而且毫无战斗的经验,自保能力一塌糊涂。另外,对于颇具实力的Berserker的差遣也是乱七八糟,明明他的目的应该是夺得圣杯战争的胜利,但是他却没有为了胜利所制定的对策,唯一做了的事情就是在远坂时臣的从者吉尔伽美什登场时,派出Berserker不停地对着吉尔伽美什进攻——说是进攻,但也就跟捣乱差不多,完全是在意气用事。 以他这样的战斗方式,想要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完全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如此想来,十年后的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十年后的他实力强劲,对于魔法的应用十分高明,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在战斗之中灵魂运用自己的魔法屡屡制造出出其不意的效果,行事冷酷而高效,基本只要一出手,若没有旁生枝节的话,他基本都能将对手击杀,若非被阿赖耶针对,获得圣杯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这十年间,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从那么个无力的普通人变成一个老练的战士? 夜深,静静站在公园某棵大树的后面,黑贞想道。 深夜寂静的公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墓地。 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路灯昏暗的灯光将黑暗与寂静衬托得有些骇人。 黑贞之所以会待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此刻待在广场中的那个人。 间桐雁夜穿着肥大防寒外套,用头巾遮住颜面,静静站在公园长椅后的灌木丛中,立于阴影之中,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但是他却也没有发觉藏在暗处看着他的黑贞。 而在他前方的长椅上,一个小女孩正在酣睡。 “——凛!” 女性惊喜的呼喊声打破了宁静,黑贞探出头,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此刻脸上满是惊喜。 那个女人一把抱起了远坂凛,感觉到凛那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从外表看起来没有外伤,似乎只是睡着了,女人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安心的泪水。 她就是......远坂凛的母亲么? 暗中看着这一幕,黑贞想道。 年幼时候的远坂凛与她长大后的样子还是很相像的,黑贞毕竟与远坂凛见过面,自觉不会认错,而刚刚那个女人也喊了凛的名字,所以,黑贞可以确信,那个小女孩就是远坂凛了,而此刻这个抱住远坂凛的女人则与远坂凛有七八分相像,想来自然也就是远坂凛的母亲了。据十年后的远坂凛所说,她的母亲与雁夜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名字应该是禅城葵。 就在这时,禅城葵突然用生硬的语气喊道: “谁?是谁在那?” 黑贞一惊,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不过很快她便发现此时的禅城葵所看着的方向是雁夜那边。 黑贞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眼望着场中。 而雁夜倒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只是,他的左腿似乎受了点伤,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见这一幕,黑贞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 “我想这里的话,就一定能等到你。” 雁夜嗫嚅着开口,他那个声音仿佛是个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的肺癌晚期患者所发出的沉重喘息声,其嘶哑程度远比上次与黑贞见面的时候严重,似乎在这几天之中,他的嗓子遭到了什么严重的破坏。犹豫片刻后,雁夜取下头巾,将他那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与狰狞扭曲的左半边脸暴露在空气中。 “......雁夜......” 望着雁夜那凄惨的半张脸,禅城葵的身体颤抖起来,虽然她很像掩饰住自己的怯弱与恐惧,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远坂时臣 望着禅城葵下意识后退的样子,雁夜心中不由得一痛,但他却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用那还能自由活动的右半边脸凄惨地笑了笑,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肉体、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禅城葵有些混乱地问道。 但雁夜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用温柔的语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但是,樱很好。在她也变成这样之前……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樱——” “脏砚想要的只是圣杯,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得到圣杯就会放了樱。” 雁夜接着说道。 “所以,我一定会……不用担心,我的Servant是最强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说话的同时,雁夜还伸出自己的手,露出手背上那三道鲜红的令咒,信心满满地说道。 “......神啊......为什么?” 听到“圣杯”二字的时候,禅城葵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寒,她悲叹起来,泪水自眼角滑落。 雁夜毫不理会葵的悲叹,他错误地理解了她眼中渗出泪水的含义。 “现在的樱甚至不愿意抱有希望。所以……你要代替那孩子。葵,你要替她去相信,替她去祈祷。祈祷我的胜利以及樱的未来。” 逝者空虚的左眼,诅咒般睥睨着葵。 温柔旧友的右眼,乞求般凝视着葵。 “雁夜,你……” 想死吗?想被时臣杀死吗? 葵问不出这种话,绝望在她心里深深扎根。 葵低下头,紧紧抱住怀里的凛。想要逃避残酷的现实,如今也只有这样做了。 紧闭双目的葵的耳边,想起了雁夜温柔而痛苦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玩的。凛和樱也会像原来那样,做回一对好姐妹……所以,葵,不要再哭了。” “雁夜,等等——” 但雁夜对于这最后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应答,他拖着残了的左腿缓缓走远。葵没有追上前去的勇气。现在的她只能抱着女儿独自垂泪。 母亲的泪水滴在了正酣睡的凛的脸上。 阴影之中,黑贞望着这一幕,却感到心中一阵复杂。 她静静站在那里,却由衷感受到自己的的确确不属于此刻,不属于这里。 直到禅城葵也消失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她才如梦初醒,离开了这里。 ................................. 在那之后的两天天内,黑贞依旧远远观察着雁夜,由于间桐脏砚的眼线遍布大半个冬木,而间桐雁夜又是他那些虫使魔监控的重中之重,因此黑贞并不敢直接去接触雁夜,她一直都是依靠着凶真在逆命者五号内留下的监控器,望远镜还有窃听器这些科学侧的东西来观察雁夜,毕竟,间桐脏砚那个老虫子一辈子都活在了魔术之上,若是监视方面的魔术兴许还会被他发现,但是这些科技产品反倒不会察觉。 浓厚的迷雾遍布了整条河流,金色的光芒悬浮于半空之中,那是高高在上,遗世而独立的王。巨大的畸形怪物正在河流的正中肆意横行,无比扭曲的混沌气息降临了这个世界,想要将世上的一切吞噬殆尽。岸边的人们朝着河流中望去,却由于那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惴惴不安地观望等待着,犹如待宰的牲畜。 虽然隐隐感受到从战场那边传来些许似曾相识的气息,但黑贞此时却无暇去关注这些。即便并没有千里眼这种技能,但是依靠着望远镜,她可以看到,雁夜出现在了远处的某幢居民楼的天台上,随后,在那已化为战场的未远川上,一个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攀上了战斗机,随后,那个战斗机很快便被一层黑雾所包裹,并发出诡异的红光,扑向了高处吉尔美伽什的座驾。 “那个笨蛋,这种时候居然也死要针对远坂时臣吗?一点都不会看场合么?”黑贞一拳砸在一侧的护栏上,直直将那铁栏杆砸得凹陷下去,恨铁不成钢道: “就算要针对,你倒是先躲藏好啊!” 此时雁夜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过显眼,他的位置距离战场并不远,再加上又站在天台上,位于高处的吉尔美伽什与远坂时臣很容易便可以发现他。进而对他发起进攻。而兰斯洛特此时又不在他身边,所以一旦他被袭击,便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黑贞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天上那金色的飞行物上飘下,朝着雁夜所处的地方飞去。 “远坂家的魔术师居然还会飞吗?” 见此,黑贞心头蓦然浮现出一丝不安,她再也坐不住,随手扔掉望远镜,立刻朝着雁夜那边赶去。 .......................... 事实上,远坂时臣并不会飞,他只是借助重力操作与气流控制的自律下降而已,这对熟练的魔术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应该说,熟练程度是由姿势的优美程度来划分的。 保持着完全垂直的直线轨道,远坂时臣如羽毛一般轻盈地着陆。衣服、发型丝毫不乱——看到时臣这种堪称典范的熟练手法,普通的魔术师一定会发出由衷的惊叹。 不过雁夜不是魔术师,他只是一个被迫接受魔术的普通人罢了,自然的,他心里也完全没有对魔术的崇敬和憧憬。 敬畏变成憎恨、羡慕化为愤怒。对于身形被扭曲得无比丑陋的雁夜而言,时臣的优雅华丽,该受到诅咒。 “你这家伙——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他的言谈、他的举止,那种高贵的气质。自从出现在葵与雁夜面前的那天起,这个男子就是“完美”的。那种优雅与从容,一直都使得雁夜想要狠狠对着他的鼻梁报以老拳。 不过,这也仅限于今晚了。 这个男子最重视的优雅,在相互厮杀的战场上什么都算不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只是这样 失败了, 他再一次地,失败了, 他败给了那个该死的男人,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克星,那个将他的幸福剥夺而不自知的混蛋。 在将自己的幸福输给他之后,这一次,他又将自己的生命输给了他, 浑身上下都在痛,如同一万只蚂蚁在皮肤上噬咬,尖锐的痛楚刺痛了雁夜的神经,像是用刻刀在他的浑身上下留下伤痕,再将辣椒油从头顶浇落。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火焰焚烧过了, 在那样的高温下,想来脏砚留在他身上的监视虫也被烧死了吧? 不过那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他已经输掉了属于他的一切了。 但,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的痛苦正在逐渐消退,直至消失。 啊啊,我已经死了么? 哼,真是......可怜的人生。 只是,果然还是很不甘心啊, 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啊...... “抱歉啊,小樱,我还是......没能拯救你。” 当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雁夜愣住了, 那是的确是属于他的声音,只是此时听来,却有些陌生, 而之所以会让他产生陌生感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声音毫无嘶哑的感觉,那正是一个声带正常的人该有的声音。 但这正是最大的疑点, ——他的声带,早就该被那刻印虫噬咬得残破不堪了。 雁夜猛地睁开眼,一用力坐起了身, 映入眼中的,是陌生却很普通的房间。 “我还......没有死么?” 雁夜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从指尖传达来触摸到物体的实感,这使得他得以认知到自己仍然存活的事实。 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其上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丝毫没有灼伤的痕迹。 不,不仅是他的手,雁夜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却完全没有发现一处伤口,也没有烧灼的痕迹。 只是,他那狰狞的半边脸依旧是那样令人作呕。 “你醒啦?” 随着一个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雁夜一惊,下意识便想要戴上自己的兜帽,去掩饰他那狰狞的半张脸,但是等到他伸出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没有穿外衣,因此便只好急匆匆地用手将左半边脸遮住。 “你不用遮啦,我早就看见了,我不怕也不嫌弃的。” 那个女人大大咧咧地说道,很是熟络地坐在了床边。 直到这时,雁夜才看清那个女人的外貌,那的确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看那头淡金色的长发,似乎欧洲人的样子。不过,雁夜却总感觉她的外貌有几分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她。 仔细回想了一下,雁夜突然想起,面前这女人正是几天前将自己误认为其他人的人,当时她还抱着雁夜狠狠哭了一顿,让雁夜颇为尴尬。 “是你救了我么?真的十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雁夜在床上跪坐起来,便朝着黑贞拜了下去。 “嘛,不用这么客套啦,你这笨蛋。”黑贞伸手托住了雁夜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你跟我还客套什么嘛。” “额......”雁夜微微一滞,他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了黑贞几眼,察觉到黑贞对自己那副熟络无比的态度,下意识认为黑贞是依旧将他错认为其他人才救的他,稍微沉吟了一下,叹气道: “或许我的确与你所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十分相像,不过十分抱歉,我确实不是他,我叫间桐雁夜,也只是间桐雁夜罢了,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恩,我知道。”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黑贞却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发梢,轻轻道: “我知道你不是他,但......你跟他很像,非常非常像,看着你,就总感觉他还活着,感觉他随时都会再回来跟我斗嘴。” 雁夜下意识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黑贞,而此时的黑贞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抱,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雁夜立刻移开了目光,面前女人看着他的目光温柔得让他有些不适应,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救命恩人望着他时,缅怀的却是另一个人,但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 于是,两人便都沉默了起来,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同时也产生了一种颇为微妙的尴尬氛围。 “对,对了,我,我的伤......是你治好的吗?” 雁夜结结巴巴地问道。 “恩,别看我这样,姑且也是学了一点治愈魔法啦。” “哦哦。”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雁夜并没有任何惊讶,他之前在被远坂时臣的火焰烧得痛苦的昏了过去,能够将他从远坂时臣手下救出来的,显然也是用两把刷子的。 雁夜再度低下了头,虽然他想提醒黑贞那是魔术不是魔法,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于是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又过了一分多钟,雁夜这才又想出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我们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我叫雁夜,间桐雁夜,你叫什么?” “我叫让娜·达尔克,你就叫我黑贞吧。” “哦哦......等等,是我知道的那个贞德吗?” 雁夜猛地打了个激灵。 “我是她,但也不是她,怎么说呢......似乎有些复杂,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御主,也不想去抢那个圣杯,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 “哦哦,”虽然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明白自己此时不适合再问下去,雁夜又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居然也聊了许久。 “那个,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救了我一命,”雁夜认真道,“请问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事情吗?我一定尽力完成。” “想要你做的事情吗......正好,也有一件,”黑贞笑笑,轻声道:“那么,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关于你为什么会参加圣杯战争这件事情。” “就这样?” 雁夜瞠目结舌。 “对啊,就这样。” 第一百四十章 想要幸福的话,就去努力争取 原本,间桐家的那些事情是雁夜一直都想要隐瞒住的, 他从来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那样的家庭,那样......怪物般的家庭。 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家,只能说是一个住所罢了。 间桐家的异常,不仅仅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即便在魔术师的家庭之中,也绝对是异类之中的异类,起码正常的魔术师家庭,哪怕看得再淡,也还是有亲情的存在的。 但是在间桐家,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但,即便只是住所,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住所是个那般可憎的存在,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是在那种异类的地方长大的。 因为如果告诉他人自己是在异类居住的地方出生长大的......那岂不就是说,他也是一个异类吗? 这是雁夜所不能接受的, 他想要作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而活,虽然年少时也有黑暗魔剑士之类的妄想,但他终究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天为柴米油盐发愁,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所以,哪怕是被人误解,他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那般的异常。 因为那样的话,他便不会被常人的社会所接受,而会被作为异类排斥在外。连魔术师的世界都未必会接受他。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望着那个自称贞德的古怪女人的目光,不知为何,他便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面前的人是真正地想要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的, 没有任何不耐烦没有任何排斥,不会不以为然也不会将他视为异类,她只是很认真地想要去了解他的故事,她只是很认真地想要听他说话。 看着她那专注的神情,雁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人重视的,第一次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并不是小丑的独角戏——有人会认真地看着他。 “所以......为了小樱能够回到远坂家,为了小樱能够重获幸福,我与脏砚做了交易——只要我能拿到圣杯,他就会放小樱回去。” 所以,这一次,他也便没有任何的隐瞒,完完整整地将自己的初恋自己的爱情,将间桐家的黑暗将他对脏砚的痛恨,将他的前半生将他的故事,全部告诉了黑贞。 这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对某个人坦诚相待吧,没有迟疑没有顾忌,没有怀疑也没有猜忌,在将这一切说完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多少年来一直积压在胸中的淤塞豁然开朗。 至此,他便对黑贞更加感激, 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倾诉的对象,可谓是对他莫大的赏赐,然而,对方却将这作为自己偿还恩情的代价。 毕竟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只是对方对他单方面的善意罢了。 “......你,出乎意料地是个心地善良的家伙呢,那样活着,不会很辛苦吗?” 就在雁夜对于黑贞越发感激的时候,黑贞突然说道。 “啊?辛苦?善良?额......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雁夜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 “我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只是,葵她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觉得我必须为她做些什么......而且,小樱她也是个好女孩,我无法坐视脏砚对她的恶心......我觉得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去拯救她。” “恩?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正义的黑暗魔剑士吗?惩恶扬善之类的?” 黑贞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说道,露出个酒窝。 “啊......这个,其实......不算吧?大概。” 心虚地低下头,雁夜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黑贞,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第一次有女孩亲近他,跟他一起聊天一起欢笑,那时候女孩脸颊上的酒窝也如同今天的黑贞那般,虽然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感觉,却可爱得一塌糊涂。 可惜,当那个女孩从班上其他人那里得知自己是个性格怪癖的独行侠的时候,很快便将他疏远了,从小到大,唯一一个愿意一直将他作为朋友对待的,就是禅城葵。 然而她却也早已嫁做人妇,雁夜也早已乖乖认命,自觉只要远远看着她幸福安康就好。 但是现在,雁夜却似乎感觉自己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少年心,再度缓缓开始跳动。 “所以啊,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 黑贞突然往后一躺,倒在床上,长发披散,她直直望着天花板,很是平静地说道: “不管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但你果然就是你,从未改变过啊。” “......诶?” 雁夜感觉自己的电脑短暂宕机了几秒,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黑贞在说什么。 “哈,你不用在意啦,”黑贞又猛地坐起身来,扭过头,双目直直地盯着雁夜双眼,问道,“虽然嘴上没敢说,但你,一定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禅城葵吧?” “啊?” 已然二十有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间桐雁夜,此时却如同一个初中的少年一般,猛地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恩恩,我知道你的答案啦。” 黑贞点点头,突然一巴掌扇在雁夜脑门上: “你这个笨蛋,既然喜欢,那就去追啊,嫁作人妻又咋了,想办法撬过来啊!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头挖不倒你懂不懂啊!” 雁夜捂着被扇疼的头靠在床头,不知所措。 “哦对了我忘了,你这个孬货怎么可能会能撬别人家老婆嘛,”黑贞突然一击掌,“那既然你撬不过来,那就别老盯着别人家老婆了好嘛?丢人啊!你就不能去找个对象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是认真找肯定还是可以找到个喜欢你的笨妞啦,比如......咳咳,当我没说。” 望着那突然社会起来的黑贞,雁夜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个前几秒还是一副知心姐姐大家闺秀的淑女是怎么变成这服黑社会大姐的做派的。 “嘛,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这家伙果然是笨得让人看不下去啊,” 黑贞一把抓住雁夜的衣领,将他拽了过来,两人的脸几乎凑在一起。 望着那大脑已经烧到宕机了的雁夜,黑贞摆出了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想要幸福的话,就一定要去努力争取,明白吗?笨~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只要他可以获得拯救,那就够了 不知怎的,时间流逝得那般快,待到雁夜回过神来时,窗外已是日暮西斜,朝霞满天了。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吗,时间过的真快,总之......多谢你的照顾了。”雁夜挠了挠头道,“抱歉,我还要去战斗,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但我一定会回报你的恩情的。” “已经要离开了么?”黑贞点点头,她缓步走到窗户边,朝着窗外望去,轻声道,“那么,祝你武运昌隆。” 雁夜点点头,朝着门口走去,推开了房门,临走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贞一眼,此时的黑贞站在窗前,背对着雁夜,使得雁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只是,似乎是有些冷,她稍微缩了缩身体。 是在思念某个人吗?她的身影显得尤其形孤影只, 望着她的身影,雁夜如此想道。 令人有些许不忍。 “......谢谢你。” 雁夜轻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去。 ............................... “你终于联系我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逆命者五号的屏幕中,凤凰院凶真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副熬夜过度的样子,显然很久没有休息了,见黑贞终于联系上他,便直接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终于准备回来么吗?那现在你尽快进入驾驶舱内吧,现在在时空乱流的影响下,你的回归通道坐标变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你可能会无法归来的,所以要尽快......” 就在凶真口沫飞溅地说着的时候,黑贞突然问道: “呐,我问你,你知道雁夜第四次圣杯战争最后怎么样了吗?” “啊?”凶真愣了一下,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拜托了,请告诉我,我想知道。”黑贞恳切地说道。 凶真沉默,在与黑贞对视了数秒后败下阵来,叹气道: “那实在算不上一个什么好结局,我不认为你需要知道,或者说知道那个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请告诉我。” 黑贞认真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凶真叹气,“其实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会被召唤来魂世界的异世界之人,除去很少一部分,大多是失败者亦或者是面对悲剧无能为力者......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雁夜他......”联想到某种可能,黑贞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是的,雁夜他简直可以说是失败者的代名词了——他明明是为了禅城葵与间桐樱而舍弃自己一切地去战斗,但是他却遭到了背叛:言峰绮礼将远坂时臣的死嫁祸给雁夜,随后禅城葵为此与雁夜彻底决裂,她痛斥雁夜是个没有爱的魔鬼,让雁夜去死,雁夜因而精神几乎崩溃,在那之后,他的从者在与Saber的战斗之中抽干了他的魔力,甚至连他身上的刻印虫都由于被硬生生抽干魔力而死,但他却奇迹般地撑下来了,随后,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间桐宅,想要带间桐樱离开——虽然事实上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间桐樱却在脏砚的命令之下,将他推入了虫池里,让他被虫子吃掉。” “只是,在他彻底死去之前,他被召唤进了魂世界,成为了一个不老不死的灰烬,这才没有死去——但其实说是他死了倒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无人为他悲伤,也无人会去追悼他,他也舍弃掉了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所以你完全可以理解为,那个老好人雁夜的的确确死了,你之后见到的,只是作为另一个复仇者而重生的恶鬼罢了,曾经那个软弱的他,已经在理想之中溺死了。” 见黑贞的脸色十分难看,凶真迟疑了一下,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经历这么多事情,雁夜他已经重获新生了,过去的那个他与未来的他可以说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你完全可以理解为与你相伴相识的雁夜并不是现在这个雁夜,毕竟进入魂世界前后的两个他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不对。” 黑贞突然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你说的不对,即便过去的他与未来的他有那么多不同,但雁夜就是雁夜,他们是同一个人,这点不会变的,起码那个温柔的心,从未改变过。” 凶真愣住了。 “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么?” 黑贞说话的语速很慢,显然每一个字都是她经过认真考虑后才说出的: “我从雁夜的留言册上得知你可以从那边往这边传送物品对吧?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传送一个女神的祝福,我想用那个来治愈雁夜的身体,然后......我想要去拯救这个雁夜。” “拯救?”凶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想怎么拯救?” “......杀死老虫子,救下间桐樱,避免雁夜被言峰绮礼陷害,再治好刻印虫在他身上留下的后遗症,让他可以作为一个健康的人类好好活下去。” 黑贞认真想了想,缓缓答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凶真一反常态地勃然大怒起来: “你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吗?之前你的那些行动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可以改变世界线的重大改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魂世界接纳的大多是失败者啊!如果你拯救了十年前的雁夜,让他过上正常人类的生活,那么他极有可能根本就不会被选中来到魂世界!哪怕魂世界这边与月世界是相互独立的,并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但是在月世界那边,与雁夜有关的历史便会改变,身为月世界的英灵的你自然也不例外!既然他不会来到魂世界,那么理所当然地也就不会要去向谁复仇,也就不会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 凶真瞪着黑贞,大声说道,试图让她明白她的决定到底有多么愚蠢: “——理所当然的,他也就根本不会召唤你啊!你所想要做的,恰恰是切断他与你的缘啊!你明白吗?!” “我明白哦。” “你明白个屁!”凶真大怒道:“如果你与他未曾相遇,那么他就根本不会爱上你,更不会想办法去为你塑造这么一具人类的身体,所以一旦你改变了过去,第一个会消失的,就是你!” “恩,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啊。”黑贞平静道。 “既然你知道那就......等等,你知道?” 凶真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一脸疑惑地望着屏幕中的黑贞,不解道: “既然你知道后果,明知道这会让你消失,会斩断你与雁夜的缘,为什么还要做这么蠢的决定?” “因为我爱他啊。”黑贞的表情有些苦涩,她轻声道,“哪怕我的决定会让我这具身体消失,会让他在未来根本不会遇见我,但是,如果这样做可以不让他去迎来那么糟糕的未来,会让他可以平安喜乐地度过后半生的话,我觉得这也很值得。” “我可是复仇者呢,我当然知道抱着仇恨和愤怒而活是很痛苦的,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愿意让他踏上这条路呢?哪怕是这些悲惨的过去与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才让他成长到我爱上他时的那个样子,但是经过与他的接触,我确认到一件事——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一直都是那么个笨蛋啦,他的固执与幼稚,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黑贞自顾自地说着,说到后来,不知怎的,居然笑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的话我还有些担心,担心我这样做会不会害的希里斯失去生存的目标呢,但是听你说魂世界那边不会受到任何干扰,我就放心了,既然那是雁夜希望照顾的人,那么如果害她死了,我会很愧疚的啦。” “你......” 凶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别劝我啦,我可是英灵啊,英灵座这种存在,可是无视时间线的哦?哪怕我在这里消散,但是我这部分记忆还是回归到英灵座的,所以嘛,只要这段记忆可以留存下来,我以后就还可以再被召唤出来,那么我就不算死了嘛,但是雁夜却可以因此获得拯救哦,这么想来我还是蛮赚的。” “可是......”凶真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会让雁夜失去与你相识的这段记忆啊,你所爱的人根本不认识你,因为与你相爱是不会发生的未来,自然也谈不上失忆,也就不会有恢复的可能性,这样也无所谓吗?” “是啊,无所谓,” 黑贞露出一个如春风般明媚的笑容:“哪怕世界线会被改变,哪怕他将不会遇见我,哪怕我们之间的缘分会被我亲手斩断,但是......” “——只要他可以得到拯救,那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让我们开始游戏吧 “这实在是......太愚蠢了,我不答应!” 凶真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摇头道: “你这根本就是在犯傻!雁夜他自己都已经熬过了那一切,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去拯救他!你所要做的应该是去帮助那个十年后的他,而不是十年前的他!” “这个其实一样吧,我如果帮助这边的雁夜获得幸福,那么他就不会去到魂世界,自然也不会再被阿赖耶针对吧?所以只要我救了这边的雁夜,那就是一举两得不是么?” “你......可你完全有不死的办法,这可是雁夜拼尽全力才为你创造出的作为人类活下去的机会,你怎么可以随便浪费!”凶真怒道。 “不,我没有浪费的哦?首先我这条命就是雁夜给的,我只是拿自己的生命换回了雁夜的生命而已,而且还让他少受了十年折磨,完全不算亏哦?而且我也不会死的嘛,我的这段记忆会回归英灵座,所以,怎么算都是我赚诶。” “你这是在诡辩!” “或许是吧,”黑贞苦笑道,“但是这就是我认为的最正确的事情了,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可是......” 就在凶真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帮帮她吧,凶真,既然这是她所希望的。” 熟悉的声音从凶真身后传来,凶真下意识扭过头,却看到那个总是遮掩面目的男人今天却破天荒地露出了面庞,正对着他一脸平静地说道: “反正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凶真你不答应帮忙的话,她也还是会去那样做的,我说的对吗?” 利库抬起头,对着屏幕之中的黑贞说道。 “恩,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的确是这样没错呢。” 黑贞点头道。 看到黑贞也同意自己的话,利库点点头,望向了凶真。 不过此时凶真却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他的脸旁微微抽搐了一下,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我有什么不能来这里的理由么?” 利库挑了挑眉。 “没有,只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的?” 凶真迟疑道。 “如果你是问我什么时候过来的话,我才刚来不久。”利库耸耸肩道,“但如果你是想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晓你的所作所为的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说着,利库还朝着身后某个方向指了指: “毕竟时光机这玩意可是承载着我的所有希望啊,为了以防万一,我在那边装了个监控器,一直监控着这里,避免出什么岔子——顺带一提,那个监控器还是你制造的,毕竟我可没有跨世界监控的技术。” “What?!” 凶真目瞪口呆。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还不清楚?”利库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那毕竟是你制造的东西你应该会留点什么后手的,所以我就一直以为你是默许了我的监控,现在看来......你未免也太松懈了吧?” “卧槽谁能想到你居然用我给你的设备来监控我?等等这不是重点......既然你知道我的行动的话,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利库奇怪地看了凶真一眼,“你的所作所为跟我们的计划完全没有任何冲突吧?实验时光机性能的同时还能拯救雁夜,我也是很支持的。毕竟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也是不想随便牺牲谁的。” “那个,稍微打断一下,”就在这时候,黑贞开口了,“我不太听得懂你们在说些什么,而且你又是什么人?可以给我解释下吗?” “这个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而且对于你也没什么用,还是暂且略过吧,现在可没什么时间浪费。”利库淡淡道,“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利库,也是一名灰烬,姑且算是欠雁夜个不小的人情吧,为了偿还这个人情我很乐意帮助你拯救他,怎么样,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么?” “你能帮到我什么?”黑贞问。 “我并不像凶真那样是个技术型人才,无法给你提供什么技术支持,不过,我在布局与制定计划上很有心得,而且对于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经过以及所有参与者的信息我都十分了解,根据我手头的信息,我完全可以给你制定出一个最优的计划,”利库微笑道,“顺带如果我旁边这个家伙不想帮忙的话,我可以把他打晕然后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传送过去。” “成交。”黑贞以拳击掌。 “等等?你几个意思?”凶真一脸懵逼。 “字面上的意思。”利库淡淡道,“你帮不帮忙?” “但是这样牺牲未免太大了!”凶真怒道。 “牺牲?何来牺牲?”利库摇头,“黑贞已经说清楚了吧?英灵座是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存在,并不会受到世界线变动的影响,当她由于改变世界线而消散的时候,她的记忆也会传输回英灵座,她完全是可以再被召唤出来的,所以这根本算不上牺牲。” “但是雁夜会因此遗忘她啊!”凶真反驳。 “......这么说吧,”利库思考了三秒钟,平静道: “如果我告诉你有一种方法,只要消去牧濑红莉栖有关你所有的记忆她就不用死的话,你做不做?” 凶真愣住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帮你们!” “很好。”利库点头,转而对着黑贞道:“在制定计划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两个问题:圣杯战争进行到哪一步了?你过去那边之后,都改变了些什么?” 闻言,黑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回忆起来: “圣杯战争的话......我记得昨天晚上看到一个巨大的怪物在未远川被击溃,雁夜也是那时候被远坂时臣重创的,至于我所做出的改变,也就是在时臣重创了雁夜之后将他救了回来而已,不过由于我赶过去的时候时臣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并未发现我的存在。” “巨大的怪物?海魔么?这么说Caster已经被击破了。”利库点点头,若有所思,“不过冒昧问一句,你知道Caster的身份么?” “不知道,除了雁夜意外我并没有去接触其他从者与御主,有什么问题吗?”黑贞疑惑道。 “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利库摇摇头,“那么,从那个海魔现身到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二十个小时左右吧?” “二十个小时么......你那边现在是黄昏吗?” “半个小时前还是。” “原来如此,所以现在的进程......大概是远坂时臣与爱因兹贝伦谈判前后,言峰绮礼与吉尔伽美什达成协议应该是在几个小时后......时间上还来得及。” 利库点点头,再抬起头时,脸上是大局尽在掌控的微笑, “很好,我已经制定好计划了......” “——接下来,让我们开始游戏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追求优雅的魔术师(可酌情跳过) (本章多为复制原作小说中对于远坂时臣的描写,读过F/Z原文中关于远坂时臣部分描写的读者老爷可酌情跳过本章) 时间是傍晚,夜幕尚未降临。 从胸口高度望向自己的黑色双眸,就像一对宝石。 远坂时臣再次切身感觉到。这名少女,是远坂家五代以来得到的至宝,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辉石。 远坂凛。 她虽然年幼,从容貌上看却已经注定将来是个美人。 来到妻子老家门前的时臣并不打算踏入门内。现在的时臣是寻求着圣杯的Master中的一人,早已踏身战场,为了保护妻女,他将她们托付在了禅城家,这片领地是不允许血腥侵犯的。 他本是下定了决心直到战斗结束都不见女儿的。让他产生动摇的,是昨晚璃正神父的突然死亡。 老神父是时臣父亲的好友,看着时臣长大。双方密约之下有他在背后支撑着时臣。 对时臣而言,这是令他拥有必胜信心的最大因素。 当那个老练而倔强的神父突然倒下之时——时臣的信心也顿时削弱了一半。 直到昨天为止,圣杯战争的战况对时臣来说,胜利几乎等同于囊中之物。 但由于可靠同伴的死亡,事到如今,他也做好了准备,以一名斗争者的身份投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如果……这是他与凛最后一次交谈的话? 面对面前年幼的少女,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 “……” 凛咽了口唾沫,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他对自己开口。 时臣知道,女儿对身为父亲的自己抱有敬意和憧憬。 他知道今天对女儿说的话,将来必定会决定凛今后的道路。 他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凛的头上——这时,凛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女儿的这种反应,时臣才想起来,过去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抚摸过女儿的头。 凛会吃惊也是正常的,时臣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对女儿表示温柔。 “凛……成人之前帮协会做事,以后的路就交给你自己判断了。如果是你的话,独自一人也没问题的。” 他原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这话一开口,他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他曾想过许多个“比如”,需要传达的事情很多。如何处理家中的那些宝物,也就是宝石,还有传承自大师父之事,地下工房的惯例——等等等等,时臣抓住重点,对认真倾听的凛逐一到来。 虽然还没有刻印,但事实上,凛已经等于被指名为下代远坂家的族长了。 远坂时臣绝对不是天才。 和历代远坂成员相比,他的资质只能算是平庸。 之所以现在的时臣能够成为熟练并且受人尊敬的魔术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直忠实地遵守家训——优雅。 想要得到“十”的成果,就必须付出 “二十”的修炼。优雅而从容不迫地通过各种残酷的训练,这便成了时臣的信条。 如果硬要说出他有什么地方强于他人,那么或许就只有彻底的自律和克己的意志这两项了。 所以他才能总是从容而优雅。 现在想来,这对于时臣而言,是身为上代族长的父亲给他的最大的礼物。 远坂时臣通过自身意识决定要步入魔道,决心不受命运的摆布。因而才成为魔术师,而不是因为他是远坂家的儿子。 正是这份觉悟,给了时臣钢铁般的意志。自那之后支撑着他走过严酷修炼的日子,正是这种“这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的高傲的自负。 如果自己能够同样将从父亲处得来的宝物交给女儿的话那就好了。 时臣难过地想。 但,这已经无法实现了。 对于凛以及樱来说,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们一个是全元素,五重复合属性,另一个是架空元素,虚数属性。 这姐妹二人都拥有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资质。这已经超出了所谓天赋才能的范围,几乎等同于咒语。 魔性会同样招来魔性。远离条理之外的突出之人必然会“招引”来同样异常的经历。这不是其本人意志所能控制的。应对这种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作为一名卓越的魔术师,自己有意识地走出条理。 时臣的女儿们除了自己去理解魔道并进行修炼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处理蕴藏在她们血液中的魔性。 而远坂家的加护只能给予其中一人,这一事实不知煎熬了时臣多长时间。 没有成为继承者的另一人会因为自身的血而陷入各种各样的怪异事件中,并且会引火上身。 如果魔术协会发现了这种“普通人”,那帮家伙一定会高兴地以保护之名将她泡在福尔马林中作为标本。 正因为如此,间桐家希望得到樱当养女这件事,对远坂时臣而言,无异于上天的恩赐。 得到了使两个爱女都能够继承一流的魔道,不受血缘因果的束缚,开拓各自人生的方法。 这时的时臣,可以说从身为人父的重荷中解放了出来。 但真的能做到吗? 以凛的才能,应该能比时臣更容易参透魔道的奥秘。 所以与通过自身意志选择踏上这条路相比,试图逃脱命运最终还是步入这条道路将会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如果对于凛即将面对的试炼,自己无法做出任何的指导并且就这样一去不归的话——这样的远坂时臣,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仿佛在询问着心中的迷惑一般,时臣再次将思念全凝聚在了自己放在凛头上的手中。 凛任凭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头,但乌黑的双眼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父亲。 那目光中,没有半点的不安和疑惑。 “——啊啊,是吗。” 这份无条件的敬仰和信赖,终于为时臣带来了答案。 不必对这孩子道歉,也不用担心她将来的道路。面对骄傲的远坂家的嫡子,即将逝去的上一代人已经不必再嘱咐些什么了。 “凛,圣杯终将会出现。而夺取圣杯,是远坂家的义务,更重要的是——这是身为魔术师无法避免的道路。” 少女坚定地点点头,她的眼神令时臣的胸中充满了骄傲。 就连接任族长之时,时臣也没有感觉到这般骄傲。 “那么我走了。以后的事你都懂了吧。” “是的——您走好,父亲。” 凛用清澈的嗓音毅然回答道。时臣点点头,站起身。 他抬头向屋内瞥了一眼,正好与站在窗口向外窥探的葵的目光相接。 他的目光中,是信赖与鼓励。 她回视他的目光中,是感谢和保证。 就这样,时臣转过身背对着妻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禅城邸。 迷茫是从不镇定的内心中产生的阴影。这与优雅相去甚远。 将家训铭记于心,凛的目光再次告诉了他这一点。 如果自己对于女儿还有愧疚的话,那么——一定是自己的失败,以及无法通过圣杯实现夙愿的自己。 在凛的面前,如果想当一个能够抬头挺胸的父亲,那么远坂时臣就必须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魔术师。 只有这样——才能用这双手完成远坂家的魔道。 要成为配得上教导指引女儿的、真正十全十美的父亲。 带着崭新的决意,远坂时臣在黄昏中踏上了归途,再次朝着冬木前进。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涉 夜幕已经降临,冬木再次归于寂静之中。 此时,距离远坂时臣与爱因兹贝伦在教会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虽然不知为何爱因兹贝伦方强烈要求将言峰绮礼排除出这场圣杯战争,但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远坂时臣在与言峰绮礼商议过后,姑且还是答应了爱因兹贝伦方的要求。而且还是以限制Saber的宝具释放为条件。 如此之来,接下来,远坂与爱因兹贝伦会先联手击破Rider,之后再进行最终的对决。 至于御三家最后的间桐......哼,根本不值得在意。 想到这里,远坂时臣摇了摇头。 毕竟,间桐家愚蠢到将那样一个耗魔量巨大的从者交给一个虚弱不堪的魔术师,自取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对于间桐雁夜在遭受了他那样的重创之后居然还能苟活下来稍微有些意外,但这并不足以让远坂时臣将他重视起来。 如此说来,果然最大的对手还是Saber啊......即便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也无法在圣剑的攻击下依然保持安然无恙吧? 就在远坂时臣心中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吉尔伽美什那傲慢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时臣,Berserker的御主来了,你去把他打发了吧。哼,居然还能让那种虫子继续存活在世,时臣你可真是粗心大意啊。” “是,多谢您的提醒。” 时臣恭敬地对吉尔伽美什行礼,心中却泛起疑惑。 间桐雁夜侥幸从他受伤逃过一命之后,又为何敢找上门来呢? ............................... 与此同时,在远坂宅门外,间桐雁夜正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那个......用那套说辞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按着耳边的微型对讲机,雁夜朝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黑贞问道。 “放心吧,百分之一百是没有问题的,相信我吧。” 熟悉的女声从耳机之中传来,让间桐雁夜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这个仅仅有过两面之缘,却救了他一命的女人找到了他,并表示愿意去帮助他拯救樱。 对此,雁夜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不过就在他询问黑贞对于拯救樱有何良方的时候,黑贞问了他两个问题。 “你参加圣杯战争最初的目的是拯救樱,根本不是击败时臣什么的对吧?” 未等雁夜去反驳她,她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你真的杀死了时臣,那么禅城葵就会失去丈夫,樱和凛也会失去父亲,到那时,她们都会深深地憎恨着你,那是你所想要的结果吗?” 只是很简单的两个问题,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错,说到底,雁夜他参加这次圣杯战争,只是为了要拯救樱而已,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击败谁,更不是为了杀死远坂时臣。 再怎么说,那也是樱和凛的父亲。 因此,他接受了黑贞的提议,前来寻找远坂时臣交涉。 雁夜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着自己的紧张。 毕竟,就算黑贞再三保证只要雁夜照着她所教他的话说,时臣便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但这可是樱能否得到拯救的关键点,真到了这个时候,免不了还是会有些紧张。 “啊,我相信你啊。” 雁夜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那个身穿红色礼服的熟悉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即便现在是深夜,远坂时臣也依旧保持着那一贯的优雅与整洁的衣冠,连那小胡子也没有半分的杂乱。 “我很疑惑,明明好不容易从我的手下捡回一条命,为何你却又如此迫不及待地前来送死呢?莫非是真以为我杀不了你么?” 说话的同时,远坂时臣缓缓逼近雁夜,危险的魔力波动开始在他手边汇聚,雁夜毫不怀疑,只要交涉失败,远坂时臣下一秒就会将他烧成灰烬。 “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想与你为敌的,时臣。” 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看到那张脸时心中便不住涌出的怒气压下,雁夜缓缓道。 “哦?这么说你是想来投降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远坂时臣挑挑眉,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你不打算让我进去么?”雁夜微笑道,“接下来我要谈论的事情还是挺重要的,小心隔墙有耳。” “......进来吧。” 时臣犹豫了一下,不过考虑到无论是雁夜本人还是他的从者,实力都被自己这边完全碾压,也便让开了身子。 “进来吧。” 进入远坂宅之后,确认这边已经不会被间桐脏砚监听到,雁夜便直接说道: “虽然我来这的目的说不上是投降,不过如果顺利的话,我也愿意直接退出圣杯战争,毕竟我原本就不是为了圣杯而参战的......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时臣,你知道间桐家的魔术到底是什么吗?” 闻言,远坂时臣冷笑道: “哼,果然是不遵守魔术师规则的异端说出来的话——不管怎么说,每个魔术师家的魔术都是不应该外露的,我也只知道间桐家的魔术是水魔术这个简单的讯息罢了。 “啊啊,原来如此,你真的不知道啊......” 间桐雁夜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算是解开了一个疑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时臣皱起了眉头。 “那么,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副惨状只是由于我在短期内想要速成魔术才造成的吧?” 雁夜指指自己那狰狞无比的左半边脸,微笑起来,在月光的映照下,他这幅相貌显得分外渗人。 “难道不是么?” “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但那却也不是关键,” 雁夜摇摇头,惨笑道: “我之所以会有这服惨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间桐家的魔术,本就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虫魔术啊,或者说,间桐家的魔术,根本就是间桐脏砚为了自己一个人而创造出的,只为掠夺而存在的魔术。” “虫魔术?掠夺?” 时臣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降审判 “虫魔术?掠夺?” 听着那个陌生的字眼,再看看雁夜那凄惨的样貌,时臣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错啊,时臣,所谓虫魔术,本质上就是以掠夺他人的生命为手段,仅仅只为了脏砚一个人可以苟活下来的魔术!” 说着,雁夜攥紧了拳头,惨笑道: “你知道我名义上那个父亲间桐脏砚那老家伙活了多久了吗?五百年了!他就依靠着不断更换身躯来维持着生命,他不仅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还是我的祖父,曾祖父......每一任间桐家的当主,到头来都逃不掉被他吞噬的命运,他才不会乖乖把魔术刻印给后代流传下去!他只会在吞噬掉后代的时候才会将魔术刻印转移到他新的躯体上!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不愿意成为一个超凡的魔术师吗?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要逃脱魔道才离开间桐家的吗?” “怎么会......” 闻言,远坂时臣想到樱会面临的境况,面色变得惨白起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不仅仅是如此啊,时臣,”雁夜上前两步,紧逼时臣,面色越发狰狞,“我认识葵远远在你之前!你以为我为何迟迟不向葵求婚?就是因为每一个嫁入间桐家的女人,都会在嫁入间桐家的那一天便被脏砚扔进虫池让那恶心的虫子们调.教,直到她生下后代之后,便立刻让虫子吃掉她,因为她已经没用了!我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葵遭到那种对待,才没有向她求婚,不然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那你参加圣杯战争到底是为了?”远坂时臣问道。 “当然是为了樱啊。脏砚答应我,如果我获得圣杯就会放过樱......但如果不是你的愚蠢,樱又怎么会陷入这般境地!你知道间桐家的修炼场是什么样子吗?你给我看看,好好看看啊!” 说着,雁夜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凑到时臣眼前,让他看得清楚。 那照片上的图像,赫然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室,而在这个地下室之中,则布满了数以万计的肥硕虫子,单单只是看一眼都会给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密集恐惧症患者怕是会直接晕过去。 “这是......修炼场?开什么玩笑!” 想到自己女儿可能会遭受的对待,时臣的面孔由于愤怒和惊恐变得扭曲起来。 “没开玩笑啊!这就是现实!这就是间桐家的真相!你知道这个修炼场是怎么使用的吗?那些该死的虫子会从你身上任何有孔的部位钻入你的身体之中,他们会在你的身体之中攀爬噬咬!不断地折磨你!因为脏砚那个混蛋就是以此为乐的!” 雁夜伸出手,抓住了时臣的衣襟,将他狠狠拉到自己面前,恶狠狠道: “你以为间桐家是什么好去处吗?你以为若是间桐家是一个正常魔术师家族的话,我会不敢好好继承家业么?你这混蛋!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你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族,你的父亲不会每天想着法子折磨你更不会想要将你的身躯占为己有!你的母亲不会在你出生的那一天被丢进虫池内被虫子吃掉!你可以努力修炼继承家业,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然后跟她结婚生子,去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说到这里,雁夜的声音哽咽起来,他瞪圆双眼,怒视着时臣,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来的愤懑全部宣泄而出: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混蛋对于那我永远无法得到的美好毫不重视的态度啊!” 雁夜突然狠狠推开了时臣,这个总是注重优雅的魔术师此时心神遭到极大的打击,却是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雁夜摔到了墙角,狼狈不堪。 雁夜冷冷地望着昔日的仇敌这服与昔日优雅完全无缘的样子,冷漠道: “那么,我问你,得知这些之后,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在沉默了数秒之后,远坂时臣抬起了头,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告诉我,小樱现在在哪里?还有,脏砚又在哪里?” 见此,雁夜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啊,乐意之至。” ................................ “唔,真是古怪啊......” 端坐于间桐宅之中,间桐脏砚对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疑惑。 “雁夜那个臭小子,不是跟那个古怪的女人计划着要趁着假装向远坂时臣投降的时候偷袭杀死他么?为什么雁夜都进去远坂宅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动静呢?” 雁夜会假装向远坂时臣投降,然后利用那个突兀出现在圣杯战争中的古怪女人所给的道具,对远坂时臣一击必杀,这是脏砚驱使虫使魔偷听二人谈话得到的讯息。 但是从雁夜进入远坂宅到现在已经有约莫半个钟头的时间了,脏砚设置在远坂宅结界之外的虫使魔却依旧没有发现远坂宅有任何大动静。 “莫非是在偷袭的时候直接让远坂时臣反杀了么?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脏砚拄着拐杖,突然怪笑起来。 “说到底,还真是个不中用的后代啊,罢了,还是把希望寄托于下次圣杯战争中吧......” 就在老人自言自语的时候,金色的光突然从天空坠落,击穿屋顶,射穿了老人的半个身躯。 “这是......什么?” 老人捂着缺失的半边身体,大脑几乎停滞了思考,他下意识朝着那个射穿他身躯的光芒看去,却看到了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 “咦啊啊啊啊啊——!” 异样的痛楚突然从断口处传来,间桐脏砚由于剧烈的痛楚尖叫起来。 但是这本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事情,由于他的身躯完全是由无数的虫子构建起来的,所以他应该不会感受到痛苦才对。 这种痛楚......与其说是肉体被撕裂,倒不如说是他那污秽的灵魂被净化更恰当一些。 感受到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胁,脏砚下意识便想要将身躯分散为虫子逃走,但在使用魔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运转魔力。 “放弃吧,间桐脏砚。那是吉尔美伽什王从自己的宝库之中挑选出来的,最适合对付你的一把宝具,无论你有多少分身,但你的灵魂已经被钉死在此处了——。” 身穿红色礼服的魔术师自天空降临,他那总是从容不迫的面庞上,此时写满了愤怒。 “——换句话说,你这次死定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罪恶的终结 “居然是来自天上么?” 脏砚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如此之来,就怪不得他那遍布整个冬木市的虫使魔根本无法察觉到这次袭击了。 “怎么会......英雄王的飞行宝具不是应该已经坠毁了吗?” 一面尝试着用言语拖延时间,脏砚开始思考脱身之策,但是很快他便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调动丝毫的魔力,甚至连他的灵魂都无法转移。 “哼!蠢货!本王宝库之中可以飞行的宝具要多少有多少,又怎么是你这种肮脏的蝼蚁所可以揣测的!” 脏砚费力地抬起头,却被两把自天空坠落的长剑击碎了双膝,跪倒在地。 “杂种!谁允许你抬头看本王的!” 吉尔美伽什那狂妄无比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时的他正傲立在一个黄金的巨大毯子之上。雁夜则半蹲在他身后,紧紧抓住魔毯的边缘以免自己被甩下去。 “还有,既然已经送你到了目的地了,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未免也太不识趣了。若非你的那条疯狗,本王的维摩那又怎会坠毁,以至于如今要乘坐这个廉价的魔毯!能容忍你与本王同乘至此已经是你无上的荣幸,还不速速从本王的玉座上滚下去!” 说着,吉尔美伽什抬脚便将雁夜从魔毯上踹了下去。 不过由于他在此之前已经控制魔毯降低高度到十分接近地面的地步,所以雁夜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势,只是样子有些狼狈而已。 “谢谢你,英雄王。” 明白英雄王是照顾他才降低魔毯的高度,雁夜抬头想要道谢,却愕然地发现半空中早已经没有了吉尔美伽什的身影。 “雁......夜......你居然勾结外人来谋害老夫......” 与此同时,脏砚那不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雁夜扭过头,看到脏砚正一脸怨毒地盯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让你受尽折磨而死,”雁夜望着脏砚,冷冷道,“不过为了小樱,就便宜你一次,姑且让你死得轻松点吧——时臣,记得你答应我的。” 闻言,远坂时臣点点头,他伸手在手杖上拂过,嘴中吟唱起繁复的咒语,随后,烈焰自他的手杖上燃起。 然后,他将自己的手杖抛给了雁夜。 “我已经暂时放开了控制权,并预先注入了大量魔力,现在,你只要注入一点点魔力,就可以操纵这个手杖发出魔法火焰——想要亲手杀死脏砚的话,就用这个吧。” “恩,多谢了。” 雁夜轻挥手杖,烈焰化作旋涡,吞噬了间桐脏砚的身躯。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脏砚那凄厉无比的痛嘶声划破了夜空。 但是雁夜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拼命地将自己的魔力注入那手杖之中,催动出更多的火焰,一层一层地朝着间桐脏砚盖去,一直到烈焰将地板都融化为岩浆,都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直到他将自己的魔力全部挥霍一空,乃至由于脱力而站立不稳的时候,脏砚甚至连残渣都没有留下一丝。 雁夜无力地跪倒在地,他失魂落魄地望着面前那被烧到化掉的地面,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 哭过笑过之后,雁夜又望着脏砚死亡的地方发起呆来, 至于远坂时臣,则早在确认脏砚死亡的时候便离开了这个房间,前去搜寻樱的踪迹。 良久,雁夜这才拄着手杖站起身来,他再度深深望了一眼面前那个被高温烧灼出的坑洞,轻声道: “再见了,父亲。” 说完,雁夜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刚迈出房间走了没多远,雁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看到那个人的同时,那人也发现了雁夜,立刻便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这边走来,正是雁夜的兄长鹤野,一见到雁夜,鹤野便滔滔不绝地训斥起他来: “雁夜!你想死吗?又是大哭又是大笑地作什么妖?你是想父亲惩罚你吗?!莫非你离开家两年就已经忘了父亲的手段了吗......” 听他话语的意思,居然是没有碰到先去寻找樱的远坂时臣。 “哥哥,”雁夜突然开口打断了鹤野的话语,“脏砚已经死了。” 闻言,鹤野呆住了,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雁夜,再度开口问道: “——你说什么?” 雁夜深呼一口气,言辞坚定地说道: “脏砚死了,我跟远坂时臣合作杀了他,英雄王吉尔美伽什定住了他的灵魂,然后我烧死了他,连灰都没留下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他的房间看看,那里还留着战斗的痕迹。” 听完雁夜的话,鹤野依旧站在原地,他直愣愣地盯着雁夜,却没有动作。雁夜没有再多言,他径直从鹤野身边走去,继续寻找樱的位置。 鹤野便那样一直盯着雁夜,直到雁夜离开走廊后,他才突然朝着脏砚的房间冲去。 数分钟,鹤野那狂喜的笑声在整个宅邸之间回荡起来。 ............................ 当雁夜再见到远坂时臣的时候,他正站在某个房间的门前,出神地朝着门内望去,不住地握紧拳头又松开,然后再度握紧,再松开,仿佛在心中做着什么挣扎,却不敢迈步走进其中。 雁夜快步走到时臣身旁,朝着门内望去,果然见到了樱,她正蜷缩在房间中床的角落中熟睡着,她睡得很熟,并未发觉时臣与雁夜的到来。 深深望了时臣一眼,雁夜越过远坂时臣,迈步走进了房间中,来到樱的床前,又朝着时臣望去。 远坂时臣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自然是看到了樱那变成深紫色的头发的,想起他刚刚在间桐宅地下室所看到的场景,远坂时臣便感到心中一阵抽搐。至此,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的正确性来。 为了让樱继承其他家族的魔术刻印,便将她送出去,到底是对是错?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女儿。 “到了这里,你反而怕了吗?” 雁夜平静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远坂时臣愕然抬起头,望着雁夜,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毕竟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远坂家才应该是她的去处,不是么?” 就在这时,樱轻昵一声,缓缓醒转过来,她一边轻揉着眼睛,一边坐起身来,刚看到立在她床边的雁夜时,少女虽然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是却依旧很平静,但是当她看到时臣的时候,却呆在了原地,揉着眼睛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她又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再度朝着门口望去。 但是她望见的景色依旧没有变化。 于是,樱又用力地擦起眼睛来。 “樱,”雁夜弯下腰,摸了摸樱的头,努力挤出了一个温柔的表情,轻声道: “不是梦哦,你的爸爸,真的来找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解约 “爸......爸?” 樱怯生生地望着门口那个熟悉的男人,如同一只稚嫩的小奶猫,望着远处的温暖,渴望又有些迟疑。渴望是因为她已经在寒冷之中忍受了太久,迟疑则是因为,她不知道那温暖到底是不是留给她的。 或许是害怕希望自己的踌躇刺痛了女儿的心,时臣不再犹豫,他快步朝着樱这边走来,张开了双手,紧紧拥抱住了间桐樱。 “是我,小樱,已经......不用再害怕了,爸爸......来接你了,来接你回家。” 时臣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却不知是出于对樱的内疚还是终于得见女儿的激动,这个一向以沉稳优雅示人的魔术师居然留下了眼泪。 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樱那已经失去生气的瞳孔之中逐渐有了色彩,无处可归的女孩终于找回了家的温暖,迟疑与胆怯在她的脸上失去踪迹,泪水迅速模糊了她的双眼。 “爸爸......爸爸,爸爸!” 樱大哭出声,伸出小小的双手紧紧抱住了远坂时臣。 望着这父女重逢的场景,雁夜也终于笑了起来。 果然,能真正拯救樱的可不是什么黑暗魔剑士啊,能够真正拯救她的......只有她的家人啊...... 既然如此,那么我这个无关之人也就不该再打扰了吧。 露出一个无比温暖的表情,雁夜轻轻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到走廊的窗台前,雁夜随手推开了窗户,清新的夜风吹在他的脸庞上,给他带来了几分寒意。雁夜倚在窗前抬起头,望着那个被星光布满的夜空,明明是如此好的结果,不知怎的,却有几分寂寞。 “亲情......真好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雁夜也没有去计算。突然,房门开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雁夜刚刚回过头,便感觉眼前一花,一个柔软的身躯扑进了自己怀里。 “诶?” 雁夜呆愣愣地望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小樱,大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雁夜叔叔,谢谢你!” 樱用力抱着雁夜的腰,抬起头,用那还挂着点泪水的,红彤彤的脸庞大声说道。 “啊,额,这个,不用谢......” “我最最最喜欢雁夜叔叔了!” 雁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抬起头朝着时臣望去,却看见他轻轻摩挲着手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两人无法观测到的地方,一只虫子却依旧在苟且偷生着。 ........................... 拜托吉尔美伽什将樱送回去之后,时臣与雁夜两人站在间桐宅门口,再度对峙起来。 “不管怎样,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之前不明情况的时候将你打伤,真的十分抱歉,同时,也十分感谢你对爱女的关怀与帮助。真是感激不尽。” 一边说着,远坂时臣弯下腰,深深地朝着雁夜鞠了一躬。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情的,我只是为了葵与樱才决定去这样做的。”雁夜淡淡回应。 “恩,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绝对不能落了礼数。”时臣点头道。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这个家伙。” “老实说我也对觊觎着我妻子的家伙生不起好感呢。” 说到这里,时臣与雁夜相视一笑,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瞬间跌破了冰点。 “但,话所如此,你毕竟对我的女儿有大恩,”时臣突然又说道,“所以,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的,当然,放弃圣杯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要说‘都’啊。”雁夜耸耸肩,“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求助于你的,樱这次是例外。” “我猜也是,毕竟你就是这么个顽固的家伙啊。”时臣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但,话说回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你想要继续参加圣杯战争的话,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圣杯战争么?哼......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雁夜突然高呼道: “Berserker!”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漆黑的战士突然显现于此地。 “嗷嗷嗷哦哦啊——” 见鬼!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忽略了! 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时臣的心脏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突然想起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两人的同盟,仅仅是截止到杀死脏砚,救出小樱为止,换句话说,他与间桐雁夜此刻又恢复了敌对状态,而此刻吉尔伽美什并不在此地,他却暴露在敌方从者的面前,魔术师的实力在从者这种超规格存在欠可谓不值一提,甚至连使用令咒让吉尔伽美什迅速转移至此地的机会都未必有。 ——话句话说,雁夜现在只要一句话,便可以致他于死地。 “Berserker,我命令你,将远坂时臣......” 更要命的是,雁夜现在正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他,朝着Berserker发号施令起来。 吾命休矣。 感觉皮肤都在Berserker那强烈的魔力面前开始刺痛,内心哀叹一声,远坂时臣闭上了双眼。 即便是面对死亡,也依旧要保持优雅。 “——将远坂时臣忽略掉。” “诶?”听到可以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时臣愣住了。 “哼,你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雁夜冷笑道,“你几乎杀死我,又帮助我杀了脏砚,你我恩怨,从此就一笔勾销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小樱和小凛的父亲,杀死你,会让她们恨我吧?” “那你是想......?” “Berserker兰斯洛特,我此刻以令咒命令你!直至你消失,绝对不准向我,远坂时臣,以及任何并非本次圣杯战争参与者的人出手!” “嗷嗷嗷嗷——”漆黑的剑士狂啸起来。 “再次以令咒命令你,恢复理性吧!” 话语落音,兰斯洛特身上的黑气突然消散了大半, “再次以第三道令咒命令你,恢复理性吧!” 在雁夜手上最后一道红光消失之际,兰斯洛特的头盔突然碎裂开来,露出其下那英俊的面庞。 “御......主......?” 英俊的男人困惑地望向了雁夜,口齿不清地说道。 即便是以两道令咒的效力,却也没能彻底解除兰斯洛特身上的狂化,不过却也让他成功找回了少许的理性,起码,能够进行十分简单的交流了。 “三道令咒已经全部用光,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御主了。” 雁夜平静地望着兰斯洛特,说道: “我已经决定退出这场圣杯战争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能够回应我这个无用之人的召唤。接下来该如何做,是寻找新的御主继续参战还是去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就全部交给你自己决定了。” 久违的讨论章 雁夜卷已经到尾声了,也该开始准备写下一卷了,关于之后的故事我也有几个设想。 虽然基本是猜到结局了,但是我姑且还是想要了解一下各位读者老爷希望在接下来的章节之中看到哪部分的故事,虽然不会完全按照投票结果的顺序写,但是也会作为重要的参考。 1:菜月昴与塔兹米的推图日常(大概从不死聚落到法兰要塞,总体氛围比较轻松,不出意外就写这个了) 2:哥布林杀手部分(虽然准备写但是尚无头绪,还在补小说中~) 3:碇真嗣:我的老师菜月昴(会放在菜月昴推图部分之后) 4:重回罗德兰(菜月昴去魂一,会放在菜月昴推图部分之后) 5:塔兹米在帝都当城管 6:指甲刀布莱恩与忠犬克莱姆在魂世界 7:从血源归来的葛杰夫(老实说这部分我想开个新书写这部分......) 8:雁夜在迦勒底:魂二特异点 9:血源特异点(魂二特异点之后) 10:别扯那么多没用的快去更新龙族!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即将迎来最后的结局 深深地朝着雁夜望了一眼,兰斯洛特转过身,迈开大步奔跑起来,从者那远远超越人类的体能使得他在短短几秒内便消失在了雁夜的视线之中。 “那么,现在如你所见,我已经退出了圣杯战争了。”雁夜转过身,朝着陷入呆滞的时臣说道,“我说过了,我一开始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便只是想要救出小樱罢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我也没有了继续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了,能不能获胜,就看你自己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你的作风啊。”远坂时臣点点头。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那就这样吧,再见。” 说着,雁夜转身朝着间桐宅走去。 望着雁夜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时臣犹豫了几秒,最终似乎是做出了某个十分艰难的决斗,他突然上前两步,叫住了雁夜: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恩?”雁夜停下了脚步,困惑地转过身,“还有什么事情么?” “事实上,虽然吉尔伽美什的确是最强的从者,但是凡事总有万一。”时臣缓缓道,“我父亲的好友,我在这次圣杯战争中可谓最大的盟友言峰璃正神父,在昨天晚上被杀害了......所以,我想,即便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战败被杀,大概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的话,我想拜托你照顾葵,小樱和小凛。” “诶?”雁夜愣住了,“找我?你确定?” “当然,我对我的妻子有足够的信心。”时臣道,“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战死了,那么我也没有资格要求她不去改嫁,与其将妻女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家伙,我宁愿让你来代替我——起码我知道,你对小樱小凛的关爱绝不次于我。另外,你也是半只脚踏入魔道之路的人,如果是你的话,大概也可以监督凛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与家主吧?” “......你这家伙,究竟将妻子与女儿当做什么了?可以转赠其他人的工具么?” 雁夜面色难看地问道。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考虑到了最糟糕的结果罢了,”时臣摇头道,“她们都是我最最珍贵的珍宝,所以,虽然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与丈夫,我得为她们做好考虑。仔细考虑之下,能够为了小樱而参加圣杯战争的你,值得我信任与托付。” 闻言,雁夜的面色好了许多,他挑挑眉问道: “......你这算是提前交代后事么?” “不,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我还是有相当把握取得胜利并活下来的。”时臣苦笑,“但如果真的有万一的话,我的女儿便拜托你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用你说,我自然也会的。”雁夜耸耸肩道,“——不过,你这家伙最好还是努力活下来啊,毕竟你对她们而言,是无法替代的啊。” “恩,我会的。” ...................................... 目送时臣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雁夜才又转过身,朝着间桐宅走去。 “真是的,所以我才讨厌魔术师啊,真是一帮理性得令人不寒而栗的家伙啊。” 一边自言自语着,雁夜推开门,走进其中。 只是走着走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苦涩起来, “虽然说了会照顾好樱和凛,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雁夜朝着手心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不少苍白的发丝。 毕竟,他的生命力,已经被那些虫子们消耗得差不多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呢?两个月后?一个月后?一周后?亦或者是下一秒就会倒下? 思考着这些事情,雁夜慢慢向前走着,突然察觉到面前有人倒在走廊上。 “哥哥?” 望着倒在地上的兄长,雁夜下意识便想要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也突然倒下了。 如同是血液沸腾起来一般,剧烈地痛楚自全身上下每一处传达而来,肌肉痉挛起来,雁夜的意识几乎被那铺天盖地用来的痛苦讯息所冲散,汗水迅速从他身上的毛孔之中渗出,浸湿了他的衣服。 瞳孔由于剧痛而放大到一个夸张的地步,使得他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那个刚刚从鹤野口中钻出之物的外形,但是,剧痛却使得他几乎无法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啊啊啊,看看你这个丑状啊,雁夜,真是令人心生愉悦啊。” 就在此时,那个本应在数个小时之前消亡的老魔术师的声音又突然在此间响起。 雁夜张了张嘴,喉咙却由于那异样的痛楚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在他张开嘴的瞬间,便有血液从其中喷出,在那血液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蠕动着的生物。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来反抗我呢?远坂时臣?还是吉尔美伽什?你忘了你的身体都是我赋予你的吗?如此的话我又怎么会不在你身上留下一些后手呢?” “哦哦,我忘了,你现在大概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了吧?” 那个属于脏砚的声音大笑起来,随后,那自雁夜全身各处传达而来的剧痛突然消失无踪。 剧痛退去之后,雁夜大口喘息起来,他勉力伸出手撑着地面,刚刚那阵剧痛已经几乎抽掉了他所有的力气,因此,他挣扎了数遍也未能爬起来。 但是他却看清楚了那个发出声音的生物。 ——之所以称之为生物,是因为那名为间桐脏砚的魔术师早已抛弃了为人的身份。 望着那个从鹤野口中钻出的,耀武扬威般挥动着触角的小虫子,雁夜目呲欲裂。 “脏......砚......!”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惊讶呢?我也很惊讶呢,刚刚我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明明只是一只没有声道的虫子,却不知如何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不过好在那位王似乎理解错了一些东西,那具躯壳可不是我寄托灵魂的身躯哦?虽然的确有很大一部分,但是我真正的身躯在这里啊!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脏砚的狂笑声在走廊之中回荡着,听着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雁夜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他嘴角却缓缓勾出了一丝弧度。 “不,想到了哦。” 话刚落音,燃烧着黑炎的长剑自半空中浮现而出,蓦然落下,刺穿了那只虫子的身躯。 True end 随你直到地狱最深处 “唔额啊啊啊啊啊啊——” 望着那个被燃烧的漆黑之剑刺穿,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声的老虫子,雁夜笑了。 “毕竟对手可是将五百年时光全部倾泻在活下来这件事的你呢,我又怎么可能大意呢,” 对此,那个巴掌大小的虫子回以无比扭曲憎恨的呻.吟: “雁夜啊啊啊啊——” 雁夜深呼一口气,然后倾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仅仅是做到这件事,便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那阵似乎还停留在身躯内的痛楚使得他的额角渗出汗水。 但是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支撑着他朝着脏砚走去。 是憎恨?愤怒?还是某种其他的情绪呢? 雁夜没有考虑那么多,他缓缓将手伸向了那把燃烧着火焰的漆黑长剑,也不顾那火焰是否会灼伤他的手。 但是,在他触及那把剑之前,剑柄上的火焰便已经散去,只是剑身部分的火焰却更甚几分。 反正,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谢谢你,能成全我这个微不足道之人的心愿。” 对着空气之中的某个人道了一声谢,雁夜握住了剑,随后将其从脏砚的身上拔出。 “等等!我还——” “这次,可是真的再见了呢,脏砚。” 如同在一条漫长的道路上不住跋涉,终于走到了尽头,雁夜以哀叹般的声音轻声说道,随后挥剑斩下。 看着脚底那再也发不出声音的肮脏虫子,雁夜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样,就真的结束了吧?” 他对着冰冷的空气问道。 “恩,这样一来,就真的结束了哦。” 有女孩的声音轻柔地回复他。 “恩,这样就好。”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感觉自己心中某个无比沉重的东西彻底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但与此同时,那股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力量也消失无踪。 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雁夜的身体朝着后方倒去。 但是迎接他的却并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某人那轻柔温暖的身躯。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扶着雁夜躺下,雁夜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枕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是什么呢?想必是很美好的东西吧? 莫非是膝枕? 疲倦自全身各处袭来,雁夜强打起精神,轻声问道: “这么说来,还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呢。”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的名字是让娜·达尔克啊,不过要跟那个白色的家伙区分开来哦?” 那个声音温柔地回应道。 “不,不是这个啊。” 雁夜努力想要撬开那变得无比沉重的眼皮,却只能让自己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清冷的月光洒在那个女孩的面庞上,如同薄纱,又如同那朦胧地圣光,那张精致的面庞如同天使的面容一般。 “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为什么帮助我呢?如果单纯只是长得像你的友人的话,你大可不必做到这一步的。” “唔,虽然如此,但是我说出来你大概不会相信的吧。” “天使”困扰地歪了歪头,当那精致无比的五官摆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却显得无比可爱。 “会的,只要是你说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雁夜坚定道。 “恩......那么告诉你其实也无妨啦,” 黑贞突然笑了,那个笑容瞬间便占据了雁夜的全部视野,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个笑容之下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我是从未来前来的,只为拯救你而存在的,你的从者......不,你的女朋友哦?” “是吗......果然是很不可思议啊......能遇见你这样的天使,我还真是被幸运之神钟情的家伙啊......” “如果未来的你会说这种甜言蜜语就好了。” 黑贞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是已经无法阻挡困意的侵袭了吧?雁夜的声音越发微弱起来。 大概不会了吧......望着雁夜的脸,黑贞却并未将那个答案说出。 “恩,一定会再见的。” 黑贞笑道。 “那真的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回报你了吧,回报你拯救我的恩情。” 这样说着,雁夜安心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将视线从雁夜的睡颜上移开,黑贞看了一眼自己那开始变得透明的身躯,轻笑道: “笨蛋,我哪里需要你回报呢?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你在拯救我啊” 她轻轻地伸手托住雁夜的后颈,然后从下方慢慢移开了自己的双膝。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选择用公主抱的形式将雁夜抱了起来。 “虽然之前就想过,但是这样做的话真的很带感呢。” 轻声念叨着,黑贞选择了一个有着柔软床铺的房间,将雁夜放到了床上。 然后,她又取出了两件物品,放到了雁夜的枕边。 一件是刻着“包治百病,雁夜用”这种字符的,装着女神祝福的瓶子,另外一件则是凶真给她的,记载着雁夜对于那些魔法的研究的笔记本。随后,她又将一个信封压在了下面。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身躯也已经接近于透明了。 最后,她弯下腰,轻轻吻了雁夜一下。 然后,当夜风再度吹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便只剩下雁夜独自一人了。 ............................. “这就......结束了吗?” 望着那已经没有画面的屏幕,凶真叹气道。 “是啊,这就都结束了。”在他身旁,利库点点头道,“如此之来,他们那个世界的世界线就算是彻底改变了,有了女神的祝福,雁夜那损失的生命力都会被弥补回来,至于那些留存在他体内的虫子,在脏砚死后便会进入休眠状态,等他研究那个笔记学会内在潜力与温暖的火的时候,自然也就能全部清除。” “但是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被选中前来魂世界了吧?这样一来,雁夜还会参加五战么?还会再见到黑贞么?” 凶真问道。 “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利库耸耸肩,指指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机器道,“好了,既然她已经把逆命者五号送回来了,我们也就干正事吧,毕竟距离研究出适用于所有世界的,可以稳定穿越的时光机还有不少功夫呢。” “恩,对啊,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呢。” ............................. 改变,不仅仅是在一九九四年的冬木市。 就在间桐脏砚彻底死去的瞬间,在距离冬木无比遥远的英国伦敦,某个无比隐秘的实验室之中,一个男人惊愕地抬起了头。 “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初步试做的迦勒底亚斯会显示出现异常?我的理论有哪里不对吗?” 一边念叨着,男人一边快步奔到了自己那个刚刚做出来的球形物品之前的工作台旁操作起来,虽然只是有篮球大小的初步试做版,但是这已经具有了他预想中最初成品的一丝特性。 “时间波动?世界线异常?这算什么?莫非是有人从未来前来改变了过去吗?异常的根源在哪里?我查查,异常的根源是在......找到了!是在日本!” 由于这异常的发现,男人双目之中却突然闪烁起一抹带着些疯狂意味的光芒。 “日本那里......有什么?” ...............................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地狱的景色。 熔岩,骸骨,赤红的岩石,贯穿尸体的尖刺,尸体上燃烧着的熊熊烈焰,空气中那终年不散的硝烟与血腥味,以及那火光之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便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想来除了地狱之外,也没什么更适合这个地方的名字了。 “结果还是回到这里了啊......” 黑贞有些落寞地望着面前的一切,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早已做好了觉悟,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丝毫的后悔,但是,当她再次回到这里,再次恢复孤身一人的状态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难过呢。 “嘛,算了,在新的御主召唤我之前,这次就好好练习识字吧,这次一定要把各种国家的文字全部认全。” 如此嘟哪着,黑贞踏上了那燃烧着的道路,朝着地狱的深处走去。 不过,刚走出没几步,她的耳朵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些不应存在此处的声音: “救命啊!杀人啦!不要再打了我知道错啦!” 然后,在她想起那个声音主人身份之前,发出声音的家伙便已经从某个角落中冲到了她面前,随后无比果断地躲到了她身后。 “唔......阿赖耶?你怎么会在这里?” 望着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萝莉,黑贞愣住了。 这个家伙不是其他人,正是阿赖耶识的代言人,在身为主体的阿赖耶识沉睡之时,代替阿赖耶识行使职权的便是她了,不过平时其他人也叫她阿赖耶就对了。 不过,身为灵长类无意识集合的代言人,理论上阿赖耶应该是没有实体的,她只是某种作为意识而存在的,并不是什么具体的人或生物,所以,她应该也是可以随意改变形象的才对,但是不知为何,阿赖耶却一直都保持着萝莉形象。 可能是为了博取同情? 不过这个外表似乎没什么用,起码看现在阿赖耶一副被追着砍了三天三夜的样子,揍她的人显然没因为她的外表而同情她。 而且黑贞也不同情她,甚至还准备揍她。 某种意义上,阿赖耶与盖亚应该算是黑贞的同僚,或者也可以说是雇主,只是英灵并不需要直接听命于她们就对了,虽然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可能被雇佣过去做苦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把英灵座视作一个雇佣兵公司的话,阿赖耶,盖亚,还有那些魔术师们,都是他们的潜在雇主。 不管怎么说,既然并非同僚,那么揍起来自然就没什么心里阻碍了。 想起她对雁夜的所作所为,黑贞一把抓住阿赖耶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抬手就是几巴掌,扇得阿赖耶哇哇大叫,她两侧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不过黑贞还不解气,就在她要继续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从阿赖耶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庞来看,来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之前追杀阿赖耶的人。 “你也要揍她吗?要不要一起......诶?” 由于揍得还不解气,黑贞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痛扁阿赖耶的机会,所以立刻便想要向来人提议两人一起打,但是,在她看到那个人的面庞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个有些消瘦的年轻男人,白色的长发被认真梳理过,扎成了单马尾随意地披在肩膀上,有半张脸庞被绷带缠上了,露出来的半张脸虽然称不上是英俊潇洒,但也算得上帅气干练。 望着那个无比熟悉的面庞,黑贞如同被施加了石化诅咒一般,她僵硬地张了张嘴,却由于极度的震惊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比起震惊,喜悦的程度恐怕更甚。 “......搞什么啊,”喜悦的泪水从她脸庞滑落,“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啊!” “笑话,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那人以她无比熟悉的语气回应道: “你这个笨村姑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吗?” “可是,可是,你不是应该......” 黑贞支支吾吾地说着,她的疑惑并未由于惊喜而有半分减少。 毕竟,她已经回到过去改变了世界线,她所见到过的未来理应已不复存在,她拯救了雁夜,以后的雁夜根本就不会去到魂世界,也不会化作复仇鬼归来,自然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拯救了她的雁夜。 换句话说,面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应该成为这服样子。 “所以说你是笨蛋啦,英灵这种存在,可是无视时间轴而存在的,你忘了吗?” 间桐雁夜微笑起来, “那么,就让我再度自我介绍一下吧,英灵间桐雁夜,由于阻止此世之恶,拯救了全人类,并得到了阿赖耶与盖亚的认可,因此升华而成为英灵。以后你我就是同僚啦,还请前辈你多多关照哦?” (本卷完) ...... ...... ...... ...... ...... 就在两人喜极而泣,紧紧相拥在一切的时候,阿赖耶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悄看着他们。 “切,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烧着火的大块头威胁我的话,我才不会认同你这种刺头当英灵的!” 一边吃着狗粮,阿赖耶一边碎碎念道。 不过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那俩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起朝着她看了过来。 “接下来该不会是男女混合双打吧......” 阿赖耶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起来。 ps1:终于完了.......我觉得这应该就算是happy end了吧? 不过如果你们还是觉得这个结局不够happy end的话......就等后面的雁夜在迦勒底篇吧。 虽然有心再开一章专门解释一下本卷中时间线与世界线,两个雁夜之间的关系,还有雁夜到底是如何成为英灵的问题,但是这会已经很困了,所以明天再写。 关于雁夜卷一些问题的解释 那么,首先果然还是应该从世界线与平行世界开始解释吧。 虽然知道书客的读者大大们全部都博学多才,对于这些一定比我懂得多,但还是请容忍在下献丑了。另外,如果我说的有什么错误的话,也欢迎纠正,如果有什么其他不同的理解的话,如果你觉得可以自圆其说,也欢迎提出来,毕竟这本书本就是“作者满嘴跑火车,读者修桥架铁路”的嘛。 首先,世界线与平行宇宙,最初都是为了解释时间悖论而提出来的,时间悖论说:如果你回到过去,在你的外祖母生下你母亲前,将你的外祖母杀死,但是如此之来你的母亲就不会出生,自然你也就不会出生,但如果你没有出生的话,又是谁去将你的外祖母杀死了呢?从而形成一个死循环。 世界线理论对此的解释是:你是无法改变过去的,回到过去之后,你最多只能观测而已,而无法去改变那些已知的事实,比如说如果你想要去杀死你外祖母,那么你可能会在见到她之前踩到一个香蕉皮而摔死,再或者说,也许是你回到过去的所作所为恰恰导致了你外祖母存活的结局,比如说你的外祖母本来那天会死于车祸,但是由于你想要驾车撞死她,恰恰将原本会撞死你外祖母的那辆车给撞开了,从而使得你的外祖母活了下来。这就是世界线的收束,简而言之就是:“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当你回到过去之时,你就成为了过去的一部分。”动漫中世界线理论的典型代表便是《命运石之门》,当凶真改变过去的时候,他所在的未来也会改变。 平行世界对此的解释就是存在着无数的平行宇宙,当你乘坐时光机回到过去的时候,你其实没有回到你这个世界的过去,而是抵达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过去,这两个平行世界之间是相互独立的,也就是说你杀死了你所抵达的平行世界的你的外祖母,但是当你回到你所在世界的时候,你的外祖母还好好活着,因为你杀死的那个平行世界的你的外祖母与你所在世界的你外祖母是没有联系的两个个体,他们虽然长相一样指纹一样经历一样,但是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简而言之就是:“平行世界的我并不是我。”典型代表是《七龙珠》,当特南克斯改变过去的时候,却并没有改变他那个世界孙悟空死亡的事实。 总而言之,世界线是“世界只有一个,却有无数可能性”,而平行世界则是“有无数个世界。” 在本书之中,由于月世界特异点的存在很麻烦,所以我先抛开特异点,单就世界线与平行世界来解释一下吧。 首先,月世界的世界观还是比较复杂的,宝石翁的“第二法”使得他可以在无数平行世界之中随意穿梭,这是平行世界的世界观,但是fgo的世界中盖堤亚又通过改变过去以颠覆人类史,这又很接近于世界线理论了。所以本书之中所采用的的也是平行世界与世界线的复合世界观,总体采用平行世界理论,但是在单个世界上采用世界线理论。即“世界有无数个,每一个都是一条世界线,而这个世界中是有着世界线收束的。” 首先,雁夜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由于与魂世界链接的缘故,被从其他的平行世界之中独立了出来。 当雁夜刚刚从魂世界回到五战的时候(为了便于区分我们就称他为魂雁夜,另一个称为年轻雁夜),由于未来还未成为一个定数,所以他可以随便作,但是当他第一次失败之后开始回到几天前的过去时,这条世界线上的过去已然成为定数,黑贞必然死亡,魂雁夜必然存活便是世界线收束的结果。(这也正是逆命者四号的局限,其无法改变世界线) 然后,为了改变这个结局,魂雁夜强行用初火烧掉了自己,由于初火的献祭在法则上是世界级的,与世界线的收束是一个级别的规则,所以魂雁夜以此强行打破了世界线的收束,改变了世界线。 然后,由于魂雁夜改变了世界线,所以黑贞活了下来,之后,黑贞再通过逆命者五号回到过去,由于凶真为她制作的屏蔽装置屏蔽掉了阿赖耶的干扰,所以她成功地拯救了年轻雁夜,改变了过去,改变了世界线,但是当她改变了过去之后,魂雁夜的存在记录也就消失无踪,她自己自然也就消失了。但是如果她不曾存在,又是谁拯救了年轻雁夜呢?这就形成了一个时间悖论。 不过,由于黑贞抵达过魂世界,并是从魂世界再前往月世界的过去的,而前面说到魂世界与月世界是相互独立的,类似于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月世界历史的改变并不会造成魂世界历史的改变,因此,事实上,黑贞对于四战的干涉也可以视作魂世界对于月世界的干涉,毕竟两个世界是相互独立的,因此在经过了魂世界这个中转站之后,时间悖论也就被攻破了,这也就是为何凶真与利库要选择在魂世界制作时光机器,为的就是打破世界线的收束。 但是,黑贞毕竟是月世界出身的,所以,虽然通过魂世界的中转逃过了时间悖论成功改变了过去,但是她自身还是消失了,只是由于英灵座独立于时间轴之外的不讲理的特性保留下了记忆。 因此,在月世界之中,魂雁夜以及他所在的那个未来理论上便不复存在了,但是由于他曾经在魂世界活动过的痕迹不会改变,因此魂世界的人们不会失去有关魂雁夜的记忆,凶真用魂世界的纸所书写的魔法笔记自然也不会消失。 但是,由于终末薪王暴打了一顿阿赖耶跟盖亚,威逼他们承认魂雁夜的功绩,使得魂雁夜升华成为英灵,而英灵这种存在是不讲道理的,英灵座独立于时间轴之外,所以世界线的改变不会影响到已经成为了英灵的雁夜。 然后我们说说有关特异点。 魂雁夜参加的那个五战乱七八糟,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有可能(注意只是有可能)变成特异点,但是黑贞后来在四战做的事情直接否定了这个特异点的存在,但是四战由于时间悖论的关系又产生了新的特异点,这个特异点的产生被老所长检测到了,不过由于毕竟对于人类史总体无关紧要,所以放着不管也无所谓。 大概就是这样。 如果看完以上还是看不懂的话,那么我换个简单易懂的说法: 1.年轻雁夜代替了魂雁夜。 2.月世界不再有魂雁夜存在的痕迹,但是魂世界还有。 3.成为英灵的是魂雁夜,活着的是年轻雁夜。 4.黑贞搞过事情的四战成为了一个小型特异点,小到迦勒底成立之前便被世界自动修复了,但是引起了老所长对日本冬木的注意,从而参加五战,就此进入fgo线。 好了,终于圆回来了,除此之外有什么圆不回来的小细节也就不要在意啦。 最后,如果以上你真的还看不懂的话......你就这么想吧:浮云他只是个穷写书的,他懂个屁的黑魂废材! 嘛,开个玩笑。 至于新的世界线中其他人的后续情形,就等到间幕写吧。 由于这个毕竟算是解释性质的章节,所以就不收费了,不过再怎么也有两千五百字,请允许我将这作为今天的更新。 番外篇:再度开始的圣杯战争(上) 夜幕降临,冬木再次归于寂静之中,月光被阴沉沉的黑云遮住,无边无际的黑幕盖住了夜空,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树叶会偶尔在夜风吹过之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年轻的女孩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推开了远坂宅的大门,向这栋老房子宣布着自己的归来。 “我回来了!” 并没有人回应,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不出意外的话,母亲应该去间桐家跟妹妹一起住了吧。 嘛,反正有雁夜叔叔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想着,刚刚从伦敦归来的远坂凛将行李箱往自己房间随手一丢,看了一眼钟表,便朝着地下室走去了。 自从她的父亲远坂时臣在十年前的圣杯战争中过世之后,远坂凛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远坂家的当主。家族的重担也落到了她稚嫩的肩膀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母亲的好友,同时也是受到父亲信赖的雁夜叔叔在这个时候对于远坂家伸出了援手,并帮助还年幼的远坂凛熬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时间。 据凛所知,似乎是由于间桐家的上代家主也过世了的样子,雁夜的兄长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了冬木市,并继承了间桐家在冬木之外的全部产业,雁夜则只继承了间桐家在冬木市内的那部分产业,虽然总价值要比他兄长继承的少了许多,但也是一笔十分客观的财产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在凛还年幼的那几年代替凛打理了几年远坂家的产业,到了这几年,雁夜已经将控制权基本交回了远坂凛手中,完全不像远坂凛的那些远方亲戚,完全是以从远坂家中捞些好处的目的来的。雁夜便只是单纯地帮忙而已,这令远坂凛无比感激。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远坂凛总是叫他叔叔,但间桐雁夜在远坂凛心中的地位,却已经是近乎于父亲般的存在了。毕竟他同时也是远坂凛妹妹樱的法定监护人,再加上他对凛与樱也一直都非常好,一直照顾着她们母女,而且还负责起了凛与樱的魔术教学,甚至有时候还会作为凛的监护人出席家长会。 由于妹妹樱已经过渡到间桐家了,再加上她需要继承间桐家的魔术,以此来避免被封印指定的那些变态们盯上。所以,直到现在,妹妹樱的姓氏依旧还是间桐,并未改回远坂。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反正她们都还是姐妹,都还是禅城葵与远坂时臣的女儿就对了。毕竟名字什么的也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不过,就是哪天远坂凛的母亲告诉她以后雁夜就是她的新爸爸了她也不会意外。虽然不会支持,但也不会反对,毕竟母亲如果能够因此获得幸福的话她也很开心。 事实上,这几年间她们母女已经完全将间桐家当做第二个家了。 只是不知为何,母亲与雁夜叔叔的关系虽然十分要好,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友情的地步了,但是他们却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件事还令远坂凛颇为困惑,不过既然他们俩并没有那个方面的打算,凛也就不会多嘴了。 不过,由于远坂家的魔术是不能外传的,再加上雁夜也没有窥探的意思,因此,在将间桐家的魔术对于樱倾囊相授之后,雁夜又出资资助远坂凛前往英国伦敦的时钟塔进修。直到今天,她才由于即将开始的圣杯战争选择请假回到冬木。 一边走着,远坂凛一边慢慢回忆起来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当她抵达地下室之时,回忆也戛然而止。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望着那杂乱的地下室,远坂凛撸起了衣袖。 在费力地将那位于地下室正中的旧桌子推开之后,那个被隐藏在地下室正中的法阵也重见天日。 “呼......准备完毕,时间确认,波长良好,只要配合我的魔力达到巅峰的凌晨两点再召唤,就算没有触媒我也一定能召唤出Saber。” 摊开手,望着自己手心的十几颗宝石,远坂凛信心满满地说道。 说着,她便开始着手用宝石融化所产生的液体开始刻画魔法阵,并念诵起咒文: “其基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其......” 随着咒文的念诵,那宝石融化的液体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凭依着那个法阵的残骸开始修补起来,最后作为一个新的法阵覆盖其上。与此同时,象征着圣杯战争参加资格的令咒也浮现在了她的手背之上,英灵的召唤很快便到了最后的阶段。 “——宣告,汝之身体在我之下,我之命运在汝剑上,如果遵从圣杯的归宿——”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突然自她身后传来, “凛,你在做什么?” “诶诶诶?!”凛的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并朝着一边跳去。 在认识到被人在毫无察觉的状况下摸到身后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事情之前,远坂凛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雁夜叔叔?!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呀!我还没念完咒文呢!” 望着突然手忙脚乱起来的远坂凛,间桐雁夜铁青着脸开口道: “哼!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圣杯战争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你还太年轻不适合参加——你怎么就是不听!” “不,可是那个,这是关乎到远坂家的荣耀,而且父亲过世前也叮嘱过我一定要拿到圣杯!” 远坂凛慌慌张张地回答道。 “但是这很危险!”雁夜怒道,“你知不知道圣杯战争一个不好真的是会死人的!” “我知道!”听到间桐雁夜那训小孩般的话语,自认为已经是一个成熟家主的远坂凛顶嘴道,“但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就是要参加!” “......你确定?如果你执意参加圣杯战争的话,你随时可能会被其他的魔术师亦或者是从者杀死。” “我确定,”远坂凛十分坚定地点头道,“我已经做好了觉悟了,就算真的被其他魔术师所杀死我也不会后悔!” “好吧,”间桐雁夜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既然你执意要参加......” 就在远坂凛心中暗喜,以为雁夜终于决定不再阻挠自己的时候,却见雁夜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手心开始汇聚魔力。 “既然你这么想战斗的话,”露出了手背上的令咒,雁夜道, “——那就先跟我来场御主之间的对决吧!” 番外篇:再度开始的圣杯战争(中) “与雁夜叔叔......对决?” 远坂凛愣住了,她之前可没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没错,你也看到了吧?”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令咒,雁夜道,“我也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你不是说你已经做好了觉悟了么?那么现在,就在这里击倒我吧。” 远坂凛后退两步,眉头紧皱,表情越发难看起来。 虽然有信心单纯在魔术方面胜过雁夜,但是远坂凛知道,圣杯战争说到底是从者们之间的对决,虽然魔术师对于从者的支援也十分重要,但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终究还是从者,现如今她的召唤仪式被雁夜打断了,并未成功召唤出从者,显然是无法与极可能已经召唤出从者的雁夜对决的。 那么,如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立刻召唤出自己的从者。 不着痕迹的朝着身后的召唤阵望了一眼,远坂凛想道。 魔法阵现在还没有消散,但是召唤的咒文她还没念完就被打断了,如果她拼一把的话,倒是可以顶着雁夜的压力把剩下最后一节咒文念完,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样是否会影响英灵的召唤,如果一定要一口气念完完整的咒文,那就惨了。 要赌一把么? 远坂凛咬紧了牙。 “不过,看你似乎还没召唤出英灵的样子,”就在这时,雁夜突然说道,“既然如此,身为长辈,我也不会欺负你,接下来我不会让我的英灵出手,你只要击败我,就算你赢。” 闻言,远坂凛微微一愣,待明白了雁夜话语的意思之后喜出望外。 虽然雁夜是她小时候的魔术老师,但是毕竟他本身也就是个半吊子,天赋远不如远坂凛出色,在时钟塔进修后,远坂凛完全有信心在魔术对决上胜过雁夜。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恩。”雁夜微微点头。 见雁夜真的不打算派英灵出手,打算亲自上阵的样子,远坂凛跃跃欲试。 看你被我击败之后,还敢不敢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 心中如此想着,远坂凛立刻开始使用魔术,青色的光骤然自她小臂与小腿部位亮起,化作复杂的刻印,极大地强化了她的四肢,然后,她的身影猛地扑出,手掌挤压着空气,朝着雁夜的肩膀迅速拍下。 雁夜叔叔这种不知变通的家伙一定想不到我这次去时钟塔还认真研修了八极拳与强化魔术了吧?哼,这几年来近战课程在时钟塔内也很火哦? 一边挥掌朝着雁夜打去,远坂凛一边想道,与此同时,她的左腿也积蓄起力量,只要雁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击退,她就立刻补上一脚将其踢飞。最后再补上几记魔弹让其失去战斗力。 然而事情的走向与她所预想的完全不同,雁夜并没有被她的突袭逼迫得手忙脚乱,恰恰相反,面对远坂凛的攻势,雁夜一脸淡定,一抬手便格挡住了远坂凛的攻击。 “诶?” 远坂凛望着这与她计划完全不同的展开,不由得愣了半秒,连左腿也忘了踢出去。 “别瞧不起长辈的经验啊,凛,魔术师必须会近战这一点,我比你要清楚地多!” 然后,未等远坂凛反应过来,雁夜便扣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一个过肩摔将她拍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远坂凛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妙,急忙伸手想要取出她带在身上的作为关键时刻才动用的宝石,但为时已晚。既然已经占到了上风,雁夜又岂会给她反打的机会? 紧接而来的一连串打击让远坂凛迅速失去了意识。 .................................. “如此一来,我就拥有六道令咒了。” 望着那蔓延到小臂的猩红色印记,雁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十年间,雁夜从未放下对于魔术的修行,虽然间桐脏砚已经死了,但是他留下了许多关于魔术的书籍,经过仔细的翻找,雁夜找到了脏砚还未创造出虫魔术之前,间桐家所使用的关于律令方面魔术的手记,并开始努力研习,樱跟着他所学习的魔术就是这部分魔术,由于他也只是刚开始学习,所以在教导樱的时候难免磕磕绊绊地,不过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雁夜学习起律令魔术格外努力。 虽然到目前雁夜也只学会了其上一半的魔术,但是间桐家身为御三家之中负责令咒部分的魔术家族,哪怕只学到一半也足够让雁夜习得转移令咒的技术。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黑贞为他留下的那本笔记本之上,那本笔记本其上记载了许许多多雁夜闻所未闻的魔术,其中包括数个成熟的,与他已知的魔术完全不同的魔术体系——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法术体系才对,毕竟根据笔记上所说的,那应该是有着“奇迹”“咒术”“魔法”三种不同的法术体系才对,这三种都不属于魔术才对。 仔细研究了这三种法术之后,雁夜的在魔道上的造诣可谓进步神速,起码就他现在而言,已经算得上是一名很出色的法师了。而且笔记本上还记载着许多关于战斗的心得,令雁夜收获颇丰。 不过,最令雁夜叹为观止的,还是在那三个法术体系之后所记载的,对于第三法“灵魂魔法”的研究,根据笔记本最后所言,只要掌握了前面那三种法术体系尤++其是“灵魂魔法”,之后再依照着其步骤,便可以无限地接近第三法,完成“灵魂物质化”的神迹。 想起刚才的战斗,雁夜耸了耸肩。 也还好远坂凛答应了雁夜刚才的提议,其实雁夜直到现在还未召唤出自己的英灵,若是远坂凛真的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将最后一节吟唱完毕,召唤出英灵的话,雁夜搞不好真的会输,虽然有努力修炼了,但是要让现在的他就去对抗英灵还是有些困难的。 凛已经被他送回到了间桐家,由于她那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的圣杯战争一日游,凛现在情绪十分滴落,雁夜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葵与樱好好安慰安慰她比较好。 不过,现在也是召唤从者的时候了。 雁夜再次回到了远坂家的地下室,他取出了圣遗物,打算借助着凛之前布置好的召唤术式召唤了。 反正只要有着圣遗物,应该是不会召唤错对象的才对。 如此想着,雁夜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盒子,随后从盒子之中取出了一小块布片。 那是一块旗帜的碎片,而那面旗帜,则是英法百年战争之中,圣女贞德所高举着的旗帜。 经过了整整十年的漫长等待,他终于能再次与她见面了。 将圣遗物置于召唤阵的正中央,雁夜按捺住激动的内心,缓缓开始吟唱咒文。 再次见面应该怎么打招呼呢?自己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再度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呢?如果直接告诉黑贞他便是为了再见她一面才参战的,会不会被觉得轻浮呢? 就在雁夜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召唤仪式也已经完成了。 一阵强烈的魔力冲击激荡起地下室之中的尘埃,狂风朝着四周席卷,刺目的光逼迫着雁夜闭上了眼睛。 待光芒散去,雁夜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 然后...... “Saber,吉尔·德·雷,前来您麾下。” 召唤法阵的正中央,身穿银甲的男子对着雁夜单膝跪下。 雁夜:“???” 番外篇:再度开始的圣杯战争(下) 望着面前那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雁夜沉默了。 他既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捶足顿胸,更没有暴跳如雷。 只是感觉胸中一下便空了。 活着的意义,战斗的意义,努力的意义,仿佛都在转瞬间变成了问号。 即便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想来也不为过。 自从十年前被黑贞拯救之后,他便一直都想要再见她一面。 想要向她好好道谢,想要全力去报答她,想要当面告诉她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 自从十年前,圣杯战争刚刚结束之后,他从那个唯二幸存者之中的言峰绮礼口中得知十年后便会迎来第五次圣杯战争之时,他的心中是无比惊喜的。 因为她说她来自未来,是雁夜的从者,所以雁夜自然便想到了下一次圣杯战争, 他原本以为他要苦苦等待六十年,直到自己垂垂老矣之时才能与她再度相见。 但是那提前降临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却为他提供了希望——再度见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希望,亦或者说是......抓住幸福的希望。 并不是他嫌弃自己现在的生活,感觉自己现在过得不开心不幸福,只是.......如果没有她的话,便感觉连整个世界都不完整了。 哪怕那只是他一个人的小世界。 因此从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做准备,他如同海绵一般贪婪地学习着魔术,并努力研究黑贞留下的那一本笔记。并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贞德那旗帜的碎片,将这作为圣遗物,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与她相见的这一天。 因为他们约好了啊,一定可以再相见的。 但是......现实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为什么会是吉尔·德·雷? 雁夜心如乱麻。 他知道吉尔·德·雷是跟随着贞德南征北战的元帅,在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了那个历史上的贞德之后他自然对这个人不会陌生。 他本应是一个可以过上浪荡生活的上层贵族,但在贞德的感化下,他成为了一名英勇战斗的将领。而后,在贞德被处以火刑之后,疯狂的他堕落成为了一名残害儿童的猎奇杀人鬼。不过看他的样子,一举一动倒像是个合格的骑士,许是召唤来了还未堕落时候的他吧。 但是为什么会是他? 雁夜仿佛听到虚空之中有人在毫不留情地讥讽着他。 “Master,你怎么了?是感觉身体不适吗?” 见雁夜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吉尔·德·雷上前半步,询问道。 “......啊,不,没什么,我叫间桐雁夜,之后的战斗就拜托你了。” 雁夜强颜欢笑道。 “那就好,话说回来,虽然刚见面就说这件事十分失礼,但是作为我们合作的前提,我想问Master一个问题——Master你是为何参加圣杯战争的呢?” 雁夜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对方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他现在心情很差,倒是颇有些不爽地回应道: “我想可以见到一个拯救过我的人,就只是这样的愿望而已。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么?” “喔,是这样么,很好很好,”仿佛没有察觉到雁夜的怨气,吉尔·德·雷用力点头,“正好,我的愿望也是再度见到那个拯救了我人生的圣女,并让她复活,所以Master的愿望我十分理解,接下来就让我们携手奋斗吧!” ......对哦,还可以向圣杯许愿召唤黑贞啊。 这么说来,或许我跟这家伙的相性还真的挺好。 雁夜的双眼猛地绽放出光芒。顿时又干劲满满起来,他紧紧握住了吉尔·德·雷的手: “那么,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所以说,一定要赢啊,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失败。 雁夜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 这个世界是个客观的世界,事态的发展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是个很残酷的常识。 残酷的就如同命运本身一般。 毕竟命运本身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存在,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之神的话,那么他一定同时也是恶作剧之神。 因为命运就是这么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 虽然偶尔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但是更多的情况下,他会为你编织一个你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这就是墨菲定律。 你越是满怀希望地去祈祷去努力,去渴望着达成某件事,那么这件事便越是会失败,很多时候,哪怕你努力也没有用。在命运的巨轮下,个人的奋勇却不过是个笑话。 就如同flag 的存在,虽然人们往往只是将其作为一个笑谈,但是对于那故事中的人,那所谓flag就是无法逃离的命运。 正因为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所以才会被安排上无比可笑的悲惨终结。 真是卑劣啊,高高在上的神明。 明明他是那般的期望,明明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最终却落得了个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敌人轻松碾碎的结果。 真是过分啊,戏弄人心的命运。 雁夜颓然地坐在废墟之中,望着那静静屹立在半空之中的白发男人,裂开嘴无言地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凄惨,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无论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是惹人发笑的哀嚎,都未免太过不堪了。 只能最后嘲笑一下怀着可笑希望的自己吧。 那是不讲道理的强大。 “我输了,来,取走我的性命吧,Caster。”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准备,所有谋略都成了笑话。 白发的从者缓缓落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雁夜,抬起了手。 “在那之前,先暂停一下,Caster。” 就在这时,使役那白发从者的御主显露了身影,出言阻止了Caster。 Caster闻言,稍稍退后半步,让出道路,让他的御主走到前方。 雁夜抬起头,看到那个神秘的御主是个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 “你在刚刚的战斗之中的确是用了六次令咒对吧?是从别的御主那里转移来的么?还有那个可以放出蓝色结晶枪的魔术,我也很感兴趣,看你的样子,莫非你是玛奇里家的人?” “......” “不必如此戒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时钟塔天体科的君主,据我所知间桐家应该是对于英灵的约束有独到的见解吧?我现如今正在筹备一个项目,需要许多人才,我问你,你愿意来我手下任职么?” “人才?项目?任职?” “是啊,是关于英灵召唤方面的,我希望可以在不借助圣杯的情况下召唤出可以长期现界的英灵,怎么样?有兴趣么?” ..................... 只是,偶尔,也会有温柔的神明也会给予那被逼上绝路之人一丝希望吧。 (第六卷完) 第一章 菜月昴:是是是你最勇啦~ (ps:如果是没有看过前面章节,直接跳过来看斩瞳卷的读者老爷,可以从本卷第7章看起。) 天空依旧是那令人压抑的铅灰色,一如既往。 半空中似乎有些淡淡的雾气,稍微遮掩了远处的巨大塔楼,那塔楼塌了一角,这使得它比后面的另一幢塔楼稍微矮了一截。灰黑色的毒草在道路两旁肆意生长着,其旁的树木枝干扭曲得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坑坑洼洼的道路蜿蜒扭曲,朝着未知的前方伸展而去。 沿着破损严重的道路缓缓前行,塔兹米的目光越过横在道路上方的破损石桥,望向了远处那半被云雾遮掩的塔楼,撇了撇嘴。 “你这家伙,明明也不弱了,怎么才刚刚打到这里啊?我有你这个实力的时候已经打到不死队门口了诶。” “切,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好运有个超强的太阳战士带飞啊。”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位置,一个穿着骑士铠甲的男孩无奈说道,正是菜月昴,此时他右手持剑左手持盾,正在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环境,提防着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偷袭,猩红的斗篷上有着点点火星,显然是在余火状态。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啦,”塔兹米说道,“这个地方我来过啦,再往前走会有个红头巾怪在徘徊,直到遇见它之前半路上都不会再碰到什么袭击了——当然你要命背又被人入侵了当我没说,毕竟这里也算是入侵频发的地段了。” “这样么。” 菜月昴点点头,似乎是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他的面色稍微严肃了几分。 “不过啊,我倒是想起来你这个世界的家伙们似乎跟我那边的有点不一样,”塔兹米突然想起了上次跟菜月昴被冰狗爆锤的经历,神色也严肃了不少,“起码我所见过的玻尔多绝对没有你碰到的这么强......嘛,说不定这一段路也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家伙,我还是稍微谨慎一点吧。” 说着,塔兹米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巨剑,扛到了肩上。他在右肩处披了一件金属肩甲,并且将巨剑剑刃末端稍微磨平了一些,因此就算如此扛着巨剑也不用担心会将自己的肩膀切下来。 “对了,”突然,走在前方的菜月昴回过头来,目光在塔兹米扛着的那骇人的巨剑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说道,“你说的红头巾怪,就在前面了。” 闻言,塔兹米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名四处徘徊着的,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他,或者应该说是它,背后用锁链捆着一个巨大的木板,双手则抱着一个约莫一米五长的巨大砍刀,那砍刀上遍布着红色的铁锈,已经很久了,除此之外还残留着一些血迹,也不知是哪些可怜人留在上面的。它那铁青色的四肢粗壮有力,隆起的肌肉如同钢铁一般。 除了颜色之外,它那肌肉连硬度也真的如同钢铁一般,寻常人拿刀斧劈在上面,也只能留下一道白痕,而它却有着可以轻易扭断钢筋的力道,实力不容小觑。若真动起手来,连高墙那些活尸骑士都无法在其手上走过几招,也便是红眼骑士可以勉强胜过其。 ——当然这只是指高墙中的普通洛斯里克骑士罢了,若是大书库之中的精锐骑士团则另说。 但在怎么说,这红头巾怪也让不少新人灰烬受苦一番,惨一点的,被其杀上十来次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不过,那新人灰烬自然不包括塔兹米与菜月昴。虽然他们仍然与那些old ass有一段差距,但是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鸡了。 “噢噢!” 塔兹米顿时打起了精神,他握紧了巨剑的剑柄,眼中满是沸腾着的战意,兴高采烈道:“那么这次就让我上吧,你上次干掉这种红头巾怪用了多久来着?” “三秒。”菜月昴淡淡道,“不过那是我为了节省体力所以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也没有动用火焰的力量,全力出手的话,我有信心在一秒内搞定。” “嘿,不使用技能,不用火焰的情况下三秒解决么?”塔兹米笑笑,“那你可看好了!看我怎么拿下他!” 话刚落音,塔兹米已经冲了出去,巨剑的剑尖压在地面上,他则翻转过手腕拖拽着巨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路向前狂奔,那沉重的剑刃在地面上拖行,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凹痕,碎石翻滚。在距离那红头巾怪只剩下三五米的距离之时,塔兹米高高跃起,抡着巨剑,掀起庞大的风压,以力劈华山之势狂猛斩下。, 那红头巾怪此时也发现了塔兹米的存在,它那如同浆糊般的大脑并未能思考太多,只是在原地咆哮一声,随后便朝着塔兹米冲了去,铁青色的手臂肌肉虬结,迅速扬起了大砍刀朝着半空中国的塔兹米砍去,欲要将其撕碎。 随后,携带着细密锯齿的大砍刀与巨剑在半空中相遇,随着一声震慑心神的金属脆响,那砍刀居然被巨剑从中硬生生斩开,随后,那门板般的巨剑去势不减,狠狠劈在了红头巾怪的脸上。顿时将它的脑袋给劈进了胸膛之中,随后又将它的半个胸腔也彻底剖开,暗红色的鲜血与脑浆迸溅而出,溅了塔兹米一身。 “喂!看见没,一招秒杀!酷不酷?快给点掌声!” 塔兹米回过头,朝着菜月昴洋洋得意道。 “酷酷酷,你厉害你厉害你最棒喽,那也没见你上次打赢玻尔多,打个结晶老者还要我帮忙,自己一开打就被俩魔法秒杀,丢人玩意。” 菜月昴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一面鼓掌一面给塔兹米泼冷水。 “靠!那能怪我喽?明明是你有毒,鬼知道你这个世界的玻尔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能跳的玻尔多!至于那个结晶老者,那是意外啦意外!再说我这不是让你提前见识一下你未来要面对的敌人嘛?” 塔兹米反驳道,说完,他又紧接着补充道: “而且那是陈年往事了,都过去了!谁还没有过个失误的时候?换现在我再去一定能吊锤他们!” “是是是,我知道你能打过你超勇哒~那么我们现在能继续前进了吗?” 菜月昴敷衍道,他与塔兹米在那之后也合作了几次,现在的话倒也算是好友了,两人熟悉之后说起话来慢慢也就变得没心没肺不靠谱了起来,在这沉闷的传火路上倒也不失为一个调味剂。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两人来到了一个拱门前,在那道门的后面,地上插满了一人多高的长枪。 第二章 塔兹米:请开始你的表演 “虽然我已经猜到结果了,不过抱着点侥幸的心理,我姑且还是问一句.......”望着前方那遍布着长枪的坑坑洼洼的破碎道路,塔兹米扭头问道,“你有没有去见过那个高塔上的巨人?” “高塔?巨人?你在说什么?”菜月昴回以迷茫的眼神。 “果然,我猜的没错......” 塔兹米扯扯嘴皮,露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你最好小心着点来自天空的巨大箭矢,一个不小心可能连我都要交代在这儿。” “巨大箭矢?”菜月昴微微一愣,他扭头看了看前方道路上所遍布的,足足一人多高的巨大长枪,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你是说这玩意是箭矢?逗呢吧?” “真的是箭矢啊,你要相信我,所以做好闪躲的准备吧。”塔兹米点点头,并指着前方不远处某个被巨箭钉死在地上的红头巾怪说道:“如果正面吃上一记,就是那个结果你明白吗?” 见此惨状,菜月昴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那种红头巾怪的肉体防御力他还是有点印象的,记得菜月昴上次与那红头巾怪交手,虽然当时他未用任何剑技也未动用火焰的力量,但凭借着他那已经达到凡人巅峰的肉身力量,却也是全力连劈三剑才堪堪斩断了红头巾怪的脖颈,而塔兹米之前那一剑则早已远远超越了凡人所能到达的极限,即便就是一座小山也该被直接劈碎了,却没能将那红头巾怪直接一劈两半,可见那家伙的防御力有多恐怖,而如今,他的面前却赫然躺着一具被巨箭射穿了大半个身体的红头巾怪,这也由不得他不动容。 “那个巨人,似乎真的很强啊。” 菜月昴颇有些敬佩地说道。 “还不止呢,你知道那家伙是在何处瞄准的吗?” 塔兹米笑笑,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菜月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巨人,只是看见在数公里之外的远方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塔楼。 “假的吧?那种距离......这家伙莫非有十五倍瞄准镜不成?” 菜月昴脸皮微微抽了抽。 “十五倍瞄准镜?那是啥?类似于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么?”塔兹米撇撇嘴,“才不需要借助那种东西,那个巨人视力超级好的,他只是靠着肉眼瞄准而已——对了,要不要我现在给你做个示范?” “示范?”菜月昴皱皱眉,不知道塔兹米打着什么点子。 “你且看好,留意着远方那个塔楼。” 说着,塔兹米捡起一个石头,用力朝着远方的活尸门投掷而去。 ——到了不死聚落之后,菜月昴他们所见到的活尸们已经不再是高墙上所见到的活尸士兵了,看他们的打扮,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居民而已。他们提着粪叉拿着木槌,游荡在整个聚落之中。并攻击着每一位抵达这里的人类。 塔兹米投掷出的石头精准地击碎了一名活尸的头颅,随后,那个活尸的倒下惊动了他的同伴们,在前方游荡着的十几名活尸统统朝着他们这边看来,嘶吼,随后一同举起武器冲了过来。 就在他们刚刚迈出两三步之时,塔兹米突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自远处的塔楼那边射出,眨眼间便划过天际,只留下一道短而急促的破空声。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小黑点化为巨矢,轰然坠落在人群之中,碎石飞溅尘土飞扬,与此同时,那十几名活尸也被庞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坠入不远处地面塌陷而露出的裂缝之中,至于位于中心的那几名活尸,则直接被轰成了满天碎肉。 “卧槽?!” 菜月昴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看,我没骗你吧?那个巨人弓箭手真的蛮强的。”塔兹米耸耸肩道,“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惊讶,那巨人毕竟是当年威震天下的王下四骑士之一——“鹰眼”戈夫的传人,若是没几把刷子,才真正值得奇怪。毕竟戈夫那可是连古龙都能一箭从天下射下来的强人啊。” “王下四骑士?” 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词,菜月昴好奇地扭头望向了塔兹米。 “嘛......其实我也是偶然听魂世界的原住民提起的,据说王下四骑士都是在太古时期追随神王葛温讨伐不朽古龙,立下汗马功劳的超级强者,实力甚至不在那些薪王之下,而鹰眼戈夫就是其中的一员。顺带一提,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家伙叫杰克,是个很憨厚很好相处的家伙,如果你去那座塔的话大概可以碰到他。” “杰克么......我知道了。”菜月昴点点头,“但是话说回来,这段路的话,应该还是蛮好过的吧?我看他的箭虽然精度射程以及威力都很强,但是你我若要全力冲刺,直接冲过去还是不难的吧?” “......希望一会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塔兹米耸耸肩,指指那刚刚箭矢坠落的地方撇撇嘴道,“看见那个五米多宽两米多深的坑儿没?你觉得它若是砸在你脚边你还能保持全速前进么?” “不能,”菜月昴摇头,“但是我刚刚算过了,箭从射出到落下大概需要八分之一秒的时间,那个时间应该是足够我跑出那个箭的影响范围的。” “很好,”塔兹米点头,“既然你头铁,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我会为你献上掌声的。你只要跑到百米外的那个建筑内他就会停止射击你。” 说着,他还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菜月昴疑惑地忘了塔兹米一眼,见他丝毫没有动身的打算,思考半秒钟后,还是决定遇事不决莽一波。 “愿火焰缠绕吾身!” 熊熊烈焰突然升起,缠绕着菜月昴的身躯,将他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拔高了一大截。随后,菜月昴将配剑收起,他深呼一口气,双膝微曲,双腿肌肉迅速绷紧,下一瞬则骤然爆发出磅礴巨力,直接将脚底的道路踏得凹陷下去,随后,他的身影化作了一道红光,朝着前方疾驰而去,如同出膛的子.弹。 下一秒,他的身影被巨矢炸飞了出去。 空气中回荡着菜月昴那惊怒交加的声音: “狗屎这家伙居然会预判的吗?” 第三章 检测到在途的导弹打击 巨大的箭矢划破空气,如同流星一般,携带着庞大的力量轰然降落。 “轰!” 菜月昴拔剑竖斩,剑上烈焰汹涌,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但是下一瞬间,流星自天而降,击碎了那灼灼火光。 恐怖的力道顺着剑身传递至菜月昴的双手,虽然他这一剑也将那巨矢劈得朝着一侧斜飞出去,但他本人也被迫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望着那远处的塔楼,菜月昴大口喘着气,他的虎口在瞬间便被那巨力震裂,鲜血直流,发麻的手握不住那长剑,长剑脱手而出,深深插.进了一旁的某块巨石之中。 但是菜月昴却完全没有喘一口气的时间,第二支巨矢自天而降,菜月昴情急之下朝着右侧翻滚,这才堪堪避了过去,没有被连人带甲一并射爆,但当那支箭携带着贯日之力狠狠砸在地面上之时,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地面上裂缝迅速蔓延,菜月昂脚底一晃,差点摔倒,虽然他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平衡,但第三四支巨矢此时却也撕裂空气,几乎同时朝着他的头颅落下。 “喝啊!” 就在这时,塔兹米冲至菜月昴身前,双手持握巨剑横扫,刚猛霸道,那巨剑携带横压八荒六合之威势,狠狠砸在那几乎同时落下的两支巨矢之上。 骤然爆发的两道音波几乎将菜月昴的耳膜震破,那两支巨矢居然被塔兹米一剑尽数劈得粉碎,但他显然也不怎么好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冲!” 塔兹米大吼道,随后转身便立刻朝着道路尽头的那个房间冲去, 菜月昴也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一骨碌站起身来,却并没有与塔兹米一同逃跑,而是转身朝着他配剑飞落的方向扑去。 那是他老师留给他的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丢在这里的。 他而刚奔出几步,便听到又一道急促的破空声从身后飞射而来,正当他心道吾命休矣之时,却惊愕地发现那支巨剑坠落在了另一边的道路上。 却是那射箭的巨人未曾料到菜月昴第一时间选择的居然不是逃命,而是去取他遗落的剑,因此这一箭却是落到了空处。 不过这种紧要关头菜月昴却是完全顾不上思考这么多的,他一把拔出了那已经深深插入岩石之中的长剑,转身便朝着塔兹米那边冲了过去。 然而他取剑所耗费的这短暂时间,却使得他错过了与塔兹米一同冲入安全地带的机会。此时巨矢再度划破天际,朝着菜月昴坠下,但他却再度孤身一人,陷入了无人援助的境地。 菜月昴咬咬牙,浑身火焰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愿火焰缠绕吾身!” “愿光芒照耀吾剑!” 刺目的光芒突然自他的剑上亮起,如同太阳的光辉一般,闪耀而纯粹。 “此即为,圣剑之审判!” 咆哮的光芒再度撕破这昏暗的天空,降临世间,巨大的光剑横亘天空,化作天谴之光。 “碎!” 菜月昴挥剑劈出,那如同死神索命的巨矢,在光辉闪耀下瞬间便化为乌有。之后,菜月昴连续数步踏出,在原地留下了几个间隔极大的,燃烧着脚印,便冲进了尽头的房屋之中。 “啧,结果还是用了啊。” 确认已经安全了之后,菜月昴解除了身上的火焰与剑上的光芒,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原本,由于这次他邀请塔兹米来是想让塔兹米帮他解决寄居在不死聚落中心的那棵妖树,所以想要尽可能将实力保存到最后再使用。体力消耗之后稍微休息一下姑且还能恢复,但是魔力恢复的速度就很捉急了。 毕竟圣剑审判什么的都是耗能极大的绝招,而一路之上又没有补给的缘故,所以菜月昴在见到咒蚀大树前原本是不想用的。但是刚才那情况,若是不全力出手,菜月昴便无法从那一箭下全身而退,若是让那弓手其抓住破绽连续出箭,可能菜月昴就要倒在那里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保存实力了。 “怎么样,还剩几成魔力?” (ps:反正都是耗蓝条的技能,以后就统称魔力啦。) 塔兹米将剑从阴影处一个残破的尸体上拔出,回头瞧了菜月昴一眼,淡淡问道,却是他已经事先一步将屋内残存的活尸全收拾掉了。 “还剩八成,虽然我已经尽量节省了,但圣剑审判毕竟是超耗魔的大招啊。之前只使用火焰也耗费了不少魔力。” 菜月昴耸耸肩道,于此同时四下打量了一下屋中的情况,目光从地上活尸那发青而枯瘦的手臂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了那活尸眼睛处。 “红眼活尸?” 菜月昴微微挑眉。 “是啊,这个家伙埋伏在门口还想偷袭我,直接被我一剑劈死了。” 红眼活尸,便是指那些被深渊感染了的普通活尸,许是深渊之力侵蚀程度还较低的缘故,深渊并没有直接破体而出,化身成为那种难缠的人之脓怪,而只是单纯地增强了那些活尸的实力,使之成为比普通活尸实力强得多的红眼活尸。 ——不过对于菜月昴与塔兹米来说,却也还是不值一提。 “对了,那个巨人一直监视着这里,其实是为了守护那边的那颗白树。”塔兹米突然道。 “白树?”菜月昴疑惑地顺着塔兹米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一棵苍白的树木,那棵树的数干长得笔直,浑然不像路上他们所见到的那些张牙舞爪的枯树,甚至还颇具一丝神圣感。 “那棵树有什么神异之处么?还要那样强大的巨人专职看守。”菜月昴问道。 “说到白树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魂世界早已灭亡的古国,具体叫啥我忘了,反正听说那个古国有着许多十分特别的魔法,而那个国家有个公主,也是个魔法奇才,入侵神技‘拟态’就是她所创造了,她在少女时期,便使用嫩白树枝作为自己的魔法杖,而那嫩白树枝则在后来变成了三株白色树木,据说直到现在,那幼嫩的树枝中还藏有她的恶作剧。那边那棵白树,说不定就是那三株白色树木的其中之一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说?这是骗小孩子的故事吧?”菜月昴皱眉道。 “这你可就错了,”塔兹米一边摇头,一边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截嫩白的树枝,“诺,这就是那棵白树周围散落的枝条,接下来我给你展示一个魔法,可别惊掉了眼睛哦?” 第四章 塔兹米:此罪当诛! “接下来我给你展示一个魔法,可别惊掉了眼睛哦?” 塔兹米笑着,轻轻扬起了那嫩白树枝,在自己头顶轻轻挥舞,些许细碎的光点从那树枝上洒下,落在塔兹米的头顶。那些光点似乎蕴含着摄人心神的魔力,使得周边的空间掀起阵阵涟漪,菜月昴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些光点吸引过去,待他猛然回过神来,却发现塔兹米已经原地消失了。 菜月昴迅速四下张望寻找塔兹米的身影,却完全没有任何收获,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塔兹米先前所站立之处凭空多出的一个破旧木桶。 思索了半秒钟,菜月昴抬脚便朝着那个木桶踹了过去。 “喂!别这么粗暴啊!” 就在菜月昴的铁靴即将踢到那个木桶的时候,那个木桶周围的空间再度出现一阵涟漪,与此同时,那木桶也凭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猛地后跳躲过菜月昴踢出的脚的塔兹米。 “这就是传说中的‘拟态’魔法么?果真是神奇。” 菜月昴上下打量了打量塔兹米,惊叹道。 “对吧对吧?是不是超酷的!”塔兹米笑道。 “但是我记得你不是个智障战士吗?为什么会用魔法啊?莫非......” “你这混蛋!”塔兹米狠狠踢了菜月昴一脚,踢得他一个踉跄,“咋说话呢?什么叫智障战士?我只是专精于剑术修行与身体力量的锻炼而已,对于魔法奇迹咒术什么的不怎么了解而已!哪里智障了?” “痛痛痛!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塔兹米可是勇猛与智慧并重的超级战士啊,这样可以了吗?” 菜月昴笑嘻嘻的,打了个哈哈应付道,塔兹米佯装发火,不过最后哼哼了两声也便揭过了,他们俩人姑且也算是互帮互助许多次的战友了,感情很好,刚才那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毕竟这周围也没什么其他人,用不着摆架子。 “嘛,其实拟态魔法还要比这个神奇的多啦,”塔兹米说道,“我的确对于魔法啥的不了解啦,但是这个嫩白树枝即便是我这样的门外汉也可以使用的,你只要拿着这个树枝,并将魔力注入其中,默默想自己想要变成的东西,然后像我刚才那样挥挥树枝,就可以使用拟态魔法了。不过这个拟态充其量也只是幻术而已,它会使得你周围的光线扭曲,反射出你所想要其他人看到的景象。” “不过,拟态的效果也跟使用者的魔法水准挂钩啦,像你我这样的门外汉,顶多模拟一下死物,而且体型还不能与自己原本的体型相差过大,而且动作一大就会打破拟态。慢慢移动的话拟态出来的也是死物在原地平移,一眼就会被识破。除此之外,若是碰到嗅觉灵敏的家伙也会被轻松识破。但是像那些厉害些的魔法师使用的话连气味都可以模拟,甚至可以拟态成为活物,虽然也都是幻象,但是那样的话起码移动起来就不会太别扭,因为活物会迈腿前进的嘛。” “原来如此,是迷惑对手感官的幻术么?”菜月昴若有所思。 “好了,稍微休息一下吧,”塔兹米突然道,“接下来很快就到那个妖树所在之地了,直到与那个妖树对决之前都不会碰到什么敌人,这次就是最后恢复体力的机会了。” “恩。” 于是,两人便在原地修整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便再度出发了。 虽然前往上层的木制楼梯已经损坏的差不多了,不过凭借两人那无比出色的体能,还是很轻松地爬了上去,从更高的楼层处离开,两人顺着峭壁边上的羊肠小路一路向前,很快便抵达了一个古朴的建筑之中。 菜月昴注意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从踏入这建筑开始,塔兹米便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不复之前的阳光与开朗,些许不详的气息开始于他身周缠绕,一时之间,这个与他一起出生入死许多次的战友在他眼中开始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建筑内侧的通道地上铺满了虬结的植物根须,通道两侧的火把与蜡烛提供着微弱的火光,两人一路向前,最终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庭院。 庭院之中开满了淡粉色的美丽花儿,美丽而充满生机,却也让人毛骨悚然。院中跪着数百身材枯瘦的活尸,全部虔诚地朝着庭院尽头的一棵无比粗壮的巨树虔诚地祈祷着。其中甚至还有着几只红眼活尸,不知为何,这些家伙被深渊所侵蚀,理应已经丧失了理性,如今居然也对着那棵巨树虔诚祈祷着。 “真是诡异啊,那就是你所说的咒蚀大树么?那东西,一定吞吃过许多生命吧?” 菜月昴远远望着那位于庭院尽头的大树,粗略看的话,那边只是一棵粗壮的巨树而已,但是仔细瞧的话,便会发现一些异常:那大树的下半部分异常的粗张,要比其上半截宽出接近一倍,四截长度超过十米的粗壮枝条自那粗壮的下半部分上长出,其中两截居然是从其底部长出的,看上去与其说是一棵树,倒不如说是一个畸形的有手有脚的怪物。 而反观树上半截的那些朝着四周延展出的枝条,其上也挂着许多肿瘤般的,令人作呕的异物,甚至还有些枯瘦苍白的手脚从其中伸出。 “对啊,我第一次看到这玩意的时候也被狠狠恶心到了,即便现在看到,果然也还是很愤怒呢。”塔兹米铁青着脸说道,“你知道么?那一棵树,原本是一棵神树,据说有着净化诅咒的功效。” “神树?就那玩意?”菜月昂一脸惊讶。 “恩,在这个世界,不死人被视为是诅咒,因为他们被杀死之后还会复活,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便将他们抓起来,批量运送到这个地方,反复地杀死,等他们复活,再杀死,复活,再杀死......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复活为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塔兹米攥紧了拳头: “你在之前的聚落里,应该也看到了许多死尸吧?他们便都是被运到这里折磨致死的不死人们,看那些该死的村民啊,将那些不死人肢解,吊死,烧死,甚至还将数十个被肢解的不死人一起关到一个笼子里,等待他们再次复活时,融合成为一个畸形的怪物。” 回想起之前在不死聚落的所见所闻,菜月昴缓缓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那些都是这里的村民们干的么?” “对啊,他们恐惧着被诅咒的不死人们,所以他们折磨不死人,蹂躏不死人,将他们一次又一次杀死,最后将尸体丢到神树里,连神树最后也被那些死尸所污染,成为了这幅模样。但是那些不死人又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遭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待遇?只是因为害怕他们成为活尸,就要如此折磨他们么?” “所以啊,这里的村民,统统都有罪,此罪当诛!” 说道这里的时候,塔兹米面色狰狞,声音森寒无比,如同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幽风。 “但,可惜我们来得实在是太迟了,那些村民都已经被不死人诅咒所波及,也成为了不死人,成为了活尸,成为了他们所施暴对象的同类,他们的灵魂永生永世被困在那腐朽的躯壳之中经受折磨,哼,真是讽刺啊。” 一边说着,塔兹米一边从背上取下了巨剑,扛在肩膀上。 “但是,那个神树既然已经成为妖树,自然也就有了诛灭的必要,昴,准备好恶战了么?” 第五章 塔兹米:登龙神剑,一刀爆炸! 就在塔兹米的脚迈入庭院的那一瞬间,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丢进了一个石头,庭院之中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所有的活尸都被惊醒,他们纷纷转过身来,用那空洞的眼眶朝着塔兹米这边望来,随后,一同咆哮起来。 塔兹米冷冷望着这一幕,剑尖砸落在地面,烈焰燃起,缓缓缠绕上他的身躯。此并非是洛斯里克的圣剑审判,而是灰烬们对于余火的特殊催动之法,虽然会大量消耗体力与魔力,但是却可以短时间内使得他们身体各项素质暴增。 只见塔兹米单手拖拽着巨剑,整个人瞬间由静传动,狂奔而出,如同骤然爆发的惊雷。 那站在最前方的几个活尸还想要用手中的粪叉去进攻,却在连粪叉都还没举好之时,便被一记霸道的重斩从腰腹中间被一刀劈断。 塔兹米挥舞起巨剑一记横斩便将五六名活尸的上半身劈飞,他劈出一剑之后并没有暂停,而是大步迈出继续前进,整个人顺着那巨剑劈出的惯性旋转起来,人随剑走一往无前,掀起一阵血色旋风,活尸群在转眼间便被击溃,远远望去,只能看到血花绽放。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数百活尸便被屠戮过半,位于庭院正中的活尸被一扫而空,无一例外全是拦腰斩断,那些活尸们的上半截身子掉在地上,仍未失去生命力,仍然在痛苦地呻.吟嘶吼着,他们朝着庭院尽头的大树伸出手,干瘪骇人的脸庞上露出一个近似于哀求的表情,几秒后方才死去。只有那些位置比较靠边的活尸们侥幸逃过一劫。 塔兹米在凿穿了活尸群之后,脚步不停,抡着巨剑便直直朝着那巨树冲了过去,宽厚剑刃之上突然燃起了烈焰,而塔兹米的衣服上此时也火星缠绕,却是开始不去吝啬魔力,直接进入了余火状态。 就在此时,似乎是感受到了危机感,那咒蚀大树此时也终于有了反应,它挥动那畸形的手臂,压碎空气朝着急速冲来的塔兹米斜拍而去,虽然远远望去其动作似乎还有些笨拙迟缓,但那也仅仅是由于其巨大的体型而引起的假象罢了,实际上那咒蚀大树攻击的速度甚至还要快于塔兹米冲刺的速度,巨大的体型形成了巨大的威慑,挥动的巨手如同倾倒下来的天空一般,摧枯拉朽,无可阻挡。 但是这一击却砸到了空处,似乎早就料到了咒蚀大树会如此进攻,塔兹米早在进入咒蚀大树的攻击范围之前便单脚踢地高高跃起,身体恰好比咒蚀大树的手臂高出那么一丝。然后,塔兹米再度一脚踢在咒蚀大树的手臂之上,整个人速度再次暴增,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却是直接跳到了咒蚀大树的正上方,面朝天空,双手依旧紧握着巨剑。 塔兹米扭头望向下方,利用眼角的余光确定了咒蚀大树的位置,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出剑方向之后,他用力扭动腰身,整个人在半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同时用力挥动巨剑,借助惯性猛然劈下! “吃我一发登龙剑啊!” 炽红色的火焰剑刃化作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毫不费力地便劈开了咒蚀大树那坚硬的躯体,然后无比霸道地一路怒斩而下,直到砸落地面之时,火焰骤然爆发,将咒蚀大树躯体底部的数十个畸形的巨蛋连同小半个身躯炸得粉碎。 咒蚀大树的躯体剧烈抖动着,刚刚那一击将它的小半个身躯都从中劈开了,留下一道从其顶端一直延伸到底部的,三米多深的剑痕,灰黄色的粘稠液体从断口处流出,至于它的底部,则一次性便消失掉了三分之一,显然塔兹米刚刚那一击对它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塔兹米不知道它这个畸形的生物是否会感受到痛楚,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要了结它罢了,仅此而已。 咒蚀大树再次扬起了双臂,朝着塔兹米砸下,但这次塔兹米却不闪不避,他再次缓缓举起巨剑,与此同时高声呼喊道: “昴!” 灼目的光芒化作十余米长的巨大剑刃,携带狂暴的魔力洪流骤然斩出,将那砸向塔兹米的两支巨臂斩得粉碎。却是晚一步赶到的菜月昴。 “干得漂亮!” 塔兹米大声赞叹道,随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目,再睁开眼时,缠绕其全身的烈焰空前高涨,升起十余米的滔天烈焰,随后又迅速收回其体内,化作了拔山镇海的怪力! 他双腿前后分开站定,后脚猛地蹬地,将脚底的地板踩得龟裂下陷,与此同时腰背处的肌肉齐齐发力,力量在他的体内奔腾汇聚,最后凝聚到他的双臂,塔兹米长啸一声,双臂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虬结的肌肉瞬间爆发出磅礴巨力,与之前腰腿处的力量合流。无与伦比的怪力汇聚在沉重的剑锋之上,使得那门板巨剑瞬间突破音障,重重砸在咒蚀大树的躯干之上! “轰!” 两道雷鸣般的声响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产生的,前一道是那巨剑突破音障时产生的音爆,后一道则是巨剑砸在咒蚀大树之上时迸发出的巨响。 音爆云与冲击波混杂在一切,将塔兹米周围的地皮硬生生掀飞了出去,但他本人却依旧如同磐石般稳稳立在原地。反观那坐下也有二十余米高的咒蚀大树,居然被这一剑硬生生砸得飞起了几米高。 “准备降落!” 塔兹米大吼,并一把将手中的巨剑朝着菜月昴掷出,随后,他双脚猛踏地面,再度朝着咒蚀大树跃了过去,并在跳至咒蚀大树顶部那向四周展开的枝条之时,一把将其紧紧抓住。 下一秒,咒蚀大树那沉重的身躯坠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轰鸣声,裂痕以它的落点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蔓延,直至遍布整个庭院。 然后,地面碎裂了。露出其下黑漆漆的坑洞,碎石,咒蚀大树,还有那些逃过一劫的活尸们,尽数坠入其中。 而菜月昴,则在此之前一把抓住了塔兹米掷来的那把巨剑,由于塔兹米刚才在巨剑之上灌注了极大的力道,所以那巨剑在被菜月昴抓住之后也依旧去势不减,朝着前方飞去。菜月昴也任由着那巨剑带着一路朝着边缘飞去。虽然那巨剑也在一同坠落,不过还是在降落了二三十米之后,便深深镶入了空洞边缘的土壤之中,菜月昴抓着巨剑的剑柄,悬挂在了半空中。 第六章 菜月昴:前方的路还很长 咒蚀大树所在的庭院之下是个巨大的空洞,一旦地面遭受巨力撞击,立刻便会塌陷下去,这一点塔兹米早在事先便告诉菜月昴了。 这个大树洞的深度约莫有百米,即便以塔兹米与菜月昴的身体强度,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虽然未必会直接摔死,但摔个重伤也还是跑不掉的,待那时,以重伤之身再去对抗咒蚀大树显然是十分不明智的,因此,两人便在事先商量好了应对方法,距离咒蚀大树距离较近的塔兹米会直接跳至咒蚀大树之上借助咒蚀大树缓冲降落,而菜月昴则借助塔兹米全力掷出的巨剑抵达大树洞的边缘,再借助那边缘峭壁的凸起平安抵达地面。 不过,直到此时抓着剑柄挂在空洞边缘的峭壁上,菜月昴这才发现这个大树洞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其中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工痕迹,峭壁上每隔两三米就会有数根木制横梁从土中伸出,似乎是为了避免岩石塌方而存在的,木梁上每隔半米就会有几根蜡烛。微弱的火光为这黑暗的地洞提供了些许光明。 菜月昴单脚踩住岩壁,将巨剑从中拔出,随后在落下之时,一伸手揽住了一根木梁止住坠势,随后松手再度坠下,然后再到接近下一根木梁之时伸手抓住木梁止住坠势,依靠他那超过常人近十倍的身体素质,很轻松便安全下降到距离地面仅有五六米高的位置。再往下墙壁上便没有木梁了,不过到这个高度,也已经无所谓了,菜月昴单脚一踢峭壁,落地后立刻便朝着远处的咒蚀大树冲了过去。 此时塔兹米正站在咒蚀大树的头顶,两手各戴着一个护手,快速连续猛击咒蚀大树的头顶,火焰也一样将那护手包裹在内,每一拳砸出都会造成无比夸张的巨响,只消三两拳便可以硬生生将一根数人合抱粗的枝条砸断。待到菜月昴赶到之时,却是已经硬生生把咒蚀大树剃成了一个“秃子”。 “换人!” 菜月昴大吼道,说话的同时已经拔出了腰间长剑,光芒与火焰在转瞬间便缠绕其上,整个大树洞内的魔力混乱起来,急剧被那剑刃所抽取。 “圣剑之审判!” 光辉闪耀,化作炽热的巨大剑刃,照亮了这被诸神所抛弃的黑暗之所,也照亮了那位于树洞底部的无数尸骸,那是被运送到这里被处理掉的不死人们的尸骸,他们的尸体堆积成山,终日堆积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底部,无人问津亦无人知晓,直至今日,那神圣的光辉终于将这里的黑暗驱散,撕裂那积压在他们身上的绝望,还他们一个白日青天! 自然的,菜月昴也望见了那些被光芒所照亮的遍地尸骸,怒火直冲云霄,他长啸一声,剑上光芒再涨三分,猛然朝着面前的巨树怒劈而下! 那咒蚀大树似乎也明白它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全身的伤势突然迅速地修补起来,然后,一根巨大的白色手臂从它的躯干内生长出来,紧急抓向了菜月昴。 但是,没用! 光芒化作洪流,奔腾咆哮,摧枯拉朽,与那焚天的烈焰一并,对面前之污秽降下神裁!那巨大的白色手臂在眨眼间便被蒸发,光芒巨刃狠狠斩击在咒蚀大树身上,正正斩在塔兹米之前在地上时所劈出的那道伤痕之上,狂暴的火焰与光芒全力倾注在那剑痕之上,并迅速朝着前方迸发,将那硬度堪比金铁的巨树躯干撕碎切开! 魔力的乱流充斥了大树洞,那些被安置在木梁之上的蜡烛火焰尽数被卷灭,待那光芒散去,菜月昴定睛望去,便见到那被摧毁了多半个身躯的大树,其身体朝着两边分裂而开,几乎被彻底分成两半,原本直径超过十米的身躯,此时只剩下一米不到的躯体依旧连接着左右部分,中间的部分已经被圣光所蒸发,一个脸盆大小的银灰色物体被一层白色的雾气托举着,悬浮在半空中。 随着咒蚀大树的死亡,那个银灰色物体表层的白色雾气突然开始快速消散,随后“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咒蚀大树那枯黄色的灵魂,它的灵魂与玻尔多的灵魂,其不像是一个灵魂,倒像是许多个灵魂参杂在一起形成的畸形灵魂。 与此同时,大树那庞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地。 “啧,不管看多少遍,你这一招还是那般令人惊艳呢,以你现在的实力,直到法兰遗迹前应该都不会遇到什么阻碍了,若是你能再强一倍的话,就可以去试着挑战不死队了。 塔兹米早在菜月昴吼出“换人”的时候便已经从咒蚀大树身上跳开并迅速拉开了距离,随后在一旁观看菜月昴表演,此时见到战斗结束,也朝着菜月昴走了过来。 “话虽如此,但是这一招还是耗魔太大,而且太容易被避开,打这种巨型怪物还好,如果是灵巧型的对手,那就不合适了,我还记得上次跟你单挑时被你躲开圣剑审判然后反手一刀将我劈死的事儿。” 菜月昴耸耸肩,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长剑收回剑鞘,随后朝着那个银灰色物体与咒蚀大树的灵魂走去,率先收起了灵魂之后,又将那银灰色物体捡起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个物体是中空的,银灰色的某种生物鳞片构成了其外壳,菜月昴朝着其内部看去,却只能看到无比深邃的黑色,但其中又夹杂着点点细碎星光,只是看一眼,便能让人的心神沉醉其中,如同会吸取灵魂一般。 菜月昴迅速收敛心神,收回了目光,他扭头望了望塔兹米,扬了扬手中那颇为沉重的物体: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灵魂冶炼炉?” “恩,”塔兹米点头,“那是库尔兰的灵魂冶炼炉,使用结晶蜥蜴蜕下来的皮制成的,将那个玩意交给鲁道夫,他就可以把那些强大家伙的灵魂给炼成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炼成武器之外,似乎还可以提取出一些失传的咒术。” “原来如此,”菜月昴点头,随后朝着塔兹米抱拳道,“这次也多谢你了。” “客气,咱俩谁跟谁啊,”塔兹米笑笑,“好了,既然帮你解决咒蚀大树了,我也该回去了,我那个世界现在的时间流速已经跟魂世界的十分接近了,掐指一算我的假日也快要结束了,所以我得回去执勤了,你也快点前进,赶紧把幽邃教堂搞定,下次我再回来魂世界应该就会直接挑战第一个薪王了,到时候就靠你帮我啦!” “恩,放心吧,一定帮你。” 菜月昴笑笑,望着塔兹米的身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他也转过身,朝着篝火走去。 “嘛,毕竟前面的路还很长呢,我也得继续努力啊。” Ps:本书友群将于11月11日,也就是下下周日举办群第一届街舞大赛,基本规则与要求如下: 1.要求参赛选手等级120级, 2.武器限定街舞大剑,盖尔大剑,舞娘对刀,鬼切姥断,狼大剑五种武器,服装一律为街舞套,可以不戴帽子露脸,但是禁止穿戴其他头部装备。戒指不限。 第七章 塔兹米:巡逻 “喂喂,你听说了那个传闻了吗?” “什么传闻?” “就是那个啊,染血的太阳那个传闻,最近很多人都在传的啊,酒馆里全是谈论这个的。” “没听说过,说什么的?”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那个该死的税务官的死讯你听说了么?” “你是说加里德税务官吗?他居然死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就是今天早上,他的尸体在他的书房中被人发现了!”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那家伙可是硬生生将老伍德一家人全逼死了啊,罪有应得啊!” “不仅如此啊,你记不记得我那个在加里德税务官家当仆役的侄子?加里德的尸体就是他早上去清扫书房的时候发现的,据我侄子所说啊,加里德的尸体那可真是惨不忍睹啊,被人给活生生烧成了焦炭,然后凶手在他尸体边的墙上用血写下了他的全部罪状,然后又用血画了一个太阳,在旁边留下了一句:‘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 “哦哦哦,实在是干的太好了!该死的加里德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啊!” “不仅仅如此啊,还有城东那个喜好生食婴儿的贵族伯特克,城北那个总是把妙龄少女抓回家奸.杀的斯库德,全部都被刺杀了,连他们身边那些助纣为虐的护卫也被杀了个干净。他们的尸体现场也一样有写着他们的罪状与血色太阳,也有那一句‘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 “什么?就连伯特克和斯库德也......不管是谁干的,他真是个大英雄啊!这不就跟夜袭(NIGHT RAID)一样吗?” “是吧是吧?我们都叫那个不知名的英雄叫染血的太阳。而且我觉得吧,染血的太阳要比那个夜袭还要好得多啊,听说雇佣夜袭出手还要不少钱呢,但是染血的太阳根本不需要雇佣金,你只要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对着东方默念那个作恶多端的人的名字,再念出他的罪状,染血的太阳就会在夜间对那个人降下审判。” “喂,这个未免有点太玄奇了吧?那个染血的太阳又不是神,这种形式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你的请求啊。” “啊,反正其他人都是这么传的啊,我也不清楚,可能那个染血的太阳是个帝具使,有着可以倾听人心声的帝具吧?” “哦,这样的话倒是也有可能......嘘!帝都警备队的人巡逻过来了,噤声噤声。” “哦哦哦......” 帝都东区的某一条街道上,小贩们摆好了地摊,售卖着自己的商品,梳着栗色单马尾的少女元气满满地从他们中间一路小跑而过。在她身旁,一只白色的小狗也蹦蹦跳跳的跟随着她。 “塔兹米!快点快点!你为什么巡逻总是这么慢啊!你这样怎么能履行正义呢?正义可是不允许迟到的!” 跑了一段路之后,她突然发现身边的同僚已经不见踪影,便转过身来催促落在身后的同僚,看她身上所穿着的制服,少女居然是负责帝都安全的帝都警备队的成员。她身旁的白色小狗也露出类似催促的表情,不过十分奇特的是,这只小狗居然是靠两只后腿站立着的,它两只前腿在胸前交叉,做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动作。 “不,明明是你太急躁了吧?赛琉,正常巡逻的话完全不需要跑那么快。” 塔兹米双手揣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着环境,对于赛琉的催促,也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周围的商贩目光在他身上的制服那而微微停留了一下,都十分惊恐地收回了目光,似乎对于帝都警备队十分害怕的样子。 看样子帝都警备队在这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啊。 塔兹米苦笑,收回了目光。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前辈哦!后辈就应该好好听前辈的话,就算你是欧卡队长特许加入警备队的也一样。” “是是是,我知道了,前辈。” 塔兹米无奈地耸耸肩,快步跟了上去。 “这才对嘛。”见此,赛琉双手叉腰,露出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随后继续转身一路小跑着穿越大街小巷,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真是的,如果帝都警备队都像这家伙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帝都会发生的恶事就会少很多吧。” 望着那个永远元气满满的前辈,塔兹米耸了耸肩,轻声说道。随后,他也迈开脚步,去追逐赛琉。 不过,当他再次见到赛琉的时候,却看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正在哭鼻子的小女孩,见到塔兹米过来,那个小女孩颇有些害怕地往赛琉身后缩了缩。 “塔兹米,我要去帮这个小女孩找她的妈妈,你就一个人继续巡逻吧,如果遇到有邪恶之徒在做坏事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哦!” 赛琉抢在塔兹米询问前率先对着塔兹米说道。 “好好好,知道了,前辈,放心吧,我也一定会坚持‘正义’的。” 塔兹米耸耸肩应付道,赛琉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小女孩离去了。 目送着赛琉远去,塔兹米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少了一个烦人精了,真好。” 说完,塔兹米便一个人顺着街道继续巡逻起来。 毕竟他也是帝都警备队的队员,每天日常的巡逻工作还是有必要好好做的。 没走多远,塔兹米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声,他微微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滚出去!” 一个衣衫篓缕的男人被人从一个房子之中扔了出来,他双目发红地迅速爬起来便想要再度冲进房中,但是两个魁梧大汉从那门中冲出来,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随后一左一右将其按在地上。 那个男人疯狂地挣扎着,奋力扭动着身躯,但是那俩大汉却死死摁着他,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慢悠悠地从那门中走出,一边走还一边吃着点心,他身后跟着俩仆人,只要他口中的点心吃光,立刻便会恭恭敬敬地将新的点心送至其嘴边。 见仇人从房子中走出,那个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吼了起来: “库特兰!我借你的钱早就连本带息全部还你了!你为什么要抓我的妻子?快把她还给我!” 第八章 塔兹米:请心怀希望地等待吧 “还清了?”那个名叫库特兰的胖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的确,你跟我借了一百铜币,加上利息一共两百铜币你也还清了。” “那你为什么还......”那个衣衫篓缕的男人挣扎着抬起了头。 “因为你还有利息的利息没有换啊,你个蠢货!” 库特兰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 男人愕然地睁大了双眼。 “算上利息的利息,你要给我还三百铜币啊,蠢货,哈哈哈!” 库特兰夸张地大笑起来。 “那,那求求你把我的妻子放回来吧,”男人哀求道,“我立刻就去想方设法把那最后一百铜币也给你凑出来......” “哦,不止啊,还有利息的利息的利息你也得还啊,所以你要再还我三百铜币。” 库特兰慢悠悠地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伸出了三个指头。 “这真是岂有此理!”男人道,“哪里有这样算账的啊?” “我库特兰就是这么算账的!老子说要这样算!你就得这样算!”库特兰狠狠踢了那男人一脚,面目狰狞地骂道,“蠢货,你小子知不知道我舅舅是谁?帝都警备队的总队长欧卡!这条街上老子就是王,老子要你还三百,你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听到欧卡的名字,那个可怜的男人缩了缩脖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他抱住库特兰的脚,哀求道: “那我求求你,好心的库特兰老爷,求求你把我妻子还给我吧,您要多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 “啊哈哈哈......” 闻言,库特兰突然大笑起来,他又踢了男人脸两脚,笑道: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吗?还要你库特兰老爷跟你废这么多话。来人啊,把他妻子拖出来给她!” 库特兰踢得时候很用力,男人的鼻子被踢得鲜血直流,连门牙都踢掉了几颗,但是当他听到库特兰同意将妻子还给他的时候,脸上还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然而,没等男人高兴几分钟,当他看到那个被仆从从房子之中脱出之人的样子时,却坠入了更深的深渊。 男人拼命挣脱了那两个抓住他的魁梧大汉,拼命地朝着他那伤痕累累的妻子冲了过去,然而,当他触摸到妻子那无比冰冷僵硬的身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哎呀,忘了告诉你,”库特兰突然道,“你的妻子已经死啦,本来我是打算把她的尸体喂给我的爱犬的,不过看你那么想要,就还给你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男人的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目光之中满是痛苦,不解,还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杀意,他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 “哎呀,这全怪你妻子啦,老爷我能看上她是她的荣幸,但是我想要宠幸她的时候她却像疯了一样,居然还说什么宁死不从,”库特兰恶狠狠道,“所以老爷我就大发慈悲满足她,让她去死咯。” “去死啊啊啊啊啊!” 男人突然朝着库特兰扑了过去,他疯狂地咆哮着,挥舞着瘦弱的胳膊,一拳狠狠朝着库特兰那肥腻的脸打去。 但是他被阻止了,站在库特兰身旁的侍卫一步迈出,护在库特兰身前,他无比轻易地抓住了男人的拳头,一脚便男人踹得飞出数米远。 “哎呀呀,你这是干什么呢?居然还想打我?我告诉你,我这护卫可是在皇拳寺修行过的,夜袭的人来了老子都不怕!本来看你识相还说放你一马,现在看来......da死他!别一下da死,让他死的痛苦一点!” 闻言,那魁梧的侍卫狞笑着点点头,走上前去,便对着那男人拳打脚踢起来,虽然没有对着要害出手,却也招招狠辣,两拳便砸断了男人的双臂,之后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那可怜的男人也只能蜷缩起来挨打,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那男人便会被活活da死。 “够了!” 就在那侍卫打得尽兴的时候,突然有人从旁边冲出,探手朝着他的手臂抓去,那侍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滚开!” 那侍卫大骂道,手上用力想要挣脱那人,然而那人的手却如同铁箍一般,将他的手腕死死箍住,侍卫倾尽全力也无法使得自己的手腕动弹丝毫,反而是抓他那人手上稍微用力,便让他感觉自己的腕骨一阵剧痛,仿佛抓住他手腕的是一把巨大的老虎钳一般。 侍卫心中大急,另一手立刻握拳朝着来人打去,然而却打了个空,那人轻轻迈出一步,也不见他多么用力,侍卫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狠狠撞上了一边的墙壁。 塔兹米没有再关注那个被他甩出去的皇拳寺护卫,他径直朝着库特兰走去,淡淡道: “到此为止了,库特兰。” “哦,我还说是谁呢,这不是那个前几天加入我舅舅手下的小子吗,叫什么来着......塔奇米?”原本还有些惊讶的库特兰一看清楚塔兹米身上的制服,立刻便放松了下来。 “是塔兹米,”塔兹米淡淡道,“库特兰先生,请你暂且收手吧,如果你真的在大街上将他da死的话,我们这边也会很不好做的,相信你也不想给欧卡队长添麻烦吧?” “啊,的确是这样没错,明白了,回头我会让我手下的人做得不留痕迹些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库特兰摸了摸那肥硕的下巴,奸笑道。 “如此最好。” 塔兹米微微点头,回头朝着那个至今还躺在地上没起来的男人走去,走到他旁边时,塔兹米才发现男人已经昏过去了。 “那么我便先把这个人带走稍微处理一下伤口吧,如果他就死在这里的话会很麻烦的,如果你要手下人动手的话请务必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哈哈,那就麻烦你啦!” 库特兰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着,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塔兹米的脸上却早已阴云密布。 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背起,塔兹米缓缓朝着街道另一头走去,当他从那个皇拳寺侍卫的身边走过去时,塔兹米淡淡的望了那人一眼,却看他对着塔兹米卑躬屈膝,脸上全是谄媚的笑: “大人慢走啊!” 塔兹米收回目光,懒得再去看他。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个男人缓缓醒转,睁眼便看到了塔兹米,待看清了塔兹米身上的制服后,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冀,他奋力抓紧了塔兹米的肩膀,张开那已经干裂的嘴唇,无比虚弱地说道: “......你是...帝都...警备队的...人吧,我...求求...你,把...可恶的...库特兰...绳之...以法吧...他...罪该万...死...” 闻言,塔兹米迈出去的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摇头道: “抱歉,他的舅舅是我们帝都警备队的队长,我无能为力。” “怎...么...会...” 男人眼中突然涌上了绝望的色彩。 “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受到审判的话,”塔兹米转过身,朝着之前库特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他和他的侍卫都早已回到了房间之中,自然是不会注意到他这边的。 “......那就请你虔诚地向着太阳祈祷吧。” “太...阳?” 男人睁大了双眼。 “是的,没有力量的你,请虔诚地向着太阳祈祷,之后只需要心怀希望地等待便好。” 塔兹米点点头,眼中似乎有火焰燃起,他斩钉截铁道: “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的!” 第九章 染血的太阳 入夜,库特兰宅。 “这都已经过去半天了,那帮饭桶怎么还不回来?不过是去杀个小小的贫民而已,怎么也要花上这么久时间?” 抿了一口红酒,库特兰颇有些焦躁地着窗外那漆黑的夜空,冷风从窗户之中灌进,吹得他缩了缩肥硕的脖子。 “来人,快去给老子把窗户关了!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一点小事也要你库特兰老爷亲自嘱咐你们吗?” 望着那慌慌张张去关窗户的下人,库特兰吃了一大口鸡腿,越发焦躁起来。 “不行,快把三号叫出来!库特兰老爷要拿她好好泄泄火!” 他再度朝着另一个下人发号施令起来。 “可是老爷,三号早在上个月就被您玩死了啊?” 那个被他盯着的下人颤抖着身体说道。 “你小子是傻子么?三号死了就叫四号啊!这点都要我教你吗?”库特兰勃然大怒,上去一脚将那个下人踢翻在地,随手拿起鞭子狠狠抽了那个下人几下。 “啊——!” 听到下人的惨叫声,库特兰脸上露出残虐的笑容,反而抽得越发用力起来,但是没打几下,他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惨叫会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呢? 库特兰下意识朝着身后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他看到在靠近窗户的地方,一个陌生的家伙正在将剑从库特兰侍卫的胸口处拔出,大量的鲜血从侍卫的胸口处喷出,眼见是不活了,而之前被库特兰派去关窗户的仆人此时正躲在一边的墙角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着,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那个陌生的闯入者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老式骑士铠甲,脑袋上顶着一个铁桶形状的头盔,头盔上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作为装饰品。而在他的铠甲上,则有着一个明显是用手画出来的太阳,画者甚至还给那个太阳也画上了五官,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如果库特兰白天在大街上碰到个这样打扮的家伙,大概会把他当做一个笑话而忍不住笑出声吧? 但是此时的库特兰却完全笑不出来,那个太阳让他想起了一个这段时间才在帝都传播开来的一个极度恐怖的传闻。 库特兰此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颤抖地举起手,指着那个闯入者问道: “莫非,你,你就是那,那个染血的太阳?!” “染血的太阳”,那个据说只为平民而挥剑,不断刺杀着达官贵人的神秘刺客,虽然在上个月才刚刚声名鹊起,但是对于库特兰这样仗着权势作恶多端的人而言,其恐怖程度完全不亚于那个恐怖的暗杀组织NIGHT RAID,甚至还犹有过之。 不仅仅是因为其那远超NIGHT RAID的作案频率,更因为他那从未失手过的刺杀记录。 听到库特兰的话语,那个刺客朝着他这边转过了头,见状,库特兰惨嚎一声便向后退去,却两腿一软摔倒在地,裤裆瞬间便湿透了,黄色的尿液正在顺着裤管流出。 “哦,真是不堪,”那个刺客沙哑着声音说道,“你派出去刺杀那个贫民的侍卫们死前的样子虽然也很不堪,但还是比你强多了呢。” 虽然看不到那个刺客的脸,但是库特兰完全可以想象到,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头盔之下的人望着自己的那双猩红的,只属于杀人狂魔的眼睛,因此,在看到那个刺客朝着他这边迈出步子的时候,库特兰立刻便嚎啕着哀求了起来,涕泪齐流。 “我求求你,别杀我!那帮平民给你多少钱,我给三倍,求求你别杀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到他的话语,那个刺客停下了脚步,沙哑的声音从那头盔之中传出: “我要的东西,你真的能给我?” 不知那个刺客是在刻意压着嗓子说话还是他的声音本就如此,库特兰此时也完全没想那么多,他此时完全由于自己抓住了那一根救命稻草而狂喜起来: “是的是的,我舅舅是帝都警备队的队长,不管你想要什么,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绝色美女,我都能让他想办法给你搞来,只要你不杀我......” “我要你把那些被你折磨致死的女人复活。” “染血的太阳”如此说道。 “什么?” 库特兰愣住了,他立刻无比慌张地叫道: “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啊!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啊!你换个条件吧!” “哦~原来你也知道啊,”颇有些戏谑的声音从那个头盔中传出,“既然你知道死人无法复生,那么你也应该知道犯下的罪无法一笔勾销吧?” “开什么玩笑!”库特兰崩溃了,他大声叫道,“不就是杀个贱民吗?那又如何?凭什么我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死?那些贱民的命怎么能跟我比?我可是库特兰老爷!我的命比那帮贱民要珍贵无数倍......诶?” 感受到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库特兰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没有谁的命比谁的更加珍贵,生命本就是无价的,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正因为我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整日与死亡作伴,所以我更明白这一点。” 缓缓收剑入鞘,沙哑的声音再度从那个外表颇为滑稽的头盔下传出: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苍天不能审判你的罪恶,那么我便代替太阳对你降下神罚。” 火焰凭空燃起,吞噬了库特兰那已经分离的尸首。 杀死库特兰之后,“染血的太阳”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仆从,那仆从看到他朝着这边望来,发疯似地连滚带爬夺门而逃,一边逃一边大叫: “有刺客啊!库特兰老爷被杀了!” 不过刺客却并未去追杀他,反而是转过身用手指蘸了些地上的血液,走到库特兰那依然在燃烧的尸体边,在地上写起了库特兰的罪状。 其中自然包括了库特兰放高利贷讹诈贫民金钱,凌辱良家女子至死的事情。 最后,他在库特兰身边用鲜血画了一个太阳,并留下一句: “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街道那边传来,却是闻讯赶来的卫兵们。“染血的太阳”不再犹豫,快速朝着窗户冲去,撞碎了玻璃逃之夭夭。 而此时,库特兰尸体上的火焰也点燃了室内的家具, 火焰,越烧越旺。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色之中,某个粉色的双马尾少女望着那火光之中的建筑傻了眼: “喂,赤瞳......那个似乎是我们这次目标的住所吧?” “恩。” 一旁的黑发少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似乎又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第十章 塔兹米:吾在,太阳就在 “喂喂,你听说了吗?欧卡的外甥库特兰昨晚被人刺杀了。” “什么?这实在是太他妈的漂亮了!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那个传说中那个染血的太阳啊,听说他昨晚杀了库特兰之后还顺手将库特兰的房子也一并点了,那大火一直烧到今天清晨才被扑灭呢。” “那个染血的太阳,听说他只为了平民与正义而挥剑,到底真的假的啊?” “......” 就在一众下层平民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突然蛮横无比地插了进来: “让开让开!帝都警备队办事,闲杂人等退下!” 听到这个声音,之前谈话的几个人颇为惶恐地后退,很快便一哄而散,随后,两个身穿警备队服装的年轻人走到布告栏处,将新的通缉令贴了上去。 “真是的,这个家伙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些吧?居然连欧卡队长的外甥都杀了,现在欧卡队长都快气疯了,看样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压力要大不少喽。” 那个年长一些的警备队成员一边贴,一边无奈地发着牢骚。另外一个年轻些的警备队员则怔怔望着那个新通缉令上的画像,脸上露出一抹十分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塔兹米,你看着那画像发什么呆啊?” 年长些的警备队员回过头,望着塔兹米疑惑道。 “啊,我看这个家伙的头盔样式真奇怪啊,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头盔呢,而且其他的通缉令上似乎都画的是真人的脸吧,这个家伙却画的是头盔呢。” 塔兹米指指通缉令上那个铁桶般的头盔,手指在那头盔上的红色羽毛之处微微停留,笑道。 “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另一个警备队队员叹气道,“这个刺客从未露过面啊,NIGHT RAID的成员好歹还有几个曾经在帝国方效力过,而且他们行动的时候总是露着脸,所以可以得知他们部分成员的相貌,但是这个染血的太阳实在是太滑溜了,先不说大部分情况我们都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被其刺杀的受害者的尸体,就是当晚发现他,他也总是戴着这个破头盔,谁知道他长啥样啊?要不是欧卡队长的外甥被杀了把欧卡队长气得够呛,估计他的通缉令都不会贴出来。” “哦哦,原来如此。”塔兹米用力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似乎是染血的太阳这个月犯下的第十三桩杀人案了,”年长的警备队队员叹气道,“这家伙可真是胆大妄为啊,算上上个月的,他已经犯下十九桩杀人案了。” “十九桩么......不知不觉都这么多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塔兹米轻声念叨道。 是啊,自从他来到帝都,都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不知不觉间,他都已经刺杀了二十家彻底腐朽的贵族富商了。 距离他失去莎悠和伊耶亚斯,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第一次从黑魂世界归来的他还沉浸在初获力量的兴奋之中,那时他刚刚与伙伴们走失不久,还在幻想着用他那强大了许多的力量去建功立业,成为大人物,然后再去拯救陷于危机之中的村子。 然后,当他得见帝都的黑暗之时,却也失去了自己最好的伙伴。 虽然他离开黑魂世界之后,便恢复了正常人的体质,但是似乎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灰烬体质少许的影响,塔兹米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更加强韧了,无论是耐药性还是恢复力都变强了不少,自然的,那个假装好心的贵族大小姐在他的食物之中下的mi药也被他所免疫。不过当时的塔兹米还是将计就计让她将自己带走,想要看她有何诡计,便让她带到了那个藏污纳垢的罪恶仓库。 随后,当塔兹米在那个仓库之中见到莎悠与伊耶亚斯的尸体时,几欲发狂。 他将那个贵族人家的全部成员一个不落地拖了出来,绑在了那个仓库之中,用那个仓库之中的刑具逼问他们,逼迫他们说出真相。 没费多大力,塔兹米便得知了那个真相:他们家总是用美言将从外地来到帝都的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诱骗至此,再将其抓起来,拷问折磨致死。 至于这样做的理由,却单纯只是出于兴趣而已。 在他们看来,普通的外乡人,跟猫狗等畜生一样,想要如何对待都是他们的自由。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塔兹米才知道,那隐藏在帝都黑暗中的,无可救药的腐烂。 将那户人家杀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塔兹米将自己那两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葬在了帝都郊外某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他不愿莎悠和伊耶亚斯死后也依旧待在这么个见鬼的地方。 之后,他将那户人家的全部财产寄回了村子,以解决村子的困境。 但是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自己却选择留在了帝都。 他要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那帝都之中的暗面,去观察那帝都中的黑暗,还有那扭曲的人性。 知道得越多,他便越是愤怒。 然后,在掌握了足够的罪状之后,他在夜晚突入某户作恶多端的贵族家中将其sha死,并将他的罪状用那个贵族的血写到了一边的墙上。 最后,鬼使神差的,他又心血来潮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太阳的图案。 当时他也没想太多,仿佛只是觉得不解气,所以他又加了一句:“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 再然后,在连续斩了几家已经腐烂到骨子里的贵族后,塔兹米决定找一个可以更快收集情报,更快收集那些该死的贵族罪状的方法。 那就是加入帝都警备队。 帝都警备队负责着帝都的治安,那些暗中的交易与罪恶,警备队是接触最多,也是最了解的。只是,他们却没有将其绳之以法,而是选择了同流合污。 如此之人,不配作为守护人民的卫兵。 塔兹米知道这一点,也为了改变这一点,他用得自那些被他杀掉的贵族财产中的一小小部分贿赂了警备队总队长欧卡,加入了警备队。 从此,他收集那些贵族罪状的效率提升了数倍,出击的频率也提升了数倍。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在夜间行动的时候,特地换了一身黑魂世界的铠甲,如此,即便被人看到,只要不被抓住,就没人能知道他的身份。 至于盔甲的选择,在犹豫许久之后,他选择了从火祭场顶部一个鸟巢之中获得的,据说是第一位太阳骑士所穿过的盔甲,盔甲胸口画着一个太阳,虽然没有任何魔力,但是却象征了太阳骑士们的精神: 吾在,太阳就在。 现在想起来,那也算是宣言吧,与那句“太阳将会审判一切罪恶”一样,都是宣告着他要与帝都的黑暗面相对抗的宣言。 以太阳骑士之名, 若是这帝都之中的黑暗连光芒都无法照射进来,那么他便化身太阳,驱散那黑暗,还这帝都一个朗朗乾坤! 第十一章 NIGHT RAID 这是在帝都以北十公里的山林之中,由于此处有着各种强大的危险种频繁出没,因此很少有人接近,不过,就是在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一座宛若堡垒般的建筑隐藏在山体之中,山体似乎是被挖去了一部分,然后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张扬无比的堡垒。在很远的地方便可以清晰看到。 又有谁能想到,名震帝都的杀手集团NIGHT RAID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据点呢。 “BOSS,这是帝都警备队上周贴出来的通缉令,上面这个家伙就是最近名震帝都的那个‘染血的太阳’,现在他的赏金现在已经与我持平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该赶上赤瞳了。” 清晨,在据点大厅之中,一个顶着飞机头的高大男子将一张通缉单递给了另外一个带着金属义肢的银发女人。 女人叼着一根雪茄,伸手接过了那通缉单,由于右眼在曾经的战斗中与她的右臂一并失去了,所以她现在也只能用那完好的左眼端详手中的通缉单。 “这算什么?头盔?”娜杰塔嗤笑一声,“看样子帝都警备队那帮家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连这种通缉令都给贴出来了,就靠这么个连对方真面目都不知道的通缉令,怎么可能抓得到人?不过能把警备队逼到这种地步......这个‘染血的太阳’倒也是个人物,我倒是想见见他了。” “哦?BOSS莫非也想将他招揽进夜袭中来么?”布兰德一边小心护理着自己的飞机头,一边问道。 “恩,这个‘染血的太阳’我也稍微有些耳闻了,他是个只为人民而战的刺客,每次刺杀完毕之后,都会将死者的罪状写到死者尸体旁,”娜杰塔吐出一个烟圈,缓缓道,“我事后也调查了一下那些罪状,的确都是确有其事,那些死者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这个自称‘太阳’的家伙杀的人,都有取死之道,甚至许多也是我们原计划要杀的人,只是被他抢先一步干掉了。” “哦,听起来跟我们夜袭挺像啊。” 一边,斜躺在沙发上的雷欧奈探过头来,插嘴道。 “啊,是有点像,这家伙刺杀的目标跟我们的刺杀名单也算是高度重合了,上周玛茵和赤瞳去杀有个叫库特兰的家伙,结果她们两人才刚刚过去就得到了库特兰的死讯,就是这家伙干的。”布兰德点点头道。 “恩,这么说来的确是挺厉害啊,”雷欧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几天我在帝都收集情报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在平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夜袭了,那些平民都说他是‘正义的杀手’什么的。” “正义......么?”布兰德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杀人就是杀人,无论动机为何,这都是不变的事实,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正义呢?像我们这样的双手沾满鲜血之徒,也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吧?” 闻言,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空气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哎呀,别这么压抑嘛,”雷欧奈挠挠头,大大咧咧打破了大厅内那有些沉重的氛围,“不过说起来还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呢,我们这么多人还没人家一个人评价好之类的......赤瞳你怎么看?” “......也不一定是一个人,”一边认真对付着手里的烤肉,赤瞳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回答道,“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是独自一人行动,也可能一个组织......唔!” “吃慢点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啦。”望着被烤肉噎到的赤瞳,雷欧奈又好气又好笑地轻拍她的背。对此,赤瞳只能以“呜呜呜”的声音回应。 “不过,其实我有好好打听哦?” 拉伯克笑着说道: “‘染血的太阳’之所以现在在平民之中的呼声能超过我们,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出击的频率比我们要高得多,我们大概三到四天,有时候甚至一周才出手一次,而这个家伙却一直保持着很高的出击率,平均两天干掉一家该死的贵族,最多的时候甚至在一晚上先后袭击了三家腐败的贵族,截止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出击二十多次,无一次失手。” “除此之外,关于委托那个家伙出手的方式也很特别——那家伙杀人根本不需要什么委托金,我听有几个到我书店里买书的人说,只要在日出时分对着太阳虔诚地祈祷,再默念要杀之人的名字与罪状,‘染血的太阳’就会在夜里出手,收下那该死之人的项上人头。” “什么嘛,拉伯克你确定不是把什么骑士小说里面的片段念出来了吗?那个‘染血的太阳’又不是什么神,怎么可能听得到嘛!”玛茵撇撇嘴,回头朝着另外一个捧着一本《天然呆的一百种医治方法》看得津津有味的紫发女孩道,“你说是不是啊,希尔。” “诶?”希尔受惊般地抬起头,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晃下来,“你们在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玛茵无奈扶额,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双手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后我们也不要收委托金了吧?反正每次行动直接拿那些贵族的财产收入要比委托金高得多吧?再说了,我们行动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讨伐那些为恶之人啊!” “我觉得可以。”雷欧奈附议道。 “我没意见。”布兰德道。 “呜呜呜!”赤瞳依旧被那块肉噎得够呛。 希尔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众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额,娜杰塔你觉得呢?”拉伯克望向了娜杰塔。 “不行,”娜杰塔摇摇头,果断拒绝道,“我们之所以要收委托金,本来就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么点小钱。” “额......那是为什么?”玛茵问道。 “玛茵,你想想,如果我们受雇杀人不收委托金的话,会如何?” 第十二章 塔兹米:抱歉,二五仔真的能为所欲为 “会......如何?”玛茵一愣。 “我们可能会收到大量的‘垃圾’委托,”娜杰塔严肃道,“任何人都可能会由于任何原因向我们提出委托,或许是对方欠债不还,或许是想要侵占对方财产,或许只是因为简单的口头冲突,更甚至,只是单纯的因为看对方不顺眼,他们便可能会委托我们去杀人。” “那这种委托我们不接不就得了?” 玛茵道。 “的确,这种委托我们是绝对不会接的,”娜杰塔叹气道,“但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委托我们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原因是看对方不顺眼或者是跟对方有口角这种原因,他们会努力去把任务目标描述得十恶不赦......如此之来,真正该杀之人的委托便会被掩埋在这些铺天盖地的‘垃圾虚假’委托之中,到时我们就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调查他们所言是真是假,否则就极容易会错杀无辜之人,但是这样的话就会浪费掉我们很多的时间,到时候我们甚至都不用出击了,每天只要调查他们所给出的罪状是真是假就完了,就算这样还是调查不完。” “但是难道收委托费就可以保证我们接到的委托都是该杀之人吗?” 一边的雷欧奈突然问道。 “当然不能,这样会让我们接到大量的贵族富商们的委托,”娜杰塔淡淡道,“但是,排除这些贵族富商们的委托,剩下那些平民们的委托,基本就都是该杀之人了,因为我当初设立委托金额的时候,就特意设定得十分接近一个平民所能支付的财产的上限,若非对要刺杀之人有刻骨铭心的恨意,是绝对不会花费大代价委托我们的。如此之来,就可以让我们接到尽可能少的垃圾委托,之后我们要进行的调查工作也会少许多。毕竟我们必须确定刺杀的目标的的确确是该死之人才能出手,决不能错杀无辜之人。” “再者,只要确定某个贵族是的的确确该死的,即便没人委托我们也会出手不是么?”就在这时,一边的拉伯克突然补充道,“玛茵你可能对这一行不太了解,事实上,那些平民们所支付的委托金是完全不够雇佣一个专业的杀手去刺杀他们的目标的,不然的话,那些腐败的贵族富商们哪怕有上十条命也不够其他杀手同行杀的。娜杰塔所定下的金额是委托其他杀手所需要委托金的一成不到,这样也是在尽力照顾到那些平民们呢。” “诶?原来是这样的吗?” 玛茵惊讶道。 “恩,而且啊,所以其实收这么一点委托金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意义,”拉伯克双手插着腰,叹气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娜杰塔并没有说,那就是人类的本性:升米恩斗米仇。如果帮助来得太容易,人们反而不会去珍惜,我们现在收着委托金,把那些平民们所无比痛恨之恶人杀死,他们或许还会感激我们,但是如果我们免费帮他们杀人,他们委托我们去杀一个无辜之人被我们拒绝,他们就可能会反过来怨恨我们。” “哦,拉伯克倒是想的长远,很聪明呢。”娜杰塔斜过头望着拉伯克微笑道。 “哈哈哈哪有,我只是一向这么聪明罢了!” 被喜欢的人如此夸赞,拉伯克顿时飘上了天。 “不过,这个理由其实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我当初根本没想到而已。” 娜杰塔补充道。 “诶?” 拉伯克顿时石化了。 “但是为什么那个‘染血的太阳’就能这样做呢?” 玛茵再度问道。 “这个嘛......怎么说呢,”拉伯克挠挠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接受委托的方式吧,”娜杰塔用猜测的语气说道:“根本没有人可以见到他本人,也就无法向他委托,唯一的委托方式还是很玄学的‘向太阳祈祷’,我觉得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身上佩戴着很特殊的帝具,所以可以接收到人们祈祷的信息,并且可以识别真伪,以此来高效率地收集罪状并确定暗杀目标。” “另外一种则是他有着特殊的收集信息的渠道,确定目标之后立刻出击,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去委托他,那什么‘只要虔诚祈祷太阳就会对你要杀之人降下审判’只是单纯的谣传而已,那些相信这个传闻的平民们,如果他们所祈祷要杀的人刚巧被‘染血太阳’杀了,那么他们就会更加相信这个传言,并继续去宣传这个传闻,如果没杀,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虔诚,并继续祈祷。随着‘染血太阳’刺杀的为恶之人数量的增加,相信这个传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说完,娜杰塔最后补充了一句:“我的话还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但毕竟帝具之中也的确存在可以看到人心中所想的帝具,所以虽然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并不排除第一种可能。” “唔......”听完娜杰塔的话,玛茵皱起了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突然苦着脸道:“好复杂诶,听不懂。” 已经将烤肉咽下了的赤瞳拍了拍玛茵的头,安慰道: “没事,别灰心,我也听不懂。” “嘛,大概意思就是那个‘染血太阳’有着一套自己所独有的,十分高效的收集情报的方式吧。”布兰德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敬佩的感情,“真想跟那个‘染血太阳’见上一面啊,一定是个很棒的家伙吧?” “唔......布兰德你能不能别露出那种GAY里GAY气的表情啊。” 玛茵嫌弃道。 “哦?有吗?哈哈哈真是难过啊,”布兰德挠挠头,苦笑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GAY啦,玛茵你不要听雷欧奈胡说,她只是开玩笑啦。如果我真的是GAY的话怎么可能放任拉伯克平安到现在嘛你也不想想。” “喂,布兰德你这么说我真的感觉有点后怕诶。”拉伯克插嘴道。 “诶?难道拉伯克到现在都平安无事不是因为他又笨又丑,布兰德你根本看不上他吗?”玛茵假装十分惊讶。 “喂!过分啦!我哪里笨哪里丑啦?刚才你还要我给你解释问题的好吧?而且我超帅的好吧?”拉伯克大怒。 “啧,只是开个玩笑嘛,你看你那么暴躁,活该到现在还是单身!” 说完,玛茵不再去理会那正捂着胸口倒下的拉伯克,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算了,那我去帝都收(guang)集(jie)情(gou)报(wu)了,雷欧奈你要一起吗?” 第十三章 塔兹米: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清晨,塔兹米缓缓走在大街上,进行着自己每天例行的巡逻,大风卷着树叶从他身边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 塔兹米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那被风儿越卷越高,直到没了踪影的树叶儿,耸了耸肩,继续起自己的巡逻来。 街道两边的商贩们看到塔兹米,纷纷朝着他微笑着打招呼,塔兹米也笑着一一回应。 他已经当上警备队员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天天巡逻经过这段路,因此那些商贩们也渐渐与他熟识了,知道这个少年卫兵与其他的卫兵不同,心肠好的很,也很好说话。也便不再像惧怕其他警备队队员那般惧怕他。 今天的帝都也是一样的热闹啊。 但是,又有多少人,直到埋藏在那繁荣景象之下的堕落与腐朽呢? 塔兹米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哉哉地从大街上走过,望着那人头攒动的街道,心中如此想道。 说到底,即便自己一直在努力收集讯息努力出击,又真的能够将那些恶人杀绝么? 大抵是杀之不尽的吧? 想到这里,塔兹米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听说帝都内也有行事作风很类似他的杀手集团,却又不知他们是抱着何种心态进行着刺杀活动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见他们啊,想要当面去询问他们,询问他们的志向,还有......应该如何改变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国家。 就在塔兹米低头沉思的时候,却是没有注意眼前的路,与其他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大抵也没有看路,猝不及防之下,却是直接将手中的部分食物拍到了塔兹米的脸上,另外一部分则直接掉在了塔兹米的制服上。 “哎呀!” 那个与塔兹米撞了个满怀的人惊呼一声,听声音却是个女孩子。 塔兹米踉跄地后退两步,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感觉冰凉冰凉的,甜甜的,却是个冰淇淋。 这种食物塔兹米的家乡虽然没有,来到帝都之后却见很受欢迎,因此也是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颇为无奈地看了看那片粘在自己警备队制服上的污渍,塔兹米抬头朝着那个女孩望了一眼,却不由得眼前一亮:那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个头不高,比起还在长身体中的塔兹米还要矮一小截。女孩五官精致,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配合那长长的粉色双马尾,如同洋娃娃一般小巧可爱,令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升起好感。 反正塔兹米在曾经的村子里是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的,来到帝都之后似乎也没见过几个。 不过,她的发色却是十分罕见的粉色,这让塔兹米想起了那居住于帝国西部的异民族,听说他们族人的头发就是粉色的。不过塔兹米也只是听说过罢了,虽然来到帝都这么久了,不过见到异民族,对他而言倒还是第一次。 “嘛......算了,我衣服不用你赔了,算我倒霉喽。” 看在女孩那令人赏心悦目的外貌上,塔兹米耸耸肩,这么说了一句,便转身打算离开,不再追究。 为了不让那个女孩担惊受怕,塔兹米率先说道。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帝都警备队成员,普通的平民若是警备队成员的制服弄上了污渍,大概会立刻跪下来乞求原谅吧,毕竟警备队队员虽然也算不上多么大的官儿,但是随便编个理由便将平民扔到牢里慢慢折磨勒索赎金的资格还是有的,塔兹米的同僚中也有这样的混蛋,还被他以染血太阳的身份暗杀了两个,类似的事情才发生的少了一些。 但是,还没走出两步,塔兹米却感觉有人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喂!你给我站住!” 塔兹米愕然地回过头,居然是刚才那个撞到他的女孩。看她那阴沉着的脸,显然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爽。 “我都说了不用你赔了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嘛?” 塔兹米疑惑道。 “你还好意思说?!”那女孩气鼓鼓地将手中空掉的甜筒举到了塔兹米面前,咬牙切齿道: “你陪我冰淇淋啊!” “哈?”塔兹米一脸懵逼。 ............... 好吧,虽然警备队对于平民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是看上去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太把帝都警备队当一回事。 起码塔兹米碰到的这个女孩就不把警备队当回事。 一头黑线地给那个粉发少女买了一个超级豪华版的冰淇淋作为赔偿,塔兹米颇有些无奈地想道。 “你胆子还真是大呢,居然叫警备队队员给你赔冰淇淋什么的。” 给卖冰淇淋的商贩付了钱之后,塔兹米转身对着那个粉发女孩道。 “哈?”那女孩颇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怎么,你撞掉我的冰淇淋,我不该叫你赔钱吗?帝都警备队很厉害么?” “嘛,其实也算不上很厉害啦,”塔兹米耸耸肩,“但是对于你这种平民们来说权力也绝对算不上小了,也还好你碰到的是我,若是换了其他警备队队员,这会很可能已经把你拷上关进牢里了,emmmmmm不过以你的相貌而言,搞不好还会被迫发生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呸,真是一帮恶心的家伙,怎么,莫非你现在想把我拷上么?” 女孩啐了一口,淡淡瞟了塔兹米一眼,随后继续吃起了冰淇淋,言语举动之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屑。 看样子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塔兹米微微歪了歪头,移开了视线,心中想道。 嘛,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 “那倒是不会,”他耸了耸肩道,“我可跟那帮家伙们不一样,卫兵应该是保护平民人身与财产安全的防线,而不应该是剥削人民的一员,倒不如说,如果碰到那种事情我会阻止的。” “哦?”听到这里,那个女孩扭过头,将视线从冰淇淋上移开,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打量塔兹米,话语之中带上了一点赞许:“这么说来,你这人还蛮有良心的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了。” “我要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话,你现在就该进去了。”塔兹米笑笑,转身朝着另一边的街道走去:“我还要继续巡逻去了,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顺带多言一句: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啦,不然可能下场会很惨哦?臭脾气的小姑娘。” “这句话我完完整整地返还给你,”女孩撇撇嘴,冷笑道,“行事古怪的大叔。” 听到这句话,塔兹米的身体不禁趔趄了一下,他回过头抗议道: “喂!什么大叔啊,我才十四岁啊?!” 不过,当他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第十四章 玛茵: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恩......居然没有跟上来么?” 玛茵躲在道路拐角处,一边悠悠哉哉地吃着冰淇淋,一边偷偷打量着那转身离去的塔兹米。 直到目送着他毫无留恋地离去,玛茵这才确认,对方真的对自己没有什么歹意。 “哼,本来还以为是那中先装着老好人让我放松警惕再趁机图谋不轨的人渣......结果居然是我看走眼了呢。” “没想到帝都警备队之中居然也有那样的家伙呢,真是少见,这种人难道不会跟周围的同僚们很格格不入么?或者应该说......在帝都警备队那种地方,这种人居然能混到现在还没被环境污染,真是不可思议。” 想到这儿,玛茵微微歪了歪头,明明目光还停留在那被阳光照耀得有些化开的冰淇淋之上,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可能我之前的确是对于帝国官员的看法有些偏颇了,那其中居然也有好人呢......等等,好像警备队队员也算不上什么官儿吧?” 没有在原地停留,玛茵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顺着道路朝着远处走去。 感受着冰淇淋那冰凉甘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绽开,玛茵的眼睛由于享受而眯成了一条缝。 “真好吃~豪华版的冰淇淋就是不一样呢~” 虽然夜袭每次行动的时候都会从刺杀的贵族家里获得一大批财富,但是这些钱大多都会被寄到革命军所在的帝国南方,夜袭的成员们能得到的只有其中相当少的一小部分,虽然那些钱说起来也不少,足够他们日常的吃穿用度,但是要说想好好享受一下就远远不够了。 起码以玛茵的工资来说,倒不是吃不起超级豪华版的冰淇淋,但是那个价格也令其颇为肉痛。所以她刚才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冰淇淋罢了。 毕竟若是拿杀人得来的钱去享受的话,她们又跟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呢?——娜杰塔是这么说的。 只是,既然刚刚好不容易逮到了个机会,她立刻便敲诈了一顿塔兹米,让他给自己买个了她早就想吃的豪华版冰淇淋。 然后,就在她悠哉悠哉地从一个小巷前路过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其中伸出,一把将玛茵抓住,并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黑暗的小巷。 “呜呜呜呜呜——” 玛茵奋力挣扎起来,冰淇淋也掉在了地上,不过挣扎了几下之后,她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 就在此时,一个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在玛茵身后响起: “哼哼哼,小妞儿,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要对你做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了......哼哼哼。” 然而,遇到这种情况,玛茵却一点也不慌张,她只是颇为遗憾地朝着巷子口望了望,目光在那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上面停留了数秒,这才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啦!雷欧奈你玩够了没有?!” 闻言,背后那人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趁此机会,玛茵用力挣脱了她的怀抱,拉开距离后转身怒视着对方。 此时正站在她面前的人赫然也是个漂亮女人,她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单论相貌完全不在玛茵之下,只是与玛茵的小巧可爱不同,她身上更多的是那种成熟女人的魅力,美丽动人之余又带着点狂野和桀骜不驯。正是与玛茵同属NIGHT RAID的雷欧奈。 “你怎么发现的我?”雷欧奈指指自己,疑惑问道。 “你身上那股狮子身上独有的体臭味我隔着好远就闻到了,”玛茵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面露嫌弃之色说道。 “诶——?!”雷欧奈拉长了音调,“怎么可能!别看我整天大大咧咧地,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洗澡的!而且什么野兽的体臭我从来都没闻到过啊?” “哼,你自己当然闻不到啦,”玛茵叉着腰振振有词道,“你见过被自己毒死的毒蛇吗?你身上那股臭味儿都快充满整条街了!” “不是吧?!但是基地的其他人从来都没说过啊?”雷欧奈惊道。 “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想伤害到你那脆弱的小心灵,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啊。” “真的假的啊?”雷欧奈认真地将胳膊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真的没味道啊?” “当然是真的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发现你的?”玛茵道。 望着雷欧奈那越发难看的脸色,玛茵在心中补充道: ......才怪啦,我之所以能发现是你这个家伙,主要还是那熟悉的触感啊?毕竟不是谁都有着这么下作的乳量的。 想到这里,玛茵那带着点怨念的目光在雷欧奈胸前的那高耸山峰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自己胸前那微微的凸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由于之前在基地中玩闹的时候,雷欧奈就经常从身后突然抱住其他人,用那大得令所有女孩们嫉妒的胸使劲蹭着其他人的头,时间久了,玛茵也就很熟悉那种触感了。所以刚才被雷欧奈从身后抓住后,感受到那种熟悉的触感与大小,再加上那熟悉的手法,玛茵很快便确定偷袭她的正是雷欧奈。 当然,这种玩闹拉伯克和布兰德是绝对没有福分享受的,也就是希尔玛茵和赤瞳这些女孩子们才会被雷欧奈这样对待,至于娜杰塔的话......想来雷欧奈也没有那个贼胆跟她皮吧。 “算了,不纠结这些有的没得了,回头我再洗澡洗得再勤快些就好了......”雷欧奈叹了口气,严肃道,“先谈正事儿。” 闻言,玛茵的表情也顿时严肃起来: “怎么,又有任务了吗?但是我的浪漫炮台没带在身上,还得回去取......” “不,不是任务,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说到这里,雷欧奈停顿了两秒,“我身上钱花完了,想跟你借点。” “......哈?”玛茵愣了两秒,随即勃然大怒,“你在逗我吗?你一定是在逗我吧?借钱算个哪门子的正事儿?而且......你先赔我冰淇淋啊!那可是超贵的豪华版冰淇淋诶!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要不是身为一个狙击手她近战真的不强,现在她都想一拳把雷欧奈揍趴下。 “哎呀,玛茵~小茵茵,我知道你最好啦,求求你借我一点钱啦~” 雷欧奈立刻换上一副无比讨好的表情,摇着玛茵的手用肉麻无比的语调说道。 “......好啦好啦,给你借就是,你要多少?” 禁不住雷欧奈的哀求,玛茵无奈地从怀中取出了钱包问道。 “恩,我的话......当然是全都要啦!” 趁着玛茵不注意,雷欧奈一把抢过了玛茵的钱包,毫不留恋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朝着玛茵大声喊道, “放心啦,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输的,等我赢了钱就连本带利全部还你!” “你!!!” 虽然玛茵有心去追,但是雷欧奈的脚程极快,几个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小巷那头,只留下原地咬牙切齿的玛茵。 “这个笨蛋......一定又是去赌钱......都输了那么多次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啊!” 玛茵用力地跺着脚,恨恨地瞪着雷欧奈消失的方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女孩的哭泣声,她下意识扭头望去,却看到在小巷外边的街道上,一个衣衫篓缕的小女孩坐在路的正中央瑟瑟发抖着,与此同时,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正拿着鞭子,朝着她挥下。 第十五章 塔兹米:能不能别当舔狗 望着商人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还有手中那高高扬起的长鞭,小女孩畏惧地抱住自己的头缩成一团,不敢去看。 “住手!” 然而,就在那长鞭落下之前,玛茵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商人抽出的鞭子。 哎呦!我的手!好疼啊! 虽然抓住鞭子的手心现在火辣辣得疼,疼得玛茵简直想要泪流满面,但是她脸上是不会表现出分毫的。 “你这个人渣!怎么敢就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吗?” 她怒视着那个商人,开口训斥道。 “哼,你个小女娃子懂个屁!”那商人想要将鞭子抽回来,但是玛茵抓得很紧,他用了用力愣是没将鞭子拽回来,尴尬之下只好将长鞭狠狠摔在地上。 “是这个小乞丐先偷了我的商品,我才打她的!不信你问问她,是不是偷吃了我售卖的面包?” 闻言,玛茵愣了愣,回头望向了那个小女孩。 “对不起,”小女孩害怕地低下了头,“我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才......真得很对不起......” “哼哼,你也听到了吧?”那个商人冷笑道,“偷了东西就该受罚,我想怎么对她都无所谓,今天我就把她打死在这里也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赶紧滚一边去!” “求,求您饶了我吧,”闻言,那个小女孩恐惧地朝着那商人跪下,用力磕着头,“我愿意为您工作去抵那面包的钱,求求您饶了我吧......” “哼,看你这皮包瘦骨头的,我要你有什么用?拿来卖都嫌你骨头硌人。” “够了!”玛茵怒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那破面包多少钱?我出了!” 说着她便下意识伸手去掏自己的钱包,但是却摸了个空。 玛茵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钱刚刚已经全被雷欧奈拿走了。 “你要替她付钱?好啊!”那商人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那些面包全都是要卖给宫廷中的贵人的,不多,也就十个金币的价格。” “那个......我吃的明明是很廉价的硬面包,而且都已经有点发霉了,怎么可能那么贵......” 小女孩弱弱地辩解道。 “你在说什么啊,你吃掉的明明就是那么贵的上等货色啊,”商人大笑起来,“怎么?要不我把你肚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好面包还是坏面包吧?” 女孩面色惨白地闭上了嘴。 这下可麻烦了。 另一边,玛茵也有些懊恼。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话,她就会把自己的帝具浪漫炮台·南瓜带上了,那样的话现在也就大不了直接翻脸,然后将那个黑心商人一枪毙了转身就逃。毕竟她的相貌一直都没有暴露,所以就算她动手,也不会第一时间被警备队亦或者是帝具使什么的围住,只要她动作够快,便可以在卫兵将她围住之前逃出帝都。 但是现在的话......没有了帝具的她,实力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上那么一些,就算打得过这个商人,却也打不过他的那些手下,而且成功逃跑的概率也不高...... “还有,你到底要不要替她还钱啊?”那商人再度面向了玛茵说道,“要是没钱的话也没关系,你这样的上等货色,去陪那些大人们几晚上的话想必很快就能凑够......” “我说你啊......少欺人太甚了!” 那个黑心商人的话语再次激起了玛茵的怒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在她忍不住要上去一拳狠狠砸在那个商人脸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这里发生什么了?” “又是谁来多管闲......啊!帝都警备队的大人您好啊,看到您兢兢业业认真巡逻的样子,在下真是深表感动!您愿意与鄙人搭话,真是鄙人之荣幸啊!” 望着那个突然换上一副哈巴狗般讨好表情的商人,塔兹米皱了皱眉,朝着在场的其他人望了过去,开口说道: “客套的话就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可以跟我说下......呦,又见面了。 ” 望见玛茵的时候,塔兹米微微一怔,抬手打了个招呼。 “怎么是你?” 另一边,看到来者是塔兹米,玛茵微微也有些惊讶。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所负责的巡逻区域就是这一片,所以发现骚动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发生了什么?莫非还真是因为你说话不注意而惹到人了么?” 塔兹米耸耸肩,说道。 “哼,这就要问那个利欲熏心的混蛋了。” 玛茵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商人。 “哦?” 塔兹米挑挑眉,看了一眼那小心翼翼地躲在玛茵身后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那个面露讨好之色的商人,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猜到了大半。 “误会啊,大人,这全都是误会,”就在这时,那个商人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低眉顺眼道,“是鄙人有眼不识泰山,若早知道大人与这位姑娘是旧识,鄙人万万是不敢冲撞这位姑娘的。” “你不用这样,”塔兹米皱眉道,看这个商人这样子,不难猜出他背后并没有什么足够硬气的靠山,塔兹米若是想的话,可以轻易给他安个罪状将他扔进牢中。 不过塔兹米当然不是那种人,他严肃道: “我与她也认识没多久,不会偏袒谁的,你只要如实说出详情就好。” “对对对,大人说的对,”那商人连连弯腰赔笑道,心中却完全不相信塔兹米的话,他斟酌了几秒说道,“是这样的,大人,这位姑娘身后所护着的那个小女孩刚刚偷了我拿来售卖的食物拿去吃掉了,我想要稍微教训她一下,避免她从小就养成偷东西的坏习惯,所以言语稍微有些重了,所以引起了这位姑娘的误会,当然这位姑娘既然是大人的朋友,那么自然也就是鄙人的不是了,这是对于冒犯姑娘的一点点歉意,还请大人收下。” 说着,那商人还小心翼翼地递出了一个钱袋。 “我不需要这玩意,”塔兹米摇头道,“那个小女孩偷了你价值多少钱的商品,我代替她付了吧。” 第十六章 要当就当权限狗 “那个小女孩偷了你价值多少钱的商品,我代替她付了吧。” 塔兹米如此说着,伸手便从怀中掏出了钱袋。 见此,那商人更加确信玛茵与他的关系不一般,因此也更慌了。 由于现在掏钱的是塔兹米,他此时也不敢再虚报价格了,那商人畏畏缩缩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道: “两个铜币就好了。” 塔兹米点点头,刚打开钱袋从中拿出两个铜币要给那商人,玛茵却突然冷笑起来: “哈?才两个铜币,刚刚你不是还说那些面包是卖给贵人的上等货,要十个金币的吗?这会怎么又只值俩铜币了?” “恩?”塔兹米挑挑眉,看了看那怒气冲冲的玛茵,又看了看那脸色刷得变得煞白的商人,心中了然,微笑对着那商人道: “无事,你不用担心,我的确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该给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若真的是十个金币那我给你十个金币就是,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十个金币还是两个铜币?” 说着塔兹米拿出了十个金币放在手心,给那个商人递了过去。 “诶?你这人是不是傻?很明显刚刚是他在讹人啊?你怎么还相信了?” 一旁的玛茵见状,一脸惊讶道。 “我,我......”那商人犹豫了,虽然理智告诉他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两个铜币更好,但是他却被那闪闪发光的金币闪花了眼,心中的贪欲几乎无法遏制。他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看塔兹米,最后心一横咬牙说道: “没错,这位大人,的确是十个金币没错。” “哦,这不就对了?”塔兹米微笑,将那十个金币递给了商人,正色道,“既然我说了赔偿你的损失了,那么该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哦哦哦,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公正严明,小民甚是佩服啊!” 那商人连连点头称是,同时迅速地将那十个金币塞进了怀里,眉开眼笑。他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家产的普通商人罢了,手下也不过就三四个帮工罢了,哪里卖得起那么贵的商品?十个金币都快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收入了,这会他心中都快乐开花了。 “额......我现在觉得你这家伙可能真的是傻......” 玛茵用无比复杂的目光望着塔兹米,虽然他帮她解了围她应该感谢他才对,但是塔兹米那冤大头般的行为却让她实在是没法称赞。 “我哪有啊?”塔兹米耸耸肩道。 “那么,两位大人慢慢聊,小民就先退下了。”那商人也知道玛茵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便想要早点脚底抹油。 “且慢。”不过他刚转过身,塔兹米便叫住了他。 “大人还有何事啊?小民还有生意要去......” 那商人回过头来,话还没说完,塔兹米便用手铐拷住了他的双手。。 “你涉嫌偷税漏税,跟我走一趟吧。”塔兹米淡淡道。 “等等,大人,小民冤枉啊!”那商人一脸恐慌道,“我向来兢兢业业工作,该交给国家的税一分也没有少过,怎么可能偷税漏税呢?” “是么?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税收报表上应该没有这价值十个金币的商品吧?更别说还是价值十个金币的面包,你应该没交过这部分的税吧?” 塔兹米淡淡道。 当然,其实他根本不清楚这个商人的税收报表到底啥样,其实只是因为了解这一片都没有那么贵的面包,所以刚刚也就故意假装冤大头,诈一下这个黑心商人罢了。如果他没收那钱也就算了,既然他利欲熏心收了钱,那么塔兹米也就能名正言顺地给他点教训了。 “等等,等一下,对不起大人,是小人利欲熏心,其实小人根本没有那么贵的商品,小人卖的只不过是两个铜币的硬面包而已,这一部分的税小人绝对没有少交过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塔兹米点点头,“那么这样一来也就算不上偷税漏税了。” 就在那商人刚刚面露喜色的时候,塔兹米又补充道: “那么我以敲诈勒索,欺瞒执法人员的罪名逮捕你,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闻言,那商人面如土色,支支吾吾,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吵吵嚷嚷的?诶?塔兹米?” 就在这时,又有人被这边的事态吸引了过来,却是同为警备队成员的赛琉。 “呦,你好啊前辈。”塔兹米伸手跟赛琉打了个招呼,“这个黑心商人想要敲诈勒索这俩女孩钱财,后来打主意居然还打到了我的头上,所以我打算拘留他上十天半个月算作是教训了。” “哦,敲诈勒索啊,”赛琉认真端详了那商人几眼,“这个应该算是邪恶吧?那么身为正义的一方就有理由惩处一下了,塔兹米,你干的很好。正好小比饿了,我打算带它去监狱吃几个罪犯,就把这家伙也顺便押过去吧。” “吃,吃了?”听到赛琉的发言,那商人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朝着赛琉身旁那个白色的小狗望去,心中疑惑这样的小狗怎么可能吃掉几个死刑犯。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商人的目光,小比露出一个近似于鄙夷的表情,脑袋突然放大了数十倍,它用那能一口吞下一个磨盘的血盆巨口朝着那商人呲了呲牙,牙齿上似乎还留着一点肉的残渣,凶相毕露。 见到这骇人的一幕,那商人两腿一软,却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裤裆很快便湿透了,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众人都厌恶地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鼻子,连小比也不例外,它立刻恢复了正常体型,朝着后面跳开。 “喂!你在怕什么啊?小比吃的话只吃那些真正邪恶的死刑犯的,你的话身上的邪恶还不算深,罪不至死,放心吧。还是说......其实你还有隐瞒起来的其他罪行?” 赛琉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皱着眉问道。 “不不不不不,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那商人这会都快哭出来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赛琉直接将他也算作罪大恶极之辈直接让小比吃了。 “没有那你怕什么嘛?小比明明这么可爱的说......”赛琉捂着鼻子,无奈道,“算了,那我就先把这家伙给押到监狱了。” 第十七章 塔兹米:告诉我,赛琉,什么是正义? “等等!我要举报!赛琉大人!我还有事情要举报!”就在赛琉要将那个商人押走之时,那个商人突然大声叫道,“我要举报!那个小女孩,她也是邪恶,刚刚她偷我的东西!” 那商人死死瞪着躲在玛茵身后的小女孩,大声对着赛琉说道。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那个小女孩一开始偷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会去打她,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么多事情,所以,他会落的这种田地,全都是怪那个小女孩! 所以,既然他要被押到监狱,那么那个小女孩怎么可以幸免?! “哦?”赛琉转过身望向了那个小女孩: “这么说来,你也沾上邪恶了吧?跟我走一趟吧。” 如此说着,她拿出一副手铐,便朝着那个小女孩走过去。 “你想干什么?”见状,玛茵立刻一脸紧张地将那个小女孩护到了身后。 “算了吧,赛琉,她这么小个孩子,进监狱就用不着了吧?” 塔兹米上前半步,挡在了赛琉身前。 监狱里的潜规则他姑且还是懂一点的,那些个狱卒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不贿赂一些钱的话是很难平安出来的话,而对那些没花钱保平安的那些人,他们便会特意“照顾”一下,再加上这是个女孩,难以排除那些狱卒们之中没有一些有着变态嗜好的家伙。这个商人还好说,花钱消消灾,待上十天半个月就平安放出来了,而这个小女孩的话......进去了,也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塔兹米?”赛琉面色不善地望着塔兹米,“既然沾染上邪恶,身为正义就必须予以惩罚,同样身为正义的代行者,你莫非想要包庇邪恶吗?” “我并没有包庇邪恶的意思,赛琉,”塔兹米摇摇头,望着赛琉认真道,“但是,她真的能够称之为邪恶么?” “偷窃当然是邪恶!”赛琉振振有词。 “来,由你来告诉她吧,”塔兹米回过头,望着那小女孩道,“你为什么偷窃,不要怕,慢慢讲,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真的,很饿,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实在是饿得忍受不住了,所以就偷了一个面包吃。” 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赛琉,抓住了玛茵的衣角,躲在玛茵身后嚅嗫道。 “那么,你的父母呢?为什么你不回家吃饭呢?” 塔兹米接着问道。 “妈妈她......有一天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爸爸去找妈妈了,也没有回来。然后有一帮不认识的人到我们家,把我赶出去了,说,以后那个地方,就归他们了,不让我住,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弄到吃的,所以就,只好偷了。” 说着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小女孩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儿,并在她眨眼的时候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呢?或者是找你的亲戚们收留你。” “我的亲人,只有爸爸妈妈,我不知道该去哪,他们都说我没用,没人愿意雇用我......垃圾桶旁边有很凶的大黑狗收守着,我也不敢过去......我,我想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慢慢地蹲了下去,抓着玛茵的衣角,哭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玛茵刚才站出来帮她的关系吧,这会儿她已经开始下意识地依靠起玛茵来。 “好啦好啦!你问够了吗?没看见人家都哭了?” 玛茵瞪了塔兹米一眼,没好气道。 “恩,可以了。”塔兹米点点头,扭头对着赛琉道,“具体情况你也听清楚了吧?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家,失去了可以依靠之人的小女孩,她也赚不到钱,也找不到吃的,如果她不去偷的话,她就会饿死,赛琉,你说她偷东西是邪恶,那你告诉我,她该怎样做才是正义的呢?饿死吗?” “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偷东西应该就是邪恶没错......” 赛琉犹豫了,她皱紧了眉头,双手握紧了拳又松开,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应。 “赛琉,我们身为帝都警备队队员,身为正义的执行者,我们的目标,我们的职责,应该是人民能够幸福对吧?那么你告诉我,赛琉,如果你为了正义,逼她活活饿死,那么你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正义?!赛琉!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正义?!” 塔兹米上前一步,双目直视着赛琉大声道。 “我......我不知道。” 赛琉别过头,低垂眼帘,不敢再去与塔兹米对视。 “大人?大人你不能动摇啊!偷东西就是邪恶啊!这个小女孩应该得到惩治啊!”就在这时,那个商人见势不妙,生怕赛琉一个心软放过了那小女孩,再度大声喊道。 “你可消停会吧。” 塔兹米一拳砸在那商人的脸上,虽然他没怎么用力,但也直接砸断了那奸商的鼻梁骨,鲜血直流,连门牙都给他打掉两颗。 挨了塔兹米这一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在跟塔兹米作对,便恐惧地闭上了嘴。 “......好吧,我明白了,这次......就算了。”赛琉咬着牙说道,仿佛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一样。 “但是,偷窃再怎么说也是不对的,不准再有下次!” 赛琉用力瞪了那个小女孩一眼,便将那商人拽起身来押走了。 “呦,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有一套的啊?”直到赛琉的身影远去,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事态,玛茵才啧啧赞叹道,“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这家伙居然不傻诶。” “哦?”塔兹米挑挑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刚刚撞掉你的那个冰淇淋好像也根本不是什么豪华版冰淇淋吧?” “额呵呵,哈,哈哈,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玛茵讪讪地笑道,却微微别过了头,她稍稍后退了两步,生怕塔兹米现在把她也一起抓了。 看玛茵那副样子,塔兹米忍不住笑出了声: “哼,看把你吓得,那冰淇淋就算我请你的啦,毕竟能对你这样的漂亮姑娘献殷勤也是我的荣幸嘛......至于那个奸商,毫无慈悲之心又欺人太甚,再加上他利欲熏心要那么多钱,这次就算是给他点小教训了。” 说着,塔兹米还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小女孩虽然有些畏惧,不过她也明白塔兹米一直在帮助她,也就没有躲开。 “恩,居然是献殷勤吗......算你这家伙有眼光啦!能看出本姑娘的天生丽质!果然不一般,很有前途!等以后本姑娘发达了当上大官,一定会好好提拔你的!” 听到塔兹米的话,玛茵得意地叉起了腰,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神采飞扬,两个可爱的笑窝出现在她的脸上,再加上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动人之余,却又却带着点张狂的气质,但嚣张之外,却只剩下可爱了。 “得了吧,就你笑得这个傻样,还想当大官?省省吧,你要是能当上大官,我怕不是能当上当朝大将军。” 塔兹米笑着打趣道,不过,虽然嘴上说着玛茵笑得很傻,但他的目光却被她的笑脸所紧紧牵住,移不开了。 “哼!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是看你刚才干得还不错,本小姐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 白了塔兹米一眼,玛茵没好气道。 “是是是,那就多谢您老人家宽宏大量啦。”塔兹米耸耸肩道,“话说回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我叫塔兹米,你呢?” 第十八章 塔兹米:钢铁直男就是这样聊天的 “我叫塔兹米,你呢?” “我叫......等等,本小姐凭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玛茵话锋一转,白了塔兹米一眼道。 “不想说就不说呗,没人逼你。” 塔兹米耸耸肩。 “我......我叫伊莲娜,爸爸妈妈以前都一直叫我小伊。” 小女孩抬起头,怯生生地说道。 “伊莲娜,小伊,真是个好名字,” 塔兹米笑笑,伸手摸了摸小伊的头,和蔼地问道: “小伊,我知道城东有一家面包店需要一个学徒,要求只要吃苦耐劳就可以,虽然工资挺低的,不过倒是管一日三餐和住宿,虽然你年纪有点小,不过应该问题也不大,你愿意去那里工作吗?” “......真的吗?” 小伊用那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塔兹米,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塔兹米摸了摸小伊的头,笑道,“放心吧,那家店的老板我认识,他名字有点长我记不太清,只记得前俩字叫达拉,就叫他达拉吧,达拉虽然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但实际上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谢谢大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小伊用力点头道。 既然她本人表示愿意,塔兹米当下也就没有再废话,直接将她带去了城东,找到了那家面包店。并与那个叫达拉的店长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小女孩的身世。 那个叫达拉的面包店长是个年近四十的爽朗大叔,他也的确如塔兹米所说那般是个好心肠,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并将房子的一个储物间收拾出来给小伊住。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塔兹米便向达拉与那小伊道了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小伊还跑过来跟塔兹米与玛茵各拥抱了一下,并在两人的脸上分别亲了一口。 “大哥哥,大姐姐,以后一定要来这里哦,我会做出最好吃的面包给你们吃的!” “好啊,”玛茵笑着揉了揉小伊的头,“那你可要好好学习手艺哦?我可是很挑剔的呢。” “恩恩,我一定会努力的!” 小伊开心地用力点头。 最后,她一直目送着玛茵与塔兹米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店里,开始了她那崭新的生活。 “好嘞,那么事情到这里就圆满解决啦!” 塔兹米缓缓伸了个懒腰,如此说道,脸上挂满了满足与快乐。 “嘛,算你做的不错啦,本姑娘姑且就算是认可你啦。” 玛茵环抱双臂,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 “是吗,但是你从头到尾也没帮上什么忙诶,我不觉得我需要你这个帮不上什么忙的臭嘴小丫头的认可。” 塔兹米摊手道。 “喂!你是不是讨打?” 玛茵柳眉倒竖,做出撸袖子的动作。 “淡定,你这么暴躁,会一辈子平胸的,没听说过穷胸极恶嘛?你得放宽心态,这样才能有容奶大嘛。” 塔兹米笑道。 “你!”玛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样子恨不得把塔兹米生吞活剥了。 “不过话说回来,平胸丫头,为什么你现在还跟着我啊?”塔兹米突然道。 闻言,正在撸袖子的玛茵愣住了。 对啊,自己为啥跟着他走来着? 自己可是夜袭的成员啊,跟着一个警备队成员一直走算个哪门子事? “要,要你管!本姑娘跟你正好顺路不行吗?” 玛茵红着脸怒道。 “嘛,反正我也管不着你,你开心就好。” 塔兹米耸耸肩道。 “你这家伙,可真是......不可救药!”玛茵气鼓鼓地转过身,“本姑娘不奉陪了,再见!” “恩,再见,” 见玛茵要走,塔兹米想了想,突然又说道: “不过,臭脾气丫头,你那臭脾气最好还是改一下吧,毕竟,你下次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可未必能帮你哦?” “哼!这话应该我说才对,”玛茵又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要是遇见了麻烦,本姑娘就算在场也绝不会帮你的!” “是吗?”塔兹米挑挑眉,吹了个口哨,笑道,“可惜不会有那种情况的。” “哼!走着瞧!”玛茵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塔兹米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哦,对了!嘴臭大叔!”玛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引得塔兹米驻足回首。 “我的名字叫玛茵,你给我记好了!” 说完,她便一甩马尾,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一脸哭笑不得的塔兹米还待在原地。 “什么嘛,这丫头,刚才还说不告诉我来着......不过,原来是叫玛茵么,挺不错的名字啊。” ........................... 与塔兹米分离之后,玛茵再次回到了之前那家城东的面包店。 此时的小伊早已经睡下了,她之前毕竟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面包店店长达拉在让她饱餐一顿后,就安排她先休息了。 不过玛茵本来重返这里也就不是为了找小伊莲娜的。 “你来了。” 看见玛茵,达拉店长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便示意玛茵先进店里,而他则四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周围之后,便关上了店门,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有没有新的情报?新的委托什么的?” 在面包店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玛茵拉开凳子,很随意地坐下,冲着达拉询问道。 “委托的话有倒是有,不过他们都在昨天夜里被染血的太阳杀了,所以委托也就不成立了。至于最近收集的情报,我已经发送给娜杰塔将军了。” 达拉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小声回复道。 见他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玛茵不禁感慨了一下线人工作的不易,也学着他的样子轻声问道: “好吧,那个染血的太阳真能干啊......对了,刚才那个叫塔兹米的警备队员,你跟他很熟?” “还好吧,”达拉道,“他经常来店里买面包吃,为人很好,一直都很阳光,也很好说话,所以一来二去也算是认识了。” “有没有关于他的情报?”玛茵接着问道。 “你问这个,是夜袭想对他动手了吗?我觉得大可不必,”达拉摇头道,“虽然是个警备队成员,但他人真的很好,我跟他聊过几次,从言语之中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真正为人民着想的好青年,事实上,我正在考虑说服他加入革命队伍来,如果他加入的话,身为警备队成员,一定可以大大加快我们情报的收集。” “这件事先不要着急,”玛茵想了想,说道,“若是失败的话你会很危险,所以你还是先查一下他的个人资料什么的吧。” 第十九章 塔兹米:唯独这次,我希望它迟到 “请问,您就是塔兹米大人吗?” 清晨,塔兹米刚刚推开自己家的房门,便看到一个带着兜帽的憔悴女人站在他的门前,她的脸色很差,似乎在这里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额......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塔兹米微微愣了一下,回答道。 闻言,那女人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力地朝着塔兹米磕了个响头,用那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 “求求您,塔兹米大人,救救我的丈夫吧!” “快起来吧,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你的丈夫怎么了?” 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塔兹米很快便反应过来,将那女人扶了起来。 许是刚才跪下时太用力,那女人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两下,差点没站稳摔倒,还好塔兹米伸手拉住了她。然后,那女人便一股脑地说了起来: “欧卡与油商贾迈勒勾结,贾迈勒他犯下了许多罪行,之后却用大量金钱贿赂欧卡,让他寻找替罪羊来给他顶罪,我的丈夫就是这样被抓进去的。我听许多人都说您是一个心怀正义的警备队员,求求您,救救我丈夫吧!” “被......欧卡队长栽赃了吗?” 塔兹米皱紧了眉头,以他对于欧卡的了解,这种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毕竟当初他进入警备队也是靠着贿赂欧卡进来的。而且这段时间他在私下调查欧卡经手的那些案子的时候,也的确发现了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么?可以证明你丈夫无罪,” 塔兹米问道。 “这个,是我丈夫写给我的书信,他在牢中偷听到了欧卡与贾迈勒的商议,然后把谈话的细节写到了这上面,如果您顺着这上面的去追查的话,一定可以查到什么的。” 那女人手忙脚乱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塔兹米,塔兹米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 即便是看着那封信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那个憔悴女人的饱含着希冀与哀求的目光。 “你的丈夫,什么时候行刑?” 塔兹米问道。 “明天,明天正午,他会被拉到城市正中央,被......凌迟处死。” 说到最后,那女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我明白了,今天我会尽快将你丈夫写到的这些东西都调查一遍,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我会在行刑前将他救出来。” 塔兹米将那封信收好,对着那女人说道。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若是您真得能救出我丈夫,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塔兹米摆摆手道,“我只是做正确的事情罢了,我不需要什么回报,你先回去吧,若是你的丈夫真的无辜的话,我就一定会救他。” “是!谢谢塔兹米大人!谢谢您,谢谢!” 塔兹米都没来得及去阻止她,便看到她再度跪在了地上,用力地朝着他磕了好几个响头。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你的住址信上有写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用力将那女人拉了起来,见那女人还想要继续向塔兹米磕头,他也只好说“请不要再浪费我的调查时间了”,如此那女人才慌慌张张地起来擦了擦眼泪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那头,塔兹米又看了看手中的信,眯起了眼睛。 “所以......油商贾迈勒是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暴露自己,塔兹米并未以警备队员的身份前往贾迈勒府邸,也没有穿上太阳骑士那身装备,毕竟染血的太阳现在在帝都的名号已经太响了,塔兹米实在是冒不起那暴露的风险,所以他穿上了一身夜行衣就出发了。 虽然塔兹米的隐蔽能力严格来说不怎么出色,但也只是相对于那些将潜行列为必修课的老ass们而言的,起码他在这段时间持续刺杀一些作恶的贵族官吏之时,潜入也没被逮到过,基本都是他突然现身出刀之后,卫兵才会如梦初醒地过来追捕他,不过那会他的目标也早就挂了。所以再怎么说,潜入一个区区油商的家中对他而言还是没啥难度的。 他稍微费了一点功夫,才找到贾迈勒的账本,这个家伙倒也是狡猾,居然准备了两个账本,一本上只记录了一些明面上的收入,另外一本则记录了许多不可告人的收入来源与他的罪状,不过却都被塔兹米找了出来,然后直接顺走。 之后,塔兹米又回到警备队总部去找到了关于那个憔悴女人的丈夫的案件相关记录,案件的处理人正是欧卡,塔兹米偷偷查阅了一下,发现案件上那男人的罪名与犯罪记录,也恰好被记录在贾迈勒的第二本账本之中,并且贾迈勒在账本旁还标注了一个小小的“绵羊”,刚看到时塔兹米还不知其中的意思,现在想来应该也应该是替罪羊的意思。 当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望了一眼那已经接近地平线的昏黄暮日,塔兹米微微恍惚了一下,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在魂世界那永远悬挂在天上,却只是散发着迟暮光辉的太阳。 晃了晃脑袋,塔兹米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记录着贾迈勒与欧卡罪状的记录,快速朝着监狱那边走去。 既然都已经查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先去把那个无辜的人放出来吧,杀欧卡的事情之后再说,我只要在欧卡死后将这些文件递交上去,应该便可以保住那人了。 如此想着,塔兹米打开了监狱的大门,并快步朝着关押死刑犯的区域走去。 “嗨!塔兹米,你也在啊?” 不过,刚一进入监狱,塔兹米便看到赛琉正从关押着死刑犯的区域走来,小比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不住地摇着尾巴,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 “赛琉?”望着赛琉的身影,塔兹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你怎么在这里?” “啊,因为小比饿了啊,所以我就带它过来找了几个罪大恶极的死囚吃掉了,欧卡队长也许可了,” 说着,赛琉蹲下身子摸了摸白色小狗的头,笑道: “反正那些明天就要处死的罪犯都是罪恶啦,正义就是早到一天也没什么不好啦。” 第二十章 破碎的正义 “反正那些明天就要处死的罪犯都是罪恶啦,正义就是早到一天也没什么不好啦。” 赛琉摸着小比的头,笑语盈盈道。 听到她的话,塔兹米感到眼前一阵眩晕,伸手抓住了身旁牢房的铁杆才免于摔倒。 “塔兹米?你没事吧?” 看到塔兹米那糟糕至极的脸色,赛琉立刻关切地凑了过来,她伸手想要扶起塔兹米,但是伸出的手却被塔兹米挥掌打开。 “诶?” 赛琉轻咦一声,刚想要问塔兹米为何如此,便看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突然朝着死刑犯关押的方向冲去。 “塔兹米?塔兹米?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塔兹米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赛琉也下意识跟着他朝着死刑犯那边跑去。不过刚追着塔兹米跑出两步,便发现塔兹米与她之间的距离在飞速拉开,几个呼吸间,塔兹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等赛琉气喘吁吁地再度追上塔兹米时,却看到他怔怔地望着某个空荡荡的牢房,原本在那牢房之中的罪犯此时已经不知去向,唯有原地留下了一抹猩红的血迹。 见到赛琉追过来,塔兹米也朝着她望了过来。 前所未有的,他的眼神令赛琉感到一阵不适,那双眼睛此刻不复以往的阳光与开朗,而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其中的愤怒就连赛琉也能读出来。 “这个牢里的犯人,你让小比吃了?” 塔兹米伸手指了指那摊血迹,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许久没有喝水的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之前跟欧卡队长申请过了,这里的犯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让小比吃掉他们也是正义的意志。” 此时场中的氛围就连赛琉都能感到不对,她微微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完全不知为何这个一直以来都十分温和的后辈为何会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正义?”塔兹米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那是无比讽刺的冷笑声,一边笑着,塔兹米一边朝着赛琉走来。便是小比都发现了此时塔兹米的不对,挡在了赛琉面前,朝着塔兹米低声嘶吼起来。 “对啊,正义。”望着走来的塔兹米,赛琉本能地感到些许恐惧,想要后退,但是她随即又想到正义是不会让步的,所以她止住了后退的冲动,点点头说道。 “你他妈懂个屁的正义!” 塔兹米突然咆哮道,咆哮的同时,他快速迈出一步,伸手朝着赛琉抓来。 小比第一时间跳起挡在了赛琉的面前,它的嘴迅速变大了数十倍,朝着塔兹米的手咬去,它口中细密的牙齿如同刀锋般锋利,牙缝间还有着些许碎肉。别说是一只手了,便是一头牛也能轻易吞下。 然后,塔兹米飞起一脚,绕过小比那血盆大口,自下而上狠狠踢在它应该算是下巴的位置,直接将其踢飞了出去。 一脚踢飞小比之后,塔兹米再次伸手朝着赛琉抓去,赛琉还想要躲避,但是塔兹米的速度远比她想象得要快,未等她的身体做出动作,塔兹米便已经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狠狠摁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捏住了赛琉的喉咙,卡得她无法呼吸,她几乎都要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捏断了,自然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假的吧? 赛琉此时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只有帝具使才能对抗帝具使,这本应该是人尽皆知的铁则才对,但是,就在刚刚,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个没有帝具的人击败了。 “如果不是我确定你并不知情,”塔兹米凑到赛琉的耳边,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会直接捏断你的脖子。” 说完,塔兹米后退一步,松开了手,任由赛琉无力坐倒在地。 塔兹米刚一松手,赛琉便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心中无比疑惑,但她此刻甚至都不敢再看塔兹米一眼。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塔兹米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是在瞬间便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赛琉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过死亡的感觉,此时死里逃生,眼泪却是立刻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止也止不止。 刚刚被塔兹米踢飞的小比此时也又冲了过来,护在了赛琉的身前,朝着塔兹米凶狠地叫了起来,却没有直接扑上来。 不过,没等赛琉询问,塔兹米便将一个账本与一份文档扔在了赛琉面前。 “你自己看吧。” 塔兹米冷冷道,此时他显然没有任何解释的心情。 赛琉迟疑了一下,拿起了地上的文档与账本,翻开看了起来。没过多久,她的目光突兀一变,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连身体也颤抖起来,她快速地再度翻阅起账本与文档,并将两者放在一起细细对比,前前后后一共反复比对了三遍,这才茫然地抬起了头。 沉默了许久,她看着塔兹米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被欧卡师傅冤枉的吗?” “这并非我的意思,”塔兹米铁青着脸说道,“这就是事实。” “怎么会......”赛琉失魂落魄地喃喃起来,“欧卡师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欧卡师父应该是正义的才对......我,我居然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这,这根本,” “根本就不是正义啊......” 赛琉突然抽泣了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哭?该哭的是被你错杀的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塔兹米冷冷道,“正义?让小比将无辜的人吃掉,这就是你的正义?助纣为虐就是你的正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帝都的黑暗面,还是正义的真正含义。” “以后不要再将正义挂在嘴边了,你没资格。正义,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你根本连身边的邪恶都看不出来,你又有什么资格大谈正义?” 第二十一章 虚假的正义,不是正义 塔兹米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暮日西沉,夜幕降临,月光从那狭小的天窗之中照射进来,与那昏暗的烛火一并,为这地狱般的地方,提供了些许光明。 赛琉依旧坐在地上,翻看着那扔在她面前的账本与案件档案。小比乖巧地趴在她的身边,用有些担忧的目光望着她。 但是赛琉也无瑕去在乎这些了,她一遍又一遍看着那账本与档案其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符,并将其认认真真地检查了许多遍。但得出的答案却从未改变。 欧卡师父可能真的受贿了,那个被小比吃掉的人,大概......真的是无辜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虽然因为自己可能杀死了好人而难过,但是更加令她不能接受的,是欧卡师父是恶人这件事。 因为那个人对于她而言真的是太重要了。 父亲死后,便是身为父亲朋友的欧卡师父一直照顾着自己,一直教导着自己,教导自己如何战斗,又教导自己何为正义。 会不会是欧卡师父误判了呢?其实欧卡师父并没有受贿,他也不是什么恶人,他只是单纯得失误了一次而已,毕竟人都是会失误的。 总之,总是教导着自己坚守正义的欧卡师父不应该是邪恶才对,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赛琉想要如此安慰自己。 但是那个账本上所画着的羔羊却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 羔羊,替罪羊,无辜的替罪羊。 甚至,她在那个账本的支出一栏中居然还找到了“贿赂”一栏。 但是她不愿相信,真的不愿相信, “若你不相信,自己去寻找真相便是了,真相,不会说谎。” 赛琉想起塔兹米离开前是这样说的。 她突然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牢房,随后朝着外面快速跑去,头也不回。小比也立刻跳了起来,追随她而去。 ........................... 帝都最繁荣的商业街位于城市中部偏东的位置,其旁边便是整个帝都的中心——皇宫。由于这条街便倚在皇宫边上,而帝国之中的顶级达官贵人们的住宅也大多在皇宫边上,因此,这条商业街便是整个帝国——也或许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地带。这里有着最繁华的商场,最高级的酒店,最舒适的温泉,最知名的餐馆,自然的,也拥有着最高级的妓院。 欧卡的职位是帝都警备队的队长,听起来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虽然帝都警备队的质量良莠不齐,与布德大将军麾下的近卫军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权力却相当也不小,帝都警备队负责着整个帝都的治安问题,虽然无法威胁到那些权力者们,但是将那些平民百姓,甚至是富商们治罪却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便是那些真正的帝国上层官员也不愿意轻易惹到身为警备队队长的欧卡。而欧卡经常出入的酒店与妓院,自然也是帝都之中最高级的那一档。 贾迈勒就是在这个地方结识欧卡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油商,但是依靠着各种不正当的路子,再经常上下打点打点,靠着各种上面人物的照顾,自然也是富得流油。而他也特别喜欢关顾这种场所。 今天,他一如既往地走在妓院的走廊里,摇晃着他那宛若扁头乌龟一般的光秃秃的脑袋,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露出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 “哎呀,虽然刚刚在厕所放过水了,但果然还是得再找一个漂亮女人好好放放水,找谁好呢......”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走廊那头走出来了一个梳着栗色马尾的漂亮女孩,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显然是在找什么人。看到她,贾迈勒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呦呵,这里什么时候来得这种上等货色?虽然与最顶级的那一等女人还有点差距,但也很不错了,很适合让老爷我今天好好泄泄火。” 想到这,贾迈勒顿时加快脚步,朝着那栗色马尾女孩走去。 “呦~小妞,你在找什么啊,今晚要不要来陪一陪本老爷呢?老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就在贾迈勒喜笑颜开地说着话是,那女孩看清楚他的相貌,却也立刻朝着他走过来。 “找到了......” “哦?这么巧吗?原来你也想主动侍奉老爷我......” 贾迈勒大笑着说着,然而,没等他话说完,便看到那朝着他走来的女孩突然迈腿冲刺起来,等他意识到不妙时,却只能看到一个迅速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膝盖。 .................. 其实赛琉并不懂什么审问,她也对那不感兴趣,她所喜欢做的只是抓捕罪犯而已。不过还好贾迈勒也不是一个怎么有骨气的人,赛琉还没开始审问,他就已经开始哭天喊地跪地求饶了,信誓旦旦保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大概并不认识赛琉,也不知道赛琉其实是欧卡的下属,面对赛琉的逼问他很快便把欧卡卖了,甚至还痛哭流涕说一切坏事都是欧卡逼着他办的,他也是没有选择才这样做的。 赛琉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却也明白,她的师父应该八成是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了。 至于贾迈勒,她并没有直接当场打杀,也没有让小比吃掉他,而是将其铐了起来,押回了警备队。 罪恶便应该受到应有的审判,赛琉是这样想的。 随后,她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回到警备队之后,她便径直前往了欧卡的家。 站在欧卡的家门口,赛琉犹豫了一阵,缓缓伸出了手,想要敲门,但是她伸出的手却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她明白,只要她敲开这扇门,她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她一直以来所相信的某些东西,或许会在今天,分崩离析,她所珍视的某些人,从今晚后,也会与她形同陌路。 事实上,真相已经很明了了。 只是她的心中依旧存在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误会,或许欧卡师父真的只是误判,贾迈勒则是在欺骗她。 只要她不要做到最后一步,只要她不要敲开这扇门,她就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装作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她又可以回到曾经的生活之中,那简单而温馨的生活。 最后,赛琉深呼吸一口气,敲响了欧卡家的大门。 即便已经明白结果是她不想要看到的,她也不能回去了。 因为,虚假的正义,不配被称为正义。 第二十二章 天真与虚伪 “啊,赛琉?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你不是黄昏那会说去监狱给小比喂食完了就回家了么?” 大门被打开,露出其后衣衫凌乱的欧卡,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酒气,看到赛琉,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人,这么晚了,是谁呢?莫非我们两个还不够,您还想要三倍的快乐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从房内走出,伸出一只手抱住了欧卡的手臂,听她话语的意思,屋内应该还有其他人。 “师父,我这次来,是找您谈论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请你让她们回去。” 赛琉脸色一黑,眉头微皱道。 “小妹妹,你这样就不对了,没看到欧卡大人正忙着了吗?现在可不是什么谈工作的时候啊~” 那个女人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用那简直酥到骨头里的声音说道, “师父,请让她们先回去。” 赛琉重复道。 “小妹妹,你可不要......” 那女人柳眉倒竖,似乎还想说什么,欧卡却突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 “行了行了,你跟你那个姐妹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再叫你们的。” “可是,欧卡大人......” “我说了,回去。” 见那女人一脸不愿的样子,欧卡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道。那女人见欧卡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低头说了一声“是”,便立刻回去叫着自己的姐妹离开了,临走前还瞪了赛琉一眼。 待她们俩走远,欧卡才又说道: “好了,别在门口杵着了,外面冷,有什么事情进屋内吧。” 赛琉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子。欧卡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在意,随手关上门,便回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案子,让你这么急?是夜袭或者染血太阳又杀人了么?” “欧卡老师,”赛琉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欧卡的脸,“我刚刚,去见了油商贾迈勒。” 听到“贾迈勒”这个名字,欧卡的动作微微一滞,虽然很短暂,但这个不自然的停顿还是让赛琉注意到了。 “贾迈勒?这是谁啊?我没什么印象。” 欧卡装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挠挠头道。 赛琉深呼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他是您前天所判的那个案子的实际罪魁祸首。我在查到了一些证据之后抓住了他,并对他进行了审问,他将师父你招供了出来,说您收了他的贿赂,所以帮他找了替罪羊。在逼问他之前,我收缴了他的账本,账本上有记录着贿赂的相关事项,除此之外,还有证人指证您收了贾迈勒的贿赂......” “哦?”听到这里,欧卡突然笑了,“所以呢?你今天来这里,是想要将我绳之以法么?” “我并没有想要这样做。”赛琉缓缓道,“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您,所以我......我想要听您亲口说出真相。”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欧卡突然大笑了起来,“真相?你都查了个一干二净了,贾迈勒那废物都全招了,你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吗?那还来问老子干什么?!没错,我是收了钱,那又如何?!老子是帝都警备队的队长,是你的顶头上司!我上面是奥内斯特大臣,别说我只是受贿治了那人个死刑,我就是当街把他砍死了那又如何?谁能动了老子?” 吼出这话的时候,他双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凶神恶煞,赛琉怔怔地望着欧卡,望着这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恐惧亦或者是愤怒,只是感觉有些陌生,有点悲伤。 “那......”赛琉强忍住哭出来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要做一个正义的人。” “这只是你那个死鬼老爹临死前的嘱托罢了!”欧卡骂道,“要不是老子欠他一条命,你以为我会管你?你就像你爹一样蠢!就是因为你爹总是坚守什么狗屁正义,他才会死!” 大概是因为醉了的关系,欧卡怒骂着,却是越说越激动,声音逐渐高昂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正义吗?老子以前也跟你爹一样想当个正义的伙伴!但也就是从你爹死那天起,老子就明白了!什么狗屁正义,都是说给小孩子听的!在这个罪恶的世界,坚守正义就是找死!赛琉,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该跟你说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帝都,正义是不存在的!你要是信那什么狗屁正义,你就是跟大臣为敌,就是跟上面的所有人为敌,正义什么的,你平时当小孩子过家家喊喊也就算了,你要当真了,就会跟你那白痴老爹一样让人弄死!” “......但是,那是不正确的。” 听完欧卡歇斯底里的咆哮,赛琉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 “警备队应该是人民的伙伴,是正义的执行者......不管怎么说,父亲的这句话绝对不会错。” “正义的执行者?哈,啊哈哈哈!笑死我了!”欧卡狂笑起来,“那你现在来制裁我啊?来,杀了我,冲着老子脖子挥刀!” 说着,欧卡一把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刀,扔给了赛琉。 “我......”赛琉后退了两步,没有去接住那把刀,她的脸上露出些许挣扎的神色,“我下不了手......但我一定不会再容许您这样肆意妄为下去了!” “哦?不容许?”欧卡挑眉,饶有兴趣道,“你要怎么不容许?” “我会细细审查您经手过的每一起案子,我不会再让您诬陷他人,也绝不会再放过任何的罪恶......总之,以后一切都绝对会与之前不一样了!” 说完,赛琉似乎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转身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门。 “......真是天真到可笑的想法,”望着赛琉远去的背影,欧卡缓缓坐下,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如果你真的想坚守正义,那就该杀了我,如果你不愿杀我,又为何不愿放弃那可笑的正义?” 第二十三章 委托 东边的天空开始亮了起来,赤红色的光芒在大地的那段亮起,斩开了天空与大地。红日破晓,晨曦初照。 塔兹米站在街道上,怔怔望着这一幕。 他讨厌魂世界那永远暮日西斜的天空,却很喜欢自己世界这每天都会初升的朝日。因为他很喜欢看日出,看太阳撕裂黑暗,让光芒普照于大地之上。 每次看日出的时候,他都会高举双手,整个人摆出一个Y状,去赞美太阳,但是此时,他却没有那个兴致。 此刻他正站在那个失去丈夫的普通女人的房门前,犹豫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去敲开她家的门,如何去将她丈夫的死讯告诉她。 想起昨天那个女人前来寻找他之时那苦苦哀求的样子,想起她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塔兹米便感觉胸口一阵压抑,如同在他的心脏上方压了一颗大石头,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突然地,房门打开了,那个女人在看到塔兹米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地朝着塔兹米身后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女人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硬起来。 踌躇了一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那无比勉强的笑容,开口道:“您好,塔兹米大人,我的丈夫他......怎,么样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几乎都要被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给逼到窒息了。 “那个......对不起。”塔兹米满脸歉意地低下了头,朝着那女人深深弯下了腰: “你的丈夫的确是无辜的,但在我去解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欧卡提前处死了。” 他不敢告诉那女人他的丈夫是被活生生地吃掉了,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是“处死了”。 “怎么会......塔兹米大人,请您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的丈夫他一定还活着对吧?对不对?” “......”塔兹米咬了咬牙,说道,“女士,你的丈夫他真的死了,请......节哀。” 尽管那女人早有预感,但当她真正听到塔兹米说出她丈夫死讯的时候,却还是感觉一阵晕眩,一腿软摔倒在地。然后,那女人便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见状,塔兹米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她,但伸出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你别过来!你个骗子!明明你说了会让我丈夫回来!你让他回来啊!他不该死的!我的丈夫什么坏事也没有干!他怎么会死?他凭什么会死?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望着她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塔兹米沉默了许久,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轻轻放在女人面前的地上,便转身想要离去。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那女人便将他的钱袋扔了过来。 “这算什么?我不要你的钱!你把我丈夫还我啊!我要我丈夫回来!” 叹了一口气,塔兹米又将钱放了回去,说道:“我很抱歉我没能救下你的丈夫,我知道你失去丈夫后日子会难过不少,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即便你不需要,你拿去为你丈夫置办后事也是好的。就这样,再见。” 说完,塔兹米比便转身离去了,只剩下那个女人的哭声在街道间回荡。 刚走出没多远,塔兹米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某个拐角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突然说道: “你若是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又是以什么身份呢?杀死她丈夫的凶手么?你还嫌她不够惨么?” 说完,塔兹米便不再停留,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待他走远之后,赛琉才又小心翼翼从那个拐角之后探出了头来,她朝着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想着塔兹米的话,踌躇犹豫一阵,却还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不过,当她走到那个女人面前的时候,却发现那女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她只是在那里双手合十,面朝东方,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太阳啊,如果您真的能听到我的祈祷的话,我恳求您,将那害死我丈夫的贾迈勒与欧卡处死吧,他们有罪,他们有罪啊!求求您,为我伸张正义吧!” “太阳......么?” 赛琉沉默许久,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 只是,那个女人的话语却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原来在人民眼里,那个染血的太阳才是正义的吗? 为什么,理应为正义执行者的警备队们会成为邪恶,而那在夜晚之中夺走生命的杀手会是正义呢? 赛琉攥紧了拳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得这么扭曲了呢? ........................... 街道的阴影之中,望着赛琉的背影消失在街道那头,去而复返的塔兹米便不再留意她,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朝着太阳跪拜的女人身上。 随后,他抬头望了一眼那初升的朝日,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如此说道: “你的祈祷,我确确实实接收到了,放心吧......” “——太阳会审判一切罪恶的。” ................................ “诸位,我们有新委托了。” 明亮的大厅之中,娜杰塔将两张画像拍到了桌子上: “目标是帝都警备队的队长欧卡与油商贾迈勒,雷欧奈,你接的委托,详细情况你跟他们讲讲。” 一旁的雷欧奈点点头,接过话题,朝着在场的夜袭众人说道: “依据委托人所述,贾迈勒动用了大量的金钱贿赂欧卡,让欧卡去寻找替罪羊来欺君罔世,她的丈夫便是这样被判了死罪,在监狱中的他听到了两人的密探,在被处死前用书信让她得知了这件事情,所以,委托人希望我们夜袭可以为她的丈夫复仇,这是委托金。” 说着,雷欧奈将一个钱袋扔到了桌子上,然后突然对着一旁的玛茵说道: “对了,玛茵,你让达拉帮忙打探的那个叫塔兹米的警备队队员也参与了这件事情哦?” 第二十四章 刺杀前夜 “哈?你在说什么啊?你的情报有毛病吧?那家伙才不可能是会跟欧卡那种货色同流合污的人嘞!” 玛茵双手叉着腰,皱眉说道。 “诶~”雷欧奈拉长了声音说道,“怎么?你哪来的自信啊?莫非......你跟那个叫塔兹米的关系很好吗?” “你你你你你少胡说八道啦!”玛茵红着脸怒道,“我只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那你怎么敢说那人就一定不会跟欧卡同流合污呢?”雷欧奈问道。 “额......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那个人却是是一个很有良知的家伙呢,说当警备队员就是要守护人民什么的,我相信这样一个家伙不会是坏人。” 玛茵用手指拨弄着马尾末梢,如此说道。 “有可能是在撒谎,帝国的人很多都很会做表面功夫的。”听到这,一旁的赤瞳转过头来,淡淡说道。 “对啊对啊,”雷欧奈附和道,“说不定那个家伙在骗你呢,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被染血的太阳抢先干掉目标那次,那次的目标也总是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去拐骗外地人的。” “......但我相信他真的是个好人啦,”玛茵望着窗外,回忆着之前遇见塔兹米的事情,说道,“虽然嘴巴有点臭,脾气有点古怪,但是愿意去费心帮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寻找归宿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啦,更何况他找的人就是达拉,达拉是我们的人,人品也是很有保障的,可见那个人真的是认真地想要帮助小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嘛!所以雷欧娜你的情报绝对是......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望着雷欧奈那一脸八卦的古怪笑容,玛茵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所以玛茵你还是太年轻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塔兹米是坏人了啊?你不要这么先入为主嘛,我说他也参与了这件事情只是说他曾尝试着帮助委托人的丈夫平冤啦,虽然失败了,但是之后他却也自掏腰包给了委托人一大笔钱,就是有了这笔钱委托人才能付得起雇佣金的,所以委托人特别叮嘱我们在对帝都警备队下手的时候不要误伤了他,就是这样而已,玛茵你不要先入为主啦,” “而且啊,玛茵,我以前从未见你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啊,我说起他的时候你那么激动,而且居然还特意让达拉帮你去查那个塔兹米的资料,emmmmmmmmmmm我说啊,你该不会是......心动了吧?” 雷欧奈偷笑道。 “荒荒荒荒谬!”玛茵急得跳脚,“我才不会看上那个嘴臭脾气也臭的笨蛋的!还有,我让达拉查查他只是因为觉得他很有正义感,是个可造之材!而且又是警备队成员,若是可以拉拢过来我们这一边对于我们的情报收集会很有帮助......没错!本姑娘当时一定是这样想的!” 听完玛茵的话,在场众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便全部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就在玛茵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娜杰塔这才无奈开口替玛茵解围道: “好了好了,如果那个叫塔兹米的人真的如玛茵所说很有正义感的话,的确可以考虑招募,不过他毕竟是帝国一方的人,玛茵你再与他接触的时候请务必小心,毕竟他也很可能会将你逮捕。最后,我们回到正题,关于这次刺杀欧卡与贾迈勒的人员分配问题。” 闻言,众人的表情纷纷严肃了几分,认真聆听起娜杰塔的话。 “要杀贾迈勒是很容易的,那个家伙常常出没于帝都妓院,虽然听说他昨天被某个警备队成员抓了起来,不过今天一大早就又被欧卡释放了,据探子回报,贾迈勒一从监狱中出来就又跑到了妓院,虽然那个地方人多眼杂,不过相对你们也很容易混进去取他性命。” “但是欧卡就很麻烦了,那个家伙很棘手,不亏鬼之欧卡之名,他平日会带着几名部下巡视帝都,除此之外的时间则大多在警备队的执勤室度过,即便收取赎金也是将贾迈勒单独叫到住所收取。再没有执勤的日子里,他也会因为责任制关系,不会离开他的执勤所在区域,哪怕去喝酒,也会选择在宫殿附近的繁华酒店喝酒。” “除此之外,虽然跟帝具使还有一段差距,但是欧卡的实力也颇为不俗,若是无法将其一击击杀的话,很可能会被他拖到帝都警备队的队员前来增援。由于宫殿一带的警备非常严密,若是交给还在被通缉中的赤瞳来工作也十分危险,所以,人选的话我想选择玛茵跟雷欧奈去刺杀欧卡,至于贾迈勒的话,就交给赤瞳与布兰德了,没问题吧?” “哼,本天才出马,一定马到成功,尽管放心吧。”玛茵拍拍胸口,自信满满道。 “玛茵,别拍了,本来你那里就平,你再拍,真没有了。” 一旁的雷欧奈幽幽道。 与已经打成一团的玛茵与雷欧奈不同,赤瞳与布兰德从始至终都十分冷静,无比可靠,给了娜杰塔许多信心。 “那我呢那我呢?” 拉伯克指着自己,一脸期待地问道。 “拉伯克你的话......就负责基地今天的卫生吧,这两天地板有点脏了呢。”娜杰塔微笑道。 “哈?” ................................. 与此同时,帝都。 得知被自己亲手抓回去的贾迈勒又被无罪释放的时候,赛琉真的感到无比地心寒。 贾迈勒的罪恶已经很明显了,人赃并获,按理来说直接将这家伙处决掉才应该正常,然而,今日一大早,赛琉便接到小时说贾迈勒已经被无罪释放,而放走他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欧卡。 这算什么? 因为有钱便可以不被制裁吗? 开什么玩笑? 得知这个消息后,赛琉便怒气冲冲地带着小比,又朝着帝都妓院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五章 塔兹米:别打!是友军! 当赛琉再次抵达帝都妓院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帝都最繁华的商业街,因此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赛琉一进入妓院,那老鸨便迅速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帝都警备队的大人能够光临这里,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大人好哪一口呢?小人立刻便让他们出来服侍大人。” 望着她,赛琉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不必了,我这次来这里是办公事抓人的,你叫你手下的人别妨碍我就好。” “是,是,是小人冒犯了,大人请便,我会立刻通知伙计的。”那老鸨连连鞠躬道。 闻言,赛琉没有多言,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上了楼。 确认赛琉走远之后,那老鸨立刻叫过来一名伙计,对那伙计轻声说道: “快去通知贾迈勒,那个警备队的女人又来了,叫他快跑,哦对了,记得等他付了帮他放风的佣金再放他走!” 那伙计点点头,便立刻转身从另外一个通道上了楼。 由于赛琉并不知道贾迈勒的位置,因此她搜寻起来多多少少会费些时间,更不要说是妓院这种地方,身为一个女子她能鼓起勇气搜查这种地方也是不易。而那伙计本身就知道贾迈勒所处的位置,又是抄近道,所以当他开始敲贾迈勒所在房间的门的时候,赛琉这边才刚刚开始搜查。 一边敲着贾迈勒房间的门,那伙计一边小声对着其中说道: “贾迈勒,贾迈勒!警备队那个疯女人又来抓你了,不想进去吃牢饭的话就赶紧逃吧,对了,逃之前记得把你的账结清了,还得加上通风报信这一项的金币!” 然而,贾迈勒却没有任何回应,那伙计叫了三四遍之后,听到房间内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不由得奇怪起来,便推开了门走入其中。 然而,等他走进房间内,看清楚那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之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然而,他连发出惨嚎的时间都没有,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后脖上,随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杀了他么?”看着打晕伙计之后,随手将门合上的布兰德,赤瞳问道。 “只是个通风报信的下人而已,罪不至死,这里真正该死的只有贾迈勒而已。”布兰德耸耸肩道,“好了,现在贾迈勒已经死了,我们任务完成了,是时候撤离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却突然被踹开了。 不,与其说是踹开,不如说是踹飞更恰当一些。 “见鬼,现在的警备队效率都这么高么?” 望着那朝自己飞来的,飞行轨迹完全呈直线的门板,布兰德眉头微皱,手中的红背伯劳一扬,便将那门板砸了个粉碎。然而,他却没能将那躲藏在门板后飞来的人一并斩碎,借助着门板的掩护,来人已经冲至布兰德面前,手中长剑骤然斩落。 随着一道短暂而急促的金属交鸣声在房间中炸响,布兰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后方抛飞了出去,直接将那屋内的桌椅砸了个稀烂。 虽然刚才他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用恶鬼缠身的伴生武器红背伯劳挡住了来者那神速的斩击,却没能抗下那如同海啸般从剑身处传达而来的巨力,整个人直接被那势大力沉的一击砸飞了出去。 虽然也有布兰德猝不及防之下未能用出全力的原因,不过很显然,来者的力量要在布兰德之上。 另一方面,赤瞳则在布兰德被击飞的瞬间拔刀出鞘,村雨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妖艳的刀光,直取偷袭者脖颈处,那头盔与铠甲之间的缝隙。虽然偷袭者身上也穿着一身铠甲,但显然那铠甲并没有布兰德的恶鬼缠身那样卓越的防御力,面对赤瞳的斩击他也不敢直接脸接,只好一脚踢在地面上,骤然爆发的力量瞬间便使得地面矮了两寸,几乎要将那地板砸穿,这才硬生生刹住了冲势,随后一剑锁住了村雨挥洒出的死亡刀光。 见状,赤瞳亦毫不犹豫,长刀一递,再度朝着来人头盔面甲上的缝隙插去,完全不准备给其任何喘息的机会,但那人的剑术却也是极强,仓促止住身形后,依旧可以反手一剑将村雨格开。 至此,两人彼此都明白此时的对手并非泛泛之辈,若是稍有大意便会命丧黄泉,果断都全力以赴了起来,他们的刀剑如同融入了风一般,失去了轨迹,无影无踪,但狂啸的风却证明了他们的刀与剑依旧存在,却是两人挥动武器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常人肉眼观测的极限。 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连绵不断不绝于耳,赤瞳手中的武器乃是一击必杀的妖刀村雨,只要被这把刀稍稍擦伤一下,便会立刻毙命。靠着这把刀她现如今的刺杀要比从前要容易得多,但来人的防御堪称滴水不漏,即便赤瞳手中的村雨发出如同暴风骤雨般密集的速攻,却未能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察觉到一旁的布兰德已经站了起来,并抬起武器准备加回战场,来人手中之剑骤然加速,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重重劈在赤瞳手中的剑上,硬生生将其击退了数步之后,一个后撤拉开了距离。 眼看那神秘来人还想要继续攻击,赤瞳与布兰德也如临大敌地做好了准备。不过,就在此时,他们突然都愣住了。 由于这个房间比较狭小,其内的光线并不好,是那种有些淫.靡的淡粉色的光,再加上之前的那电光火石般的交锋太过凶险,三人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相貌,此时停顿下来看清楚了彼此的模样之后,都齐齐愣在了原地。 “你是......染血的太阳?”看着那辨识度颇高的盔甲还有铁桶形状的头盔,布兰德试探地问道。 “你们是......NIGHT RAID?”看着那每天在发通缉单时见过了无数遍的面孔,塔兹米也有点懵逼。 第二十六章 招揽 刚刚在与布兰德还有赤瞳交手的时候,塔兹米还在疑惑区区一个油商贾迈勒,是怎么请到的这个级别的高手,居然能与他短暂抗衡而不落下风,甚至隐隐还让他感受到不小的危机感,要知道,即便是身为帝都警备队队长的欧卡与帝具使赛琉,在他认真的情况下也很难在他面前走出几个回合,屋内的两人一人在仓促应对的情况下硬接他一击重击却只是被击飞,另一人则能与自己迅速对剑而不落下风,这种强度的家伙,其雇佣金不是贾迈勒可以掏得起的。 不过既然对方是身为同行的夜袭成员,那么有这么点能耐也就很正常了。毕竟,若是没点本事,早就被帝都警备队给扔进监狱了,还能留他们到这会?欧卡便是再腐败再以权谋私,也绝不会在抓捕夜袭这件事上打马虎眼。 既然不是敌人,塔兹米也便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洛斯里克骑士剑收回剑鞘,表示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 由于那个巨剑实在是太醒目,个人风格又太过于鲜明,实在是不适合暗杀这种活,所以塔兹米一般以染血太阳之身行动的话都会用洛斯里克骑士剑——直接从高墙那些活尸骑士手里抢的,锋利异常材质上佳,而且不怕损毁存货量大,用起来很顺手。 当然,若是对方想要伺机偷袭的话,那么他那藏在狭缝空间中的巨剑绝对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染血太阳啊,你这家伙还真是强呢,我刚刚若是反应稍微慢一点,就直接被一刀劈死了吧?好久没有距离死亡那么近过了。” 见到对方已经表示没有敌意,布兰德这边也立刻收起了红背伯劳表示善意,不过他并没有解除恶鬼缠身,一旁的赤瞳看了看布兰德,却也只是低垂剑尖,并没有放下武器,想来他们二人也是抱着跟塔兹米同样的想法。 “客气的话就免了,既然贾迈勒已经死了,我也便先离开了。”塔兹米沙哑着声音说道,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请等一下!” 布兰德急忙叫住了塔兹米,说道: “我听说你只为了人民而拔剑,为了正义而战斗,我很佩服你,正好我们夜袭也为了人民而战,既然我们志同道合,那么不知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呢?人多的话大家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志同道合么。” 塔兹米迈出的脚微微一顿,他犹豫了一下,转身问道: “正好,我有一个疑惑,不知你们是否能够帮我解答。” “你请讲。”布兰德微微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我越是去搜集讯息,去杀死那些欺压人民的富商贵族,便越是觉得无力,这些糜烂之辈就如同野草一般,杀了一群又蹦出来一群,杀也杀不尽,你觉得,要如何做,才能真正让这个已经扭曲腐烂了的病态国家恢复正常呢?” 塔兹米问道。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我们的确有着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布兰德说道,“那恶人之所以除不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国家已经坏掉了,这便是根源问题。既然这个国家坏掉了,那么便将其推翻,去创造一个新的国度出来。” “听你这个答案......你们是革命军?” 塔兹米问道。 “没错,”一提到革命军,布兰德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起来,他热情洋溢道,“我们革命军,正是为了人民可以安居乐业而走到一起的志同道合的人们,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个帝国士兵,但是,正因为我发现了帝国的病态帝国的黑暗,所以我才加入了革命军,为的,就是改变这个国家,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说着,布兰德朝着塔兹米伸出了手。 但是塔兹米并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握住他的手。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只要有战争,就一定死很多人,内战也是如此。无论用怎样的言语去修饰,发动战争,擅自将人们拉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杀戮旋涡,便绝对称不上是正义。”塔兹米回忆起那个在战争之中陨灭的传火之国,摇摇头道,言语之间流露出些许抗拒。 “我明白,身为曾在边疆对抗异民族的我自然明白,战争便一定会有大量的死亡,”布兰德接着道,“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帝国对于人民的高压政策已经让那些人们苦不堪言无法忍受,任何一个小小的火星都会激化矛盾,引起燎原大火。即便我们不反,其他人迟早也会反的,若是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战争便无法避免。” “那么,为何不尝试从帝国内部改变帝国呢?若是可以掌握足够的权力的话,直接清洗掉那些罪恶之徒岂不是更快么?平民也不会受到多少损伤。” “没用的,”就在这时,之前,一直没有吭气的赤瞳突然说话了,“我曾经便是帝国暗杀部队的成员,曾被派去杀死了许多帝国改良派的官员。毕竟,真正的权力掌握在以大臣奥内斯特为首的派系之中,而他也是帝国最大的恶,如今的皇帝完全听信奥内斯特的话,曾听奥内斯特的指示将许多良知派官员处以死刑,想要以改良派的身份登上权力巅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样么。” 塔兹米沉默了。 “所以,如果你真正想要改变这个国家的话,那就加入我们吧!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做到许多事情的!” 布兰德再次向塔兹米抛出橄榄枝。 然而,在塔兹米做出回应之前,又有新的不速之客抵达了这里。 “乖乖束手就擒吧!罪犯们!” 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与此同时,一个长着狗头的,数米高的白色巨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它挥动那水桶大小的拳头,朝着场内的众人全力挥砸而下,拳风呼啸,如同一堵白色的墙壁挤压而来,携带着狂暴的力量,触之则死,擦之即亡。 不过房间内的三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在那巨犬冲进来的瞬间,便已经朝着不同的方向跳开,那巨拳雷霆般的攻击最终一个人也没打到,只砸中了地板。 如同一个闷雷在房间内炸开,这个房间的地板在刚刚挨了塔兹米一跺之后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此时又挨了那巨拳一砸,终于支撑不住,塌陷下去。 第二十七章 塔兹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欧卡老爷,这是这个月孝敬您的份额,请您收下。” “哦,好好好。” 满脸笑意地从街边的商人手中收下一袋子的金币,欧卡掂了掂金币的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钱袋挂到了腰间。 “小子,够上道,好好干。” 伸手拍了拍那商人的肩膀,欧卡笑道,而那商人则毕恭毕敬地对着欧卡鞠躬弯腰,露出无比讨好的笑容。 不过欧卡却懒得再去搭理他,他再度迈动脚步,到达下一家店面的门口,随后从下一个商人的手中接过了保护费。 放眼望去,整条街的商人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到了门口,手中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钱财,朝着他卑躬屈膝,露出无比谄媚的笑。 这种被所有人恭恭敬敬伺候着的感觉让欧卡很享受,在这里,所有人都要顺着他的意思行事,否则就会被安上罪名打入打牢,也没有人敢忤逆他,在这条街上,他就是老大,他就是王,就是天王老子,到了这里也得让他三分。 “那个,欧卡大人,小女子有些话,还想请您听一听......” 有个带着兜帽的女人挡在了道路的中间,低着头对着欧卡说道,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光洁的下巴与白皙的脖颈,但她身上的长袍却没能完全遮住她的身躯,高挺的峰峦与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牢牢吸引住了欧卡的视线。 “哦,什么事你说吧。”欧卡道。 “那个,”那女人环顾四周,声音流露出一丝妩媚,“这里稍微有些不方便呢......毕竟要谈的是很私密的事情呢,是吧?” “哦~是这样么?”明白了那女人的意思,欧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看,就是这样,在这条街上他就是王,总是有女人会抢破头对着他投怀送抱,不过,真正的极品他倒是也没机会品尝多少,单纯看面前那个女人的皮肤与身材,便已经不是妓院那帮沉迷吸药的骚蹄子们可以比拟的了,这样的女人,想必压在下面也一定很美味吧? 跟着那女人走入了某个小巷,欧卡的视线在那女人丰腴的后臀上不断扫视,并已经开始幻想起了一会将会发生的美妙事情。 “好了,这里已经没人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快说吧,说完我们办正事儿。” 走出一段路程之后,欧卡催促道。 “急什么?这不还没到地方么?” 那女人回过头来,轻声笑道。 “到这里就已经够了吧?如果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谈话内容的话,哪里用走这么远?” 欧卡不耐烦道,但是话刚一说出口,他便突然愣住了。 是啊,如果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谈话内容的话,何必走这么远呢?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要说的话就在这里快说了吧,立刻马上!” 一边伸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欧卡一边谨慎地观察起了四周,寻找逃离的路线。 “哎呀呀,居然发现了?我的魅力连吸引你走到狙杀点都做不到么?真是令人挫败呢。” 看着突然警觉起来的欧卡,雷欧奈叹了一口气,双手快速生长膨胀起来,手心手背长出了金黄色的兽毛,连指甲也长了几倍,原本修长而纤细的双手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便变成了野兽的爪子。 “那么,既然你不肯走到狙击范围内干净利落地死去,就让我来直接锤,死,你,吧?” 在她说到“锤死你吧”的时候,一字一顿,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气与涌动的杀意。只见她双腿微曲,两腿的肌肉骤然绷紧,随后爆发出磅礴的力道,下一瞬,她便已经冲到了欧卡的面前。 望着那如同猎鹰捕食般扑来的雷欧奈,欧卡那仅剩的独眼猛地瞪圆,他大吼一声,双手持剑朝着前方怒劈而出,却斩到了空处。雷欧奈在急速冲刺中居然还能灵活转向,她躲开了欧卡的斩击,并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胸腹。 “嘭!” 随着一声闷响,欧卡的身体如同被打坏的沙袋一般高高飞起,在飞出了近十米的距离之后,撞倒了某个垃圾桶,然后与那垃圾桶一并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就完了?” 望着那已经不动了的欧卡,雷欧奈皱皱眉,泄气道,“搞什么嘛,我还以为这家伙能跟我过上两招,怎么这么快就挂了?” 颇为无奈地挠了挠头,雷欧奈叹了一口气, “算了,上去补个刀回去叫玛茵回去吧......诶?” 望着那突然一骨碌爬起身来,闪进巷子岔道的欧卡,雷欧奈愣了一下。 “好家伙!居然装死?你给我站住!” ...................... “呼,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若是让认出来就麻烦了。” 在某个阴暗的小巷之中,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塔兹米将头盔与盔甲脱下,直接扔到了狭缝空间中。 虽然以赛琉的本事八成是认不出他来的,但是她旁边毕竟有着小比在。哪怕是战斗特化型的帝具,但是既然外形被做成了狗,那么小比有着狗那敏锐的嗅觉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塔兹米在行动之前往身上倒了不少胡椒粉,这玩意可以极大程度地干扰狗的嗅觉,甚至直接废掉狗的嗅觉,但是小比毕竟是帝具,肯定不是寻常的犬类可以比拟的,隔着胡椒粉认出他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塔兹米还是在遇见小比的第一时间便脚底抹油了。 “嘛,不过接下来还得找个地方把身上这股胡椒粉的味道洗掉,但是又不能大摇大摆回家洗......要不先去哪个大户人家家中的池塘里洗洗?” 正在塔兹米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随后,塔兹米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熟面孔。而那人看到他,显然也是十分惊喜。 “塔兹米!快帮我挡一下身后的追兵!我马上就去带其他人来支援你!” 望着急速朝着他奔来的欧卡,塔兹米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来的正好啊,队长。” 第二十八章 玛茵:来得迟也没有问题 “塔茲米!你还愣著幹啥?快准备战斗!“欧卡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叫着,朝着塔兹米极速冲来,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发生了什么?队长?” 迈步朝着欧卡迎过去,塔兹米开口问道,并装出了一副迷惑的表情。 “别管那么多!你小子拿起你的武器准备战斗就对了!” “哦哦“塔兹米点点头拔出了腰间的剑,朝着欧卡迎了过去 对了,就是这样! 见到塔兹米的动作,欧卡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只要让塔兹米去与他身后的夜袭杀手战斗,稍微拖延一下时间,他就能趁机逃到安全的地方。 望着那一脸迷惑地握着剑朝自己走来的塔兹米,欧卡越发欣喜。 塔兹米啊塔兹米,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啊,为了当我手下,给了我那么多钱,结果到最后还帮我挡了一死,这又给钱又舍命救我的,真令我感动啊,我会好好记住你的。 “没错,就是这样,你快挡住我身后的追兵,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的,完了我再记你一大功!绝对给你升职!” 继续大吼着,欧卡已经冲到了塔兹米身边,但,就在他想要快速从塔兹米身旁冲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扑倒在地,前冲的惯性使得他又朝前滚了几米,方才停下。 欧卡挣扎着抬起头,朝着自己的胸口望去。 在那里,有一柄直剑深深插了进去,只露出剑柄。 “塔兹,米,你小子......” 就在欧卡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塔兹米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随手拔出了那刺穿他胸膛的剑。 猩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如同涌泉一般,而欧卡所有的力气,也都随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流逝。 望着塔兹米,欧卡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这就是太阳对你的审判。” 塔兹米淡淡道,说完,他收剑入鞘,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只留下那静静躺在地上瞪圆双眼,死不瞑目的欧卡。 在他的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与对死亡的恐惧。 塔兹米离去后,雷欧奈也很快便赶到了此地,待她看清楚那倒在地上的尸体之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向后跳开,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以她的眼力与经验,自然是能够看出欧卡此时已经死了,死因正是那贯穿胸膛的一剑,出血量那么大,绝对是不会再有存活的机会了。 不过欧卡从始至终都没有甩开雷欧奈太远,那么自然的,杀死他的凶手也绝对没有走远,说不定现在还在暗中静静地等候着下一个猎物。 虽然对方杀死了欧卡,但是并不能判定就一定与夜袭在同一条战线上。 在原地严阵以待了一会后,看依旧没有人出来袭击自己,而兽化带给雷欧奈的野兽本能也没有任何危机反应,这才使得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啧,看样子应该是走远了吧。” 就在这时,又有人的脚步声快速逼近,雷欧奈警觉地回过头,却看到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玛茵。她埋伏的地点本来就与她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她也不擅长远程奔袭,自然速度要比雷欧奈慢得多。 “雷欧奈,你在哪那里傻杵着干啥?玩木头人呐?欧卡你干掉没?” 看到站在那边没有动作的雷欧奈,玛茵问道。 “欧卡死了,但是,下手的不是我。” “哈?”玛茵微微一愣。 “你看这里,”指指欧卡尸体边那个用血液简略勾勒出的太阳,雷欧奈耸耸肩。 “看样子又是那个染血的太阳呢。不过看样子这次他没来得及写罪状就走了。真是的,又让这家伙抢先一步,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等一下,”玛茵突然拉住了雷欧奈,指指那倒在血泊中的欧卡道: “你说,我们要不要替那个染血的太阳把罪状给补上呢?” ....................... “又是那个染血的太阳?!” 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某个身材臃肿的大胖子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餐桌。 “欧卡那个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堂堂帝都警备队队长居然连一群小老鼠都解决不了,结果还被反杀了?!废物!废物!真是个废物!他到底知不知道老子到底费了多大劲才把警备队队长这个职位从布德手下撬过来?” 一边骂着,奥内斯特一边走到另一个餐桌前,从盘子里抓起一块大鸡腿,塞进了嘴里。而另一边,下人们则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个被踢翻的桌子与桌子上的肉收拾干净,并迅速抬过来一张新的桌子,随后,一群侍女端着摆满肉的盘子进来,很快便将桌子铺满。 “哼!这个废物死了就算了,居然连罪证也全让人扒了出来!这样一来布德就又能名正言顺地过来问我责!然后派自己手下去当这个警备队队长!他这是从老子手下抢东西啊!真是岂有此理!” 一边说着,奥内斯特大口嚼着肉,满脸怒容。不过,很快他便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缓和下来。 “哦对了,听说艾斯德斯那边好像已经将北方的异民族给歼灭过半了,若是等她将北方异民族杀完后,再将邀请她回来负责帝都的安全问题,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里,奥内斯特双眼放光: “对啊!如果是艾斯德斯负责帝都的警备问题的话,即便是布德也不好再说什么。别说新队长的人选还没确定,就算确定了,面对艾斯德斯肯定也不敢多什么嘴,这样一来,不仅那帮小老鼠们必死无疑,以艾斯德斯那个对金钱与权力不屑一顾的性子,这个肥差不还是相当于掌握在老子手里吗?” 想到这里,奥内斯特再度笑容满面起来,开心地又吞下一块大肥肉。 “哦吼吼,这样一来就全部解决了,连我的食欲也因此更大了......来人!速速把我的纸笔拿上来!” ...................... “你要纸跟笔干什么?” 面包店中,望着面前那个满脸期待的小女孩,塔兹米诧异道。 虽然欧卡死了,但是他们警备队队员的每日巡逻还是不能拉下的,塔兹米在巡逻了一上午之后,中午便来到达拉的面包店之中吃午饭,顺带看看小伊莲娜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我想学写字!”小伊莲娜认真道,“达拉叔叔说了,如果想要变得聪明起来,就一定要先学会写字。” 闻言,塔兹米咬了一口面包,含糊道:“其实我觉得聪明不聪明跟会不会写字没有必然联系,这面包真好吃......我是说如果你想读书的话的确需要会认字。” “是吧是吧?”小伊莲娜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所以你就想让我教你认字嘛?”塔兹米问。 “恩恩!”小伊莲娜继续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塔兹米一摊手,“我是警备队队员啊,每天都要执勤巡逻真的很忙的,实在是没时间教你识字呢。” “不行吗......” 伊莲娜失望地低下了头。 “别灰心啊,伊莲娜酱!”就在这时,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这个笨蛋不顶用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你玛茵姐姐嘛!” “呦,你居然还识字呢?真没看出来啊。”塔兹米回过头,看到那个熟悉的粉色双马尾,懒洋洋道。 “怎么说话呢?我就不能识字了吗?” 没好气地瞪了塔兹米一眼,玛茵坐到了塔兹米与小伊莲娜旁边。 “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好姑娘,识字当然是必备技能啦,我还会作诗呢!” 第二十九章 塔兹米:这天没法聊了 “这个是月亮,而这个......是太阳,你记住了吗?来,你也写一遍。” 将手中的笔递给小伊莲娜,玛茵温柔地摸了摸伊莲娜的头,嘴角划出月牙般的弧度,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眉眼清清亮亮的,那笑容如同阳光一般,驱走了所有的阴霾,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塔兹米托着下巴,怔怔地望着这美好而温馨的一幕,一时却是看呆了,直到玛茵察觉到他的视线,朝着他望过来的时候,他才急忙移开了目光,快速啃了两口面包。 “......有猫腻。” 看着塔兹米那副慌慌张张似乎在掩饰什么的样子,玛茵皱起了眉头。 不过,就在她要审问塔兹米之前,伊莲娜先拽了拽她的衣袖,问道: “姐姐,太阳是不是除了指天上那个太阳外,还象征着什么东西啊?” “太阳?象征?” 玛茵托着脸颊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如果一定要说太阳有什么象征含义的话,那么我想应该是温暖和光明吧?因为太阳总是给世间带来温暖与光芒啊。” “......除了温暖和光芒之外,应该还象征着正义与无私吧,”塔兹米抿了一口茶,插嘴道:“因为在那阳光之下,一切黑暗与阴影都无从遁形,而能够一直将光明分享给世界的太阳,想必也是无私的吧?” “当然,就我个人理解而言,还有帮助他人和指引前进的意思。” “哦哦,”伊莲娜点点头,似懂非懂道,“所以说那个传说中的‘染血太阳’,就是一个正义,无私,乐于助人,给大家带来温暖与光明,指引大家前进的人吗?” “额,”玛茵微微一愣,“伊莲娜酱,你,从哪里听说的那个......‘染血的太阳’?” “是从来这里买面包的客人们口中听说的,”伊莲娜握紧小拳头兴奋地说道,“听那些客人们说,染血的太阳跟夜袭一样,都会在夜间打倒欺负大家的坏蛋,他们是伸张正义的大好人,大英雄!我超级崇拜他们的!” “额,哦,原来是这样吗?”虽然刚刚还在谈论染血的太阳,但是现在夜袭突然也被人夸是大英雄什么的,玛茵的脸颊带上了点淡淡的绯红,不过待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旁正在喝水的塔兹米,立刻眼睛一亮,说道: “话说回来,你塔兹米哥哥的工作就是抓捕染血太阳与夜袭呢,虽然他们应该是抓不到的,但是想来再怎么说,多多少少也会妨碍一些吧,emmmmm......真是大坏人啊。” “噗!” 感受到来自于伊莲娜惊愕中夹杂着一点点失望的目光,塔兹米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玛茵你别胡说啊?!我的工作是维护帝都的治安,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与财产,才不是什么坏人呢!”塔兹米一拍桌子,为自己辩解道。 “但是抓捕夜袭与染血太阳也是你工作的一环对吧?真是的,明明说起太阳的时候头头是道,完了却还要跟象征着‘太阳’的大英雄作对,你这家伙可真是矛盾呢。”玛茵补刀道。 “我......” 塔兹米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难道要说染血太阳与夜袭毕竟都是杀手,他们蔑视法律杀死贵族就是错误的吗?那也太违心了。 但是,他也总不能这时候一拍桌子说自己就是染血的太阳吧? 看着塔兹米那副窘迫的样子,玛茵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颊绯红,如同春日里绽开的灼灼桃花一般,美得一塌糊涂。便是原本想要发火的塔兹米看到这一幕,气也顿时消了大半。 这时候,小伊莲娜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塔兹米身边,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塔兹米,哀求道: “哥哥,哥哥,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抓染血的太阳跟夜袭啊,他们都是正义的大英雄,你不要为难他们好不好?” “额......这个,我......” 塔兹米挠挠脸,不知该怎么回复。 “好啦好啦,”就在这时,似乎是终于看够了塔兹米的窘态,玛茵摸摸伊莲娜的头说道,“你塔兹米哥哥其实也是个大好人啦,好人怎么会去为难好人呢?所以你就放心吧。” 闻言,塔兹米面色稍缓,不禁朝着玛茵抛过一个感激的眼神。 然而这点小小的感激在下一秒就碎了一地。 “......再说啦,就你塔兹米哥哥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抓得到犯人嘛,不管是夜袭还是染血太阳,就是让他两只手两只脚,光凭头槌都能把他揍趴下。” “喂!你这就过分啦!”塔兹米黑着脸,握紧了拳头,将骨节捏得嘎巴作响道,“我是不是三脚猫功夫你要不要过来跟我比划比划?!”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你现在是想要欺负我一个人弱女子嘛?亏我刚才还说你是个好人帮你说话,没想到你下一秒就跟我翻脸,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本姑娘看走眼了呢!” 玛茵立刻抱着伊莲娜走开数步,一脸鄙夷地看着塔兹米。 “我......” 小伊莲娜懵懂地看了一眼黑着脸的塔兹米,又看了一眼佯做伤心的玛茵,说道: “塔兹米哥哥,你要做个好人,不能老让玛茵姐姐伤心啊。” 塔兹米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悲愤道:“这天没法聊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啦,”玛茵捂着嘴偷笑道,“话说回来,正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就在此时,大门突然被推开,栗色马尾的少女探进了头:“塔兹米?我说怎么哪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偷懒!” “额,赛琉队长......你怎么找过来了?” 望着门口那个在欧卡死后暂代队长的赛琉,塔兹米疑惑道。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也该巡逻了,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找你谈,你就出来跟我一起巡逻吧。” 第三十章 正义是正义,复仇是复仇 “呜......塔兹米哥哥走了呢。” 塔兹米跟着赛琉离开后,伊莲娜趴在窗户上,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不开心地嘟哪道。 在伊莲娜身后,玛茵也气鼓鼓地朝着窗外看着,一脸不爽,心中不岔地想道: 啧,本来还想问问他对革命军什么看法的,结果那个笨蛋居然直接就跟着那个马尾女跑了啊。真是的,居然那么听上司的话嘛......难道上司比我还重要吗? ......不对不对,为什么我要在乎我对他而言重不重要嘞!他算哪门子葱嘛! 恩,本小姐才不在乎他呢! 用力摇了摇头,玛茵努力将塔兹米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之中驱逐出去。伸出手摸了摸伊莲娜的头说道: “伊莲娜酱~别不开心啦,就算那个笨蛋走了,你玛茵姐姐这不还陪着你了吗?” 闻言,伊莲娜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玛茵,又扭过头看了看那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惆怅。 望着伊莲娜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失望之情,玛茵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输了呢。 她闷闷不乐地想道。 “玛茵姐姐,你这样不行啊,我叹气不是为了塔兹米哥哥,是为你着急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玛茵的低落,伊莲娜拽了拽玛茵的袖子,说道。 “为我着急?” 玛茵指指自己,疑惑道。 “对啊,”伊莲娜用力点头,“玛茵姐姐你要是不努力一点的话,塔兹米哥哥就会被别人抢走了啊!” “诶?”玛茵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摆手道,“你想错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俩也是救你的那一天才刚刚认识的!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既然连关系都没有确定,那玛茵姐姐你就更要努力啦,”伊莲娜说,“塔兹米哥哥性格那么好,长得也帅,喜欢他的女孩子一定很多,玛茵姐姐你要加油啊!” “不,我是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他,”玛茵还在辩解,“你看我跟他一碰到一起就吵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嘛。” “但是我爸爸和妈妈也老这样啊,他们拌嘴吵架的时候简直就跟你们俩一模一样,”伊莲娜仰着头望着玛茵说道,“但是我知道,爸爸和妈妈都互相深爱着的,妈妈还跟我说,正是因为爱着爸爸,所以才愿意跟他吵啊,爸爸也说:吵架是夫妻生活的调味剂什么的。所以姐姐你跟哥哥真的超合适的啦。”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玛茵大窘,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既然伊莲娜你觉得拌拌嘴也不错,为什么刚刚还要帮着姐姐,让哥哥不要欺负姐姐呢?” “因为以前妈妈跟爸爸斗嘴的时候,我就一直站在妈妈那边啊。”伊莲娜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 “我还没开始记事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也在我十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出去抓捕罪犯,随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与塔兹米并肩走在街道上,赛琉望着天空,一边走一边回忆道: “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是师父在照顾着我,师父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他说话总是很温柔,很少生气,对于那时还很幼稚,很笨拙的我,也总是默默包容着,耐心地教导着我,他教我格斗,教我认字,教我如何一个人生存,也将什么是正义教给我,还总是给我讲一些正义的英雄们的故事,他告诉我父亲就是一个坚守正义的英雄......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师父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一样,如果没有他的话,想必我早就死了吧?” “但是,他所做下的那些事情,我也都知道了,知道得越多,便越是觉得师父他......真的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的时候,赛琉的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不直接一开始就把他的那一套理念教给我呢?从他向着更大的恶妥协,再到他成为一个剥削者,掠夺者,罪恶者理念的都告诉我......如果他那样做了,还是孩子的我,会不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呢?” “我不明白啊,师父他明明一直在做着坏事,又为什么要教导我做一个......正义的伙伴呢?他在教导我的时候,又究竟是抱着何种想法呢?” “他所讲的故事中的那个正义的伙伴......我真的很向往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赛琉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起来, 塔兹米跟着赛琉慢慢走着,始终沉默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卡是他亲手杀的, 他不知道欧卡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无从想象他慈祥地向着儿童讲述正义的故事的样子。 在他眼里,欧卡就是那个在收到贿赂是露出贪婪表情,对着那普通的平民百姓们露出狰狞獠牙的家伙,他就是那么个该死的家伙,仅此而已。 哪怕欧卡的死也会让一些人感到悲伤......但这不是放过他的理由。 从第一次提着剑在夜间行动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了,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让他的剑迟疑。他只会选择那些有取死之道的人下手,无论那个人是否有着年幼的孩童,是否有着年迈的父母,是否有着深爱他的人,既然他犯下了罪,就理应该受到惩罚。 只有这样想,他才能毫不迟疑地对着那些跪下来向他祈求生的人挥下剑刃。 “你恨他么?”两人又并肩走了一会,塔兹米突然问道。 “恨?怎么可能?”赛琉摇摇头,“师父一手将我养育大,他将我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又怎么可能恨他呢?” “那么,你恨杀死你师父的那个人么?” “染血的太阳么......”赛琉又摇了摇头,只是,这次她的脸上带上了浓浓的苦涩,“我应该恨的,但我恨不起来,毫无疑问,既然帝国的法律已经无法审判罪恶,那么帝国的法律便称不上正义,这时候,那个为了平民而挥剑的家伙,便说是真正的正义也没有问题,他便是我最憧憬的正义伙伴,是我儿时幻想的化身,他杀死师父,只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已,我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呢?” 听到她的回答,塔兹米有些愕然,但是赛琉紧接着又说道: “但是,不恨是一方面,这并不妨碍我要向他复仇,毕竟,我的一切都是师父给予的,身为师父的弟子,无论如何,我也应该为师父复仇。” “哪怕这并非正义?”塔兹米问道。 “恩,”赛琉点头,“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为了正义而活着的,但是直到师父死去之后,我才发现,我之所以坚持正义,只是因为那是师父与父亲所教给我的罢了,我努力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或许某种意义上,也只是希望能让师父开心,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到底,支撑我活下去的不是正义,而是我爱着的,与爱着我的人,以及那些帮助过我的,对我很重要的人。” “以后我还会努力去成为一个正义的伙伴,因为那是父亲与师父所期望的......起码是他们曾经所期望的。但,如果有朝一日,我可以见到那个染血的太阳的话......我会向他提出决斗,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的决斗,到那时,我将不再作为憧憬正义的人,也不是警备队的成员,我将只是作为师父的弟子而战。” “虽死无悔。” 第三十一章 她的舍弃,她的觉悟,她的遗憾 “如果是那样的话......”塔兹米顿了一下,缓缓道,“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碰到那个染血的太阳。” “是么......”赛琉苦笑,“你觉得我不可能赢过他吗?” “恩,”塔兹米点头,“欧卡队长的尸体周围并没有战斗的痕迹,而他身上算得上伤口的地方也只有一处,换句话说......他是被染血的太阳一击杀死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可见那个染血的太阳真的很强,我不觉得你能击败他,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吧。” “或许吧,”赛琉轻轻点头,“我当然也会努力变强的......师父说他有个熟人,叫Dr.时尚,可以帮我改造身体,让我变得更强。” “Dr.时尚?是那个Dr.时尚么?”塔兹米愕然道,“欧卡居然还认识他?” Dr.时尚,他的名字在平民百姓之中或许鲜有人知,但是在帝都的上流社会之中却算得上是如雷贯耳,身为帝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他在药物,人体改造,武器制造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根据手枪所改良出的连发枪械,刚一制作出来便被投入军队之中使用,偶尔有一些其随手改装过的枪械流入黑市之中,也要价极高。平常市面上可以见到的,不过是一些仿制品罢了,便是如此,也不是一般贵族可以承担起的价格。据说,即便是在帝国西方那个以炼金术而闻名的国度之中,他也极负盛名。 听说帝国方面原本还想要派遣帝具使作为他的护卫,但是却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自己本人便是一个帝具使,其手下还豢养着大量经过人体改造的私兵,平均战斗力便是比起布德亲自训练出的,号称帝国最强的近卫军也不遑多让,其中更是拥有着可以与帝具使抗衡的强者。甚至强到了连大臣都要限制其私兵数量的地步。 现在说起来,欧卡居然认识这个等级的人物,这也让塔兹米十分惊讶,毕竟他可未曾见欧卡掏出过什么黑科技武器来,他所用的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警备队制式长剑罢了。 “恩,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个Dr.时尚,毕竟帝国里可没有第二个人会起这么古怪的名字了,”赛琉轻轻点了点头道,“至于师父如何认识他的......我前段时间查阅师父处理过的案件记录的时候,发现师父曾给他提供过大量的死囚用作实验,师父应该就是那时候与Dr.时尚认识的吧,而且他还为我争取了一个让Dr.时尚亲自改造的机会,不过,到底要不要接受改造,师父说由我自己来决定。” 原来是用人情为赛琉换了一个人体改造的机会么......怪不得欧卡那家伙身上没有什么黑科技,不然若是我暴露身份后没杀掉他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塔兹米再度问道: “但是,那可是人体改造啊,那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接受改造之后,或许......你就连称之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真的想好了么?” “恩,我想好了。”赛琉用力点了点头,栗色的马尾在她身后晃悠了晃悠,“现在的我,还是太弱小了。无论是为了师父报仇,还是为了执行正义,我都需要更强的力量。” “但小比毕竟是生物型帝具,身为生物型帝具的主人,只要离开了小比,我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但是我若仅仅是让自己变强,又很难强到超过小比的地步,所以其实锻炼自身的话,对于我的实力增长作用也不大。” “但是Dr.时尚的改造不一样,”赛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的改造会最大限度地利用小比的优势来改造我的身体,让我更加适合小比,从而让我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小比的实力,让我们两个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实力。我想,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很难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了,所以,不管代价多大,我都不会放弃。” “......这样么。”塔兹米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嘛,你也别叹气啦,”赛琉突然拍了拍塔兹米的后背,塔兹米朝着她望去,却看到她故作坚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我有机会变强,你应该替我开心啦,而且Dr.时尚的改造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他只是改造我的部分身体啦,又不是全改啦......” “只是......”赛琉轻轻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黯然道,“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作为一个女孩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机会了吧。” 塔兹米一愣。 “额,那个,抱歉啊,似乎说了太多跟你无关的事情,”赛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就是最近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堵得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果然说出来就好受了很多,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多,真的很感谢你。” “没,没什么。”塔兹米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队长你......真的很辛苦啊。” “队长,么......”闻言,赛琉却只是无声地笑笑,没有再说话。 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塔兹米挠挠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两人便这么沉默着巡逻了好一会,赛琉才又出声道: “其实,上面为什么会选择让我暂代队长之位我也清楚:一是因为我师父的缘故,二是因为我现在是警备队内唯一的帝具使,上面的人也很重视我......但是我觉得,我并不适合这个位置,毕竟,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就连身边的恶都分辨不出来,又怎么配称为正义的伙伴,又怎么配得上这个位置呢?警备队,理应是正义的化身,是正义的执行者,我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塔兹米,”赛琉转过头来,双目直直望着塔兹米道,“我已经向上面推荐了你了,你的实力比我强,你也比我更懂得何为正义,我觉得,你要比我更适合当警备队队长。” 第三十二章 依旧远远不够 “......队长?我?”闻言,塔兹米愕然。 “恩,”赛琉点点头,“你现在所缺的,其实仅仅就是一份功绩,还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你很正直,也很强。你不应该被埋没在这个小位置上。我已经向上头推荐过你了,如果你能做出一些成绩证明你的话,应该是可以成为警备队长的。” “因为欧卡老师被刺客杀死的缘故,上面的那些人现在也很头疼,我被任命为暂代队长的时候,他们跟我说务必要好好抓捕那些活跃在帝都之中的刺客,所以我想,只要你能抓到一个刺客的话,再加上我的推荐,你应该是可以成为新的警备队队长的。” “抓到一个刺客?”塔兹米摇头,“谈何容易,若是夜袭与染血的太阳是那么好抓的话,他们还能活跃到现在?” “恩,的确,夜袭与染血太阳都滑溜得很,不过现在的话,除了夜袭与染血的太阳之外,帝都内还有一个连环杀人狂,他的名字叫赞克。” “赞克?”塔兹米皱眉,“没听说过,很厉害么?” “你是最近两个月才到帝都来的吧?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是在那之后才加入警备队的。”赛琉正色道,“赞克原本工作于帝都最大的监狱,是专门执行死刑的斩首人,据说是由于被处刑的人太多的缘故,那个家伙每天都不断杀人,不断斩落着乞求活命的人的脑袋,就这样持续了许多年后,那家伙疯了。变得不再满足于只在监狱里杀人,而开始跑到街道上连续杀人。” “不过,在开始连续杀人之前,他偷走了典狱长的帝具——“五视万能”观察者,最讽刺的是,原本那个典狱长也只能很粗浅地运用一下那个帝具的能力,但是这个帝具到了赞克手中,却发挥出了其完完整整的能力。他的棘手程度也因此放大了一百倍。他在每天夜里开始行动,连续杀了近百人,其中甚至有三成是奉命前去讨伐他的警备队成员。帝都方面很快便专门组建了讨伐队,但是他却销声匿迹,找不到踪影了。” “不过昨天晚上,帝都内又发现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死者的身份我也查过了,那个人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平常日子里也安分守己,没有理由会被夜袭与染血的太阳盯上......所以我猜测,应该是那个赞克又出现了。” “‘斩首者’赞克......”塔兹米轻轻念叨了一句,又问道,“那家伙帝具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你知道么?” “恩,”赛琉点头,“那个帝具有洞视、远视、透视、未来视、幻视五种能力。其中,洞视可通过观察表情来看穿对方心中所想,远视可看到远处的事物,透视可无视障碍物遮拦看到目标,未来视可在战斗中通过对手的肌肉的细微动作来看到对手接下来的动作,而幻视则可让对方看到幻觉。” “读心术?”塔兹米皱起了眉头。 “恩......算是吧?我也只是看资料上这么写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赛琉无奈道,“大概是挺难应付的吧。不过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是他,毕竟也可能是新出现的杀手什么的,反正,如果确定是那个赞克的话,让我们去追捕他的命令应该很快就会下达的。这也就是你的机会了,到时候我和小比也会帮你的,只要你可以抓到或者击杀赞克,凭着这份功绩,当上警备队队长应该是不难的。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真正将警备队变成正义的执行者吧?我很期待呢。” “.....谢谢。”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塔兹米也说不出什么推辞的话了,更别说成为警备队队长还可以更大程度地帮助他收集罪恶之徒的情报。 “不,其实我才应该跟你说谢谢,”赛琉摇摇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直到现在还被师父蒙在鼓里吧?你让我看到了真相,虽然那个真相......有点残忍,但总比一直活在骗局之中要好得多。” “嘛,不知不觉都聊了这么久了啊,”抬头看了看天色,望着那逐渐西斜的太阳,赛琉突然道,“今天已经巡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点就麻烦你把我的那部分也一并巡逻完吧,宝拉姐的酒馆刚开业没几天,每天就是这个时间最忙碌了,她一个人的话总归是有点不方便,我去帮帮忙啦。” 说着,赛琉朝着塔兹米挥了挥手,转身便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你......跟她说过她丈夫的事情了么?” 犹豫了一下,塔兹米问道。 闻言,赛琉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回过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有些苦涩: “没有呢,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没勇气,告诉她关于她丈夫死去的真相,我......果然是个懦弱的家伙啊。” 塔兹米沉默了。 宝拉,正是当初那个前来求助他的女人的名字。 不过没等塔兹米去安慰赛琉,她却突然又说道: “只是,我当初已经做错了,所以现在,哪怕只有一点,我也想力所能及地去帮上她一点忙。” “那么,你加油。”塔兹米道。 “恩,我先走了,明天见。” 赛琉也没有在意,她朝着塔兹米告过别,便径直离去了。 望着夕阳下赛琉远去的背影,没来由得,塔兹米突然想起了之前与伊莲娜还有玛茵交谈时对太阳的描述: “正义,无私,乐于助人,给大家带来温暖和光明,指引大家前进的人啊......”抬头望着那暮日,塔兹米苦笑了起来。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因为憧憬着那个伟岸的身影,才成为太阳战士的不成熟的家伙罢了。而他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成为暗影中的刺客,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那逝去的青梅竹马的缘故。 这样的他,又怎算得上是真正的正义伙伴呢? 第三十三章 斩首者赞克 落日西沉,最后一道阳光,也湮灭在了帝都的高墙那边。帝都再度迎来了夜晚。 身为这个国家权力与经济的中心,帝都的繁华并没有因夜幕的降临而褪去,在灯火的辉映下,帝都中心的商业街依旧车水马龙,也依旧光芒四射。无数金灿灿的钱币,便在这光明之中被挥霍出去。这里,有着这个城市的疯狂,也有着这个城市人们的纸醉金迷,掩盖在这光鲜外表下的,便是那最为丑陋的欲望。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繁华都市,也总会有他休息的时候。 到凌晨的时候,当那些富商贵人纵情享乐之后,或是回到家中,或是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沉沉睡去,商店也大多数打烊关门,虽然路边的灯光并未暗下来,但是街道上却也已经空空荡荡了。 帝都中心的商业街尚且如此,在稍微边缘些的地方,更是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时间,便不再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舞台了,此刻舞台的主角,是另外一些人,是那些生存在黑暗之中的家伙们。 “求求你......不要杀我!” 在某个阴暗的巷子之中,女人痛苦而恐慌的声音回荡着,她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高高举起,那只手挤压着她的喉咙,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在她脚下,是已经遇害了的青年的尸体,青年的头颅与身躯已经分开了,喷溅出来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尸体的眼睛在他死后还依旧圆瞪着,其中写满了恐惧。 “不行不行,是在这个时间出来的你们的错,父母可是告诉过你们的吧?晚上可是会有恐怖的怪物出没哦?” 导致这一切的人是是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衣,头上戴着一个怪异的头饰,那个头饰的样子像是一个睁开的眼睛,那只眼睛如同是活着的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看上去就像是这个男人额头部位长着第三只眼睛一样,与男人那满是疯狂的双目不同,这只眼睛之中,唯有冷静到极致的冰冷。 “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看到那个男人写满杀意的双目,女人恐惧地叫了起来。 “真的?”男人轻笑道,“我这个人很啰嗦,你能陪我说说话么?” “恩!我陪你,我陪你说话!”闻言,那个女人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惊喜地回答道。 “哦,”男人点头,“那么我问你,头跟身体切开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诶?”女人发出疑惑的声音,然后,未等她去思考这个问题,便感觉脖子一凉,随后,便听到“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液体喷射的“嘶嘶”声。 再然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手将那个女人的头颅扔到一边,男人挥手甩去拳刃上的鲜血,脸上露出可一个愉悦到极致的笑容: “嗯——愉快愉快,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停不了手呢!” ......................... “今天早上,城西又发现了两具尸体,受害者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人是个富商的儿子,而女人则是某个贵族家庭的大小姐。据调查,这两个人私下的关系很暧昧,应该是夜里出来幽会而遇害的。” 警备队总部之中,赛琉一边敲着黑板,一边对着下面的警备队员们说道: “由于两个受害者尸体边都没有找到类似于“太阳”的图案,也没有“罪状”,他们的伤口也不像是夜袭其中的任何一人,因此,虽然不能排除夜袭与染血太阳的嫌疑,但结合他们以往作案时的刺杀目标来看,这两个人是夜袭与染血太阳杀死的概率很低。” “两个受害者都是被斩首的,类似的案件在昨日也发生了一起,这种杀人的手法,与无差别挑选行凶对象的方式都很像是销声匿迹已久的‘斩首者’赞克,根据他以往的作案习惯,想必他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也会在夜晚持续作案,因此,今晚警备队全体成员都要巡夜。” 听到这里的时候,下面那些刚刚入职的警备队员们表情还没有什么变化,而那些资历比较老的警备队员们,却都露出了很难看的表情。 塔兹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以帝具使为对手的话,以他对在场诸位警备队员实力的了解,他们面对赞克就是送菜,便是欧卡还活着,面对一个帝具使十有八九也是要凉。 所以,其实这些警备队员只要能发现赞克的踪迹,便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自然会有他和赛琉来解决。 而赛琉显然也很清楚这么一点: “由于赞克拥有一件帝具,实力也很强,所以他的威胁度很高,今晚巡夜时三人一组,请各位务必保持警惕,若是遇到赞克,第一时间发射信号弹呼叫增援,并原地等待救援,必要情况下允许逃跑,发射信号弹后尽力保住自己性命,明白么?” ................................... “今晚全体出动,两人一组出动,拉伯克跟布兰德一组,玛茵跟雷欧奈一组,赤瞳跟希尔一组,行动时避免与警备队接触,遭遇赞克后,呼叫其他成员,并尽快在警备队到达前将其击杀,若是做不到的话便撤退,有异议么?” 夜袭大厅之中,娜杰塔环视屋中的夜袭众人,严肃道。 “我由异议!” 拉伯克举手道。 “说!” 娜杰塔面无表情。 “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美女队友啊!”拉伯克哭丧着脸。 “哦?布兰德不好么?有近战最强的他在的话,身为非战斗系的你会很安全的吧?”娜杰塔一脸疑惑地问道。 “对啊,我会保护你的!” 拍拍拉伯克的肩膀,布兰德爽朗地笑道。 “不,跟你一组的话,某种意义上我会觉得更危险。” 看了看布兰德那口大白牙,感受了下周围那GAY里GAY气的氛围,拉伯克用力摇头道。 “好吧好吧,那拉伯克你跟玛茵一组,布兰德跟雷欧奈一组,满意了?” 无奈地扶着额头,娜杰塔叹气道。 “好耶!”拉伯克连蹦带跳地朝着玛茵跑去,“玛茵,我们要一起精诚合作哦?” 但是,没跑两步,他便撞上了冰冷的枪口。 “再靠近,就一枪崩了你。” 举着有她半个人高的浪漫炮台,玛茵冷着脸道。 拉伯克顿时汗如雨下:“......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个,其实我真的不是GAY啊......”另一边,布兰德弱弱地申辩道。 第三十四章 遭遇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抬头望着天边那轮皓月,赤瞳想道。 月光如同流水一般,铺遍大地,漫过街道,也漫过了站在街道之中的赤瞳。 夜已深,帝都之中,除去中心那最繁华的商业街,其他的地带皆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今晚的月亮却亮得出奇,虽比不上炽日的光芒,但却也照亮了大地,一眼望去,百米内的街道倒也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么亮的晚上并不适合暗杀者们登场。 毕竟他们是生存在暗影之中的生物,光明只会令他们死得更快。 在黑暗之中发起突袭,然后再重新隐藏至黑暗之中逃之夭夭,这才是暗杀者的真谛。 不过夜袭的大家似乎对于这一点都不怎么看中,都是趁着夜色堂堂正正发起强攻,然后把所有的护卫与刺杀目标一并料理了,若是有追兵就把追兵也料理了,然后在把所有的敌人全都干掉之后,再堂堂正正地撤退。 这哪里是暗杀者,说是明杀者还差不多。 老实说夜袭的这种风格赤瞳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在经历了许多次任务之后,也就渐渐习惯了。 毕竟至今为止他们还没遇到过什么强大的对手,无论是目标还是目标的护卫,他们都可以靠着强大的实力堂堂正正地碾过去,因此一直采取着这种粗犷的暗杀方式,倒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暗杀者来说,这都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习惯。 毕竟,如果总体实力占优的话,直接让战士正面强攻过去就可以了,何必派暗杀者在夜晚刺杀呢?暗杀者,本来就是在需要抹除某些明面上不好动手或是正面战斗无法胜利的对手时才会出场的存在。 这么想起来那个叫“染血的太阳”的暗杀者也是够古怪的。 不过,在不需要行动的夜晚,赤瞳还是很喜欢这样明亮的月亮的,看着那天边皓月,还有那皎洁的光,会让她感到稍微的宁静。 不过,会在夜晚活动的,除了暗杀者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才是真正存活在阳光之下的存在。 那就是警备队。 耳朵捕捉到轻微的脚步声,赤瞳立刻转身钻入了小巷之中,还顺手拉了一把身边的希尔,希尔虽然平日里有些天然呆,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明白得很,她十分安静地跟着赤瞳,轻手轻脚钻入了黑漆漆的巷子之中。 两人靠着墙,屏声静气,等待着那远处的脚步逐渐走进。 “这边似乎也没有,赛琉。” 一个平静的男声打破了寂静,他正在与他的同伴做着交谈,听起来,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赤瞳与希尔的存在。 不过,赛琉这个名字,赤瞳似乎在哪里听过。 “汪,汪!” 就在赤瞳回忆着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有犬吠声从那边传来。 糟了! 赤瞳心中一沉。一旁的希尔也感受到不妙,扭头朝着赤瞳看过来,等待赤瞳的决断。 “小比似乎有发现。” 另一边,看到小比朝着某个小巷所在的方向嘶吼着,赛琉也反应过来那边有什么东西,立刻严阵以待起来。 “过去看看。”塔兹米抽出了腰间的警备队制式长剑,轻声道。 然后,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并迅速远去,塔兹米立刻判断出是那边藏着的人想跑,当机立断便追了上去,赛琉与小比也紧随其后,但是还是慢了半拍。再加上赛琉的速度比起塔兹米本就差了不少,因此没跑两步,她便已经与塔兹米拉开了距离。 另一方面,赤瞳与希尔在这个街区的那路况复杂的小巷之中连续转弯兜圈圈,不断改变着逃跑的方向,试图甩开追兵,但是,在持续奔跑了一分多钟之后,她们发现身后追兵的脚步声不禁没有被拉下的去势,反而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停下了脚步,转身拔出了武器。 她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无法甩开追兵,那就把追兵解决了再继续撤退呗。 因此,当塔兹米再度转过一个弯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紫发的美艳御姐,还有她手中那当头斩下的宽厚剑刃。 塔兹米面色一凝,下意识便抬剑格挡,但,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悲鸣声,他手中的警备军制式长剑便被.干净利落斩为两截,而那宽厚剑刃去势不减,依旧直直朝着他脑袋落下。 由于之前的判断错误,塔兹米此时已经没有再躲避的机会了,但他依旧不慌不忙,魂世界中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为他带来了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面前这一幕虽然惊险,但也仅仅是惊险而已,想要他命,却还是差了点火候。 随手丢掉了手中之剑,塔兹米左手握拳自右向左挥砸,不偏不倚砸在了那剑刃侧面的剑身之上,直接将那剑刃砸得向一边偏去,随后,塔兹米向着右方侧滑一步,险之又险躲过了那宽厚剑刃的斩击,反手一拳便朝着那紫发女人砸去,那女人虽然尽力躲避,却还是被塔兹米一拳砸在了左臂上。 虽然此时的塔兹米并非薪王状态,但他的力量本就远超常人,即便此刻是仓促出手未能蓄力,但也足够凶猛,那紫发女人惨呼一声,左臂呈一种不规则的形状向后弯曲,整个人也被砸飞了出去。 虽然心中奇怪为何对手不是斩首赞克,但是既然对方对他下了死手,那么塔兹米自然也就没有留手的打算,哪怕对方是个大美女,他下手也不会有丝毫手软,当即便想要上前补刀。 不过,就在塔兹米上前一步,想要直接一拳打碎那女人的头颅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从骨髓深处传来,顿时心中警钟大作,毫不犹豫果断后退,也就是在此时,一柄长刀突然从那紫发女人身后的阴影之中刺出,直直朝着塔兹米刺来,果决又狠辣。 塔兹米迅速向后跳出一步,想要故技重施空手弹反格开那长刀,但那刀刃在斩出一半之时,轨迹突然一变,直直朝着塔兹米手指斩来。 第三十五章 塔兹米:看似很稳实则慌得一批 真险啊...... 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塔兹米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确认他没有被砍出一丝伤痕,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他反应快躲开了,否则,若是被那把号称“一击必杀”的妖刀斩中的话,即便是以他这异于常人的体质,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微微后退了两步,塔兹米摆出一个格斗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望着不远处那个黑发赤瞳的娇小剑士,半点也不敢大意。 大概是为了保护身后负伤的同伴,她此时也双手持剑谨慎地盯着塔兹米,未曾攻过来。 刚刚看清楚对手面貌的那一瞬,塔兹米真的吓了一大跳。 由于希尔的名气远远不及赤瞳,再加上是第一次见,因此塔兹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反而还在电光火石的交手之中略胜一筹将其击伤,但是当看到那个几天前才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发赤瞳的剑士持剑攻过来的时候,他就真的有些牙疼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知道对方是夜袭,就不追这么紧了啊...... 大家都是同行啦,有什么好打的。 但是现在后悔也有些迟了。 塔兹米脚尖一挑,将那掉在地上的半截短剑提起,伸手抓住了剑柄,而做出这一切的时候,他双目依旧死死盯着对面的赤瞳,全身的肌肉都缓缓绷紧,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因为现在看对面赤瞳的眼神,她是的的确确准备将塔兹米杀死的。 虽然单论实力的话,塔兹米自认还是不弱于赤瞳的,但是厮杀这件事吧,他不是说谁厉害谁就一定赢的。 身体状态,气机的锁定,临场发挥情况,手头的武器,周围的环境,以及对于时机的把控,这些都是足以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 塔兹米现在毕竟是一个普通警备员的身份,他没有帝具,所以他不能开薪王状态不能用火焰也不能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什么武器,身上也没有铠甲防护,手头只有这半截破剑,而他的对手又是在黑暗中生存已久,在帝都中也是凶名显赫的赤瞳,以她那堪称不讲道理的杀人天赋,与她那对于战斗时机无比精准的把控,与再加上她手上那把一击必杀的妖刀,塔兹米很确定,他只要有半点的分神或是失误,这一百多斤肉怕是就得撂这儿了。 更别说是转身逃跑了,把后背露给赤瞳这种级别的敌人,跟把脖子伸过去求他砍一刀性质是差不多的。 因此,哪怕并不想打下去,塔兹米也得硬着头皮打。 当然还要顺便在心中祈祷对方赶紧离开。 而另一边,赤瞳此时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塔兹米。 从什么时候开始,帝都警备队中还多出这么一个棘手人物了? 她一边打量着塔兹米浑身上下,企图寻找出什么破绽,一边在心中想道。 明明是希尔先手进攻,并斩断了对方的武器,对手怎么看都是必死无疑。便是赤瞳自己上,面对这种情况,即便不死,也绝对会留下点伤势。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战斗局势便完全被扭转了,对方以一种看似不可思议的手段扭转了局面,还反过来一拳直接重创了希尔,而对方却毫发未伤。 赤瞳自认她从来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战士或者武者,她只是一个为杀死目标不择手段的暗杀者罢了,平日里她即便持着村雨时,也为了不让自己的战斗力由于过于依赖帝具而退步,而依旧将村雨作为一把普通的刀而挥舞,每一击都朝着对手的要害斩下。但是这次,面对实力强横能力未知的对手,她十分少见地决定依靠村雨的特殊能力,只要造成一点点伤害就好。 但是即便是以这为目的发起的突袭,却依旧落空了。 这也使得她心中警钟大作。 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有暴露出帝具的样子与能力,而自己这边,希尔虽然依旧可以战斗,但是却被打折了一只手,战力大减,贸然出手的话极可能会被对方动用未知的帝具能力直接击杀。 所以,在探明对手的手段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微微降低了中心,脚尖扣地,随时准备发起雷霆一击。 感受到对方充满战意的目光,赤瞳明白对方明显不想放自己离开,看来不击败对方是休想离开了。 既然如此,唯战而已! “埋葬你!” 说出了那句让自己进入杀戮状态的特定“暗号”,赤瞳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如果说她之前还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刀,那么她现在就是出鞘必见血的夺命之刃!刹那之间欺身猛进,化作暗影中最致命的光华,跨越空间,朝着塔兹米斩去! “铛!” 面对赤瞳的突然袭击,早已严阵以待的塔兹米立刻抬剑格开了赤瞳的突击,虽然手头仅有半截短剑,但是在他手中挥出之时,却依旧凶戾狂暴,动若雷霆! 刀剑相交之后,塔兹米依旧伫立原地纹丝不动,但他手中的断剑上却又添了一道狰狞的裂缝。而赤瞳则猛地朝一侧跳开,她的手腕被刚刚那一击震得发麻,虎口也微微裂开,但她却如同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一般,目光依旧冷酷似万年寒冰。 巷子之中本就狭窄,而赤瞳则在接近墙壁的时候一个后空翻,双脚一蹬墙壁,再出朝着塔兹米突刺而去,如同离弦的箭。她的两次攻击间隔极短,而每一次又都快若闪光,无比狠辣直指要害,若是换了警备队其他人,怕是出了赛琉之外的人连第一击都接不下,便是赛琉,若没有小比照拂,第一击后便已是手忙脚乱,面对这第二击也唯有饮恨。 但塔兹米不同,面对这几乎没有间隔便再度袭来的必杀之刃,塔兹米如同一位真正的剑道宗师一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持剑后撤,侧身闪躲,然后,剑锋斩落!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赤瞳在地上一个翻滚便再度架起了剑刃,而塔兹米也立刻转过身来,断剑平举。 然后,赤瞳闷哼一声,左肩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若是塔兹米刚才手持的剑未被斩断,便是这一击,便足以卸掉她一只手了。 而反观塔兹米,不过是衣袖上裂开一道而已,并未伤到里面的臂膀。 一击之下,高下立判。 然后塔兹米手中的剑便裂开了,掉了一地铁片,留在他手中的,就只剩下个光秃秃的剑柄了。 第三十六章 玛茵:手把手教你打翻盘局 这他妈......凉了啊。 望着手中那光秃秃的剑柄,塔兹米现在真的有点蛋疼了。 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看似是他大占上风,明明用的是短剑,却伤到了对手而自己却毫发未伤。 但是塔兹米自家人知自己事,他知道事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 虽然看起来是他只要剑长一点就能砍掉赤瞳一只手,但是若他的剑真的有那么长的话,赤瞳的攻击方式自然也会有相应的改变,根本不会冲得那么猛。 反倒是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惊险,不用多,若是赤瞳的剑再偏上那么两毫米,把他的皮蹭破点,他就凉了。而他的剑便是再长上两毫米,造成的伤势也就是深可见骨变成了深可见骨,区别不大。 甚至塔兹米还有点怀疑赤瞳一开始就是奔着破坏他武器这一点来打的。 现在......剑没了,怎么打?赤手空拳玩弹反么? 听起来很酷......但是不现实啊! 不过,硬着头皮也得上。 扔掉了那光秃秃的剑柄,塔兹米双腿微微错开,双手握拳,摆出了一个格斗式。 拳法什么的,他也是有修行的,甚至打起来比用长剑还强,单说熟练度的话仅仅次于使用重剑。 只是他现在手头没有护手,应付起赤瞳的剑会很麻烦,毕竟在强化身体无数次之后,他一拳下去完全可以把钢板砸穿,但是靠的还是肌肉与骨头,以及对于力量的细微操纵,还远远没到皮肤比钢铁坚硬的地步。 然而他只要被赤瞳的刀蹭破点皮应该就没了。 .......真是赖皮! 就在这时,塔兹米察觉到背后传来细微的异响,回头望去,却看到希尔此时已经爬了起来,虽然一只手已经软软垂了下去,但是另一只手依旧将那她的武器举起,遥遥指向塔兹米。 直到这会,塔兹米才看清楚原来希尔的武器并不是什么宽厚剑刃,而是一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剪刀。 好吧,现在变成二对一了。 塔兹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要赌一把么? 他不留痕迹地偷偷打量了一眼希尔,心中暗暗想道。 如果他可以一招制服希尔并以她为要挟,让赤瞳后退的话,应该能打破这个僵局。 只要撑到赛琉赶到,就没问题了。 如此,虽然风险很大,但是...... 管他三七二十一!遇事不决莽一波! 塔兹米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希尔冲去,如同一闪而过的疾电,而赤瞳也在他行动的那一瞬间有了动作,如果说塔兹米是那光芒璀璨的灼热之光,那么她便是暗影凝聚出的最锋利的刀,她在转瞬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刀尖飞速突进,直指塔兹米后心。 望着那朝着自己冲来的塔兹米,希尔也没有坐以待毙,判断出现在已经没有了将剪刀张开再合上的时间,她选择了在后退的同时挥动手中那名为“万物两断”销魂的帝具,朝着塔兹米斩去,不求可以击伤塔兹米,只要能逼得塔兹米稍稍停顿一下,后面的赤瞳立刻便可以将其抹杀。 这就是她们同为夜袭成员,共同行动那么多次的默契。 但是,这一次,她斩出去的销魂之剪依旧寸功未立。 由于她的一只手已经被打折了,仅仅以单手操纵武器,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较完全状态下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塔兹米很轻松便看破了销魂挥斩的轨迹,再度一拳砸在侧面,将其荡开,巨力顺着剪身传来,希尔握之不住,手中的销魂剪直接飞了出去。 但是如此一来,塔兹米的脚步也就放缓了那么一瞬,于他身后的赤瞳此时已经接近了他,手中长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后心送去。 但,如此关头塔兹米却反而露出了笑容, “成了!” 于此间不容发之际,塔兹米突然转身,使得村雨擦着他的后背刺出,却未曾伤到他,而他却在转身的同时出腿,一记回旋踢甩在了赤瞳身上。 尽管在关键时刻紧急抬膝进行了防御,但是赤瞳也依旧被塔兹米一脚踢飞了近十米远。当她颤抖着膝盖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塔兹米已经将希尔制服了。 “后退!不然我就捏断她的脖子!” 伸手按住了希尔的后颈,塔兹米冲着赤瞳喊道。 赤瞳的动作微微一僵,她的目光在塔兹米的脸上停留了数秒,将这张脸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这才不情不愿地向后退去。 不过,就在此时,赛琉的声音突然从赤瞳身后传来。 “塔兹米!你没事吧?!” “让小比先上!” 听到赛琉的声音,塔兹米瞳孔一缩,担心她会冒失地走在前方被赤瞳一刀击杀,第一时间大声吼道。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在他话刚刚喊出口之时,小比变身后那巨犬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巷子那头,并朝着赤瞳冲了过来。 “埋葬你!” 即便是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赤瞳却也未曾露出半点怯懦之色,她低声念叨着那句解锁暗号,横剑朝着冲来的小比斩去。 但,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子.弹擦着塔兹米的脸庞飞出,越过赤瞳,直直轰在了小比的头上,居然直接将小比的脑袋轰了个粉碎,血肉飞溅。 见鬼居然有狙击手! 塔兹米脸色大变,下意识朝着身后望去,但是身后的巷子中黑漆漆一片,又哪里有狙击手的踪迹? 随着小比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赤瞳也明白同伴的支援已经赶到,即便是她那般淡的性子,此刻也情不自禁露出了些许喜色,她不再去管小比与赛琉,立刻转身朝着塔兹米冲出,来势汹汹。 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形势,塔兹米咬牙,松开了抓着希尔的手,一个翻滚朝着侧面滚开,翻滚的同时,他视角的余光却瞥到一道光芒从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射过,不过这一次那个狙击手却失误了,这一发即便塔兹米不闪躲也打不中他的要害,顶多受点皮肉伤罢了。 起身之后,塔兹米立刻摆出防御架势准备应付赤瞳接下来的攻击,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赤瞳这次却没有奔向他,而是一把背起了地上的希尔,顺手捞起销魂剪,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那头跑去,却是直接逃之夭夭了。 原本塔兹米还想要追两步假装尽忠职守一下,不过在一颗子.弹将他的头顶的呆毛射掉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眼睁睁地望着赤瞳与希尔的身影消逝在黑暗之中。 第三十七章 狼不敢跳 经历了与帝都警备队的遭遇战之后,由于希尔受了不轻的伤,考虑到帝都警备队的战力并未有损耗,而夜袭这边也没有发现斩首者赞克的踪迹,众人合计一番,索性便直接与雷欧奈与布兰德合流,直接撤出了帝都,快速返回了夜袭的总部。 在夜袭总部内配备的医生为希尔的伤势做了简要的治疗之后,娜杰塔在夜袭大厅中再度召集了全体成员。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从赤瞳与拉伯克那里了解过了,希尔的情况你们不用担心,只是右臂骨折了而已,以希尔的身体素质,修养两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之后便可以继续行动,你们放心吧。” “现在的话还有另一个问题,玛茵,你之前在战斗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颗子.弹直接击杀那个帝都警备队的队员?听拉伯克所说,那个人最初并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以你的枪法直接将其击杀应该不难吧?” 娜杰塔扭头望向了玛茵,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玛茵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人我认识,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心怀正义的警备队队员,他的名字叫塔兹米。” “塔...兹...米?” 轻声重复了一下塔兹米的名字,娜杰塔颇有些惊讶,“我记得情报上说,他只是两个月前才当上警备队员的对吧?之前他应该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少年,他居然是个帝具使么?” “这个......好像不是。”玛茵道。 一时之间,大厅内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不是帝具使,却能以一敌二击败赤瞳与希尔?”拉伯克惊讶道,“这也太强了吧?就是那个艾斯德斯,若是没有帝具的话,也未必做得到吧?” “艾斯德斯的问题暂且不谈,”娜杰塔摸着下巴道,“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能不能将他招募到我们夜袭?那个级别的实力,若是能够再拿到帝具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抗衡艾斯德斯的一张王牌。” “能做到么?玛茵?” “额,”玛茵挠了挠脸,“我好像昨天还一枪打掉了他的呆毛。” .......................... “所以说,你被人家一枪打掉脑袋上那撮头发之后,就没敢再追,眼巴巴看着人家跑了?” 第二天,面包店之中,玛茵伸手托着下巴,斜着眼望着塔兹米,淡淡问道。 “喂,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看弱鸡的表情看我?我超勇的诶,那可是夜袭啊夜袭!全员帝具使的超强杀手集团,我一个人打他们俩个还能全身而退,你不应该换上一副看偶像一般的星星眼看着我嘛?” 在玛茵对面,塔兹米一脸不爽道。 “不,是你自己不对好伐?”玛茵一脸嫌弃道,“明明你是去抓捕斩首者赞克的,结果半途又跟夜袭打了起来,当然是你的错咯。” “我身为堂堂警备队员去抓捕夜间的暗杀者还有错了?”塔兹米紧皱起眉头用力敲桌子,“我是为了维护帝国人民的生命安全而战的我哪里有错了我?!” “众所周知,”狠狠剜了一眼塔兹米,玛茵道,“夜袭虽然是活跃在暗处的暗杀者集团,但是他们只杀坏人,你真正应该去抓的是斩首者赞克,而不是夜袭。我甚至觉得夜袭可能也是去对付赞克的,结果你和人家乒乒乓乓打了一架狠的,而赞克那个家伙却依旧逍遥法外。” “等等,”似乎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塔兹米突然严肃了起来,他双目死死盯着玛茵道:“我刚刚好像只说了我在夜间巡逻时碰到夜袭的事情吧?根本没有提到赞克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赞克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连警备队也是昨天才有了相关的猜测,为什么你却会知得这么快?” 说着,塔兹米的神色越发不善了起来,手也按到了腰间的长剑上。 “这这,这是因为赞克那家伙在帝都实在是太有名了啦!”见此,玛茵颇有些慌张地辩解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帝都西又找到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是被斩首死掉的啊!最近帝都发生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坊间都传说赞克那个杀人魔又回来了,那个家伙在帝都已经成为怪谈性质的东西了!所以一有点征兆大家当然都这么猜啊!” “但是最多也只是猜测吧?你刚才话语之中说起我是去抓赞克的时候可是很笃定的哦?”塔兹米眯着眼道。 “废,废话!”玛茵急中生智道,“上次你还跟我讲你不用值夜班的!但刚刚你又说你昨晚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夜袭,很明显你是为了抓什么人才在会夜里在巡逻的,再加上坊间的传闻,很明显那个凶手就是斩首者赞克嘛!这只是基本的推理啦!本小姐可是很聪明的,你别小瞧我!” “emmmmmm,有道理啊。”塔兹米慢慢点头,放下了按着剑柄的手,“那你为什么那么慌张啊?你很害怕么?” “靠!你刚才都快拔刀砍我了!我能不怕么?!” 玛茵一拍桌子,跟塔兹米大眼瞪小眼起来。 两人便这么对视了三秒种,塔兹米默默移开了视线: “啊,抱歉,我最近可能有些疑神疑鬼了。” “......知道就好。” 拍了拍略显平坦的胸口,玛茵松了一口气道。 “塔兹米哥哥,玛茵姐姐,你们俩不可以吵架哦?”就在这时,大概是被两人刚才的争吵惊到了,小伊莲娜从厨房跑了出来,对着他们认真道。 “没事没事,我们俩只是开玩笑而已,开玩笑啦。”塔兹米扭过头,朝着伊莲娜摆了摆手,笑道。 “恩,真的只是开玩笑呢。”玛茵也摆摆手道。 刚刚她真的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吓停了,虽然与塔兹米也认识很久了,但鬼知道若是谈崩了他会不会一刀砍过来。 而以塔兹米昨日表现出来的实力,别说现在玛茵的帝具浪漫炮台根本不在手边,便是她还带着浪漫炮台,在这种距离下也没有任何作用。 原本玛茵还想要尝试直接问塔兹米有没有加入夜袭的打算,现在看来,还是再缓缓吧。 第三十八章 请以实物为准 “嗯......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连续杀人了好多天了,为什么杀手反而退去了呢?明明昨天还看到杀手在街道上寻找着我来着......” 身穿白色大衣的高大男子站在高耸的钟楼之上,用额上的第三只眼俯瞰着帝都,一脸疑惑地嘀咕道。 高大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帝都之中臭名昭著的“斩首者”赞克,今天,他也依旧在寻找着猎杀的目标。借助着帝具观察者的远视能力,再加上这个颇高的位置,赞克可以将大半个帝都尽收眼底。 不过,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原本夜袭应该会在他连续杀人之后盯上他才对,就是为了能够与夜袭的杀手对决,他才在这些天重新开始作案,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昨天已经在街道上看到夜袭的身影了,但是在他将原本要杀的目标解决后,却找不到了夜袭刺客的踪迹。 当时他还以为是夜袭的杀手下班太早,自己杀人的时候刚好错过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 毕竟今天也没有发现那些夜袭杀手的踪影。 “真是怪了,也没听说那帮废物警备队员们抓到夜袭中的谁啊?莫非夜袭觉得我只是个小人物,不配他们出手?” 想到这里,赞克颇为烦躁地磨了磨牙。 “再说了,明明听说最近有个叫染血的太阳的家伙在夜晚之中活跃,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他呢?亏我还蛮期待斩下他的头颅的。” 在原地又等待了一会,赞克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 “罢了罢了,既然今天没有夜袭也没有那染血太阳。那么我就随便找个人杀吧,不过杀普通人实在是太无趣了......决定了,今天就去杀个警备队员玩玩吧!希望这一批警备队员不会让我太失望啊!” 如此说着,赞克将目光锁定在了某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警备队员身上。 ........................... “啊......找不到啊,那个赞克到底在哪里啊?” 塔兹米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凳子上,长叹一口气道。 “唉,只能慢慢找啦。”在他旁边,赛琉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无精打采道,反倒是她脚边的小比直到现在还依旧神采奕奕。 “.......我想上厕所了,稍稍离开一下。” 说完,塔兹米便起身朝着街道的那头走去,由于这附近也没什么公共厕所之类的设施,所以塔兹米在七绕八绕之后,最终无奈地钻进了一个小巷子就地解决。 “啧,帝都里负责城市建设的人是怎么回事嘛,居然连公共厕所都不知道多设几个,真是一点也不人性化。” 正在塔兹米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系着裤腰带要返回的时候,一转身却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令他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女孩,一个十分恬静的女孩。她的相貌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却也纯真可人,肌肤洁白如雪,白里透红,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被她随意地披在肩上,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看到塔兹米,她微微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莎悠......” 塔兹米颤抖着念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那个声音可真陌生,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压出来的一般。 他当然认识这个女孩,他怎能不认识,那是他最好的伙伴,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 但是,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与他另一个童年玩伴伊耶亚斯一并,在那满载着人性的阴暗与丑陋的仓库之中,悲惨地死去。 连他们的尸体,都是塔兹米亲自下葬的。 即便塔兹米把那些曾对她们施加折磨的人全部一个个拖到那个仓库之中,将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打碎,用他们拿来施虐的刑具反过来用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一个个折磨致死,却也已经挽回不了任何东西了。 死了就是死了,这里不是魂世界,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 但是现在.......为何莎悠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女孩突然转过身,朝着另一边跑去。 “莎悠?等一下!” 塔兹米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在连着跑过了数条街之后,女孩在某个空旷的广场之上停下了脚步。 “没错,果然是你啊,莎悠,原来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啊。” 望着那张与记忆之中一般无二的脸,塔兹米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了,他满脸兴奋地快步跑上去,一把抱住了女孩。 然而,从始至终,女孩却只是微笑着,并不说话。 然后,在塔兹米抱住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手,朝着塔兹米腰间刺出。 但是她没能得手, 因为塔兹米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甚至都没能看清塔兹米是如何动作的,只看到那原本应该抱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稳稳抓住了她刺出的那只手。 “果然是幻象啊......” 她听到塔兹米如此叹息道。 那声叹息之中携带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有自嘲,有无可奈何,也有着......愤怒。 未等她思考清楚塔兹米那句叹息的含义,便见到塔兹米突然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转身撤步,弓下身子,双手同时发力将她狠狠甩了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晦涩之感。 那个“莎悠”被被塔兹米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过肩摔直接摔懵了,帝具的效果自然也就解除了,然后,取代那个“莎悠”出现在塔兹米面前的,却是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高大男子,正是赞克。 “你知道么,我早就知道你有个制造幻象的能力了,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望着赞克那张充满惊诧的丑脸,塔兹米的面目越发狰狞起来,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是啊,哪怕希望不到百万分之一,我也希望那是真的啊......而你,居然胆敢玩弄老子的记忆!” 塔兹米突然狠狠一拳砸在赞克的肩膀处,拳头撕裂空气,扰动了周边的气流。 随着一道像是虫子被踩碎时体液迸溅的声音,赞克突然大声惨嚎了起来,鲜血与碎肉溅在他那白色大衣之上,看上去分外狰狞,却是塔兹米那一拳直接将他的肩膀给砸成了一滩烂泥。 “所以,接下来,你想好要怎么死了么?” 第三十九章 那一剑 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利用帝具观察者的能力之“远视”挑选目标,到他利用“幻视”投影出他的目标心中最爱的人将他引到此地,再到目标毫无准备地走过来,将那毫无防护的颈部暴露在他的刀锋下......一切本应都没有问题的。 但是,正常来说不应该是自己一刀将这个警备队员的头砍下来么?为什么......倒下的会是自己? 赞克不明白,也完全不能理解。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躺下了。 他又看到面前那个原本长相还算清秀的少年突然露出一个愤怒到骇人的表情,随后便说了两句话,没等赞克思考清楚他话语的含义,赞克便看到那少年抬手一拳砸了下来。 然后,他便感到了一阵痛彻心扉的痛楚从肩膀那边传来,差点当场晕了过去,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另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他那只手从肩膀往下,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 即便不去看,也可以明白,自己的那只手已经没了。 “你是......什么怪物?” 望着面前的塔兹米,赞克痛苦地问道。 “怪物?” 塔兹米冷笑,他伸手掐住了赞克的脖颈,毫不费力地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高高举起,直到赞克的双脚离开地面,方才停下。 “我不是什么怪物,我只是取你性命的人罢了。” 说着,他便随手将赞克摔了出去。 虽然只是随手,但是就是他这么随手一甩,也把赞克扔出去了数米远,在半空中飞过的时候,赞克那连着肩膀被打碎的断口处也不断向地上洒着血,留下一地鲜血,最后重重撞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当伤口压在地面上的时候,赞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险些昏死过去。不过他还是他咬紧牙关,勉强翻身爬了起来,伸手用力捂住了伤口,并第一时间环视四周,寻找起逃跑的路线来。 但是,之前为了不让猎物有逃跑的机会,他在选择位置的时候,却也是挑选着这种十分空旷的场所,周围百米都没有什么障碍物,在那皓月的照耀下,一目了然。而到了现在,却是彻底掐死了赞克逃跑的可能性。 “怎么,这样就吓破胆了?你不是帝具使么?” 塔兹米的声音再度传来,赞克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断臂的痛楚使得他几乎无法继续思考,只是下意识朝着塔兹米看去。却看到他伸出了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来,跟我打。” 开什么玩笑。 赞克心中涌起惧意,他后退一步,脑中疯狂思索着所有可以逃生的可能。 “呦,我记得你那个帝具不是有读心的能力么?你为什么不尝试读一下我的心呢?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我很好奇那个帝具可以做到哪种程度呢?”见赞克一副毫无战意的样子,塔兹米冷笑起来,缓缓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反倒是你现在心中所想我就算没第三只眼也能猜个大概......你在恐惧对不对?”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望着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塔兹米,赞克再度后退一步,却浑然没有使用帝具的念头。 他现在只想逃。 “啧,要不你把你所能看到的告诉我,说不定能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到你找到逃生的机会哦?”塔兹米突然道。 闻言,赞克眼前一亮,他扭头朝着塔兹米看去,启动了帝具,很快,他的帝具便将刚刚收集到的讯息传达了过来。 他的帝具拥有名为“洞视”的能力,通过看到对方的表情,还有某些微动作,便可以大致猜出对方的想法,严格来说属于观察力强化类型的帝具,而帝具此时反馈给赞克的信息则是...... “你在观察着什么,”赞克咬牙道,“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某些讯息......所以你在观察......” 说完,赞克似乎是又看到了什么,突然又摇头道: “不,应该说你在害怕着什么,你有什么事情......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担心我的帝具可以看透你的内心!”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闭嘴了。 因为帝具告诉他,现在这个警备队员心中所想的应该是......灭口!而且他要采取的手段是......直接全力一击将他劈成两半!连他的帝具一起! 这一次,在赞克主动催动之前,他的帝具便自动激活了名为未来视的能力:通过观察对手肌肉的细微动作,来看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塔兹米下一个动作的讯息在第一时间被传输给赞克,虽然心中奇怪为何这次帝具启动如此迅速,但是赞克此时却也无瑕去过多思考这些,他降低重心,稳稳站住,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抬起了那只仍然完好的手,将拳刃举到了自己的头顶。 挡住!只要挡住这一击!你就有机会反杀! 他心中有个声音疯狂嘶吼道。 而此时,塔兹米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剑光亮起,跨越十数米的空间,狭长而凄美,如同月光化为实质一般,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银白的裂缝,悄无声息地朝着赞克蔓延过去,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拳刃之上。 然后,那道剑光丝毫没有停顿,它从赞克的拳刃中间穿了过去,之后毫无迟缓地刺向了赞克额上的第三只眼。 那一瞬间,赞克只感觉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如同全世界都只剩下了那么一道剑光,凄美绝伦,遗世而独立。如同夜间开放的昙花一般,只是与这皓月与夜晚一起,悄然盛开。 望着这一幕,他瞪大了双眼。 那些从他杀人开始,就一直徘徊在他耳边的亡者的哀嚎与诅咒,此刻突然彻底消失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发现了这一点,赞克笑了起来。 下一瞬,那道剑光便飘忽来到了十米开外。 只是,在它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悄然裂开,无论是空气,地面,拳刃,亦或者是赞克的头颅与他的帝具。 第四十章 举荐 “怪了,刚才那一剑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啊?” 一剑将赞克连人带帝具劈成两半后,塔兹米回过头看了看赞克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一脸疑惑地嘀起来。 刚才那一剑的轨迹实在是太纤细了,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身为一个合格的太阳战士,塔兹米用剑的轨迹从来都很奔放,他最喜欢的就是那种大开大合,纵横战场的感觉,那才是纯爷们的浪漫。 但是刚才那一剑的感觉......怎么说呢,不像是战士,反倒像是文人笔下的风花雪月。不狂野也不奔放,斩出之时他的胸中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有股孤傲之气,却又是说不出的宁静,仿佛他也变成了那种伤春悲秋的娘娘腔。 不过威力倒是出奇的大。 他原本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剑便能在击破赞克防御的同时将他与帝具一同斩断。 毕竟帝具这种东西,再怎么说也是镇国宝物级的武器,据塔兹米所知,帝具乃是前人使用最尖端的技术,耗费贤者之石与从超级危险种身上取下的素材才做出来的,每一件都十分坚固,即便在帝具被创造之后的千年之中有许多帝具在内乱之中遗失了,但是却也没听说有哪个帝具是被摧毁的。 但是这个帝具观察者的能力确实是有些诡异了,若是他将这个上交的话,保不准被其他人拿到之后,会发现塔兹米便是染血太阳这件事。而私吞自然也是不可的,世人都知道这件帝具在赞克手上,你杀了赞克却说帝具不在你这里,骗谁呢? 所以还是直接毁掉最保险。 虽然损坏帝具可能会让他面临一些处分......不过总比直接暴露身份要好得多。 不过,塔兹米本来想自己起码也得出三刀才能结束战斗。 所以刚才他那一剑真的有些玄乎。 细细回想起来,当时他似乎也没有多想,他只是想一刀劈死赞克而已,但是在出剑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那月光,感受周围那股万籁俱寂的氛围,再看看手中的剑,不知怎么手中的剑便动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赞克已经连人带帝具一并没了。 莫非那就是传说中剑圣的境界嘛? 塔兹米抬头望了望那轮皓月,又拿着剑对着空气比划了比划,不过却再也找不到了刚才的感觉。 “算了,不瞎捉摸了,” 无奈摇了摇头,塔兹米把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但是,那剑身刚一触碰到剑鞘,便彻底崩裂掉落,化为了一地碎块。 “......” 塔兹米低下头,打量着手上那把光秃秃的,只剩下剑柄的警备队制式长剑,感觉有些牙疼。 “嘶......又断了啊。这破剑也太不耐用了,这才刚刚砍了一个人嘛,咋就坏了呢?” 黑着脸将手头那只剩下剑柄的警备队制式长剑丢掉,塔兹米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果然还是得找个借口把我的巨剑掏出来啊,毕竟每次打架武器都坏掉也太憋屈了吧?” 没办法,毕竟现在由于染血太阳的原因搞得帝都官方人心惶惶,若是他凭空变出一把单看样子都十分夸张的巨剑来,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发现了他那狭缝空间的秘密,把他当成是帝具使,再或者是把他和染血太阳联系到一起......虽然这样子似乎有些考虑的太多了,但是他毕竟身份特殊,必须得多加小心一点。 “嘛,回头申请个假期出城一躺,回来的时候再把剑掏出来,就说回来的路上剿灭了两家山贼缴获得巨剑如何?” 如此考虑着,塔兹米又打量了一眼赞克,确认他的帝具是彻底损坏了,这才掏出了信号枪,朝着天空射出信号弹。 “那么,该通知大家下班啦。” ............................... 在帝都边缘的某栋高楼之上,玛茵与雷欧奈一同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两人对视一样,发现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一脸懵逼。 “嘶......这家伙,强得有点过分了吧?只用了一刀就把赞克杀了?那再怎么也是个帝具使吧?而且还是让帝都警备队多次无功而返的战斗系帝具使诶,我们之中能稳稳击倒他的也就是赤瞳跟布兰德而已吧?这么个家伙......就这么让一剑秒了?” 雷欧奈吸了一口凉气,猛然扭头朝着玛茵望去: “每天都跟这么个变态打交道,你就不会感到压力很大嘛?” “还,还好吧,”玛茵此时的表情也有点僵硬,“其实我一开始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单纯就以为他是一个有点三脚猫功夫的笨蛋而已......现在想想我居然还老是嘲笑他......我觉得我能活下来真是幸运啊......” “emmmmmmmmmmm”雷欧奈看了看玛茵,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塔兹米,突然拍了拍玛茵的背: “加油,少女,去把那个家伙拿下来吧,充分利用一下你女人的魅力!要能把他拐过来我们还怕什么艾斯德斯嘛!” “喂!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玛茵大窘。 “也对哦,”闻言,雷欧奈捏着自己的下巴,正色道,“毕竟就你这个搓衣板来看,人家也看不上你啊?要不还是让我这个身材丰满的大姐姐上吧......我开玩笑的啦,我们家玛茵最可爱啦,把这个愣头小子撩到手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说你可以别用枪指着我了吗?” ........................... “你说什么?那个叫赞克的家伙终于被警备队干掉了?哼,看样子养着那帮家伙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呢。开心的我似乎连食欲都增加了呢。”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大臣奥内斯特一边抓着一块牛排大口咀嚼着,一边对着那负责传讯的下属说道。单看他面前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肉来看,他的食欲似乎增加不增加都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是的,大人,”奥内斯特的属下连连点头道,“不过,警备队的暂代队长似乎想要向我们这边推荐一个人做新的警备队队长,她说这个人年轻有为实力强悍,就是他杀了赞克,而且他还是在没有帝具的情况下击败赞克的。” “哦?”奥内斯特从巨大的肉块之中抬起了头,“这么说来那帮废物之中也终于出了个有点东西的家伙?” 第四十一章 布德大将军 “没错,大人,我已经派人去检查过尸体了,的确是赞克的尸体,尸体上也没有余留下来任何已知帝具造成的伤害。而且据警备队其他人所说,那个叫塔兹米的少年真的是独自一人击杀的赞克,那个少年的确是个人物,所以,大人您的意见是......?” 说着,那个在朝堂之中也有着不俗地位的人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十分称职地扮演着一个狗腿子的角色。 “这么说的话,那个叫塔兹米的人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到底是根好柴还是根废柴这还说不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他能力越强,就越留不得。” 说着,奥内斯特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一脸淡定道: “你去接触一下那个叫塔兹米的,如果他跟欧卡一样识时务,那便把这个警备队长之位给他也未尝不可,但他若是跟前任警备队长一样坚信什么愚蠢的正义,那便随便安插一个罪名处决了吧。” “明白,一切都遵从您的旨意。” 那人朝着奥内斯特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方才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不过,他刚一推开门迈步走出,便撞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来者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即使是在这宫殿之中也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奥内斯特的下属直接一头撞在了男人胸甲之上,与那高大男人撞了个满怀。 只是,那个高大男人的身体却连晃都没晃一下,仿佛刚刚撞上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跳蚤而已,反倒是奥内斯特的下属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子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即便感觉鼻梁骨都被撞断了,但是在看清楚来者的面容之后,奥内斯特的下属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来者计较他的冒犯之罪,又哪像个身居要职的高官? 奥内斯特此时也看清楚了来着的面貌,他微微挑了挑眉,肥肉在脸上挤作一团,开口问道: “真是个稀客啊,布德,你这堂堂帝国大将军,怎么今天想起来来我这里走动了呢?” 说罢,奥内斯特又瞪了他的下属一眼:“你还在这里愣着干嘛?接下来我跟大将军有要事商谈,还不速速退下?” “是。” 此时那人也如梦初醒,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赶紧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布德,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布德却突然看了那人一眼: “我让你走了么?” 闻言,那人的表情一僵,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望着布德,赔笑道: “那......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你们刚才所说的,我都听到了。”布德扫了奥内斯特一眼,淡淡道,“奥内斯特,帝都的警备工作本就应该是我来负责的,你想尽办法将你的人安插过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关键是你派过去的人还贪婪无比,剥削民脂,也没有什么能力,居然让夜袭与所谓染血的太阳在帝都之中猖狂了那么久,最后他居然还被那个染血的太阳杀了,留下了他的罪状,你还有脸再染指这个位置?” 奥内斯特的表情微微一僵,他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布德直接打断了: “从今以后,帝都警备队将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日后便是我的直属下属。帝都的安全本就应该由我来负责,而那个叫塔兹米的少年英杰,以后就是我的部下了,要不要由他来当这个队长,由我来决定。你若是敢让你的手下给他随意扣什么罪名,我就来找你算账,懂么?” 说完,布德又看了一眼奥内斯特的下属,此时那人依旧在努力赔着笑,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已经被吓得完全没有了血色,那张煞白的脸上搭配上这个谄媚的表情却是实在显得有些古怪了。 布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便推开了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头也不回。 望着布德远去的背影,奥内斯特眯了眯眼睛,脸上阴晴不定。 “......哼。” “大,大人?”一直等到布德走远,他的下属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把那个叫塔兹米的......” 说着,他轻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言,奥内斯特扭过头,双目直直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他下属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好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奥内斯特突然变了脸,他冷冷看了自己那愚蠢的下属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若不怕布德日后找你算账,你便尽管去试试,反正记得到时候别连累了我。” 那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奥内斯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盛宴,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看样子还是得等那个女疯子回来才能与布德抗衡啊......” .............................. 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绚烂得有些耀眼。灰白色的石块支撑起了宫殿,如同无言的巨人。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清风拂过,将那薄纱吹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照出五彩斑斓的色彩。精美的雕塑与一人多高的巨大油画被挂在显眼的位置,即使是塔兹米这种不怎么懂艺术的人,都能从其中感受到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只能说不愧是皇宫么?虽然看不到那些建筑之中的景象,不过连过道走廊都如此华丽,想必那其中也是摆放满了各种各样塔兹米这种乡下人想都想不到的华贵物品。 “喂!塔兹米,你别老东张西望的,还不快老实点!” 就在这时,走在他前面的赛琉回过头,压低声音呵斥道。 “哦哦。” 塔兹米连连点头,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朝着四周飘去。 要是我能住在这种地方就好了。 看着周围那金碧辉煌的建筑,他下意识想道。 不不不,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外面的民众们还在受苦,村子中的人们在连年重税之下每天都在忍饥挨饿,而帝都内的那些大人物们,居然却是住在这种奢靡的地方么? 想到这里,塔兹米咬紧了牙,再看到那些华贵奢靡的物品之时,便只觉得那其中都沾满了人民的泪与血,自然不觉得羡慕了,只觉得可憎。 “好了,前面就是大将军的住所了。” 就在这时,走在他与赛琉前方的仆役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过身子,示意塔兹米与赛琉继续前进。 至此,塔兹米才又想起了今天来到这里的正事。 他是来见布德大将军,申请成为新的警备队队长一职的。 第四十二章 将军府中 与那引路的仆役分开之后,塔兹米与赛琉没走多少步便来到了布德大将军的家门前。 大将军府邸的风格与之前塔兹米在路上所见到的所有建筑都有着明显的不同,虽然在大小上,大将军府邸要比那些建筑中的绝大部分都要大出不少,但是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什么古董名画,雕梁画栋,统统没有,就是单单纯纯地用大理石堆砌出的房子,简约朴素,其中却又透着一股大气。但是很明显,从耗费的金额上来说,布德大将军在自己房子的装饰上花的钱明显要比塔兹米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房子的主人少得多。 塔兹米与赛琉对视了一眼,并肩走到了大门前,叩响了门。 没有过多久,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苍老的管家,管家穿着考究的黑色制服,戴着纯白的手套,整个人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明明已经年纪不小了,要背却完全没有佝偻的意思,挺得笔直。 见到塔兹米与赛琉,那管家询问道: “请问是帝都警备队的塔兹米与赛琉吗?” “正是我们,你好,”赛琉点点头道,“我们是来求见布德大将军的,请问将军大人在府上吗?” “正巧,主人刚刚已经在练武场等你们了,请跟我来。” 那老管家点点头,示意赛琉与塔兹米跟着他,随后便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跟着老管家,塔兹米也得以看清大将军府内的样子。 进来才得以发现,大将军府邸比起外表看起来还要大一些,但是却显得十分空旷。与其外部一致,大将军府内也依旧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偶尔有一两幅巨大的油画,其上却也画着是战争厮杀的场景。高档家具更是一件没有,大多都是简朴实用的木质家具,这使得塔兹米对布德大将军的评价高了数分。 起码,家里这么清贫的人,想必不会是那种剥削民脂以供自己享乐的人。 不过,很快,塔兹米却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您好,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塔兹米对着那管家说道。 “请说。” “为何大将军府上的仆人,大多都是残疾人呢?而且看样子,与其说是仆人,倒像是军人多一点。” 塔兹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仆人,他缺了一条腿,此时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建着花圃。而在他的不远处,则有着一位独眼的男人正在打扫卫生。他们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仆人大多都是这样,或是缺胳膊或是少腿,再或者就是瞎了一只眼,反正身上总会有些残缺。却是除了管家之外没有一个身体健全的人。 “哦,你说这个啊。”那管家淡淡道,“因为将军府上的仆人们大多都是在战斗之中残疾了的士兵,他们残疾后没法再战斗,退役之后却又大多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很难找到新的谋生工作,虽然将军大人每个月都会从个人收入之中拨下很大一部分给他们作为抚恤金,但是他们总觉得这样白拿将军的金钱很过意不去,所以便坚持要来将军府上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说着,那管家还伸手摘掉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其下完全由金属构成的义肢,接着道:“实不相瞒,在下原本是将军的亲卫队队长,在一次战斗之中失去了双手,将军大人之后便为我高价买到了这对义肢,虽然这对义肢可以做到常人双手可以做到的一切,但用来握武器却有些出力不足,正巧我又了解一切贵族礼仪,便自荐到将军府上做了管家。” “原来是这样么......”塔兹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真是一个体恤部下的将军啊。” “没错,正因为那位大人是如此的伟大,所以,若是有一天有歹徒攻入这里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保护将军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不过将军大人的话,大概会在我们之前便会无比轻松地将那些敌人全部轰成碎片吧。” 老管家正色道。 轰成碎片么......也是,既然是象征着帝国武官之顶点的布德大将军,其帝具想必也是十分强悍的吧? 塔兹米点点头,若有所思。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三人便已经到达了练武场,这是一个直径五十余米的圆台,圆台周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轻甲重甲,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圆台的正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负甲男人正在练拳,一拳一脚击出,皆有破空声响起,察觉到有人接近,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朝着塔兹米这边看来。 “将军,帝都警备队的塔兹米与赛琉前来拜访。” 老管家快步上前,对着布德大将军道。 “哦?” 布德闻言,下意识便朝着塔兹米与赛琉看来。他人很高,身高超过两米,加上常年的锻炼,四肢都十分粗壮,塔兹米与赛琉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而布德又常年身居高位,一举一动之间自然带着一股沛然气势,再加上其本人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帝具使,如此居高临下的审视,自然是带着不小的威压。 被身为帝国武官之巅的大将军如此审视,赛琉下意识伸直了腰板,像是站军姿一般,一脸紧张,反倒是一旁的塔兹米表现的却无比淡然,仿佛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大将军,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罢了。 “你就是那个击败赞克的警备队员?听说你还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只拿着一把普通的制式长剑便将那斩首者赞克斩杀了?” 见塔兹米那副无比镇定的样子,布德不由得多看了塔兹米几眼,发问道。 “正是在下。” 塔兹米点点头,不卑不吭道。 “恩,的确是个少年英才。”上下打量了塔兹米一番,感受到塔兹米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布德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那么,你现在便攻过来吧,不必留手,尽管全力攻击,且让我看看你器量如何。” 第四十三章 以拳交心 “全力攻过去,不必留守?” 塔兹米眯了眯眼睛,认真看了布德一眼,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不似说谎。 想试试我的器量么? 也好, 塔兹米后脚微撤,缓缓压低了自己的重心,双手微抬,握紧了拳头。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强。 面前之人是布德,是帝国的大将军,是站在了此世武人巅峰的存在,是他儿时曾经崇拜过的大人物。欧卡赞克之流在其面前,简直就是土鸡瓦狗一般,完全不能拿来比较。便是魂世界之中的灰烬们,在塔兹米的印象之中,除了日月双雄之外,便也只有那最强入侵灵间桐雁夜可以稳稳压他一头,便是上次见到的那个暗月警察与之相比,也要弱了几分。 虽然塔兹米在黑魂世界经历了那么多,回来之后眼界也高了不少,来到帝都数月也少有敌手。但是此刻以大将军为对手的话,却也让他的一腔热血久违沸腾起来,战意高昂。 “要上了,将军大人!” 塔兹米朗笑一声,腿部肌肉发力,后脚猛地踩地,直接将脚边的地板踩得碎裂下陷,与此同时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残影直扑布德,直接毫无花俏地一拳砸了出去,周边的空气都被他这一拳引动,发出声声尖啸,拳风呼啸间,重拳已然临近了布德的身躯。 面对塔兹米这声势惊人的一击,布德不闪不避,也一样抬起手臂,一拳击出,拳对拳,硬碰硬,针尖对麦芒。 “碰!” 空气被震动,化作低沉的音波扫遍全场,连一旁的赛琉与老管家都觉得胸口一闷,如同有一柄小木槌在击打他们的胸膛一般。 但更使得他们震惊的是此时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大一小双拳相交,巨大的力量在其中交换纠缠,互相作用,但是在他们眼中,无论如何也不会败的大将军布德居然面色微变,“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方才抵消塔兹米拳上的力道,反观那在布德面前显得无比矮小的塔兹米,却未曾露出半点颓势,不退反进,弹跳起腿,鞭腿如同刀锋一般划破空气,朝着布德面庞踢去。 “好,好,好!” 刚一交手便落入下风,布德不惊反喜,原本他刚刚动手之时只是想着考较一下面前这少年的器量,看他是否是一棵好苗子,出手之时也留了力,只用了五成的力道,但是却没想到面前少年的力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居然一拳便可以将他逼退,甚至还要打蛇随棍上继续乘胜追击。 这哪里是一根好苗子,这分明是一棵已经长成了的栋梁之才! 感觉自己捡到了宝,布德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喜意,当下也不再留手,直接全力施为。 只见他双手抬起,塔兹米那甩出的鞭腿便被他稳稳接住了,随后布德运起力气,直接将塔兹米丢了出去。 塔兹米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十几米方才落下,不过他也早已在半空之中便调整好了身体重心,双脚稳稳着陆。但未等他喘一口气,布德却已冲到了他的跟前,戴着金属护臂的巨拳猛地击出,携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如同千百骑兵同时奔腾起来一般,气势磅礴! 面对这气势如虹的一击,塔兹米并未托大硬抗,反而是一声不吭地就地一滚,溜出了布德的攻击范围。 虽然塔兹米的长处便是那一身蛮力,但是在刚才那短暂的交手中他也感受到布德的力量即便不及他,也差不了多少,此刻他刚刚落地稳住身形,而布德却是借助冲刺之势全力出拳,若是硬接,他讨不了好,所以便选择了战略性迂回。 他虽然一向自然是巨剑莽夫,但是莽也是要有脑子地莽,不看情况一味硬磕那叫傻子。 众所周知,要向巨剑玩得好,心机,预判还有对于时间的掌控都是必修课的,缺一不可,若是想无脑硬莽,请转职匕首侠或者剑盾侠。 另一边,见塔兹米并未与自己硬碰硬,而是选择了暂避锋芒,布德心中也是暗暗赞许: 很好,看样子这少年并不是那种将肌肉练到了脑子里的莽夫,懂得过刚则易折的进退之道。 此刻他一拳砸到空处,但是却未露出丝毫破绽,只见布德身体灵活一转,另一只手再次握拳出击,将想要趁机反打的塔兹米逼退。随后,不等塔兹米喘口气,布德又一拳击出,攻敌所必救。 很显然,以布德的老辣,并不会将全部力道倾注到拳上,他总是会预留几分力道,以便随时变招。 但是,塔兹米一避再避,这却使得布德完全掌握到了战斗的主动,他的气势连连攀升,一拳快过一拳,也一拳狠过一拳。如此一来,主动性被夺走,塔兹米便也只能一退再退,在布德猛烈如同暴雨的进攻之下连连后退,左支右拙。很快便被逼到了练武场的角落之中,避无可避。 ......只是,到底还是年轻人,欠缺了点火候。生死厮杀这件事,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在那生死的夹缝之间求那一线胜机,暂避锋芒还好,若是一味避战,那边落了下乘。 见此,布德心中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实力,稍加打磨,只会更强,绝对不会在他之下,这么说来,这次从奥内斯特那边保下塔兹米,也还是他血赚。 现在,就是给这年轻人一点挫折的时候了,如此,才对他未来的成长更有帮助。 如此想着,布德在将塔兹米逼到无路可退,自己的气势也攀升至巅峰之时,再度一拳狠狠击出,如同大日如来,不可阻挡。却避开了塔兹米的要害。 但是,就在他以为这一击便必定可以结束战斗的时候,变故再生。 塔兹米面对布德的重拳,不退反进,直接朝着布德这一拳迎了上去,看上去像是自暴自弃要让布德打死他一般。 见此,布德大惊,下意识便想收手,但是,这此他是要一击定胜负,自然没有预留三分立,这倾力打出的一击,又哪是那么好收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塔兹米迎头朝着他的拳头撞来。 就在布德以为这一个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要被打死当场之时,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拳侧一推,将他这一拳推得稍微偏移,居然是擦着塔兹米的脸过去了,凌冽拳风甚至将塔兹米的脸都擦破了点皮。 然后,塔兹米再度上前一步,一记铁山靠结结实实撞在了布德胸口,将布德撞得一个踉跄,再紧接着,塔兹米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布德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吾师名古达 “啧,好小子,这一招可真是不赖。” 虽然被塔兹米接连的铁山靠与正踹给怼得一阵气血翻涌,但是布德大将军无愧于帝国最强之称,仅仅是后退了几步,便稳稳站住,恢复了平衡。 不过,他此时也被塔兹米刚刚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的反击给深深折服了,鼓起了掌来。 “将军过誉了,刚刚那只是因为将军留了手,外加我运气好罢了。” 塔兹米一脸谦逊道。 “留手?运气?哼,无用的谦虚与马屁就免了,我不喜欢这一套,你以后在我面前也不用摆出这服模样。”布德摇了摇头,突然问道,“话说,你最擅长用的是什么武器?” “禀告将军,是重剑。” “重剑?也是,你这个力气,用重剑倒合适。”布德点点头,突然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武器架道,“那边有几把重剑,你过去拿一把,我们继续打。” 闻言,塔兹米点点头,也不废话,立刻便去挑选了一把最重的巨剑,稍微挥了两下试了试手感,随口道:“有点轻。” “是么,那还真是遗憾,”布德道,“你挑的那一把可是我这里最重的巨剑了。条件有限,凑活用吧。不过你小子若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招,便尽管使出来吧。” 闻言,塔兹米点点头,一脸跃跃欲试地举起了剑,不过待他看到布德依旧是空着手之时,稍微愣了一下: “将军,您不用武器么?” “放心,你尽管全力出手就是,”布德双拳相碰,臂甲上的两根钢柱突然一动,些许电流在其上涌动起来。 “我的帝具便是我的双手护腕与我身上的绝缘服装。接下来,我也会稍微动用一点帝具的力量,你无须担心,尽管出手就是。” “这样么,”塔兹米点头,“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将军,小心啦!” 话刚落音,塔兹米轻轻翻转过手腕拖拽着巨剑,将剑锋斜斜压在地面上,突然朝着布德冲刺起来,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来势汹汹。两步迈出,便已冲到布德面前,塔兹米高高跃起,双手抡圆巨剑,掀起庞大的风压,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布德狂猛斩下。如同陨落的流星一般,力道刚猛。 然后,布德双手握拳,小臂在胸前交叉,高高举起,用臂甲把塔兹米这一击给硬生生接了下来,他的帝具极为坚硬,塔兹米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居然只是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然后,布德突然伸手按住了巨剑的剑身。 未等塔兹米来得及变招,大量的电流突然顺着他手上的巨剑传递了过来,然后传入了他的体内。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塔兹米只觉得双手一麻,差点连武器都抓不稳。然后便见布德一步踏出,直接一记老拳把塔兹米给揍趴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塔兹米挠着头,一头雾水道。 “这便是我的帝具了,”布德伸手扶起了塔兹米,笑道,“我的帝具叫亚米得勒,可以在打雷的时候储存雷电的力量,然后在平时的战斗里面使用。刚刚那只是一些粗浅的应用罢了。不过,你小子的确很有本事,你是哪里人?不知你这一身武艺是在哪里学的?别告诉我是什么皇拳寺,你小子的路数跟皇拳寺可完全不一样,现在的罗刹四鬼也教不出你这个等级的强者。” 虽然是询问,不过听布德的言辞,倒像是对那罗刹四鬼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将这一点留心记下,塔兹米挺直了腰板,一脸认真道: “禀告将军,我原本是来自于一个乡下的普通村子,因为村子里陷入了经济危机,因此才与伙伴一起来到帝都,想要在帝都之中出人头地,然后赚钱回去拯救村子。我的一身武艺很大一部分都是跟村子里的一个怪老头学的,他是个锻造师,而且剑术也很厉害,我跟他想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锻造与剑术。” “哦?”布德一愣,“意思是说,你这一身武艺全是跟一个锻造师学的?不对啊,既然你跟他学的是剑术,为何你徒手搏斗也如此之强?” “不,其实我还没说完呢,”塔兹米尴尬地挠了挠脸,“其实我原来也没这么强,比起一般帝具使都要差许多,只是后来我在前来帝都的路上与伙伴收到了山贼的袭击失散了,然后我一个人又找不到路,在深山里徘徊了许久,快饿死的时候碰到了我的第二个老师,一个叫古达的长者,古达老师在救了我之后,又将自己的一身武艺都教给了我,还给我吃了几个可以让我力气大大增长的药丸,然后老师就离开继续云游四方去了,我就继续来帝都了。” “......真是一段奇妙的经历啊,那位名叫古达的人可真是个奇人。” 布德沉默了半天,最后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毕竟塔兹米这段说辞,实在是太奇妙了,甚至来有点令他心驰神往。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他根本无从考证塔兹米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若真如塔兹米所说,他与他老师是在旅途路上偶然认识的,而他老师又在之后便继续流浪,那么布德这边自然是没法去派人查探他说的是真是假的。没有证据证明塔兹米所说为真,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所说为假。 这就有点麻烦了。 布德犹豫了起来。 他可不能将帝都警备队队长一职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甚至可能是革命军卧底的人。 但是另一方面,塔兹米却又实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到布德完全无法无视的地步。 其他的不说,单论战斗这一块,布德手下完全找不出比塔兹米更强的家伙了,更别说塔兹米此时还没有装备过帝具,若是拿到帝具,他的实力势必还会再上升数筹。这样的人才若是弃置不用,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因为帝国这边对与塔兹米轻视而使得塔兹米投向起义军那边,那就未免太亏了。 罢了,在此之前,还是先派人查一查塔兹米所出身的村庄吧。 而塔兹米这边,也需要再测试他一下。 “那么,帝都警备队队员塔兹米听命!” 布德突然大声说道。 “是!” 塔兹米一个激灵,原地立正,大声回应道。 “我现在有一个特殊任务需要你执行,当你完成任务得胜归来之时,你便是帝都警备队的新队长了。” 第四十五章 遭遇 天空之中下起了小雪。 在帝国近郊某个贫瘠的村庄之中,轮子从村那高低不平的路上压过,一匹长相介于猪与马之间的怪异危险种拉着一个车厢,在村庄中那并不宽阔的道路上走着,车厢晃晃悠悠地,想来在其中坐着的滋味也算不上有多好受。在车厢的周围,有十几个身穿统一服装的卫兵手持武器,护卫着那车厢缓缓向前。 车厢的窗帘被掀开,秃头的老者探头朝着车厢外看了看,目光在村民那薄薄的衣物与枯瘦的脸庞之上停留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村子还是那么够呛呢......明明是个富足的国家呢。” 老者叹息道。 明明已经到了下雪的季节了,但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却连御寒的衣物都没能准备好,路边还可以看到被冻死的尸骨。面色枯黄的男人一脸愁容,枯瘦如柴的母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却什么都做不到。 等这个冬天过去,也不知道这个村子里还能剩多少人。 “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御寒衣物?” 老者再度从窗中探出头,朝着外面的护卫队长问道。 “报告老爷,我们出来时候带的那些物资都已经被您在半路上发光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我们的换洗衣物了。” “......这样么?那么干粮呢?” “报告老爷,还有五天份的口粮。” “那么如此之来也就够了,”老者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稍微停顿一下吧,让其他护卫们将他们的换洗衣物都发给那些村民吧。放心,抵达帝都之后,我会为你们每人都购置一身全新的御寒衣物的。另外,我们现在距离帝都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以防万一留下两天的口粮,剩下的口粮就都发给这些村民们吧。” 闻言,那护卫队长迟疑了一下: “但是老爷,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 “照做即可。” 老者淡淡看了那护卫队长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 闻言,护卫队长点点头,不再多话,转身便去安排了。 没过多久,这里便聚集起了一群难民,难民们拿着获赠的御寒衣物与干粮,全部都感动得无以复加,就在他们想要向那位赠予他们物资的救命恩人道谢之时,却发现那辆马车已经走出很远了。待将物资分发完毕之后,那些护卫们也立刻加速跟了上去。 “如此为民操心,还要回到堪称毒蛇之巢的帝都,父亲真是太伟大了。” 眼瞧着马车已经逐渐远离了那村子,车厢之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突然说道。 “现在可不是为了保命而隐居的时候了,国不将国,我怎能袖手旁观?” 老者叹了一口气,吐出的气遇冰冷的空气,变得白蒙蒙的。 听到老者的话语,女孩一手拄着一杆长刀,另一只手一则攥紧了小拳头,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么,我一定会保护好父亲的!” “恩,能听到宝贝女儿这么说,我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是心情复杂呢,我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只是过于英勇连个婆家都不好找,真是伤脑筋啊......” “诶?那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女孩发声抗议道,随后又低着头拄着枪碎碎念了起来: “再说我哪有英勇了嘛,明明只是会一点点枪法而已,如果找得到好点的对象的话我觉得也能马上结婚的哪里会找不到婆家嘛......” “......抱歉。” 见女儿整个人的颜色仿佛都变得暗淡起来,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歉道。 虽然此时老者毫无威严的样子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罢了,但若是有朝中官员在此处的话,绝不会认不出来这个老者的身份。 老者的名字叫“乔利”,乃是帝国前任大臣,也是前任皇帝最为信任的人,而现任大臣奥内斯特,也是在他辞官归乡之后才上位的。至于他身边的女孩,则是他的女儿斯比娅,一个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孩。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车厢之中的两人听到外面的卫兵们传来了一阵短暂的骚乱。 “发生什么事情了?” 斯比娅探出头,却看到在马车的正前方,一个手持大剑的人站在道路正中央,显然没有让开的打算,看他单手提着一把单单看样子都能感受到那恐怖重量的厚重巨剑,巨剑上还犹自往下滴着血,面前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善茬。 “又是强盗吗?治安再差也要有个限度!” 看着这幅与他们不久前遭受山贼袭击时,除了拦截的人数之外几乎如出一辙的场景,乔利紧紧皱起了眉毛。而就在这功夫,斯比娅手持长刀已经推开门下车,对着护卫队们发号施令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要大意,对方只身一人便敢来拦截我们,想必是个强者,一定要小心对敌,一半人留守这里,剩下的人一起上!” “诶?诶?” 另一边,听到女孩的话语,那个人明显楞了一下。 “请等一下,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一起上!”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随着斯比娅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持着武器,一起朝着他冲了过来。 …………………………………………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车厢之中,斯比娅练练鞠躬,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对着面前的塔兹米连连道歉: “对不起,明明您是大老远前来迎接我们的,我却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上去攻击您,真的很抱歉。” “小友,真是抱歉,由于我们路上遇见了数次山贼与强盗的袭击,他们每次都是像你这样直接提着刀堵在路中间,我们看你刀上还滴着血,便下意识以为你也跟他们一样……” “额,我剑上有血是我刚刚杀死袭击我的危险中弄上的……”塔兹米挠了挠头,说道,“你们也不用道歉了,反正这不也没伤到我么?具体的情况我也了解了,既然布德大将军派我来护卫你们周全,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出一点事情,请放心吧。” “嗯嗯,我们当然放心,既然是被布德将军所看重的人,那么想必你也是一位实力出众的少年天才,我很相信布德的眼光……而且你的实力我也看到了,我很放心。 想起塔兹米刚刚随手一挥便轻易将所有刺向他的武器斩断的情景,老者微笑道。 “话说回来,乔利大人,请问您有安排出去查探前方情况的斥候么?” 塔兹米突然问道。 “没有,小友你问这个何事?”乔利微微一愣。 “哦,这样啊,”塔兹米点点头,“那么,看样子将军这次派我前来真的很有必要呢。” 说着,塔兹米推开了车门,纵身跃下。 于此同时,车队也再次停留了下来,这次挡在车队前面的,是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怪人,一个壮汉,一个少年,还有一个梳着白色马尾的大叔。 第四十六章 秒杀 “来者不善啊......” 望着前方那三个散发出不俗气势的人,塔兹米眯了眯眼,伸手抓住了背后重剑的剑柄。 “所有人布好阵型,按照之前迎击那些山贼那样,逐个击破,不要大意!准备好便听我号令随我一起冲锋!” 在塔兹米之后率先从车上跳下之后,斯比娅也没有闲着,立刻下车跑到了车队的前方,大声指挥起手下的士兵来。 说完,她又看了塔兹米一眼,说道: “塔兹米先生,也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战士,但是自小喜欢舞刀弄枪的斯比娅明白,在面对这种实力未知的敌人之时,大意轻敌是万万要不得的。既然是赌上生死的厮杀,那么自然不能有任何的大意与留手。 况且,塔兹米刚刚一击便将所有刺向他的武器全部斩断的那一幕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她自然也明白,让塔兹米加入,很大可能会让她手下的护卫伤亡减少。 “无须客气,保护你们本就是我的任务。”塔兹米耸耸肩道。 “感激不尽。” 见塔兹米答应,斯比娅也安心了许多,然而,就在她跃跃欲试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塔兹米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斯比娅,让你的人退下吧,这次来的家伙很棘手,你们对付不了他们。” 说着,塔兹米向前而行,单手持剑,淡淡道: “我一个人去摆平他们。” 另一边,看着塔兹米一人走出来,三人中那最为瘦小的伪娘正太对着身边的大块头说道: “有意思,这个人明明看上去身体跟我差不多瘦弱,但是武器却很意外地是一把重武器呢,那巨剑光看着都觉得很重。达伊达斯,这家伙似乎是你最喜欢的那类型对手呢。” “恩,是啊,想必这家伙可以给我带来许多经验值吧?” 那个名叫达伊达斯的壮硕男人一脸兴奋地握住了斧柄,将背在身后的双刃大斧举起,一脸狂热.地盯着不远处的塔兹米,说道: “这个家伙的命是我的,妮乌,利瓦,你们可别跟我抢。” “那么,我就负责这次的任务目标乔利吧。”利瓦是那个梳着发色长马尾的老男人的名字,从站位来看,他应该便是这三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了。虽然穿着一样的制服,但是同样的衣服穿到他身上,便显得比其他人要更有风度得多,再加上他那颇有艺术家风格的小胡子,完全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绅士。 “是是,放心吧,我才没兴趣跟这种硬茬子厮杀呢......诶?那个女的很好看呢,我要把她的脸割下来收藏。” 看到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斯比娅,被唤作妮乌的伪娘少年眼前一亮,颇为开心地说道。 “啧,你的兴趣还真是变态呢。” 达伊达斯嘀咕了一声,随后便提起斧子,朝着塔兹米迈出了步伐。 “喂,你,看上去很强,”达伊达斯看着塔兹米,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所以,成为我的经验值吧!” 说着,他突然加快脚步,大步冲锋起来,壮硕的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线条分明,几乎将他的制服撑破,他大迈步向前,如同狂奔的巨兽一般,明明只有一个人,却硬生生冲出了百万雄师的气势。 然后,在接近塔兹米的时候,他双手抡起双刃巨斧,朝着塔兹米重重劈了过去,斧刃撕碎空气,力道刚猛无匹,不可阻挡。 “所以说,杂鱼话总是这么多么?” 然而,在他接近塔兹米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塔兹米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未等他思考清楚这句话所隐藏的信息,便见塔兹米挥动那门板一般的漆黑大剑,不闪不避,直接朝着他的武器劈来。 不知死活的家伙。 达伊达斯心中冷笑。 他的帝具名为贝尔扎克,乃是一柄沉重无比的双刃巨斧,只有拥有过人膂力之人才能挥舞,但是相应的,这柄斧头的攻击力也是极强,若是正面硬碰硬的话,在众多帝具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强悍,也就只有以锋锐而著称的“万物两段”销魂之剪抗衡一下,面前这小子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力气,可以拿得动巨剑便飘了,小觑了天下众英雄,居然自信到敢于跟他正面硬碰硬,岂知这可是自己往绝路上走啊! 如此想着,达伊达斯仿佛已经看到了面前这小子被他连人带剑一斧头劈成两半的景象。 然后,在那两柄重武器悍然相撞之时,达伊达斯面前的那把巨剑并未如同他预想得那般直接被劈断,反而是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磅礴力道从他的斧之帝具之上传来,力道之大使得他连武器都握不稳,虎口瞬间开裂,鲜血横流,确是直接将他的武器给砸了回去,将达伊达斯的胸膛给剖开。 然后,那柄巨剑去势不减,直直朝着达伊达斯劈来,从他左肩斜斜劈下,直接将他劈成了两截。 直到死亡来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还在幻想着他将塔兹米一斧头连人带剑劈成两半的场景,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退去。 鲜血喷涌,内脏流了一地,塔兹米后退半步,避免被溅上一身。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斯比娅呆愣愣地看着塔兹米的背影,眼中很快被憧憬的情感所充满。她知道塔兹米很强,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强。 但是另外一边,利瓦与妮乌望向塔兹米的目光之中便只剩下惊悚了。 “撤退!立刻撤退!” 利瓦大声吼道,毫不犹豫转身便跑。而妮乌的反应虽然比他稍微慢了半拍,但也依旧不含糊。 不过……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塔兹米捡起了达伊达斯掉落在地的斧头,奋力朝着妮乌投掷了出去,但是妮乌在逃命的时候却也时刻注意着身后,身子一矮,躲过了那飞过的斧头。 就在塔兹米撇撇嘴决定放弃利瓦先去杀她的时候,却见那斧头在落空之后突然又在半空之中转了个弯,飞回来劈在了妮乌的肩膀上,直接将其劈翻在地。 第四十七章 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算......什么?” 呆呆地望着那飞溅的鲜血,以及深深劈进自己肩膀的巨斧,妮乌的眼中满是错愕。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使用帝具贝尔扎克的能力? 未等他再去细细思索,他突然发现那斧刃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来自他肩部的痛楚,也千百倍地放大起来。 这又是什么?这个帝具还有什么能力么? 妮乌突然恐惧起来,他慌忙伸手去抓那巨斧的斧柄,想要将其拔出,但是,即便他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却也无法使得那巨斧挪动分毫。 “利瓦!救我!” 至此,死亡的恐惧彻底碾碎了他的心房。 但是已经迟了, 未等他的同伴做出任何反应,那斧头突然旋转起来,直接将妮乌的身体撕碎,随后朝着塔兹米飞了过去。 然后塔兹米一脸懵逼地看着那把斧头径直飞回了他的手中,斧头飞回来的角度正好让他抓住斧柄。 然后这把斧头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塔兹米:“???” “妮乌......” 另一边,利瓦望着那乖巧地躺在塔兹米手心的巨斧,又看了看那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塔兹米手中的巨斧,乃是帝具两柄大斧“贝尔瓦克”,又称“回旋斧”,其特点便是那极重的质量,只有拥有极其强大的臂力之人才可以使用,当然相应地破坏力也是极强。 不过,除此之外,这个帝具还有一个特殊技能,那便是当其主人将其从中间分离成两柄斧头,将其变成十字回旋斧当做投掷武器投掷出去的话,那斧头便可以自动追踪敌人,只要其主人还有力气,便不会停止追踪。利瓦之前也曾见过达伊达拉使用贝尔瓦克的这个能力,因此也有些印象。 但是现在这算什么事? 这个破烂帝具在主人被一击杀死之后,居然被敌人捡起来就直接能用了?而且连拆开重组成十字斧都不需要了? 利瓦面色阴沉如水,额头上青筋毕露,显然是气得不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达伊达拉若是不将这斧头拆组成十字斧的话,是无法动用自动追踪的这个功能的。 然而他刚刚看得清楚,那个实力强横得可怕的少年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斧头还能拆组,而且看他现在那副惊愕的表情,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个斧头的追踪能力的。 最重要的是,贝尔瓦克在达伊达拉手中根本就没有过劈中敌人之后,自动将敌人撕碎再回到主人手中的功能。 想到这里,利瓦脸都快气歪了。 这是什么狗屁二五仔帝具?瞬间投敌?投敌之后还比之前更强?妈的你前任主人的尸体还热乎着呢! 不过,便是他心中再次愤懑,现在却也不敢多在原地停留半秒,只得迈步狂奔。 帝都之中出现了这么个强到邪乎的人物,必须第一时间回报给艾斯德斯大人。 但,显然塔兹米并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走你~” 塔兹米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奋力将贝尔瓦克朝着利瓦投掷了出去。 虽然他在丢出去斧头的时候,斧头的角度还稍稍有些偏移,无法命中利瓦,但是在他投掷出去之后,那斧头却自动修正轨道,直直朝着利瓦背后飞去。 而利瓦也发现了这一点。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恨一件死物恨到这种地步。 不过现在他也明白自己是真的走不掉了。 他果断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管深紫色的药剂,然后快速将针头刺入了自己腕部的血管中,将一管药剂全部压入了自己的体内。 然后,利瓦停止了奔跑,他转过身,拔出了腰间的配剑,面向了那急速飞来的巨斧。 感受着澎湃的力量从体内升起,利瓦握剑的手越发有力起来。 但是他知道,这样还不足以让他去击败那个可以一击秒杀达伊达拉的怪胎。 不过他也不需要去击败那个家伙。 他只需要接近那个少年,诱导他与自己开始白刃战,然后再利用他的帝具——水龙凭依“黑马林”,也就是他手上的戒指,发起秘技“血刀杀”。 其实戒之帝具“黑马林”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其可以给予帝具所有者操纵水的能力,在拥有大量水分的环境之中可谓超强大的帝具,但是,却也有着巨大的局限。 那就是它没法如同冰之帝具——魔神显现“恶魔之粹”那般直接凭空制造冰那般,凭空制造出水,所以,在没有多少水的陆地上,这个帝具便显得额外鸡肋。 也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黑马林还拥有着一个秘技:以自身鲜血作为武器的“血刃杀”。 虽然仅仅依靠血刃杀这个偷袭技能还无法击倒对手,但是,在利瓦往自己的血液之中注入了有着剧毒的强化药剂之后,便大大不一样了。 他这边经历了常年的适应性训练,已经可以经受住此药剂的毒性,但是,他的对手却对这毒没有任何的抗性,只要被击中一次,利瓦便可以操纵那血液迅速流遍他对手的全身,以此来击杀他的对手。 因此,还有机会, 利瓦的目光越过那急速旋转飞来的巨斧,望向了那个正在朝这边冲来的少年。 哪怕是以死亡为代价,他也一定要将可能威胁到艾斯德斯大人的钉子给拔除。 如此想着,利瓦迈出了脚步, 携带着“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的悲壮气势,挥剑朝着那巨斧斩去。 ——然后便被一斧头连人带剑拦腰劈成了两半。 鲜血,内脏,还有藏在他怀中用来嫁祸夜袭的传单,一并四处飞散。 “真是奇了怪了......” 伸手接住了飞回的斧头,塔兹米一脸诧异道: “他为啥不躲非要硬接啊?” ................................... “大概是因为他过于想要击败你,脑子里想得太多了,你的外表又过于有欺骗性,所以忘记了你是个力量型战士这件事吧。” 听完塔兹米的叙述,布德环抱双臂,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塔兹米,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贝尔扎克这把帝具么?你跟这把帝具的相性似乎非常好的样子。” “不,还是免了吧,” 塔兹米耸耸肩道: “虽然隔着好远一斧头丢出去砸死对手也蛮带感的,但是我在过去迎接乔利大人的半路上诛杀山贼缴获了一把重剑,感觉用起来还蛮顺手的,所以我并不缺近战武器,如果是挑选帝具的话,我还是倾向于选一个辅助性与变化性更强的,万金油类型的帝具。” 想了想,塔兹米又补充道: “最重要的是,剑要比斧头帅啊。” 第四十八章 一步登天 “被你杀的那三个人都是帝国的军人,他们被唤作三兽士,骁勇善战,到也算是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去刺杀乔利......哼,倒也死得不冤。” 看着那被摆在桌子上的双刃斧,笛子,还有戒指,布德冷冷道,面色阴沉如水。 “......这是派系之间的斗争么?” 塔兹米若有所思道。 “算是吧,”布德叹气道,“三兽士的身上都携带着许多夜袭的传单,看样子他们原本是想杀死乔利之后嫁祸给夜袭,如此说来,看样子之前被夜袭杀死的那几个我庇护下的官员,十有八九也应该是他们三个下的手......明明现在帝国已经是陷于内忧外患的生死存亡关头,奥内斯特居然还联合艾斯德斯刺杀忠良,真是该死!” “艾斯德斯?是那个被称为帝国最强之矛的艾斯德斯将军么?” 塔兹米微微一怔。 艾斯德斯的大名,在这帝都之中,绝对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乃是帝国最年轻也最强的将军,与布德被共称为帝国双壁,其带领的军队,亦是战斗力不逊色于帝都近卫军的超强部队,近年来将边疆异族们打得节节败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除此之外,艾斯德斯还是一位女将军,据说其虽然战功显赫,却从来不贪恋荣华富贵,不参与权利斗争,也不收受贿赂,并且对于自己的部下极好,也从不欺压平民,在军队与平民之中都有着极高的人气,再加上布德大将军一向积威甚重,长期镇守皇宫,深居浅出。所以在大多数地方她甚至比身为帝都最强之盾的布德大将军还更受欢迎。 “没错,就是她。”布德点点头,“三兽士都是艾斯德斯的部下,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彻底站到了大臣那边了吧?所以会帮助大臣刺杀政治对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臣那边?” 想到布德派他去保护奥内斯特要刺杀的原大臣乔利,再结合布德刚刚所言,塔兹米这会哪里还不明白布德与大臣奥内斯特处于对立面?所以,此时他也便放心地问道: “但我不是听说艾斯德斯将军向来对于权势与金钱不感兴趣么?为何会帮助大臣奥内斯特那奸佞之徒呢?” “对权势跟金钱不感兴趣?哼,这么说倒也没错......或者应该说,如果她是对权势与金钱感兴趣还更好一点,”布德冷哼道,“那个武疯子,若是就这么放任她肆意妄为下去,必生祸端!” “武疯子?” 塔兹米挑了挑眉。 “具体情况等你见到她自然就明白了,我刚刚接到消息,奥内斯特想要组建一支全部由帝具使组成的‘秘密警察’部队,由艾斯德斯带领,负责帝都内的治安。” “让她负责帝都治安?”塔兹米一惊,急忙问道,“那么帝都警备队呢?帝都的治安不是一直由我们帝都警备队负责的吗?” 如果帝都警备队被解散的话,那么他再去收集那些富商贵族们的罪状的难度便要大大提升了。 “莫慌,这只是奥内斯特那家伙不满警备队队长这个颇为重要的职位被我们这边拿下,所以才说让艾斯德斯来负责这一块,理由是帝都警备队对于夜袭与染血太阳毫无办法,这么长时间都未能抓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所以需要一个更加强有力的人来负责这一块......奥内斯特以这个借口跟皇帝陛下说,我也无法反驳。” 说完,布德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奥内斯特这次派人刺杀乔利也让我抓到了把柄,毕竟乔利乃是先帝最为器重的人之一,他也不敢让陛下知道他派人刺杀乔利的事情,我以这一点要挟他,争取到了许多优势:帝都警备队依旧会保留,而且职责不变,帝都的治安也依旧由你们负责。那个帝具使组成的‘秘密警察’的权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掣肘,虽然他们有着先斩后奏直接查办嫌疑人的权力,但这一部分却是需要经过你们警备队的允许才能使用的。” “不过,皇帝陛下说为了方便警备队与秘密警察的沟通协作,还将你任命为那个秘密警察的副队长,如此之来,只要有你的存在,大臣想要依靠艾斯德斯与秘密警察拿回帝都治安这块权力的路便基本被堵死了......或者应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总的来说你们警备队的权力没有变,只是上面给你们派了一个实力强大的特殊部队,协助你们罢了......不,应该说现在你的权力,还要远远比之前的欧卡更大,因为这个秘密警察还拥有着先斩后奏,查办大多数官员的权力,身为秘密警察的副队长,只要能查到罪证,你就可以直接逮捕奥内斯特手下绝大多数奸佞之徒了,若是他们反抗,当场斩杀也是可以的,奥内斯特那边有我顶着,你尽管放手干,无需顾忌。”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来白天朝堂上大臣那猪肝一般的脸色,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布德此刻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 “等等,将军,我不太明白......我?秘密警察副队长?”塔兹米指着自己,一脸懵逼道。 “没错,不是你还能是谁?”布德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笑道,“毕竟你已经是帝都警备队的现任队长了,若不是艾斯德斯抢走了秘密警察的队长一职,这个职位也应该是要交给你的。” “多谢大将军!”听到这里,塔兹米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被布德给提拔上去了,不仅当上了警备队队长,连全部由帝具使组成的“秘密警察”也得听他一半,甚至还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力,从今天起,他塔兹米便在这帝都之中站稳了脚跟,也算得上是一个拥有实权的大人物了,与半年前的那个孤身一人的乡下小子相比,何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是一步登天,也丝毫不为过。 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他惩治那些恶人的手段,便不再仅仅局限于夜间暗杀了,以他现在的权力,除去少部分手握重权的官员,大多数的恶人他都可以直接用法律来审判了。 毕竟,据他之前调查,所有属于布德派系的官员,基本都属于实干派的忠良之臣,而那些贪污腐败之徒,却也基本都是奥内斯特一派的人,即便不是,也藕断丝连,脱不开关系。 有布德大将军支持他,便是奥内斯特大臣的脸色他都不用在乎,又哪里需要担忧那什么所谓的官官相护? 从今天起,他塔兹米,也便终于有权力,去光明正大地予以那些奸恶之徒惩罚了。 是在太阳底下,而非黑暗之中。 第四十九章 密谈 “多谢将军厚爱!” 想到这,塔兹米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立刻便朝着布德单膝跪下行礼。 “行了行了,这无用的繁文缛节就免了,” 布德一伸手拦住了塔兹米道: “毕竟我之前就说过要让你当警备队队长,以你将赞克诛杀的功劳,也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位置。至于秘密警察副队一职,也全亏了你成功从三兽士手下保住乔利,才能让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与奥内斯特对峙的时候占到那么大的优势,这是你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何必谢我?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的话,便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将夜袭与染血太阳绳之以法吧,切莫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是!”塔兹米肃然道。 “不过话说回来,塔兹米,你是怎么想到的不与乔利一同回到帝都的呢?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如此一来艾斯德斯也就无从得知是你杀死了她的手下,不然的话,怕是她白天的时候就直接杀过来要你死了吧?那样的话可就真的难办了。” 布德突然道。 “是,将军。”塔兹米点头,“在距离帝都还有约莫十里路程的时候,乔利大人突然跟我说,让我在原地停留几个小时,然后再从另外的城门返回帝都,我当时还不知是何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乔利大人认出了三兽士吧。” “恩,乔利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布德点头,“他那边的人肯定都会守口如瓶的,我自然也会帮你隐瞒,如此之来,只要你不说,艾斯德斯自然也就无法得知三兽士之死是你所为,你也就安全许多了。” “是,多谢将军。” 塔兹米点点头,他自然也是可以听出来布德所言的弦外之音,既然他已经杀死了艾斯德斯的手下,那么现在他也就绑死在了布德这边的战车上,除去塔兹米本人强大的实力之外,想来这也是布德为何会放心提拔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毕竟塔兹米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会贯彻自己的道路,为人民而战,为正义而战,为太阳而战,身为帝都罪恶之源的奥内斯特,便是他最大的敌人,而以布德为首的派系又是帝都内唯一能与奥内斯特抗衡的权力集团,自然也就是最适合他的阵营。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他便没有了再加入革命军这一条选项,只能努力去从内部改变帝国了吧? 想到这,塔兹米突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他失去了什么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一般。 倒也不是真的失去了什么东西,只是感觉......似乎他的人生道路,在这一刻发生了很大的偏移。 算了,何必想那么多呢? 塔兹米自嘲地想道。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退路了吧? 如果是布德大将军的话,的确也是个值得跟随的人啊。 塔兹米可以看出来,虽然在布德眼中,皇帝与帝国的长治久安远比百姓更重要,但是,他本质上也是一个颇为正派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很愿意创造一个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环境的,追随这样的人,倒也不与塔兹米的初衷冲突。 “不过,其实说起来,你这个位置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布德又道,“毕竟秘密警察的队长乃是艾斯德斯,如果换了其他人去的话,很可能会被她牢牢压制,却是让警备队成为秘密警察的附庸,如此一来,帝都治安与审判这一块便完全落到了奥内斯特的手里,他就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迫害忠良,庇护他的党羽。所以,帝都警备队队长与秘密警察副队之职,必须派一个有能力也有实力的人担任,能让我放得下心的,也就只有你了,不过你以后会经常顶着艾斯德斯那边的压力,这就辛苦你了。” “属下明白,定不会辜负将军期望。” 塔兹米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布德再度道,“我暂时还没有获得秘密警察的人选名单,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赛琉届时必然会成为秘密警察的一员,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她协助你的工作,既然她会甘愿将警备队长之位让给你,想必你们二人的关系也很不错吧?” 塔兹米微微一愣,思索了半秒,挠了挠脸道: “额,算是挺好的朋友吧。” “恩,这样的话就方便多了,”布德点头,“严格来说她既不属于我这边,也不属于大臣那边,不过既然你与她是伙伴的话,不知能不能劝说她加入我们这边呢?” “这个完全没问题,”塔兹米道,“赛琉她是个追逐正义的女孩,如果让她知道了奥内斯特的所作所为的话,必然会站到奥内斯特的对立面——也就是我们这边。” “如此甚好,”布德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如果能有她的加入的话,对于我们这边也是一大助力,毕竟我们这边还是很需要人才的。秘密警察部队剩下的成员名单我尚未知晓,不过其中应该不会全是大臣那边的人,他也拿不出这么多帝具使。因此,塔兹米,那些处于中立的帝具使,请你尽可能拉到我们的阵营之中,即便不成,也一定不要让他们倾向于奥内斯特那边。” “明白。” “最后,我最后再向你确认一遍,”布德拿起了桌子上的双刃斧,问道,“塔兹米你的确要放弃这件与你相性非常好的帝具么?” “确认。”塔兹米耸耸肩,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剑啦,斧头的话不怎么喜欢。而且比起近战帝具,我更希望可以获得一件能力稍微偏向辅助类型,亦或者是灵活性高的帝具。” “恩,”布德点点头,召来管家,让其将这三件帝具拿了下去,接着对塔兹米道,“那么明天你再过来一趟吧,我会向皇帝陛下申请让你进入帝国宝库挑选帝具的机会。这几件帝具我暂且先保留着,之后我会考虑组建一个新的由帝具使组成的部队,到时候,便是这些帝具再次派上用场的时刻了。” 第五十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 原本塔兹米拜访的时间便是晚上,关于交接的具体事项与之后的方向两人交谈了许久,待塔兹米告别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 接过老管家递来的茶,布德抿了一口,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之上,合上双目小憩起来。府邸里的家具大多都是很寻常的家具,甚至还有些破旧,都是帝都之中的寻常人家也可以买得起的家具,并没有用上什么上好原木也没有什么珍贵皮革,不管怎么说,这种廉价的家具都配不上堂堂帝国大将军的身份。 不过他倒也没什么不满,可能是用的时间久了也有了感情,反而还觉得靠起来舒服得很。 “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苍老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之中响起,布德没有睁开眼,但也知道说话的人是他那忠心耿耿的老仆人。 “我若说不当讲的话,你就不会说了么?” 布德闭着眼睛,缓缓道。 如今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而每天一大早,他便要去军营监督他手下的士兵们晨练两个小时,之后又要赶回来花费一个小时去巡视皇宫确保没有任何的安全漏洞,然后再参加每日惯例的早朝。 但偏偏现在他手头还有许多麻烦事需要处理,因此,他也没什么时间去好好睡一觉,只能小小休憩一下然后立刻便投入工作之中。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帝国大将军的生活远远比其他人所想象得要繁忙得多,身为帝国军方的顶点,但偏偏军队之中却还有着一帮靠着关系混进来的酒囊饭袋,许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所以布德一直都很忙碌,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 不过时间长了,也就该习惯了。 如果此身能够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那倒也无怨无悔。 “属下觉得,不管怎么说,将军您与那个塔兹米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上来就对他委以重任,会不会太快了些?” 苍老的管家思考一二,缓缓说道。 “关于他的信息,你不是都派人去查过了,没有问题么?既然是斯拉克那个小子教出来的学生,我还是很放心的。而他在帝都待着的这些日子也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一个敬业而又积极向上的好警备员罢了,一直兢兢业业,在平民之中的风评也很好。只是可惜没能查到那个名叫古达的世外高人的信息......不过前面那些也已经够了,以他的实力,革命军是舍不得让他来做随时可能被发现杀死的卧底工作的,直接拿来作为对抗我与艾斯德斯的底牌更好,而他干净利落杀死了三兽士,显然也不会是奥内斯特那边的。” “综上,这么一个没有阵营所属,身负正义感,受民众爱戴,同时还实力强悍,天赋卓越的少年英才,我为什么不重用?” 闻言,白发老管家陷入了沉默。 他在塔兹米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派人去塔兹米的故乡调查塔兹米的讯息,派去的人很幸运地碰到了塔兹米那云游归来的第一任老师。 十分巧合的是,塔兹米的第一任老师居然曾经是布德手下的一个军官,名叫斯拉克,斯拉克也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军人,立下过不少战功,后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索性便退役回乡了,虽然布德表示他继续留在帝都的话,也会为他争取到很优厚的待遇。但是他却说更想回去故乡养老。布德也便尊重他的意思,便任他离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待斯拉克回到故乡,却发现故乡的村子已经荒废了,之后他便开始云游四方了,不过有段时间得罪了人,躲避仇家的时候待在塔兹米的村子里,一待就是几年,当时看塔兹米顺眼,索性便传授了几手。 后来斯拉克听说仇家被帝国暗杀部队干掉了,就又出去浪了,调查员抵达塔兹米故乡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从外面归来,刚巧两人之前也是同僚,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塔兹米小时候去挑战村子里的流浪狗结果被追着在屁股上咬了好几口的事儿都问出来了。 不过另一方面,斯拉克也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绝对跟革命军没有任何关系,塔兹米就更不用说了,三观正直的好苗子。 “不过,斯拉克他既然故乡已经没了,就没有回来的打算么?”布德突然问道。 “据调查员回报说,斯拉克他说已经厌倦了帝都的生活,他只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转悠转悠,去看看世界,如果什么时候不小心就成为路边的一堆枯骨,倒也无悔。” “这样么......”布德点点头,“人各有志,我也便不强求了。” “对了,将军,斯拉克还提到一件事,”老管家又说道,“他提到塔兹米在村中还有两个很要好的同伴,都是很有前途的料子,与塔兹米一同离开了村子前往帝都,但是我并没有查到他们二人的踪迹。” “同伴?是了,那个少年的确提到过他与伙伴一同前来帝都,”布德点了点头,“也无需太过在意,帝都是个吃人的地方,少一两个外乡人,又能......咦?” “将军?”望着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的布德,老管家诧异道。 “没什么,应该是我多想了吧,应该没有那么巧......” 布德扭过头,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喃喃道: “希望这个少年不会让权力蒙蔽了双眼,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啊。” .................................. 塔兹米几乎是一路跳着回到住处的。 他哪里能想到,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如此之快便能在这帝都出人头地呢? 无论他曾经在黑魂之中击败过多么强大的对手,却也只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罢了,而如今的他,才是真正掌握了权力。 权力啊,多么令人着迷的东西。 这东西可以拿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拿来拯救一个人。 不,哪里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他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可太多了。 无论是拯救村子,还是改变这个病态而扭曲的国家。 不,现在的话,想要改变国家还是差了许多,但总归是一个很好的起步。 躺到床上,塔兹米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了外面的夜空。 今夜月明人尽望。 故乡的大家,是不是现在也在看着这样的月亮呢? 塔兹米如此想着,缓缓进入了梦乡。 朦胧之中,他似乎见到了莎悠与伊耶亚斯。 “莎悠,伊耶亚斯!我做到了!” 塔兹米兴奋地朝着他们用力挥手道: “我真的在帝都出人头地了!我成为大人物了!我能拯救村子了,我......做到了我们当初一起离开村子时候许下的诺言了啊!我,我把我们共同的愿望完成了啊......” 但是,不知为何,无论塔兹米如何用欢快的声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却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微笑地看着塔兹米,那目光,一如他们当初一起立下誓言,离开村子的时候一般。 “你们看看啊,我真的做到了啊......我们三个共同的愿望,我做到了啊,你们,你们倒是回句话啊......” 明明是那么开心的话题,明明是那般想要将喜悦分享给他们,不知为何,塔兹米的声音却哽咽了起来。 “我做到了啊......” 第五十一章 塔兹米:不懂女人心 由于布德公务繁忙,几乎一整天都在忙碌着各种事宜,因此,塔兹米白天的时候倒也没有叨扰,只是照常过着自己的一天,打算等到傍晚再去寻找布德,那会他应该也是闲下来了。 这时候关于塔兹米上任的命令还没有正式传达下来,估计要等上一两天才会正式宣布。因此塔兹米这一天倒也没啥事,只是履行着一个警备队员应该做的工作,安安静静等待上头的旨意下来。听说上面给他这个新任警备队队长发了一套颇为讲究的三层别墅,这让塔兹米颇为欢欣鼓舞,毕竟他如今住的地方还是颇为简陋的,能换一套不错的住宅,自然也是极好的。 不过在他正式上任之前也还不让住进去,所以还得等两天。 毕竟,关于任命塔兹米为帝都警备队队长的事情昨天才刚刚敲定,以帝都那些办事官员们的能力,也没法第二天就把相关事宜传下来。不过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大臣奥内斯特的故意刁难,虽然此乃皇帝金口玉言,再加上布德还握着他的把柄,奥内斯特也实在没法再把这个位置从布德手中扣过来,但是拖延一下恶心恶心人,趁机会再让手底下的人从帝都内的商家身上榨点油出来,倒也符合奥内斯特那贪婪阴狠的性子。 不过塔兹米倒也不焦急,反正这个位置马上也就是他的了,有堂堂布德大将军当靠山,军方与忠良派官员那边肯定是没啥意见的,奥内斯特那边再是满腹牢骚,他本人不出面,手下的人却也蹦跶不起来什么。 只是,不急是不急,嘚瑟肯定还是要嘚瑟的,他今日早晨路过那达拉经营的面包店进去歇息,碰巧见到了玛茵,还就自己当上警备队长,被提拔到帝具使副队,而且还马上会被授予帝具这件事情吹嘘了一番,顺带挖苦了一番玛茵,比如什么“我这都已经高升啦,你这个小市民,当初不还说是要当大官嘛?这会咋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呢?”大概也就是围绕两人刚认识时玛茵放出的狂言而说的。 原本他还以为玛茵那边多半是要怀疑嘲讽一番的,但这次大概是被他突然升官发财走向人生巅峰这件事震撼到了,以往一贯与他斗嘴的玛茵这次居然支支吾吾地,直到最后也没想出几句挖苦词,她只是兴致怏怏地说了一句恭喜,就耸拉着脑袋没再吭气了,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虽然对于玛茵的态度稍微有些疑惑,同时也对于玛茵具体的身份再度多了几分猜测,不过塔兹米倒也没再深入思考,毕竟两人一开始的认识便只是偶然而已,相识一段时间下来想出倒也还算和洽,甚至说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过的很开心也不为过,所以塔兹米倒也没有就玛茵的身份过多纠缠,他们明面上是朋友,实际上,塔兹米也只希望他们是朋友,他并不希望这原本纯粹的友谊沾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便只是如此希望的罢了。 之后,又品尝了一下伊莲娜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与达拉店主新研究出的面包,塔兹米作为店内的专业试吃员稍微发表了一番看似很专业实则纯糊弄人的评价,又考较了一下伊莲娜学字的进度,惊讶地发现伊莲娜的进度快得很,这么来说,玛茵倒是教小孩子识字也是颇有一手。 待到下午,塔兹米则又与赛琉一并去街道上巡逻,途中谈到新的帝具使警察的部分,塔兹米也说到了关于布德与奥内斯特两派中间的站队一事,不过,原本关于招揽赛琉这件事,塔兹米以为自己还得跟赛琉好好讲一番奥内斯特一派是如何如何地贪赃枉法压榨百姓,再花费口舌夸赞一番布德及其派系的官员们是如何尽忠职守为国为民,如此方能劝得正义感极强的赛琉加入布德一派,其中少不得还要亲自取证一番。 最后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一开口,还没说奥内斯特与布德的差异,那边赛琉便只问了一句: “你是哪一派的?” “额,布德大将军对我有提拔之恩,又是忧国忧民爱惜百姓之人,我自然是跟随他的。” 塔兹米照实回答道。 “哦,那我也加入布德一派,大将军应该不会嫌弃吧?” “哈?” 见赛琉如此爽快,塔兹米微微一愣。 “你可要想好了,其实这个也不是一定就要选的,你若是居于中立,身为一个帝具使,怎么也算是帝国的力量,两边都不会为难你的。但若是你加入布德将军这边,就真的与大臣那边是敌人了。” 塔兹米多嘴道。 “没事,我想好了。”赛琉淡淡道,“我相信你帮的那一边一定是正义的,所以我跟着你就是。” 塔兹米点点头,倒也没多想,赛琉所回答的倒也符合她一贯的性格,拉拢成功这件事儿今晚挑选帝具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告诉布德,让大将军开心一下。 只是,他今天连续猜了两次女孩子的心思都以失败告终,大概是真的不懂女人心了。 “像我这种笨蛋,果然还是孤独终老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塔兹米挠了挠头,自嘲道。 平凡的一天便大抵过去了。 待到晚上的时候,塔兹米也按时抵达了大将军府邸。 塔兹米到的时候,布德正在处理军务,见到塔兹米终于来了,也不多话,起身与老管家道了一句别,便领着塔兹米往皇宫内去了。 帝具保管室保管着帝国如今仍然残留又没有用出去的帝具,位于宫殿深处,但是却与皇宫的宝库位置是截然相反的,并非是对帝具的不重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无比重视帝具,方才单独放置。 一路上,即便有着布德大将军的带领,塔兹米也经过了数处检查关卡,其中明哨暗哨无数,仅仅那些是塔兹米发现的,数量都多得令塔兹米有点心惊。若非那些人都认识布德大将军,主动让开,换其他人,怕是没有机会进来。 如此,再又走了一会之后,塔兹米与布德终于抵达了帝具保管室。 ps1:这两天看《赘婿》,想要好好学习学习关于权利斗争这一块的小说,结果两天看了十几个小时下来,却看到主角依旧没有涉足官场,只是刚刚在商业上开始搞对手,我也是佛了。结果没学到怎么写权力争斗,今天码字的时候倒是学到了一点它的调调。 只是今晚越写越不对劲,本来今晚打算写到调完帝具的,结果返回来一看,得,正经的东西没学到,反倒学会了怎么水,原来也不是我看得太慢,是他这本书是真的水啊!好看是真好看,水也是真的水啊! 不过也不对,毕竟都是作者花费心血写出来的东西,可能还是有什么深意或者伏笔的吧。更别说那位作者还是个大佬。 第五十二章 挑选帝具 与塔兹米预想中的不同,帝具保管室的装饰风格要比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建筑物低调朴实得多,样式略显古朴的灰色大门静静立于走廊的尽头,便是将这说成储存没用东西的仓库也有人信。 不过也不难理解,越是这种储存珍贵物品的地方,越是低调才好。 只是......塔兹米回头看了看那一路走来戒备森严的明哨暗哨们,内心嘀咕道: 又是重兵把守,又是这种破旧的大门,这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布德领着塔兹米走到那大门前,将钥匙插入锁孔之中,打开了门。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十几平方米,其中堆满了各种器物的小房间,房间内依旧没有过多的装饰,各种各样的柜台将这个房间挤得有点紧,倒也是井然有序。 不过,在这些柜台之中,倒有一多半是空着的,想来大概是已经被人挑选走了的缘故。 余下来的几件帝具,倒也类型各异,面具斗篷,项链戒指这些还算是比较正常的,除此之外,居然还有用途不明的棍棒,奇怪的瓦罐,以及卷起来有一人多高的巨大毯子。 “这些便是帝国如今仍然剩下的,至今未曾寻到合适主人的帝具了,虽然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许可,不过你也只能从这里带走一件帝具,并且从此禁止再踏入此中......”布德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正色道,“所以你待会挑选的时候可得仔细想好,以后可没有换帝具的机会了。” “属下明白。”塔兹米点点头,再度问道,“那将军挑选帝具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布德想了想,大手摸了摸下巴的短胡须,回答道: “帝具的挑选,其实一般都是看眼缘的,使用者在挑选帝具,与此同时帝具也在挑选使用者,像回旋斧贝尔瓦克那样明明很适合,但你却看不上的例子到底是少的,所以,其实你只要看哪个顺眼调哪个就行,当然,帝具的具体效果是否适合你也很重要,我会告诉你每个帝具的效果的。” “如此劳烦将军了。” “客气。” 布德摆了摆手,随手从一个柜台上拿起了一个造型古怪的面具,介绍道: “这件帝具名为‘超力喷出’巴尔扎克,据传可以百分百发挥出使用者的潜力,不过他的上任主人在跟随前帝国将军娜杰塔一并投入叛军阵营的时候,被艾斯德斯将军当场斩杀,随后将这件帝具夺了回来。” “百分百的潜力?听起来很厉害啊,”塔兹米挑挑眉,从布德手中接过面具,随口道,“就是面具有点丑,而且上任主人都被艾斯德斯干掉了,听起来总感觉有点不吉利啊。” 说着,他便将面具扣到了自己的脸上。 随后,塔兹米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站了十几秒,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用力握了握拳,闭目细细感受了一下发力,抬起头道: “没什么反应啊,将军。” “这也是正常,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布德耸耸肩,“你又觉得它丑又觉得它不吉利,很明显你跟这个帝具相性不怎么样,换下一件吧。” 说着,布德又指了指另一个柜台上摆放着的一个类似于指挥棒的帝具道: “这个帝具名为‘飞龙统率’,用这个帝具可以操纵飞行类的危险种,帝国在皇宫之中饲养了大量的飞行类危险种,只要你获得这个帝具,它们便都是你的力量了,当然,由于皇宫领空还需要那些危险种的守护,所以你最多只能调动四分之一行动,且不能离开帝都。当然,如果是你在外边抓到的危险种你随意。虽然限制颇多,但是带上这个你就可以每天坐着飞行危险种飞在高处巡逻,你觉得这个如何?” “唔......龙骑士什么的听起来很带感啊,”塔兹米脑海之中幻想了一番他乘坐着飞龙型危险种在天上翱翔的场景,颇有些心动。不过在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感觉还是掌握在手中的力量更为可靠,依靠危险种什么的,终究算不上正道,毕竟,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塔兹米回道。 “自身的强大么?不错不错,似你这般的少年人,便已经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难得。”布德多看了塔兹米一眼,对于他的评价又高了两分。 不过他抬起手,在塔兹米面前晃了晃自己的臂甲,笑道:“不过万事没有绝对,如果单作为不断追求最高峰的武者而言,你说的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作为一个战士而言,不管是什么外物,只要你用得好,那就是你的战斗力,毕竟说到底,帝具这东西,本身也就是外物啊。” 说完,他也不再去等塔兹米的回应,迈步在房间里走动起来,一件接一件帝具介绍了过去: “这个黑色的斗篷是帝具‘阴影主宰’烛食斗篷,只要披上这个斗篷,你便可以操纵自己的影子,可以将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好几份,并且,当你的影子攻击到对方的影子时,也会对敌人造成伤害,只是这个伤害仅仅只有本体可以造成伤害的五分之一,而在晚上的时候,还可以使得本体变得一片漆黑,便于隐蔽。” 随手将手头的斗篷放下,布德又走到另外一个项链状帝具旁,介绍道: “帝具‘天使守护’米迦勒,你只要将佩戴着这个项链,便可以大大提高你的体力恢复能力,并且会在你的身体周围展开一个薄薄的排斥力场,可以将子.弹,箭矢这些飞向你的飞行物弹开,不过这个力场本身的排斥力是有上限的,超过这个上限的话便只能起到减缓冲击的作用......当然,如果是你在十米内投掷出的石头,这力场是肯定防不住的。” “另外,这件帝具还有一个秘技,当你主动激活这个秘技的时候,可以快速治愈佩戴者身上的伤势,一般只要不是断肢亦或是致死的伤势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全修复,另外,只要不是头被砍下来或者是心脏被捏碎了的致死伤,虽然耗费的时间长点,但还是可以治愈的。” “至于这边这个长得像个大毯子的帝具,其实是卷轴,名叫‘血色战车’忍者卷轴,这个巨大的卷轴是可以展开承载使用者在天上飞翔的,卷轴由超级危险种的骨骼和皮制成,可以操纵着进行碾压、砸、撞等攻击。而且利用使用者的血液的话可以启动这个卷轴的秘技,召唤出卷轴上所画着的危险种进行作战,当然召唤出的危险种实力都很不俗就对了。” “还有这边的铠甲帝具,名叫‘不灭之铠’,属性能力跟夜袭那边的布兰德所持有的恶鬼缠身有点像,防护力也跟那个恶鬼缠身差不多,只是它没有恶鬼缠身那般隐身或者是适应环境的能力,不过它可以大大强化使用者的筋力,如果是你的话,穿上这具铠甲或许力量还可以再提高上百分之四五十,而且这个数字随着你与铠甲的磨合是可以逐渐上涨的。” “还有这最后一件帝具,‘金属狂潮’乌尔肯之戒,由于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使用它了,再加上相关典籍在五百年前的那场帝都内乱之中被损毁了,所以没人知道这件帝具到底有什么作用,只知道大概是与金属有关的吧。” “由于曾经发生的帝都内乱的缘故,不少帝具都遗失了,还找得到的帝具也大多已经选中了主人,如今皇宫内硕果仅存的无主帝具就这么几件了,那么塔兹米,你对哪一件比较中意呢?” 将房间内剩下的所有帝具介绍完毕,布德问道。 “诶?完了?”塔兹米扭头看了看一个摆放在角落里,被锁链所缠绕的古旧瓶罐,一脸诧异道: “但是那里不还有一个瓶子么?” 第五十三章 排除法 “哦?你说那个么?” 布德顺着塔兹米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望见那被锁链所缠绕着的古旧罐子,淡淡道: “那个是帝具恶魔之粹,是居住在北方的超级危险种的鲜血,只要将其饮下,就可以获得与那个危险种一样的操纵冰的能力。不过大部分人都在喝下之后便发狂而死了。” “诶?那不是挺厉害的么?” 塔兹米挑挑眉,被勾起了兴趣。 目光对上塔兹米那颇为感兴趣的目光,布德耸耸肩道:“话虽如此,不过可惜你没机会了,那罐子里面的鲜血早就被艾斯德斯饮尽了,所以以后这世间,也只有她可以拥有那个操纵冰的能力了。” “诶~真可惜呢......”塔兹米挠了挠头,无奈道,“亏我还有点心动呢,结果居然没剩的吗。而且一口喝光能令人发狂而死的危险种鲜血什么的......我这个未来的队长似乎很难缠啊。” “恩,据我所知,艾斯德斯已经彻底将那鲜血之中所残留的那个危险种的意志给驯服了,虽然很不喜欢她,但是那个女疯子的确有一套,再过两天你就要和她共事了,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布德迈前两步,大手轻拍塔兹米的肩膀,道: “好了,现在你还是赶紧想想要挑选哪一个帝具吧,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唔......” 闻言,塔兹米再次望向了那几件帝具,沉思起来。 “血色战车”就算了,操纵着巨大毛毯砸人什么的,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塔兹米只是在脑海里稍微想了一想就果断否决掉了......但是剩下几件得很不错。 帝具‘阴影主宰’烛食斗篷的隐蔽技能十分好用,特别是如果塔兹米要在夜晚行动的话,将这件帝具用好,那么他便几乎是无法被发现的。而且利用影子刺杀这个技能也十分令他行动,虽然影子可以造成的伤害要比本体小得多,但是塔兹米毕竟本身的力量是十分强的,哪怕只留下五分之一的冲击力,也足以干掉绝大多数弱一点的敌人了。说是暗杀神器根本不为过。 但是......貌似就现在而言,塔兹米暗杀也没有失败过啊?更别提他现在升官了,大部分需要暗杀的人渣们老实说都可以直接处死。而且以后就是他管治安这一块了,染血太阳频繁活动的话,上面人肯定要对他兴师问罪,这不是我坑我自己么? 算了下一个。 另外,帝具“天使守护”可以大大加快塔兹米的体力恢复速度,这也令他很心动,虽然他本身的体力便远胜常人许多倍,体能之强,即便是比起那些以力量见长的危险种也丝毫不落下风,但是为了追求极致的瞬间破坏力,他所挑选的武器实在是太重了,重到塔兹米往往只要全力进攻很短的时间就会将体力耗尽了,虽然单挑的话一般也没谁能够抗住他那极短时间的爆发,但是如果是被人山人海的大军围住的话,那就凉凉了。 但,如果这个帝具真的能够快速恢复使用者体力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地全力战斗,而不用担心过快力竭。 但是相比之下,这个帝具治愈伤势的秘技与排斥投掷物体的能力就有些鸡肋了,治愈伤势塔兹米有原素瓶和女神祝福,排斥投掷物体......连他自己投掷出的石头都防不住的废物力场要来有啥用?如果只是为了恢复体力选这个帝具的话......似乎有点亏。 算了下一个。 思来想去,塔兹米最后还是看上了那个“不灭之铠”,毕竟巨剑侠本来走的就是抛弃一切专攻那无与伦比的毁灭一击的路子,除此之外什么敏捷防护智力魔法统统都是可以牺牲掉的东西,而这个“不灭之铠”居然能够将塔兹米的力量再提升上四五成,却是正好符合塔兹米一贯走的路子,更别提还附带不俗的防御力,这怎能不令他心动? 想到这里,塔兹米便抬手指了指那件厚重而黝黑的重甲,对布德道: “将军,我可以试一试这件‘不灭之铠’么?” “可以。” 闻言,塔兹米也不废话,兴高采烈地便将那件重铠从展台上抱了下来,快速穿戴起来。 然后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这个铠甲,它不合身啊。 塔兹米套上胸甲之后,便发现自己其实可能不怎么用得上头盔了......因为他现在只有半个脑袋可以从铠甲口钻出来,这个铠甲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很明显是为了那种身材高大的壮汉而设计的,塔兹米对其而言......实在是太小只了。 半边视线都被那胸甲所遮住,塔兹米努力伸长了脖子,抬起头,与沉默着的布德大将军对视了起来。 气氛一时之间就很尴尬。 “......将军,这个铠甲......他不能自动根据使用者的身材改变大小么?” 塔兹米颇有些尴尬地问道。 “恶鬼缠身跟贵族战车那种可能还行......但是没听说过‘不灭之铠’有这个功效。” 布德回答道。 “......” 塔兹米现在真的很像打人。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帝具的设计师脑子有坑吧?长得高了不起嘛?CNM! 塔兹米闷闷不乐地将铠甲脱下,放回了原位。 算了下一......等等, 塔兹米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摆放在角落里的戒指之上。 这样一来的话,好像没得选了? 如此想着,塔兹米走到了那摆放着戒指的平台旁,认真打量起了这个戒指。 戒指的材质很特殊,其以金色为主体,但是似乎又不是黄金,金色之中夹杂着些许赤红,让人想起熔炉之中那被烧得发亮的铁水,戒指中心是一块盾牌形状的铁片,铁片之上的图案亦很好辨认:一把剑摆放在铁砧上,锤子砸在其上,看上去有点像铁匠铺外面挂着的店牌。 所以这个帝具是跟铁匠有关的帝具么?唔......有点逊啊。 如此想着,塔兹米拿起了那个戒指,伸出右手食指朝着其中伸去。 不过,就在带上戒指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这个戒指看上去很帅啊,名字也超酷,一定会是很厉害的帝具吧?” 第五十四章 舔到了就不算舔狗 “这个戒指看上去很帅啊,名字也超酷,一定会是很厉害的帝具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塔兹米如此说了一句,随后才缓缓将戒指戴到了右手食指上,明明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人,但却由于长时间的持剑,此时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粗糙的皮肤与内侧刻着花纹的冰凉指环摩擦着,直到手指末端。 然后,塔兹米翻转手掌,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去寻找与之前不同的感觉。 但是...... “好像没啥变化啊,将军?” 塔兹米睁开眼睛,目光正好对上布德那关切的目光。 “没有变化么?”布德轻轻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个戒指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够使用过了,以至于现在都没有人直到它到底有什么功能了。” “不过看它这个上面的图饰,莫非是跟锻造有关的帝具么?” 提起锻造,塔兹米下意识便想起了传火祭祀场中那个整天敲敲打打的铁匠大叔安德烈了。 说起来,要是有机会还想找安德烈大叔强化一下这警备队的剑啊,实在是太烂了......等等,强化? 既然叫“金属狂潮”那么这个帝具莫非是可以强化武器的帝具嘛? 想到这里,塔兹米犹豫了一下,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伸手在其上拂过,想要去看看那剑是否有什么变化,能不能“刷”得变成绝世好剑什么的。 不过那剑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等等,剑呢? 望着手中那光秃秃的剑柄,塔兹米瞪大了眼睛。 感觉另一只手突然一沉,塔兹米挪动视线,望向了另一只手,此刻,一枚铁球正规规矩矩地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emmmmm.......” 塔兹米陷入了沉思。 虽然这一幕的确很奇妙......但是似乎没什么用啊。 “难道这个帝具的能力就是能把接触到的金属变成铁球?这也太鸡肋了点吧?还不如不灭之铠能提供点防护作用。” 说着,塔兹米颇有些烦躁,随手便想把那个铁球丢一边去,但是待他去抛的时候,却又突然感觉手中空荡荡的。 低头一看,却看见他的右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只手甲,而那戒指,此时却倒与那手甲融为一体,只有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却与那手甲融合了。 “......有点意思。” 见状,塔兹米突然笑了起来。 他将剑柄再次伸到了右手边,轻道: “变回剑。” 随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淡金色的光芒在戒指边缘泛起,将那整个手甲都照成了金黄色,随后,如同是被那金色光芒赋予了生命一般,那手甲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崩解了一团金色的细密颗粒,看上去像是一团金色的云雾一般。这团金色的云雾又以无比迅疾的速度朝着那剑柄飞去,在原本剑身所在的位置飞速凝聚成形,随后,金光散去,那把普普通通的制式长剑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切说起来很麻烦,但实际上只是发生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中,若非塔兹米本身的动态视力足够出众,再加上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手甲,大概也是看不清楚的,若是换了普通人过来,可能最多便只能看到一道金光闪过,然后那手甲便化作了长剑。 然后,塔兹米轻轻举起那把长剑,细细端详着,眼中光芒越发明亮起来。 “变成斧头。” 塔兹米再度说道。 然后,金光再度亮起,那把剑迅速化为了一把铁质的斧头,连斧柄也是铁质的,只是,似乎是材料不够的问题,这把斧头的个头略微有些小。 “原来“金属狂潮”是这个意思么?” 一旁的布德靠近两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与此同时,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塔兹米四处打量,目光停留在了帝具保管室的大门之上。 那个大门虽然有些破旧了,但也是通体金属打造的。 没有多犹豫,塔兹米单手朝着那扇门一招,轻道:“变成盔甲” 许是这次转化的金属有点多的缘故,这次花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过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罢了,金光闪烁之中,那古朴而沉重的大门“嘭”得炸成了一大团金色雾气,快速朝着塔兹米飞来,将其包裹在其中。 金光散去之后,原本站在那里的塔兹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黑甲的重甲战士。 “刀来。” 塔兹米一伸手,金光再闪,他身上的厚重铠甲陡然消失了一多半,只余下腿甲,剩下的部分都变为了一柄一人多高的厚背大刀。 塔兹米伸出双手,轻轻握紧了刀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突然一步朝着门口迈出,双手灌注巨力,挥动那把厚背大刀,以横压一世的霸道姿态重重斩出,刀风呼啸间,碰撞声如闷雷炸响,却是一刀硬生生将那另一扇铁门劈成了碎片。 然后,塔兹米再一伸手,那满地碎片突然齐齐颤抖起来,化为一团金色雾气,朝着那扇门原本所在的地方飞去,居然又组成了原先的那扇铁门。随后,塔兹米心中一动,他手中的剑与腿甲也化为了一团金色雾气,飞回原先所在的位置,化作了另一扇铁门。 待门外警戒的警卫们由于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匆匆赶来此处的时候,便只看到那两扇铁门依旧紧闭着,没有任何变化,如同他们刚刚都只是幻听了一般,此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将军,我就选这个帝具了!” 屋中,塔兹米一脸满意道。 ............................. 一直到夜晚,回到家中躺到了床上,塔兹米依旧不住摩挲着手中的乌尔肯之间,兴奋地睡不着觉。 可以操纵金属在不同形态之间随意切换的能力虽然听起来似乎对于他这种自带藏宝库的人来说实用性不高,但是细想之下,这毕竟是操纵金属的能力,越是简单的帝具,往往也就更具开发价值。 带着捡到宝的快乐心情,塔兹米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当晚,他梦到自己踩着巨剑在天上翱翔,与太阳肩并肩,好不快意。一直飞回了自己的村子,见到他衣锦还乡,故乡的叔叔阿姨们都纷纷跑出来迎接他,将他众星捧月围在中间,问他帝都生活是怎么样的,听他说他当上大官的事情,连他那个便宜师傅也跑过来听他讲起他与布德将军交手的过程。 然后,不知为何,村长爷爷突然拜托塔兹米去挖一个洞。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挖洞,但是塔兹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痛痛快快便去了,毕竟是个梦,其中自然也有些没头没脑的。 但是塔兹米手头没工具,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变成铁铲的金属器具。 就在这时候,有人给塔兹米递过来了一把铲子,塔兹米立刻痛痛快快地挖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他挖了好久也没挖成。 是铲子的缘故么? 如此想着,塔兹米伸手朝着那铲子抓去,想要将那铲子变得顺手一点。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的不是铲子, 而是一把斧头。 梦到这里就突然醒了。 望着家中的天花板,塔兹米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塔兹米下意识坐起来朝着右手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把斧头。 第五十五章 帝具有灵 “......所以等我起来后,我就发现我的房门上被劈出了一条宽缝......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大将军府之中,望着布德那张微微有些抽搐的脸,还有他那悬在半空中已经停顿了有一会的举着茶杯的手,塔兹米一脸认真地将他发现贝尔扎克的经过全部告知了布德。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我还拿这斧头去试了试,发现刚好可以通过那条宽缝,所以不出意外我门上那个裂缝就是这斧头劈出来的了。” 布德沉默了几秒,还是没有缓过劲来。 这一大清早的,他刚刚巡视完皇宫,上完了早朝,接下来便要去监视近卫军那边的训练,这时塔兹米突然登门造访,还拎着一把巨斧,也得亏塔兹米的帝具乌尔肯可以将那斧头给变成盔甲,直到见到布德时才恢复原状,不然怕是进都进不来,直接便会被管家给挡在了外面。 即便如此,当塔兹米把那身铠甲变成斧头的时候,也把布德的老管家吓得够呛,还以为塔兹米心生歹意想要刺杀布德,差点直接撸袖子扑上去,还是布德出声喝住了他。 毕竟塔兹米的背景他也派人调查过,的确是清清白白,不是奥内斯特的手下也不是革命军间谍,他昨日还刚刚带他去挑选了帝具,不管怎么说,塔兹米都没有谋害他的理由。此时登门拜访,自然也是有事要汇报。 另外,塔兹米手上那把斧头布德认得清楚,分明就是他前两天刚刚小心翼翼放入密库之中的帝具之一——“两柄大斧”贝尔扎克,只是不知怎么却到了他的手中。 然后,塔兹米便告诉布德,他昨天晚上回去后什么也没做,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发现这把斧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哦对了,这斧头还砸坏了他家的门。 这就有点奇幻了。 布德他自问身为一个长者,更是帝国大将军,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饶是如此,他也被这码事搞得有些懵逼.......不过更多的是啼笑皆非就是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他扭头对着一旁的管家说道: “你速去我存放三兽士帝具的房间看一下,看一下那里的帝具都还在不在,另外,看一下周边的墙壁有没有破损。” 交代完毕之后,布德这才想起手上所端着的茶水,刚刚凑到嘴边想喝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不过他倒也不以为意,一口将凉茶饮尽后,便放下了杯子。 几分钟之后,那位老管家又匆匆赶了回来: “将军,您储藏室的天花板上被利器凿出了一道裂缝,而且贝尔扎克的确失踪了,所幸其他物品都没有遗失,我已经派人去修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布德点点头,对着老管家摆了摆手,然后便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对着塔兹米道: “......根据典籍上所记载的,贝尔扎克应该并没有这种能力才对,现在这样子,倒像是隐藏的能力或是秘技。的确这种东西的话,典籍上没有记载,无人所知倒也不怎么奇怪,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情况的确还是有点夸张了,简直就像是......” 布德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 “......就像是这柄斧头活过来了一样。” 塔兹米一怔,他下意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宽斧,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它为啥要跟着我啊?” “可能是因为它跟你的相性太好了吧?” 布德随口道,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振: “等一下,昨天试验的时候,乌尔肯操纵金属变形的能力应该是对帝具与帝具使无效的吧?那你这柄斧头......?” 在昨天,塔兹米也尝试着对着帝具保管室之内的所有帝具使用过能力,却没有任何效果。布德也让他尝试着操纵他身上的盔甲,但也一样无效,因此二人推测出乌尔肯的能力应该是对帝具与帝具使无效的。 “貌似还真是那一把贝尔扎克,”塔兹米道,“重量手感都一样,而且我觉得正常斧头应该也不会被我扔出去还能飞回来,我在来之前已经试过了,在我没有动用乌尔肯之戒的情况下,把这把破斧头扔出去还能飞回来......就是不知道为啥乌尔肯的效力对这一把帝具也有效。” “唔......这就很奇怪了,”布德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道,“那么你也对着其他帝具试一试乌尔肯的能力吧。” 说着,布德这便又派那位老管家前去储藏室将那另外两件帝具:军乐幻想与水龙咆哮带了过来。分别让其他人持着帝具,然后在其周围每隔一段距离摆放一件铁器,让塔兹米尝试着能否操纵。 最终的结果是,塔兹米无法操纵其他金属帝具变形,同时也无法操纵其他帝具使持有者身上携带着的金属。 这个结果让布德与塔兹米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或许这就是帝具的尊严吧,”塔兹米沉吟起来,“或许这些帝具都是有灵魂的,它们不允许乌尔肯操纵他们宿主身上的金属......之类的?而我之所以可以操纵贝尔扎克变形是因为它已经认我为主所以对乌尔肯并不排斥?” “很大胆的猜想,但是似乎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布德抚摸着自己的臂甲,目光停留在其上,不知在想着什么,缓缓道,“毕竟这是千年之前的至高帝所制造出的帝国的奇迹,是千年间历代皇帝都无法重现的奇迹,若说是它们拥有着灵魂,倒也不无可能。” 说到这,布德又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如果这把斧头真的是储藏室内遗失的那一柄贝尔扎克的话......那就是说,你可以同时使用两件帝具?”说到这里,布德突然摇头道,“这便是最大的问题了,帝具一个人只能使用一件,如果想要使用第二件帝具的话,就必须抛弃先前的帝具,这是没人能打破的铁则,即便是我与艾斯德斯这般实力,也不例外。同时操纵两件帝具的话,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便会彻底将使用者压垮......” “可是,我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不适感啊?甚至还感觉状态好得很。” 塔兹米举手道。 第五十六章 新官上任先迟到 “没有......不适?” 布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据我所知同时使用两件帝具的人应该都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溃了才对,为何到你这就不一样了呢?” “是啊,我现在感觉得真得挺良好的,头也不疼腰也不酸,吃嘛嘛香精神倍儿棒,甚至还想找人打一架。” 说着,塔兹米还对着空气挥了几拳,空气被他的拳头扰动,卷起一阵轻风,吹动了不远处的窗帘。 “唔......的确,看你现在精神很好的样子,”布德下意识挠了挠下巴的胡须,喃喃道:“单说你的那夸张的身体素质,老实说你能抗住两件帝具的肉体压力我也不奇怪,但是精神领域的修行就不一样了,这是得经过长时间的修行冥想日积月累慢慢磨练,或是多次徘徊在生死之间才能锻炼出来的,你一个乡下少年没道理精神力能抗的住两件帝具的压力的......莫非是你与帝具相性太好的缘故?” “其实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在精神方面修行很刻苦吧?” 塔兹米插嘴道。 “......罢了,既然你说没问题的话,这也便不重要了,反正你这个少年的确很天赋异禀就对了,天才总是跟常人不一样的。”布德摆了摆手,没有理会塔兹米的多嘴,大概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总之,你能自如使用这柄大斧也算是好事,不管怎么说也对于提升你的实力有不少帮助,刚好你可以利用乌尔肯之戒改变它的形态,倒也不用担心艾斯德斯看到你使用‘两柄大斧’之后会来找你麻烦。” “恩?将军,您的意思是......?” 塔兹米微微一愣。 “这件斧头便也一并交给你使用吧。在你手里,想必可以最大程度实现它的价值。” 布德淡淡道。 “但是陛下那边没关系么?一人持两件帝具这算是破例了吧?大臣奥内斯特不会趁机找茬么?”塔兹米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态,反而是一脸认真地问道。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布德淡淡道,“三兽士乃是为了刺杀乔利而死,这点奥内斯特自然是没胆子告诉陛下的,顶多报个三人在对抗异民族时战死沙场,三兽士的帝具他也只能上报丢失,或者是瞒住不吭气,自然的,陛下也就不知道这三件帝具在我手中。” 说到这,布德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帝具是帝国的宝贵财产,我自然是不会独吞的,所以我会将他们交给有拳拳报国之心的人才,好让他们更好地报效国家。但是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当然也不会给奥内斯特将这些帝具拿回去的机会。所以,我只需要等到为这些帝具找到合适的主人之时再上报给陛下寻到了这些帝具,在已有适格者的情况下,陛下自然是会直接将帝具再赐回来的,而我寻找适格者自然也是会在忠于我的士兵手中寻找,如此,便能让大臣没有染指这些帝具的机会,同时也能为帝国增加几个忠君报国的优秀帝具使,何乐而不为呢?” 塔兹米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的门道。此时听布德一说,方才恍然大悟,望向布德的目光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你小子现在尚未上任,还未入朝堂,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不过,其实你只要牢记本心,秉公执法,好好保护帝都的公民就足够了,只要你不犯下什么大错,有我在,奥内斯特他动不了你。”说着,布德伸出手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温和道:“这个国家,以后总终究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闻言,塔兹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布德身为堂堂大将军,要学习的,可不仅仅是战斗厮杀与行军打仗而已。 反倒是他,就是一个仅仅会抡刀砍人的无脑战士,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只是...... 想到这里,塔兹米不由得心中暗道: 既然将军不是顽固迂腐之人,也不与奥内斯特那等恶徒同流合污,一心力挽狂澜于既倒匡扶社稷于将倾,奥内斯特那等恶徒,又是怎么能猖狂至今呢? .............................. 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塔兹米的背上便多了一把巨剑。 毕竟这把斧头再怎么说也是帝具,材质乃是超级危险种与素有“贤者之石”称号的奥利哈钢所铸造,锻造过程之中采用了种种失传已久的秘术,重量,锋锐与威力都不必说,不在他原先所用的那把找铁匠安德烈用各种稀有材料强化过数次的巨剑之下,而且扔出去之后还能自动索敌,心念一动就能召回,好用得很。 而且这也是他目前所找到的,乌尔肯之戒可以随意操纵变化的最强的武器了。 若要说塔兹米唯一的不满之处就是斧头没有巨剑来的顺手......不过既然乌尔肯可以将其变为巨剑,那么也便没啥缺陷了,不要白不要。 而且在此之前塔兹米也试验过了,乌尔肯之戒操纵金属的能力对于来自魂世界的铠甲武器是没有效果的,他原本惯用的那把巨剑这会反倒是少了几分灵活与变化,所以塔兹米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柄斧头......不,这会应该叫巨剑了。 “不过这个帝具原先的那个名字肯定也是不能用了,还得取个新名字啊......”塔兹米歪着头思考了两秒钟后,以拳击掌: “决定了,就叫斩龙剑了!” “什么剑?”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塔兹米微微一怔,下意识回过头,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栗发马尾姑娘与那个总与她形影不离的小白狗。 “赛琉?你怎么在这?” “什么怎么在这啊,你在这儿干啥啊,今天不是你正式上任的时间么?我这不是早上在警备队总部等了好久没见你,这才出来找你了么?” 赛琉翻翻白眼,叉着腰没好气道。一旁的小比也有学有样地用两只后腿站立着,两只前腿叉着腰对着塔兹米“汪汪”了两声。 “也没啥事啊,我就是找布德将军说了点事,然后将军送了我一把巨剑作为激励,让我好好工作为民服务报效祖国......等等你说啥?我今天正式上任?!” 话说到一半,塔兹米才突然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 “不是明天么?!” “明天是秘密警察部队集合的日期......”赛琉无奈地捂住了额头,“.......但是今天是你担任警备队长一职的第一天啊!你这混蛋到底有没有上心啊!” 第五十七章 迟到是共性问题 帝都,郊外。 女人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微微低头望着面前的一字排开的三个新坟。 风声喧嚣,放肆地掠过此处,卷起了女人那湛蓝的长发,也卷起了一片花瓣,前呼后拥地朝着远处卷去,卷动着那片花瓣,飞向不知名的彼岸。 明明是来上坟的,但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悲伤,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平静,甚至说是冷漠也未尝不可。 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冰冷而严酷,无比坚硬。 “利瓦,妮乌,达伊达斯,你们输了,也就说明,你们太弱了......” 微微抬起头,女人望着那在风中飘零浮沉的花瓣,眼中依旧冷漠,她轻启朱唇,冷冽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明明是来祭奠死者,话语的内容却冷酷得有些不近人情。 “弱者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作为我的部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女人上前一步,伸手按着墓碑,冷冷道: “没办法了,我就先记下这笔账吧,布德。” 说完,她将那束花放到了墓前,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新的帝具使部下,是今天集合么?” 艾斯德斯扬起头,仰望着那万里无云万里天,自言自语着,脑海中回想起了之前与大臣奥内斯特的谈话。 “没有办法,布德那个老东西也算是深藏不露,手底下居然还有着复数的帝具使,你手下的三兽士都死在了他派去保护乔利的帝具使们手上。然后他又拿三兽士袭击乔利这件事情来做文章,但是偏偏皇帝陛下也认识乔利,而且还因为乔利是先帝旧臣的缘故对他也颇为看中,所以这就让我很难办,不仅三兽士的帝具都要不回来,而且也被迫接受了布德保留帝都警备队的条件,他甚至还在你的新帝具使部队之中安插了一个副队长,并且你的秘密警察还得通过这个副队长才能拿到搜查令......这就很难办。” “所以,既然是你的手下办事不利导致这种局面,就麻烦你多出点力,搞定布德安插的那个讨厌的副队长,重新把帝都的警备部队与权力统统拿回来吧。”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艾斯德斯望着那无垠蓝天,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跃跃欲试的笑容: “新的手下,还有布德的手下么?不知道会是一帮什么样的家伙,希望能够稍微有趣点呢。” “......哼,稍微玩玩看吧。” 自言自语着,她的脚步逐渐轻快起来,快步朝着道路的那段走去。 不过...... “似乎迟到了呢。” ................................ 帝都,中央大道。 “唔......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其他的警备队员对我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诶......嘛,甚至我觉得比起我,他们更怕你一点。” 塔兹米慢悠悠地在道路的中央,前往今天的集合地点。由于集合之后还要进行今日例行的巡逻,因此他此时也依旧穿着帝都警备队的制服,路旁的人们看到他的衣装,都下意识朝着另一边挪了两步,似乎是想要躲开他。不过也有部分人在看清楚他的相貌后,长舒了一口气后,便又挪了回来。 一边走着,塔兹米还一边扭过头,对着一旁的赛琉发着牢骚,脸色颇为惆怅。周围两边充斥着大量的小商小贩,甚至还有一些持着刀剑做雇佣兵打扮的人,帝都也是一如既往地繁华。 “emmmmmm.......”闻言,赛琉微微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指轻按脸颊,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会道,“好像是这样没错诶。” “这是为什么啊,我干掉了赞克他们不应该尊敬我一下嘛......话说回来我也不擅长当领导什么的啊......我只会打架罢了,鬼知道怎么当队长啦。”塔兹米揉了揉额头,长叹一口气道。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赛琉耸耸肩道,“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而且现在队内绝大多数人都看出来我跟你是一伙的,就算他们想说你坏话也不会在主动在我面前说的,反正我上次路过值班室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谈论你,一看到我抵达立刻就立刻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说什么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 “额,这转移话题能力还能再烂一点吗?”塔兹米的脸微微抽搐。 “不过,毕竟你来警备队的时间还是太短啦,绝大多数的警备队员担任警备队员的时间都要比你长得多,论资历的话都是你的前辈。而且啦,毕竟你平时又没在他们面前展现过实力,击败赞克的时候你周围也没有人看到,警备队中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打,他们大概是觉得你只是运气好而已的吧,比如说我把赞克击伤击退之后,他逃跑时一没留神撞你剑上了什么的,再或者赞克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腿,被你捡了个漏什么的......” “哇,这种不靠谱的传闻也有人信?赞克要真的这么蠢他还能躲过警备队的追杀,活到这会?” 塔兹米惊讶道。 “换我的话我当然也不会信喽,但是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啊,我在去值班室被他们看到之前隐隐约约就听到类似这种的猜测。” 想了想,赛琉又补刀道: “而且,换了我的话,也很难尊敬一个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上司,而且还是以记错日期这种不靠谱的理由。” “额,那是意外啦,意外。” 塔兹米挠挠头,讪讪道。 “哼。” 冷冷瞥了一眼塔兹米,赛琉露出一副“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塔兹米颇有些尴尬,毕竟他能当上这个警备队长一职,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赛琉让出了这个位置,并向布德推荐了他,然后他却在上任的第一天由于记错日子而迟到了...... “好了,我们到地方了。” 赛琉抬起头,看清前方那高耸而大气的建筑,开口提醒塔兹米道,并加快了步伐,快步进入了建筑内。塔兹米不敢怠慢,也快步跟上。 不过,在两人抵达指定的房间之后,塔兹米环视一周,轻轻拍了拍赛琉肩膀,颇有些忍俊不禁道: “你看,第一天就迟到的上司也不止我一个嘛。” 第五十八章 不靠谱的新同僚们 “哇~不愧是帝都啊!真是太......大了!” 青年站在帝都的中央大道中央,环顾四周那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前方那宽阔而繁荣的街道,以及道路两侧那高耸的,刻成两尊异兽的巨大石雕,聆听着那由来自不同地方人的人讨价还价的声音,铁匠铺中铁匠挥动大锤砸在烧红的铁片上的声音,孩童嬉闹的声音,以及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所夹杂成的,繁华都市的大合奏,不禁瞪大了双眼,感慨道。 虽然他很想用一些什么华丽的辞藻来表达一下他此刻的心情,但是碍于他那仅仅能算是识字的文化程度,也只能憋出一句“太大了”这样的话。 青年名叫威尔,隶属于帝国海军。自然也有着水手身上所特有的那股阳光爽朗的特质,他个头很高,估摸有一米八左右,就算不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倒也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再加上那身常年搏击风浪猎杀海洋危险种练出来的健硕肌肉,若是再加上点甜言蜜语,快速拿下一个漂亮姑娘的放心倒也不是问题。 不过很明显以他那只能说出“太大了”的口才,大抵是没这种本事的。 在前些天,他得到上方的调动命令,将他从原本的海军部队之中调出,前来帝都担任负责保护帝都人民安全的秘密警察。 由于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前往大城市,因此为了不被别人小看,他特地穿上了自己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的最帅气的衣服,并且听从父母的叮嘱带上了一大袋的故乡特产海鱼作为给新同僚们的见面礼。 只是...... “乡下人吧?” “肯定是乡下人吧。” 环顾四周,威尔发现所有看到他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先扫了一眼他身后带着的那一大包海鱼,然后便绕开了他。有几个人还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与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人仿佛都在议论着他什么。 算了...... 威尔目视前方,不再去打量四周,以免对上其他人的视线。 我可是和海盗还有大海之中的危险种们战斗过的男人啊,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就动摇! 下意识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他如此想道。 按照之前所受到的指示,威尔顺着道路一路向前,很快便抵达了集合的场所。 里面应该就是要成为我新同事的家伙们了,不知道是一群怎样的人呢? 带着对新同事的期待,他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深吸一口气,酝酿几秒后,猛地推开: “各位好!我是从帝国海军调来的——” 然后,他的话语在他看清屋子正中央坐着的那个打扮古怪的壮硕男子之后戛然而止,那个男人穿着类似拘束服一般的服饰,头上戴着的面具很像是防毒面具之类的东西,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坐姿却规矩得像个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紧紧并着,并将双手放在双膝上那种。令人感觉像是来到了什么奇怪的集会所。 “抱歉走错了。” 猛地关上了房门,威尔靠着门,伸手按住胸膛,心惊肉跳战战兢兢。 “什,什么鬼,难道这里是,拷问官所在的房间之类的吗?真,真叫人受不了......” 就在他颤抖地将手伸入背包之中想要将通知单取出好好确认一下集合地点时,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由于威尔此时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门上,因此自然是第一时间朝着后面倒去,跌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额,真是不好意......!” 感受到身后那个人将自己扶起,威尔转过身,正想要道谢,却又看到了那个拷问官,要说的话也下意识吞回了肚子中。 “就算你再进来几次,看到的东西也不会发生改变的,朋友。” 一个年轻的男声从一旁传来,威尔扭过头,却看到了一个环抱双臂,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的年轻男子,正是塔兹米。 “看样子你就是我们以后的同僚了,初次见面,我叫塔兹米,隶属于帝都警备队,还请多多指教。” 说着塔兹米伸出了手,与威尔握了个手。见状,一旁的波鲁斯也下意识伸出了手,但见到威尔那稍微有些犹豫的样子,波鲁斯藏在面具下的目光一黯,便想要收回手。 “这位是波鲁斯,隶属于帝国焚烧部队,别看他的面具挺骇人的,我刚刚跟他聊了聊,这家伙出乎意料的是个挺好的家伙呢。” 就在这时,塔兹米突然笑着说道。 闻言,威尔又抬起头看了看波鲁斯,但是隔着他那面具却完全无法看到波鲁斯的表情,思考半秒后,他还是握住了波鲁斯的手,轻轻晃了晃,挤出个颇为勉强的微笑,缓缓道: “你们好,我叫威尔,隶属于帝国海军,很荣幸能够认识你们,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恩,您好,真是抱歉,我的外表可能确实有点吓人,给您留下了糟糕的回忆真是十分抱歉。” 波鲁斯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嗓音很符合他的外貌,的确是个浑厚的男声,但是不知怎么听起来却有点忸怩感。 “额额,哪里哪里,以貌取人是我的不是,真是抱歉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听着波鲁斯那无比诚恳的语气,威尔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赶忙道歉道。 “没什么没什么,您不用感到抱歉,我已经习惯了......” 眼见两人要开始循环道歉,塔兹米撇撇嘴,颇感好笑道: “好了,两位,客气的话就免了,现在还是先请入座吧,大家以后就都是同僚了,有什么话大可以慢慢说......哦对了,”塔兹米指指某个早就乖巧地坐在桌子边的栗发女孩道,“这位是赛琉,跟我一样都隶属于帝都警备队。” “哈喽~” 赛琉抬起头,朝着两人打过招呼。 就在四人都入座之后,没过多久,剩下的成员也陆续抵达。 第五十九章 更不靠谱的上司 之后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黑发黑瞳,明明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却自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感,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般,仿佛只是与其对视都会被她的视线割伤。她的腰间佩着一把长刀,身体则只有腰部与双手才有轻甲防护,除此之外便是薄薄的衣衫,虽然也可能是便装出行并未穿戴全部的防具,但是看她那一看就很轻的护甲,塔兹米推测,她应该属于那种敏捷型的刺客。 不管再怎么说,在获得了乌尔肯之戒之后,塔兹米已经可以骄傲地说自己是个合格的重装战士了。在持着斩龙剑的同时,他也可以通过操纵钢铁附着在自己身上并形成铠甲,如此一来,虽然需要分出心神操纵铠甲悬浮,却也让他不用再为了敏捷性的问题而放弃护甲。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布甲战士的奇怪搭配了。 那个黑发女孩冷着一张脸扫视了在场在场众人一圈,也不搭话,便自顾自地走到桌子前,拉出凳子坐了下来。然后将一个小包裹丢在了桌子上,其中堆满了小点心,包裹上写着“黑瞳的点心”。想来黑瞳就是女孩的名字了。 然后女孩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塔兹米诧异地看了她两眼,正想要开口提问,一旁的威尔却先搭话道: “你,你好,你也是被召集来的帝具使吧?我叫威尔......” 只是,未等威尔自我介绍完毕,那个女孩却突然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点心,如同护犊子的老母鸡,将点心牢牢护在怀中,眼神凶恶: “我是不会给你点心的!” 望着那一脸受到打击,颤颤巍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的威尔,塔兹米想了想,还是问道: “那个,我看你跟赤瞳长得很像,连名字也很像,你们俩是有什么关系么?” 话刚落音,黑瞳立刻便扭过头,双目死死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塔兹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什么丛林中危险的凶兽给盯上了一般,亦或者说是被一柄锋利的长刀抵在眉心。 “你,见过我姐姐?” 若是换了其他人,被这样的杀气所压迫,这会可能已经手足无措起来了,不过这种程度的杀气对于塔兹米而言,却也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死了那么多次,就算是真得有人将剑抵到了他眉心,也很难吓到他了。 他耸了耸肩,笑道: “对啊,之前我巡逻的时候见到过他,交手了两......不,一次,她真的很强呢。” “哦,”黑瞳轻轻点了点头,塔兹米能感受到她的杀气迅速消退:“能跟我姐姐交过手还不死,看样子你还是挺强的。” 说着,黑瞳又扭过头,继续吃起了点心,一边吃一边说道: “啊啊,那个家伙啊,曾经跟我同属暗杀部队,只是......她明明是个优等生,却背叛了帝国呢,真想再早点见到她......” 说着,黑瞳露出了一个无比残忍的笑容,森寒道: “见到她后,我要亲手对她处刑,谁让她是我最爱的姐姐呢?” 听到这里时,塔兹米感觉微微一寒。 “不过......暗杀部队?” “怎么,有问题么?” 黑瞳再次抬头,冷冷望着塔兹米。 “不,没有任何问题。” 塔兹米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波动,摇头道。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作为染血的太阳,与赤瞳第一次见面时,当塔兹米提起尝试从帝国内部改变帝国时,赤瞳所说过的,关于她曾经身为帝国暗杀部队暗杀帝国改良派官员的事情。 被这种实力的家伙暗杀的话......即便是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如此之来,换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更没有存活之理了。 那么,如果真的想要从内部改变帝国的话,看样子暗杀部队也是必须要拔掉的。 塔兹米微微点头,心中如此想道。 另外,就在塔兹米询问黑瞳的功夫,又有一位帝具使抵达了这里,那是个穿着白色大衣的中年男子。颇引人注目的是,在他进入房间前,居然还有两个长相古怪的侍卫先进入为其撒了一地花瓣,然后他方才进入房间,一边走一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什么:“要注意第一印象啊,因为这才是时尚的,男人的修养。”配合他那颇为女性化的举止,真的是让塔兹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另外,撒完花之后,那两位长相古怪的侍卫便立刻退出了房间,似乎他们过来就只是为了撒个花一般。 “这......啥妖孽?” 望着那个男人,塔兹米感觉有些牙疼,不过就在此时,赛琉已经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时尚先生!原来您也加入了秘密警察吗?!” “呀,这不是赛琉酱吗?能够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真是令人开心啊!” 那个男人也眼前一亮,热情洋溢地走了过来,与赛琉攀谈起来。 原来他就是Mr.时尚么。 塔兹米皱了皱眉,他想起了之前赛琉跟他说过的,她已经决定让Mr.时尚对她进行人体改造的事情,现在看赛琉跟那Mr.时尚如此熟稔...... 改造怕是已经开始了吧。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之前与赛琉共同巡逻时所谈过的话题,关于改造的事情,还有赛琉说出那句话时的表情: “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作为一个女孩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机会了吧。” 那个时候,塔兹米扭头望去,却只能从她的脸上读出苦涩与遗憾。 而使得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除了正义还有...... “复仇,吗?” 塔兹米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赛琉与时尚正一起朝着他走来。 “你就是新的警备队队长塔兹米么,久仰久仰......” 面对时尚伸出的手,塔兹米也露出一个公式化的标准笑容,与他握了握手,开口寒暄起来。 两人交谈了几句,都是些客套话。说完后,时尚便也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不过,入座之后,他却还是一直装作不经意地朝着塔兹米这边看了几眼,因为料想他应是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塔兹米倒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只是,他那种赤裸裸的,如同看待什么珍贵素材一般的眼神让塔兹米很不舒服就是了。 在时尚之后,最后抵达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和善,名叫兰的英俊青年了,与前面几位想比,他就要显得十分正常了,简单问候之后,他便坐到了座位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至此,尚未抵达此处的,就只剩下那个传说中的艾斯德斯将军了。在等待她的时候,波鲁斯还为所有人泡了一杯热茶供大家饮用。与骇人的外表相反,他泡出的茶却是出奇的香醇,这点还令众人颇为诧异。 “你看,上司第一天迟到果然就是共性问题吧?” 喝了一口茶,塔兹米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赛琉,突然摊手笑道。 对此,赛琉只是白了白眼,回了一句“白痴”之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就在塔兹米还想要多嘴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 只是,这次进入房间的,却是一个带着古怪面具的高挑女人。 然后,她在环视了大厅一圈之后,突然指着在场所有人喝问道: “你们都是什么人?这里是禁止进入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吼呀?” 望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塔兹米轻抿了一口茶,嘴角突然勾勒出了一丝弧度: “有点意思。” 第六十章 王见王 望着那个闯入此间,对众人呵斥的不速之客,威尔下意识站起身来,说道:“那个,我们是被叫到这里来集合的......”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便突然见到一道白影在眼前晃过,那个面具女人绷直了大腿,重重一脚踢在他的胸口,然后他便感觉一股沛然巨力从胸口处传来,直接将他的下半句话压碎,整个人径直飞了出去,一头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短暂失去了意识。 “呵,”那个面具女人缓缓收回了脚,淡淡道,“我想你们需要稍微多一点警惕——!” “警惕”两字还未说完,面具女人再度冲了出去,湛蓝的长发在背后一甩,如同飞瀑,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到的疾影,快速朝着一旁的兰冲去,修长玉腿再度抬起,如同鞭子一般朝着兰甩去。 在她闯进房间之前,兰还在一旁看着书,此时见她朝着自己冲来,微微一笑,顺手合上了书,快速后退了两步,身子后仰,堪堪避过了面具女人的鞭腿,腿风吹乱了他的发型,但是却没有吹动他脸上那礼貌的微笑。女人又接连踢出几脚,每一次都如同猎鹰自高空落下捕食一般迅捷。但兰却如同狡诈的猎狐一般,每一次都堪堪躲过。如此只避不攻,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接连闪过了面具女人七八次攻击。 哦,这家伙反应还蛮不错的。 面具下面的瞳孔之中掠过一丝欣赏之意,不过面具女却没有与兰交谈的意思,而是猛地转过身,双手一合,夹住了从上方正正斩下的长刀。 黑瞳双手持着刀,嘴中依旧叼着小点心,但是目光却隐隐透露出杀气,如同锋刃一般刺痛与之对视的人的眼睛。 “就款你素开玩咻,五度里也没补虎补握温损呢。” 一口将点心吞下,黑瞳含糊不清地说道,与此同时单脚一踢地面,一个后空翻退开,然后再度上步,一剑劈出。 “恩,不错不错,很犀利的进攻呢,而且能完全收敛住杀意,真是难得,刚刚我差点就中招了呢。” 一边出声夸赞着,面具女人一边轻松地躲过了黑瞳的剑,随后一个回旋踢甩出,虽然被黑瞳抬手挡下,但却也将其硬生生击退数步。 然后,面具女人的目光便转向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塔兹米。 “看上去你就是这里的最强者了呢!” 看到那女人望向自己,塔兹米眯起了眼睛。一旁的赛琉想要出手——事实上她刚刚在目睹威尔被踢飞之后,便想要冲上去。却被塔兹米伸手按住了,赛琉诧异地回过头,却只看到塔兹米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呢,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微微耸了耸肩,塔兹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目直视着那个面具女人。与他的目光相接触的,是一双微微有些跃跃欲试的眼睛。 嗯,气势不错。 原本,面具女在准备对着塔兹米出手的时候,也一直在注意着屋内其他人的反应。但是,在塔兹米站起来的瞬间,她的注意力便全部被他吸引过去了。 准确的说,是被他那股骤然升起的强大压迫力给吸引过去了。 这种压迫力,可比她前阵子干掉的那个所谓北之勇者强出十倍不止。 “布德真是找了个有趣的家伙呢......” 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嘀咕道,面具女此刻也懒得再去掩饰身份,反正现在在场的一多半人也都看出来了她的身份,再去掩饰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这个欢迎仪式再热闹一点吧! 她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托,便有数十成人手臂粗细,三十余厘米的冰锥在她身体周围成形,悬浮在半空中,然后同时朝着塔兹米急速攒射而去。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对着空气随手一抓,便有一把寒冰长剑在手中凝聚成形。 “操纵冰?!您是艾......!” 赛琉惊讶出声,却是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但是未等她把话说出口,那数十冰锥便已经飞射而来,赛琉下意识朝着侧面闪躲,却突然发现那数十冰锥没有一个是冲着她飞来的,其目标无一例外,全部都指向了塔兹米,而那面具女此时也紧随其后,手中的寒冰长剑直指塔兹米咽喉。 但是那数十冰锥却全部落了个空,塔兹米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子,那木质桌子在半空中翻滚了两圈便立刻被冰锥撕碎,但是却齐齐丢失了接下来的目标。塔兹米高高跃起,冰锥自他脚下飞过,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凿出了数十个坑洞。 与此同时,面具女已经提剑斩来,不过塔兹米注意到,她握剑的方式有点古怪,甚至应该说是有点随意得过分,单把她这一剑拆出来看,她便根本算不上什么剑术大师,甚至说是对于剑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完全是个外行。 但就是这么一剑,对于时机的把握却可以说是巧妙到了极致,完美地将塔兹米任何躲闪的退路全部封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似乎除了引颈受戮之外再无他路。她这一剑并不像塔兹米在高墙所看到的那些骑士那般章法有度动作标准,但其中的狠辣与杀机却丝毫不减,甚至犹有过之。 只是,他不仅不感到慌乱,反而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与对方一样,他也对于剑术啥的不甚了解,他会的,就仅仅是打架的技巧而已。 稍微具体点,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用最小的代价干掉对手的方式。 毕竟,若是单论在剑术上的造诣的话,菜月昴比他高到不知哪里去了,但是即便如此,单论近战,还是塔兹米更强一点。 因为塔兹米就是劲大武器重,仗着着一点,哪怕他只是单手抡着剑乱砍,也能压着菜月昴打。菜月昴只要接他三剑,就会双手发麻到握不稳剑,如此一来,便是有再高超的剑术,自然也是用不出的。 不过这一次,塔兹米并没有取下背后的巨剑,因为在他取下巨剑挥动之前对手的剑便会斩下他的头颅。 但是,对方能使用帝具,他自然也能。 帝具·乌尔肯发动,随着一阵金光闪烁,塔兹米背上的斩龙大剑缺了一小块,与此同时,一柄长剑的斩龙剑出现在塔兹米手中,对着面具女急速挥下。 “铛!” 随着一道无比清脆的响声,塔兹米与面具女的身影交错而开,轻轻落地。 “您的欢迎仪式这么热烈,身为下属我们可是有点吃不消啊,艾斯德斯将军?” 塔兹米回过头,微笑道。 随着他的话语声响起,艾斯德斯脸上的面具,也碎了一地。 第六十一章 这样的国家,不会有点奇怪么?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低头看了看掉落一地的面具碎片,还有自己手上那少了半截的断剑,艾斯德斯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表情。 自己的剑会被斩断,这的确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毕竟,虽然那只是她随手化出的寒冰,但是若单论坚硬程度,却也丝毫不逊色于一些帝具了,她根本没料到会被对方一击即断。 若是对方那一剑再往前探一点的话,或许......她就不能再站着了。 是我太大意了么? 艾斯德斯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这个名义上是她副手,同时却也是着她的竞争对手的人。 唔......很年轻,还只是个少年,但是实力却很强,单从刚才那两手来看,他已经拥有不逊色于帝国绝大多数将军的实力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她与布德这个级别了,甚至超过他们也说不定。 真是个有潜力的少年啊,而且老实说的话,长相也挺讨喜的,但是却未免有些故作老成了。 艾斯德斯的目光在塔兹米脸上停留了两秒,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想道: 作为属下的话已经够了,作为对手的话也够格,但是......如果是作为恋人的话,却没有那种能打动人的,纯真的笑容呢。 虽然现在他微笑的样子也不讨人厌,但是却总感觉有点虚伪。 但是这也正常,既然是布德那边的人,那就意味着,他迟早会与我有一战吧? “怎么,这个恶作剧让你们吃惊了么?” 艾斯德斯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道: “不过我觉得普通的欢迎一下的话,可能有点无聊,所以就搞了一出突然袭击,从结果上来看,你们的反应还是很让我满意的。” 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趴在地上还没醒转过来的威尔,补充了一句: “除了个别队员还是需要多加修炼。” ......................... “哈?你问我怎么修炼?” 在狩人一行人跟着艾斯德斯前往觐见皇帝的路上,塔兹米扭过头,望着一脸虚心好学的威尔,回答道: “当然是战斗啊?变强的最快方式永远是与强敌战斗吧?” “但是我之前也一直在与海洋危险种战斗啊?为何我还是跟你差距那么大呢?” 想了想被艾斯德斯一击打晕的自己,又想了想据说是与艾斯德斯将军交手还不落下风的塔兹米,威尔突然有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明明塔兹米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许多,为何实力差距却如此之大呢? “额,这个啊,”塔兹米几乎是没有思索便给出了答案,“如果是为了变强而战斗的话,当然要找那种比你强好几倍的,能轻易杀死你的对手,进行生死决斗吧?” “那样不会很容易死么......” 威尔弱弱地问道。 “当然容易死啊?!与比你强得多的对手赌上性命,互相都以杀死对方为目的而殊死搏斗,当然很容易死喽?你是弱的那一方,当然会更容易死吧?” “......”威尔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塔兹米说的没错哦?如果威尔你想要变强的话,去寻找那些比你强得多的危险种是个好主意呢,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吧?之后我会派你去面对这样的对手的。”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艾斯德斯回过头,微笑道。 “诶诶诶?” 威尔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过,前面就是皇宫了,锻炼的事情之后再说吧,觐见完陛下之后,我们先一起去开个Party好好庆祝庆祝吧?” 艾斯德斯话题一转道。 “诶?!突然就要见陛下?”威尔惊得差点跳起来。 “虽然明白帝具使部队陛下一定会高度重视......但第一天就觐见陛下的话,有点劲爆吧?”一旁的兰也挠了挠脸,补充道。 “啊,毕竟我还是喜欢把麻烦的事情尽早解决,所以就这样喽?” 艾斯德斯耸耸肩道。 “那么,话说回来,艾斯德斯大人。”时尚突然问道,“我们小队的名字决定好了吗?” “哦,这个啊......你们有什么建议么?” 艾斯德斯回过头,似笑非笑地问道。 “盾勇怎么样?”塔兹米道,“既然我们是守护帝都人民的部队,那就是以勇气与盾守护人民吧?我觉得盾勇蛮不错的。” “驳回!” 然而,艾斯德斯却断然拒绝:“这个名字太软弱了。” “软......弱么?”塔兹米挠了挠头,无奈道,“那么队长你觉得什么样的名字比较......额,不软弱?” 闻言,艾斯德斯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既然我们是拥有独特的机动性,毫不容情地狩猎凶恶的贼群的组织,那就叫狩人吧。” ........................ “狩人么?真是个可靠的名字啊。” 年轻的皇帝坐在王座上,手持着权杖,一脸新奇地说道。 皇帝陛下远比塔兹米想象的要年轻,觐见皇帝的时候,布德与奥内斯特都在场,见到塔兹米,布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反而是奥内斯特一脸和蔼地与众人打过了招呼,若不是事先便清楚他是一个多么残忍而贪婪的恶棍,但看他这幅样子,估计很容易便会将他当做一个和蔼的老人。反倒是一旁基本不说两句话的布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令人感觉要难以接近的多。 谈话的内容也没什么出奇的,威尔等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就是艾斯德斯带着狩人成员觐见皇帝陛下,让皇帝过目一下,然后皇帝勉励了几句,大抵是“帝都人民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定要好好努力”之类的。 但是有一点颇令塔兹米在意,那便是皇帝陛下在说完这一切之后,扭头又朝着大臣奥内斯特问了一句: “大臣,我做的对吗?” 闻言,大臣便一脸和蔼地说道: “没错啊,陛下,正是如此,您的身姿真乃明君啊!” 随后,皇帝这才一脸安心地回过头,又对着狩人的诸位讲起了话来。 望着这一幕,塔兹米虽然表面上依旧努力装出毫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内心却已经惊涛骇浪起来。 这算......什么? 皇帝陛下,便是这般毫无主见的么? 这不就完全是个小孩子么? 怪不得奥内斯特如此猖狂,怪不得帝国之内,奸佞小人横行,怪不得那个曾经无比强盛的帝国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看皇帝这样子,岂不是奥内斯特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吗? 那么这个皇帝,跟奥内斯特在当又有什么区别? 如此想着,塔兹米朝着布德大将军望去,却看到他只是面色冰冷地站在一边,望着场间的众人,当皇帝与大臣说话之时,他便扭头望向大臣,朝着他丢过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 若非将军的遏制,奥内斯特那个混蛋绝对会更加变本加厉吧? 塔兹米想道。 但是,如果布德将军不在一旁监视的时候,奥内斯特那家伙岂不是随意哄骗皇帝么? 就算皇帝的确尚还年幼,会被欺骗也是难免,但是明知如此,朝堂众臣,乃至整个国家却都还听从着他的命令,这明显有问题吧? 皇帝身为帝国的主宰,掌握着所有人民的命运,不应该是让最睿智,最贤明的人来担任么? 为什么明知他是个容易被哄骗的儿童,却依旧要让整个国家都听他的话? 这样的国家......不会有点奇怪么? 第六十二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样的国家,不会有点奇怪么? 既然明明知道皇帝陛下尚且幼小,还被人哄骗,那么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呢?就因为他爹是皇帝,所以大家就必须听他的话? 塔兹米低垂着头,脑海之中的想法却越发大逆不道起来。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皇帝,是个如同大臣一样的恶棍呢?大家也得听他的话么? 凭什么......要让这种不知道是否显明的家伙来主宰帝国,主宰万民的生死呢? 我们这些普通的人民......生来就没有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么?我们生来......就必须任人鱼肉,卑微地蜷缩着,祈祷皇帝是个好人? 凭什么? 塔兹米发觉自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某种古怪的想法在他的心中逐渐扎根。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没来由地,他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是在哪里听到过的呢?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思考这句话的出处了,只是...... 不知为何,这句话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反复徘徊起来,挥之不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喂,塔兹米,陛下叫你呢!” 正在此时,威尔轻推了他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塔兹米一个激灵,迅速抬起了头。 此时在王座之上,小皇帝正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自己叫几声之后却不回话的,不禁有点紧张,此时见到塔兹米抬起头,他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照着自己之前背诵过的台词说了起来: “你便是布德所推荐的新的警备队长塔兹米吗?” “正是卑职。” 望着小皇帝,塔兹米依旧单膝跪在地上,声音沉稳道。 “那刚刚朕呼唤你你却不回应,这又是为什么呢?” 小皇帝继续发问道。 塔兹米咽了一口唾沫,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深深低下了头,深知这时候若是再说错了话就完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回忆着布德之前跟他叮嘱过的,觐见陛下时的注意事项,扯谎道: “卑职......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今天能够得见陛下,实在是受宠若惊,所以卑职......认为臣等应该努力将夜袭与染血太阳捉拿归案,以此来报答陛下的恩情,刚刚我正在思索捉拿贼子们的方案,所以没能听到陛下的传唤,实在是该死,请陛下降罪。” “哼,即便如此,你居然敢怠慢陛下,实在是该罚,”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布德突然冷冷道,“那就罚你一年俸禄吧,以作惩戒!” 说完,布德立刻转向了小皇帝,跪下道: “陛下,塔兹米是臣举荐的人选,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抓捕罪犯而本末倒置,如此怠慢陛下,这实在是臣的过错,恳请陛下也惩罚我,以儆效尤。” “这个......”小皇帝迟疑了一下,困扰地扭头望向了大臣: “大臣,我应该怎么办?” 闻言,大臣奥内斯特朝着布德望了一眼,与布德短暂对视了一瞬,看到布德眼中那丝警告意味,脸不由得黑了一黑。 原本,布德推荐的新警备队队长人选居然在觐见皇帝之时怠慢了皇帝,他是可以抓住这个把柄先给塔兹米扣一个“不敬”或是“不忠”的帽子,再进一步做文章的,以陛下对他的信任,便是没法强行给这个叫塔兹米的小子按上个什么死罪,至少也能想办法给他降上两级,让艾斯德斯重新接管帝都的治安管理这一块。 只是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这么厚颜无耻,说什么是要报陛下恩情,抓捕罪犯才没能立刻听到陛下的话,而布德这老狐狸反应也是够快,抢先站出来,一口咬定塔兹米是为了抓捕罪犯才本末倒置,之后又要求陛下将他一并责罚,其实便是要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塔兹米。 如此之来,他又能说什么?虽然看上去皇帝十分信任他,听他的话,但是小皇帝也不完全就是任他摆弄的傀儡,他对于从先帝开始就忠心耿耿的布德也十分信任,若是他此时坚持要皇帝追究塔兹米的罪责,反而落了下乘。 “陛下,微臣以为,便照布德将军所言,罚那少年一年俸禄就足够了,以此彰显陛下的仁厚心肠啊。” 虽然心中已经将布德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但是奥内斯特表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无比和善的模样。 “恩恩,那就这样。” 皇帝点点头,扭过头,再度对着塔兹米说道: “那么就罚你一年俸禄作为不敬的惩罚,你可有异议?” ....................... “哇......刚刚真是吓我一跳,塔兹米你没事吧?怎么觐见陛下的时候都敢走神?” 在从皇宫回去的路上,威尔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没什么......” 塔兹米摆了摆手,似乎情绪并不高的样子。 “额......虽然知道你被罚了一年俸禄心中很不好过,但你也不要太消沉啦......虽然如果是我被罚那么多俸禄的话我可能比你都难受......额,不对,我不是想表达这个......哦对了!艾斯德斯将军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开Party庆祝嘛?” 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威尔以拳击掌道。 “额,抱歉,”塔兹米拍了拍威尔的肩膀,说道,“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所以Party的话大概就去不了了,你替我跟艾斯德斯队长说一声吧。” 说完,塔兹米便不再多话,径直离去了。 ............................ “艾斯德斯将军,不知你对于你的新部下可还满意吗?” 在某个金碧辉煌的房间内,一张长桌被摆在靠窗的位置,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用珍贵食材烹饪出的饕餮盛宴。年幼的皇帝在长桌的这一头,背后靠着砖红色的高椅背,正襟危坐,坐得笔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帝王威仪,不过即便如此,那椅背却也比他高出不少,显得有几分滑稽。 不过也没有谁胆敢因这一幕而发笑就是了。 在小皇帝身旁的座位,大臣奥内斯特则自顾自地啃着某种不知名的动物的烤大腿肉,啃得津津有味,不过与此同时,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餐桌的另一头。 “队员们都是很有潜力的人呢,如果是他们的话,我认为,只要他们还敢出来兴风作浪,不出一个月,我就能将那夜袭与染血的太阳全部捉拿归案。” 艾斯德斯轻抿了一口红酒,微笑道,帝国最锋利也是沾染鲜血最多的剑此刻已经静静收归入鞘,此刻剩余的,便只有身为罂粟花的那股静谧与妖娆了。 不过显然此刻在房间中的另外两位男性并不会有任何旖旎心思就是了,皇帝过于年幼,对于男.女之事尚不了解,而大臣奥内斯特的话,则是根本没有那个贼胆了,哪怕知晓艾斯德斯是帝国最艳丽的美人花也一样。 他可不希望哪一天自己的命根莫名其妙就被冻成冰碎掉了。 “如此便好。”小皇帝点点头,接着道,“不过说起来,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说希望寻求一个符合你要求的恋爱对象么,不知这些天来是否有收获呢?我看狩人之中也有几个英俊潇洒的少年英才,不知将军可否满意?” “如此,却是让陛下操心在下的婚事了,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艾斯德斯露出了一个艳丽的微笑,轻声道: “不过可惜,的确是......” 虽然想说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但是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某个人的脸。 不,他的话,还是有点不达标呢,虽然也已经很好了,但是就是差一点呢。 想到这里,艾斯德斯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我尚未找到满意的对象呢。” “这样么?那还真是可惜呢,明明将军这样的人应该有无数人爱慕才对。” 小皇帝慢条斯理地用刀切开了牛排,继续以聊家常的口气问道: “那么大臣呢?我觉得大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哦?” “诶?”刚刚还在嚼着肉排的奥内斯特差点被口中的肉噎死,他赶忙往口中灌了一口水,慌慌张张道,”不不不,陛下,微臣的话想必入不了将军的眼吧,还请不要开玩笑了。” “诶?是这样么?”小皇帝诧异道。 “是啊,在下也觉得大臣的话与在下稍微有些不合适,还请陛下不要再开玩笑了。而且......”艾斯德斯瞟了奥内斯特一眼,淡淡道,“以大臣的生活习惯,我不觉得他能活很久呢,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可以与我厮守终生,所以大臣的话,还是算了。” “啧,真是失礼,我的身体可是很健康的呢。”奥内斯特不满道,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肥肉。 “那么,不知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小皇帝继续问道。 “我的话,希望在城中举办一次武道大会,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武人参加,从中挑选有潜力成为新帝具使的手下,作为狩人部队的预备役。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艾斯德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颊微红: “我希望从中找出我未来的丈夫呢。” 第六十三章 重返魂世界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了。 落日西斜,暮色四起,落日的余光扫过街道,落在了皇宫这边。照射在那金碧辉煌的庞然大物之上,余晖若金。城内华灯初上,虽然白日已经过去了,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已经是时候了么?” 塔兹米抬起头,遥望着天边那昏黄的太阳,加快了脚步,朝着家中走去。 准确的说,是他昨天才刚刚搬进去的新家,作为帝都警备队的新队长兼狩人副队长,上头赐给他了一套三层楼的府邸作为住所,家具齐全,装潢华丽,甚至还有几个女仆附赠。 不过塔兹米当然是不需要女仆的,他也不敢要,毕竟不知道她们之中是否有着奥内斯特的人,塔兹米也不敢留下她们。但是贸然将她们解雇,没了庇护与工作场所,在这个吃人的帝都,她们却又未必可以生存下来。 所以,在给了她们每人一笔不菲的金钱之后,塔兹米便找了几个颇有信誉的商队,将她们全部送出帝都了。 现在看来,这个选择的确很明智。 毕竟塔兹米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 将府邸的大门锁好之后,塔兹米快速将房子的全部门窗都锁好。最后,他将自己房间的房门锁好之后,来到了房间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将窗户锁死。 最后,他朝着窗外那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暮日深深看了一眼,拉上了窗帘,房间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下一个瞬间,塔兹米的身影凭空消失。 ........................... 再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便是那熟悉的残破祭祀场了。 铁锤砸在金属上发出的清脆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如既往,温婉的防火女也依旧安静地坐在楼梯上,她的头朝着一侧歪去,胸膛缓缓地起伏着,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没有去打扰防火女,塔兹米仰起头,望见阳光被横梁割碎,无法照射至底部,照亮这个祭祀场的,依旧是正中那燃烧着的篝火。 “这次间隔稍微有点长啊......”塔兹米自言自语道,转身朝着篝火走去。 据菜月昴所说,他是每次在现实世界死亡之后就会进入魂世界,但大部分灰烬都并非如此,就以塔兹米来举例,他自每次从魂世界归来后,大约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会自动被拉入魂世界。 那种感觉很难言明,莫名的拉扯感并非将你朝着某个方向拉扯,并非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也不是向着内部亦或者是外部拉扯,而是......朝着某个不知名的维度拉扯。而这股拉扯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当这种感觉抵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会被拉入魂世界。 不过也还好他被拉过去之前并非毫无征兆,通常在被拉到魂世界的前几个小时,他便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魂世界对他的拉扯。因此他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等待转移。不然的话,他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刷地消失了,那估计麻烦就大了。 不过,从塔兹米上次自魂世界归来到现在已经接近两个月了,这应该算是间隔最长的一次了。 走到篝火旁,塔兹米伸出手便想要触碰那篝火之中插着的螺旋剑柄。不过,就在他看到那充满铁锈的剑柄之时,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话说回来,帝具能不能用魂世界的强化方法强化呢?” 想到这,塔兹米摸了摸背上背着的斩龙剑,立刻便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的通道走去。 金属敲打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随着塔兹米的接近,也越来越清晰起来,待塔兹米抵达通道尽头之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握着铁锤敲打着铁砧上烧红的剑的老者。 那老头赤裸着上身,须发皆白,随意地披散在肩背之上,露出长期打铁所锻炼出的精装的肌肉,他的身材很高大,即便是坐在椅子上弯腰打着铁,高度也仍然与塔兹米持平,正是传火祭祀场的铁匠安德烈。 见到塔兹米来到这里,安德烈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略微有些干瘪的脸,那是一张属于不死人的脸,虽然他稍微有点活尸化,但是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丧失理智。 “哟,是你啊,人没事就好,你想锻造那个武器啊?” 一边挥动铁锤砸在烧红的铁剑上,安德烈随口问道。 “这次的武器跟之前稍微有点不一样,是我从别的世界带来的武器,您先看一下能否锻造。” 塔兹米从背后取下斩龙剑,递给了安德烈。 拿到斩龙剑的时候,安德烈的胳膊明显下沉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快抓稳了巨剑,提到跟前细细打量起来。显然臂力也是十分不俗。 “真是古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材料。” 手指从剑身之上拂过,安德烈打量着手中的巨剑,缓缓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金属,虽然硬度与韧性都中规中矩,但是金属之中似乎有意志存在呢。” “意志?”塔兹米诧异地问道,“莫非这把剑还真是活着的?” “倒是没有活着那么夸张......”安德烈点点头,“不过,说剑本身有着自己的灵魂也未尝不可,倒是有点像传说中的那些拥有着自己意志的神器,但是剑本身的质量却要差不少,而且这把剑上似乎还铭刻着什么奇怪的咒文,却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 “恩,”塔兹米点点头,料想那咒文便是关于帝具所携带着的特殊能力的那部分存在了,若是可以研究出来,说不定便可以量产帝具了。 不过他这次来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你可以在不破坏咒文与武器之上的意志去强化剑的各项能力么?” 塔兹米问道。 “完全没问题,”安德烈自信地点点头,“只要你材料够就没问题。” “那就拜托你了。”塔兹米将狭缝空间中的楔形石碎片全都一口气取出,放在了安德烈面前。想了想,他又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块赤红色的宝石。 “强化完再给我加个火焰质变,没问题吧?” 第六十四章 试刀 刀刃横扫,流刃若火,卷起一片火浪,背负巨大十字架的狰狞怪物被火焰卷到,不禁发出了凄厉的痛吼声,快速朝着后方跳开。在沼泽内滚了数圈,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那是一只身材高大,四肢狭长的怪物,上半身裹着一块破布,将它的半边身子遮住,只露出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其中充斥着疯狂与嗜血。有人用铁链将一个木制的半人高的十字架绑在他的背上,却不知是作何意图。 是恐惧?还是希望那十字架可以将他镇压? 塔兹米没有多想,因为此时那怪物已经再度扑来,风声呼啸,利爪撕碎空气,自下而上急速朝着塔兹米掠来,爪上泛着紫红色的光,如同狰狞利刃一般,将要撕碎塔兹米的咽喉。 但是它被挡住了,随着一道金光闪过,那怪物的爪子凿在了一面突然出现的小钢盾之上,擦出一串火花。而怪物的身躯也在这一瞬间被利刃洞穿。 那怪物发出不甘的怒吼,猛地探头朝着塔兹米的脸庞咬来,此时的他几乎已经与塔兹米面对面,张得近乎于圆形的口中分布着不规则的尖利白牙,腐肉的恶臭混杂着血液的腥味从其中喷出,令人作呕。 不过塔兹米并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随着金光再度亮起,他的脸上突然套上了一个全封闭式的钢铁头盔,头盔上倒立着锋利的尖刃。那怪物没有预料到还会有这种瞬间着装的诡异操作,一口尖牙都咬在了铁甲之上,根根崩断,与此同时,它的头颅也被面甲上的锋利尖刺刺穿,脑浆带着鲜血一并喷涌而出。 然后,塔兹米那头盔再度发生了变化,头盔从塔兹米后脑勺那里断开,然后伸展成为了一个平面,如同一张从卷曲状态回到平面状态的白纸,猛地向前一推,将那怪物连同血浆一并砸飞了出去,却是没有一滴鲜血溅在塔兹米身上。 “哇哦~出乎意料地好用嘛。” 金光一闪,塔兹米面前悬浮着的铁板与手中的长刀一并消失,再度回到了他背后的巨剑之上,填补那巨剑之上的缺口。 就在这时,大抵是被刚才的战斗声音所惊动,另一只背着十字架的怪物发现了此处的塔兹米,迈开两只后腿快速朝着这边奔来,而在另一边的沼泽那边,也有一只巨大的螃蟹朝着塔兹米这边快速横移而来。 见状,塔兹米耸耸肩,伸手取下了背上的斩龙剑。 金光再闪,巨剑变成了巨斧。 然后,塔兹米微微掂量了掂量手中的巨斧,便连瞄都不瞄,直接将巨斧朝着那只十字架怪物奋力扔了出去。 事实证明,单说投掷的话,斧头确实要比剑要好用点。 带着呼啸而沉重的风声,那巨斧在半空中旋转了两圈之后,突然微微偏转了些许轨迹,便朝着那怪物直直飞去,却被它灵敏地躲开了。躲开斧头之后,那怪物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朝着塔兹米这边快速扑来。 然后便被从背后飞来的斧头劈翻在地。斧刃贯穿了它的大半个身躯,直接将其凿进了土里。 塔兹米伸出手,朝着那个怪物一招手,准确得说,是朝着那个怪物背上的巨斧一招手。 然后,那巨斧猛地旋转起来,将那怪物撕成碎肉,飞回了塔兹米手中。 随后,塔兹米再度望向了那只从沼泽中央快速移动而来的巨蟹。 之前那两只背着十字架的怪物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塔兹米便索性图个方便称呼为十字架怪了。它们的实力着实不俗,再加上这在沼泽之中横行霸道的巨蟹一族,便可以说是磔罚森林内最难应付的两种怪物了,虽然它们的实力比起那居于森林深处的遗迹之中的黑骑士与法兰守卫,还是略有不如,但是它们最麻烦的便是以复数存在,而且听到任何动静之后都会迅速赶到战场,然后开始群殴。 任何初入磔罚森林的灰烬们,在被移动迅速,攻势迅猛的十字架怪与皮糙肉厚,筋力可怖的巨蟹们包围之后,基本都只有惨死一条路。 不过,在将幽邃教堂扫荡完毕之后,塔兹米的实力也比起之前强出了不少,再加上乌尔肯之戒与斩龙剑这两把用起来无比顺手的帝具,曾经对他而言的大.麻烦,现在也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他随手在斧上一抹,那斧头便再度变成了一柄巨锤,望着那快速奔来的巨蟹,塔兹米迈步冲出,直接抡圆了巨锤,朝着巨蟹朝着他这一侧的三条蟹腿砸下。 “喀嚓。” 随着三声几乎合而为一的脆响,那只巨蟹朝着塔兹米这一侧的三条腿尽数被砸断,巨蟹横行的势头也为之一顿,塔兹米快速迈步向前,一脚踩在巨蟹腿上,高高跃起。 在半空之中,他手中的巨锤一侧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尖刺。 然后,塔兹米挥动巨锤,如同流星坠落一般,携带着万钧巨力,轰然砸下,正正砸在了巨蟹上方那无比坚硬的甲壳之上,火花迸射,地动山摇。却是直接将那巨蟹给砸得趴了下去,身下的沼泽也直接被朝着四周挤压出去,掀起了一人多高的泥水墙。与此同时,它那防护力堪比钢铁的坚壳也被硬生生凿出了一个大洞。 然后,金光再闪,塔兹米手中的巨锤变成了一把巨枪,塔兹米反转枪柄,使得枪尖朝下,直接顺着巨蟹上方的那个甲壳缺口插了下去。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塔兹米脚底的巨蟹突然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不过却没有什么卵用,由于其一侧的腿脚已经全被砸断,它的一对蟹爪也无法够到头顶的塔兹米,因此拿塔兹米没有丝毫办法。没过几秒,那巨蟹便颓然倒地,停止了挣扎。 “唔,看样子只能操纵死物体内的金属呢。” 从那巨蟹头顶跳下,塔兹米扭头朝着那巨蟹看了一眼,摇摇头道。 刚才在用巨枪刺穿那巨蟹的身体之时,塔兹米还想直接操纵着刺入巨蟹体内的金属分散开来,直接将它的体内彻底搅碎,却发现刺入巨蟹体内的那部分金属对于他的操纵没有半点回应。他也只好手上用力,用巨枪将那巨蟹彻底凿穿,等待它流尽体内的最后一滴血。 “试刀完毕,还挺厉害的嘛。” 手中长枪再度变化,化为塔兹米身后的巨剑,感受了一下刚刚收获的灵魂,塔兹米满意地自言自语道。 “那么,接下来,就找昴那个家伙一起继续推进吧,我记得他上次说在变得足够强之前不准备回去来着,那么有了我给他的地图,现在他也应该已经搞定幽邃教堂那部分的敌人了吧?” 第六十五章 求助 “虽然获得帝具之后我的实力上升了一大截,但是想要独自探索法兰沼泽,点燃三个烽火的话,似乎还是有点不够呢......嘛,反正无兄弟不传火,还是叫上菜月昴一起推进吧。” 如此想着,塔兹米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了白标记蜡石,回到了篝火边,在篝火旁写下了菜月昴所在世界的坐标符:4,8,6,4。 这个所谓坐标符的存在,是塔兹米从那个自称凤凰什么的神神叨叨的白大褂怪人口中得知的,据他所说,魂世界是以许多个共同存在着的平行宇宙组成的一个平行宇宙集合,但是这些个平行宇宙却彼此都不完整,并不能独自构成一个如同他们原先所在的世界那般完整的世界,必须彼此依托着才能保持稳定,不至于世界崩溃。 但这也就使得这些世界彼此之间的次元障壁十分薄弱,很轻易便可以被某些人打破,进而让他们在不同的世界之间来回穿梭。 另外,基本上每个像他们这样从其他世界穿越而来的灰烬们所在的魂世界都是不同的小世界,既然不尽相同又共同存在,那么这些世界的“位置”便必然是不同的,只是那便需要从更高维的角度来看,才能直观地看到这些世界不同的位置,并理解其含义。 但是可惜人类无法拥有那么高的视界,或许真正的神明拥有,但是却也不是他们可以观测到的了,不过好的一点是,即便他们无法理解世界的“位置”,但是这种位置可以以坐标轴的形式来体现出来,每四个数字便可以代表一个世界所在的位置,如此,哪怕没有那种更高维的视界,只要知道这四个数字,便可以轻易找到那个灰烬所在世界的坐标,进而与之取得联系。 而进行联系的关键,便在于魂世界中的白标记蜡石与火焰之上。 只要在篝火边,用白标记蜡石写出要联系的世界所在的坐标符,借着火焰的力量,便可以快速链接到那个世界,或者更准确得说,是那个世界中持有白标记蜡符的人。到这时,只要再将想要传递的信息用这白标记蜡石写下,同样的信息便会自然被传送到那个世界,出现在那个你要联系的灰烬的身边。 在这其中,火焰便充当了一个提供能量的存在。当然,单纯的火焰没理由能提供这种能量,但是这里是魂世界,既然魂世界的火焰都能创世了,那么接下来不管说火焰能够做到什么,似乎便都不值得惊讶了。 菜月昴的世界编号是4,8,6,4,而塔兹米的世界编号则是1,3,5,7。 另外,那个凤凰怪人还说了,他们所持有的这种白标记蜡石其中所带着的技术含量很高,显然是某种高维,或者近似高维的存在创造出来的,制作难度高到不可思议。但是不知怎么的,这种本应超稀有的道具却在魂世界之中烂大街,每个灰烬都人手一个。还是以白菜价从祭祀场老太婆手中购得的。除此之外,诀别紫水晶,红标记蜡石,发红眼眸,干枯手指这些物品,其功能虽然与白标记蜡石不一样,但是道理相同,制作难度都一样高得可怕,获取难度却都低得令人发指。 这就有点诡异了。 “所以说,你有没有感觉黑魂世界很诡异呢?每个人都拥有着不完整的互相依存的小世界,每个穿越者都可以轻易得到这种制作难度还远在神器之上的沟通物品,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与自己的世界之中来回穿梭,在这里变强,成长,甚至可以去到其他的世界,获得其他世界的知识与物品,这种得天独厚到如同金手指一般的好处......你就不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运气好么?这一切显然是某个高维的存在才能创造出来的。在那种存在面前,便是传说中的神明,也不过是个大点的蚂蚱罢了。那么你想想,那种强大到可以创造世界的恐怖存在为何要花费这么大力气给我们这些弱小如同蝼蚁的人类这么多好处?它到底是图什么?是单纯的善意?将我们作为蛐蛐般的生物养着取乐?还是说......为了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塔兹米至今无法忘怀那个凤凰怪人对着他说出这些猜测时,脸上所露出的那抹狂热到扭曲的表情。 虽然他无法理解那个凤凰男口中各种名字古怪的劳什子理论,但是他却微妙地感受到了某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算了,实在想不通,不想了,先干掉不死队再说吧。” 塔兹米用力摇了摇头,一拍大腿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是那种创世主宰有什么图谋,现在想那么多又有啥用?车到山前必有路,遇事不决莽一波,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仅此而已,问题不大。 不过,不知为何,在他向着菜月昴发出一起冒险的邀请之后,菜月昴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 “啧,真是怪了......昴那家伙不是说在现实世界遇到了强敌,打算在魂世界磨炼到足够强再回去么?怎么会没回应呢?莫非......是去其他灰烬的世界当好哥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回头得给他举办个入教欢迎仪式啊。 塔兹米颇为开心的想道。 不过,就在他为自己成功将一名灰烬拉入太阳教而倍感愉悦的时候,一个白色的求助符突然在他脚边展开,引起了塔兹米的注意。 “唔?是求救符?而且是请求前往现实世界帮忙?真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请求。” 塔兹米低下头,阅读起了那行白色的符文,虽然他不认识这种古怪的方方正正的文字,不过,当他盯着那行字看着的时候,那行字的含义便自动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塔兹米眯起眼睛,直接将那行字的含义念了出来: “向全体可以看到这个信息的灰烬们请求协助:请触摸这个白符,传送至我所在的世界帮助我战斗,报酬是......卧槽一人五个余火?是哪个灰烬这么阔气?” 看到这令人咂舌的大手笔,塔兹米下意识朝着落款署名处瞧了过去。 那是一个他丝毫不陌生的名字: “——路明非。” 第六十六章 以德报怨 “啧,居然是路明非那个狗贼的求救符啊......到底要不要过去呢?” 低头打量着这个求救符,塔兹米陷入了沉思。 对于路明非这个家伙,塔兹米完全不会感到陌生,事实上这个家伙的大名在整个魂世界诸多灰烬之中也算得上是大名远扬,并且其名字在被别人提到时前面往往会有着诸如无耻狗贼,王八犊子之类的表达灰烬们对其“友好”态度的前缀。 除去某些老资历的强大灰烬,多数灰烬们大都在年少无知,对于“入侵”这个字眼尚且还不了解的时候见到过这个自称法兰躲猫猫大师的家伙,然后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并将其认为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然后路明非就会在那些新人灰烬们背对着他的时候,捅这些新人灰烬们一个透心凉。 但是这还仅仅是开始,自那以后,这些灰烬们每次捏碎余火,获得火焰的力量之时,都会有不小的概率碰到这个家伙入侵,在魂世界诸多活跃的暗灵之中,路明非绝对算不上最强的,但绝对算得上最敬业也最活跃的,上过他一次当的灰烬们自然是不会上第二次当,他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生撕了这个欺骗过他们的人。 而路明非也会很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这次他会完全撕下自己的伪装,毫无之前那副风度翩翩深情款款亦或者说是惺惺作态的样子,他会放肆地嘲笑那些上过他当的灰烬们,毫无愧疚之心,并且嘴臭得超乎人想象,三言两语便能说得诸位灰烬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抄起刀子咬牙切齿地要将他生吞活剥。 然后等他们冲上去的时候,便会发现路明非身后还站着一些其他的家伙:在高墙是红眼洛斯里克骑士,在不死聚落是数个过着红头巾的壮硕巨汉或是肥硕巫婆,而在磔罚森林,则是肩抗大剑的黑甲骑士......由于红灵的特性,这些强悍角色们对于路明非会熟视无睹,却会在新人灰烬们接近的时候突然扭过头来......而等待那些新人灰烬们的,自然就是惨无人道的群殴了。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虽然很无耻,但是效果却十分显著,毕竟路明非的实力本就不在这些新人灰烬们之下,再加上那些可以说是一大片区域内最棘手的敌人,新人灰烬们往往走不出几个回合便会被砍倒,死之前还要继续忍受着路明非的言语奚落与嘲讽。 除此之外,他还有着许多贱的令人发指的入侵招数,诸如带着伪装戒指消去身上的红色光芒,换上其他破烂的衣服趴在地上装作死人并在灰烬们经过的时候送上背刺,亦或者是在灰烬们爬长梯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上方笑嘻嘻地丢下一块巨石,再或者是直接制造出大动静将一大片区域内的怪物全部引过来......如此恶行数不胜数,堪称罄竹难书。 老实说,如果是被魂世界三大常驻暗灵中的另外两位击败的话,灰烬们或许还没那么愤怒,哥布林杀手入侵往往是依靠着自己制作的各种奇妙道具以及精心准备的陷阱完成击杀, 被他击败的人都会惊叹于他的陷阱之精细;间桐雁夜则是依靠着强大的实力强行碾压,败亡于他手的灰烬们复活之后也只会感觉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是被路明非阴死的......复活之后则只想把他抽筋剥皮。 毕竟,除了以上贱招之外,他的嘴臭攻击在魂世界中也是一绝。 所以说,现如今,塔兹米突然看到路明非的求救符,第一反应自然是——“他娘的绝对有诈!” 莫非是这家伙勾结了其他两大暗灵,在那边设好埋伏,然后抛出高价鱼饵,就等我们上钩过去帮忙的时候跳出来把我们一并宰了? 虽然由于白灵的特殊性质,召唤白灵的世界主与白灵之间无法相互攻击,但是众所周知法兰狗贼路明非本来就不是那种肌肉长到脑子里喜欢亲自动手砍人的类型。 他只是喜欢叫人群殴与背后阴人而已。 塔兹米摩挲着下巴那并不存在的胡子,陷入了沉思。 不过也不对啊,杀死白灵又无法掠夺余火,他没好处啊? 而且他请求协助的是现实世界,莫非这次他真的是遇到了麻烦,急需其他人去帮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傻子才帮他。 “你他娘入侵老子的时候早干嘛去了?这会想起来求人帮忙了?等我从你那拿到余火之后在入侵我把余火拿回去?美得你!” 塔兹米啐了一口,便起身想要离开,毕竟不算上次被路明非与哥布林杀手同时入侵那一次,他也被路明非入侵弄死三四次了,恨他恨得牙痒痒,有怎么会肯去帮他。 虽然他是乐于助人的太阳骑士,但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母。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过,就在塔兹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下面一行字: “我承诺,所有在这次事件中帮助过我的灰烬,除去五个余火的报酬之外,从今往后我将永不入侵他的世界,并永远感谢他的援手。” “——以狼血之名起誓。” 看到这一行字,塔兹米停下了脚步,喃喃道: “永不入侵么......我记得路明非那个家伙老是穿着一身法兰不死队的服饰,所以,法兰不死队的话,应该对于他有什么很特殊的含义吧?” 塔兹米回忆起他从霍克伍德口中所得知的,关于那他路途上第一个会遭遇的薪王的描述: “他们是在黑暗中寻觅深渊征兆,分享狼血并引以为誓的战士。” “所以,如果是对狼血起誓的话,应该是很重要的承诺吧?” 犹豫再三之后,塔兹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手朝着那个求救符探去。 “我还是心太软啊......也罢也罢,同为灰烬,帮你一把。” 第六十七章 归来 迟迟不落的暮日依旧悬挂在天边,阳光穿过坍塌了一半的石砖墙,洒落在废墟之中,岁月给这里的建筑留下了太多痕迹,年久失修的台阶在风吹日晒之中寸寸碎裂,某种藤蔓顺着墙体朝上生长,露出已经有些偏黄的叶子,地上堆满了石砖与碎砖块,唯有那近十米高的,残破无比的石砖堆砌起的墙壁似乎还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在那断垣残壁的正中央,篝火静静燃烧着,火焰以不知名生物的骨堆为燃料,缓缓燃烧着,火中偶尔响起“噼啪”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废墟原本的寂静。一串白色的繁琐符文被刻在篝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着,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 突然,那白色符文的光芒突然明亮了数倍,灼眼的光芒照亮四方,在那光芒的照耀下,一个人影从空气中被弹了出来,扑倒在地。 “见鬼......那个白色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玩意,怎么能那么强,技能魔法那么多,速度又那么快,还他妈那么抗揍,最后居然还他妈会飞,打个屁啊!” 回想起刚刚那场战斗,塔兹米感觉有些牙疼,自己与菜月昴明明都已经拼上老命战斗了,却依然连三分钟都没撑过去就跪了,而且他们的对手——某个白色的类人生物,却依然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显然并没有用出全力。 “怪不得路明非这次要下这么大血本叫人,碰见这样的怪物,不叫人才显得奇怪吧。” “不过......”想起自己被击杀之前隐约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塔兹米喃喃道,“既然扎克斯前辈都来了,那么那个白色的怪物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塔兹米的眼睛微微明亮了几分,他双手一合,信心满满: “嘛,毕竟那可是扎克斯前辈啊,一定没问题的。” 毕竟那可是扎克斯前辈啊,那是当下最强的太阳战士,同时也是当下最强的灰烬,那是一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人,正义,无私,强大,热情,乐于助人,种种美德聚集于他的身上,他的笑容如同有感染力一般,总是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无尽的安心感,他的光芒无比明亮,驱散一切黑暗,他的火焰给周围的人带来温暖,却不会伤到他人,令人不自觉想要追随在他身后,在他的指引下奋力前进。 塔兹米之所以会成为太阳战士,会想要成为一个温暖他人,驱散黑暗的英雄,很大程度上,便是向往着那个人的背影。是他指引着那个初来乍到,依旧还彷徨着的塔兹米一路前行,他将对当时的塔兹米而言过于强大的敌人斩于剑下,为塔兹米清理出一片坦途,并将自己探索了许久方才发现的魂世界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告诉塔兹米,还教授了塔兹米许许多多的战斗技巧,教授他如何在魂世界生存,如何变强,如何前进,以及如何在无数次的死亡中不迷失自己......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扎克斯那耀眼的光芒却照入了塔兹米的内心,成为指引他前进的光芒。 也就是向往着那样的光芒,塔兹米才会成为太阳战士的一员,从此之后,为弱小与正义而拔剑,期盼某一天自己也可以成为那样光明而伟岸的人。 不过,现在的自己,果然与那样的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吧。明明自称为太阳的化身,还有了个染血太阳的绰号,他却没能驱散帝都的黑暗,或者应该说还差得远呢。 “不过,话说回来,路明非那边的世界可真是壮观呢,楼房居然能修得那么高么?” 回忆起路明非那边世界的样子,塔兹米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向往。 刚刚到达那边世界的时候,他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象过楼房居然能修到那么高,如同与苍天相接一般,直插云霄,更不要说那种高耸入云的房子还那么多,远远望去,如同置身钢铁丛林之中,而且还是童话故事里,那巨人国之中的丛林大小。 在此之前,塔兹米所见到过最高的建筑,便是那位于帝都正中央的皇宫了,想当初他第一次来到帝都,还被帝都的繁华震撼得不轻,第一次见到皇宫时更是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与路明非那边世界的建筑一比,皇宫便显得平庸无比了,更别说帝国只有一个皇宫,而路明非那边的世界中,塔兹米随便一眼扫过去,所能看到的高度超过皇宫的建筑便数不过来。 那可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啊...... 不过,令塔兹米稍微感到可惜的是,他在那里并没有见到太多的人,虽然他在那个名叫高天原的建筑中也算是遇见了不少帅男靓女,但是那些人看上去便像是平时养尊处优,地位不低的人,塔兹米希望看到的,是那边世界的平民。 ——他想知道,在那般神奇的国度之中,统治者能不能做到让每个平民都吃饱饭,让他们不会因为没有粮食而挨饿,亦不会因为没有过冬衣物而冻死。 只是可惜,他抵达那里的时候,那边似乎刚刚遭遇了洪水,塔兹米所见到的都是战士与贵族,并没有见到一个平民,所以那边世界的平民到底过得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下次有机会再过去的话,一定要好好看看那边的平民生活如何啊...... 塔兹米想。 不然的话,若是那样的国度都无法做到让平民不再挨饿,岂不是说想要让帝国的每个平民都吃得饱穿得暖是更不可能的事情么? 不过,那边世界的人们用的武器似乎跟我们这边不太一样呢。 塔兹米继续思考着。 那边世界的人似乎更喜欢用枪械呢,而且他们的枪械威力似乎比帝国军队所配备的枪械更大一些,而且那些战士们的身体素质也普遍很一般,也没见到他们之中哪个人会用帝具的样子,总感觉那边世界的军队战斗力不怎么样......莫非是专心修房子所以不怎么关注军事力量么? 但是那个世界却也存在着那个白色怪物那个等级的超级强者,如果以这样的怪物为对手的话,军队的实力若是低一些又说不过去......总感觉越来越迷惑了呢。 思来想去,塔兹米感觉越想越奇怪,疑问也越多,索性便不再去想了。 “算了,干脆回头跟路明非提议以让我多去他那边世界看看来替代余火作为报酬吧?总感觉能在那边世界学到不少东西的样子。” 想到这,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这样一来问题也就算是解决了吧。 那么,接下来,果然还是应该去继续变强吧? 如此想着,塔兹米果断选择了捏火。 无兄弟,不传火。 第六十八章 法兰粪坑 巨树的树干向上延伸着,其上伸展出或粗或细的枝条,巨大的树冠如同巨伞一般,与其他的巨树连成一片,枝繁叶茂,几乎遮天蔽日,只能从那茂密树叶的缝隙之中,才能看到些许天空。 听起来似乎完全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截然相反。 这些巨大的古树尽皆扎根于毒潭之中,毒潭中青黑色与紫青色的污水烂泥混在一块,形成了一大片沼泽,沼气与毒气混作一团,化作黄绿色的诡异气体,漂浮在半空中,遮蔽视线。原本,那茂密的树叶便已经将阳光遮掩了大半,而有了这沼气,便是有些许阳光从那树叶间的缝隙照下,却也要被这浓郁的沼气所遮住了,有哪里能为这里带来光芒呢? 因此,这片沼泽,便在这依靠着吸收毒水而茁壮成长的巨树的遮掩下,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生态圈下,剧毒的气体弥漫在空气之中,与巨大而茂密的树冠一起形成了双重防护,将阳光彻底阻隔在外。然后,便是在这太阳无法照亮,永远暗无天日的地方,各种毒虫、孢子、苔藓......这些见不得光的,与腐败为伴的生物们,茁壮生长着。 这里,便是与卡萨斯地下墓地共同被灰烬们列为“最操蛋之地”的法兰沼泽,或者换个更加生动形象的名字......“法兰粪坑”,任何来过这里的灰烬都会对这里印象无比深刻,或者应该说是这个破地方恶心得恨到了骨头里,若单论起恶心程度,该地甚至还在卡萨斯地下墓地之上。 其中的原因除了这里的毒沼含有剧毒,常人在其中行动十分不变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这个见鬼的沼泽会不断散发出一股难以言明、仿佛是由腐烂尸体与生物粪便混杂在一起发酵上数年的恶臭,只是闻上一下便会对人的嗅觉系统造成摧毁性的打击。相较之下似乎连腐尸与粪便都算得上香喷喷的东西了。 理所当然的,塔兹米与菜月昴此时心中是崩溃的。 “啊......我的天......这里......怎么能......这么臭......” 菜月昴的脸庞有些扭曲,他感觉自己的鼻子要彻底坏掉了,哪怕他已经戴上了口罩也无济于事,恐怖的,难以言明的恶臭蛮横不讲理地穿过口罩,钻入他的鼻腔内为他带来无比刺激、甚至有些灼痛的嗅觉体验,嗅觉相关的神经一边向着大脑传输着激烈的信息,一边在剧烈地冲击下逐渐失灵......可以预料的是,在这里再待上十分钟左右,他就会彻底丧失嗅觉。 但是菜月昴现在巴不得自己的鼻子赶紧彻底坏掉,他真的要被这恶臭逼疯了。 “这里......就他妈......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塔兹米的脸庞也扭曲到一种骇人的幅度,他几乎是呻。吟着说出这句话的,并尽可能缩小说话时嘴张开的幅度......因为他每张口说一句话,那股恶臭。都会贯入他的嘴中,让他想要将早上吃的饭通通吐出来......好在灰烬状态下他们腹中是没有食物的。 两人并肩在沼泽中艰难前行着,之所以说是艰难,除了气味的原因之外,他们每次踏步也颇为费劲,那些由各种不可名状的未知成分构成的淤泥黏性很强,每次他们落脚之后再拔出来时,都有一种泥中有人在拽着他们的错觉,哪怕只是以普通人缓步前行的速度移动,花费的体力却堪比平地上的冲刺。 沼泽上面漂浮着某种呈现出诡异颜色的类似莲叶的植物,明明是充斥着腐败与恶臭的沼泽,其中却蕴含着大量的养分,成为这里的一整片森林,或者说是一整个生态圈赖以为生的根基。但其中却也蕴含着惊人的毒素,若是常人赤脚踩入这沼泽之中,用不了一时三刻其腿部便会只剩下一截枯骨,其腐蚀性甚至比胃酸还要可怖。若非塔兹米与菜月昴在此之前都穿上了密不透风的铁质长靴,却也是万万不敢来这儿的。 但是,在漫长的时光中,这里的树木却完全适应了这里剧毒的环境,沼泽中的毒素一样被其作为生长的养分吸收,不仅没被毒死,还生长得越发旺盛。代价便是有密密麻麻的、令人作呕的脓泡根植于巨树之上,又顺着树干一路向上蔓延,看上去无比渗人。 不过,在不知多少年的适应生存之中,除了植物,还有一些生物也适应了这里的生存环境......或者说是更加如鱼得水。 野兽低沉的喘息声自远处传来,一并传来的是密集的爪子拍在沼泽中又拔出的声音,十几个黑色的矮小身影在远处浮现出身形,并迅速接近,其敏捷灵巧的样子浑然不像是在沼泽中。 看到这一幕,菜月昴脸都快绿了,他几乎是呻。吟着问道: “为什么......这帮孙子......跑得这么快......而且他们......不会感觉臭吗......” “你问我......我他妈问谁?” 塔兹米黑着脸卸下了背上的斩龙剑,右手食指上的乌尔肯之戒微微亮起: “杀就完事。” 待那些矮小的身影逐渐靠近,两人这才看清了他们的样子,那是一群长得与山羊有几分类似的古怪生物,瘦削的身体之上长着细长的黑色毛发。发达的后腿有着强大的爆发力,其两条前肢很是瘦长,居然比后腿还要长出一些,尖锐而细长的爪子上闪烁着黑紫色的不详光芒,而他们的头则像是一个长了一大堆脓包的山羊头,脓包旁边还长了许多根不规则的角,朝着不同方向弯去。 当然,最令两人在意的,还是他们在沼泽之中依旧保持着十分敏捷的动作与快速的移动,如同平地上的猴子一般灵活。 见到塔兹米与菜月昴的瞬间,它们齐齐兴奋地嘶鸣起来,发出“蛤,呱”的古怪声音,然后齐齐朝着两人扑来。 第六十九章 黑雾 “给老子死!” 塔兹米双手持握着长刀,挥刀横斩,此时他的巨剑已经变成了长达三米的厚重野太刀,其上流淌着烈焰,带着力劈山河之势,横扫八方,数只矮小野兽躲闪不及,直接被拦腰斩为两截,断口处没有一滴鲜血流出,血肉皆被炽热的长刀瞬间烧为焦炭。几只站位较为靠后的野兽齐齐伏下身子,躲过了那炽热长刀,但即便如此,那刀刃之上缠绕着的火焰也如同鞭子一般,从它们身上擦过,直接将他们的体毛点燃。 “咕!咕!噜!” 那几只瘦小的野兽发出古怪的嘶吼声, 那声音像是鸽子与蛤蟆的结合体,声音中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令听到他们叫声的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这些野兽的种族名为咕噜,似乎是恶魔的一种,据说他们曾追随法兰不死队共同对抗深渊,并在不死队在此地修建了法兰要塞,投身初火之后驻守于此地,看守深渊,数十上百年如一日,世世代代驻守于此。一方面阻挡那被镇压于法兰要塞之下的卡萨斯战士出来,另一方面也阻挡任何人进入其中,被深渊感染,成为深渊新的仆从。 不过,往来于此的灰烬们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信息,他们只是前进而已,若是有人来阻挡他们,无论善恶,无论种族,无论神魔,唯有一死。 那几只毛上沾染了火焰的咕噜嘶吼着后退,声音中满是痛楚,其中一只咕噜身子突然一晃,摔倒在了沼泽之中,燃烧着的体毛蹭到了沼泽。 突然间火势大盛,沼泽之中某些不知名的成分被点燃,迅速燃烧起来,火焰如同长蛇般在沼泽之上蔓延起来,将那几只咕噜一并吞噬,咕噜们惨嚎着,空气中除了那股独属于沼泽的恶臭之外,又多了一股肉体被烧焦的味道,反而又臭出几分,黑烟升起,熏得塔兹米与菜月昴后退几步。只是眨眼之间,火势便大了数倍,并且还仍有继续蔓延之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 就在此时,塔兹米与菜月昴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同时感到一阵心悸,某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觉在他们心中升起,有点像是恐惧,又有点像是恶心,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手悄悄抓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浑身汗毛倒竖起来,身体本能发出预警,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东西降临了。 没有时间再去管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咕噜们,塔兹米与菜月昴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自己那从无数次生死厮杀中磨练出来的直觉,两人同时出脚踢在脚底的沼泽之中,青紫色的泥水四处飞溅,露出其下被巨力踏碎的地面。两人身形暴退,眨眼功夫瞬间便撤出十数米之远,如此方才感凝神朝着先前所立之处看去。 某种深邃的漆黑之物从沼泽之中缓缓升起,看上去是粘稠而浓厚的黑色。气体,那气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自由漂浮着,然后逐渐编织成一张诡异的,阴森可怖的大网,将那蔓延的火势围在中间,并缓缓盖下。 随后,那漆黑大网一与火焰接触,便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呲呲嘶嘶”的声音,原本浓厚的大网也变得稀薄了几分,但是那火势却也被遏制住了,随着大网盖下收缩,火势也迅速虚弱起来, 没有一丝能够从那漆黑大网之中逃出。最后,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消失无踪,而那黑雾虽然体积有所缩小,但是很快便有更多的黑雾从沼泽中升起,补充进那团黑雾之中,很快便使得它恢复到原先的大小。 “那是......什么玩意?”塔兹米脸色有点难看。 “......是深渊啊。” 菜月昴答道。 听到菜月昴的声音,塔兹米一愣,因为菜月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即便只是听声音,他也仿佛能听到菜月昴心中那刻入骨髓的滔天恨意。他下意识朝着身边看去,却看到菜月昴此时浑身火焰大盛,长剑之上,光芒耀眼如炽日,火焰滔天如烛龙,骤然爆发的气势压得他呼吸一滞,刺目剑芒刺破那盖在他们头顶的树冠,并将其点燃。 “喂喂喂你想干嘛?” 塔兹米大惊。 “这还用问么?”菜月昴回答,森寒的声音中是已经压抑不住的愤怒: “——当然是把眼前的深渊统统蒸发啊!” 然后,不等塔兹米再说话,菜月昴迈前一步,挥剑斩下! “圣剑之审判!” 光芒咆哮,其中裹挟着焚天之焰,化作滚滚洪流,狂暴地将面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无论是参天古树,恶臭沼泽,还是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浓稠黑雾,在这如同太阳光辉般耀眼的煌煌神威面前都不堪一击,瞬间便被汽化蒸发,消失殆尽。咆哮的光继续向前,一路吞噬一路毁灭,却是直接轰穿了半个森林,直到将远处某个高耸入云的烽火台也轰断,惊起了栖息于其上小憩的巨龙之后,光芒方才止住了去势,在留下一条十数米宽上百米长的赤红通道后,消散于半空之中。 而之所以说是赤红的通道,则是因为菜月昴这一击直接将路径上的沼泽全都蒸发,便是连沼泽之下的岩石也被高温熔化而成了熔岩,周边沼泽中的泥水缓慢地朝着其中流入,却很快便被点燃,火势朝着外围蔓延而去,而那原本遮天蔽日如同大伞一般的巨树之冠,在中间部分全被直接蒸发后,边缘的一些树冠也被高温点燃,火势迎风便涨,大有直接烧掉整个森林之势。 “......卧槽。” 虽然很想说一些什么诸如“此子恐怖如斯”“一击之威乃至于此”的话来称赞一下,但是以塔兹米的文才,话语在喉咙中翻转了半天,却也只蹦出一个“卧槽”。 “你他娘实力又变强了啊,幽邃主教群你已经干掉了?”望着那由于刚刚用力过猛,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还等靠拄着剑才能站稳的菜月昴,塔兹米问道。 “我......”菜月昴正想回答,表情却突然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场景,塔兹米下意识扭过头,却看到在那上百米宽的火焰通道周围,如之前那般的粘稠黑雾从沼泽——或者说是大地之中缓缓升起。 铺天盖地。 第七十章 繁华之下 “......靠。” 望着那铺天盖地用来的粘稠黑雾,塔兹米脸色有点难看,转身便想溜,深渊这玩意他过去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对于深渊的危险性他也是略知一二的,曾经盛极一时的魔法古国乌拉席露便毁灭于深渊爆发,他们即将要面对的薪王法兰不死队宣誓用一生来对抗深渊,而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个拥有在世薪王,强极一时的洛斯里克,也毁灭在内战外敌与深渊爆发之下......虽然他们现在见到的黑雾可能只是深渊之力的一点点外泄,但显然也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 但是跑出几步之后,他却发现菜月昴此时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喂!快跑啊你还在等啥?那可是深渊啊!” 塔兹米回头大喊道。 不过,在看到菜月昴的瞬间,他的声音却为之一滞。 此时的菜月昴刚刚将原素灰瓶一口饮下大半,然后重新握紧了剑。 “正因为那是深渊......所以我不退!洛斯里克骑士......绝不会畏惧深渊!” “愿火焰缠绕吾身,愿光芒照耀吾剑,” 菜月昴双手执剑,烈焰如同铠甲般缠绕他的身躯,熊熊燃烧。火焰冲天而起,剑身之上光芒愈加明亮,如同炽日。他昂首阔步,大步上前,剑上白光再度暴涨数倍,在那刺目的光芒之下,便是他身后的塔兹米也感觉双目被刺痛,下意识抬手去遮挡光线。 “此即为——圣剑之审判!” 如同天神下凡,光芒化为横亘天空的巨大光剑,其上燃烧着熊熊烈焰,菜月昴双手握紧剑柄,朝着面前那遮天黑雾猛地挥下! 光芒与火焰化作洪流,奔腾向前,如同撕碎黑夜的破晓之光,滚滚向前势不可挡!而在光明之前,一切黑暗的无从遁形!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滔天黑雾,在这破晓之光面前也迅速衰弱稀薄起来,其在那洪流之中勉力挣扎了几息,便被蒸发殆尽。 将那黑雾全部粉碎蒸发之后,菜月昴还想向前,却没走两步,便腿下一软,扑倒在地。 虽然他之前用原素灰瓶补充了魔力,但是圣剑审判对于体力与魔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原素瓶也只能治愈伤势,无法缓解疲惫感,再加上如此这般一次性用尽全部魔力本就极度消耗心神,连发两次,便是菜月昴的身体素质也有些顶不住。 见同伴摔倒在地,塔兹米下意识便想上去搀扶,但是没走两步,他却突然看到,自那沼泽之下,更甚以往的黑雾涌了出来,而且这次许是被菜月昴刚刚的圣剑连发所激怒,这次的黑雾要厚重得多,宛若实质一般。 “哦豁,完蛋。” 塔兹米第一时间扛起了倒在地上的菜月昴转身就跑,但是那黑雾移动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很快便追上了逃跑的塔兹米与菜月昴,直接压下,声势浩荡如同山倾。 待那黑雾散去之后,原本应该在地上的塔兹米与菜月昴也没了踪迹。 .................... 阴暗的房间之中,半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裂缝,裂缝中弥漫着诡异的景象,那景象很难形容是什么样子,像是空空如也,又像是包含了三千世界,这里的空空如也并不是说什么白色,灰色,或者黑色的东西,颜色对其而言仿佛是不必要之物一般,也并非是无色,因为通过那个裂缝,你会感觉确确实实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或者应该称之为存在,那个“存在”不断地在变化着,却又像是从来未曾改变过,“无”与“有”,“动”与“静”等矛盾的概念在这里融洽地融为一体,仿佛它就应该是那样一般,如此理所当然。 然后,那个裂缝突然颤抖起来,一个人影被从其中吐了出来,之后那个裂缝便如同拉锁一般被拉上了,随即消失无踪,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草,我真是佛了。” 按着有些眩晕的头,塔兹米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刚起身的时候,他还有些站立不稳,差点撞上一旁的柜子。 “所以说菜月昴那家伙干嘛要惹深渊啊......活着不好么?又他娘浪费我一个余火。” ——当在余火状态下死亡时,出去偶尔的一些特殊情况,灰烬一般都是会被遣送会自己原先所存在的现实世界的,这也是魂世界的一个规律。 “这次过去魂世界没杀多少怪物呢,实力也没能增强多少,似乎有点亏啊。” 挠了挠头,塔兹米感觉有些牙疼。 这次回到魂世界,似乎除了去路明非的世界转了一圈,帮了路明非一把,得到了口头承诺的五个余火之外,也没啥收获...... 一定要说收获的话,大概就是见识到其他的世界了吧,他未曾想象过,居然还有那等繁华的世界,高度堪比皇宫的建筑居然满大街都是。只是可惜他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个世界正在闹海啸,海水淹没了街道,居民们也不知道都躲哪里去了,所以塔兹米也没能见识到那个世界正常情况下的样子。 想必也是无比繁华吧......就是不知道,那边那个繁华的世界,是否其中也潜藏着腐败与贪婪呢? 如此想着,塔兹米拉开了窗帘,此时太阳早已西沉,取而代之的是天边的一轮明月。帝都的商业街此时依旧喧闹,街道两侧灯火通明,从塔兹米这边望去,遥遥可见一片光芒璀璨,如天上星河落地化为长街,街上人声鼎沸,商贾小贩,平民百姓,贵族阔少,朝堂官员,壮硕佣兵,万般人等,一应俱全。 “又有多少人知道,这繁华景象之下,到底潜藏着什么呢?”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转身推门下楼。 由于担心吃饭误了进入黑魂世界的时间,塔兹米从觐见过皇帝到现在他便没有再进食过,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先出去吃点东西比较好。 第七十一章 分内之事,何以言谢? 路边灯火将街道照亮,塔兹米沿着灯火华丽的道路慢慢地走,周边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店铺罗列,商贩吆喝的声音与讨价还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如同此时还未进入夜晚一般。 塔兹米扭头看了看那些售卖商品的商贩,却发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面瘦肌黄的穷苦人家,他们的货摊往往布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中,售卖的东西往往也是些手工编织的便宜商品,偶尔有几件衣服,也都是最廉价的布料做成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塔兹米停在了某个货摊前,看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瘦的如同竹杆一般,衣着单薄,感觉随便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架,却大半夜地还在这个偏僻的角落摆着小小的摊子。若非塔兹米眼尖,怕是都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是她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偏僻太不起眼,其他商人选择地点都会下意识忽略这里,所以才给她留出了一点空间。 “这个手链怎么卖?” 随意挑选了一个卖相还算可以的手链,塔兹米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手链是用红黄白三种不同颜色的细绳编织出来的,其上缠绕了一个天青色的小石头,颇为圆润。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手工也很不错,只是用料实在过于寒酸,与那些用金银等贵重金属加上宝石做出的手饰实在是无法相提并论,再加上这个位置实在是太不起眼,即便街上人来人往,却也少有愿意驻足停留看一看的。 原本塔兹米也是看这个老太婆在这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颇有些不忍,所以打算过来将她摊子上的东西全都买下来,他刚刚也粗略估算了一下,老太太摊子上买的都是些手工的廉价小首饰,一共也就不到一百件的样子,料想总价值大概在一个银币左右,他身上并没有带铜币与银币,所以也就用一个金币支付得了。 ——反正他之前刺杀那些贵族的时候也顺手抄了许多个小金库,说是富得流油倒也没错,一个金币在他眼里跟没有也差不多。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之后他拿着这些钱去贫民窟里救济救济那些平民也不错?但是这样一来他肯定是不能以真实身份过去的,倒是可以考虑以染血太阳的身份去散散财。 手中拿着手链,塔兹米的心思便已经飞远了,此时他正在思考散财救济那些贫民的可行性,就在这时,那个老太婆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 “请问您是塔兹米大人吗?” “诶?你认识我?” 塔兹米一愣。突然被人认出来,这令他稍微有些惊讶,毕竟他今天是便装出行的,并没有穿着帝都警备队的制服。按理说辨识度应该不高才对。 就在此时,更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老太婆突然“噗通”一声给塔兹米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一个头。 “???” 望着这一幕,塔兹米有些懵逼。 “塔兹米大人!小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感谢您将赞克那个恶魔手刃,谢谢您啊!谢谢您!我女儿已经死去半年了,现在终于能安息了,谢谢您为她报了仇啊!谢谢您,谢谢!” 那个老太婆此时激动得连说话都颤抖起来,她跪倒在地用力对塔兹米磕着头,磕得不遗余力,涕泪横流。 “行了,行了,你的感激之情我已经收到了,不用磕了,停下,停下,将赞克绳之以法只是我的职责而已,你没必要这样。” 面对此情此景,塔兹米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赶忙将她扶了起来,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不少过路的行人驻足停留,朝着塔兹米这边望了过来。 从那老太婆凌乱的话语中,塔兹米不难得知,她的女儿被斩首者赞克杀害了,后面的情况他也大概能猜出来,由于赞克其人是在是过于棘手,从他开始作案一直到他躲起来,原先的警备队也没能将其绳之以法,直到前几日他好死不死撞上了塔兹米,这才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赞克的尸体在那之后便被挂到了广场的处刑台上示众,而他也由于击杀赞克而荣升为新任警备队长,这件事大概也在近日刚刚在帝都传开。而他本人每天也在帝都内巡逻执勤,被人记住面貌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虽然不值得意外,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有些麻烦。 越来越多的人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靠近过来,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出了塔兹米的身份,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诶?那个不是刚刚升职成为警备队长的塔兹米大人吗?” “什么?他就是击杀了赞克那个魔鬼的人?明明看上去还那么年轻!” “不仅如此,我听说塔兹米大人的行事作风与之前的欧卡队长完全不一样,他向来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十分友好,而且心怀正义,从未收取过任何人的保护费与贿赂。” “你可得了吧,人家要是收取贿赂还能让你知道?不过我倒是的确没听过关于他的任何负面消息,而且还特别能打,前几天我还见到他在大街上将几个仗着有点力气就欺负人的流氓三两下放倒在地,看样子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前段时间,城西那个放高利贷的死胖子在大街上纵容手下殴打别人时被他阻止了,我就看到他那么一抬手,那个据说是在皇拳寺练过几年的高大保镖就飞了出去!” “能打有什么啊,再能打能有帝具使能打?明明塔兹米大人最了不起的是他的好心肠,城东达拉的面包店里这段时间不是多了个新学徒吗?那本来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还差点让德斯特那个奸商给打死,就是塔兹米大人救下了她,还给她找了个学徒的工作,这么好心肠的警备队长你去哪找去?” “......” “......” 虽然人们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以塔兹米远超常人的听力,还是可以轻易听清他们所说的话的。一时之下却是颇为不自在。 以往帝都的居民们看到他的制服便会远远避开,而对他为人处世稍微了解一些的也便是远远对他投来尊敬的目光,稍微熟一点的也只是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这种被众人围观评论的事情在以前是他从未碰到过的,此刻却是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我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啊? 塔兹米心中嘀咕着。 他只是做了一些他所应该做的事情罢了,那些都算是他的分内之事,又哪里值得夸耀,值得称赞? 更别说有些事不去做,他自己会觉得良心过不去。 “咳咳,老婆婆,你这些东西我就买下了,钱在这里,你收好赶紧买些衣物御寒吧,在下就先告辞了。” 见围来的人越来越多,塔兹米赶紧将那老太婆扶起,然后不由分说把一枚金币塞到了她手中,然后随便挑了两件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手链,转身就走。 见他要离开,人群迅速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认识他的人,知晓他所作所为的人,或是刚刚才从其它人口中得知他的人,此时都用一种介乎于崇拜与尊敬的目光盯着他。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塔兹米越发感觉不自在起来,逃也似地跑了。 ........................ 此时此刻,在塔兹米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某个男人望着这一切,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 他望着塔兹米逃离的方向,目光之中似乎有什么光芒亮起,轻声道: “这就是民心啊。” 第七十二章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塔兹米最终在两条街外停下了脚步,他朝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谁跟上来,这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想起刚才众人对他的交口称赞,塔兹米依旧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便是经历过再多的战斗,再是少年老成,似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事情他也是没有经历过的。 虽然他渴望成为似扎克斯前辈那般耀眼的存在,成为太阳般温暖的人,并为之努力着,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就有多了不起。 他没能真正拯救多少人,也没能改变这个黑暗的世道哪怕一点,染血太阳刺杀着好似永远杀不尽的糜烂之徒,却也没能诛灭帝都的黑暗,身为警备队长的他更是没做出多少真正对帝都人民有益的事情......不过他昨天刚刚上任,自然也没时间去做什么,更早些时候身为普通警备队员的他也只是日复一日地巡逻,偶尔对陷入困境的平民伸出援手,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明明已经让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但是他却并没有真正成为可以照亮别人的太阳,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罢了......这样的他,又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塔兹米挠了挠头,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很及时地“咕咕”了起来,好似肠胃在里面打架,又好像里面住进了鸽子。 “算了算了,先吃饭先吃饭。” 回想起自己出来的原因,塔兹米迅速四处张望了一下,选中了某家饭馆。 这似乎是最近刚刚新开的饭店,店并不大,座也不很多,店内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品,不过桌椅都是崭新的,很干净,店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虽然是新开的店,但是店内的生意还是蛮不错的,塔兹米到的时候,看到有七八个战士打扮的大汉正在一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边喝还一边大呼小叫着,很是吵闹。 塔兹米的目光从某个大汉腰部的绷带扫过,那绷带中还隐隐渗出血迹,再结合那几个大汉身旁未擦干血迹的大剑,推测这几个人应该是在帝都附近活跃着的猎人,以狩猎危险种为生,他们将危险种的尸体卖给商人赚取金钱,皆是刀口舔血的悍勇之徒,却又自带一股战士所特有的豪迈。 塔兹米随意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拖着下巴,一边等待着服务员拿来菜单,一边看着那边那几个猎人发呆。他们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一边喝酒一边划拳对赌,赢了的人哈哈大笑,输了的人也不恼,直接举起大号酒杯一口干完,豪气干云。 看着那帮吵吵闹闹的猎人,没来由得,塔兹米突然想起了莎悠与依耶纳斯。 如果他们没有被那个该死的,以哄骗虐待外乡人为乐的贵族大小姐骗回家里的话,他们三个人会不会也和那些猎人一样,此时正坐在某个酒馆里一起开怀畅饮呢? 现在想想啊,如果他们三个没能入伍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靠着从斯拉克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那里学来的一身武艺去猎杀危险种吧?毕竟杀危险种来钱也挺快的,即便塔兹米没有去过黑魂世界,下级危险种与中级危险种那种垃圾就不说了,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已经可以单独干掉上级危险种了,塔兹米来的路上还杀了一头被列为上级危险种的土龙来着。 再往上的话就是特级危险种,特级危险种的尸体可以用来制作臣具,还是蛮值钱的。不过特级危险种的实力也挺强,若是塔兹米没有去过黑魂世界的话可能有点难办,不过他们三人合力应该也能打过,再不济打不过还可以跑。只要别遇到超级危险种便没有关系,不过超级危险种这种存在还是很稀少的,即便帝都附近有也早早便被帝国方干掉用来制作臣具,或是再进一步尝试制作出新的帝具了,他们应该也碰不到。 如果他们真的成为了猎人,到那时候,他们三个人可能会常年在旅馆落脚,城南的那家雇佣兵之家就不错,虽然环境不怎么好,但是价格还是很公道的,出售危险种尸体的话则可以考虑把甲壳之类的卖给城西的铁匠大叔,肉就卖给雇佣兵之家旁边的烤肉店,或者他们自己直接烤着吃了也不错。 他们三个人应该会每天天刚亮便早早出城开始猎杀,傍晚时候归来,如果有收获的话就是城中商业街里最大的那家怡春院好好搓一顿,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妓院......好吧这就是妓院,但是怡春院那边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怡春院也有单独设的餐厅,去那边吃就没问题,只是莎悠可能会管他们俩管的比较严,所以应该不会给塔兹米和依耶纳斯留出来钱让他们俩去怡春院其他地方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三个中莎悠头脑是最好的,把钱交给她才比较合理,交给他们两个只会早早早早败光。 等他们当上几年猎人,攒够救村子的钱,他们就可以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依耶纳斯的话明确表示过自己不喜欢莎悠那种平板又管得严的女孩,他说自己喜欢身材好又豪爽的,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姐姐系女孩,最好还能打,所以依耶纳斯可能会娶一个同样经常猎杀危险种的女孩,毕竟这种标准的女孩听起来就像是个雇佣兵猎人之类的女汉子。而自己的话,应该会跟莎悠结婚吧,毕竟,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也喜欢莎悠好些年了,莎悠的话......应该也不讨厌他吧? 塔兹米不着痕迹低了低头,让那只原本托着下巴的手改为堵住他的左半脸。 如果,如果他们俩真的结婚了,依耶纳斯也真的娶了个猎人姑娘,那么他们四个人会怎么样呢?在帝都西南那边的居民区那里买两栋相邻的房子似乎不错,据塔兹米最近得来的小道消息,帝都内管城市建设的那帮人似乎最近正在规划在那边新建一批住宅区给布德大将军麾下的帝都近卫军住,多出来的则卖给城内经济能力不错的外乡人,他们两家也可以继续去城外狩猎,一直在一起,毕竟......他们三人可是曾经立下过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的誓言啊。 如果,如果...... “草。” 哪有那么多如果? 塔兹米扭过了头,不再去看那些猎人,转而盯着身边的白墙看。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因为那一定很丢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如果。 所以他想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 “见鬼。为啥眼睛这么酸啊,我是不是这两天用眼过度了?”塔兹米低声骂道,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 所以说为什么要想这些啊。 他伸手将自己的两只眼睛都捂住, 莎悠,依耶纳斯已经死了啊。 塔兹米四指抓着侧脸,指甲似乎都要刺进肉里。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为什么要去幻想那什么如果呢。 他娘的只是来吃个饭而已,想那么多干球。 用力擦了擦眼睛,塔兹米重新扭过头,大声吼道: “服务员呢?他妈的怎么还不来?你要饿死我吗?我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 声音有些沙哑,更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塔兹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向谁生气。 是向服务员?向他自己?向那个该死的贵族一家?还是向这个帝都? 他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他只是饿了而已,等了半天服务员也不过来让他点菜,生一点点气也是很正常的,他又不是什么圣人。 “草拟吗你个小逼崽子吼什么吼?你再吼我大妹子一个试试!” 塔兹米那副糟糕的态度惹到了旁边那桌的大汉们,他们纷纷对着塔兹米怒目而视,为首的一个更是骂了出来。 “关你屁事,再废话我揍死你。” 塔兹米冷冷道,大有一副对方再多嘴他就直接揍过去的架势。反正就算他今天没带武器,空手揍趴下几个大汉也没问题。 闻言,那个为首的大汉大怒,起身便朝着塔兹米走过来,塔兹米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缓缓攥紧了拳头。 虽然他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那些大汉们好像也没做错什么,自己这次确实做得有些欠妥当,但是塔兹米现在根本不想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他现在很不爽,而且很饿,他一点也不介意在吃饭前打一架。 反正他下手会很有分寸的,没分寸也没关系,他是警备队队长,没人敢过来拿他,区区靠杀危险种谋生的猎人而已,他就算把他们全丢牢里也没关系。 没错,他可是警备队长.....等等。 塔兹米的动作微微一滞,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赛琉之前将警备队长这个职位让给他的时候,明明是希望他可以让警备队成为真正的正义执行者才对吧? 如果自己滥用职权将这些人抓捕的话,他跟之前的欧卡又有什么区别?他跟那些被他审判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样是不对的。 塔兹米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这次,是自己做错了。 如此想着,塔兹米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那个,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的锅,我很抱歉。” 他闷闷地说道。 “恩?你小子刚才不是还挺威风么?这会咋焉了?怂了?” 那个为首的大汉叫杰斯,他正准备狠狠教训一顿塔兹米,听到塔兹米这么说,反而愣了愣,然后立刻便鄙视起塔兹米来。 如果塔兹米真的起身给他一拳,虽然看他这个小身板应该没多大力气,还不够自己一只手打得,但他要真敢动手的话,杰斯也会稍微看得起他点,但是现在这个怂样......只会让杰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 像这种欺软怕硬的毛头小子,就该多教训教训。 “停停停!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就在杰斯打算动拳头的时候,女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使得杰斯动作稍稍一缓。 “大妹子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杰斯还是蛮给那个女孩面子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并往旁边挪了半步,给女孩让出了路来。毕竟这个女孩人还是很好的,自己上次运气背遭遇了特级危险种雌火龙,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是却被那雌火龙甩了一尾巴,那个雌火龙尾部长着一根尖刺,倒是比它的爪子还要锋利,其上还涂了毒,受伤后没多久杰斯就倒下了。 虽然当时杰斯的弟兄们把他扛回了城里,但是却由于当时他们刚刚把手头的钱全拿去买了武器盔甲,所以手头没多少钱而被城内的诊所拒绝救治,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路过的女孩主动帮他垫付了医疗费,杰斯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杰斯在偶然发现女孩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家店里打工的时候,第二天开始便每天都带着一帮兄弟们来这里照顾店里的生意,也希望可以混个脸熟,自然的,当他听到那个刚刚进店的小子敢对女孩出言不逊,也就第一个蹦了出来。 现在既然女孩亲自过来当调解人了,他自然也乐得给女孩一个面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把那个态度恶劣的臭小子给镇住了,想必女孩也会因此而对他高看一眼吧,说不定回头还会把芳名告诉他什么的...... 就在杰斯美滋滋地如此想着的时候,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他有点懵逼了。 “赛琉?” “塔兹米?” 得, 杰斯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那个出言不逊的臭小子似乎跟救了他一命的女孩认识。 第七十三章 莫要妄自菲薄,你正是英雄 望着面前一脸意外的赛琉,塔兹米挠了挠头,有点尴尬,他刚刚还吼服务员来着,却没成想服务员是自己的熟人。也得亏他刚刚止住了冲动,没有真跟那帮猎人打起来,不然他这会想钻地缝里也找不着缝。 犹豫了一下,塔兹米率先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宝拉姐她开了一家店,我来店里帮忙嘛?宝拉姐你应该认识吧,就是那个,那个......” 赛琉指了指厨房那边,说到一半却卡了壳,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塔兹米很快便知道了赛琉口中那个“宝拉姐”到底是指谁,此时在他的余光中,一个相貌平平,罩着围裙的女人正匆匆从厨房中朝着这边走来,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被刚刚店里的动静给惊到了,担心这里发生什么冲突便出来了。 这个女人塔兹米还是有点印象的,正是上次登门向他求助,请他帮忙救出自己被冤枉的未婚夫的女人,只可惜,她的未婚夫却在塔兹米即将将他释放出来之前,被小比吃......杀死了。 这么说起来,他也想起赛琉的确提到过她前往女人店里帮忙的事情,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的名字正是宝拉。 “您是......塔兹米大人?”就在此时,宝拉也看清楚了塔兹米的面容,惊讶道。 “额,嗨,你好。” ...... 宝拉见到塔兹米的反应很激动,她很是认真地感谢了塔兹米一番,对此塔兹米则感觉有些受之有愧,他自认自己并没有帮到过宝拉什么,正是因为他在查找证据上花费的时间太多,这才没能救到宝拉的未婚夫,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愧疚的,如果他可以做到更好,宝拉的未婚夫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直到宝拉告知他,她开店的资金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塔兹米当时留下的钱时,这才让塔兹米感觉好受了点。 之后,宝拉又问道为何塔兹米会与赛琉认识,塔兹米便无视了在一旁拼命挤眉弄眼的赛琉,直接告诉她赛琉帝都警备队的身份,当然,他隐去了正是赛琉杀死了宝拉丈夫这个消息,只是说当初她丈夫的案子,是自己与赛琉一并调查的。又说之后赛琉一直觉得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她却没能做好,所以一直很愧疚,然后便自愿前来帮忙了......也算是圆回来了。 并非他不想帮赛琉隐瞒,只是纸里毕竟是包不住火的,赛琉这么个大活人每天都要在街上巡逻,虽然她平时负责的区域不包括这里,但是总有一天她也会被客人认出来,真正瞒到那个时候反而不好解释。所以还不如现在便说出来,他只是帮着赛琉把她最不敢说出来的那部分消息隐去了而已......谎话便是这般,九真一假的谎言是最难被戳穿的。 至于最后那一部分的真实,便等到赛琉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自己坦白吧,那终究是要她自己去面对的。 毕竟店里还有生意要忙,宝拉与塔兹米交谈了几句之后,塔兹米便让她继续去后厨忙碌了,她这家店新开张,手头还没有余裕去雇佣帮手,因此所有的工作都需要她自己来包揽,也就是赛琉会在晚上过来帮帮她忙而已,也正因此她和赛琉很快便成为了朋友,而非老板员工的关系......事实上赛琉也没要工资。 点了一份烤肉之后,塔兹米便坐下与赛琉闲聊了起来。 “说起来,明明平时都感觉你很和善的,刚刚发现那个态度恶劣的客人居然是你还真吓了我一跳呢。”提起刚刚塔兹米态度恶劣的举止,赛琉斜了塔兹米一眼,诧异道。 “咳咳,实在抱歉,刚刚想到了一些不怎么美好......不,应该说是很美好的事情,但是却是我已经失去的东西......总之就是心情很差,确实是我有点不对了,抱歉。” 塔兹米叹了口气,声音有点苦涩。 “唔,你居然也会因为情绪问题而做错事啊......真是令人意外呢,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做事很理智的人呢。”闻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赛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啊,我一直都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呢,很多时候没法做出理智的决定呢,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这个毛病嗝屁啦,”塔兹米摇了摇头,苦笑道,“知道我是个莽撞的家伙之后,你大概会后悔把队长一职让给我吧。” 他的确不是个怎么理智的家伙,易怒,暴躁,顽固,意气用事,老实说他这样的家伙能在帝都作案累累却依旧没被抓到,甚至还混到了警备队长一职,完全是因为他的同僚们都太废物了,而非他的伪装潜伏技巧有多好。 这样的他,距离赛琉所期望的,真正的正义使者,始终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不会哦,”不过,出乎塔兹米意料的是,赛琉却轻轻摇起了头,“发现你是个有着缺陷的家伙,反而让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呢。” “哈?”塔兹米一愣。 赛琉双手托腮,将上半身的重量压在桌子上,幽幽地看着塔兹米,目光清明: “因为总感觉之前的你很完美啊,强大而又理智,并且看到的东西远比我多,你可以轻易制服帝具使,又能窥破那些虚伪的正义,除此之外,你对那些平民也总是很温和,经常为了帮助他们做一些你本不需要做的事情......这样的你虽然很好,但是却总让人感觉有点不真实,或者说是有点太遥远了,一不留神你就会消失掉......现在得知你居然是个会意气用事的莽撞家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呢。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你也是个有缺陷的,活生生的人呢。” “是这样么?”塔兹米挠了挠头,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但我所做的,明明只是分内之事吧?之前的那些路人也是,为何你们都觉得我那么好?明明我还有很多没做好的地方,与扎......与真正的英雄相比,还差得很远。” “不,你为别人所做的很多事情可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哦?在你之前,警备队所负责的便只是制止犯罪,抓捕罪犯罢了......甚至说即便是这样的职责现在也没多少人能尽到了呢,大家不仅没能帮助那些人民,反而成为了欺压人民中的一员,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愿意朝着他们伸出援手的你,对他们而言就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啊。” “无论是帮助无家可归的孩子找到容身之所,还是背着重病的人去医院看病,再或者是给快饿死的老爷爷买来面包,这些事情,都不在警备队的职责内啊,别总是妄自菲薄,能被那么人所信赖,这可是师父十几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呢,你真的很棒呢。” 说到这里,赛琉突然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一脸郑重道: “你已经很了不起啦,所以,下一次,再度被大家崇拜的目光所笼罩时,别再逃走了啊,你应该对他们报以笑容哦?请用最自信也最温暖的的笑容,来回报以所有人安心感吧!” “再怎么说,让民众以染血太阳那个杀人犯为精神支柱也太奇怪了吧?接下来,就请你加油取代染血太阳成为民众心中的真正的太阳哦?” 第七十四章 恰柠檬 杰斯现在感觉很酸。 虽然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仰慕的女孩的名字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是看着自己仰慕的女孩与那个刚刚还态度恶劣出言不逊的臭小子有说有笑的,就不怎么让人开心得起来了。 虽然他听不清那两个人到底在聊啥,但是他却可以看到赛琉望向那个叫塔兹米的臭小子时的目光。 那是信赖与仰慕的目光。 所以他感觉很酸。 这种感觉在赛琉亲昵地伸手去拍塔兹米肩膀的时候达到了一个巅峰。 “大哥,大哥,冷静啊,那个男的可是新任警备队长啊,你敢动手咱们就全得进去了,犯不上啊。” 一旁跟他出生入死多次的兄弟见他一脸不岔地攥紧了拳头,赶忙伸手按住了他,压低声音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杰斯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拳头。 是啊,那可是警备队队长,可不是他们这种只有几分力气的猎人惹得起的。 如果只是知道他仰慕的女孩是警备队成员的话,他还是想要去争取一下,反正他只是追女生而已,又不是干什么坏事。 但是现在得知她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僚,甚至还是队长之后,杰斯就没办法了。 塔兹米的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以普通人之身单挑杀死了斩首者赞克而成为新的警备队队长的......哼,想来也一定是暗箱操纵的结果。 普通人可以杀死帝具使?开什么玩笑。 之前的欧卡虽然名声很烂,但是实力也不是盖的,三教九流都对他畏惧三分,但即便是这样的欧卡,却也不是帝具使的对手。 这个塔兹米何德何能,没有帝具能杀死帝具使? 十有八九是哪个大人物的私生子,顶替其他人的功绩上去的。 想到这,杰斯喝了一口闷酒。 但是没办法,就算这个叫塔兹米的真的是个脓包,也不是他惹得起的。虽然就警备队那帮废物的能力,杰斯有把握一个打十个,但是他却也没胆子跟警备队横。 因为他们是官,而杰斯只是个民。 “妈的。” 低声骂了一句,杰斯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再往那边看。 “喝酒喝酒。” 民不与官斗。 ..................... “唔,是我的错觉嘛?” 感受到不远处的目光,塔兹米扭过头,看到之前那个要跟自己动手的大汉扭过了头,开始喝酒。 “怎么了?”赛琉顺着塔兹米的目光往那帮大汉那边看了一眼,不解道。 “总感觉为首那个男的对我很有意见。”塔兹米压低声音道。 “那可不?你当着他的面吼他的救命恩人,人家没过来揍你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赛琉笑了笑,小声道。 “救命恩人?” “顺手为之罢了,他当时受了重伤又没钱救命,被挡在医院之外,正好我手头有些钱,就帮他垫付了。”赛琉眨眨眼,“我也有像你一样做好事哦?” “那可还行。”塔兹米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在这里,是艾斯德斯队长的宴会已经散了吗?”赛琉突然问道。 “宴会?”塔兹米一愣,“啥宴会?觐见过陛下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啊?没听说有什么宴会。” “唔,艾斯德斯队长明明在觐见陛下之前说过今晚要开个欢迎会的,你忘啦?我是跟队长请了假过来这边帮忙的。” “啧,麻烦。”塔兹米扶额,“我这样大概会被当做是挑衅吧?” “我想大概是这样吧......哦,你点的饭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给你拿过来。” 说着,赛琉便起身往厨房走去,但不知是何缘故,刚站起身的时候,赛琉的身形明显摇晃了一下。 “咳咳,腿坐麻了。” 随口解释了一句,赛琉也不等塔兹米回应,立刻便走开了。 也没聊多久啊?咋就腿麻了? 塔兹米一脸茫然地想道。 没过多久,赛琉便端着一大盘饭菜从厨房出来了,她人还没到,浓浓的香味便已经飘了过来,令人食指大动。 但是塔兹米却没什么心情去关注饭菜,他注意到赛琉的脸色很奇怪,红得有些不正常,脚步也有些虚浮,像是发起了高烧。下意识站了起来,而在她身后,宝拉却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脸担忧道: “赛琉,要不你先回去歇歇吧。” “是啊,大妹子,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去歇歇吧。”与此同时,那之前还在喝酒的大汉看到赛琉这服模样,也出声道。 “我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便继续端着饭菜朝着塔兹米这边走来,但没走出几步,两腿突然一软,向前扑倒。 塔兹米眼疾手快,快速上前一步扶住了赛琉,饭菜却全倾倒在了地上,但他却再心情没有看那饭菜一眼了。 怀中的女孩身体热的烫手,却是突然发起了高烧,明明刚才与塔兹米聊天的时候还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现在的样子却像是一个重病卧床已久的人,连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虚弱。 “赛琉?” “......我没事。” 赛琉有气无力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宝拉和另一边的客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立刻明白赛琉的意思是不方便在这里说,塔兹米立刻抬头对着宝拉他们说道: “赛琉的状态很差,今天让她先休息休息吧,我去送她回家。”说完,塔兹米便伸手搀扶着赛琉向着门外走去。 “嗯好,你们路上小心。” 听到身后传来宝拉的声音,塔兹米没有停顿,小心翼翼地扶着赛琉走了出去。 虽然他觉得直接抱起来更省事也更快捷,但是那样的话似乎太过于亲昵了。 “啧。” 杰斯望着这一幕,咬紧了牙,手中的酒杯被捏出了裂痕。 送她回家?真的只是送她回家而已?你小子......还给她下了药?你们这帮贵族少爷都有些啥手段真当我们不知道? “妈的,”杰斯将酒杯砸在桌子上,“兄弟们,走,跟上去。” “看看这混小子到底想干啥?” 第七十五章 非人? “赛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身体没事吧?” 一边搀扶着赛琉往回走,塔兹米一边问道。 “没什么,只是手术的一点点后遗症而已,Dr.时尚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说这是身体对于改造的排斥,等改造全部结束之后就没事了。” 赛琉的声音有些虚弱,塔兹米得细心听才能听清楚。 “改造么......”塔兹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让他给你改造大脑么?” “大脑?当然没有啊。”赛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虽然Dr.时尚跟我说如果改造大脑的话,可以让我与小比的总体契合性还有战斗力再上升一个台阶,但是我总觉得......如果连大脑都改造了的话,我可能就连就连人都算不上了,所以便没有答应,Dr.时尚见我不愿意,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这样么......”闻言,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赛琉扭过头,鼻子却撞在了塔兹米的肩膀上,小脸一皱。 “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塔兹米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两人便这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塔兹米突然感觉赛琉的身体一重,直直朝着前方倒下,塔兹米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这才没让她摔倒。 搂住赛琉后,塔兹米下意识朝着女孩看去,却看到她双目紧闭,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额前的乱发散了几绺下来,被汗沾得湿透,贴在少女那通红的脸颊上,显得我见犹怜。这服柔弱的姿态,真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平日里那大大咧咧,似乎总是充满活力的赛琉。 但是塔兹米此时却升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 因为此时怀中少女的身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柔软,很大一片都已经被冰冷的钢铁所取代,显得有些硌人。显然她的身体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接受过改造了。 “我背你吧。” 沉默了一秒后,塔兹米轻轻道。 “没......事,我能......走。” 细如蚊讷的声音响起,但是却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赛琉轻轻推了塔兹米一下,力道却轻得如同微风吹拂。 “你都这样了,就逞能了吧,”塔兹米蹲下身子,将赛琉背到了背上,“这种时候就请依靠一下其他人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样......会显得......很奇怪吧。” 背后,赛琉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什么胡话呢?”塔兹米无奈地笑笑,“这种时候身为朋友不帮忙才会显得很奇怪吧?” 说着,塔兹米双手托住赛琉的腿弯,将她的身体往上托了托,免得一会掉下来。 只是,他的手所触碰到的地方,却已经有一半被坚硬的钢铁所取代了,只不过表面还有着薄薄一层皮肉,所以平日里看不出来。 发觉这一点的时候,塔兹米的身子微微一僵,不过他立刻便回过神来,继续行动,不想让赛琉发现他的停顿。 他知道赛琉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答应接受改造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血肉被换成冰冷的钢铁,哪怕嘴上不说,心里想必还是会很难受吧? 所以为了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塔兹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依旧将赛琉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来对待。 赛琉呼吸时的气息吹在塔兹米的后颈上,灼热而规律,似乎并没有发现塔兹米刚刚那一瞬的停顿。 就这样,塔兹米背着赛琉走了一会,很快便走到了赛琉的家门前。赛琉所住的是警备队的单人间宿舍,虽然不大,但也比普通平民的住所要好得多,大部分警备队成员都在帝都中有自己的房子,所以真正住在宿舍的警备队成员实际上也是很少的,塔兹米升职之前也住在警备队的宿舍楼,虽然男女宿舍是分开的,但是距离也没多远,所以塔兹米没费多大劲便找到了赛琉的住所。 “这里......就......可以了。” 耳边再度响起赛琉的声音,塔兹米点点头,轻轻蹲下身子,将赛琉放了下来。 “这次,谢谢你了。” 站在门口,赛琉回过头,轻轻说道。 “哈,谢啥。”塔兹米摆摆手,“都是朋友啦,应该的,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要是身体还不舒服的话就不用执勤了,我会帮你请假的。” “朋友......么,”赛琉虚弱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说完,她轻轻关上了门。 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塔兹米停顿了一会,并没有立刻离开。 有一件事,他刚才便察觉了,但是并没有告诉赛琉。 靠着乌尔肯之戒,虽然他无法操纵生物内的金属,但只是感应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刚刚,他感受到了赛琉头部有着很轻微的金属反应。 “哼......时尚么。” 塔兹米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离开。 听着塔兹米的脚步声愈走愈远,赛琉轻轻靠着门,没有说话,轻轻闭上了眼。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无声地流下。 “朋友......么。” 是啊,她知道的,他们是朋友。 但是从接受改造的那一天起,他们也就只能是朋友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 “唔......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着塔兹米的身影消失在街道那头,杰斯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居然真的只是送赛琉妹子回家而已?不是趁人之危?” “那头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旁的小弟问道。 “不应该啊......”杰斯喃喃自语起来,“这么说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小子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头儿,什么小人之心,君子啥的,是说啥啊?” 一旁的小弟问道。 “别问,问就是你没文化!” 瞪了那小弟一样,杰斯没好气道: “早就跟你说了平时多读书多读书,有点闲钱买点书看看涨涨知识,他妈的就知道拿钱去嫖女人嫖女人,丢人玩意儿!” “话虽如此......但是头儿,我不识字啊?” “......当我没说。” 摇了摇头,杰斯无奈道: “再盯一会,看看那个小子会不会去而复返,咱可不让赛琉妹子被这小子趁人之危了,要是他真的没什么坏心思的话,咱们就回去继续喝酒。” “头儿说的对!” 不过,就在他们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时候,在他们背后,塔兹米默默捂住了脸。 从刚刚开始他便发现有人在偷偷跟着他,开始他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却发现这帮人在赛琉家门前便不再动了,所以便假装离开,偷偷折返了回来,想看看这帮家伙到底是有着什么心思。 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一帮头脑缺根筋的笨蛋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溜了溜了。 第七十六章 找茬 第二天一大早,塔兹米照常抵达了警备队总部,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到赛琉的身影。料想她是身体并没有恢复好,便直接在她的出勤表那栏勾选了请假。之后,塔兹米便循着记忆中欧卡之前的行动,给手下的各警备队分队长们安排了巡逻范围与调查任务。 不过,塔兹米在发布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念错了一个地名,被一个资历挺老的警备队长毫不客气地当场指出来,而其他队员们也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塔兹米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虽然察觉到手下的人们似乎对他很不感冒的样子,但是毕竟是自己念错了,他也便挠了挠头,一起尴尬地笑了笑。 但是之后的事情就越发不对起来了,对于塔兹米发布的调查任务与巡逻范围,数个老警备队员却都不像以往欧卡还在的时候那般乖乖照做,反倒找起了茬。 “我说啊,塔兹米队长......我还是叫你塔兹米吧,队长什么的叫起来有点太见外了,毕竟咱们以前也都是同僚不是么?我还是你前辈来着,”某个谢顶的中年警备队员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挑事的笑容,淡淡道: “塔兹米,你给我发布的巡逻范围会不会有点太大了啊?我一个人哪里巡逻得完这么大一片区域?要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我赶不上,你来负责不成?” “诶?这不是你之前一直负责的区域么?” 塔兹米诧异道。 “不一样啊,塔兹米,”那个谢顶男耸了耸肩,一脸无辜,“之前欧卡队长还在的时候,那帮宵小们自然是没胆子作乱喽,我看这么大一片倒也管的过来,但是现在的话,上面没个顶事的人压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鸟人都蹦出来了,我自然也就管不过来了啊。所以你看,这一片就拜托塔兹米你多费点力跑跑腿吧?”说着,那个秃顶男还在地图上指出了一片区域。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顶用么?” 塔兹米脸色一沉。 “我可没这么说啊,塔兹米,别乱泼脏水啊。” 那个秃顶男摆了摆手,笑道。 “对啊,塔兹米,我们这边情况也一样啊,我们现在也负责不了原来那么大范围了,范围稍微小点吧?诺,我就只负责这一块吧。”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大胡子警备队员也发了声,并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比划。 “是啊是啊,塔兹米,我们好歹也是你前辈,体谅下前辈们吧,向原先那么大的巡逻区域我们负责不过来啦。” 之后,又有数名警备员跟着他们一并表态,如此一算,却是有接近一半的警备队员直接表示要减少自己的巡逻范围。 塔兹米刚开始还有些诧异,但是待他看到这些人的巡逻地区之后,立刻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这些人分出来表示不想巡逻的区域大多都是贫民窟或是佣兵聚集地这种地方,贫民窟的话位置偏僻不说,又榨不出什么油水。而那些雇佣兵猎人们的聚集地,则是出了名的难管,那些人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像塔兹米昨天碰到的那几个大汉已经是难得的通情达理了,更多的都是暴躁老哥,曾经也有雇佣兵与警备队员发生冲突直接当场杀死警备队员逃逸的事情,难管得很。而他们给自己留下的地方,则都是些商业区,商家每个月缴纳的保护费是这些警备队员们外快收入的主要来源。 虽然塔兹米对收保护费这种行为很不齿,但他倒也清楚这其中的条条道道,若是有不肯缴纳保护费的商家,这些警备队员们就会想方设法给那些商家找茬,识相点的商人要是把保护费加倍补上倒也就相安无事,脾气倔一点的,便会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搞得没法做下生意,被迫倒闭;其中惨一点的,要是被他们被抓住什么把柄,或是他们直接捏造罪证,被下了大狱的倒也不是没有。 之前欧卡还是队长的时候,这些人倒也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这会倒是全跳出来了,摆明是给塔兹米找茬。 不过,对此塔兹米倒也没多意外,他之前还释放出来了俩被这些人冤枉入狱的商人,曾经跟他们有过争执,也因此有些矛盾,只是当时还有欧卡在上面压着,塔兹米进入警备队的名额又是贿赂欧卡得来的,碍于欧卡的存在,这件事也便压了下去,但是矛盾却也就一直存在了下去。 他们之前一直没动静,直到现在才发难反倒还让塔兹米有些意外,或者说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敢在这时候发难。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被布德大将军一手提拔上去的新任队长,还曾经独自击杀了让整个警备队头疼半年之久的斩首者赞克,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足以在这帝都站稳脚跟了,到底是谁给的这帮家伙跟自己对着干的勇气? “哎呀,你们这样干,未免太过为难我们的小队长了吧?塔兹米君也很不容易啊,这样吧,塔兹米君,我的话,应该可以再多负责一片区域。”就在塔兹米思索的时候,又有人开了口。塔兹米下意识看了说话那人一眼,皱起了眉头。 说话的是个长着鹰钩鼻的瘦高男人,名叫鲁德,是现在警备队中资历最老的人之一,同时也是之前队中地位仅次于欧卡的存在,其在队中也有着一票人拥护,只是他无论是手段还是实力都比欧卡差了一截,所以也只能当个普通队员,若是塔兹米没有被提拔的话,料想赛琉那个性子也做不了队长,这种情况下,反而是这个鲁德才最有机会当上队长。要说这个家伙对塔兹米没有意见,塔兹米是不信的。 要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现在给塔兹米找茬的那帮家伙就是他的拥护者们。要说这个家伙突然良心发现给塔兹米说好话了?鬼才信! 果不其然,鲁德接下来便指着地图上一块区域说道: “塔兹米君,你看我就负责这块区域怎么样?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 而那块区域,正是之前由欧卡亲自负责的,油水最肥的中心商业区。 ps1:我感觉我是真的不适合写这种情节......好尬,但是自己刨的坑,含着泪也要填完。 ps2:只狼是真滴香,拼刀狂的福音,不闪不避,全靠内力,后退键已扣,不服就干,跟鬼刑部还有弦一郎拼刀真的感觉燃爆! 啊,要不是还要考研我真想再开一本写steam游戏的书,第一个世界就写只狼。 apex?那是啥?没听说过。 ps3:感谢: 美猴王 1000 阿卡林的咸鱼突刺100 蜘蛛精k总200 第七十七章 你在想屁吃 鲁德现在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他在警备队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年的资历,给他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丰富的工作经验,还有人脉,如今的警备队所有人都是他的后辈,并且其中近一半的人都愿意拥护他成为新的队长,另一半则都是欧卡那边的人,但是现在欧卡死了,那帮墙头草倒向他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另一方面,鲁德还搭上了某个在朝堂上也颇有话语权的贵族,最重要的是,那个贵族可是当今大臣奥内斯特的最器重的人之一,在这帝都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有他在上面罩着,鲁德不觉得区区一个走大运捡了个漏的臭小子有资格跟他竞争。 曾经的欧卡毕竟是被奥内斯特亲手扶持上来的人,而且其实力也的确强悍,仅仅次于帝具使那帮怪物,便是城南雇佣兵之家的那帮暴徒,在欧卡面前也要收敛几分。也正是因为一直有欧卡在上面压着,鲁德才一直只能屈居普通警备队员的职位......但是现在,欧卡死了,被那个染血的太阳杀了,这,就是他鲁德的机会。 原本鲁德以为欧卡死后,自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队长,但是也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那个脑子缺根筋的赛琉当上了暂代队长。 好吧,虽然那个丫头脑子里似乎缺根弦,整体满嘴正义却连近在咫尺的罪恶都看不到,但是她毕竟是个帝具使,实力上是绝对没问题的,毕竟最近帝都局势也有些麻烦,夜袭与染血太阳兴风作浪逍遥法外,上面的人会选择找一个帝具使来当队长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个塔兹米......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靠着贿赂欧卡才混进队里的臭小子,什么规矩也不懂,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孝敬他们这些前辈就算了,居然还敢为了几个商人跟他们对着干......他以为自己是谁?正义的伙伴? 至于说他以普通人之身杀死了赞克......骗谁呢?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众所周知,唯有帝具使才能对抗帝具使!区区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能有几斤几两,还妄言杀死了帝具使? 至于赞克怎么死的......鲁德倒也猜得到,塔兹米这小子跟赛琉整天厮混在一起,开口正义闭口为民,俩人倒还真合得来,想必赛琉那傻丫头早就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昏了头,这种情况下,她便是主动把自己的功绩让给了塔兹米倒也不值得奇怪。 但是她没有考虑过得是......警备队长这个位置,可不是谁想坐谁就能坐得住的。之前赛琉在的时候大家姑且还会收敛点,但是她还能一直护着自己的小情郎?女人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不便的。 就比如今天。 “所以啊,小塔兹米,这片区域你尽管放心交给我来管吧,绝对没问题。” 鲁德拍着自己的胸脯,朝着塔兹米露出一个颇为“诚恳”的微笑,说道。 他不怕塔兹米这小子不妥协,反正现在警备队一半的人都听他鲁德的话,另外一半也不看好塔兹米这个走狗屎运爬到所有人头上的毛头小子,没人会帮这小子,要是他不答应,那就让他一个人独自去巡逻大半个帝都吧,累死他丫的。回头自己再安排几个道上的朋友去他负责的区域,趁他不在时挑挑事,完了鲁德自己这边再找人运作运作,往上头参塔兹米一本刚愎自用,排挤手下,办事不利......警备队长这个位置他还能做安稳了? 反正在警备队他只是孤身一人,没人会帮他说话,想怎么编排他,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就在鲁德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时,塔兹米突然回话了,开口第一句话就差点把鲁德噎死: “你在想屁吃。” “你......塔兹米你怎么说话呢?”鲁德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当庭广众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话没说完,塔兹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骂道: “叽叽歪歪扯这么多没用的,你说你妈呢?真当老子看不出你个崽种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塔兹米环视一周,目光在那几个刚刚找茬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冷冷道: “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一切照旧,所有人的巡逻区域不变,没得谈,要是让我发现谁偷奸耍滑,就直接给劳资滚蛋,警备队不需要废物。” 鲁德的几个跟班见塔兹米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符,不由得愣了愣齐齐朝着鲁德忘了过去,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鲁德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觉得他这个时候要是跟塔兹米像泼妇骂街一样就显得太庸俗了,他现在应该表现出一副见怪不怪,面对任何情况都不动如山的态度来,显得他大局尽在掌握,一方面可以让手下的人安心些,另一方面也能打击一下塔兹米的嚣张气焰。 所以他笑了:“呵呵呵呵,年......” “你笑你妈呢?被骂了还笑那么开心,你是贱骨头么?” 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鲁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意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下去: “......年轻人别这么嚣张,以后会吃苦......” “你他妈是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是咋的?跟我这倚老卖老呢?你要是嫌自己年纪大趁早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别来着膈应人成不?还有你说话这么慢你是怕一个大喘气就死了不成?” “塔兹米!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久,鲁德终于维持不住什么风度了,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怒道。 “老东西,我也劝你别活得不痛快自己找罪受。” 见状,塔兹米也一掌拍在桌上,只是,他却是直接一掌砸在了鲁德的手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鲁德的手直接被砸进了桌子里。 ps:感谢: 美猴王400 玖伍贰柒100 第七十八章 暴躁与懈怠 钻心的痛从鲁德的右手掌处传来,像是五指的骨头尽数被折断,难以言喻的痛楚激得他惨嚎出声。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怎么敢......这些念头刚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便被剧痛的旋涡卷入其中绞碎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 “痛啊啊!!!!” 看到这一幕,塔兹米面色淡然地抬起了手,鲁德下意识便想要后退,但是在他尝试后退的时候,又一股更加剧烈的痛楚从他的手掌传来,痛彻骨髓,险些直接晕厥过去。却是他试图将被砸进桌子中的手拔出来的时候,又造成了二次伤害,当他看清楚他的手时,险些直接晕厥过去。 ——他的手掌在刚刚那一拍一拉之下已经彻底变形了,五指尽数折断,血肉模糊,碎裂的骨头刺破了手皮,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显然,他这只手是彻底废了。 “杀了他啊啊啊!” 痛苦与怒火直接将鲁德的理智给焚毁,他直接对着他的党羽们大声吼道,要让他们将这个毁掉自己手的人拿下。 然而,那些往日里对他恭恭敬敬为他是从的警备队员们却面面相觑,犹豫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他们以为塔兹米会识相点规规矩矩就范,就算塔兹米拒绝,他们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给他找麻烦,来让他在这个位置待不下去......但是现在这算个什么事情? 塔兹米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现在的警备队长......杀了他?找死么?便是上面的人再怎么不在意这个捡漏上位的小子,但也绝对不会放过杀死塔兹米的人,放任杀死警备队长的人活着,是对帝国的侮辱。 他们可没染血太阳那莫测的手段与强大的实力可以在杀了警备队长之后依旧逍遥法外。 ”你们在等什么!快杀了他啊啊啊!” 鲁德此时还在毫无形象地咆哮着,断手的痛苦与愤怒已经彻底撕碎了他的理智,他现在只想看到塔兹米的脑袋在他面前被砍下来。 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上,也不敢上,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他不可能是塔兹米的对手,所以他选择了叫人,他自己却捂着手快步后退,想要尽可能地远离塔兹米。 “喂喂,前辈,你刚刚不是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么?怎么现在跟个掉粪坑里的疯狗似的,张口就咬人啊?呦,说着你咋就跑了?你不是要杀我么?” 看着鲁德那副惨样,塔兹米冷笑道。 “要不......先捆了他?” 另一边,在塔兹米看不到的地方,刚刚还嚣张地为难塔兹米的秃顶男咽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对着他的同伙们说道。 “好。”一旁的大胡子男人点了点头,轻声道“塔兹米已经疯了,绑了他也只是防止他继续伤人而已。” 但也有人在此打了退堂鼓,或是悄悄后退或是低着头不敢吭气,心中却开始权衡要不要就此明哲保身。于是,到最后只剩下了六个铁了心要拥护鲁德的人,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轻手轻脚朝着塔兹米走去。 然后,就在他们距离塔兹米只剩下两米,正要发难的时候,塔兹米突然回过了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 只一眼,便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窖。 最前面的秃顶男与大胡子男人大声叫喊着给自己壮胆,便朝着塔兹米扑了过去,但未等他们走出两步,塔兹米人不知何时便已经扭转过身子来,一击鞭腿如奔雷般甩在两人脸上,两人头部骤然遭受重击,身子在半空中一旋,一头扎在了地面上,人还在半空便已经晕了过去。 之后,未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塔兹米人影已经如疾风般闪出,气势汹汹如同猛虎下山,靠前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风声呼啸间,脸上便已经各自挨了一拳,鼻梁骨直接被砸得塌陷下去,鲜血直流,直直朝后倒下,靠后两人脸上此时才刚刚升起惊慌之色,塔兹米已经冲至他们面前,一记飞踢正中一人胸口,将其踢得抛飞起来,直接撞烂了窗户飞了出去,之后塔兹米动作不停,借势一记下段踢踢在最后一人腿部,随着一声闷响,那人的身体直接横了过来,塔兹米看也不看一拳砸在他的身上,“咚”的一声直接将那人打得晕死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场中还能站着的人便只剩了塔兹米一个。 “你马的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不成?” 稍微出了一口气,塔兹米拍了拍手骂道,骂完他又冷冷扫了一眼剩下围观的警备队员们一眼,冷冷道: “还有谁,对自己分配到的任务有所不满?趁现在可以提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 闻言,在场的诸人连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些没有动手的警备队员们大多都是些想静观其变的墙头草,这会都已经被吓呆了,特别是那些原本就跟着鲁德混,刚才却胆怯没敢出手的几个,现在腿都被吓软了,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 见那帮警备队员们这会都纷纷服软,塔兹米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心情好起来,甚至还感觉有点蛋疼。 草......似乎有点冲动了。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烦恼。 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碰到的烦心事太多,他似乎越来越暴躁了......不,他本来脾气也没多好,只是之前他一面要小心翼翼收集那些恶人们的罪状,夜晚对他们降下惩罚,白天还得穿上警备队的制服去巡逻,谈起染血太阳的时候也绝对不能露出任何异样,即便是作为染血太阳刺杀恶人的时候,他也时刻要小心翼翼地,尽量少说话或是不说话,避免暴露自己的声音,即便偶尔说几句必要的话,也得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为了不暴露,那段时间他不得不每一天都活得谨小慎微起来,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而自从他当上警备队长......不,自从上次杀死欧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作为染血太阳活动过了。无需再去刻意遮掩痕迹,并且也不用应付周围的人不让他们产生怀疑,他不需要戴上假面隐于黑暗之中便可以行驶正义,可以光明磊落地活着......这让他有些懈怠了。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征兆。 不过也有之前那几个混蛋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的原因,那无异于骑他脑袋上拉屎还问他要纸的混蛋行为实在是激怒了塔兹米,不然他也不至于下此重手,但就算他是帝都警备队的队长,出手殴打下属致使下属伤残的行为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回头咋跟上面解释啊?指望下面人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又不可能......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就在塔兹米烦心的时候,鲁德那满是惊惧的声音再度响起,塔兹米回过头,看到鲁德捂着手蜷缩在角落里,双目死死盯着塔兹米,惊慌恐惧之余,又有着几分怨恨: “你,你别以为这就完了,我,我可认识大臣奥内斯特大人,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完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见过奥内斯特,奥内斯特也根本懒得见他这种小人物,连欧卡也只有给奥内斯特送来黄金的时候才有见他一面的资格,更别提鲁德了,他只是认识奥内斯特一派的某个官员罢了。 闻言,塔兹米面色一冷,正想再上去给鲁德一拳让他闭嘴的时候,警备队总部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唔,塔兹米队长的武艺,不管看多少遍也是那样地令人惊艳啊。” ps1:最近玩只狼,思维逐渐莽夫化,打铁莽死狮子猿跟水生凛之后更是如此,现在只要看到是个拿刀的就想打铁,buff不上,义肢不用,后退不按,甚至逐渐忘了还有闪避这个功能。 ......然后被幻影破戒僧砍的人仰马翻。 蛤?这玩意还能用鞭炮跟鸣种打?还能上神之飞雪? 说的好,我选择打铁。 打铁狼天下第一! ps2:感谢: 浑天宝鉴200 美猴王 1000 第七十九章 兰 “你是......兰?你怎么在这里?” 塔兹米回头朝着那个不速之客望去,认出来者正是昨日认识的狩人成员兰,一个为人和善的金发帅哥——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塔兹米队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我们一起觐见陛下后,布德大将军不是说了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警备队......或者说是协助身为警备队长的你进行工作,毕竟连陛下都对你赞不绝口呢,当然是以你为中心啦,艾斯德斯队长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你忘啦?” 兰轻轻点点头,微笑道。 只是,听到他说话的内容,特别是他所提到的那三个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齐齐望向了塔兹米,不知道他是何时去见过这些大人物的,甚至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夸奖。 “额,你是说这个啊。”塔兹米挠了挠头,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不是还没到狩人集合的时间么?” 见塔兹米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在场的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特别是角落里的鲁德,此时连脸都绿了。 “只是想提前过来看看未来要协助的对象罢了,”兰摆了摆手,随即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只是没想到刚来就看到一帮狂徒胆大妄为,居然拉帮结派试图以下犯上,简直不知死活,也是塔兹米队长宅心仁厚,对付这些家伙居然都没下死手,真是吾辈楷模啊。” “你,你胡说!” 就在此时,鲁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明明是塔兹米仗势欺人,肆意妄为,蓄意伤人!我们只是尝试与他沟通而已,他却无故殴打我们,我是受害者才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警备队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然而,就在他朝着其他人望去,特别是看向了那些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警备员们,希望他们能帮他说句话,然而,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虽然鲁德所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事实,但他所图谋之事在场的各位大多也可以看出来,兰刚才所说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在这个当口,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 塔兹米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他刚刚已经展示过了,有那样的身手,便是说他真的击杀了赞克,也不是不可能,更不要说刚刚这个气度非凡的青年所说之辞更是吓到了他们,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塔兹米,居然已经得到了布德大将军的承认,甚至被陛下所看好? 虽然这只是他一面之词,未必是真,但是却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置疑什么,毕竟......万一是真的,那这个时候站错队的,岂不是会很惨?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叫兰的人跟塔兹米都是在吹牛,但是塔兹米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的,为了鲁德这个已经废了一半的家伙跟他作对,却也没什么好下场。 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鲁德的脸色越发惨白起来,面若死灰。 “哼,胡言乱语,垂死挣扎。”冷冷看了鲁德一眼,兰冷冷道。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看一旁沉默的众警备队员,突然摇了摇头,叹气道: “唉,真是一帮没有眼色的家伙,塔兹米队长既然都把暴徒制服了,他们居然还不知道将这些暴徒收押,就是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真是叫人担忧。” 闻言,那帮警备队员面面相觑,很快便有人站出来,拿着手铐将地上躺着的几个昏倒的家伙拷了起来,连刚才被塔兹米扔出窗户的那个也没放过。 只是令塔兹米稍稍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前去收押鲁德的人却是之前还帮着鲁德说话,却没敢冲塔兹米动手的一员,见到是他前来收押自己,鲁德闪过一丝怨恨与愤怒,张口便想要破口大骂,那人却眼疾手快趁机把一个布团塞进了鲁德口中,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之后,那个人扭过头来,看到塔兹米正在看着他,迅速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然后粗暴地将鲁德提了起来,往地牢那边押去。 “给他包扎一下,免得失血过多死了。” 虽然塔兹米也对此人的做法颇有些不齿,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再为难那人什么,只是如此叮嘱了一句。 “真是丑陋啊,不觉得么。” 望着这一幕,兰走到塔兹米身旁,轻声道。 闻言,塔兹米扭头看了一眼兰,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说道: “这次多谢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担心回头没法跟上头解释,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兰已经替他把这个问题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先是扯布德,艾斯德斯与皇帝陛下的虎皮吓唬警备队那帮墙头草,再给鲁德盖了个拉帮结派以下犯上的帽子,由于那些墙头草们都被他先前的消息吓到,即便他们没完全相信兰的话,但是心中却也有了忌惮,自然没人敢站出来帮鲁德说话。再之后兰又半强迫那些墙头草们站队,在他说了那样的话的情况下,再没有行动,便有了倾向鲁德那边的嫌疑,所以塔兹米手下的警备队员们便被迫全站到了塔兹米这边,并直接给鲁德一帮人下了牢狱,算是给他的行为定了性,如此一来,除非是大臣奥内斯特出手捞人,不然鲁德便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但是要是鲁德攀得上大臣,又何必在这里当个区区警备队员? 虽然当时没想到这些手段,但是看到那帮警备队员们的反应,再细细思考一下,塔兹米便也能大致猜到兰的用意。 兰这一番操作可以说是扯虎皮盖帽子逼站队一气呵成,虽然未必有多深思熟虑老谋深算,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可以想到这么多,却也令塔兹米颇为赞叹。起码换他自己是一筹莫展的。 只是装似朋友闲聊的几句话,便化解了塔兹米的困境,如此手段,也不由得令塔兹米对兰多了几分忌惮。显然,与表面上那人畜无害的样子相反,这个英俊的青年可谓是个笑面虎般的人物。 “别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我,很令我受伤的啊。” 大概是猜出了塔兹米的大概想法,兰无奈道: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个世道,当坏人,要奸,当好人,就得更奸啊。” 第八十章 无妄之灾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当那些警备队员们将鲁德及其手下一起绑了扔进监狱之后,还很人道地叫城里的医生来给鲁德手上了点药,又包扎了一遍。 毕竟鲁德为人虽然很令塔兹米不齿,但是毕竟罪不至死,若是由于在牢狱中手伤恶化感染而嗝屁了,似乎也做得有点过了。 只不过,关于他的罪名,塔兹米又将之前所搜集的鲁德跟他手下所办下的鱼肉乡里收受贿赂的证据拿了出来,算是给他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这些证据都是他之前还未成为队长之前便收集的,原本打算收集够了之后便作为染血的太阳将他料理掉,但是收集完了之后又觉得鲁德虽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死,真正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倒也没有,而帝都内比他更需要惩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塔兹米便暂时把手头的鲁德的罪状搁置到一边了。 毕竟那个时候就算把这些交给欧卡或是更上面的人也没啥用,上面自然会官官相护,未必会对鲁德造成多大损害。倒是没想到在这会派上了用场。 有了这些证据,塔兹米打掉他就更加名正言顺,再没人能说他什么闲话。 只是,鲁德及其手下被丢进牢狱之后,他们原先所负责巡视的区域便空了出来,在找到适合的新成员补充之前,也只能让所有警备队员都先多负责一部分区域了,塔兹米自然也是同样。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跟兰去狩人那边走一趟。 毕竟昨天他走得早,没有事先打招呼便翘掉了艾斯德斯的宴会,若是不早点去解释一下,可能会被视为挑衅之类的行为,那就麻烦得很了。 布德之前也跟塔兹米说过,虽然艾斯德斯算是大臣奥内斯特那边的人,但是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也尽量不要惹到艾斯德斯,让塔兹米隐瞒他杀死三兽士一事也正是因此。艾斯德斯若是真疯起来,根本不会在乎帝国法律或是皇帝尊严什么的东西,毕竟她原本加入帝国的理由便只是因为在帝国的话,她有更多的敌人可以杀而已。 单就昨天与艾斯德斯的接触来看,塔兹米觉得布德这评价很可能是真的。 “嘛,不过不管怎么说,刚刚真是多谢了。” 在前往狩人总部的路上,塔兹米扭头对兰说道。 “请不用客气,能帮到塔兹米队长是在下的荣幸。” 兰微微躬身,脸上挂着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微笑道。 “啊......别这么官腔啦,随便点啦,咱们以后都是共患难的队员,你就当我是一般朋友就好。我这人想来也没什么架子啦,你直接叫我塔兹米就好。”塔兹米摆摆手苦笑道。 想起布德之前让自己尽量拉拢秘密警察队员一事,塔兹米也开始尝试着跟兰打好关系。 “毫无架子么......也怪不得塔兹米君在帝都人民中评价那么好呢。”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啊,不,那个什么完全他们过誉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已经抵达了狩人总部,不过虽然说是总部,其实也就是他们最初相聚的房子罢了。房子一共三层,每一层都有十多个房间,包括了卧室,餐厅,会议室,健身房,书房等等房间,每一个卧室都自带卫生间与澡堂,可谓是功能齐全。 各个房间内的装潢和布置十分高雅讲究。馨香袭人的花草,雕刻着精细花纹的家具,珍贵的陶瓷书画,都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令人赏心悦目。甚至不少帝都贵族所居住的房子都没有这么华丽,更别说这房子还处于帝都中央大道途径之处,临近皇宫与帝都中心商业区,地价贵得离谱。帝国官方肯拿出这么一个楼房作为狩人总部,可见其对于狩人的重视。 据兰所说,像他与威尔这样的非帝都人员,或是黑瞳和波鲁斯这样从其他部队调过来的便住在这里,赛琉的话想来过一段时间也会搬过来。艾斯德斯本来是在皇宫内有独属于自己的府邸的,但是她却说在这里方便与下属联络,也住在了这里。狩人成员中,除了住在自己实验室的时尚外,也就塔兹米不在这里住了。 推开一楼会议室的门,塔兹米刚想跟屋内众人打个招呼,却见到什么东西直接扑了过来,下意识侧身闪过,但那东西却紧追不舍,一把扣住了塔兹米的肩膀。 “塔兹米!你昨天跑哪去了?!我被你害得好惨啊!” 塔兹米这才看清扑来的人是威尔,看到他一副不堪受辱悲痛欲绝的样子,塔兹米松了一口气,没有选择拔刀,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额,威尔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都赖你,我......阿嚏!” 话刚说到一半,威尔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塔兹米及时挣脱威尔的手侧移半步,躲过了飞溅的唾沫星子。 “......你没事吧?” “我......阿嚏!” “啊,是这样的,”见状,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昨天宴会见你不在,艾斯德斯队长让威尔去找你,但是威尔找了一晚上都没找着,回来时候队长很生气,给了威尔两个选项,一个是接受惩罚,一个是跟她打一架。” “额......威尔不会选择跟队长打一架了吧?” “不,威尔选择了直接接受惩罚,”兰也苦笑起来,“然后队长更生气了,说这种lian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废物就该好好tiao教tiao教。之后让我们把威尔衣服扒光了倒吊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也得亏晚上这附近并没有人,不然威尔以后怕是也没脸在帝都待下去了。” “扒,扒光了?!”塔兹米大惊。 “不,姑且还是留了一条内裤。” 打完喷嚏后,威尔连鼻涕都顾不上擦,再度抓住了塔兹米的肩膀,悲愤道: “所以你知道我因为你都受了些什么苦么?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哪啊?警备队总部没你,警备队宿舍没你,我去你家找你了你家也大门紧闭,我在外面叫了你半天也没人回应,你到底去哪了?” 这倒霉孩子不会是在我去魂世界的时间找我去了吧? 塔兹米挠了挠头,慢慢道: “额,抱歉,你找我的那个点我可能还在外面吃饭吧......” “......所以说这件事真的不怪我啊,我只是个乡下人在这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找到你嘛......” 回想起自己昨晚所遭受的无妄之灾,威尔悲痛地捂住了脸,蹲下画起了圈圈。 “对你的惩罚只是因为你太懦弱了而已,若是你有勇气挑战我的话,我只会点到为止的,并不会有什么其他惩罚。” 就在这时,冷冽的女声突然从楼道那边传来。 第八十一章 有趣的家伙们 “所以为什么倒霉的就只有我一个啊。” 一个小时后,与塔兹米还有兰一起巡逻的威尔仰天长叹道。 不久前,塔兹米跟艾斯德斯解释了一下自己昨天宴会未能到场的原因,艾斯德斯也是相当大度,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之后塔兹米又替赛琉向艾斯德斯告了假,又以帝都警备队暂缺人手为理由与艾斯德斯协商让兰与威尔陪同他巡逻,艾斯德斯也没有过多为难,直接便同意了。只是要求塔兹米有空的话陪她练练手而已,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这样一来,威尔自然便越发感觉难受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缺席的是塔兹米,他只是没找到人而已,结果塔兹米只是第二天说了一声便没事了,他却被吊了一晚上......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威尔君你也别太难受啦,显然艾斯德斯队长更加青睐实力强大的属下呢,塔兹米君之前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队长对塔兹米君就显得比较信任呢。” 一旁的兰苦笑道。 “是这样吗......”想起昨天在艾斯德斯的突然袭击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就昏过去的自己,威尔痛苦地捂上了脸,“那么我接下来的职业生涯岂不是会很惨?但是明明我也不弱啊......只是我没机会开出帝具而已......” “过于依赖帝具可不好哦?威尔君,”闻言,塔兹米摇了摇头道,“帝具虽然可以大幅增强你的实力,但是真正掌握帝具的还是你这个人,在帝具还没有达到全方位无死角的强之前,修行自身,让自己本身变得强大,即便没有帝具,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都能发挥出战斗力,那才是真正的强。” “但是我的帝具·贵族战车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啊?”威尔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蓝色长刀道,“夜袭那个恶鬼缠身你们知道吧?我这个贵族战车是基于恶鬼缠身做出的改良版,使用的时候可以全方位覆盖我的身体,寒暑不侵,刀枪不入,而且可以大幅度增强我本身的出力,昨天要是让我开出帝具,结果肯定不一样!” “是么?那为什么昨天你没开出来帝具呢?”塔兹米问。 “额......因为我实在没想到队长会扮成其他人过来搞突然袭击啊......而且队长出招又那么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威尔尴尬道。 “那不就得了,如果昨天搞突然袭击的不是队长而是夜袭,那么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关键时候无法用出来的帝具,跟没有帝具有什么区别?”塔兹米摇摇头道,“如果是背后偷袭也就罢了,艾斯德斯昨天是在你正面发动的袭击,而且袭击前她已经流露出很明显的敌意了,这你都没法反应过来,还能怪谁?大脑反应不过来,身体总应该下意识做出条件放射吧?” “哈?”威尔一脸懵逼。 “这么说吧,威尔君,我给你举个例子。” 看威尔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兰摇了摇头,突然抬手一拳朝着塔兹米打去。这一拳没有任何的预兆,出拳的时候,他的目光甚至还朝着威尔那边,但是拳头已经砸向了塔兹米的胸口。 然后便被塔兹米下意识格开了。 “果然被挡住了么......”兰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随即扭头对着威尔说道,“你看,我这可并没有事先与塔兹米君说过,你们也没想到我会出手吧?但是塔兹米君确实是单凭着条件反射便防住了。” “......所以你有必要突然给我一拳做示范么?” 塔兹米一脸牙疼道。 讲真他真的没想到兰会拿他做示范,毕竟兰之前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实在不像是会做出刚才那种示范的人,要是换了其他人过来可能还就真中招了,他之所以能防住,也得亏他之前在不死聚落还有磔罚森林探索的时候被偷袭的次数太多了,诸如墙角杀,天降正义,破墙偷袭什么的他见的多了,面对各种角度发动的突然袭击时做出防御闪躲的动作也早已经融入了他的肌肉记忆之中。 “好厉害!” 见塔兹米轻描淡写地挡下了兰的突然袭击,威尔惊叹起来,兰这一拳实在是太过突兀,甚至连起手动作都十分细微,他自问如果是自己站在塔兹米那边,绝对是反应不过来的,也正因如此,他对塔兹米越发敬佩起来。 “咳,一点基础功而已,这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塔兹米耸耸肩道,“如果你想要像我这般的话,就去多多磨练吧,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前去挑战比自己强得多的对手什么的,老实说你挑战下艾斯德斯队长就不错,身为帝国最强之一,与艾斯德斯队长的战斗绝对可以让你受益匪浅。” “唔......这样么......”闻言,威尔迟疑起来。 “嘛,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巡逻结束之后跟我对练对练也好。” 见威尔一脸犹豫的样子,塔兹米补充道。 “那就多谢啦!”威尔喜出望外。 “不过话说回来,看艾斯德斯队长似乎很忙的样子,刚刚没说两句话便离开了,是有什么任务么?” 塔兹米又问道。 “啊,那个啊,”威尔挠挠头,“队长说想要举办一个武道大会啥的,用高额的赏金吸引各方的强者前来参加,说是要从中选出一些强者来作为帝具使的候选人,看情况的话大概会编入狩人之中。这两天在办准备工作,黑瞳和波鲁斯都去帮忙了,如果不是你这边需要人手来巡逻,我们俩估计也要去帮忙。” “武道大会啊......”塔兹米点点头,姑且将这记在心中,“那么Dr.时尚呢?刚才在狩人总部并没有见到他的样子,他也去帮忙筹备武道大会了么?” “你说那个娘......不,我并没有想说他很娘的意思,我只是......咳咳,他的话好像是说自己还有实验什么的,昨天欢迎Party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开了,今天也没见他人,队长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 “毕竟Dr.时尚可是帝国最闻名的发明家之一呢,哪怕被编入狩人,也一定现有很大程度的自由吧,如果是以研究为理由的话,便是艾斯德斯将军也没法说什么吧。” 兰补充道。 “诶?那个家伙很有名嘛?”威尔惊讶道。 “是的,很有名,军队现在用的连发枪械就是他在原本手枪的基础上改良出来的。”塔兹米接了一句,再度问道,“不过你们有人知道他的研究所在哪里么?我很想见识一下他的研究室呢。” “不知道,这个你可能就得问他本人了。” “这样啊,”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塔兹米倒也不恼,反正都在一个队里,他有的是机会找到那个时尚。 关于赛琉的情况,他还需要向时尚问个清楚。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敢擅自改造赛琉的大脑......那就送他见太阳去吧,警备队长塔兹米不能对他出手,但是染血太阳可以。 “嘛,不过之前害威尔被艾斯德斯队长惩罚的事情我也有错,”塔兹米笑笑,转移话题道,“作为赔礼道歉,今晚一起去搓一顿吧?我请客!兰也一起来吧。怡春院怎么样?那可是帝都最棒的餐厅呢。” 虽然听说也是最棒的窑子就是了。 最后一句话塔兹米并没有说出口,怡春院虽然也经营着风俗业,但是饭菜的味道却也是最棒的,他本意只是叫兰和威尔去吃个饭,彼此之间沟通沟通感情罢了,并没有什么龌龊的思想。 嘛,不过跟他们聊了一路,塔兹米倒是觉得这俩人也颇好相处,兰的话心思较为细腻一些,但是心肠似乎还不错,之前所说的“好人呢要比坏人更奸”这句话也塔兹米也颇为赞同,威尔的话则大大咧咧的,有些咋呼,感觉没什么心机,虽然嘴上念叨着自己很倒霉,但是言语中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对艾斯德斯的怨气,心肠似乎也不错,跟刚离开村子的他挺像的。 不过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刚刚相识,塔兹米并不能肯定他们俩内心便真的如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但是这也不妨碍现阶段他在继续观察这两人的同时,去尝试与他们成为朋友。 不管怎么说,有这样有趣的家伙们作为未来的队员,想必也会很有趣吧? 塔兹米想道。 三人又结伴走了一会,在抵达某个路口之后,由于三人的路线在此便岔开了,他们便在此告别,各自继续自己的巡逻。 不过,与兰他们分开没走多远,塔兹米便碰到了熟人。 “诶?玛茵?小伊莲娜?你们怎么在这儿?” 望着那个在服装店的橱窗前驻足的两个女孩,塔兹米惊讶道。 第八十二章 少女心思 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温暖的光打在行人的路上,温暖而不灼热,明亮而不刺眼,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但是玛茵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好天气有什么好转。 有那么一件事已经困扰了她好久了。 是关于那个警备队笨蛋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是夜袭行动的一大阻碍了,之前一对二击败了赤瞳与希尔,又成为了新的警备队长兼特殊警察部队的副队长,这使得娜杰塔对他十分重视。只要他还活着,夜袭的正常活动便会受到很大的制约,想来过不了多久,娜杰塔便会决定找机会出动夜袭全员去刺杀他。 诚然,塔兹米很强,他的实力甚至不是夜袭任何一个人可以单独匹敌的,但他毕竟是身在明处,而夜袭在暗处,若是他陷入被夜袭全员群攻的境地,也是必死无疑。 这无外乎正义与否,只是立场问题而已,警备队与夜袭是处于敌对面,哪怕塔兹米他人真的很不错,该痛下杀手时,无论是boss娜杰塔还是赤瞳希尔她们,都不会犹豫,哪怕是用卑鄙些的手段。 玛茵并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哪怕是面对她的刻意刁难,那个笨蛋却还是很温和地陪同她去买了冰淇淋,又在之后玛茵陷入窘境的时候出手帮助了她,之后甚至还帮助小伊莲娜找到了托身之所。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玛茵全程都在旁边看着他,少年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令人安心,如同阳光一般,照亮了他身边所有的人。 更不要提他在阻止身为帝都警备队的同僚抓捕小伊莲娜时所说的那番话,那番以人民幸福为自己职责的话,真的很帅气。 也说不上是喜欢吧,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时候,玛茵觉得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萌发出了新芽。 从那天开始,她开始会时不时地想到那天所见的那个笑容,也开始对那个家伙产生好奇。 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觉得他们的生活以后会有什么交集,虽然警备队一直在追捕夜袭,但事实上两者真正发生冲突的次数却也少得可怜,因为警备队的队员们总会在他们完成刺杀之后才姗姗来迟,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飘然离去。 然而冤家路窄的是,在她两天后去看望小伊莲娜的时候,却又遇见了他,并且如同之前一样斗起了嘴。 虽然嘴上毫不吝啬刻薄之言地挖苦着他,但是不知怎么,她心中却有点小开心。特别是看他在斗嘴中败下阵来的时候脸上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更让她感觉心中雀跃。可以说,那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刻。 从那天起,她便每天都会跑到达拉店里,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只是去教小伊莲娜认字而已,但是实际如何,她也说不清楚。 只是,和他在一起斗嘴的时候,她便觉得很开心,而且,心中也会涌出一股淡淡的安心感。 这是从幼年起便只依靠着自己,在周围人的歧视下艰苦却努力地活下来的她很少体验过的感觉。虽然在夜袭的同伴那里也有这种感觉,但却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不同之处。 可能是因为,当她还是个如之前的小伊莲娜那样受人欺凌的小女孩时,也曾渴望过会有什么人如英雄一般出来拯救她吧。 而那个幻想中的英雄的身影,却不知从何时起,就慢慢和塔兹米那个笨蛋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当她在接下来的某天晚上看到赤瞳与希尔在塔兹米的攻势下险象环生之时,震惊之余,自然也没能如同往常那般精准地击中目标。 或者应该说她根本不想击中目标。 而之后,当娜杰塔让她去想办法拉塔兹米入伙时,她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她真的能劝说塔兹米加入夜袭,那么她以后便不用再担心他们终有一天会成为敌人了,甚至还能一起并肩作战,作为彼此最信赖的战友。 但是她失败了。 第一次露出马脚时,面对塔兹米的怀疑,她本能地慌张起来。 她突然认识到一件事,如果她的身份暴露,而塔兹米又没有被她说服加入夜袭的话,以两人悬殊的实力差,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看上去塔兹米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还有点缺根筋,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玛茵知道,塔兹米不笨,一点也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敏锐得很,如果她反复从侧敲击,探他口风的话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玛茵身为帝国最顶级的通缉犯,一旦身份暴露,又没能劝服塔兹米的话,等待她的便是死亡,或是比死亡更糟糕的结局。 玛茵不敢赌,也赌不起。 说到底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罢了,每天见面的时间也有限,这么短的缘分,真的足够让他放弃自己在帝国的光明前途,来投入革命军,投入夜袭之中,从此成为见不得光的鼹鼠么? 虽然从他的言语之中得知他是一个为民着想心怀正义的人,但是所谓的正义就一定要加入夜袭才能实现么? 说到底,在塔兹米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呢?到底是很重要的伙伴,还是一个仅仅是认识的,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这些问题扰乱了玛茵的心,她本能地开始逃避起来。 而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得知塔兹米立下了大功,已经升职为帝都警备队的队长了,甚至还被赏赐了帝具,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帝具使,宫中的线人在此之前也带来消息,说塔兹米似乎很受布德大将军的器重。 虽然塔兹米说他成为警备队长的时候,眉眼之中满是欢喜,但是望着他的笑容,玛茵的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塔兹米在帝国那边越是被看重,他在帝都那边便扎根越深,这也就越意味着他投身夜袭的可能性越小,意味着玛茵说服塔兹米的可能性逐渐变得微乎其微起来。 这样一来,会不会哪一天,自己被迫与他刀剑相向呢? 这些问题,玛茵不愿意再想下去。 她的心中越来越矛盾起来,这两天每次她去面包店寻找伊莲娜时,都在期待着可以在那里见到塔兹米,但是与此同时她却也害怕着见到他,因为她不敢去面对他,不想面对他们终有一天会成为敌人这一件事。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她今天答应了小伊莲娜的邀约,一起跑出来逛街,想要以此来暂时逃避那些问题。 但很多时候,当你越是想要逃避什么的时候,你所逃避之物便恰恰会来到你面前。 当塔兹米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玛茵的心,也彻底乱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女孩们 “塔兹米哥哥!”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小伊莲娜雀跃地转过身,蹦蹦跳跳地朝着塔兹米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塔兹米的腰,仰起头道: “你这两天都没有去小伊那里吃蛋糕,小伊好想你啊!” “小伊乖,这不是这两天工作忙嘛,等我稍微闲下来就去找小伊玩。” 看到小伊莲娜活泼的样子,塔兹米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他抬手摸了摸小伊莲娜的头,笑道。 “恩,”小伊莲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这两天可是给你准备了个秘密礼物哦,你一定要来哦!” “什么礼物?”塔兹米问。 “不告诉你!”小伊莲娜骄傲地扬起头。 “哦,我知道了,”塔兹米挠了挠脸,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说道“一定是新点心的做法对不对?” “诶?你怎么知道的?”小伊莲娜一脸惊讶。 因为你基本每次学会做新点心都要让我去试吃啊,算算时间你也该学会新点心的做法了。 塔兹米微微偏过头,心中默默道。 “哈,因为我可是会读心术哦!” 当然他跟小女孩肯定是不会这么照实回答的。 “真的吗?好厉害!” “不,骗你的。” 塔兹米朝着小伊办了个鬼脸,笑道。 “唔......塔兹米哥哥好坏!” 闻言,小伊莲娜扁了扁嘴,转身跑回了玛茵身边,然后朝着塔兹米也办了个鬼脸。 “哈哈,”被小女孩的调皮所逗乐,塔兹米顿时觉得开心了许多,如同心灵都被治愈了一般,之前由于警备队的一系列事情而产生的烦闷心情都一扫而空。 随后,塔兹米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玛茵,稍微有些诧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天的玛茵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情绪很是低落。 “哟,平胸丫头,真少见呢,今天有心情出来逛街?” 思考了两秒钟,塔兹米试探着用平日玛茵最讨厌的外号叫了她一声。 然后,令他惊讶的是,玛茵只是淡淡“恩”了一声,便立刻别过了头,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见状,塔兹米更加疑惑了,如果是平时的话,塔兹米要是叫她一声“平胸丫头”,她一定会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回怼是必要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扑过来挠他。今天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毫无反应。 想了想,他顺着玛茵的视线望过去,却看到她此时正在盯着旁边服装店中的一件粉色的洋装裙子一直看。 “emmmm你很喜欢这个衣服?” 塔兹米问道。 “......” 玛茵扭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然后扭过头,不去看塔兹米。 虽然那件裙子很漂亮也很合她心意,但是这并不是她现在看这件裙子的理由。 她只是不敢去看塔兹米而已,除此之外,随便找个什么东西盯着都好。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塔兹米了。 当她听到塔兹米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想要立刻逃走,但是与此同时,她却也想要转过身,再多看塔兹米两眼。 她知道她可以站在这里像是老朋友一般与塔兹米聊天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她很想去珍惜这最后一段时光,但是她却也不敢去面对那个少年。 她希望她可以说服塔兹米加入夜袭,成为她的同伴,但是她不清楚塔兹米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是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以相信塔兹米,一如她不知道在塔兹米心中她又占据着什么地位。 所以她不敢说,但是不说,他们便必定会成为敌人。 当她看到那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少年时,心中所能想到的,却只有他们成为敌人,刀剑相向的未来。 想到这里,玛茵的表情越发黯然。 “这算什么啊......” 她喃喃自语着,缓缓攥紧了拳头。 “额,平胸丫头你没事吧?总感觉你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啊?” 塔兹米有点担忧地说道。 说着,还伸手戳了戳玛茵的头。 “......” 玛茵突然很想打人。 当她在这里因为这个笨蛋的事情而烦恼不已的时候,他却老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而且......谁平胸了?平你妹啊!你才平胸你quan家都平胸!明明人家还在发育期能不能别用那种已经没救了的语气叫人啊! 玛茵越想越气,就在她咬牙切齿地扭头要爆锤塔兹米一顿的时候,却发现塔兹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此时正在一旁与一个陌生女人聊起了天。 ................... “那个,你是......塔兹米君吗?” 突然被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叫出名字的时候,塔兹米还稍微愣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过身,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穿着明显用料不凡的紫色绸裙的少女,将身边跟随着的护卫丢在一边,快步朝着他走来。 不知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塔兹米觉得那个少女的面容似乎很面熟。 “是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塔兹米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闻言,那个少女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于塔兹米的反应有点奇怪,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摆摆手道: “那个,我是斯比娅啊?我们前阵子才见过面,你从三......山中野兽的口下救了我。你忘啦?” “斯.....比娅?” 塔兹米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恍然大悟:“哦!你是乔利大人的女儿斯比娅?抱歉,你变化有点大,我一时没认出来。” 没办法,他上次见到斯比娅的时候,她还是个舞刀弄枪的武斗派少女,实在是很难与面前这个衣着华贵的贵族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哈哈,我知道的,毕竟之前我一直穿着容易作战的衣服,所以没试过这种服饰,连父亲大人见我换上这身衣服都震惊了好久呢。” 斯比娅点了点头笑道抿着嘴笑道,比之上次相见,现在的她一举一动间却是少了许多战士的豪爽,多了独属于少女的俏丽。 “我今天出来是想要挑选两件合适的礼服回去,顺便在这一带转一转,熟悉熟悉新的环境,塔兹米君也是到这里逛街的吗?” “那倒不是,我是来这里巡逻啦,”塔兹米指指自己身上的制服,“我是帝都警备队的人,负责这块区域的治安。” “啊,原来这个是帝都警备队的制服吗?抱歉,我之前一直在乡下,没见到过这些。” 斯比娅毫无淑女风度地挠了挠头,苦笑道。 “话说回来,可以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哦哦,当然可以。” 塔兹米点点头转身朝着玛茵与伊莲娜望去,却正好对上了玛茵越发不善的眼神。 第八十四章 很生气,而且酸 虽然心中很疑惑为何玛茵要用那么凶狠的目光瞪着自己,但塔兹米此时也不方便去询问,他摸摸伊莲娜的头,微笑着对斯比娅说道: “她是伊莲娜,是个很乖巧的孩子,现在在城东一家面包店里做学徒,顺带一提,她做得点心很好吃哦?如果有机会的话建议你去尝尝。” “伊莲娜,真是个好名字啊,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斯比娅点点头,对着伊莲娜微笑道,却是完全没有塔兹米之前所见到过的那些贵族大小姐面对平民时所表现出的不屑与高高在上的感觉。 唔,连女儿都这么平易近人,想来一定是家教很好吧?这么说来,原大臣乔利在平民中有着那么好的名声也是有些道理的。 见状,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继续介绍起了玛茵。 “然后,这个是玛茵,也是我的朋友,她是......额......” 说到这里的时候塔兹米突然卡了壳,虽然认识玛茵也有一个月了,两人也算是经常见面,但是他居然不知道玛茵的住所,身世,还有职业这些信息,他所知道的,就单单只有她是个臭脾气却好心肠的女孩罢了。 虽然他只是把玛茵当成朋友,并不打算在这段友情之中参杂什么杂质,所以对这些信息也没太过重视,也没有刻意问过,但是再怎么说,认识这么久他还对玛茵一无所知也有点太奇怪了。 另一边,察觉到塔兹米的迟疑,玛茵也便代替他答道,不过言语之间,却是颇为不客气: “我叫玛茵,目前姑且还是一个无业游民,若是感觉跟我这种下等人说话拉低了大小姐您的身价,那可真是抱歉了啊。” “不不不,怎么会呢,”斯比娅连忙摆手道,“玛茵小姐你怎么会是下等人呢?既然你是塔兹米君的朋友,那么也便是我的朋友了,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相处。如果有什么冒犯到您的地方,我才是要先说声抱歉。” “......咳咳。”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塔兹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这位是斯比娅小姐,她是乔利大人的千金......”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说话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一道凶狠的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知道那是玛茵在瞪他,但是却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小祖宗。 塔兹米不知道的是,在为双方作介绍时,往往先介绍位卑者,然后再介绍位尊者。他先介绍玛茵和伊莲娜只是因为是斯比娅先询问的对方身份,如果是玛茵先询问斯比娅的身份的话,他也会先介绍斯比娅的。 但是玛茵并不知道这一点,本来她就对塔兹米跟她说话说到一半跑去与其他人搭话很不爽,更别说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孩,她也没听清塔兹米与斯比娅谈话的内容,只是看到他们相谈甚欢而已,这会塔兹米又先介绍了她与伊莲娜,才去介绍的斯比娅,无形之中又把她放在了较低的位置。 虽然她一个无业游民跟堂堂前大臣的女儿比的确地位很低,塔兹米先介绍她也实属正常,不过......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很生气。 不仅生气,而且很酸。 塔兹米可从未跟她说过他还认识堂堂前大臣的女儿这种千金大小姐。 不就是有个好家世吗?不就是有个好爹么?不就是家里有钱也有权么?穿一身那么光鲜亮丽的衣服出来,身后还跟着护卫,怎么?贵族家的大小姐就很了不起么?老娘杀过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玛茵仰起头,努力摆出一副骄傲的表情直视着斯比娅的双眼,但是却在斯比娅那有些疑惑却依然彬彬有礼的微笑下,越发觉得自惭形秽起来。 ......好吧,是很了不起没错。 前大臣乔利的名字她也知晓,之前娜杰塔曾经提到过,她说乔利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帝国官员,清廉而正直,并且一心为民。 如果有一天革命军真的推翻了帝国,建立起新的国家,他们也是会邀请乔利去新的帝国中参政的,因为他是个对新国家很有用处的优秀长者。别说是暗杀他,在特殊情况下,夜袭甚至还会派人去保护他。 而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所教导出的女儿也一样教人调不出毛病,仅仅是刚刚那短暂的交流,也让玛茵察觉到对方的优秀,外表的雍容华贵暂且不说,她的举止也十分优雅,落落大方进退得体,连应对玛茵可以说是找茬的话语时所采取的回应都无可挑剔,如同一位真正的公主一般优雅高贵,甚至让玛茵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态度有点过于恶劣了。 事实上,身为一个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孩,斯比娅的在贵族礼仪方面还是有些毛病的,但是玛茵却完全不懂这些,也就看不出来,只是她身为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少女,看到真正的贵族千金时,不自觉便矮了一头。虽然她之前接触过的贵族大小姐也不少,但是她见到那些人的时候往往都是提着枪去杀人的,那种情况下对方基本都是哭鼻涕洒泪跪下求饶,又哪有风度可言,这才会遇到个半吊子贵族千金便被唬住了。 “那个,塔兹米君,不知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呢,家父这两天得到了一些产自远东的珍贵茶叶,不嫌弃的话希望你可以前去品鉴一下。”见玛茵突然沉默不语起来,斯比娅有些疑惑,又扭头与塔兹米说起了话。 “啊,那个可真是抱歉,帝都警备队这两天有些缺人手,在下还要负责帝都的治安,抽不开身,改日再去吧。”塔兹米挠了挠头,尴尬道。 “原来如此,帝都的治安的确也很重要,那么我会为塔兹米君预留一部分的,等塔兹米君有空了再来品尝吧。”斯比娅点点头,微笑道。 “啊,那就多谢斯比娅小姐了。”塔兹米点点头,虽然他喝不惯茶水之类的东西,但是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毕竟乔利也是布德将军的老朋友,身为布德一派的人,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第八十五章 幻熏香 之后,斯比娅又请求与塔兹米同行,说是想要看看警备队员是如何工作的,顺便了解了解帝都,并表示如果有什么骚乱自己也会和护卫一并帮忙的。 闻言,塔兹米有点无奈,毕竟他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他还能不准斯比娅跟着不成?也就答应了。 不过就在他打算向玛茵与伊莲娜告别,继续巡逻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事。 斯比娅目光很是随意地扫了一下周围的几家店面,在看到玛茵身旁那家服装店时,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指向橱窗内的一件设计精美的粉色裙子,扭头对着她身后的一个护卫说道: “这件裙子我很喜欢,你去买下来吧。” 而她所指着的那件裙子,恰恰是玛茵刚才便一直在看着的裙子。 但是另一边,本来便看斯比娅很不爽的玛茵见状,心中越发愤懑,自己先看上的东西被半路蹦出来的家伙抢走,这怎么能忍? “喂,等一下,”玛茵叫住了那个护卫,皱着眉头道,“那件裙子是我先看上的,就算要买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闻言,那个护卫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看自己的护卫就要与玛茵吵起来,斯比娅连忙叫住了护卫,“等一下,既然玛茵小姐先看上了这件裙子,让给她也是应该的。” “是,小姐。”那护卫无奈地点点头,后退两步,“玛茵小姐,您请吧。” 见状,玛茵的脸色稍缓,她瞪了塔兹米一眼之后,便走近店去买衣服了。 ......然后因为钱不够尴尬地退了出来。 “如果是钱不够的话,需要我资助一些吗?” 在塔兹米开口之前,斯比娅率先问道。 自觉脸上无光的玛茵自然是拒绝了,虽然对方可能真的是出于好心,但是这句话让玛茵听来却觉得分外的刺耳。拒绝之后,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便直接牵起小伊莲娜便大步离开了。 唔......那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感觉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啊......我又哪里惹到她了吗? 回想起玛茵离开前那充满怨念的眼神,塔兹米陷入了沉思。 “恩......塔兹米君的朋友,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一旁的斯比娅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道。 “额,玛茵她大概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吧,稍微有些冒失,还请你不要介意。” 塔兹米挠了挠头,尴尬道。 ...................... “唉。” 走在回去的路上,小伊莲娜回头朝着塔兹米的方向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玛茵,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玛茵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塔兹米哥哥会被那个坏女人抢走的!” 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在她看来,那个陌生的女人要跟玛茵抢塔兹米,那她就是个坏女人,仅此而已。 但是玛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起码她自己觉得不是。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比不过那个叫斯比娅的贵族大小姐。 对方贵为前大臣的女儿,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并且还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哪像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受人鄙夷的混血儿,性格也说不上好,刁蛮,任性,坏脾气,天天与塔兹米吵架。更不要说她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暗杀者。 可能她的确跟塔兹米不怎么合适。 他是前途光明的警备队队长,备受堂堂帝国大将军布德的青睐,而她呢?她是一个暗杀者,是只能活跃在夜间的生物,若是有朝一日暴露身份见了光,又没能立刻逃走,等待她的就会是最为凄惨的结局。 一如整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的鼹鼠,一旦有朝一日见了光,便会被灼瞎双眼,很快便会死去。 而斯比娅呢?堂堂前大臣乔利的千金,身份尊贵却不盛气凌人,美丽大方而又优雅高贵,光彩耀人得就像是皓月一般,在她面前,玛茵便感觉自己像是个丑小鸭一般,自惭形秽。 或许斯比娅才是真正适合塔兹米的人。 想到这里,玛茵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人家都早已经傍上贵族大小姐了,她却在这里为了他的事情烦心了那么长时间......结果最后发现自己在对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玛茵姐姐,我们要不要回去找塔兹米哥哥啊?” 而此时,小伊莲娜依然还在担忧着玛茵的事情,看到小女孩着急地样子,玛茵微微摇了摇头,苦涩道: “就这样吧,我们不回去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花开了都会有结果啊。 在将小伊莲娜终于送回了达拉的面包店中之后,玛茵低着头从店中走出,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玛茵?你怎么了?” 当她途径一个巷子的时候,雷欧奈的声音突然从中传来,玛茵的脚步微微一滞,扭头望向了自己的战友。 “我......”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左顾右盼起来,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后,才叹气道,“招揽任务,失败了。” “失败啦?”雷欧奈点点头, 随即笑道,“嘛,多大点事儿嘛,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大不了以后咱们见到他绕道走就是啦~看把你不开心的,走吧,回去我给你做个马杀鸡,绝对舒服到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走吧,回家。” “......雷欧奈。” “又怎么啦?” “谢谢。” “恩。” 之后,两人便都不再说话,沉默地朝着城外走去。 不过,走了一会,雷欧奈似乎是突然间注意到了什么东西,脚步微微一顿。 在道路旁的某个小巷内,一个衣着散乱的女孩躺倒在地,另外一个女孩跪坐在她的身边,小声抽泣着。 “怎么了?雷欧奈?” 察觉到雷欧奈的停顿,玛茵问道。 “......那边那两个,是我在斯拉姆的朋友。”雷欧奈咬了咬牙,“在这里等我一下,玛茵。” 闻言,玛茵点点头表示明白,雷欧奈是在帝都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而斯拉姆,则是她长大的那个贫民区的名字。 雷欧奈快步走进了小巷,走到了那个小声抽泣着女孩的身边,刚想说话,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死鱼般的臭味。 “......发生了什么?小岚她.....怎么了?” 虽然在闻到那股腐臭味的时候她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如此问道。 那个哭泣的女孩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后,伸手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地说道: “小岚她......死了,是......因为吸致幻熏香过多才死的。”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染上幻熏香?” 幻熏香这种东西,雷欧奈听说过,据说是从某种帝都近郊很常见的植物之中提取出来的,将其点燃,会释放出一种香气,大量吸入这种香气会让吸食者产生如同置身与人间天堂一般的感觉,本质上却只是使得使用者产生幻觉与欣快感而已,但是由于幻熏香具有很强的成瘾性,越是使用越是无法自拔,过度吸食会致人死亡,所以被帝国明令禁止生产售卖使用,小岚只是个普通的贫困少女,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 “是小岚工作的地方,她说过,那里的老板总是点着一股很好闻的香,一定就是那个!” “她工作的地方?”闻言,雷欧奈脸色沉了下来,“她之前在哪里工作?” “是......怡春院。” 第八十六章 业余杀手团 “怡春院?”在明亮的夜袭大厅内,娜杰塔抽了一口烟,诧异道,“消息确认属实吗?” “确认属实,”雷欧奈点点头道,“我之后潜入了那个怡春院,的确发现在一个房间内有大量女子正在吸食某种气体,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我看那些女人都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想来那些女子吸食的应该就是幻熏香没错。” “那个怡春院,似乎是一个幻熏香的交易点,并且我还在怡春院后门的小巷之中发现有人拖着麻袋,将麻袋连同其中的东西丢进了河中。” 说到这里,雷欧奈微微停顿了一下,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确认过了,那麻袋中的都是些年轻女子的尸体,生前似乎都是怡春院的妓女。” “这样啊,”娜杰塔点点头,淡淡道,“幻熏香这种东西具有强烈的成瘾性且会致人死亡,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连那样的帝国也都立法禁止,而那怡春院的人居然敢冒着大不讳去贩毒,这可真是......” 说着,她将烟掐灭,语气森然道: “——该死啊!” “那,boss,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雷欧奈问道。 “就今天吧,让那些杂种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分钟,都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雷欧奈,你去召集全体成员,今晚动手。” “是!”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不过,就在雷欧奈转身离开大厅之前,娜杰塔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通知所有还没暴露面容的成员,行动时候记得戴上面具,换一身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头发的话最好扎起来遮住,包括雷欧奈你也是。” “诶?”雷欧奈诧异地回过头,不知道娜杰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不是受那个染血的太阳启发嘛。”娜杰塔笑笑,“这样一来即便没能干掉目击者,你们的身份也不会暴露吧?成员的安全系数也会高很多吧。” ..................... “那个,塔兹米?” 望着面前那装潢华丽的建筑,威尔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好像是妓院吧?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这种地方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是啊,”一旁的兰点点头,跟着道,“我还以为塔兹米君你的话,生活作风会稍微没这么放......放松。” 原本他是想说放荡的,不过还是临时改口成了放松。 “额,”塔兹米挠了挠头,解释道,“但是这里的饭菜的确是整个帝都最棒的一家没错啊?他这里一层就只是段单纯的饭店而已,侍女们穿得都很保守的,像那种少儿不宜的部分,全部都在上面的楼层,咱们只要不上去就行了。” “所以咱们的确只是来这里吃饭的吧?”威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只是吃饭而已,你们要想去上面的楼层的话,我虽然不反对,但也不会跟着上去的,因为我个人还是比较保守的。”塔兹米耸耸肩道。 “啊,这我就放心了。”闻言,威尔长舒一口气道,不过,与此同时,他心中却也不由得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可惜。 ——真的只有一点点。 三人走进怡春院内,随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便坐下了,点过饭菜之后,又叫了几瓶上好的美酒,聊起天来。 原本塔兹米是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不过禁不住威尔的请求,他说海上的男儿可都是靠着酒过活的,每次出海讨伐过危险种之后都会去酒馆胡吃海喝一番。酒都沾不起的人是要被众人看不起的,据他们说,能喝酒的不一定是男人,但是不能喝酒的一定不是个纯爷们。 虽然对于这个说法很是不认可,但是塔兹米看威尔兴致那么高,也不怎么想扫他的兴,便点上了几瓶上好美酒,与另外两人推杯换盏起来。而他们所聊的话题,由于三人认识的时间都不久,也便没有去谈论太过深入的问题,只是聊了聊帝都的美食,风土人情,已经一些工作上的安排而已,除此之外,威尔还向塔兹米请教了一些战斗上的问题,对此,塔兹米则耸耸肩,无奈道: “战斗这种事,无非就是想办法干掉你的敌人而已,我也不擅长弄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陷阱什么的,抄起刀,过去把对方砍倒,什么武器顺手就用什么武器,就这么简单,你真要我讲个所以然吧,我也讲不出来,你还是一会直接过来跟我过个几招试试吧,不实际参与战斗,光靠嘴皮子说一说是不可能变强的。如果单靠说就能变强,那么现在帝国最强的人应该就是诗人作者什么的,而不是布德大将军和艾斯德斯将军了。” 就在三人喝酒聊天的功夫,另一边,夜袭也已经全员抵达了怡春院。当然,身为刺客,他们自然也不会选择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而是靠着普遍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飞檐走壁,沿着屋顶一路抵达了怡春院的中间楼层。 虽然夜袭中也有玛茵拉伯克这样身体素质拖后腿的丢人货色,不过玛茵这次是前往距离怡春院两千米外的钟楼之上架枪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并不需要飞檐走壁什么的,拉伯克的话......则直接被布兰德扛着走。 虽然说是“院”,但是怡春院毕竟是整个帝都最好的窑子,金钱方面自然是异常阔绰,之所以他们这里有帝都内除了皇宫以外最棒的饭菜,也是因为他们花费重金聘请的厨师,在建筑方面,自然也不会吝啬资金,怡春院的高度在整个帝都中心商业区之中都算得上是排行靠前,每一层,乃至于每一个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也做得非常好,毕竟能在这里消费的,也大多是些帝国贵族亦或是巨富土豪之类的人物,怡春院自然也是不敢委屈这些人去听来自隔壁房间亦或者是头顶楼层所传来的某些人在快乐时所发出的酣畅淋漓的声音的。 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情况下,理论上暗杀者便是在上面闹个天翻地覆,只要别放任何一个人下来通风报信,下面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理论总是与实际有差距的,更别提是由夜袭这样,写作暗杀读作无双的业余杀手集团来执行的暗杀活动。 所以,当塔兹米三人看到鲜血淋漓的尸体从楼顶坠下时,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上面出事儿了。 第八十七章 遗漏之处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扶了扶自己脸上的狮子面具,雷欧奈拉开脚下的隔板,些许粉色的烟通过这个洞从下方的房间中弥漫过来,某种浓郁的香味迅速充斥了整个隔层。 她探头看了一眼下方的房间,看到房间正中央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香炉,粉色的烟雾不断从那香炉之中散发而出。几十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半卧于榻榻米之上,正陶醉地抽着烟,看她们那满脸迷醉却目光空洞的样子,似乎是沉浸在某种幻象之中。甚至有几个女人已经拥抱在一起,衣衫半解,耳鬓厮磨,正发出种种靡靡之音。 看了几眼之后,雷欧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身后投去目光,果不其然,在她身后,戴着青龙面具的拉伯克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下方房间,看得津津有味,或者更形象点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望见这一幕,雷欧奈额头青筋暴起,一记手刀劈在拉伯克头上,劈得他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下去。 “正经点!快去封锁这一层啦,笨蛋!” “我已经封锁完毕了啊!”拉伯克摊手道。 “那就再加一层封锁啊!把你的界断线也用上,别闲着!” “哦哦。”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雷欧奈那兽化后沙包大的拳头,拉伯克很识相地点点头,立刻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便露出了他身后正在将包子囫囵吞下的赤瞳。由于她之前本就在帝国暗杀部队工作,面貌早就曝光了,到时也没有隐藏的必要,看到雷欧奈回头,赤瞳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朝着雷欧奈比出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坚定的目光,示意一切OK 见状,雷欧奈脸皮微微抽了抽,扭头再度朝着下方房间望去。这次行动,除了非帝具使的娜杰塔之外,所有人都参加了,甚至包括伤势尚未完全康复的希尔,她和布兰德负责清楚外边的守卫,拉伯克负责封锁现场不让任何人逃走,雷欧奈和赤瞳则负责诛灭首恶,之后再协助布兰德杀死所有助纣为虐的守卫,玛茵则在两公里外的钟楼上架好了枪线,负责干掉所有漏网之鱼,虽然两公里听起来很远,但是这点距离对于射击天才玛茵而言,其实跟贴着脸打差距也不大。 这次夜袭倾巢出动,如此布置下来,堪称万无一失,绝对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雷欧奈却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 在百兽之王的开启状态下,她的第六感可谓十分敏锐,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不妙,那就必定是有什么问题。 但到底是哪里有漏洞呢?莫非是那个新的秘密警察部队?但根据线人的情报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个秘密警察部队活动的时间啊? 雷欧奈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有两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刚刚从大门走进这里,为首那个独眼男人见到房间中的场景,笑道: “呦呦,都在呢?你们几个,要是多多赚钱就让你们多吸一点。” “好!”闻言,除去少数几个已经彻底沉浸在幻觉之中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齐齐答应道,就连那几个正拥在一起的也不例外。 “老大。”突然,另一个男人指指某个躺在脚边痴笑着的女人道,“这个似乎已经废了,都听不进去话了,身上也一股臭味,客人会不喜欢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人,费力地撑起身子,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裤子,痴笑起来,目光涣散: “再给我一点......” “既然没用了,就处理掉吧。” 见状,独眼男人冷冷道。 闻言,那个小弟也点点头,低头望向了那个已经废掉的女人,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女人侧脸。 他之前也曾在皇拳寺进修过,出拳的力道远强于常人,随着一声闷响,那个女人的口鼻都溅出了鲜血,身体也缓缓软倒在地,脖子则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眼见是断了。 之后,他又随手掏出了手帕,擦去了拳上的鲜血,明明刚刚才杀死了一个人,但他却像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一脸平淡。而在房间的另一边,那些女人们此时却也依旧沉溺于吸食幻熏香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让阿三过来把尸体丢进河里,然后在叫他去贫民窟再找些身段好点的女人,反正那群废物只要有钱什么都愿意干,等她们到这里吸了香,也就没资格讨价还价了。” “明白了,老大,但是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把这批货出手的事情了?”那个白西服小弟小声问道。 “......也是,”独眼男人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齐布尔大人那边商量吧,这里不方便。” 如此说着,那独眼男人转身便欲离开这个房间,然而,刚走出几步,他便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唔,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也能摔倒。”独眼男人嘀咕着,便想要爬起来,但是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咿呀呀呀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外面走廊传来,独眼男人愣住了,那些声音,似乎是他所高价聘请来的,出自皇拳寺的高手护卫。 “到底发生了什......” 独眼男人下意识便想要爬起查探情况,然而,却没站住,再度摔倒在地。 这一次,当剧痛从他的腿部蔓延而来的时候,他终于察觉问题的来源了。 他的脚......去哪了? 如果他现在可以回头的话,自然可以看到,此刻在他身后几步远处,两只断脚正躺倒在地面上,洒下一地鲜血,而在距离地面约十厘米高的地方,一根不起眼的线正悬在半空。 “大,大哥!救......呃啊!” 他那个跟班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中却满是错愕与痛苦,随之而来的,还有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独眼男人挣扎着想要爬起,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后颈,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拎了起来。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钱?还是毒品?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虽然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庞,但是独眼男人还是第一时间求饶起来。 “哦?什么东西你都给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听起来似乎就是那个正提着他的人发出的。 “我给!我一定给!”独眼男人慌忙大声求饶道。 “哦,那么,我要你交出......”说到这里,那女人还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在独眼男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时,那女人才冷冷道:“你的命。” 闻言,独眼男人的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而那女人似乎也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便想痛下杀手。 就在此时,一声轰然巨响突然在房间内炸开,独眼男人震惊地看到面前的地板被暴力从下方击碎,一个巨大的钻头破地而出,又在快撞上天花板的时候,突然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把巨剑,再度坠下。 连抓着独眼男人的雷欧奈也看傻了,她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一幕,甚至都忘了杀掉手中的主犯。 然后,褐发少年从地板上的巨洞中跃出,稳稳落在地面上,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巨剑,冷着脸朝着这边望来: “所以说,谁是罪犯?” 第八十八章 初战(一) “所以说,谁是罪犯?” 将手中的巨剑微微偏斜,靠在自己的肩甲上,做出一个类似于扛着的动作,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在扫过那半人高的香炉时微微一顿,之后回到了雷欧奈与其身后的赤瞳身上。 “大人!救命啊!大人!” 就在此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个独眼男人大声喊道,“我是个良民啊大人!这些暴徒不由分说就闯进这里将我......” “你可给我闭嘴吧。” 狠狠将那独眼男人掼在地上,雷欧奈啐了一口:“就算老娘是暴徒,也轮不到你来当良民。” “真是奇了,”就在这时,塔兹米说话了,“我还以为夜袭的成员都不会戴面具的。”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戴着狮子面具的高大女人,但是他却认识她身后的赤瞳,两人之前也曾几度交手,彼此影响都很深。 “哼,毕竟染血的太阳也算是个借鉴嘛,” 雷欧奈双目死死盯着塔兹米,见识过塔兹米之前秒杀赞克的过程,她此时对面前这个年轻人也丝毫不敢大意,即便是刚才殴打独眼男人的时候,她也始终留意着他的动作。 闻到空气中所散发着那股浓郁的香味,塔兹米皱了皱眉头:“那家伙,是在售卖幻熏香么?” “是啊,看上去小哥你脑子也不笨嘛,”雷欧奈耸了耸肩,一脚踩在那个独眼男人背上,“所以啊,既然你也知道我们是在为民除害,能不能请你就当啥也没看见,让我们宰了这家伙之后离开这里呢?” “那可不成,”塔兹米摇了摇头,正色道,“帝国自有帝国的法律,这家伙的罪行,需要通过法律途径来审判。” “你在开玩笑么,”闻言,雷欧奈冷笑道,“帝国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这个家伙能在这等最繁华的地方贩毒,后面肯定有不少贵族支持,就算我把他交给你,怕不是结果也是让他去监狱走一遭就平安放出来了。”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塔兹米淡淡道,他摘下巨剑,双手持握,剑尖微垂,“因为有我在。” 话刚落音,雷欧奈突然脸色大变,双脚踢地猛地向后跳去,在她刚刚离开之前的位置后,一把巨剑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横扫而过,剑风呼啸,暴烈如山倾,压倒性的气势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直压得雷欧奈喘不过气来,之后,那巨剑再度翻转,高悬于雷欧奈头顶,欲要纵劈而下,杀意如同瀑布自上方倾泻而下,压得雷欧奈四肢冰凉,一时之间居然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一旁的赤瞳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射出,手中长刀融入了风中,风声鹤唳间,村雨化作流光,在塔兹米手中巨剑还未劈下之时便已刺至他面前。 在即将被长刀刺穿面庞之时,塔兹米猛地侧头,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赤瞳的突刺,但是赤瞳却依旧不依不饶,长刀在半空中微微一滞,便再度横扫斩向塔兹米的侧脸。 但是塔兹米的速度却比她更快,在她挥出剑之前,塔兹米手中巨剑便已收回,朝着赤瞳身体疾劈而去,若是赤瞳坚持追击,即便击杀塔兹米,自己便也免不了一个被腰斩的结局。 见状,赤瞳只好放弃追击,双腿踩地猛地跳起,将自己蜷曲成为一小团,并在剑从她下方穿过时,突然出脚踩在横斩而来的剑身之上,想要将塔兹米的剑踩如地面,但是她却感觉自己这一脚像是踢在了城墙上一般,不仅没有将塔兹米的剑踩下,她的身体反而高高跃起,而她那本来可以将塔兹米枭首的一剑也落到空处,擦着塔兹米头发划过。 未等塔兹米喘口气,赤瞳身在半空中的身体突然前翻,双手握剑直斩而下,依旧指向塔兹米的头部。 但是在她的剑斩中塔兹米之前,塔兹米手中的那柄巨剑却如同鬼魅一般突兀改变了斩击的轨迹向上撩出,那灵活的样子哪里像是巨剑,说是匕首还差不多。此击效果显著,不仅挡下了赤瞳的连续扑杀,并直接靠着暴力将她后边的追击打算一并压了回去,直接将赤瞳击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赤瞳两脚连踩,在地上“咚咚咚”留下了数个脚印之后,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塔兹米那一剑上的力道之大还远超她的预料,即便她在关键时候收剑紧急回防,堪堪挡住了那如同奔雷般迅疾的一剑,却也被剑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一阵气血翻涌,虎口裂开,鲜血染红了剑柄。 不过,靠着她的三连扑杀所争取到的时间,雷欧奈也已经重整态势杀乐回去,百兽王化后放大了数倍的巨爪撕裂空气,猛地划向了刚刚紧急变招尚未恢复平衡的塔兹米的咽喉。 但是,在雷欧奈的利爪刚刚搭上塔兹米的脖子之时,塔兹米却突然弃剑出拳,一击快若闪电的上勾拳甩出,砸在雷欧奈的胳膊上,将她的攻击打偏,然后又飞起一脚踢在雷欧奈胸口,直接将她踢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便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各自都吃了点小亏,雷欧奈的爪击虽然被砸偏,但还是在塔兹米脖子上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爪痕,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塔兹米的衣襟,看上去颇有几分渗人。塔兹米的反击则几乎废掉了她的一只手,紧接其后的一脚也踹的雷欧奈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只是在百兽王化状态下的她恢复力超过常人百倍,这点伤势只要一小会便能完全恢复。反倒是赤瞳的伤势最轻,仅仅只是被震裂了虎口而已。 不过塔兹米的目的倒是也已经达到了。经过刚才那番交手,三人的位置都发生了改变,雷欧奈与赤瞳都后退了一大截,塔兹米则站到了赤瞳与雷欧奈之前所处的位置。 一手抓起趴在地上装死的独眼男人,塔兹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铐铐上了他的双手,然后一脚将他踢进了他之前上来时所制造的那个坑里。 “你救他干嘛?这种人炸杀乐不好么?” 见状,雷欧奈冷冷问道。 “将他带回去审问审问,所可以得到的收获可比单单杀乐他要打得多啊,”塔兹米摇摇头道,“目光啊,要放长远点,放长线钓大鱼懂不?” “呵,想法很美好,”雷欧奈摇摇头,“但是这家伙会在招供之前便被他身后的人从监狱中捞出来吧?” “所以我刚刚就说了啊,那种事情不可能的,”塔兹米举起了巨剑,剑尖直指雷欧奈赤瞳两人,朗声道:“在我的警备队,谁敢朝警备队伸手,我就砍了他的手,没有例外。” 第八十九章 谈判破裂 说这话的时候,塔兹米手握巨剑,剑身平举,遥遥指向雷欧奈,一脸的正气凛然。 望着这一幕,雷欧奈突然笑了: “果然啊,如同情报所说的那样,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家伙呢,不考虑加入我们这边么?现在的帝国你也知道,实际上已经腐败到了根子里了,来加入我们夜袭吧,与我们一起去斩断罪恶。” “哼,痴人说梦。”塔兹米一脸不屑道,”帝国到底有没有腐败到根子里这个问题暂且不论,难道你们夜袭便是正确么?趁夜行凶杀人,动辄灭人满门,目无王法,肆意践踏法律,在我眼里,你们跟那个贩毒的混蛋一样,都是需要逮捕的罪犯!” 戴着面具在帝都活跃了这么久,他早就练成了睁眼说瞎话的绝技了,说这话的时候,塔兹米显得格外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亏心,他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似乎真的是一个遵纪守法,恪尽职责的警察一般。 “目无王法?践踏法律?”闻言,雷欧奈摇头道,“如果这个法律彻底沦为上层人凌虐弱者的工具,还有遵守的必要么?将其彻底毁灭再建立一套才是明智的选择吧?” “所以你们就选择暴力革命么?”塔兹米嗤笑一声,接着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真以为我们警备队不知道你们夜袭就是革命军的刺客团伙么,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改变这个国家的话,为何不从内部改变这个国家呢?战争永远是流血最多的方式,受苦的也永远是人民,帝国纵然千般不好,但也并非便全是腐烂至极的人,任然还是有着真心为民的清廉官员的,跟他们一起,一定是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 这番话虽然也还是有一些谎言的成分,但是很大一部分也的确是塔兹米的真心话了。 与当初那个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只能靠化身夜间的血色太阳来制裁罪恶的少年不同,此时的塔兹米备受帝国大将军赏识,并且深受帝都人民们的信任与拥护,甚至还升官成为了警备队长,连艾斯德斯与帝具使组成的秘密警察都要配合他们警备队行动,他已经初步掌握了权与力,可以光明正大地制裁罪恶了。既然如此,他自然也想要回应那些信任。无论是来自布德大将军的,还是人民的。 曾经的他或许还会犹豫是加入帝国从内部改变帝国还是加入革命军推翻这个国家建立起新的秩序,但是现在不会了,既然他现在在帝国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获得了权力,何必舍近求远再去加入革命军从一个毫无实权的杀手混起呢?说到底,革命军所要建立的新的国家,真的就是塔兹米所梦想的,所有人都能在太阳下快乐地活着的国度么? 塔兹米不知道,现在也没兴趣知道了,他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个帝国,把他变成自己所想要看到的样子,而非寄希望于他人,寄希望于什么革命军。 梦想这种事情,从来就不应寄希望于别人,既然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来做就好了。 “很遗憾,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那是做不到的,”就在此时,一旁沉默着的赤瞳说话了,“我曾经是帝国暗杀部队的成员,也曾被派去sha死那些希望从那内部改变国家的帝国改良派的官员,更别说现在的皇帝陛下完全听从大臣奥内斯特的话,听从他的指示将许多改良派官员处以死刑,想要以改良派的身份登上权力巅峰从而改变帝国......那是不可能的。” 闻言,塔兹米突然一愣。 雷欧奈发现塔兹米的停顿,眼睛一亮,立刻趁热打铁道:“所以啊,小哥,你也知道了吧,从内部改变这个帝国是做不到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为何不加入夜袭呢?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塔兹米会停顿那么一下,只是因为刚才赤瞳的话给了他太多的既视感而已。 似乎他还未初步掌握权力,还是作为染血的太阳活跃时,也曾被他们招安过,那时候,赤瞳便对着还是染血太阳的他说过这番话。 当时的他曾由于这番话而产生了动摇,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说,你们对朝堂还是不够了解,”塔兹米摇了摇头道,“事实上,奥内斯特大臣虽然掌握了很大的权力,但是这个朝堂也不是他的一言堂,虽然布德大将军并不干政,但只要有将军在,大臣便不敢太过肆意妄为,我身为大将军的麾下,自然不用担心会被按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至于那个帝国暗杀部队......”说到这里,塔兹米微微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如果暗杀部队最强者也只有赤瞳你这样的实力,那我就完全不担心了,他们若是敢来杀我的话,就让他们来吧。反倒是你们夜袭......不考虑弃暗投明么?” 说着,塔兹米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剑,无声地向赤瞳与雷欧奈传达了他不怕暗杀部队的原因: 因为他足够强,所以他无所畏惧。 塔兹米并没有向赤瞳透露黑瞳已经加入狩人的信息,有这么个信息差,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打夜袭一个措手不及。 “啧,看来是谈崩了呢,小哥。”说到这里,雷欧奈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塔兹米,再度摆出了攻击架势:“老实说,如果你是个文职人员的话我们大概会保护你呢,你这样的人在新的国家应该是会大有一番作为的......但是身为警备队队长的你实在是太碍事了。可以请你qu死么?” “抱歉,做不到。”塔兹米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太蠢了么。” 老实说,关于到底要如何处置夜袭这帮曾经也算与他是同行的家伙,塔兹米还是没有想好。 放任他们兴风作浪自然是不可能,那样的话他这个警备队长也就不用当下去了,但是将他们sha死,似乎又有点过分了。现阶段似乎还是夺走帝具跟生擒会比较好。 塔兹米如此想道。 “我猜也是,”雷欧耸耸肩,脸上却露出一副近似于奸计得逞的表情,“嘛,不过也多谢小哥你肯陪我们慢慢废话呢,我的胳膊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多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塔兹米一愣。 无需雷欧奈进一步解释,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差不多了”是指什么。 手中持握着巨大剪刀的紫发少女突然从他身后的房门处冲来,号称万物皆可斩断的剪刀张开,急速冲向塔兹米,在她身后还有着绿色的影子一闪而逝,伴随着震耳巨响,位于塔兹米头顶的木板隔层突然炸裂,身披白色铠甲的人影陡然坠落,手中红色巨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红光,如同传说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对下方之人降下审判。 另一边,赤瞳与雷欧奈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猛地朝着塔兹米奔出,异化的巨爪与妖艳的长刀撕裂空气,毫不留手地挥向了塔兹米。 出于对塔兹米强悍实力的忌惮,为求一击必杀,这一次夜袭所有在场的成员同时发动了进攻。 五个帝具使同时全力出手只为杀一人,可谓百年难得一见的绝杀,料想便是号称帝国最强的艾斯德斯在这里,也只好饮恨吧? 虽然暗杀者不应该在sha死对手前便放松大意,但是在塔兹米一无所知地迈入杀局之中后,雷欧奈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如此想道。 然后,在下一秒,异变突生。 展现在夜袭众人面前的是——金属的狂潮。 第九十章 初战(二) 布兰德,身为曾经活跃在帝国军之中强大战士,素有百人斩之称的前帝国士兵布兰德,其名字与帝具塔兹米自然是知晓的。身为染血太阳的时候他也曾同布兰德短暂交手,自然也知晓布兰德本人的强大实力。 只是,令他没想的是,布兰德的隐匿能力居然也同样出众,居然能悄无声息摸到他头顶,并在关键时刻如天神般落下,对他给予当头重击。 其实塔兹米早就发现了藏在他背后的两名夜袭成员,虽然他们小心掩盖了脚步声,但是那股杀意却是隐藏不了的,对于塔兹米这种对杀气极为敏感的战士而言,如同夜晚的皓月一般明显,而塔兹米自然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是来自于布兰德的发难却在他意料之外。 如此一来,算上正面的赤瞳与狮子女,他同时面对的帝具使便有五名,这是一个普通人一生都未必可以见到的帝具使数量,其合力发出的绝杀自然也是帝国历史上都算罕见的绝强一击。 但是即便是面对这堪称天罗地网般的绝杀,塔兹米也并露出任何类似慌张或恐惧之类的情绪。 曾经他在单单面对其中二人的时候便被逼入绝境,险象环生,但是那一次是因为他手头无称手兵器,警备队那粗制滥造的长剑在碰上X之剪的时候瞬间便被斩断,使得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不一样了。 帝具·金属狂潮·乌尔肯,其能力是操纵、分解并重组金属,虽然能力听起来很单调,但是作为元素操纵类的帝具,其使用方式却远比其他帝具更加多样,极具可开发性。 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当它的能力全力催动之时,对手会看到银色的致命狂潮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如同夜间绽放开来的昙花,短暂却又无比美丽,又像是天上的星河一般明亮壮阔。 而如今,这条星河来到了凡间,带着凛然的杀机,朝着正面的赤瞳雷欧奈与背面的希尔拉伯克倾泻而去,这条刀剑长河并非全是由塔兹米手中的斩龙剑分化出的,借着乌尔肯催动时所发出的金色光芒掩人耳目,塔兹米将狭缝空间中的数十把长剑也一并甩出,再以乌尔肯之间操纵着激射向地面上的四人,刀剑切碎空气的声音此刻如同蜂群的嗡鸣一般响彻此间,密集而狂暴!逼迫得夜袭众人不得不停下防御。 当然,这一切虽然说来复杂,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也只是在一瞬间便能完成的动作,甩出刀河之后,塔兹米便提着仅剩下一柄长剑大小的斩龙剑,举剑迎向了那如山般坠下的布兰德,他是夜袭成员中最会隐匿气息的,暴起发难之时,所带来的压力也是夜袭诸人之中最强的! 靠着下坠所带来的冲击力,长枪·红背劳伯以一种劈山镇海般的狂野狠狠劈砸在斩龙剑之上,金属的爆鸣声震颤空气,直接震碎了这个房间所有的玻璃,塔兹米双脚一沉,双脚踩碎木板陷入地面。却是被布兰德这一劈给砸的“入木三分”。 但,虽然完成恶鬼缠身之后的布兰德力气大得惊人,塔兹米却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仓促间做出的反击一样凶猛异常,充沛的力道凝聚在长剑之上,明明只是一柄长剑,却斩出了巨锤的力道,红背劳伯被砸得高高扬起,塔兹米手腕一抖,斩龙剑剑刃上闪过一丝清冷的光,直刺布兰德咽喉。 虽然恶鬼缠身给布兰德带来了强大的防护力,但是刚刚那一记对拼却也让布兰德明白面前这个装似瘦弱的少年到底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发动的偷袭,在经过恶鬼缠身强化出力,一击对拼之下却是他被击乱了阵脚,握着长枪的双手甚至还有些发麻。 所以他自然也不敢仗着铠甲坚硬便去硬接塔兹米这一刺,鬼知道恶鬼缠身会不会被一剑捅个对穿,就算真的防御下来,狂暴的力量也足以震碎布兰德的咽喉。自然的,他选择了收枪回防,红背劳伯带起一阵气流回旋,劈在斩龙剑剑身一侧,荡开了这一刺,之后布兰德便想跳开再重整态势。 但塔兹米却不愿给他机会,他双脚猛地发力脱出地板,手中长剑蓦地斩出,出手间剑风呼啸,如同风雨将至,布兰德退意刚刚萌生,便被一剑劈在手腕上,护身铠甲被斩出一道裂缝,红背劳伯也被这一剑斩得握之不稳,塔兹米并未放弃这个机会,欺身猛进,长剑陡然化作带着针刺的护臂,狠狠甩在布兰德脸庞,砸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由于布兰德出身军旅,虽然曾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但引以为豪的却是恶鬼缠身的刀枪不入与他那大开大合的战场杀法,这种打法在战场上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但是在一对一的决斗中陡然被拉进贴身缠斗,便落了下风,红背劳伯被压得根本伸展不开,反倒是塔兹米这边将长剑灵活转换为拳套,护膝,护肘,打出了一套极为凶猛的拳脚连击,一时之间即便恶鬼缠身状态下的布兰德皮糙肉厚,也被打得连连后退,一身武艺被压制得施展不出十之一二,身上铠甲也被打出了多处裂痕。 另一面,在塔兹米与布兰德交手的时候,夜袭其余四人却也已经从那金属狂潮中脱身出来,赤瞳与雷欧奈还好,靠着超绝的动态视力与反应力做出快若流星的反击,将射来的刀剑尽数击落,由于塔兹米此时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布兰德身上,也无暇在操纵这些刀剑进行二次攻击。而希尔那一边就要稍微惨一些,由于她一只手臂受伤仍未复原,无法挡下全部的刀剑,身上还挂彩了两处,好在她身后的拉伯克及时出手,以一手丝线组建出的“线墙”将刀剑尽数挡下。 感受到夜袭其他人已经摆脱了刀剑侵袭,随时都可以对布兰德施以援手,塔兹米也只好放弃了乘胜追击,一脚踢开布兰德之后立刻后撤拉开了距离,警惕着夜袭众人。 “真是个强大的家伙啊。”低头看了看恶鬼缠身之上多处的数个裂痕,布兰德咧了咧嘴,感慨道。 “你也一样。”塔兹米扯扯嘴皮,皮笑肉不笑道:“你算是我在帝都见过最抗揍的对手了。”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 第九十一章 初战(三) “啧,这家伙的帝具到底是什么啊,古籍上完全没有记载的啊。” 在夜袭众人将塔兹米团团围在中间之后,拉伯克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散落一地的长剑,涩声说道,如果刚才他的线壁展开得再迟一点,希尔这时候可能已经被cha成刺猬了,连他也差点被一剑斩下一臂。 “哼,你猜啊。” 塔兹米冷笑,伸手朝着地上那些散落着的长剑一招,其中三分之一左右的长剑化作流光朝着他飞去,然后在他手中化作他起初提着的那一把巨剑,其气势比起之前丝毫不减,反倒是一旁人多势众的夜袭几人,合击未果之后,此时却对他越发忌惮起来。 “应该就是他那把巨剑了吧,那把巨剑似乎是可以随意变换形状,貌似还可以增殖的样子,毕竟无论怎么看那么一把巨剑也分不成这么多把剑。” 颇为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被削掉一截的爪子,雷欧奈又对着塔兹米道: “嘛,不过小哥你真的不打算投降么?虽然你的实力真的很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上你都绝无胜算,但是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可以独自战胜我们五个人吧?同样的招数可没法生效第二次,下一次总攻击,你真的会死诶。” “是么?”塔兹米不置可否,淡淡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在拖延时间了,然而我却陪着你聊了下去,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闻言,雷欧奈一愣,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往后看去。 然而她的身后却空无一人。 看似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这恰恰才是最大的问题。 几分钟前,那里还有着几十名沉醉于幻熏香之中的女子,此刻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似乎她刚才所看到的都是幻觉。 但是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浓重的胭脂味则告诉她,刚刚她看到的都不是幻觉,只是在她们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塔兹米身上的时候,那些女人已经逃走了......不,这样的话还缺了些什么...... “没办法,毕竟有一堆平民在边上,我也没法放心地全力出手啊。”塔兹米挠了挠头,无奈道。 “我们可不会卑劣到拿平民来做挡箭牌。”布兰德冷冷道。 “我也相信你们不会,但是战斗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万一误伤了就不好了,身为警备队长,保护人民的安全就是我的职责啊。”说着,塔兹米突然笑了起来。 “大家小心!” 就在这时,雷欧奈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吼道。 她终于想清楚是哪里有漏洞了,那帮女人刚刚都深度沉醉在幻熏香之中,连同伴被sha死都没有什么反应,大抵是把那些全当成了幻觉,未必会逃,即便是部分比较清醒的,撤离时也不应该会那么安静,至少会有一些足以让他们注意到的声响才对......所以,她们并不是自己逃跑的,而是有人把她们疏散带走了! 即便刚才他们全部都把注意力放在塔兹米身上,但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撤离走全部妓女的,又岂会是什么简单之辈? 但是雷欧奈提醒的还是迟了点,在她开口之前,数十道白色的流光击破门窗,朝着希尔与拉伯克激射而去,拉伯克反应快一点,第一时间扯出丝线防御,堪堪防御住了那些白色的流光,状态较差的希尔虽然挥动X之剪尽力防御,却还是被一道流光击穿了腹部,痛苦地跪倒在地。 没办法,毕竟她这次行动本就是带伤执行的,塔兹米之前在夜里遭遇她与赤瞳时曾经打折了她的一条手臂,虽然回到夜袭后用着珍贵的药物治疗,已经好了大半,但是短期内还是有些迟缓的,不过即便如此让她去面对杂鱼也依旧可以砍瓜切菜,所以这次行动在希尔本人的强烈要求下才允许她同行,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这次行动又被塔兹米堵了个正着,由于行动不便,她在塔兹米的第一波金属浪潮中再度受了些创伤,此刻却是彻底成为了团队的拖油瓶。 距离他们最近的布兰德面色一变,立刻便想要去支援,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深蓝色的流星却自他之前偷袭塔兹米时砸出的那个坑洞中坠下,重重轰击在布兰德背后,如同陨星坠落。 在那巨力坠击之下,布兰德脚底的地面被压碎,整个人直接被砸到了下面一层。 “没错,我一个人的确打不过你们五个,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有一个人了呢?” 塔兹米握着巨剑两手一分,金光流转间,斩龙剑便分为了两把双手大剑,他双手一抖,寻常士兵双手都无法运用好的大剑在他手中便如同轻盈的细剑一般,被他挽出两个剑花,直接将想要加入战局的赤瞳与雷欧奈拦了下来。 一面将视线放在了严阵以待的赤瞳与雷欧奈这边,塔兹米一面朗声问道: “兰!你那边应付得来吧?” 夜袭中实力最强的布兰德直接被威尔抢先拖入了单挑中,可见那家伙的确把塔兹米所说的向强敌挑战一事听了进去,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来那个被称为边境最强士兵的百人斩布兰德,但是他的帝具与布兰德效果相仿,都是皮糙肉厚的类型,确实也比较适合跟布兰德对挑,听此刻下方不断传来的“嘭嘭嘭”的撞击声,显然两人交战正酣。只是不知道另一边的兰能不能对付得来两个帝具使。 “没问题,那个女孩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了,”金发的俊秀男人撑开洁白的双翅,悬浮在半空中,些许羽毛漂浮在他身边,在月光映衬下,显得他如同神派来拯救世人的天使一般,他从容不迫地微笑道: “剩下一个的帝具是千变万化·交叉之尾,恰好也是技巧类型的呢,由我来对付正合适。” “哦?看样子我被看扁了呢,不过是个区区万里飞翔·莫斯提马罢了,你莫非觉得吃定我了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保持冷静,拉伯克的声音透着一股森寒。 由于两人的帝具都在帝国一些古籍之上有着记载,再加上两人彼此都算是团队中的头脑派,平日里热爱阅读书籍,此刻却也同时认出了对方帝具的来历。 “很好,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进行第二回合的战斗吧!” 从兰那边收回注意力,塔兹米望着面前的赤瞳与雷欧奈,眼中战意逐渐热烈。 ——长剑高举。 第九十二章 初战(四) 拉伯克贴着地面狂奔着,一边逃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关注着那个飞翔在半空中的男人。 兰轻轻挥手,从容不迫如同舞台上挥动指挥棒的音乐家一般,在他的指挥下,数道白色的流光自他背后倏然飞出,在半空中勾出几道弧光后,疾射而下,直指拉伯克的后背。 电光火石间,拉伯克回身一拉,数道丝线自他手腕的帝具射出,眨眼间便结成了一面圆盾,挡住了那几道落下的流光。 流光与丝线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戈交鸣之声,之后方才软软落地,居然是几根洁白的羽毛。 这便是兰的帝具,万里飞翔·莫斯提马,外表为附着在持有者者身后的两个金属圆盘,使用时会展开并生出一对白色巨翅,可以使持有者在半空中自由飞翔,并操纵羽毛射杀敌人。 而拉伯克的帝具则是千变万化·交叉之尾,乃是线状的帝具,传说中乃是用栖息在东海的云中的超级危险种的体毛所制成的,坚韧且锋利,使用方式如同其名字一般,千变万化,可以用来制作陷阱或是探查结界,亦可以用来拘束与切断。 望着那飞翔在半空中的兰,拉伯克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局,看到塔兹米手持双剑如天神下凡,逐渐将赤瞳与雷欧奈压制下去,眉头微皱,突然对着兰大声喝道: “看好了,丝线,也可以这么用!收束吧!我的丝线!” 说着,大量的丝线被他从背后的线圈之中抽出,灵巧的双手飞舞起来,快到几乎生成残影,将那些丝线在眨眼间便编织成了斧头的形状。 “增强吧!离心力!” 拉伯克大吼一声,将线斧举过头顶,牵引着斧头底部的丝线,将那线斧如同大风车般快速旋转起来。庞大的风压卷动了四周的空气。 “在对决中做出破绽这么大的动作真的好么?” 兰单手一引,数根羽毛脱离他的翅膀,如同箭矢一般疾射向拉伯克的胸膛。 然而,这些“箭矢”射击在拉伯克胸膛上之时,却并未如同兰所料想的那般直接将他击穿,而是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之后,弹到了一边。唯一的效果不过是让拉伯克后退了一步而已。 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兰微微一愣,立刻再次操纵数根羽毛射在拉伯克身上,但是依旧无效。见状,兰不由得思索起来: 衣服里面穿着锁子甲?不,锁子甲的话应该也防御不住羽毛的射击才对,但是看他衣服也并不臃肿,里面应该没有铠甲,所以他到底是怎么防御住的?莫斯提马的射击应该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可以防御住的才对......莫非那家伙用丝线在自己身体上缠绕了一圈? 而就在兰思索的时间,拉伯克也已经完成了准备,他突然伸手握住丝线大斧的斧柄,顺着斧头旋转的力道,猛地劈向了兰,势若奔雷,同时他还大声喊道: “秘技!游龙摆尾!” 明明是个瘦弱得很的家伙,却劈出了这么一记刚猛无匹的攻击。在那一斧劈出的瞬间兰便判断出来了,这一斧的出力远远超过了莫斯提马所能防御的攻击上限。 不过那也无所谓。 再强的攻击,打不中敌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望着那猛然劈落的大斧,兰在半空中猛地旋转,身后双翅奋力一扇,使得他的身躯在半空中迅速横移了半丈,躲开了拉伯克这声势浩大的一击,闪避的同时他还反手一扇,直接用翅膀将拉伯克扇飞了出去,如同金属般坚硬锋锐的翅膀斩在拉伯克身上,虽然依旧传来了金属碰撞的轰鸣声,但其上携带的动能却也将拉伯克震得口吐鲜血。 不过,虽然躲开了对手蓄势已久的攻击并反击成功,但是兰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放松。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对手就犹如一个弱智一样,大声地喊出招式,然后再做出一个破绽明显速度也很慢的攻击,然后被一击打飞,这一系列的动作决策如同一个白痴一般。 如果夜袭的人就是这种白痴的话,也不应该困扰警备队这么久。 所以......必然有诈! 想清楚这一点,兰急忙催动翅膀朝着身后扇动,紧急停下了自己在半空中后退的身躯。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却还是感觉后脖一痛,似乎是被什么利刃切开了,好在伤口不深。却是拉伯克不知何时在兰身后设置了一根不易察觉的细线,若是兰没有及时止住后退,这会怕是已经身首分离了。 但,拉伯克的杀局也没有就此为止,他不知何时便将手中的丝线巨斧变作了长枪,并猛地朝着兰投掷了出去。长枪撕裂空气,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银色闪光,尖锐的破空声似乎要撕碎人的耳膜,眨眼间便抵达了兰的面前,此时的兰刚刚紧急止住了身形,那里还有躲闪的余地? 眼看那丝线长枪就要将兰洞穿,兰瞪大双眼,双目死死盯着那快速逼近的长枪,背后双翅突然发出一阵白光,猛地交叉合在了他的身前,迎向了那丝线长枪。 秘技·神之羽,作用为......反射一切投掷武器! 丝线长枪被神之羽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反弹回去,拉伯克此时还在原地等待着长枪刺穿兰的身体,然后他方能操纵丝线将兰的心脏搅碎,哪里想得到兰还有这一招,毕竟那些古籍虽然会记载帝具的能力,但是其秘技却是不会记载的,猝不及防之下,拉伯克直接被丝线长枪射穿了肩膀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很不错的把戏,然而你还是输了。”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在半空中,刚刚割开自己后脖的丝线,兰扭头望着拉伯克冷冷道。 然而,拉伯克却并未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冷笑道: “哦,是么?” 就在此时,在另一边的战斗中,塔兹米刚刚一剑将赤瞳逼退,正要挥刀砍向雷欧奈,却冷不防被什么东西圈住了腿,然后被猛地拖倒在地,见状,雷欧奈想都没想,直接挥动利爪纵身扑上,抱着必杀的决心,朝着倒在地上的塔兹米天灵盖挥下。 第九十三章 初战(五) 当被那不知名东西绊倒的时候,塔兹米的一颗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与赤瞳与雷欧奈那种直来直去,能一招杀死敌人绝不迂回的战斗风格不同,这种在战斗中给对手脚下使绊子的小动作显然是其他人所使用的。 会是谁呢?新赶到的夜袭成员?还是说兰与威尔在战斗之中落败,让其他的夜袭成员腾出了手参加这一边的战局? 由于赤瞳与雷欧奈的攻势都咬得很紧,塔兹米虽然以一敌二在与她们的战斗之中占到了一些优势,却也无瑕去关注兰那一边的战局,自然也不知道此刻的兰刚刚完成了对拉伯克的压制。 不过此刻雷欧奈的攻击已经临身,塔兹米也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仓促间将一手所持的巨剑变化为盾牌,勉力举起,迎向了雷欧奈的爪击,尖锐的利爪挠在盾牌之上,发出一阵令人不适的噪音,姑且是挡住了。 但雷欧奈却浑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她另一只手猛地探出,抓住盾牌的边缘猛地一掀,将塔兹米所持着的盾牌掀飞了出去,然后又是一爪抓向塔兹米。 受到帝具狮子王的影响,她在兽化之后,除了身体素质与五感的大幅增强外,连性格也会有所改变,变得比正常状态下的她更加狂野,野兽那纯粹在物竞天择的环境中所扑杀出的最纯粹的杀戮欲望,此刻,也逐渐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迫切想要将对手撕碎,毫不留情。 换句话说,就是——杀心已起,收不住啦! 借着盾牌阻挡所争取到的空隙,塔兹米就地一滚,躲开了雷欧奈的爪击,但在他想要爬起时,雷欧奈却已再度临身,猛地一脚甩在塔兹米侧腹,直接将塔兹米踢飞了出去,砸在某个一早被夜袭sha死的怡春院保镖尸体身上后,仍去势不减,又骨碌碌朝后滚去,撞在了墙壁上方才停下。 雷欧奈还欲追击,但那之前被她掀飞的盾牌此时却如同回旋镖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便又朝着她脑袋撞来,雷欧奈只得停下脚步,反手一拳直接将那盾牌砸进了地面,方才继续追击。 妈的,这女的这么暴力,肯定没男人要。 张口吐出一口淤血,塔兹米黑着脸想道。雷欧奈最后那一脚他没能防住,直接被踢在了脆弱的侧腹,虽然雷欧奈的实力要比塔兹米弱不少,但这也不代表着他就能硬吃她一记狠的还毫发无伤,感受着侧腹传来的痛楚,塔兹米大致判断出自己应该是断了几根肋骨,不过所幸内脏没有受到重创,便扶着墙站了起来。 站稳之后,塔兹米第一眼所看到的便是四肢并用,如同野兽般朝着他急速奔来的雷欧奈,浓郁的杀意使得空气都仿佛重了数分。在另一边的赤瞳也提刀朝着他快速奔来,虽然由于速度较慢被雷欧奈甩出了一截,但是却也无非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差罢了,相同的是她们那浓郁得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意,显然是没有留手的打算了。 而远处的兰虽然发现了塔兹米这边状况急转直下,想要出手相救,却也由于过远的距离无法立刻施以援手。 然而,状态并不佳的塔兹米望着这堪称糟糕的局势,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 “杀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话未落音,雷欧奈便已扑倒他面前,呼啸而至的风压吹乱了他的头发,锋利的尖爪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道弧形的惨烈光芒,当头罩向了塔兹米。塔兹米急忙举起仅剩的一把剑格挡,虽然格住了爪击,却也被一爪砸得一个踉跄。 然而,雷欧奈却没能如同之前那般迅捷挥出第二次攻击,抓住这个机会击杀塔兹米。 一把短剑不知何时刺穿了她的后辈,自她胸前双球中间透胸而出,她的力气也随着鲜血的喷出而迅速流逝,自然无法挥出连击,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不剩几分。 塔兹米缓过劲来,一个下段踢将她扫倒,然后缓缓举起大剑,朝着雷欧奈猛地扎下。 “给我住手!” 赤瞳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刚才她看得清楚,在雷欧奈冲到塔兹米面前之时,一把匕首陡然自她身后的那具尸体口袋中射出,她想要提醒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雷欧奈被一剑刺穿了后背,此刻见塔兹米想要对倒地的雷欧奈补刀,心中大急,在战友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不再去顾忌任何东西,右脚迈步而出狠狠砸地,巨大的反推力使得她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射出,速度飙升至极限,村雨以她生平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挥出,舍弃一切犹豫一切防御,只有抛弃一切的舍身绝杀! 村雨在这一刻抵达了音速,在极速之下,这把以帝国最顶尖工艺造成的杀人刀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声,赤瞳出刀的瞬间刀剑便已递至塔兹米面前,惨烈的刀光长达十数米,斩碎路径上的一切存在! 面临这舍身一刀,塔兹米瞪大双眼,猛地弹身而起,之前对雷欧奈的补刀动作只是伪装,为的,就是逼赤瞳出刀。 这既是舍弃防御的最强之刀,亦是从交战至今她唯一无法保持冷静的一刀。 心乱了,自然就会败北。 塔兹米双目死死盯着那急速斩来的刀锋,精神在生死一瞬之间前所未有地集中,在他眼里,那急速斩下的一刀迅速放慢,斩击的轨迹也一目了然。 然后,他手中大剑早已化为圆盾,猛地甩出。 随着一声几乎要撕碎在场所有人耳膜的金属悲鸣声,赤瞳手中的村雨脱离了她的掌控,远远飞出,插入了一边的墙壁,而她本人也踉跄后退,空门大开。 塔兹米一步迈出,猛地逼近赤瞳,一拳轰在她的小腹上,赤瞳的身体在这一拳下如同虾米般朝后躬起,剧烈地痛楚激得她连惨叫都发不出,然后方才无力倒地,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初战(完) 确认赤瞳已经失去了意识,塔兹米打了个响指,将几把散落的长剑招来,化作手链脚铐,将赤瞳与雷欧奈拷上后,便朝着那斜插入墙壁的村雨走去,伸手握住了刀柄。 还未等他用力把刀从墙壁中拔出来,一股莫名的存在包裹了他,似乎是有什么粘稠而浓密的东西想要钻入他的脑中,视野迅速朝着深红色开始转变。 腰斩,斩首,穿胸,斩碎,切片,凌迟,斩杀,杀,杀!杀戮!杀吧!尽情地将你面前一切全部杀死吧! 如同恶魔诱人堕入深渊的低语,低沉而嘈杂的私语在塔兹米耳边响起,扰乱着他的心境。 然而...... “杀杀杀,杀你马呢?给我消停点!” 塔兹米随手将手边的盾牌化作锤子,狠狠砸在村雨剑身上,恶狠狠骂道。随着铁锤的落下,村雨剑身猛地一颤,便再没有了声息,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也迅速消失,塔兹米的视野也迅速恢复了彩色。 “啧,这破刀有点东西啊。” 喃喃自语着,塔兹米将手边铁锤化作了刀鞘,将村雨收刀入鞘。 在他要将村雨插入剑鞘的时候,还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排斥力,于是塔兹米又掏出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刀柄末端,虽然用力似乎有点过猛,将村雨的刀柄末端都砸出了一丝裂痕,不过好在是硬将村雨砸了进去。 之后,他似乎还不满意,又利用乌尔肯做出几个保险锁,将村雨卡死在剑鞘里,这才放心地别到了腰间。 毕竟只要被这破玩意切开一点点伤口就会当场去世,再结合刚才那股有些邪门的幻象,塔兹米觉得小心点总没错。 不过刚刚敲村雨的时候似乎有点用力过猛,牵动了他侧腹的伤口,塔兹米咧咧嘴,扶着墙慢慢坐下休息。 没办法,虽然他力量很大近战很强是没错,但是他属于那种抢先手直接一刀秒了对手的类型,真的不怎么抗打,雷欧奈刚刚那一脚真的踢得他够呛,肋骨断了好几根不说,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他能顶着伤势把赤瞳跟雷欧奈撂倒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这是在魂世界还好,半口原素瓶下去他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但是现在是在现实世界,旁边还有人看着......还是稍微缓一缓吧。 “塔兹米!你还好吧?” 另一边,在将拉伯克与希尔击昏之后,兰展开双翅,滑翔到塔兹米身旁,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死不了,有必要的话甚至还能再打一架......不过可以的话我是希望今天不要加班了。” 看兰那关心的样子不似作伪,塔兹米心中微暖,赶紧摆了摆手道,“别管我了,你快去看看威尔下边怎么样了,布兰德毕竟是夜袭的一流好手,威尔一个人应付他有点困难,你过去帮把手。” “好。”兰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但就在此时,一个银白色的高大身影突然从地板上的那个巨坑处跳了上来。 看到那个身影,塔兹米与兰的脸色齐齐一沉。 “你把威尔......怎么样了?” 塔兹米迅速将周围的金属重构化作巨剑,摆出了战斗架势,厉声喝问道。 然而,布兰德并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在看清楚这一层的局势之后,他想也不想便转身朝着房间一侧的墙壁直冲而去,塔兹米与兰还以为他要发动进攻而提前做好了防御准备,见到他这个古怪的行动不由得齐齐一愣。 伴随着剧烈地晃动与震颤声,这个大厅的墙壁居然被布兰德直接给撞塌了下去,但他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只见他一把抽出了红背伯劳,狠狠砸入了墙体之中,然后奋力迈动双腿迅速奔跑起来,将这大厅一面的墙壁给彻底劈成了粉碎,皎洁的月光毫无阻挡地铺进大厅之中,照亮了塔兹米与兰的脸。 “阻止他!” 虽然不明白布兰德此举究竟有何意义,但是塔兹米却也本能地感到不妙,立刻提剑冲了出去。 但是,没等他走出几步,便明白了布兰德打的算盘。 一颗狙击弹自天边的黑暗之中而来,直接射穿了塔兹米的小腿肚,他前冲的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是那天那个狙击手! 塔兹米心中一惊,当机立断便控制将手中的巨剑转化成为盾牌,挡在身前。他想起了上次遭遇夜袭时,从黑暗中射出子弹阻止他继续追击赤瞳希尔的那个狙击手,原本他们在大厅之中战斗了这么久,却也没见谁放黑枪,塔兹米还以为这次行动夜袭并未派出那个狙击手,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被墙壁阻断了视线的关系,布兰德击碎墙壁,便是为了让他们再度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就在塔兹米停顿的这时间,布兰德已经将那一边的墙体全部击毁,然后便立刻扭头朝着倒在一边的希尔与拉伯克冲去。 “休想!” 兰挥手甩出数十根羽毛,急速射向布兰德,其中每一根羽毛的锋利程度都不逊色于刀锋,但是却无法阻挡布兰德的脚步,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布兰德将那些羽毛尽数撞散,三两步冲到了希尔与拉伯克面前,一手一个将他们扛起,之后转身便跑,考虑到没时间再去携带多余的物品,却是直接放弃了将X之剪也一并带走,只是选择营救同伴。 与此同时,锁链断裂的声音在塔兹米身后响起,塔兹米下意识回过头,却惊讶地看到是那个戴着狮子面具的女人正扛着昏迷的赤瞳朝着一侧窗口奔去,她手脚处的锁链已经被挣断,背上还犹自露出半截短剑没拔出来。 “......这什么鬼体质?” 见状,塔兹米下意识便想要再度操控那个插在雷欧奈后背的短剑裸露在外的部分,将其变成短匕再给雷欧奈补一刀狠的,但是临出手的时候,他却突然有些犹豫。 就这么把他们留下,真的好么?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了人民而战的战士,曾经跟他出于同一条战线之上,虽然他们现在成为了敌人,但是......他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么? 明明在最初的时候,当他在夜间提起剑,去将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扼杀之时,为了不让自己的剑迟疑,他立下的誓言是只选择那些有取死之道的人下杀手才对。 而夜袭,这些同样为了人民与自己心中正义而战的人,自己......真的应该杀si他们么? 第九十五章 心慈手软 杀?还是不杀? 这个问题塔兹米并没有思考过。 老实说,他对夜袭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在他遇见布德之前曾经还把他们视作同行,视作自己人。他们一样是活跃在夜间的人,一样为了那些被欺压的人们拔剑,妄想斩尽天下不平事,塔兹米也曾以为夜袭众人应该跟他都是差不多的,除恶扬善,只为心中的正义。 直到那天他去刺杀贾迈勒之时遇见了赤瞳与布兰德,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隶属于革命军,想要推翻这个国家,去建立一个新国度的时候,塔兹米发现他们的理念不甚相同。 他只想杀坏人,不想杀好人,但是当战争真正爆发的时候,战场上就不会再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了,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死人。 他并没有答应夜袭的招揽,并尝试去寻求其他改变帝国的道路......幸运的是,他在那之后被布德大将军所青睐,并委以重任,然后还得到了帝都人民的认可,而他也想回应这份信任,去成为一个正义的警备队长,一个好的警备队长。 身为一个好的警备队长,他自然是要去抓捕夜袭的。 但是他所想的也只是缴获他们的帝具或是将他们活捉,至于杀死他们......塔兹米没考虑过。 他觉得夜袭的诸位姑且也是好人,而他只想杀坏人,不想杀好人。 甚至说,如果他当初并没有被布德大将军所认可并提拔,初步在帝都立稳脚跟,他说不定在一番纠结之后也会加入夜袭。 可以说,夜袭便是他的另外一种可能,是他的某种未来。 所以他迟疑了。 而在他迟疑的这么一点时间,雷欧奈早已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但是塔兹米会迟疑,兰可不会。 在布兰德抱着希尔与拉伯克冲出这一层,纵身朝着下方街道跃下的时候,兰第一时间便撑起双翅追了出去。 但他刚刚起飞,还未飞出大厅之时,一道光束斩开了漆黑的夜幕,直接命中了兰的翅膀,将他从空中击落,若非兰反应够快在半空中侧移了半米,那一枪命中的就是他的胸膛。 “啧,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你们逃走!” 兰一咬牙,翻身躲到了大厅的角落之中,刚才那一道光束射击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狙击手的狙击死角,并展开双翼瞄准起了下方正在房顶上奔逃的布兰德与其肩上的两个夜袭成员。 “神之翼,展开!” 炽白色的圣洁光芒自光翼之上发出,瞬间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亮如白昼,更加映衬得兰如同神派来拯救世人的天使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他翅膀上最大的四根羽毛自然脱离,随后漂浮在他的身边,羽毛顶端指向了迅速远去的布兰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箭。 远处,在钟楼之上的玛茵自然也通过瞄准镜发现了大厅中的异状,但是并未完全塌陷的墙壁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得她无法确认兰的方位,只好蒙了两枪,却也全部落到了空处,自然无法阻止兰接下来的动作。 “神之翼,发......” “已经可以了吧。” 然而,就在兰即将射出这四根羽毛的时候,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引得兰一分神,羽毛射出的角度稍微偏离了些许,其中三根都射在了空处,唯有最后一根命中了被布兰德扛在肩上的希尔后背,令她再度发出一声痛呼。 “希尔!” 发现同伴遇袭,布兰德一惊,再度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间便遁入街道中,有了房屋的遮掩,兰丢失了目标,也只好放弃了继续射击。 黑着脸收起了光翼,兰转身看向了塔兹米,一脸的不解与愤怒,他握紧拳头又松开,长呼了几口气,这才打消了揪着塔兹米衣领质问他的冲动,盯着塔兹米双眼,冷着脸道: “为什么拦着我,给我一个理由。” “我......” 塔兹米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说?告诉兰其实我就是染血的太阳,我觉得我蛮认可夜袭的,所以我不希望你杀他们? 得了吧,他要敢这么说下一秒兰就得要他命。 或者说他们今晚已经缴获了村雨和X之剪,今天已经收获颇丰了,那个叫希尔的放回去她也没用了,杀不杀无所谓。 这个理由连塔兹米自己都觉得蠢。 “我觉得......他们大概,”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塔兹米咬了咬牙,“也没那么罪大恶极,没必要杀死。” 闻言,兰沉默了。 这让塔兹米觉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知道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刚刚一个人击倒了两个夜袭成员,我甚至会以为你就是夜袭派来的卧底。”兰缓缓道。 “那个,我......” 塔兹米还想要解释一下,兰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你该不会是在同情夜袭他们吧?因为夜袭杀的都是些鱼肉百姓的腐败贵族,所以你也和那些平民一样,还觉得挺认同夜袭那帮人的?觉得他们杀的都是一些该杀的人,所以你觉得他们是好人?是什么正义之士?” “......”塔兹米没有回答,或者说不知该怎么否认。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明白塔兹米的看法,兰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可笑......不,真是天真。”兰摇了摇头,一脸的讽刺,似乎塔兹米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愚不可及,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塔兹米的领子,凑到他面前,严肃道: “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思考什么正义与否的问题?你还在幻想只去斩杀那些罪大恶极之辈?醒醒吧!” “我知道你是个心怀正义的家伙,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改变这个国家,那么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掌握权力,就是一步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所有人的头上,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样你才能改变这个病态到了骨子里的国家!” “而夜袭那帮家伙的人头,就是我们晋升最好的垫脚石!懂吗?你要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还在坚持只去杀那些什么真正罪恶的家伙,那么你就没法爬上去,你就改变不了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骑士小说,你也别以为你所需要杀死的人永远都是十恶不赦之辈,为了你的梦想,你的手就必须沾染上一些没那么坏的人的鲜血!” 兰紧紧盯着塔兹米的双眼,句句振聋发聩: “更别说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之间可不是什么和谐的警匪一家亲的过家家游戏,而是彼此拼上性命要杀死的对手,你心慈手软,他们可不会因此放你一马,既然立场不同,那就无关是非对错了,你懂吗?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杀掉你!再杀掉我,杀掉我们狩人的所有人,你今天多杀一个夜袭成员,我们明天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一分,你明白吗?!” “我......”塔兹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啊,身为队长,带领你的队员们活下去并取得胜利不才是最重要的吗?”兰松开抓着塔兹米衣领的手,叹息道,“你刚刚阻拦我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你可别再天真下去了啊,队长。”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转身朝着出口走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塔兹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这次,我很抱歉。” 闻言,兰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他并没有再停留,径直离开了。 塔兹米叹了口气,靠着墙缓缓坐倒在地,看了看手中的村雨,心中一片复杂。 “是我......天真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从破开的墙壁处冲了进来,伴随着一个满腔愤怒的声音: “白色混蛋!你以为耍诈把我踢下楼就完事了吗?我又回来了!来啊!继续打!” 然后,他在看到大厅中的景象之后,却突然愣住了: “诶?塔兹米?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打完了?” “......” 关于上一章的一些解释 预感上一章可能会被人喷,我姑且还是解释一下吧。 首先,关于有读者吐槽的双方打着打着忽然就互相理解了,放心这是不存在的,起义派的夜袭跟改革派的狩人,严格来说他们都算不上坏人(除了某个别人物)双方为敌只是因为立场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最初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至于塔兹米这一章所做出的的可以说是有点“睿智”的行为,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人物的成长过程。 首先说原作中的塔兹米性格,与赤瞳他们为了自己所追求的道路,必要情况下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无辜的人不同。塔兹米本就可以算得上是夜袭最伟(傻)光(白)正(甜)的家伙,他加入夜袭最大的理由是什么?用他本人原话,他认为夜袭是一帮“正义的杀手”,所以他加入了夜袭,想要惩恶扬善。 原作中,在前期塔兹米第一次遇见赛琉,在发现赛琉是帝具使且他本人有机会杀死赛琉的情况下,塔兹米因为赛琉表现出来的正义警备队员形象而放走了赛琉,从而导致希尔被杀,当时塔兹米便很悔恨不已,人物性格也才开始逐渐转变,在布兰德,切尔西相继死去后,才由于同伴的牺牲而变得成熟起来,而在此之前,他杀掉的人,也都是“欧卡”“妮乌”这种罪大恶极之人,他真正是由于阵营不同无关善恶而杀掉的人,还真没有,直到中后期对阵铃鹿时才第一次为了守护同伴去尝试杀死某个没有确定善恶的人,结果还没杀掉,直接导致了拉伯克的死亡。哪怕是到后期他铠甲异变之后(这里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实力都已经完全成熟了),他面对尝试干扰赤瞳姐妹决斗的威尔,一开始也只是伤而不杀,只是后来由于威尔不肯放弃才尝试杀死威尔。 那么再说本书中的塔兹米,他一开始成为染血太阳时,也只是为了正义而战,他之所以能毫不迟疑地杀人是因为他认定自己斩杀之人皆是有取死之道的人,无一例外,哪怕是后来成为警备队长,决定从内部去改变帝国,他也是没有想过杀死夜袭的谁的,因为在他眼里,夜袭不一定正确但是绝对不是恶人,他只会杀死恶人,这就是他最初的坚持。当然肯定有人也会说从黑魂出来的人都是杀伐果断怎么可能会管这么多......老实说塔兹米在黑魂中杀的也都是些活尸,还有疯狂的活尸,强大的活尸,以及野兽,他之后还受到感召成为了一名太阳好哥哥,伟光正得一批,你如果上来就让他果断地杀死他挺认可的夜袭成员,不是不行,但是就不怎么符合人物性格了,之前当演员只是让他明白了暂时让步与虚与委蛇,还没有做好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的觉悟,所以这里就需要一些让他去尝试转变的转折点,他才能越发成熟起来。 以上就是我的一些浅显的看法,如果各位读者老爷有什么建议或是看法,欢迎吐槽留言,或是加群吐槽,我每天都会在群里讨(shui)论(qun)的,群号618844957,暗号1357,期待各位的加入。 第九十六章 弱者们 病房之中,数名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着,在房间正中的病床上,名为希尔的女孩静静躺着,双目紧闭,脸庞由于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一种惨白。 在仅有一墙之隔的走廊中,玛茵,娜杰塔,布兰德,赤瞳与雷欧奈五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在他们之中,除了玛茵与娜杰塔之外,其他人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在之前战斗中受伤最重的雷欧奈靠着百兽王卓越的恢复力此时已经基本回复了,拉伯克则躺在另外一个病房之中,只是他的运气好一点,姑且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但是希尔......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本就旧伤未愈,又逞强地参加了这次行动,先后被塔兹米与兰多次重创,能不能挺过来这一劫,谁也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等待着结果,娜杰塔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赤瞳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雷欧奈则在走廊间来回踱步着,布兰德环抱双臂靠着墙一动不动,只是攥紧了自己的双臂,玛茵则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无言的压抑气氛挤压着每个人的心,时间也仿佛被这气氛感染,放慢了脚步,在此时,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房门打开了,医生们陆陆续续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们都是革命军为夜袭单独配备的医生。由于帝具使的身份特殊又十分稀少,夜袭的每一个成员对革命军而言都显得弥足珍贵。 “医生!手术怎么样?希尔她现在安全了吗?” 见到医生手术终于结束,夜袭众人都一股脑挤到了门口,挤在最前面的雷欧奈抢先问道。 “病人的性命姑且算是保住了,但是......她的脊椎收到了重创,以后可能都无法站起来了......” “无法......站起来了?”雷欧奈如同被什么东西狠蛰了一口,后退两步,缓缓瞪大了双眼,脸色如同一张白纸。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全身受到多处创伤,大量失血,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医生叹气道,“她还需要静养,请你们暂时不要打扰她。”说完,他便带着身后的助手们一起离开了,只留下沉默的夜袭众人。 “......对不起,都怪我。”玛茵率先打破了沉默,涩声道,“如果我那一枪能把那个长翅膀的鸟人击杀,他就没机会袭击希尔了......” “不,这不怪你。”布兰德叹气道,“如果不是你的狙击将塔兹米击伤,并威慑到了那个长翅膀的鸟人,我们一个都走不掉,真正该负责任的是我,如果我能再快一点逃进街区......不,如果我一开始没有被那个蓝色铠甲男踢进下一层,而是第一时间将墙打破给你狙击的机会,结果会截然不同吧,对不起,诸位。” “......不是你们的原因,明明是你们俩救了我们啊。”就在这时,抱着膝盖的赤瞳抬起了头,“失败的原因,是我太弱了,我根本不是那个叫塔兹米的家伙的对手。” “是啊,是我们太弱了,”雷欧奈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去,“我去训练了。” “我去看看拉伯克怎么样了。”说着,布兰德也离开了。赤瞳沉默了一会,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走廊间就只剩下玛茵与娜杰塔了。 玛茵走到了病房门前,透过窗玻璃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希尔,用力咬着嘴唇。 “......战斗过程我已经从他们那了解过了。”娜杰塔的声音缓缓响起,“玛茵,你......对那个叫塔兹米的又手软了么?” “我......”玛茵低下了头,不敢转身去看娜杰塔。 娜杰塔说的没错,她是有机会的,在她开第一枪之前,塔兹米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所以她的第一枪是最不可能落空的。 但是......她下不了手。 当她将瞄准镜的准星对准塔兹米时,脑海之中浮现出的,都是第一次见面时,少年那阳光般的笑容。 那是她的朋友啊,不掺任何杂质的,简简单单的......不,那可能是她人生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啊。 但是希尔呢?那是从她加入夜袭之后就一直照顾着她的伙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一直以来保护着她的伙伴,希尔的残疾,也是她所难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说让她用塔兹米的命去换取希尔的健康......如此魔鬼般的选择,她怎么做得到? 就在这时,娜杰塔抽了口烟,打断了玛茵的思绪: “玛茵,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即便你第一枪击杀了塔兹米,败局也已经注定了,使用蓝色铠甲的帝具使很快就会赶回战场,再加上那个使用莫斯提马的帝具使,布兰德没有任何的胜算,结局也不会改变,希尔的事情,并不怪你。” “只是,在战斗前,赤瞳与雷欧奈尝试着邀请塔兹米加入夜袭,但是他很坚定地拒绝了。所以,玛茵,你需要知道,你和他只能是敌人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同伴和自己的残忍,你明白么?” “我......”玛茵将额头靠在门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后面的字说出口。 “......这样么。”娜杰塔叹了口气,将烟熄灭,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下不去手,那么我也便不强求,这种残酷的事情也的确不应该让你来做,还是我们来代劳吧。” “另外,这次狩人仅仅是出动了不到一半的战斗力,甚至连那个最棘手的家伙都没有出手,便击败了我们全员,可见夜袭的战斗力还是不足,再加上X之剪与村雨的丢失,希尔的残疾,这次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说着,娜杰塔也转身朝着走廊另一边走去: “接下来我会回总部一趟,寻找合适的新同伴和赤瞳的新武器,你通知其他人一声,在我归来之前,夜袭停止活动。” “另外,你最好以后还是停止与塔兹米的接触吧,相处的时间越长,你就会越痛苦。” 摸了一张塔兹米 在下还是萌新画手,莫要笑话,之后会把其他人物的 也画上................................................................................................. 第九十七章 指鹿为马 在将战斗结果上报之后,第二天,皇帝陛下便召见了塔兹米,兰,威尔三人,而作为他们名义上的首领,艾斯德斯自然也被皇帝召见了。与上次觐见皇帝时一样,这次奥内斯特依旧站在皇帝的身边,倒是布德此事还在练兵场训练近卫军,因此并不在场。 皇帝召见塔兹米等人的目的也并不难猜到,无非就是表达对塔兹米等人工作的肯定,并勉励他们继续努力,赏赐下来一些黄金之类的东西,唯一比较重要的便是让狩人继续保留缴获的两件帝具,并寻找合适的操纵者作为狩人部队的补充,可见皇帝对他们的信任......或许吧。 至少塔兹米并不认为这个小皇帝真正能有个什么主见。 “大臣,我这样做就可以了吧?” 果然,对塔兹米等人褒奖之后,小皇帝转过身,对着王座之后的大臣问道。 “哦哦哦!没错,就是这般!陛下您刚刚赏罚分明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先帝的风范了!老臣都快要感动的落泪了!太过感动之下都像要多吃点肉了!” 一边大口嚼着不知名危险种的大腿肉,奥内斯特一边用力抹着眼泪,那副涕泪齐流的样子,再配上他那极富情感的话语,几乎让下方跪着的塔兹米几人相信他是个忠臣了......如果他在深情款款地拍皇帝马屁的时候可以不边说边吃肉就更好了。 “但是啊,陛下,还有一个小地方您没有发现哦?这就让老臣帮你指出来。”快速将眼泪擦干,奥内斯特再度换上了另一幅良师谆谆教导的表情,但是其话语却让塔兹米等人大惊失色: “关于塔兹米等人上报的结果,其中还是有一个地方令人存疑的,既然你们都能缴获对方武器了,为何没能将他们的人头也一并呈上来呢?实在是办事不利啊,陛下也应一并做罚才对......啊!莫非你们是私下勾结夜袭才没能将他们人头带来么?所谓大胜,该不会也只是跟夜袭做戏给我们看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塔兹米整个人都震惊了,不仅是他,一旁的兰与威尔也同样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听奥内斯特的意思,居然是要将刚刚立功了的他们定罪? 塔兹米早就知道奥内斯特很无耻,但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奥内斯特居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如此牵强的理由,居然也能扯上来?逻辑也是荒诞不经,其想要栽赃陷害的心思简直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但是,更让他无比心凉的是,听着奥内斯特那明显是栽赃陷害的话语,小皇帝居然若有所思地点起了头: “唔姆,有道理啊,那大臣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至此,塔兹米也明白在不吭气就让不明不白定了罪了,当下便想要开口反驳。不过,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绝无此事!”兰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抬起头大声解释道:“启禀陛下,我们对陛下乃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之所以没能杀死夜袭成员乃是因为我们得知夜袭与革命军有所勾结,所以想要活捉他们以拷问出关于革命军的情报,但是没料到他们还有援军,寡不敌众之下才......” “放肆!” 奥内斯特猛地打断了兰的话:“区区叛徒居然敢冲撞陛下!这是何等的大不敬!汝等办事不利!勾结叛军!冲撞陛下!要我说!汝等三人自然是要统统处斩的!陛下!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艾斯德斯将军也在场,就劳烦艾斯德斯将军作为处刑人将这三个逆臣处决了吧!” 至此,奥内斯特的意图也完全展露无疑了,当然他也完全没准备掩饰,之前布德在一旁的时候他还不敢太过放肆,但他今天就是想趁着布德不在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忽悠着小皇帝将塔兹米降罪,直接除掉塔兹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兰与威尔不过是顺带的陪葬品罢了,只要皇帝金口玉言命令一下,再让艾斯德斯当场杀了塔兹米三人,便是布德回来之后再是怒发冲冠,毕竟命令是皇帝下的,以他那死忠的性子,也没什么办法。至于塔兹米他们......人死,还能复生么? 如此指鹿为马,颠倒乾坤的手段,才是他奥内斯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朝野的最大原因,在他看来,既然手中有小皇帝与艾斯德斯这两张好牌......为何不用?虽然为了葬送塔兹米一口气干掉三个帝具使对帝国也算是个不小的损失......但是关他奥内斯特何事呢?反正不是他的手下,能把帝具腾出来反而方便他再拿来赏赐手下。再说了,只要有艾斯德斯与至高帝具,普通帝具使,损失了也无所谓。 毕竟,既然有了绝世好剑,谁又会在乎两块破铜烂铁的死活呢?更别说那两块破铜烂铁还跟他不是一条心。 如此想着,奥内斯特又咬下一大口肉,笑眯眯地看着下方咬牙切齿的几人,眯起的小眼睛中满是戏谑,就等着皇帝一声令下,他就可以看到一场血腥盛宴了。 “你妈的......” 低声骂了一句,塔兹米面目狰狞地抬起了头,他算是彻底领会到之前赤瞳口中所说的奥内斯特是如何陷害忠良的了,看现在这情况,似乎他再想当忠臣也没机会了。 虽然在进入皇宫之前他的武器便被收缴了,但是那也无所谓,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取出狭缝空间的军械库,一刀取了奥内斯特的项上猪头......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受到了塔兹米的杀意,艾斯德斯站了出来,挡在了塔兹米的面前。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此时却并没有面朝塔兹米做出战斗的架势,而是背对着他们三人,做出了一个类似保护的动作: “好了,奥内斯特,跟陛下的玩笑开到这里就够了,你已经吓到了我的属下了么,玩笑的话,开得过分就有些不好了。” “诶?玩笑?是玩笑么?”闻言,正一脸郑重地想要下令的小皇帝一脸诧异地扭过头,望向了奥内斯特。 只是,此时奥内斯特也愕然地瞪大了眼,望着场中的艾斯德斯,完全不知道她在这会又整什么幺蛾子。 第九十八章 强者们 “艾斯德斯,你......什么意思?” 奥内斯特皱起眉头,脸上那臃肿的肉将他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说开玩笑的话就到此为止......” 艾斯德斯伸手捏住帽檐,将帽檐微微抬起,以让她的目光不被遮住: “......还是说,你想说我跟我忠心耿耿的部下们都是一帮叛贼呢?如果你这话是认真的,我可没法忍。” “......” 这个女人到底他妈的在想什么?搞不清谁是盟友谁是敌人了么? 奥内斯特紧紧盯着艾斯德斯的双眼,确认她此刻确实是认真的之后,烦躁地又从手中所握着的烤危险种腿上撕下两块肉,大口嚼了起来,这才移开了目光,转而换上了一副十分和蔼的表情,对上了一脸疑惑地小皇帝,打起了哈哈: “哈哈哈哈,玩笑,的确是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我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主要也是想让陛下先了解一下,也的确存在着有革命军奸细潜入皇宫这种可能性,算是给陛下打一针预防针,但是塔兹米等人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现阶段来说他们当然是清白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才会相信这套拙劣的说辞了吧。 ”塔兹米,你也听到了,奥内斯特大臣他刚刚只是开玩笑啦,别那么紧张,放轻松。” 艾斯德斯转过头,望向了塔兹米,微笑道,目光之中则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是。” 虽然不明白应该站在大臣那边的艾斯德斯为何会帮助他们,但是塔兹米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低下了头,收起了杀意道。 “你们两个也是,放轻松。” 扭头又对兰和威尔说了一句,艾斯德斯转过头,微微躬身,对着皇座之上的小皇帝道: “陛下,那么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那么大臣,接下来让他们退下就可以了吧?” 小皇帝再度回过头询问大臣道。 “正是如此,陛下,十分英明的决策啊。” 强压下心头对艾斯德斯的疑惑跟愤怒,奥内斯特低下头,恭敬道。 ..................... 直到走出皇宫,看到那悬垂于头上的太阳,感受到温暖的光芒笼罩全身,塔兹米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喂,我说......”威尔面色僵硬地扭过头,“刚刚那个,应该不是简单的玩笑吧?” “你觉得呢?”兰此时也无法保持他那一贯的标准微笑,一脸的后怕,“刚刚如果不是艾斯德斯队长护着,我们这会应该已经死了吧?” “是啊......” 威尔喃喃道,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他的背后已经湿透了,塔兹米跟兰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大臣会栽赃陷害我们?” 威尔不解道。 塔兹米欲言又止,他知道大臣之所以这样做十有八九是冲着他来的,兰与威尔只不过是被殃及池鱼了而已,毕竟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布德插进大臣眼里的一根钉子,掌管了帝都警备队就相当于掌管了整个帝都的治安,还有来自商人们源源不断的金钱,当然塔兹米并不会受贿也不会容忍他手下人受贿。但理所当然的,对权力与金钱极度贪婪的大臣当然不会容忍他活下去。 但是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告诉兰和威尔。 就在此时,艾斯德斯也踩着高跟鞋不急不缓地走出了皇宫,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噔噔”的声音,威尔与兰果断停止了讨论,一起转过了身。 “刚才,多谢队长的救命之恩了。” 兰对着艾斯德斯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威尔也连忙照做,塔兹米犹豫了一下,也弯腰道了谢。 “客套的话,就免了,”见状,艾斯德斯淡淡道,“你再在怎么说现在也是我的属下,如果你们是死在夜袭手中,那也只是因为你们实力太弱,死了也无话可说。” 微微停顿了一下,艾斯德斯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但既然你们在面对自身两倍数量的帝具使之时也能取得胜利,实力还算不错,若是死在阴谋诡计什么之下就未免太无聊了点。” “无......聊?” 兰的表情有点僵硬。 “嘛,不过这次你们干的挺不错,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过来帮我装备这次的武道大会吧,我希望这次比赛能尽可能办大一点,最好吸引整个帝国的英杰都来参加......哟,这不是布德吗?” 说到一半,艾斯德斯被另一边正快速向这里接近的人吸引过去了目光。 闻言,塔兹米三人也朝着那边望了过去,见到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般的男人正面色严峻地匆匆赶来,直到他看到塔兹米时才面色微松,放缓了脚步,但随即便又换上了那副严肃的表情。 见他这幅表情,艾斯德斯嗤笑一声:“护住自己的下属这种事情,就不需要我来帮你做了吧,布德?” “......哼。” 冷冷瞟了艾斯德斯一样,布德看向了威尔与兰: “这次对夜袭的作战,你们俩干的不错。” “只是做了一些分内之事而已。” 兰微微躬身,一丝不苟地行礼道。 “很好,继续努力为帝国奋斗吧,帝国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布德微微颔首道,随后扭头望向了塔兹米: “塔兹米,你跟我过来。” 塔兹米点点头,向其他人道过别后,便跟着布德离开了。 顺着道路,两人一路向着皇宫外走去,塔兹米望着布德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从哪里问起。 “奥内斯特这次在陛下面前给你编造的罪名是什么?”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布德突然问道。 “他说我们既然都能将对方的帝具收缴了,但是却没能杀死对方一人,可见我们是夜袭派来的卧底。” “你们?他这次连另外两个人都没想放过么?” “是这样没错。” “哼,还真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布德冷哼一声,继续道: “艾斯德斯帮了你们一把?” “是,但是......她不应该是大臣那边的人么?为何要帮我们呢?”塔兹米问道。 “她与奥内斯特是同盟而非从属,栽赃陷害这种事情向来是奥内斯特的手段,与她无关,这次她大概只是感觉留着你们比杀了你们更有趣,所以才保下了你们。当然应该也有你们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部下的原因。” 说到这里,布德顿了顿,继续道: “还有一件事,以后如果陛下再次召见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哄骗陛下去帮他排除异己,这种事情奥内斯特不是第一次干了,而艾斯德斯的心思向来没人能琢磨透,这次她会保你,下次也可能杀你,我在场的话,他们起码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塔兹米心中微暖,看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布德应该就是听闻塔兹米被召见的消息,猜到他有被奥内斯特陷害的可能这才立刻赶回来给他做靠山,有这样一个上司,也的确是很令人安心的事情。 “多谢将军。” 抬头看了看布德那高大的背影,塔兹米郑重道。 “应有之义罢了。” 说完,布德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不过奥内斯特既然连那两人都想一并处决,可见那两人不是他那边的,起码现在不是......塔兹米,你之后联络一下那个叫兰和威尔的,告诉他们我想跟他们喝杯下午茶,到时候你和赛琉也一起来。” 第九十九章 队伍 此时正值正午,烈日当空,皇宫建筑落下的剪影与被照的明亮的大理石地面泾渭分明,此时秋天早就悄然离去,正值初冬,但是此时的帝都却完全感受不到寒意,阳光打在塔兹米身上,令他感到些许暖意。 “将军,我们这是去哪里?” 想了想,塔兹米开口问道,布德要交代的事情似乎已经完了,但是他却依旧没有让塔兹米离开的意思。 “练兵场。” 布德那一贯沉稳的而坚硬声音从前方传来,简明扼要。两人说了一路,他一直没有回头,塔兹米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跟着前行。 “你的腿,没问题吧?需要停下休息会么?” 走着走着,布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道。 塔兹米闻言微微一愣,随机才反应过来布德是在问他腿部的伤势。昨天那场战斗中,他先是被那个戴着狮子面具的女人一脚踢成内伤,然后又被那个躲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射穿了小腿肚,只是内伤毕竟外表看不出来,他在与兰还有威尔分开之后,他就偷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灌了一口原素瓶。 虽然以半灰烬之身直接喝下原素瓶中的液状火焰——没办法,穷人用不起女神的祝福,而那种被火焰烧穿咽喉的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不过也就疼一小会罢了,身上的伤势很快便会被原素瓶修复,喉咙也会被修复。 但是他的腿就不行了,虽然一口原素瓶同样可以修复他的腿伤,但是毕竟兰与威尔都知道了他小腿被射穿了,威尔还执意要送塔兹米去医院,却被塔兹米很坚定地拒绝了,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姑且还是缠上了绷带,并且走路的时候也刻意稍微让伤腿的脚步轻一点。 虽然麻烦,但是若是他不想告假停止工作的话,也就只能这般了,毕竟他也没法解释为何自己伤势好得这么快。另一方面,若有什么变故,也可以让敌人的判断出错。 但是向来雷厉风行的布德居然会提议停下休息,以照顾到塔兹米的腿伤,却也让塔兹米心中微微一动。 “只是点轻伤而已,不碍事。” 塔兹米回答道。 “那就好。” 布德点点头,扭头继续带路前进。 “我们到了。” 前面就是帝国近卫军的练兵场,广阔的沙地之上,数千士兵正在操练,这些士兵每一个都手持漆黑枪剑,身披着黑色重甲,高大魁梧,虎背熊腰,随着军官的指令,整齐划一地挥动手中武器,虎虎生风,呼声震天。漆黑战旗迎风舒卷,北风卷起沙土,在营地四周造出了一层萧杀的屏障。 望着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塔兹米逐渐严肃起来,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些士兵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实力不容小觑,便是不提那虬结的肌肉,单是看他们出招时爆发出的凛然气势,塔兹米也能感受到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言,压得他呼吸为之一滞。虽然那些士兵的一招一式之中少了变通与灵动,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专属于战场的铁血之风,真要说起破绽,塔兹米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出多少。 他下意识便拿自己手下那帮警备队的人去与他们比较,但是随即便因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应该说帝都警备队那帮歪瓜裂枣完全没法与面前这帮精锐士兵相提并论,原队长欧卡倒是比这些士兵要强,却也强得有限,塔兹米感觉随便从其中挑出四五个,便能碾死欧卡,赞克的话,若是被其中二十人以上围攻,也是一个死字。哪怕是把夜袭全员丢进这几千士兵中,恐怕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如此精锐,不愧是号称帝国最强之军的近卫军。 塔兹米心中感慨道。 布德环抱双臂,缓缓走到了那数千士兵前的高台之上,以让他可以将整个练兵场尽收眼底,长风扬起他的披风,显得其身影越发高大起来,塔兹米紧随其后,却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布德到底是带他来干什么的。 突然,布德对着那些士兵伸出了手,单手虚压,然后塔兹米便听到那些士兵们齐刷刷停下了训练,收起武器立定,但数千人立定,却只传出了一个脚步声,整齐划一,踩得地面为之一颤。 “先登营三队,虎卫营七队,铁壁营五队,出列!” 随着布德话语落下,立刻有三支百人队从军阵中整齐走出。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帝都警备队的新成员,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新长官,以后你们要听从他的命令,维持帝都的秩序,打击罪犯,守护好帝都,明白吗?!” 布德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侧身给塔兹米让出位置,以让下方士兵可以看到他。若是换了帝国其他将军,说不定还得拿个扩音器之类的东西下令,但是天生大嗓门的布德却完全不需要那玩意儿。 “明白!” 三百士兵同时大吼,声音震天响。 见此,布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塔兹米: “这些都是近卫军中的精锐,无论是实力,人品,还是对于帝国的忠心,都是上上之选,你之前不是说过警备队缺人么?以后这三百人就归你管了。” “啊?” 没等塔兹米从接收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布德已经转身走下了高台: “将他们调去警备队的相关事项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还有一个人,我想你需要见一下。” “哦哦。” 见状,塔兹米急忙跟上,在他们走下高台之后,塔兹米可以听到背后的士兵们已经再次操练了起来。 “先登营擅长侦查,搜集讯息与游击战,虎卫营擅长冲锋陷阵与正面厮杀,铁壁营擅长防守与护卫工作。你最好可以根据他们所擅长的分配任务。” “属下明白。” 在布德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了练兵场附近的某个平房之前,布德随手推开了门,走入其中,淡淡道: “斯拉克,我把你学生带来了。” 第一百章 旧师 低矮的平房之内,只有着几件极为朴素简单的家具,一个瘦削的老男人正靠着椅子,一只脚搭在桌子上,将椅子腿翘起一边,懒洋洋地端详着手中拿着一叠纸张,嘴边还掉了一根劣质烟斗。年龄估摸在五十上下,两鬓微霜,但那略显懒散的双目之中仍旧时不时闪过一两道锐利的光芒。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察觉到这一点的男人放下搭在桌上的腿,谨慎地扭过头,伸手悄悄握紧了绑在另一只手腕上的折刀,侧了侧椅子,以让自己随时都可以冲出去或是后退闪避。 “斯拉克,我把你学生带来了。” 大门被推开的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名叫斯拉克的男人舒了一口气,松开了刀柄。不过他随即便被布德话语的内容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我的学生?哪一个?” 斯拉克挑挑眉,有些疑惑,毕竟他之前曾是近卫军中的武术教习,教出来的学生也算不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布德指的是哪一个。 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塔兹米?” 看着那个跟在布德身后的年轻人,斯拉克惊讶道:“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老师?” 另一边,塔兹米望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有些惊讶: “你不是外出游历了吗?怎么来帝都了?” “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也稍微有些倦了——对了你们喝茶么?”斯拉克随手将烟头摁灭,伸手一招,桌上的水壶突然倾斜,其中的茶水流入桌上的两个杯子中,随后,那两个杯子朝着塔兹米与布德飞去。 一脸懵逼地接住水杯,塔兹米有些疑惑斯拉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过待他看清楚斯拉克手上那个戒指之后,心头的疑惑立刻便被打消了。 “看样子你与黑马林相性还不错,适应得挺快。”布德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承蒙夸奖。” 斯拉克笑笑,他刚才隔空控制水壶与水杯的动作,其实并非在控制水壶水杯,而是操纵其中的水来完成这一切的,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是依靠着他刚获得不久的帝具·水龙咆哮·黑马林。 在这件帝具的前主人被塔兹米斩杀之后,这件帝具一直被布德保管,在斯拉克投靠布德之后,由于斯拉克之前便曾是布德的部下,又是塔兹米的老师,值得信任,实力也十分出众,所以布德就让他尝试了一下是否能使用军乐幻想或水龙咆哮,在发现他与水龙咆哮·黑马林相性不错之后,便直接上报皇帝,将这件帝具交给了他。 “回到刚才的话题:除了有些厌倦了之外,全国许多地方都有革命军啥的,很多地方都乱糟糟的,挺乱的,也不好混,所以我就回来帝都了,幸好将军还愿意收留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斯拉克耸耸肩,笑道。 “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布德说道,一贯严肃的脸挤出一个略显坚硬的笑容。 “谢谢,”斯拉克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头又问塔兹米道,“不过看你小子混的不错啊,这两天上街买个烟都能听到有人在夸你这警备队长当得好,不知道跟你一起离开村子莎悠和依耶亚斯怎么样了?他们俩现在也在警备队当差么?” “他们......” 塔兹米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下意识微微偏开视线,挠了挠头,撒谎道: “我也不知道呢,当初我们在路上遭到山贼的袭击而分散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我近一步变强也是在那之后,可能他们也有啥奇遇了也说不定,反正总会见面的嘛。” “这样么,”斯拉克微微停顿了一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张信心满满的笑脸,“哈,毕竟也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实力绝对没问题,当然吃得开,说不定你在这里当警备队长的这些时间,她们已经在其他地方赚够了钱回村子啦!” “恩,我想也是。” 塔兹米点点头,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话说回来,将军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么?” “恩,我刚刚给塔兹米调了三百人去警备队,但是他之前并未当过兵,或许不太会跟我手下这帮兵打交道,也不会管理,不过刚好这批小子当初大多受过你的教导,由你去帮塔兹米一把也比较合适。” “明白了。” “我已经跟相关部门打过招呼了,他们三百人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住所的话,就继续住在军区吧,至于你,就直接搬到警备员宿舍吧,那边的环境要比这边好不少。我还有事,先离开了,有什么问题找我的管家就行。 说完这些,布德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 “话说回来,你小子长高了呢。” 目送着布德离去之后,斯拉克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打量塔兹米,熟稔地伸手搭上了塔兹米肩膀,胳膊环过来夹着塔兹米的脖子,拖着他朝门外走去,这个动作是那般的自然,那般的熟悉,以至于让塔兹米都有些恍惚。 恍然间,他似乎回到了从前,在他们还跟着斯拉克学武的时候,当他们三个结束了每天的学习之后,也是这般被斯拉克拖着去抓危险种烤肉吃。 只是那时候斯拉克另一只臂膀中还会夹着伊耶亚斯,莎悠也会笑眯眯地跟在他们身后。 但是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了。 “走吧,边走边说,这段时间你小子都经历了些啥,跟你师父我好好说说,现在你小子这么有出息我也面上有光啊!哈哈哈!” 似乎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塔兹米情绪的黯然,斯拉克爽朗地笑道。 “恩,好啊。” 塔兹米点点头,僵硬地笑了笑。 于是,两人顺着道路前行,边走边聊。塔兹米自然是隐瞒了黑魂世界的存在,而他变强的理由也是沿用了之前跟布德讲的那套碰到世外高人的说辞,至于之后在警备队的事儿,也只是讲了他靠着干掉赞克的功劳当上了警备队长,还有与夜袭的两次交手之类无需隐瞒的事情。 而斯拉克则跟他讲了不少他离开村子四处游历的事情,还有关于革命军的一些见闻,其中讲到他所见到的其他村子,却也都是民不聊生,稍微好一点的,也大多是帝都附近的村落。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到了警备队的门口。 第一百零一章 这届警备队真不行 “唔,现在的警备队总部换地方了么?修的还不错啊,比以前那个大了不少。” 斯拉克抬头望着那警备队的总部建筑,微微眯起了眼睛。 “诶?是这样么?”塔兹米一愣,他毕竟来帝都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还真没见过帝都以前的样子。 “唔,我年轻时候刚刚来帝都也是想入警备队来着,警备队工作好啊,虽然工资比士兵低不少,但是安全啊。那时候帝国也在跟周边异民族打仗,正是招兵的时候,参军的话可能会直接被派到边界。” 斯拉克遥遥望着警备队牌子,陷入了回忆之中: “不过后来我还是去当兵了啊,因为那时候我收到消息说我的姐姐患了重病,得花一大笔钱去给我姐姐治病啊。” “老师的姐姐?以前没听过呢。”塔兹米侧目。 “啊,因为她后来病死了啊。”斯拉克缓缓道,“我们的长官克扣了我们的兵饷,等我两个月后拿到我第一份的兵饷想要寄回去的时候,却得到了我姐姐过世的消息。” “......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了。”斯拉克耸耸肩。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居然有人敢克扣兵饷么?”塔兹米诧异道。 “嗯,不过他后来就因为克扣军饷的问题被布德大将军处斩了,哦,那时候布德他还不是大将军来着,我所在的部队也是在那之后才被分到他麾下的。” 斯拉克回忆道。 “这样啊,”塔兹米点点头,“那老师,我带你进去警备队看看吧。” 两人刚刚走进警备队大厅,却见到前方有几个警备队员正在与另外两个塔兹米没见过的黑衣人人对峙着,不知为何,那几个警备队员脸上露出一副进退两难,十分纠结的表情,反倒是那俩黑衣人,却神情倨傲得很。 见到塔兹米归来,他们齐齐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有一个人朝着塔兹米走来,这个人塔兹米有点印象,名叫萨科,是个墙头草,原本跟鲁德关系不错,鲁德被塔兹米收拾之后却又是第一个来向塔兹米示好的,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塔兹米面前,用带着点谄媚的语气匆匆道: “队长,您终于回来了!” “发生什么了?”塔兹米问道。 “这两个人是大贵族齐布尔的部下,他们俩今天是来要人的,指名道姓要把队长您昨天刚关进去的那人给带出去,不然就让我们好看。”萨科语速极快,如同机关枪一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完,咬字却十分清晰,足以让塔兹米听清楚他的话。 “齐布尔?好大的威风。” 听完萨科的叙述后,塔兹米皱起了眉头,的确,那个齐布尔在帝都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他出身名门望族,其家族在百年前便已经发迹,其父亲祖父均曾身处要职,而他在继承家族之后,正好碰上了奥内斯特大臣刚上任的时候,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第抱上了奥内斯特的大腿,在大臣的提携下铲除异己,扩张势力,通吃黑白两道,其府邸立在帝都地价最贵的地段,并且常年配有数百保镖二十四小时巡逻守卫,便是之前的警备队长欧卡,也不敢招惹他,甚至时常还要携礼物登门拜访示好一番。 但是塔兹米可不会管这么多。 他先对斯拉克说请他稍微等待,便大步流星走到了前方那几人身边,冲着那两个黑衣人老实不客气道: “你们俩,前来提怡春院老板的对吧?” “哼,既然知道还不赶快放人......”那黑衣人见话事人终于来了,精神一振,但是话说到一半却被塔兹米直接打断: “我先问清楚,要人的事儿,是齐布尔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当然是齐布尔大人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塔兹米为何这么问,但那人还是实话回答道。 “了解了。”塔兹米点头,就在那俩黑衣人以为塔兹米要放人的时候,塔兹米直接扭头对着一旁的其他警备队员发号施令道: “这俩人也是犯人,铐起来扔牢里。” “哈?”不仅仅是那两个黑衣人,连那些警备队员们也都愣住了,似乎没听懂塔兹米话的意思,或者说是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你疯了?!我们可是齐布尔大人的属下,来到这里是齐布尔大人的意思,你要是敢动我们,齐布尔大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一个黑衣人伸出手指着塔兹米,色厉内茬道。 “我知道啊,然后呢?但你们是犯人,警察就该抓犯人,很浅显易懂的道理。”塔兹米一脸不耐烦,对着手下的几个警备队员发号施令道:“拿下他们。” 但是他手下的那几个人却并没有全部照着他所命令的那般立刻动手,只有萨科当机立断冲了出去,甩动手中的警棍一棍打在一个黑衣人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另外一个黑衣人则毫不犹豫地丢下同伴朝着大门狂奔而去。 只是可惜斯拉克就站在大门口,那个黑衣人前一秒还想着一把推开斯拉克逃出去,下一秒脸庞便重重磕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看样子这届警备队素质不行啊,跟以前的警备队差远了。” 斯拉克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道。 塔兹米扭过头,望着那些刚刚没有动手的警备队员们,冷冷问道: “你们,为什么刚刚不动手?” 那几个警备队员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回答道:“队长,那个......他们俩都是齐布尔的手下,齐布尔不可怕,但是您要知道齐布尔背靠的可是大臣啊,所以我们就......” “害怕了,是么?” 塔兹米面色冷若冰霜,锐利冷冽的目光如同利剑般锋利,压得那几人抬不起头来,他们支支吾吾,却是没敢再说什么。 “畏惧强权么?原来如此,你们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淡淡道。 闻言,那几个警备队员脸上的担忧顿时少了几分,听塔兹米的意思似乎是不准备追究这件事了...... 然后便听塔兹米接着道: “我是可以理解你们,但是警备队不需要你们这种懦夫,明天起你们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第一百零二章 人都是会变的 望着那几个“前”警备队员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备队的大门,斯拉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把他们俩押到牢里后,你就去继续做你的事情吧。”塔兹米扭头对着萨科道。 “是!明白!” 萨科打了个机灵,立刻回应道,然后便手脚麻利地把那两个齐布尔的手下拷上手铐,拖着那两人朝着地牢走去。 直到离开警备队大厅,萨科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又很快露出一副无比纠结的表情,不仅仅是目睹曾经的同僚被驱逐出警备队而升起的兔死狐悲之感,更多的是对未来前途的担忧。 这个新上任的队长远比他想象得要刚烈,居然直接与大贵族齐布尔对上了,虽然听宫里人说布德大将军对塔兹米十分器重,但是齐布尔却也是大臣奥内斯特的忠实拥护者,塔兹米毫不犹豫地便将齐布尔的手下抓捕收押,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也说明,大将军与大臣的矛盾越发激烈? 莫非一直以来一直对朝政不管不问的大将军也终于要跟大臣彻底对上了吗? 帝都......要变天了啊。 萨科惴惴不安地想道。 已经四十出头他是个很会站队的人,不管是之前在欧卡死后站到鲁德那边,还是在知晓了塔兹米背靠布德大将军后果断倒向塔兹米这头,于他而言,都只是在正确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要想在帝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还能捞个一官半职,眼力是最重要的。 或许他年轻时刚刚加入警备队那会,还抱着点维护正义为人民做实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现在的话......他只想安稳地活下去,之前对鲁德及其手下的所作所为,他虽然不赞同,但却也不敢跳出来反对,甚至还要反过来巴结鲁德。 因为上个坚持正义的老队长已经死了,取代他的是贪得无厌的欧卡,可见好人总是活不长的。 从那以后,他便成为了这样一个小心翼翼,攀炎附势的墙头草,谁厉害就跟谁混。 但是这一次的局势,他有点看不懂了。 在军方一呼百应,实力雄厚的大将军若是跟深受皇帝信任,如日中天的大臣彻底对上......谁会输,谁会赢? 在这暗流涌动,前途未卜的帝都下,他这样的小人物......又该何去何从? ...................... 斯拉克环视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突然问道: “这样子好么,你才上任没几天吧,这就直接把以前的警备队员赶走。毕竟他们只是害怕齐布尔的势力而已,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啊,面对比自己强大十倍百倍的东西,谁都会恐惧,这也是人之常情。”塔兹米淡淡道,“但是可以理解,却不能容忍,他们今天会因为害怕遭到齐布尔的报复而违抗我的命令,明天就可能因为害怕大臣的权势而背叛我们,这样的人,要他们何用?” 微微顿了顿,塔兹米继续道: “况且,警备队接下来也必定会成为奥内斯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想方设法拔掉这根钉子,似他们那种半吊子,让他们离开警备队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那些家伙,相比离开警备队之后日子会很不好过吧?失去这份工作,若是再没有一技之长,又多了一帮当警备员时结下的仇家,在帝都可很难混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死在贫民窟哪个无人关注的小角落了” 斯拉克划拉了一根火柴,盯着那明灭不定的火焰看了一秒,方才点燃了嘴上叼着的劣质烟。 “那就不在我考虑的范畴内了,这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决策,”塔兹米摇摇头,“为了一些更重要的人或事,总是得有一点牺牲的。” 刚才那些被他赶走的警备队员们其实也并非什么无可救药之辈,他们平时或许也会收那些商家们一点好处费,但是要说他们真的贪赃枉法亦或是强迫谁缴纳保护费,这样的行为也是没有的,要是有的话塔兹米也不会容忍他们在警备队待到现在。他们只是能力平庸了一点,实力弱小了一点,性格软弱了一点而已。 平庸有罪么?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弱小有罪么?那正是塔兹米所要保护的人; 软弱有罪么?塔兹米也非生来便无所畏惧。 但是未来的警备队,应该是一个秉公执法,不畏强权,恪守职责,勇敢无畏,坚守正义的队伍。 以前这种想法塔兹米也只能想一想,但在获得了布德所拨来的三百精锐后,他终于有资本也有底气着手去改造警备队,让它成为它应有的样子。 或许被赶走的那几人,对他们好好培养一段时间,他们也能成为合格的警备队员。 但是塔兹米等不起了。 大臣奥内斯特已经等不及要向警备队伸手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布德与奥内斯特,改良派官员与腐朽贵族们之间的矛盾将会愈演愈烈,而塔兹米的帝都警备队将会在这其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或者说,它将会成为布德一派最尖锐的矛。 而这把长矛,塔兹米需要将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为此,警备队内的一切不确定因素他都需要尽快排除。会因为畏惧强权而不遵守他命令的手下,不要也罢。 “那,那个萨科呢?我看他可不像是什么忠心的家伙。”斯拉克伸出拇指,朝着萨科离开的方向指了指道。 “萨科的话,毕竟他刚才并没有违抗我的命令,我并没有理由让他走。”塔兹米低垂目光,盯着脚边的地砖道,“另外他毕竟是警备队资历最老的队员之一,留着他对于新的警备队员迅速接管警备队也有好处,等那三百近卫军精锐完全接管警备队之后,我会安排他的,辞退或是调去清洁工什么的。” 闻言,斯拉克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目光不再散漫,转而锐利得如同秃鹫一般,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塔兹米一眼,像是重新认识了面前这个人。然后,他如同突然老了几岁一般,低垂眼帘,苦笑道: “你小子......变化挺大啊,以前的你,可要比现在厚道得多。” “人都是会变的,老师。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也吃了一些教训,这才得出一个结论——犹豫便会导致败北,而无谓的仁慈则只是软弱,不仅害己,而且还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塔兹米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 斯拉克叹了口气,苦笑: “人都是会变的。” 第一百零三章 兵贵神速 无谓的仁慈害人害己,这个道理也是塔兹米今天才想明白的。 昨天兰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只是当时由于他们对战夜袭大获全胜,当时听到这样的话,他也只是感觉自己做得有些问题,但是却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直到今天早上,大臣奥内斯特抓住这个把柄,想要致他于死地,甚至还顺手想要将兰与威尔也一并安排了,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大。 若非那时艾斯德斯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不仅没有选择对塔兹米三人出手,居然还选择跳出来跟大臣唱反调,保下了塔兹米他们,最终的结果将会对塔兹米十分不利。 于他而言,现阶段就与帝国最强正面怼上,的确不智。塔兹米之前曾与布德交过手,虽然在双方都不使用帝具的情况下塔兹米与布德可以五五开,但是布德一旦用上了帝具,却能一招击倒塔兹米。 时至今日,虽然他也获得了帝具,实力远比曾经强大,但是若要他再度与布德交手,并非没有胜算,但是他依旧认为自己会是输多胜少。那么自然的,对上同为帝国最强的艾斯德斯,他的胜算也容不得乐观。 便是退一万步讲,他依靠着自己的强大实力强行杀出重围,杀出皇宫杀出帝都逃之夭夭,那么之后呢? 他会成为帝国最大的通缉犯,布德则会由于他的原因在与奥内斯特的斗争下陷入大大的不利,严重点甚至会被降职处理,而塔兹米那个创造出一个所有人都能在阳光下快乐地活着的梦想也就基本宣布破灭了。连他的故乡都有可能会因为他的缘故而遭到灭顶之灾。至于完全是殃及池鱼的兰与威尔,则十有八九会被视为他的共犯处斩。 那样的结果,不是塔兹米可以接受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塔兹米知道,威尔其人虽然有点缺根筋,但是却是个古道热肠的豪爽家伙,其性格与进入黑魂前的塔兹米颇有几分相似。兰的话,虽然塔兹米一开始对他还有些怀疑,但是在奥内斯特拿他们没能击杀夜袭成员做文章的时候,兰也没有出卖塔兹米明哲保身,而是选择替塔兹米隐瞒过去,这让塔兹米深受感动。这两人,显然是值得信任结交的。 而由于塔兹米一时的心慈手软,险些让他长时间来的努力全线崩盘,甚至连累到其他人,这怎能不让塔兹米警醒。 兰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骑士传奇故事。他不可能通过总是做出那种伟光正的决定来取得胜利,他想要改变这个病态的国家,有时候就必须做出一些他并不那么喜欢的决定。 自从他踏上了这条路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从前的他可以仁慈,可以天真,可以行事全依本心,但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无依无靠亦无牵无挂,但是现在不可以了,他已经一头扎入了帝都这张大网里,并接住了其他人投来的线网,心甘情愿被名为“责任”的鞘所困住,从此他所做的决定都不再是简简单单为了自己做出的决定,他是布德信赖的手下,亦是警备队的队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与他有关的人。 所以,从今晚后他必须强迫自己不再天真,乃至铁石心肠起来,不留任何破绽,那样他,还有他的警备队才能成为最锋利的剑,这把剑挥下之时,便是奥内斯特身后那藏污纳垢的罪恶之网分崩离析之时。 而此时,就是这把剑出鞘的时候了。 “老师,如果我现在就去把将军拨给我的那三百精锐调过来,他们可以完全做到服从我的命令,令行禁止么?”塔兹米突然问道。 “这点自然是没问题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将军的近卫军中更是如此,既然将军要他们三百人听命与你,那么他们自然会坚定地执行你的命令。”斯拉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自然最好,”塔兹米点点头,站起身来,“那我们出发吧。” “出发?你要干什么?”斯拉克愕然。 “那还用问么?”塔兹米咧嘴笑道,“兵贵神速!” .......................... “你说啥?!齐布尔的府邸被近卫军围了?什么时候的消息?!” 奥内斯特猛地从满桌的饕餮盛宴中抬起头,愕然道。 “根据周边人的回应......似乎已经围了有两个多小时了。” 奥内斯特的下属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废物!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现在才通知我?!” 奥内斯特随手提起一块兽腿,狠狠砸在了他下属的脸上,直接将那人砸倒在地。但是那人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立刻爬了起来,跪在奥内斯特面前,以头抢地惶恐不安道: “大人!这不怪小人啊,那近卫军将齐布尔大人的府邸周围一整片区域都封死了啊,别说是传消息的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啊,小人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就立刻报告给您了啊!” 然而奥内斯特却已经没心情再理会他了,他一把掀开面前的桌子,任凭那鸡鸭鱼肉一堆美餐砸在地上跪着的下属身上,便匆匆走了出去。 然而,他刚刚走出自己府邸,便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个铁塔般的身躯堵在他家门口的正中央,让奥内斯特无法绕开他前进。 “布德!你是想要造反么?!你们大将军一族世代不得干涉政治!你忘了么!” 奥内斯特硬着头皮快步朝着布德走去,面目狰狞道。 “哼,我们家的祖训,我记的自然是比你清楚的。” 布德环抱起双臂,冷冷道。 “那你为什么让你手下的士兵将齐布尔的府邸围了?!别拦着我!我要去见陛下!让陛下来主持公道!你没资格越过陛下来干涉我的行动!” 奥内斯特攥紧了拳头,厉声喝道,却是不复以往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事实上也由不得他不着急,若是布德真的打算违背祖训,武力干涉朝政,尚未做好准备的奥内斯特自然会陷于大大的不利之中。事实上,此时没有艾斯德斯在身旁的他已经感受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相较之下,齐布尔的死活也显得那么无关紧要了。奥内斯特之所以如此着急也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如今在布德面前,他现在也只能抬出皇帝陛下来压布德罢了,若是布德真的铁了心要对他动手,他也只能依靠着自己的帝具·伊雷斯顿毁掉布德的宝具后再背水一战。 但那也绝对是下下之选,哪怕身为皇拳寺这一代的最强者之一,有着极其强悍的身体素质,奥内斯特心里也明白,在双方都没有帝具的情况下,让长期养尊处优,久疏战阵的自己与立于武人之巅峰的布德交战,他的胜率怕是还不到一成。 一旦双方撕破脸,他也只能先毁掉布德的帝具,然后拼尽全力逃到皇帝面前,让皇帝陛下来庇护他,布德的性子他也明白,万万是不敢在皇帝面前造次的。 “围住齐布尔府邸的人,并不是我手下的士兵......” 听布德冷着脸慢条斯理的解释起来,奥内斯特脸色微缓,好消息是布德看起来并没有现在撕破脸的意思,但是布德接下来解释的话语却让奥内斯特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们在今天早上刚刚从部队退役了,并在退役之后集体自愿加入了警备队之中,他们针对齐布尔的所作所为,都只是警备队的执法工作罢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百零四章 先斩后奏 “围住齐布尔府邸的人,可不是我手下的士兵,他们在今天早上刚刚退役了,并在退役之后集体自愿加入了警备队之中,他们针对齐布尔的所作所为,都只是警备队的执法工作罢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完布德那番义正言辞的话,奥内斯特松了一口气,听布德的意思似乎现在还没有无视祖训对他动手的意思,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布德这番解释有多无耻,这套说辞他以前也曾经拿来糊弄过小皇帝,如今被布德用到了奥内斯特身上,使得他顿时恼怒起来,厉声道: “你这番解释是想糊弄小孩子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而且就算是警备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权利包围帝都官员的府邸!” “你信不信无所谓,这就是事实而已。顺便证据的话也是有的,警备队长刚刚向我提交了相关报告,齐布尔涉嫌组织制作和贩卖幻熏香,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因此警备队才派人围了他的府邸,派人捉拿犯罪人员并搜寻赃物。要我给你看看证据么?” 布德慢条斯理道。 闻言,奥内斯特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越发阴沉。布德既然敢这么说了,奥内斯特完全相信他是真的有证据的。毕竟齐布尔搞幻熏香产业的事情奥内斯特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齐布尔这个蠢货居然会被人抓到把柄,而且是人证物证俱全,这样一来,便是布德真让手下人抓了齐布尔,只要顶着个警备队的名头,奥内斯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奥内斯特对于艾斯德斯的怨念又加深了几分,若是之前没有她从中作梗,只要把警备队长塔兹米搞死,没了警备队这张好牌,布德也就没法如此顺理成章地对付他手下人了。他又哪里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但是即便如此,齐布尔毕竟也是奥内斯特派系分量不轻的一个家伙,折损了他,将会是对奥内斯特一派一个不小的打击,更别提齐布尔每年从幻熏香产业中获取的巨额利润都会有很大一部分流入奥内斯特的口袋,哪怕就单单是为了金子,奥内斯特也得想办法捞齐布尔一手。 “布德,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你做的有点过了,”奥内斯特皱着眉头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就撤掉齐布尔府邸周围的手下!不然的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也请你找对人。”布德摇摇头,打断了奥内斯特的话,淡淡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些人都退役了,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另外,就算他们还归我管,你现在说这个话也已经迟了。” “迟了?你......什么意思?”奥内斯特一愣,心头突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齐布尔已经死了,在警备队对他执行抓捕的时候他指挥手下的私人武力武装反击警备队,为了避免伤亡与损害的近一步扩大,警备队不得已之下当场击杀了齐布尔与其部分手下,这才控制住局面。” 布德没有说的是,除去齐布尔之外,齐布尔家中的那几个兄弟子侄,除去他的次子不在帝都未曾抓获,其余人也在查明罪证之后,均确认罪无可赦,直接宣判死刑,当场执行了。他们一族的家产则全部作为帝国的财产被警备队收押充公了。 当然,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不能告诉大臣的消息,布德没说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有向大臣叙述这些的义务罢了,他这次来,也只是以事先准备好的理由堵上奥内斯特的嘴,阻止他借题发挥,再次哄骗皇帝陛下罢了。 “死......了?”闻言,奥内斯特的瞳孔由于惊怒而放大,他狠狠瞪着布德,怒道:“警备队根本没有处刑帝国二级以上官员与贵族的权力!哪怕罪证确凿,齐布尔身为帝国一级官员,也只有陛下才有处置他的权力!这样的行为这是僭越!是欺君之罪!布德!你是想造反么?!” “首先,重申一遍,这件事与我没关系,你不要乱讲。”面对怒不可遏的奥内斯特,布德依旧无比平静: “另外,虽然警备队没有权力直接处决齐布尔,但是陛下之前组建的特殊帝具使部队‘狩人’有这个权力,之前还是你提议陛下给予秘密警察部队先斩后奏,查办大多数官员的权力来着,你忘了?塔兹米身为狩人的副队长,自然也是有着狩人部队的权限的。” “你......!” 这下,奥内斯特终于说不出话了,给予新组建的秘密警察部队先斩后奏的权力这一提议确实是他提出的,只是当初他提出这点的时候,这个秘密警察部队还预定是艾斯德斯全权负责的,他当时是想让艾斯德斯靠着这个权限压缩帝都警备队的权力范围,同时还能借助这个权力先斩后奏栽赃解决掉一些与他作对的官员来着,没成想后来却被布德半路截胡,往秘密警察部队之中插了个塔兹米,再加上塔兹米本身帝都警备队队长的职位,却是反过来把奥内斯特这边的人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奥内斯特当时的那番操作现在看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事实上,奥内斯特现在不想做别的,他只想赶快想个办法把塔兹米这个眼中钉给拔出来弄死。 说完这番话之后,布德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奥内斯特咬牙切齿地望着布德的背影消失在道路那段,气得吹胡子瞪眼。 布德这次来他这里的原因他也差不多明白了,他就是来堵上奥内斯特的嘴的。之前他所说的那番话,不论奥内斯特发不发问,他都会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奥内斯特的。 若是之前奥内斯特还能靠着那些借口理由,趁布德不在时向警备队发难,但如今在布德把用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把这些缺口全都堵上之后,奥内斯特到了皇帝面前便不能再这么说了,因为刚才那番对话此时想必已经被布德在皇宫内刻意散播了,小皇帝很快就会得知,奥内斯特这会要是想在装作不知道直接让小皇帝治罪警备队,也没机会了。 这一次的交锋,是他输了。 而以此为契机,今后的帝都,也终于发生了改变。 间幕 天将破晓 齐布尔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警备队对外放出的消息是齐布尔涉嫌阻止制作和贩卖帝国明令禁止的幻熏香,证据确凿,并在警备队与狩人部队联合上门实施逮捕时率领部下武力拘捕,被当场斩杀。 而他族中其他成员也大多被当场处决,剩下的成员,除了其次子在事情发生之时并不在帝都逃过一劫,其余均被收押警备队大牢。关于他那个唯一幸存的儿子的通缉令也在第二天便贴满了帝都的大街小巷。而他的家财房产,也被全部充公。 简而言之,在帝都盘踞百年之久的齐布尔家族,在一夜之间便被直接抹去了。警备队与狩人这番行动,其动作之迅速,行动之果决,下手之狠辣,震惊了帝国整个上层社会。 更是有人认出,这次警备队中负责行动的成员皆为布德麾下近卫军的成员,虽然也传出了这些军人均在行动前一天便全体退役,并在隔天刚刚加入了警备队,跟布德没有任何关系......但这种鬼话,恐怕除了皇帝陛下也没人相信就是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次行动之中担任主导者的塔兹米也一时之间迈上了帝国舞台的中心,为各方势力所关注。而警备队的这次行动,却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胆敢在明面上对奥内斯特派系的人动手。 原本料想塔兹米动了奥内斯特的属下,向来心狠手黑的奥内斯特很快便会报复回去,但是事实上正好相反,一连几天,奥内斯特却并没有对塔兹米采取任何动作,他本人在朝上也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却是直接无视了这件事......或者说,是对布德的所作所为表示了退让。 一时之间,在布德庇护下的贤良派大臣纷纷欢欣鼓舞,认为这是布德大将军决定不再坐视奥内斯特一方的官员贵族们任意妄为的一个信号,而奥内斯特一方的官员贵族们则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虽然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警备队并没有审判处决贵族的权力,但是他很快便得知在不久前陛下将处置帝国官员贵族,乃至先斩后奏的权力给予了一个新创立的,全部由帝具使组成的秘密警察部队。而那个秘密警察部队的副队长,正是现任帝都警备队队长塔兹米。 然后,就在这个端口,帝都警备队再次出击,这次除去帝都警备队长塔兹米之外,另有三位狩人成员也参加了此行动,他们以非法绑架囚禁虐杀帝国公民的罪名将奥内斯特派系中的另一名大贵族罗德奇家族抄家,罗德奇家那数百资深护卫在警备队一个冲锋下便彻底崩溃,随后罗德奇家族也落得和齐布尔家族同样的下场。一个星期后,警备队又以私自挪用国家公款,非法抓捕帝国公民做人体试验,勾结异民族的罪名查办了加勒特家族。 然而,哪怕是这样,罗德奇与加勒特的庇护伞——大臣奥内斯特却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或是反击。 奥内斯特的无作为让他手下的贵族官员们感到极大的不安,他们行事越发收敛起来,原本那些犯法的,见不得人的,肆无忌惮地剥削平民的行为大多停止,没有停止的也都转入暗中,再不敢如同之前那般仗着权势便为所欲为——起码明面上不敢。 与之相对的,原本在布德庇护下苟延残喘的贤良派官员们则乘机扩大势力,罗德奇家族与齐布尔家族被抄家后空出的权力缺口,则迅速被这些贤良派官员们填上,更好地为帝都人民们做实事。 随着这一系列大事件的接连发生,帝都人民的处境也终于开始改变,来自碳官污吏的压迫逐渐减少,随着更多贤明派官员的上任,更多有利于民生的政策开始被颁布下去,人们的生活也逐渐向着一个更好的方向迈进,虽然如今的生活依旧艰苦,但总是有一个好盼头的。而这一切的源头——帝都警备队长塔兹米也自然成为了大街小巷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在此之前,被这些深受帝都官僚压迫的人们所视为救星的染血太阳与夜袭,大抵是因为警备队人力大大扩充的缘故,也都停止了活动,虽然他们并未彻底淡出公众视线,但是关于他们的话题也在迅速减少,在警备队越发尽忠职守的如今,原本对于他们的赞美之词,则大多转移到了塔兹米身上。 至此,距离那个一腔热血的乡下少年来到帝都,也不过刚过去了四个月而已。 这四个月来,他经历了许多,亦改变了许多,但是不变的,是他那颗如同太阳般炽热的心。 而他当初所立下的誓言,此时,也开始逐步实现。 ...................... “伊莲娜,去把刚刚烤好的面包从烤炉里端出来,放到柜台里,马上就日出了,这些面包作为早餐出售刚刚好。” “明白~”穿着学徒装饰的伊莲娜快手快脚地戴上了隔热手套,娴熟地将面包从烤炉中端了出来,就在她端着这些面包走到柜台前的时候,面包店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先生你好~请问想要点什么?” 由于此时尚未日出,店内的光芒并不明亮,伊莲娜也没看清来着的面貌,也只是当做普通的客人说出了欢迎语,虽然一般这个点很少会有顾客来买东西,但也不是没有,小伊莲娜早已司空见惯了。 然而,听到伊莲娜的话,那人却没有像其他顾客那般正常点餐,而是以一种十分夸张地姿势捂住了胸口,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诶~这才多久不见,小伊莲娜居然都把我忘了,真叫人伤心啊......” “你是......塔兹米哥哥?!” 待听清那个人的声音,伊莲娜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惊喜道,没等塔兹米回声,伊莲娜已经连蹦带跳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额头靠着塔兹米的肚子亲昵地蹭了蹭。 “塔兹米哥哥一连好多天都没过来,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哈哈,说的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忘了小伊呢,这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嘛,你看,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塔兹米揉了揉伊莲娜的头,一脸宠溺道,说话的时候则将背后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礼物?我要我要!” 伊莲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听到礼物,顿时两眼放光起来。伸手便想要讨要。 “哈,别急别急,记得可别全拆啦,那其中可还有你玛茵姐姐的一份哦,等什么时候她再来找你玩你记得交给她。” “好~” 伊莲娜一口应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接过礼物想要拆开。 不过,在她接过礼物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塔兹米腿上还绑着绷带。 “塔兹米哥哥,你受伤了?快坐下休息,有腿伤就不要乱跑动啊。” 说着,伊莲娜便抓住塔兹米的手,想要拉着塔兹米到一边休息。 “额,只是前几天跟一伙小毛贼动手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出点小伤,不碍事的。” 虽然塔兹米嘴上如此说着,却还是被伊莲娜半强制地拉着做到了座位上。 “你在这边休息一会,我去把这次烤出来的最好吃的面包给你拿过来,哦对了,还有我最新弄出来的饮品你也尝尝哦?很好喝的!” 说着,伊莲娜便转身又一溜烟跑进了厨房里,只留下塔兹米在原地苦笑着不住摇头。 “额,似乎也差不多可以拆绷带了?” 塔兹米伸手挠了挠脸颊,颇有些困扰地说道。 就在此时,天边的第一束阳光终于划破了黑夜,穿透了晨间的朦胧薄雾,透过玻璃窗户打在店中,照亮了塔兹米的侧脸。 “唔,太阳出来了?” 塔兹米扭过头,朝着街道那头望去,金黄色的半圆自远方地地平线上露出,将半边天烤成了炽红色,那只露出半边的太阳,如同最炽热的铁与火一般,朝着整个世间洒下光芒。 ——足以穿透一切黑暗,灼灭一切污秽的光芒。 再是漆黑而深邃的夜,也终将会引来破晓。 而太阳,终将升起。 (第七卷完) ps1:塔兹米的故事到此并未结束,下一卷也依旧会是斩瞳卷......只是我觉得故事到此就算是一个节点了......以后再叫暗影中的太阳骑士也似乎不太合适,毕竟塔兹米已经以另一个身份走到了幕前,事实上这个分卷节点应该更早一点,比如塔兹米刚刚接收任职的时候......不过这里也没差啦,毕竟也是从这里开始,他才终于开始着手改变这个国家,也是一个节点。 第一百零六章 委托 太阳照常升起,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帝都,也唤醒了帝都的居民,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前往集市,商贩的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逐渐充斥了这里,此起彼伏。 几十名身材魁梧的警备队员正在一旁维持秩序,而人们望向这些警备队员时,所露出的也不再是以往那惧怕与厌恶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与爱戴。 负责管理集市的官员是新上任的贤良派官员,他取消了集市的入场费,也降低了小贩的税收,而这也使得此时出现在集市之中的帝都居民们脸上露出了比以往更多的笑容,总体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趋势。 一名头戴兜帽,风尘仆仆的旅人从集市中走过,驻足在一个小摊前买了一个硬面包,他身上披着廉价的长袍,皮靴上满是已经风干的泥渍,看上去像是一个普偶通通的经过长途跋涉才抵达这里的乡下人,但是从那长袍下偶尔露出的用料考究的衣袖,以及他付款时所拿出的那个雕着金边花纹的钱袋不难看出,此人的身份不凡,便是他脚上穿着的那沾满泥渍的皮靴,若是细心观察的话,则会发现其乃是用上好的危险种皮革制成。 那旅人三两口将那硬面包囫囵吞下,似乎已经挨饿了很久的样子,随后再度朝着集市那头走去。看到那些执勤的警备队员们,旅人轻轻将兜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走出了集市,钻进了某个小巷之中。 一进小巷,跟外头嘈杂的街道完全是两个世界。空气潮湿,并弥漫着一股类似发霉的味道,地面起伏狭窄,那旅人在地况复杂的小巷之中连着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理发店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理发师回老家了,现在暂停营业。” 瘦削的男人拉开了门上的窄窗,隔着窗口冷冷道。 闻言,旅者扭头看了看周围街道,确认没人跟踪之后,这才说道: “我这次来,是来出售假发的。” "哦?"那个瘦削的男人眯起眼睛,“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长过脖子的。”旅者道。 “进来吧。”瘦削男人点点头,打开了门。在旅者进门之后,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关上了门。 屋内很昏暗,除了瘦削男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屋内摆设看上去与正常的理发店并无什么太大区别。窗户只有一扇,还被黑色的窗帘遮盖住了,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微微照亮了屋子内部,奇怪的是,明明此时门窗都已经封闭,那蜡烛的火光却还在不住闪烁着,似乎有人在吹拂着它。 “就你一个人?”旅人问道,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闻言,瘦削男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在自己嘴前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旅者噤声,然后来到柜台前,在旅者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扳动了什么东西。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男子走到柜台边,伸手在柜台上用力一推,将柜台推开,露出了其下的暗门。 “请。” 男子伸手掀开暗门,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淡淡道。 旅人点点头,对方这番行动所传达出的专业感让他有些许安心,也使得他多少对这次的委托有了几分信心。在他进入暗道之后,瘦削男人再度将暗门关上。 暗室大约比地面低上五六米,旅者很快便抵达了暗室,暗室中亮着几盏造价不菲的电灯,四五个男人正围绕着桌子做成一圈打着牌,见到有陌生人来到这里,所有人都朝着这边望来。 “我听说你们剃刀兄弟会,只要钱给够了,谁都可以杀得掉对吧?”旅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以前了,现在的世道可不比以前,”有人开口道,“不过只要不是什么太过离谱的目标,比如帝国皇帝,布德大将军,艾斯德斯之类的,其他的我们都干的掉,帝具使什么的,我们也不是没暗杀过——当然要价会高不少就是了。” “钱不是问题,”旅者伸手摸出钱袋,扔到了桌子上,但发出的却不是金币碰撞的声音,但从声音听来,那似乎是某种坚硬的石头,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这里面装的都是高品质的宝石,换算成金币的话大概是一万金币。” 说话的时候,旅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听得出来,这么一大笔钱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闻言,屋内的几个刺客眼神都变了,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了那个钱袋之上,之前装出来的淡漠与冷酷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贪婪,最为纯粹的贪婪。 看到他们的表情,旅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这袋宝石能吸引住那些刺客就好说,他再度道: “我这次来,是要买帝都警备队长塔兹米的项上人头,不知这个委托诸位接不接?” 然而,那个名字似乎有魔力一般,听到那个名字,在场众人齐齐一惊,眼中的贪欲迅速淡了下来,迅速将视线从钱袋上移开。 “......这个委托,似乎有点太难了。” 坐在主位的刺客咳嗽了一下,开口道: “如果是一个普通帝具使也就罢了,那个塔兹米不仅其本人就有着以无帝具之身杀死帝具使的战绩,哪怕不提那个秘密警察部队,单是他手下警备队中就有着另外两名帝具使......恕我直言,你这个委托的,界内有实力接下来的也就只有夜袭和染血太阳了。” “这我自然知道,但我有特殊的理由不能去委托那两家,”那旅者咬牙切齿道,眼中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恨意,“而且你们也不一定要正面刺杀吧?在食物中下毒,远程狙杀,在他落单之时暗杀都行,反正我只是要他死而已!” 见那几个刺客似乎还是有些犹豫,旅者咬了咬牙,似乎是豁出去了,再度道: “这袋宝石只是个订金,事成之后,另外还有两万金币奉上,如何?” “咕嘟。” 有人悄悄咽了口唾沫,象征着贪婪的光芒,再度在几位刺客的眼中亮起。 第一百零七章 开门!帝都税务局! 没过多久,旅人再度从地下暗室之中走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三万金币的支出几乎将他的积蓄彻底掏空,但是一想到杀死他全家的仇人将会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他心中便会洋溢起一股沸腾着的名为复仇的快感。 “希望事成之后,你能兑现自己的承诺,”瘦削男人淡淡道,“否则的话,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剃刀兄弟会也会找到你。” 说话的时候,瘦削男人双目紧紧盯着旅人的双目,那如同剃刀般锋利的目光刺得旅人双目一阵刺痛,立刻别过了头。 “放心,我是不会失约的。” 旅人伸手揉了揉眼睛道。 “如此最好。” 瘦削男人再度低下了头,淡淡道。 就在此时,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屋中两人齐齐一惊,扭头朝着门口望去。 “开门!帝都税务局!你们家该交税了!” 瘦削男人与那旅人再度对视了一眼,便朝着门口慢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伸手握紧了藏在大衣下的枪械,并用一副十分疑惑的语气道: “搞什么,我们家理发师回老家了,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营业了,交什么税。” 如此说着,他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则将门上的窄窗拉开,朝着门外望去。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只有一只蓝色的拳头,迅速占据了他的视线。 “碰!” 男人朝着身后倒飞出去,将屋中的柜台撞倒,然后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屋中的旅人见势不妙,想也没想便一把拉开了身旁的暗门,钻了进去,同时顺手扣上了暗门。 但是他的动作太慢了,在他关上暗门之前,房间的大门便被外面的人用暴力直接撞了个稀巴烂,虽然他也成功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便冲进了暗道,但是却也将暗门暴露了出来。 身披蔚蓝铠甲的男人快步冲到已经合上的暗门之上,也没有费劲去掀,直接一拳便将暗门砸碎,跳了进去,将还没跑出几步的旅人直接摁倒在地。在他身后,又有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冲进屋内,留下一人将那个已经晕倒的瘦削男人收押,其余人则跟着领头的那个蓝甲男人朝着暗道冲去。 而那蓝甲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处在帝具“修罗化身”·贵族战车开启状态下的威尔,他早上本来是与兰一同去警备队做客的,却被帝都警备队中的搜查二组成员请到这里帮忙,听说屋中的乃是齐布尔家唯一幸存者与一伙疑似暗杀组织的危险份子,他便自告奋勇担当突击先锋,带领警备队的攻坚二组成员,捉拿罪犯。 暗道并不宽,甚至都无法容纳两人同时并肩同行,但是这群后来的制服男们却十分地有序且快速,一个接一个进入,速度极快却不会造成拥堵。而在他们前方,威尔则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地下的暗室之中。 由于他从击飞那个瘦削男人到冲进暗室其间所用的时间实在太短,屋中的杀手们虽然已经察觉不对,但却也只有站起身来抽出武器的时间罢了,完全没有转移的机会。 面对碎门而入的威尔,距离门口最近的一名刺客如同毒蛇扑食一般,在瞬息之间便刺出了手中的短匕,匕首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哪怕只是稍微蹭破点皮,也能让受害者迅速暴毙。平日里他也时常戏称自己的武器为“短村雨”,意为他的刀虽短,但是论一击必杀的程度却也不在帝具村雨之下,足可见刀上之毒的霸道,无药可医,用来偷袭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然后,他便眼睁睁看着他的匕首捅在了来者的胸口,却无法再前进丝毫,刀身甚至直接在来人那急速冲刺所带来的巨力之下崩断,断刃则返回来擦伤了他自己的手腕。 虽然不知道为何明明是自己被捅了一刀,出刀的人却突然面若死灰地倒下,但是威尔也没想那么多,他再度迈出一步,贵族战车全力发动,挥拳砸向了下一名拿着刺剑的杀手,那名杀手立刻展现出了不俗的反应速度,一侧头便躲过了威尔的攻击,手中的刺剑如同鬼魅般探出,点向了威尔的咽喉,想要一击杀死威尔,或者最起码也要逼退他。 然后威尔不退反进,任由那刺剑戳在了自己的咽喉,剑身迅速弯曲,然后崩断,而威尔则在第二名杀手面露惊讶之前便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砸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颗子弹自第三名杀手手中的左轮枪中射出,击中了威尔的太阳穴,第四名杀手则甩出了手中软鞭缠住了威尔的手腕,想要为同伴争取时间,就在他拖住威尔的极短的时间之内,第五名杀手已经抡起了手中的巨斧,朝着威尔的头颅挥出了势大力沉,足以将一头犀牛一击两断的猛击。 在这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内,威尔便接连受到了四次足以致命的攻击,无论是毒匕首的偷袭,刺剑对于咽喉的刺击,还是他们之后组合发出的两次瞄准头部的攻击,招招毙命,换个其他人甚至一个资深战士过来,这回怕是都已经死了四次,可见这剃刀兄弟会之前所说的连帝具使都可以刺杀并非大话,换个相性差点的帝具使过来,这会已经惨死当场了。 只可惜他们碰到了威尔。 子弹射在威尔的太阳穴上,随即弹开,练弹痕都没能留下,而那巨斧则劈得威尔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被一斧头劈倒在地。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剃刀兄弟会全力发出的合击没能伤到威尔丝毫,那巨斧不仅没能劈开贵族战车的防护,甚至斧刃还被崩出了个缺口。 连在场的三名杀手都看傻了,但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再度发动攻击,威尔已经抬起了头,然后一拳一个,将用斧的杀手与用鞭的杀手打翻在地。最后那名用枪的杀手则想也不想朝着楼梯那边奔逃而去,迎面撞上了后面赶来的警备队攻坚二组成员,被一合拿下。 “似乎全都搞定了呢,余裕余裕!” 环视一周,确定再没有敌人还能站起来后,威尔开心道。 第一百零八章 新生 曾经的帝都警备队人虽然不算太少,但在近几十年间也很少超过两百人,在欧卡的任期内,帝都警备队的人数抵达一个史低,偌大一个帝都的秩序,却是仅仅靠着几十名能力层次不齐的警备队员去维持,这使得在欧卡担任警备队长的这段时间,帝都的秩序一直保持一个相对不稳的局面。仅仅他本人还能对犯罪分子造成一定程度的威慑,帝都警备队的办事能力却十分低下。 不过,自布德所派来的三百近卫军进驻警备队之后,这种情况大有好转,曾经空旷的警备队办公厅成为了新警备队情报组的办公场所,在数十张办公桌放进去后,这里顿时显得狭窄起来,每时每刻都有几十名情报组成员在其间穿梭忙碌,三班轮换,即便是凌晨也仍然有人在岗位上,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发案件。 在为警备队更新血液之后,塔兹米在兰的建议下,将布德调来的三百人分为了六组,擅长侦查、搜集讯息与游击战的先登营被分为了情报组与搜查组,擅长冲锋陷阵正面厮杀的虎卫营被分为了攻坚组与抓捕组,具体执行任务时,会根据具体案件情况,由以上四组各派出部分成员组成破案组,从情报搜集到罪犯抓捕一条龙完成。至于擅长防守护卫工作的铁壁营,则被划分为了巡逻组与保安组,巡逻组负责定期巡逻帝都各处,保安组负责维护帝都人流量较密集地区的治安,以及看守监牢。 除此之外,塔兹米还从帝国的拷问部门要过来了几个拷问官,调去监狱负责审讯工作。 若是寻常偷鸡摸狗之类的小案件发生,负责巡逻与维护治安的巡逻保安两组便会将问题解决,若是涉及人命的稍微棘手一些的案件,便临时让各组派人组成一个破案小组迅速解决。 即便有什么棘手的犯人,例如剃刀兄弟会这样难办的对手,便会由身为帝具使的赛琉或是斯拉克去负责处理,有时候忙不过来的话,塔兹米也会发挥自己狩人副队长的作用,直接让波鲁斯或者威尔前去帮忙,由于狩人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某些警备队解决不了的棘手罪犯,艾斯德斯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也好在自上次怡春院一战之后,夜袭也便销声匿迹了,这一个月来完全没有露头的意思,而染血太阳自然也不会跳出来自己为难自己,所以倒是也没麻烦的暗杀者出现......皇帝陛下甚至还为了这件事赏给塔兹米一箱黄金来着。 在这套新的体系之下,塔兹米也就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样亲自巡逻抓捕罪犯了,只需要每天坐在办公室负责统筹协调就可以了......虽然似乎这样的工作量比之前还要大得多就是了,基本上他现在早上七点左右抵达办公室,一屁股坐下就要忙活到凌晨,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连偶尔看望一下小伊莲娜都要赶早上六点左右刚日出那会儿。他的任务包括但不限于各个破案小组的人员选择,每个案件破案进程的具体跟进,罪犯的处理选择,手下在市区发生战斗之后对各方的善后工作,以及对各方贵族抗议谴责的应付,甚至还要定期与手下警备队员们开会做思想工作,宣告他们所做工作的重要性,以及为人民服务,恪守职责,秉公执法,不收受贿赂,维护正义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虽然比以前忙碌了许多倍,但是塔兹米却一点都不感到丧气或是厌倦。因为这种分工明确的工作模式,比起警备队之前每人负责一个巡逻区域,每次破案或是抓捕罪犯都由队长欧卡直接带一群人去办案的工作模式效率高出了太多太多。 没用几天时间,警备队地下的监狱便被各种罪犯填满了,偶尔再让赛琉和斯拉克带队去把一两家为非作歹的贵族抄家处理,发生在帝都之中的犯罪事件便得到了有效的遏制,犯罪率也在逐步而稳定地下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帝都的犯罪率便被压制到只有之前的五分之一左右。即便是对塔兹米恶意满满的大臣奥内斯特,在朝堂上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每当这个时候,塔兹米便分外佩服起兰,警备队原先那套工作模式在欧卡之前便已经是那样了,也没有人考虑过工作模式的改革,但是在塔兹米成功接收了布德送来的三百近卫军后,没过几天兰便将如今警备队这套工作模式的建议提交了过来,可行性极高,正好警备队也面临大换血,塔兹米便直接采用了兰的提议,如今看来,效果实在是太显著了。 可以说,兰不仅仅在战斗上是一把好手,连工作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甚至在塔兹米对帝都警备队进行改革后的初期,原本应该由警备队长处理的工作也大多数是由兰来完成的,塔兹米也是在这些天才逐步学会这些复杂工作的处理方式。 “话说回来,兰,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天我们办公桌上堆的待处理文件比之前少了不少啊?” 如此想着,已经加班加成熊猫眼的塔兹米从堆积如山的案件文件中抬起头来,对房间内另外一个被文件报告淹没的人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大体框架已经打好了,只要照着我们现在这种模式,再加上你对于帝都内腐败贵族的威慑,帝都的犯罪率自然会不断下降,并最终维持在一个非常低的程度。” 同样顶着黑眼圈,一脸憔悴的兰一边盯着手中的报告,一边有气无力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警备队的管理人才太少了,不过这个也能解决,情报组的那些分组组长们,只要再让他们稍微磨炼一下,我们这边再考教一下他们的工作能力与人品,就可以提拔上来,再成立一个管理组,到时候我们肩膀上的压力就会轻很多。” “额......总感觉你一副马上就要嗝屁的样子,真的没关系么?”塔兹米忧心忡忡道。 第一百零九章 人事 “我回来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满脸阳光灿烂的威尔笑道:“全都轻松搞定了,怎么样,是不是效率超高?” “啊,辛苦了。”塔兹米点点头,“不过还是麻烦你先让破案三组的组长进来吧,你堵住门了。” “诶?哦哦,对。” 闻言,威尔反应过来,讪笑一声立刻让开了身,在他身后,一个身穿警备队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得笔直,他快步走到塔兹米面前,说道: “报告队长,此次任务圆满完成,不仅把齐布尔家那个漏网之鱼逮着了,还顺手端掉了剃刀兄弟会。” “剃刀兄弟会?”塔兹米挑眉,“你们不是去抓齐布尔儿子么?怎么还打掉个剃刀兄弟会?” “回队长,齐布尔的儿子似乎想要买凶刺杀您,被我们堵了个正着,在威尔先生的带领下,我们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请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们?” 塔兹米刚想要回答,却突然看到一旁的兰正在朝他使眼色,当即便心领神会道: “你先退下去吧,我们商量一下,讨论出结果后会再叫你的。” “是!” 那名警备队员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剃刀兄弟会的话......我记得还是帝都内一个挺有名的暗杀者团伙来着,”一旁的兰拿笔轻敲桌子,思索道:“威尔,你跟他们交手的时候感觉他们实力如何?” “额......挺不错的吧?”威尔挠了挠头道,“他们出招很快,配合也不错,如果不是贵族战车防御力很强,我可能已经死了四回了。” “如此甚好,”兰点头道,“这样一来,就有将他们收归为我们所用的价值了。” “可行性高么?” 塔兹米侧目。 “不好说,毕竟我们手上没有掌握什么可以让他们无条件为我们卖命的东西,像是吃下去后不定期服用解药就会惨死的毒药,再或者是控制人心的咒术,我们没有也搞不到。” 说到这里,兰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但是只要我们出的价足够高的话,应该可以吸引他们为我们工作,比如收集暗杀者们的情报。另一方面,只要我们将我们抓到他们的消息压下,与他们谈拢合作事项之后再将他们放回去,这样一来,若是再有谁想要雇人暗杀我们,很大可能性还是会找到剃刀兄弟会,这样我们便能从容反制,毕竟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要比明处的敌人麻烦得多。反倒是我们直接把剃刀兄弟会干掉的话,再有人想要暗中对我们下手的话,可能还要去委托其他的什么秃子兄弟会光头兄弟会之类的暗杀组织,那反而还会有些麻烦。” “额......抱歉打断你们,不过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补充......”威尔突然弱弱道,“有一个剃刀兄弟会的成员在与我动手的过程中死了,虽然我想抓活的,一直没下死手,但是那个人被自己的毒匕首刮中了一下,就死了,这个会对你们的计划有影响么?” “......” “......” 塔兹米与兰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那就没办法了,直接斩首示众了吧,顺带威慑一下其他暗杀者们,”塔兹米叹气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就没有什么合作好说的了。” “不再考虑下么?”兰问道,“毕竟是那种为钱杀人的暗杀者,对他们而言,金钱才是最重要的吧?” “的确有那种可能,但是没必要冒那个险,”塔兹米摇摇头,“毕竟是一个暗杀者组织的同伴,不是没可能不顾一切的复仇的,再加上威尔也说了,剃刀兄弟会的人也不好对付,若是他不开帝具的话可能也就死了,若是换了其他人被突然偷袭一下,也很危险,这种有可能造成威胁的家伙就尽早排除掉吧,省的夜长梦多。” “有道理,”兰点点头,“那么下一个问题,齐布尔家那个二少爷的问题,如何处理?” “也处决了吧,情报组有收集他之前的罪行,他父亲所主导的幻熏香产业,他也在其中发挥着不小的作用,之所以之前抄齐布尔家时他不在也是去外地与其他人谈幻熏香的生意去了,这种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让拷问馆问出他藏钱的位置之后便直接剁了吧,至于金钱就直接充公。” 两人商议完毕后,就直接将方案交代下去,让手下人去执行了。 至于威尔,则很快就又被另外一个破案组给借走去执行任务去了,似乎是有人在家中驯养了几只危险种,结果那危险种野性未泯,将主人杀死后就逃走了,如今还在帝都不知何处潜伏着,需要尽快将其抓获,不然会一直对帝都人民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虽然威尔与兰都并非警备队的正式成员,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如今的新警备队员们却也与威尔很是熟识了,出身军旅的威尔与这帮近卫军调来的队员们都是前军人,本身就很谈得来,再加上他经常被各破案组要去参与罪犯的抓捕工作,时常战斗在第一线,依靠着他自身强大的实力,很快便折服了这帮肌肉汉子们。 兰的话因为一直与塔兹米在队长办公室之中通宵达旦加班工作,只有各组组长或是情报组汇报人员在汇报工作时才能见到,所以被当作是队长副手一般的警备队高层人员。 大概是由于一起被大臣针对过的缘故,在如今的狩人之中,除了本身就是警备队成员且与塔兹米私交甚笃的赛琉外,威尔、兰也与他走得很近,甚至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算是警备队的自己人了。 而波鲁斯、黑瞳则与艾斯德斯走得十分近,一直在帮助艾斯德斯筹备武道大赛,但是据经常与他们接触的威尔说,那两位也是很好相处的人,塔兹米也依旧在考虑是否要拉拢他们。 至于最后的Dr.时尚,除去定期接受改造的赛琉之外,其他人都很少见他的人影,他似乎一直窝在自己那位于帝都郊外的实验室中做研究。 但是关于赛琉的改造,果然还是很令人在意啊,上次在赛琉后脑勺那里感受到的金属反应,究竟是什么呢...... 塔兹米拔下几根前额已经有些长的头发,沉思起来。他几次尝试登门拜访Dr.时尚的实验室,均被以正在进行实验的理由拒之门外,这也令他对时尚的改造越发在意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告别 阳光明晃晃地照射下来,稍微有些刺眼, 女孩将纤细的手掌悬停在额头前,挡住了那刺目光芒的继续侵袭。 时隔一月,玛茵再度来到了帝都之中。街道边传来商贩的吆喝声,几个小孩追逐嬉戏着,从玛茵身边跑过。空气中偶尔会远远飘来一阵肉香,是从不远处那家饭店传来的。 似乎一切都与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时别无二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这些人脸上比之以往多出了几分喜悦与希望,少了几分哀愁与迷茫。 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却也证明了玛茵她之前在夜袭中听到的那些情报的正确性。 在新任警备队长塔兹米的努力下,帝都在一点点变好起来,起码对于下层民众而言是这样的。 “那家伙......真的不只是在说大话啊。” 玛茵的表情稍微有些复杂,身为塔兹米的朋友,或许她应该笑一笑,为朋友做到他所想要做的事情而开心。 但是她笑不出来。 因为他的成功是建立在夜袭的失败上的。 就在昨天,希尔离开了夜袭,前往革命军后方的某个疗养院继续养伤,如医生说的那般,她下半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身为玛茵在夜袭中最好的战友,希尔的黯然离去让她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 虽然希尔离开之前,也跟玛茵说过,让玛茵不要因为她的被迫退场而自责,她已经做得很棒了。 但希尔的善解人意不仅没能帮助到她,反而让她的罪恶感越发深重起来。 正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怪罪她,她才更越发坐立不安起来,甚至只是普普通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也让她感到无比煎熬,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都注入了心里似得,煎熬得忍受不住。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不行,而是你本可以。 娜杰塔说的没错,在战场上,一切对敌人的仁慈都是对自己与战友的残忍。 塔兹米有他自己的生活,有在狩人与警备队中,乃至于帝都贵族中的朋友,她也有自己在夜袭之中的伙伴。 塔兹米是为了帝都所有人民都能在阳光下开心地活着这一目标而前进的,而她,也是为了能让帝都边境上所有如她这般的异民族混血儿能不再受歧视才加入夜袭的,到如今,她所战斗的目的也加上了保护夜袭同伴这件事。 与塔兹米一样,她也有自己所要成就之事。 为此,哪怕两人会站到对立面也在所不惜。 ——虽然仅仅是说服自己接收这一点,她都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为了不让自己再纠结痛苦下去,她的确应该如娜杰塔所说的那样,彻底断掉与塔兹米的来往。 而今天,她便是来道别的。 不是向塔兹米,而是向伊莲娜。 在最初,两人便是因为伊莲娜而相识的,在那之后的相处中,她每次见到塔兹米,也是以找伊莲娜的借口去达拉的面包店中等着他的。若是想要彻底断掉与塔兹米的联系,那么她以后便再也不能见这个小姑娘了。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也喜欢上了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应该与她道个别。 至于塔兹米那边,也就让伊莲娜代她传话吧。 她现在不太敢见到塔兹米,害怕自己苦心搭建的防线会突然崩溃。 顺着熟悉的道路一路前进,玛茵再度来到了那个小小的面包店前,轻轻推开了门。 店中此时并没有其他客人,穿着粗布衣服,裹着围裙,活像一个小大人的伊莲娜正在哼着歌擦拭着桌椅,察觉到门被推开,下意识道: “客人您好~请问想来点什——玛茵姐姐!” 小伊莲娜扔下手中的抹布,一溜烟跑到了玛茵身边,张开双手便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在走近看到玛茵那洗的一尘不染的粉裙时,她突然僵住了,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与汗水,直接去拥抱玛茵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啊,对了,我现在身上挺脏的啊,所以拥抱的话会弄脏姐姐的衣服,还是算了吧......” 说到后面,伊莲娜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她拍拍自己的头,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玛茵最初听到伊莲娜那充满欢喜的声音时,便感觉胸口有那么个地方微微一疼,伊莲娜一直以来都是将她当做姐姐看待的,但她们从今以后就在也不会再见了,小伊莲娜会不会因为她的告别而伤心呢? 所以,当她得知伊莲娜是因为担心弄脏了她的裙子才不敢拥抱她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鼻尖突然一酸。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半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伊莲娜,然后又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了伊莲娜的额头,努力想用一种较为轻松的口吻来说话: “说什么呢,姐姐可不会嫌弃小伊哦,认真工作的小伊可是最可爱的呢。” 但是当那话语从她口中吐出时,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酸涩。 “但是姐姐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呢......是小伊做错了什么让姐姐难过了吗?” 伊莲娜抬起头,怯生生问道。 “不不不,没有哦?小伊莲娜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玛茵连忙摇摇头说道,“其实是家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回家一趟呢,所以稍微有点头疼,不过等我回去后一定很轻易就能解决的!” “诶?那小伊以后还能见到姐姐了吗?” 得知玛茵要离开这里,伊莲娜急忙问道。 “这个......”玛茵看着伊莲娜的双目,那句”大抵是见不到了”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一定会再见的,虽然花费的时间可能有点久,不过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就立刻会来找小伊的!” 玛茵点点头,认真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嗯嗯,”小伊莲娜也用力点点头,不过她随机又想到了什么,“对了,玛茵姐姐,塔兹米哥哥前两天带来了一份礼物,让我转交给你!” “诶?我吗?” 玛茵有些慌乱地指指自己,故作坚强而搭建起的防线开始动摇。 “嗯嗯!” 伊莲娜点点头,转身跑回后台,将一份包装还算精美的礼品盒拿了出来。 “就是这个啦,玛茵姐姐要现在拆吗?小伊也很想看看塔兹米哥哥送了什么呢!” 此时心中一团乱麻的玛茵点点头,手指有些颤抖,拆了三次才终于拆开了包装,掀开了盒盖。 郑重其事放在礼品盒正中的,是一件有些眼熟的粉色洋裙。 正在玛茵努力去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件裙子的时候,小伊莲娜突然道: “啊,这是上次我们一起逛街玛茵姐姐看上的那条裙子。” 经她一提醒,玛茵这才回忆起来,这件裙子,与她上次逛街时所看上的那件,却又被塔兹米所认识的那个贵族大小姐横插一脚买走的裙子一模一样。 就在她将裙子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盒子下面还放着一张便条,其上写着几行字,虽然字体算不上精致美观,却十分端正: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是在生我的气吗?如果是的话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上次见你似乎挺喜欢这件洋裙的,可惜那一件后来被斯比娅买走了,我跑遍了全城的洋装店,只找到这么一件特别像的,但是斯比娅买走的那个上面有一个挺大的蓝宝石胸针,所以才那么贵,而这一件没有。” “因为没找到那个样式的胸针,所以我照着印象自己做了一个,不过我手头并没有蓝宝石呢,所以只能用一个样子差不多的红宝石代替呢,希望你不会嫌弃。” “——你的好朋友:塔兹米” 轻轻放下了便条,玛茵精神却稍微有些恍惚。 说不上来的感情在心中涌动着,悲伤有之,喜悦有之,苦涩有之,甜蜜有之......如同五味瓶在其中打翻,喜怒哀乐,柔肠百结,如大浪淘沙一般冲刷着她苦心建立起的堡垒。 “这个礼物,塔兹米哥哥真的很用心呢。”一旁的伊莲娜轻轻道,“我记得塔兹米哥哥来送礼物的时候腿上还有伤的说,他不会是受了伤之后还跑遍了全城的洋装店吧?那不会......很疼吗?” “这样......吗?” 玛茵伸出手指拂去眼角的水珠,肺像是衰竭一般用力抽取着氧气,同时伸出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是她亲手击穿了塔兹米的小腿,那种伤势若是处理不好,落下个残疾也说不定。 那个笨蛋,为何要为了自己这样做呢? 明明他们是敌人啊......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将那件衣服装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伊莲娜告别,走出店门的。 她只是在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后,攥着那块红宝石胸针,难以抑制地失声哭了出来。 长期请假条 最近事情很多,很烦心。 学校领导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发布着查宿舍的通知,让我每天晚上极不情愿地回宿舍,断电后望着紧锁的自习室与笔记本电脑清空的电量发愁,然后神经衰弱地一边羡慕沾枕头就能睡着的舍友一边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开始失眠。 然后学校放了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鸽子,光说查,没见过人影,关键是你还不敢不信,嘿,就很气人。 考研班那边的课程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重,我落下的也越来越多,积累下来需要补的东西逐渐堆积如山,每到我该去考研班的时间我都会感到一阵头痛。 电脑上的游戏我这次没再如以前那般删个干净然后再一个个下回来,只是逐渐单纯得连点开游戏那个文件夹的时间都没有,手机上的游戏清了个差不多,也就每晚睡觉前点开那几个玩了很久的游戏签个到,然后退出,前阵子还爱不释手的明日方舟也一脚踢进冷宫,成为下线十小时上线十分钟的咸鱼。 就这样我还是感觉时间不够,每天睡眠时间已经压缩到六个小时以内,但是大概是我时间利用效率还是不够高的缘故,我还是总感觉时间不足。 想要写出优秀的章节,想要写出好看的故事,但是就是卡文卡文卡文,每天望着空白的Word无从下手,我越写越慢,越慢越花时间,越花时间越断更,越断更越掉订阅,越掉订阅越焦虑,越焦虑越想不出来,越想不出来越想逃避,越想逃避就写得越慢,然后陷入一个死循环,当终于花了大量时间进入状态,一看表,哦豁,该去考研班了。 不去?考研班那边越落越多,落得越多越焦虑,越焦虑越码不出字,码不出字要不熬夜要不断更,熬夜伤身体,然后作息爆炸,神经衰弱,但断更掉订阅,掉订阅就莫得钱。 我也想每天稳定更新,我也想加更,我也想爆更,我也想给自己打一针能让自己除了码字啥都不想的热兵器,有药吗? 我也想写出更优秀的故事,这就需要我读更多的书,取更多的材,但是花钱买了好几本教写作的书却根本没时间看,取材列表上所列的书,动漫,游戏越来越多,各个视频网站的会员办了,游戏买了,但就是没时间点开。 就在这时候学校那边琐事又一起蹦了出来,今天这门期中,明天那门叫作业,又让拍视频又让搞公众号还被逼着报了一堆乱七八糟大学生比赛的名,学年论文还要想办法写。前段时间还励志要每天坚持锻炼的决心早一脚踹到了爪哇国了。 时间,时间,时间,所有事情所有方面都在跟我要时间,我去哪里变出来那么多时间?!能变出来的只有地上越来越多的掉发! 可能这就是想的太多读书太少吧。 但是我去哪挤出读书的时间? 考研,写书,似乎到了我必须在这两者中做出个选择的时候了,以我糟糕的时间规划,大抵是没法两者同时抓起的。 其实我大抵是不怎么想考研的,我就是想写小说,就算真考上研究生出来了,我大概还是把学位证丢一边继续写小说,当初上大学其实也就是为了能有点自己的自由时间写小说。 打电话跟父母谈了很久,中间还吵了起来,但是我最后还是让他们说服了,毕竟父亲说的没错,小说放放以后还能写,研放放,以后可就未必能再回来考了。 行吧,专心考研,小说先放放吧。 所以只能跟各位读者老爷道个歉了,本书从今天起大概就要进入长草期了,中间可能连一周一更都无法维持,最多偶尔诈个尸整点存在感,但是稳定更新是不可能了。 本应该感谢书友打什么啊的三章加更也只能先加入欠更之中了,算上以前欠下的二十章,现在还欠二十三章,等今年过去后再回来更吧,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能有多少人留下来看。 一定不太监的话我也说不出来,以前说一定不太监的书现在都鸽掉了,我只能说我会回来的。 最近心中攒得怨念太多,没地方倒,不吐不快,说了一堆垃圾话,抱歉。 我一定会回来的。 浮云拜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苦竹箐 阳光晃悠悠地照射下来,稍微有些温暖,透过窗户打在塔兹米脸上。 塔兹米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没有伸手去遮挡光芒。 他很喜欢这种被太阳光照着的感觉。 温暖,炽热,充满光明,指引着人们前进的方向。 就像是那些伟岸的背影一般。 “塔兹米?想什么呢?” 布德那浑厚的声音将塔兹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的声音深沉威严,有种震慑人心的信服感。 “没什么,只是看着那窗外的阳光,就会感觉很安宁。” 塔兹米耸耸肩,随手端起了面前桌上的茶杯。 布德大将军昨日给他、赛琉、兰与威廉发来了邀请信,邀请他们几人今日下午前来他府邸一起品茶。因此,在将手头比较关键的事情解决之后,塔兹米便与其余三人一起登门拜访布德府邸。 毕竟帝具使在帝国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精锐战力兼人才了。赛琉之前倒是明确表过态愿意加入布德派系,但是兰与威尔尚且没有在布德与奥内斯特之间站过队,此番虽然说是品茶,但是既然除去塔兹米还请了其余三人来,自然是想要拉他们入伙的。 塔兹米低头看着茶杯底的青色碎叶,感觉有些眼熟,稍微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是布德家中种植的植物叶子,虽然布德贵为站在帝都权力巅峰的帝国大将军,但他私下的生活却格外节俭,屋中少有装饰品,只是有点他自己闲暇之余在家种下的两种植物,一种是某不知名白花,另一种便是这青色茶叶。这次茶会也不见他用什么名贵茶叶,便是直接泡了这青色茶叶来招待塔兹米等人。 塔兹米端起茶杯,倒也不怕烫,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味道很淡,还有些淡淡的苦涩,但在唇齿间转了一圈之后,却又全然化作了香味,并非那种醇甜的浓郁香味,而是一片清透悠远的淡香,虽清淡却格外缭绕回旋,久不散去。 塔兹米虽然不会品茶,但是却也能尝出这茶的好,当即赞叹道: “嗯,好茶!” 一旁的威尔闻言,便也端起茶杯,学着塔兹米的样子饮了一口。 “唔!好烫!” 茶水入口的滚烫立刻便让威尔苦起了脸,他几乎感觉自己的舌头与口腔都被烫掉了一层皮,但是他看了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布德,还是没胆子吐出来,只好将那热茶直接咽了下去,但双目之中却饱含着热泪,他扭头望了塔兹米一眼,目光之中满是不解与悲愤,却是让塔兹米一头雾水了。 “嗯......厨房还有冰块么?给这个年轻人拿点过来。”见状,布德颇有些忍俊不禁,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笑意,扭过头对着老管家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看威尔,摇摇头道: “年轻人,还是要量力而行啊,不要太过于急躁。” 闻言,威尔脸色越发凄苦起来,但是喉咙却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同时心中也十分不解,他与塔兹米的茶都是同时泡上的,应该温度差不多才对,但塔兹米到底是如何能面不改色地将那么烫的茶喝下去呢? “先苦后甜,香远益清,的确是好茶。”另一边,兰轻抿了一小口茶,细细品味后淡淡道,“将军,这茶应该是苦竹箐对吧?” “的确是苦竹箐,”布德点点头,问道,“你之前喝过。” “之前有幸从游商手中买到过点,之后也稍作了解了一下,”兰点点头,不卑不吭地回答道,“听说这种茶叶产自帝国西边的山区之中,因为这种苦竹箐生命力很是顽强,在当地很是常见,所以价格很低廉,所以喝这种茶的人大多都是帝国西部地区的普通农民百姓,尽管如此,但是因为其入口的苦涩,再加上并不够香醇,在帝国其他地方并不怎么受欢迎,即便是在这帝都之中也很少能见到,确是没想到会在将军这里再度品尝到。”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布德挑挑眉,多看了兰一眼,“你说的没错,一般来说,这种茶的确是只有西部的农民才会喝,我之所以喜欢喝这种茶,却也是因为我出身帝国西部的普通家庭罢了,” 闻言,在场的众人齐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我记得,帝国大将军一职位不是世袭制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将军您的父亲正是上一任帝国大将军。” 兰皱起眉头道。 “要是这么说,倒也没错。” 布德轻尝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茶香,回忆起来: “我母亲便是出身帝国西部的山区,那也是苦竹箐的产地,她十几岁的时候被卖到帝都,成为了将军府上的一名侍女,我的父亲——当时已经是帝国大将军的他在一次酒后强,暴了她。在那之后,我父亲的正妻便将我母亲从将军府之中赶了出去,在那之后,我母亲便回到了家乡......但是在她回到家乡之后,却发现已经怀上了我。” “想必那之后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兰叹气道。 “是啊,”布德点点头,“未婚先孕的女人,走到哪里都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更不要提她还是从帝都回来的,自然会被乡人们戳脊梁骨。那种情况下,将我打掉大抵是最好的选择吧,打掉我,再选择依靠某个乡下男人活下去,虽然风评不怎么好,但是我母亲还是生了一副好模样的,将自己嫁出去也是不难的。” “但是母亲选择了将我生下来,再独自将我抚养长大,我外祖父给她留下了一个破房子和一块田,那便成了我们的家,母亲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擅长织布而已,但为了生存下去,她也像村里男丁一样,白天扛起农具出去种田。我们家乡还盛产一种名叫丝虫的生物,那种虫无害无毒,挺好养活,吃下去的是叶子,吐出来的却是丝线,母亲便养了一些丝虫,晚上将那些吐出来的丝线织成布帛,然后拿去换些钱贴补家用。” 说到这里,布德的表情稍微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在场众人从未见过这个钢铁般的男人脸上露出这般表情,一时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有时她也会出去采一些苦竹箐拿去卖给云游商人,因为苦竹箐的生命力很强,即便不去刻意照料,也能活下来,她便在门口种了一点,若是商人不收,就拿回来给我喝。” “村里的人虽然不喜欢我母亲,但是倒也都是本分人,并没有对我们母子俩太过为难,她就这么白天种田晚上织布,一人干两个人的活,倒也将我拉扯大了。” “只是......还是会经常有人说我母亲的坏话,他们说我母亲不检点,说她是个脏女人,说她......”说到这里,布德微微一顿,低垂眼帘,又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我气不过,便去揍他们,大概是父亲那边给的基因好吧,村庄里的同龄人倒是没一个打得过我。我揍完他们,当天晚上他们的父母就会来找我母亲理论,然后我母亲就不停地向他们道歉。” “等那些人走了,我母亲便与我谈话,母亲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不打我也不骂我,她就是给我泡上一杯苦竹箐,然后细声细语地给我讲故事。” “故事很无聊,大抵是那些民间故事乡野传说,大多都是讲哪个哪个英雄在成名之前历经了多少困难,即便是当初的我也不怎么喜欢。不过她在故事末尾讲的那些道理我倒还是记得的。” 看着杯中漂浮着的青色碎叶,布德缓缓道,声音悠长而柔和,一点也没有他平日里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透出铁与血的那般雷厉风行,倒像是所谓的铁血柔情: “她说,人生啊,就像是这苦竹箐一般,开始大抵都是苦涩的,只有熬过最苦的那段时间,才能尝到甜味。或许并没有想象得那般香甜,也并不浓厚,但是却总会是悠远而绵延的,没那么甜,但也总还是会有点。” “可惜,她没能熬过那段苦日子。” 布德缓缓放下了茶杯,面色逐渐坚硬如铁: “后来她死了,死在帝国士兵手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谓正义 “当时的我十六岁,身子骨已经长得挺壮了,再加上我习武的天赋不错,便去山中狩猎危险种,然后再将猎到的危险种身上珍贵的部位拿去附近城镇中卖钱。母亲担心我遇到危险,便不准我去,于是我只好趁她睡着时偷偷跑去山中狩猎。那时我想,只要有了钱,母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当我拿着一整袋的金币回去时,看到的却是已经一片狼藉的家,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母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德下意识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我父亲刚刚击退了西方的异民族,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中途在我们村落附近驻扎休息的时候,有几个不守军令的士兵偷偷跑出来找乐子,便看上了我母亲。” 说话的时候,布德微微低头,低垂目光盯着面前的茶杯,因此塔兹米他们看不见他眼中那沸腾着的愤怒,但即便如此,他们却也感到屋中气温仿佛凭空降了几度,空气异常地安静。 “因为我并不知道那几个士兵的相貌,报仇之事,一时也无从谈起,安葬母亲之后,为了找到仇人,我便一路追着军队的步伐到了帝都。” “再然后的事情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介乡下来的穷小子自然是没门路也没办法查出仇人的,于是我便加入军队,靠着自己的实力一路高升,几年后便成为了将军,我成为将军之后见到了我父亲,我跟我父亲长得很像,自然被他认了出来。他问起我的出身,我便如实回答了,之后他便托从西边王国来的炼金师鉴定,确认了父子关系——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我父亲居然是帝国大将军。靠着父亲的权力我轻易地查出了仇人,然后将他们亲手处死。” 说到这里,布德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了一些,随着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屋中的气氛也为之一缓。 “虽然要突然接受有个身为大将军的父亲有些难,我当时也因为他对于母亲的所作所为与他有过不少冲突,后来因为父亲的其他儿子不是早夭便是战死沙场,我也便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成为了新的大将军。” “......却是没想到在将军年少时还有这么一番曲折的经历,因为在下而让将军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实在是非常抱歉。” 说着,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郑重向着布德鞠躬道歉。 “无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坐下吧,我这里不需要那些客套多余的话。” “是。” 兰点点头,这才重新坐下。 “难得各位能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这里,聊完我的事情了,不知你们有什么想说或是想问的话么?” 布德身体微微前倾,淡淡问道。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威尔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兰低垂眼帘若有所思,赛琉则坐的端端正正,却没人率先出声。 场面一时有点点尴尬。 就在塔兹米考虑自己作为一个托要不要先说两句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赛琉却抢在他之前先说话了: “将军!您能告诉我,正义到底是什么吗?” “正义......么?”布德微微一愣,他深深看了赛琉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真是个令人意外的问题,但也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正义,在我之前,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想法,赛琉,你觉得什么是正义呢?” “唔......”闻言,赛琉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以前我觉得正义就是抓捕罪犯,惩治邪恶,现在的话,我觉得,正义就是守护人民的幸福。” “守护人民的幸福么,”布德点点头,“很棒的正义观,有你这样的警备队员,实乃帝都人民之幸,很好。” 说着,他又面向其他人,缓缓道: “那么你们又是如何看待正义的呢?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从威尔君开始吧,身为阿特里斯所选中的人,不知你是如何看待正义的呢?” “诶?”话题突然莫名其妙转到自己身上,威尔一时有些发愣,“将军您......认识我以前的长官吗?” “嗯,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以前曾一起并肩作战过,前些天他还给我写信,信中大力夸赞过你,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所以他才放心把贵族战车交给了你,”布德点头,“所以你是如何看待正义的呢?” “啊,额,我......”威尔一时之间有些紧张,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我之前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正义的话,大概就是做正确的事吧,比如保家卫国,为民除害,见义勇为,诚实守信之类的......” “这样啊,也就是善的集合,”布德点点头,“很单纯的正义观,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单纯并非贬义,简单而纯粹,某种意义上也是最棒的正义观,希望你可以将你的正义一直坚持贯彻下去,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是!”听到布德的话,威尔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紧张之余却也有些振奋。来自堂堂帝国大将军,站在武人巅峰的布德的勉励,让身为军人的他情绪高涨。 “很好,”布德满意点头,“那么,兰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我的话,与赛琉还有威尔稍微有些不同,”兰思索道,“我认为正义,是胜利者的正义,或者说,胜利,就是正义。” 察觉到一旁的威尔赛琉露出不解的表情,兰接着道: “刚才威尔说到,保家卫国便是正义,而赛琉说,让人民幸福就是正义,那么问题便来了,我举个例子,就以帝国北方的异民族为例,他们所居住的土地环境恶劣,在冬季的时候,他们往往无法从自然之中获取足够他们生存的资源,所以他们便选择侵入帝国境内掠夺资源,夺走帝国人民的粮食,若是帝国人民反抗,就将他们杀死。在我们眼中,这自然是无比残暴的行径,是绝对的‘恶’,但若是那些异民族不这么做的话,他们的族人就会饿死,因此,对他们而言,掠夺帝国的粮食,杀死阻止他们掠夺粮食的人,就是他们的正义。” “而这个时候,为了保护自己的人民,帝国派出军队前去讨伐异民族,对于士兵而言,保卫疆土,守护人民,这自然是绝对的正义,但是他们贯彻正义的方式便是杀死异族人,将他们赶回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这就是帝国士兵的正义,但这对于北方异民族而言,却又是绝对的‘恶’。” 见众人都逐渐陷入思索之中,兰接着道: “因此,正义是相对的,绝对的正义与绝对的错,其表述本身就有着问题,所谓正义,始终只是相对于‘恶’来讲的,在我举的这个例子之中,战斗双方皆为正义,双方又皆为恶,这自然是不合理的。所以,我认为,正义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胜负,胜利者夺走失败者的一切,因为艾斯德斯将军在对北方异民族的战争之中将北方异民族歼灭,他们不会再留存下来,因此艾斯德斯将军便可以说她是正义的,因为她的敌人都死了,死人无法反驳她,无人反驳,她就是正确的,在后世的史书之上,只会写艾斯德斯将军灭北方异民族,只会夸耀她的功绩,在这个时候,谁又能说艾斯德斯将军不是正义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教书救不了帝国 “再举一个例子,如果拿反抗军与帝国来说的话,待帝国将反抗军彻底歼灭,那么后世......也不用说后世,起码接下来百年内,只要帝国依旧存在,那么反抗军便是“恶”,是叛逆,便是他们为了野心而悍然谋逆,祸乱天下,而镇压反抗军的帝国军队便是毋庸置疑的正义。但是......或许这样说有些不敬,但若是反抗军赢了,那么事件的版本便会是皇帝陛下残暴不仁,帝国病入膏肓腐朽至极。所以正义的反抗军首领为了黎民苍生揭竿而起,推翻了帝国的残暴统治......” 说到这里,兰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谨慎地看了一眼在场其他人,特别是布德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发怒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待到那时,反抗军便是正义的一方,而我们,也便是‘恶’了。” “也就是所谓的成王败寇吧?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布德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却又话锋一转道:“但是你刚才的举例并不恰当,帝国是不会失败的,不用多久,我定会将反抗军彻底歼灭,所以,帝国绝对不会是‘恶’的一方,你明白么?” 一改之前的平易近人,布德后半段话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其中的强硬和坚定展露无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反驳余地。 闻言,兰神色微变,他连忙站起身来,深深低下了头道:“抱歉,是在下失言了。帝国有将军您的存在,失败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必紧张,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坐下吧。”布德一脸平淡,一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接着说。” “多谢将军,”闻言,兰松了一口气,他再度鞠了一躬方才坐下,深呼吸一口气,接着道: “......不过,我前面所说的正义,实际上是单纯站在结果的角度,亦或者说是旁观者的角度上看的,但是对于身在战场上的双方而言,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的愿望。我认为所谓正义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为了自己的愿望尽力去夺得胜利而已,胜利是一定要取得的,这是最重要的,否则的话,哪怕愿望本身没有什么错误,只要成为了败者,也便会打为‘恶’,而那个愿望,也便永远没有什么实现的可能性了,愿望终究也就只能是个愿望了。” “那么,兰,你的愿望是什么呢?”一旁认真倾听的赛琉此时突然出声问道。 “我的愿望?”闻言,兰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微笑着说出自己的愿望,因为那是一个比较适合笑着说出来的愿望,但他的笑容却又是那么的悲伤: “我的愿望的话......我希望,看到帝国的每一个孩子都能由衷展露出笑容,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健康地长大。” “为什么是孩子?不......这样美好的愿望,为什么是那个表情呢?”看到兰那笑容之中埋藏不住的苦涩与悲伤,威尔问道。 对此,兰微微低下了头,颇有些苦涩道:“对不起,我应该再积极一点的,因为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愿望,但是一想到我的那些学生,我就......额,不,抱歉,我还没有跟你们说过吧,我以前是个乡下老师,在帝国中部,汝阳郡的一个乡下学校之中,当孩子们的老师,汝阳的土地十分肥沃,算是比较富裕的地区,治安也不错,太守对此很自豪,孩子们也有余力去学习,他们吸收知识的速度很快,大家都很有前途......但是,在我一次外出的时候,有个穷凶极恶的犯人,在路过我们村的时候袭击了学校,杀光了所有的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兰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那指甲一直深深掐入掌心,他也浑然未觉。 “但是,汝阳的官员们,为了保住这个治安最佳城市的头衔,便暗中将这起事件给压了下去,让那个凶手至今依旧逍遥法外......这也是我来帝都的原因,仅仅是当老师,没法帮到那些孩子们。”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威尔惊怒出声,甚至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旁的赛琉与塔兹米也同样义愤填膺。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个凶手,不可饶恕。”布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很抱歉,身为帝国大将军的我不能直接惩处那些官员们,武官不能干政,这是规矩,不过,兰你可以将相关材料,证据交给我,下次觐见陛下时我会上报此事,让陛下对此事进行裁决,同时我也会派人手去查这件事,那个凶手必须得到他应有的审判。” “这......可以吗?” 兰一脸愕然道。 “自然,正义为何,暂且不谈,但如此恶行,必须得到审判,此乃公理之所在。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给你,给那些孩子们一个交代,这是我的承诺。” “感谢您!真的十分感谢!我代那些孩子们,谢过将军!” 兰再度站起身来,对着布德深深弯下了腰,无比感激道,一时竟有些哽咽。 “我只是做了一点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无需谢我,倒是你,如此记挂着那些孩子们,甚至为了那些孩子们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来到帝都,真是一位好老师啊。”布德抬手虚压,示意兰坐下,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塔兹米,“那么接下来,轮到塔兹米你发言了,在你眼里,正义又是什么呢?” “唔。”从兰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塔兹米稍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一板一眼道,“我的话,倒也没有像兰那般想得那么多,我的看法也就跟赛琉还有威尔相差不远,我觉得,正义说来复杂,但实际上也很简单,就是不为一己私欲,不为了荣誉,金钱,自我满足亦或者是什么东西,而是真正为了他人而战斗,无论是刀剑之间的战斗,还是人与人之间更复杂的争斗,都无所畏惧,至死方休,用书上的话说大概就是......” 回忆起前些日子在警备队一本陈旧的无主笔记上看到的话,塔兹米一字一顿道: “心无私念即为正,舍身护道即为义。”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友 这场茶会并没有持续很久,茶凉了,该说的话说完了,也就该散了,众人似乎也都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关于赛琉问询的那个关于正义的问题,塔兹米本来以为布德会说为帝国奋斗就是正义之类的话,毕竟布德大将军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就是那幅为了帝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的样子,但是稍微出乎他的意料,布德最终是如此回答的: “我个人的正义,自然是守护帝国,守护陛下,但我并不打算对你们说什么向帝国尽忠便是正义,那只是洗脑的言辞罢了,正义这种东西,本就是各执一词,我的正义不是你的正义,你的正义也未必是他人的正义,我的看法也好,其他人的看法也好,未必就是真正的答案,多看,多做,多思考,你们终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不过,与其纠结何为正义,为何不去寻找并守护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事物呢?小到一个人,大到整个帝国,亦或者是某种理念或者坚持,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有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做你们认为不会让自己后悔,起码在决定的那个瞬间不会后悔的事情就好。守护好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某种意义上这应该便算是你自己的正义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对你们的答案很满意。你们的肩上承载着帝国的未来,我也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让帝国变得更好。” 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坚持自己的道路与选择,坚持本心是吧? 总之塔兹米是这样理解的,兰与威尔似乎也没有什么疑惑的样子。 但是提出问题的赛琉却仍然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理解到了什么。 莫非......还有其他的理解嘛? 塔兹米有些诧异。 就在这时,赛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突然扭头看了塔兹米一眼,发现塔兹米也在看她,又慌慌张张地别过了头。 这就更加令塔兹米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众人离席之前,布德还送了众人一人一张邀请函。邀请函是由前大臣乔利发出的,邀请他们在一周后参加一场由帝国改良派官员组织的晚会。据布德所说,虽然他碍于祖训,要尽量避免参加这类型的晚会,但不久之前回到帝都的乔利会到场,受邀参与晚会的也全部都是帝国改良派的官员,他们都是反对奥内斯特大臣的所谓贤良官员们。 换句话说,这邀请函也可以说是邀请他们迈入改良派圈子,登上帝都政治舞台的门票。 “不过这只是乔利的邀请罢了,若是对于弃武从文没兴趣的话,不去也没关系。你们只要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已经足够了。路有很多条,帝国需要好官,也需要好警备队。” 交给他们邀请函的时候,布德如此说道。 ..................... 待众人离开后,布德重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手拿起了自己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对着静候在一边的管家吩咐道:“再沏些茶吧,用凉茶可不是待客之道。” “啊,真是谢了啊,人年纪大了,胃受不了凉,只能喝些热茶了。” 大厅一侧的房门被推开,秃头的老者从中缓缓走出,坐到了布德一旁的沙发上。 “旁听那么久,感觉怎么样?” 布德随口问道。 “啊,想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年轻一样躲在一边听墙角,实在是晚节不保啊,关键是这听半天也没听到啥有趣的新八卦啊!” 秃头老者一拍大腿,一脸哀叹道。 若是塔兹米还在此地的话,便会认出这个秃头老者正是之前被他护送过的帝国前大臣乔利,但看他现在这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又哪里有上位者所应有的威严?倒更像个市井老流氓。 “行了,别打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吊儿郎当。” 布德摇摇头,无奈道。 “啧啧啧,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你还搁这儿端架子,不累吗?”乔利斜眼道。 “不累,说正事。”布德面无表情。 “好好好~说正事。”乔利耸耸肩,“塔兹米就不说了,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其他人的话,威尔不够稳重,赛琉有点偏执,都太年轻了。也就那个叫兰的,我还挺看好的。” “哦?我还以为你会比较看好威尔。” “为什么?” 乔利一愣。 “威尔跟你年轻时候很像。”布德淡淡道。 闻言,乔利微微挑眉,问道:“跟我很像?是指跟我年轻时一样帅气还是跟我一样正直?” “不,”布德淡定地端起了茶杯,“一样的憨憨,我记得你以前喝茶也老被烫舌头,所以你年轻时候老让你妻子给你准备些冰块含着,后来又爱上了吃刨冰,这才搞得自己肠胃很糟糕。” “喂!不是说好了谈正事的吗?”乔利佯怒道。 “老谈正事我也有点累了,偶尔怀怀旧放松一下心情。正好,你的糗事就挺值得回忆的。” “你刚刚还说你不累的。” “说完之后才感觉累了。”布德一摊手,“顺便,你的茶沏好了,这次可别再烫嘴了啊。” “呵,我烫嘴又怎样,”乔利冷笑。“我年轻时有老婆给我备冰块,现在有闺女给我备冰块,你有吗?” “那又如何,你还是个秃子。”布德也冷笑。 “我有闺女。”乔利瞪眼。 “你是秃子。”布德也瞪眼。 两人冷冷对视了几秒,突然一起大笑起来。房间内回荡着两个大老爷们的粗豪笑声。 “多年不见,你捅刀子的水平一点也不见退步啊。”笑过之后,布德揉了揉脸,无奈道。 “比不上你,还学会了假正经。”乔利端起茶杯,慢慢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然后皱着眉头放下了茶杯。 “又烫嘴了?”布德挑眉。 “不,这玩意太苦了,”乔利紧皱着眉头,“所以我才不喜欢喝茶。” “人生不也是这样吗?”布德轻叹道。 “人生本就已经很苦了,何必再喝些这苦东西遭罪?”乔利摇摇头,“整点美酒他不香吗?” 考试完毕,明天恢复更新 终于考完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凉的透彻。 嘛,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明年二战吧,不过这次不会长时间断更了。 这两天姑且是先看看书,整理一下思路,明天开始恢复更新,先每日一更几天熟悉一下节奏,然后开始加更还欠章。 大概就是这样,十分感谢各位读者老爷能等待在下至今,我会努力把这本书好好写到完结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月光 “抱歉,我要负责陛下的安全,决不能有半点疏忽,因此我并不饮酒,府上也没有准备的,能招待你的只有这苦竹箐。”布德低垂眼帘,看着自己手中已空空如也的茶杯道。 “啧啧,该说你清心寡欲呢,还是该说你过于呆板呢?真是无趣的生活。”乔利摇摇头,叹气道,“所以说这个叫兰的你拨到我这边吧,我手底下缺个脑子灵光又能打的人。” “请帖已经给他了,他自然会去找你的。”布德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那小子有野心,也有能力,是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特殊警察的,既然有了机会,自然会想尽办法往上爬的。” “嗯?”乔利挑眉,“听起来你不怎么喜欢他的样子。” “他心机有点重了,你刚才听的时候,不觉得这小子未免有点演戏的成分在内么?先是抛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观点引起我们注意,在这个过程又一直在察言观色,生怕引起我的不悦,再引导其他人问出他的愿望,然后一脸沉重地说出自己的故事,以此表明他与我们处在同一战线,一样是良善派。而想必他也清楚,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我绝不会坐视不管,不就是想利用我去弹劾汝阳官员并帮他去查那个凶手么?” 布德抿了一口茶,冷着脸道:“另外,他的帝具,万里飞翔·莫斯提马,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汝阳太守一族所保守的传家宝,他能拿到这个帝具,定然是与汝阳太守关系匪浅,现在却又在我面前参了汝阳太守一本,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了,这样的人,我不建议你将其作为接班人培养。” “喔~”乔利点点头,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望着布德,“许久不见,你个大老粗脑子灵光了不少啊!” 布德冷冷盯着他,没有回话。 “咳咳,但是啊,既然他跟汝阳太守关系匪浅的话,那么不管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树立一个好印象,还是为了维系跟汝阳太守那边的关系,他都不应该在你面前说汝阳太守坏话。”乔利轻咳两声,眯起了眼睛,“他也没理由在我们面前编造谎话,既然他说他在汝阳那边从事了挺久教学,那么这种东西一查便知,在这上面撒谎只是自掘坟墓,那么你说,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布德挑眉。 “与其说是他想让你去弹劾汝阳官员并追查那个凶手,倒不如说他是宁愿承担弹劾汝阳官员的代价,冒着自毁前程的危险,也要请你帮他去追查那个凶手吧?”乔利微笑道,“若是他没有其他隐瞒的话,那么理由便只能是他对那些孩子确实很看重了,所以他无疑是良善派的,至于汝阳那帮家伙,既然做了错事,那么承担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到这里,乔利乐呵呵地喝了口茶:“至于他未来会不会背叛我们,我觉得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并不高。他的行事作风明显与奥内斯特那边合不来,而且他也已经上了奥内斯特的黑名单,去奥内斯特那边就是找死。所以他若是想往上爬的话,就只能跟着我们走。只要扳倒奥内斯特,我立刻就会回家养老,你的话又不会干政,他日后与我们完全没有利害冲突,也不用担心养虎为患。” “综上,这么一个良善阵营的人才,脑子灵光又实力不俗,未来自然是能大有一番作为的,我为什么不用?” “唔......”闻言,布德摸了摸下巴,”有点道理,不过我总感觉你最后这句话很熟悉。” “熟悉?”乔利一脸疑惑。 “唔,只是感觉我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算了,这都不重要。”布德接着道,“那么,我接下来会派人去查他的底细,结果会在宴会之前给你。” “如此甚好。”乔利微笑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呢?你的接班人打算怎么办?你看我这边都要开始考虑抱孙子的问题了,你这边连自己的婚事都八字还没一撇,大将军一职向来世袭,你还不赶紧去讨个老婆生个继承人?再这样下去,大将军一族的血脉可是要断绝了啊!” 说起这个话的时候,乔利一脸地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如同平凡人家的七姑八姨一般,望着家里的大龄剩男剩女,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闻言,布德微微一愣,下意识别过头,望向了房间一角的花盆,花盆中种着几朵白花,花瓣如雪一般纯白无瑕,在微冷的空气中无言地绽放着。 “大将军血脉这种东西,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断绝就断绝吧。”布德收回目光,摇摇头道,“这一届的年轻人都很有才华,他们有资格去获取更高的荣誉和地位,帝国大将军一职,没道理老让我们一族占着。” “你的先祖们听到你这话怕不是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这个不肖子孙吧?”乔利皱着眉头,他顺着布德之前的目光瞧了一眼,瞥见那簇白花,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颇为复杂地看了布德一眼,叹息道: “花期已经到了么?” “嗯,”布德轻轻点点头,“白月光,正是在寒冬才会盛开的花啊。” 乔利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 “过几天就是她跟先皇的忌日了。” “嗯。”布德低头喝茶,面无表情。 “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免得你要是想在她墓前跟她说些什么,还得顾忌一下我。” “嗯。” “有时候我会想,”乔利紧紧盯着布德的脸庞,“你所效忠的,到底是她,还是先皇?” “有区别么?”布德淡淡道,“这是她所深爱着的国家,陛下也是她所深爱的孩子,不管是哪个答案,我所要采取的行动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布德抬起了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会守护好陛下,也会守护好这个国家。” “我答应过她的。” 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再补上这一更 肠胃炎又犯了,又闹肚子又头晕恶心,今天晚上先早点歇了,今天的更新明天补上。 另外关于方舟的同人,我后来又想了想,似乎从博士的角度来开展,可写性并不高,而且魂世界战斗力高方舟太多,连一起的话容易写成龙傲天,大概想写的话还是得另外开新书了,要不回头试试双开? 嘛,算了,先把这本书的欠章还完再说吧。翻了下之前记录,还欠二十三章,过两天回到家之后开始加更还欠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返粪坑 古老而陈旧的大厅之中,青苔静静生长着,一只畸形的蛤蟆误入此处,它小心翼翼地在那碎裂一地的石砖之中匍匐前行着,这里潮湿而腐烂的空气令它如鱼得水,在确认此处并没有足以威胁自己的生命之后,蛤蟆的脚步很快变得轻快起来。 显而易见,这里早已荒废许久,只是,在那大厅一角,却有一个篝火堆,一把螺旋的铁剑插在灰烬堆上,火焰舔舐着铁剑的剑身,将剑身烧的通红,与这片废墟颇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间,篝火无端旺了起来,火焰升腾而起,似乎将空间也烧灼得扭曲了几分,随着一阵空间涟漪,塔兹米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他缓缓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发出一串脆响,然后,为了调整一下由于刚刚空间跨越带来的不适,塔兹米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的脸色猛地一变,如同在转瞬间体验了世间之极大恐怖一般,塔兹米的身形晃悠了几下,然后无力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地张开了嘴: “呕————————!” 塔兹米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由于实在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到魂世界,他居然忘记了自己最后所处的地址是这个最最恶心最最令人作呕的法兰粪坑! 虽然唤作粪坑,但这里的气味远比粪坑还要恶臭得多,事实上塔兹米也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有哪里的气味能比这里更恶臭。毒虫在苔藓间爬行,真菌与烂泥为伴,被污染的巨树遮蔽阳光,潮湿而闷热的空气为这里的各种毒物们提供了最佳的生长舞台,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都是最恶心最畸形的生物,与恶臭为伍,与剧毒为伴。 好在塔兹米在重返魂世界之前并没有进食,因此他只是干呕了一阵,便调整了过来,并没有真的留下一地呕吐物来让这里的气味变得更加恶心。 他又在原地呆了十分钟,这才稍稍适应了一点这里的气味。但这还不够,为了不让自己在之后的战斗时被这恶臭干扰到,塔兹米又忍着强烈不适,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让那恶毒的气味大量涌入鼻腔,涌入肺部,以让自己进一步适应这空气。随后,方才出发。 即便如此,在踏入沼泽之后,那迎面扑来的,更加猛烈的气味也熏得塔兹米一阵头晕。 但是,明明也就离开了一个月左右,怎么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这里了呢?” 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昏暗场景,塔兹米心中想着。 大概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了吧。 摇了摇头,塔兹米不再考虑这些旁枝末节,他扛起了斩龙剑,朝着记忆中的一处怪物聚集地走去。很快,他便听到了野兽低沉的喘息声与爪子拍击沼泽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乎也察觉了他,迅速朝着他接近过来。几秒后,十几只矮小的身影在塔兹米面前露出身形。 “小型咕噜啊,作为复健对象倒是正合适呢。” 望着那些生着山羊头的畸形生物,塔兹米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坐在桌前疯狂工作,完全没有战斗的机会,连身子骨都感觉有些僵硬了,现在倒是好好复习一下战斗的机会。 “蛤!” “呱!” 许是被塔兹米那副轻松的神态所激怒,咕噜们立刻发动了进攻,瘦削的身体在眨眼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尖锐细长的爪子撕裂空气,猛地罩向了塔兹米的周身要害。 塔兹米不闪不避,斩龙剑移至身体侧面做好准备,踏步上前,然后,挥剑斜斜向上撩出,沉重的巨剑此时在他手中却如同没有了重量一般,急速斩出。 剑光一闪,塔兹米正面对的两只咕噜直接被拦腰斩断,鲜血四溅,见到这一幕,其余的咕噜不仅没有恐惧,反而被激起了凶性,齐齐发出怒吼,加速进攻。那两只已被腰斩的咕噜身体尚未落地,便又有咕噜从其身体中间的缝隙探进来了爪子。 塔兹米脚步一滑,微退半步,手中巨剑不知何时已经分为了一面盾牌与一把大剑,而那泛着不详光芒的利爪也只是落在了盾牌之上,发出一阵尖锐得简直要划破人耳膜的噪声,塔兹米猛挥盾牌,直接将那噪声连同怪物的爪子一并砸断,盾牌在挥动的过程中又长出了尖刺,直接刺穿了袭击者的头颅。 而他另一手则执剑回斩,划出一道森然剑光,直接将一只刚刚绕至他身后的咕噜劈死。 由于此处充斥着大量的易燃物与易燃气体,若是有大量火焰蔓延,地下很快又会滋生出深渊之雾将其扑灭,连带着还会攻击纵火者,上次塔兹米与菜月昴便在这里吃过一次亏,因此,这一次塔兹米出招并没有使用余火的力量,也没有催动那锻入斩龙剑的火焰宝石,仅仅只以斩龙剑与乌尔肯之戒对敌。 但以咕噜为对手的话,倒也绰绰有余。 金光闪烁间,塔兹米双手的武器不断切换,从大剑到长枪,再从钩镰到锤斧,斩、刺、钩、锤、劈信手拈来,数个呼吸的功夫,那些咕噜便全部化作了此地畸形巨树们的新肥料。 只是,虽然短暂,但这里所发出的声响,还是吸引到了一些新的不速之客。 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的摩擦声从背后传来,塔兹米手中的武器已恢复成巨剑模样。他回过头,却见到一位披着全身黑甲的修长身影缓慢逼近,来者的面庞被漆黑而散乱的长发掩盖了一半,而那依稀露出的面庞,也戴着骷髅样式的面具,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孔。黑甲之上有着如同骨骼样式的白色凸起,就如同是将骨头穿在了体表之上一般。 他手中持着一把宽刃长剑,剑身漆黑如墨,并非单纯的黑色材质,而是如同那剑身可以吸收光线一般,塔兹米朝着那长剑看了一眼,觉得如同目光都要被吸走。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是这充满深渊的地方,怎么会少了你们呢?” 塔兹米目视来人,缓缓举起了剑。 “该死的吸魂鬼。” 今天请假,明天开始还欠更 真的十分抱歉,又咕咕咕了,昨天没更新是因为估计错了收拾行李的时间,本来以为一下午能收拾完,结果一收拾起来才发现我东西真多,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才收拾完,今天刚刚回到家,因为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再加上要调作息得早睡,所以今天暂时还没法补更,这两天的更新也加入欠章吧,现在欠二十七章......捂脸,真的就越欠越多。 以后如果我晚上到了十二点还没有更新的话各位读者老爷们就不用等了,我现在身体情况比较差,所以会尽量避免熬夜,不会再在凌晨更新了,不过欠下的章节一定会还就是了。 明天开始加更还欠更......话虽如此,我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再加上最近被肠胃炎跟感冒顶的够呛,过两天还要去做个肠镜,未必能保证每天都有加更,可能还会再请假,我只能说我尽力,还请各位读者老爷谅解。 浮云拜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吸魂鬼 刀剑相交,金属的颤鸣声迅速响彻四方。 借助着塔兹米剑上的力量,那吸魂鬼抽身后跳,避开塔兹米斩击的同时,手中漆黑长剑平扫,塔兹米一抬手,剑身突然缺了一块,化为护臂,挡下了吸魂鬼的后跳斩,同时剑的长度猛增,猛地刺向了吸魂鬼的胸膛。 “叮!”“叮!” 随着两声金戈嗡鸣声,两人身影快速分开。 “啧,无伤么。” 塔兹米皱了皱眉头,两手一分,手中巨剑再度化作两把大剑。 另一边,那吸魂鬼双目之中的红光大盛,面具下传来嘶哑的声音: “居然能变形?” 塔兹米没有理会他,他压低身子,急速冲出,手中双剑交错斩下,在半空中留下一道“X”斩痕,剑锋从两端落向吸魂鬼脖颈。 赤红色的半透明涟漪瞬间张开,挡下了塔兹米的“X”型斩击,吸魂鬼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带出一道漆黑的轨迹,直直刺向塔兹米的胸膛,而塔兹米一手的大剑则化作一道流光,变作一个护心镜立在了黑暗剑之前,挡下了这穿心一刺,然后塔兹米抬腿便踹,狠狠蹬在了那吸魂鬼胸口,要将他踢飞出去。 但那吸魂鬼却似乎早已有所预料,他微微一侧身,躲过了塔兹米的踢击,与此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虚空一握,些许淡紫色的黯淡光芒在其手中亮起,并如同正中有一个黑洞一般向着其中汇聚,未等塔兹米看清楚那光团,那吸魂鬼已抬手抓向了他的脸。 塔兹米胸口的护心镜再度化作金色流光,飞向了塔兹米脸庞,变为了一个厚重的骑士头盔,挡住了吸魂鬼这一抓,但那吸魂鬼却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亦或者说,塔兹米这一举动正中他下怀。 在那只泛着诡异光芒的手抓向塔兹米的时候,塔兹米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未等他再次做出行动,那只手便已经抓住了他的头盔。塔兹米先是感觉眼前一花,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如同脑海之中的思想与情绪都皆被那只泛着紫光的手抽取而走,无力感迅速遍布了四肢百骸,甚至连站着的力量都被剥夺走,塔兹米两腿一软,便要倒下。 就在此时,那吸魂鬼却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并非是他自愿,只是塔兹米那头盔上不知何时猛地刺出了一根尖刺,险些将他的手直接洞穿,他手上的光芒也被这一刺直接刺散。吸魂鬼一惊,后退半步,但下一瞬间他猛地又反应过来,右手的漆黑长剑猛地斩出,劈向了塔兹米的面庞。 而他后退的这一步则给了塔兹米缓过神来的时间,在那光团消失的瞬间,塔兹米便重新又取回了思绪,但身体仍未恢复平衡,只能勉力横起手中的大剑,随着一声脆响,塔兹米手中大剑应声而断,而他本人也被直接劈飞了出去。 强行无视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塔兹米一个翻身重新又立起,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只剩下小半截的剑刃,以及胸前的淋漓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 “你的武器,很有意思,我要了。” 另一边,那吸魂鬼再度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 “呵。”塔兹米冷笑,“我的武器,可不仅仅如此。” 说着,他双手一抖,金光闪耀间,那断剑与头盔再度变形,变成了长矛与圆盾,接着又变成了铠甲,之后又变为了巨斧,最后又化为了巨剑。 “哦?”那吸魂鬼眼中的贪婪光芒更甚,“你这算是炫耀么?真是愚蠢,你这样做的唯一作用不过是告诉我你那武器的用法,让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更加有利。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招数,十招之内,你便会死。” “不,”塔兹米缓缓举起了巨剑,淡淡道,“我只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罢了,憨批。” 闻言,那吸魂鬼一愣,但未等他反应过来塔兹米话语中的含义,他两脚中间的沼泽猛地破开,一柄钉头锤从其中挥出,狠狠砸在他的两腿之间。 “你!!!” 吸魂鬼厚重的铠甲在重锤猛击之前毫无作用,难以言喻的剧烈痛处从下身传来,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一时之间也痛的弯下了腰。 趁着这一瞬间的破绽,塔兹米大步上前,一剑斩下了他的首级。 “卑......鄙......” 吸魂鬼的首级随着他的鲜血飞起,鄙字尚未落音便已气绝,塔兹米扛着巨剑,望着他那头颅落入沼泽之中,烂泥飞溅,说道: “再见。” 他伸手一招,那钉头锤亦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的巨剑之中,使得剑身又宽了半圈。 望着不远处的无头尸身,塔兹米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毕竟对手可是吸魂鬼,塔兹米之前也曾在高墙见过一次,但那次是由扎克斯前辈出手拿下的,若让当时的塔兹米上,也不过是白给罢了。即使是对如今的塔兹米而言,吸魂鬼也依旧是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劲敌,若是动用上火焰之力,尚且能胜,但在这禁用火焰的法兰沼泽中决斗,便胜负难料。 操纵大剑假装被斩断,然后再耍一些小花招吸引对方注意,从而操纵那断剑变成钉头锤搞突然袭击,这也只是塔兹米心血来潮相出的主意。他由法兰要塞联想到了路明非,又联想到路明非那种吸引别人注意力然后找机会捅黑刀的手段,便稍微借鉴了一下,岂料居然一击奏效。 不得不承认,路明非这种打法,虽然卑鄙又无耻,但是好用是真的好用,塔兹米之前并不屑使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打法,但是单就结果来看...... 真好用,以后可以再多试试。 “真是醉了,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开始玩下三滥了。” 带了几分无奈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塔兹米心头一震,立刻执剑转身,摆出了防御姿态。 “......怎么是你?” 看清来人的面庞,塔兹米惊讶出声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痛击我的友军 “......怎么是你?” 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与他身上金光闪闪的光芒之后,塔兹米松了一口气,取消了防备姿态。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菜月昴挠了挠头,“我刚刚看到你跟吸魂鬼打还说帮你一把来着,没成想你居然也开始玩这种下三滥招数了,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诶。” “屁的下三滥,我这叫智取懂不懂?!” 塔兹米将巨剑随手往地上一插,斜眼道。 “啧啧啧,几天不见,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无耻了。”菜月昴也斜眼道。 “哦,我本来还想找你来着,正好你来了,也省了我招的功夫了。”一边说着,塔兹米一边又扛起了巨剑,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巨剑却短了一小截。 菜月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大咧咧地向着塔兹米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着: “话说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啊,现实世界那边很忙么?” “啊,是挺忙的,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挺多的,对了,关于上次跟你讲的去我世界帮忙那件事......” “诶?”菜月昴一愣,随即一拍头,“哦哦,是那件事啊,包在我身上,放心,兄弟出马,靠谱。” “嗯,那就拜托了。” 塔兹米点点头,笑道。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菜月昴一拍脑袋,开口说道: “哦对了,你这次离开了魂世界蛮久的,很多变化你还不清楚吧,我跟你讲......” 然而,不等他说完,在确认他走进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塔兹米突然暴起,手中巨剑在半空中呼啸而过,裹挟着庞大风压,直直砸向了菜月昴的面庞。 巨剑砸下,却砸到了空处,地上的沼泽被砸得四散飞溅,溅了两人一身。 “你干嘛?!” 侧身艰险躲过了塔兹米的突袭,菜月昴都顾不上抹去脸上的臭泥,惊怒道。 “嘿,你他妈当我傻么?” 嘴上说着,塔兹米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迟缓,他双手一错,巨剑上分出一把长剑,快速撩起,急速斩向菜月昴咽喉。 菜月昴拔剑的动作一缓,再度抽身后跳,以毫厘之差勉强躲过了这一剑。 “白灵跟金灵都是只有摸符才能拉过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塔兹米一边说着,手上攻势越发猛烈,“你小子是路明非吧?以为用了拟态我就认不出你?” “不是,你听我说!这是......”闻言,菜月昴脸色一黑,立刻便想要解释。 “说你奶奶个腿!”塔兹米又是一剑砸过去,菜月昴勉强举起盾牌格挡,却被砸得连退数步,他与塔兹米的力量本就差距很大,硬接塔兹米一剑,感觉如同是被一辆飞驰的虎式坦克撞脸一般,胸口一闷,五脏六腑似乎全都错了位,原本想要说的话也被直接砸了回去。 “众所周知,你路狗贼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听!” “???” 塔兹米冷笑着,再度挥剑将菜月昴砸退之后,他突然一招手。 望着他这个动作,菜月昴脸色大变,想起之前那吸魂鬼的悲惨遭遇,他本能觉得两腿之间一阵寒冷。想也不想的,菜月昴第一时间将盾牌护在了自己的要害之前。 然后,始料未及的是,一柄利剑从他身后的沼泽中刺出,却对准了他的屁股。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 “NO!” 菜月昴惨嚎道。 未等他再做出什么动作,塔兹米直直一剑刺出,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妈的,为什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剑,又看了看菜月昴,菜月昴喷出一口血,奋力拔出了屁股后的剑,然后便仰天倒下。 “不好意思,我可没跟菜月昴讲过去我世界帮忙的事儿!”缓缓收起了武器,塔兹米望着倒下的菜月昴,得意洋洋道。 “......等着。” 狠狠瞪着塔兹米的脸,菜月昴咬紧了牙,然后用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缓缓比出了一个中指。 下一秒,他的手无力垂下,整个身躯也迅速变淡起来,随即消失不见,未曾留下任何痕迹,如同未曾出现一般。 “啧啧,之前路明非那狗贼还说帮过他的人,以后都保证不入侵了,他这承诺真是跟放屁一样。” 塔兹米摇了摇头,想起路明非之前的承诺,鄙夷道。 “嘛,不过这一番连战消耗姑且还是有点大,先回篝火补给一下吧。” 如此想着,塔兹米再度返回了篝火。 不过,就在他补给完毕,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亮起了一串金色的字符。 “嗯?是其他的太阳战士在这里帮忙么?” 想到法兰粪坑这种恶心地方,也确实需要一个太阳好哥哥来帮忙,不假思索的,塔兹米立刻前去查看那个字符。 “哦哦,是菜月昴的金符,这可真是巧了,刚干掉个冒牌货,真货就上门了。” 塔兹米轻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摸了符,心说一会一定要跟他讲讲路明非那无耻之徒果然不信守承诺,而且还将拟态练得出神入化了的事情,居然已经到了可以拟态成活人的水平了。 只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终究还是瞒不过他这一双慧眼。 很快,一行晦涩难懂的字符凭空浮现在他面前: “已召唤太阳战士菜月昴。”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金光闪烁,菜月昴的身影自金光之中浮现而出。 “呦,好久不见啊兄弟。” 塔兹米微笑地打起了招呼。 “呵,我就知道你会召唤我的。”见到塔兹米,菜月昴也笑了起来。 “啊对了,我跟你说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哈,”塔兹米得意洋洋道,“你知道不,刚刚路明非那个王八蛋又扮作你的样子来阴我了,不过我是谁啊,自然轻松就识破了他的奸计......” “呵呵,是啊,你可真棒。” 菜月昴缓缓拔出了剑,火焰开始迅速缠绕上他的身躯,剑上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额,不是,你忘了吗,法兰粪坑不能用火得嘛,咱上次就这么跪的......诶你砍我干嘛?你他妈打得是友军啊混蛋!” 菜月昴突然出剑,塔兹米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中肩膀,惊怒道。 “我他妈打得就是友军!” 菜月昴眼中似乎有熊熊怒火燃烧着: “今天不弄死你个脑残,我就改名叫菜逼路明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本应如此 “所以说,你第一次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寻思我之前也没摸你符啊,正常来说金灵不是要世界主自己召唤得嘛?” 塔兹米望着下面的菜月昴,疑惑道。 “所以说是正常情况下啊,我当然是以非正常情况过来的。”菜月昴耸了耸肩,淡定生起火,他特地挑了一个凸出沼泽的高地起的火,因此倒也不怕引起深渊反扑。 “非正常情况?咳咳咳,烟有点大啊,熏得我难受。” 被从篝火中升起的烟气熏得灰头土脸,塔兹米晃了晃身体,有点难受。 此时的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倒起来吊在了树上,连个小拇指头都动弹不得,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就是像虫子一样晃动身躯,脸上还青一块肿一块的,看上去好不凄惨。而菜月昴生火的地方,便是他正下方。 “没事没事,顶多也就难受一下,出不了事儿的,你见过被烟熏死的灰烬么?”菜月昴一边卖力往火中添着燃料,一边乐呵呵道,“这不是在将太阳誓约作为主誓约的情况下,入侵别人世界的话就会直接作为金红灵抵达别人世界么?” “所以合着你小子还真是来入侵我的?那我当场把你打杀了也没毛病吧?” 塔兹米脸色一黑。 “我话还没说完嘞,”菜月昴耸耸肩,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圆球,圆球之上还有着一个黄金色的眼眸,这原本颇为渗人的东西,此时却发出一阵颇为圣洁的金光,连带着那物品都变得神圣了几分。 “这是......血红眼眸宝珠?怎么是金的?”塔兹米问道。 “这不是考虑到太阳好哥哥们想要帮助萌新们渡过难关,但是却苦于没人摸符,所以凤凰院凶真那家伙又发明了一个新奇玩意。”菜月昴指指那个宝珠,“这个叫金黄眼眸宝珠,效果跟血红眼眸宝珠差不多,似乎就是以血红眼眸宝珠为原型改来的,只不过使用者在抵达其他世界时是会以金灵的身份过去的。” “凤凰院......哦,你是说那个凤凰怪人吧?”想起之前曾经神秘出现在传火祭祀场,与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的那个白衣男子,塔兹米恍然大悟,“的确,我听扎克斯前辈也说过他,他说如果是凤凰怪人的话,倒总能弄出一点不一样的新东西。” “凤凰怪人?”菜月昴一愣,“不,是叫凤凰院凶真......算了,你爱咋叫咋叫吧,反正都不重要。” “虽然这个金黄眼眸宝珠还只是个试做版,有一些这样那样的bug,比如可能会传过去会发现自己变成了红灵什么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凤凰院凶真就把这个宝珠免费送我了,代价是帮他测一下数据,就是每到一个灰烬的世界都把一个装置丢到篝火里这样简单的工作。” “bug?数据?”塔兹米一脸懵逼,“那是啥?” “......bug意思大概就是说一些机械电子产品会有的漏洞,数据嘛......这个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你就理解为很多很多可以代表一些东西属性的数字的集合体吧,有了这个东西凶真就可以根据这些东西去修复他产品的漏洞,或者是创造出新的发明。” “......抱歉,听不懂。” 塔兹米摇了摇头。 “唔......”菜月昴颇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对了,我忘了你们世界的总体水平还很落后,虽然魂世界可以自动把我们的话翻译成对方可以听懂的文字,但是还是没法让你理解那些你们世界本来就不存在的事物,你们那边应该还没有电子产品的吧。” “额......”塔兹米有点蒙圈,一脸的“你说这些谁懂啊!” 不过,菜月昴这句话却让塔兹米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已经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立刻又出声问道: “等等,既然你说你们那边的世界比我们世界要先进得多,那么你们那边的国家制度也应该比我们的要先进对吧?” “当然喽,我记得你们世界似乎还只是封建制度对吧?那种国家制度在我们世界早就被淘汰了。” “那么,”塔兹米用力晃了晃身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那边世界的国家制度是怎么样的呢?” “emmmmmm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菜月昴摸了摸下巴,“我们世界那边有几百个国家,国家制度各有千秋,同时存在着好多种呢,光资本主义国家就有什么议会制,内阁制,总统制,君主立宪制,三权分立制,更别说还有比资本主义制度更加先进的制度,不过我世界历史这块学的不好,你要真让我给你详细解释,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尽量概括跟你们世界不同的话就是......” 说着,菜月昴竖起一根手指: “在我们那边,能当领导人的人未必都是贤明之人,但绝对不昏庸,每一个国家的领导层都会尽力为了自己的国民做决策,让人民变得幸福,因为他们是由人民推选出来的,因为对于一个先进的国家而言——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 “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么......” 塔兹米喃喃着,明明脸此时已经被烟熏得乌黑,眼睛却越发明亮起来。 对啊,这才对啊。 国家不是某个人的东西,本就不应该是。 国家是由无数的人民所组建起来的,那么,也理所当然的,它应当属于这无数的人民。 突然间,塔兹米对菜月昴所描述的那种国家无比向往起来。 “嘛,不过要说起来,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法兰躲猫猫大师那个家伙,他的国家所实行的就是比资本主义更先进的政治制度,而且我现在实际上也回不去我原来那个世界了,你想的话可以去拜托他给你搞两本世界历史书,好好了解一下我们那边世界的先进制度。” 菜月昴打了个哈欠,又往火堆里添了个火。 “对了,话说回来,你以后都不用再担心那个躲猫猫大师入侵你了,那家伙真的说到做到了,现在他入侵到我的时候都是果断离开的,上次见他时他还给我丢了五个余火,你要是让他把余火换成几本书的话,我想他也会很乐意的。” 第一百二十章 仇恨与报复并非一体 “这样么......” 塔兹米一愣,想到自己之前那么怀疑路明非,不由得老脸微红,看样子这次倒是他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用力晃着身体道: “诶,不是,既然你是真货,那为什么我试探你的时候你要出岔子啊?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去我世界帮我忙的事情吧?我就是因为你那句‘包在我身上’这句话才认定你是假货的!” “MDZZ,有你这么试探的吗?”菜月昴立在塔兹米下面,朝着他比了一个中指。 “我这段时间都待在魂世界根本就没回去,法兰粪坑这地方这么恶心,我都死了几十上百次了,前段时间答应你的一些小事我忘了也很正常吧,所以你那么一提我还以为是我又忘了啥东西了,就打了个哈哈说包在我身上了,谁晓得你那居然是试探?!” 说到这里,菜月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又往前面的火堆里添了一个屎块,并抬手加了一把火,屎块迅速便被火焰吞噬,随后烟雾升腾而起,直直扑向了上方的塔兹米。 “呕,别烧了大哥,我错了对不起,别烧了,熏死我了,呕——” “嗯,我明白,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知错了,我也原谅你。”闻言,菜月昴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既然你原谅我了,你看你都吊了我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塔兹米苦着脸道。 “恕我拒绝。”菜月昴又添了一个屎块,一脸的开心快意,“原谅你归原谅你,但这跟我继续吊着你并不冲突啊?因为报复你真的很快乐啊~” “???” ................. 如此,直到菜月昴身上的屎块全部烧光,他这才一脸可惜灭掉了火堆,放下了塔兹米。 就是放人的手段不怎么温柔就是了,菜月昴直接高高跃起,抬手一剑砍断了吊着菜月昴脚的绳子,然后便任凭他自由落体。 “嗷!” 塔兹米惨嚎着,直挺挺栽进了那刚刚熄灭的,读作灰烬写作屎,的不明残渣堆内。 刚熄灭的火堆依旧还残留着一些余温,足以烫伤常人,但是这点温度对于喝着三四百摄氏度的原素都依旧谈笑风生的灰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重点是,这个灰烬堆,他真的很恶心。 从灰烬堆里爬出来,塔兹米怔怔地望了望天,又看了看菜月昴,然后便望着那火堆发起了呆。 “你......没事吧?现在这是......怀疑人生了?”看塔兹米那副一言不发的自闭模样,菜月昴楞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好熊弟报复得有点过分了。 “不,没什么,不用在意,就是突然间看开了而已。”塔兹米摇了摇头,淡淡道,“现在想来,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无非就是味道稍微怪异了一些罢了,可能会稍微引起我们身体上的不适,但实际上,也只是单纯的味道不好罢了,就算有点毒性,终归也要不了人性命,其实身体沾染上这些东西,倒也不碍事。” “额......”菜月昴一脸懵逼,“不是,你别这样,正常点,怪吓人的,是我做的有点过火了,抱歉,对不起。”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塔兹米继续摇头,“是我有过错在先,你会发怒也是应有之义,毕竟我可是杀了你一次,你只是把我吊起来烧屎熏我又让我自由落体啃屎罢了,在生死大事面前,这点也终究只是小事而已。” 大概是心里作用,听塔兹米用那么平淡的话语描述自己的行为,菜月昴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是过分了些。 “不不不,你我都是灰烬,还跟那些本世界的土著不死人不一样,你我虽然死亡会丢失一点记忆,但终究丢失得很慢,回自己世界一趟就能立刻恢复,在魂世界我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对这样的我们而言,死亡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次是我过分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别这样,看起来怪吓人的。”菜月昴按着塔兹米肩膀,郑重其事道。 “嗨,多大点事,咱们都是一起传火的好兄弟,我不生你的气。”塔兹米点点头,淡淡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了,说点正事吧,刚刚你追着我打的时候,看你似乎变强了不少呢。” “哦哦,因为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回自己世界,专心在这增强实力嘛,毕竟随时都能找到不弱的对手,而且杀死对手还能吸收灵魂变强,实在是最好的修炼场所了啊。你要是想的话,不妨也留下好好修炼一下啊。”菜月昴挠挠头笑道。 “免了,我现实世界中还有很多事情呢,没法在这里久留,对了,关于刚才跟你说的让你去我世界帮忙那件事,不仅仅只是试探而言,我那边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些麻烦,的确需要你去帮一把手。” “emmmmmm我这次说包在我身上你不会砍我了吧?”菜月昴心有余悸道。 “当然不会,这不误会都解开了么。”塔兹米正色道。 “那没问题,开玩笑归开玩笑,遇到问题就找兄弟,绝对靠谱。”菜月昴拍着胸膛道。 “谢了。”塔兹米点点头,“对了,最近魂世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事情?倒也没几件。”菜月昴摸着下巴回忆起来,“一个刚刚跟你说过了,路明非那家伙还蛮信守承诺的,说到做到,已经不会入侵你我了,不过除了他之外,三大暗灵中的另外一位——间桐雁夜也停止入侵活动了,反正最近都没听说过谁有被他入侵,路明非也说他好久没见过间桐雁夜了,我也问过了凶真,但他却说间桐雁夜那个家伙......大概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到间桐雁夜可能已经丧生的可能性时,菜月昴的表情却也不由得有点低落。 这种情绪到底应该算什么呢?要说他也算是与间桐雁夜积怨已久了,他曾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间桐雁夜虐杀两次,要说他没有努力修炼然后前去报复他的心思,自然是假的,但是此时内心徘徊的这种悲凉,却似乎并非那种单纯的神功未成却得知仇敌已不在人世的不甘。 应该说,他也并不恨雁夜,他只是一个暗灵而已,入侵,击杀世界主,收割余火离开,这就是暗灵的生存方式。 他只是单纯想要变强然后再回去报复罢了,杀雁夜一次是肯定的,但他并没有要雁夜永远消失的想法。 难得都穿越了,也都是不死不灭的灰烬,大家都是如此的特殊,或许并没有一定要互为仇敌的必要。 就像他与塔兹米一般,即便他们上一刻还在打生打死,但是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听说路明非与金木研也是如此,两人曾经无数次敌对,无数次刀剑相向,亦无数次击杀对方,但是当路明非求援的时候,金木研却是第一个赶到场的,想来若是有一天,金木研发起求助,路明非应该也是如此。 灰烬们,本来就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常人之间存在的生死观,无法运用在他们身上。 是啊,此时徘徊在菜月昴心头的这股情绪,更多的,倒像是兔死狐悲之感。 身为穿越者的灰烬们在魂世界是不死之身,这一点早已广为人知,实际上,除了间桐雁夜之外,菜月昴也再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灰烬永久死亡的传闻。 如此说来,他也只能是在现实世界遭遇不测了。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那样一个强大而果决的家伙离去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谅跟报复也不冲突 “所以说这么一来,以后魂世界中的入侵专业户反倒是只剩了一个哥布林杀手了?”塔兹米挠挠头道。 “不是魂世界,是会入侵我们的大概只剩下哥杀了。”菜月昴补充道,“路明非只是不入侵我们而已,但是那些新入魂世界的灰烬我想他入侵起来还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新入魂世界的灰烬?目前来说资历最浅的灰烬不就是你么?”塔兹米挑眉。 “以前是,但以后不是了。”菜月昴耸耸肩,“我之前用金黄眼眸宝珠的时候,遇到了两个新人灰烬,一个叫克莱姆,一个叫布莱恩。那个叫克莱姆的跟我一样,是个骑士,虽然看他还很不成熟就是了。另一个布莱恩是个流浪武士,看他的剑术倒是跟火鸡场边上那个怪老头是一个路子的,不过还差点火候。” “不过,这俩灰烬最有趣的一点还是......”菜月昴稍微顿了一下,“他们居然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样子。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所在的魂世界也是同一个,也就是说,如果有谁去入侵他们世界的话,就得同时面对两个世界主,他们对抗强敌时也可以一起对抗。” “哦豁?”塔兹米挑眉,“这感情好啊,都不用花费余火叫人了。” “不过他们这样也会有一些弊端,他们能从魂世界获取的资源会比我们少一半,因为他们获取的东西是要给两个人分的。” “这样啊,这就是所谓的有利就有弊么?”塔兹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概吧。哦对了塔兹米,你知道么,我听凶真说,似乎魂世界在前不久出现了一个时空隧道,每个人的世界都有,我们可以通过那个时空隧道直接通往过去的魂世界,据凶真说,那应该是初火第一次快要熄灭时的时代,也是第一代薪王所处的时代。” “初火第一次......快要熄灭?”塔兹米皱眉,“怎么听起来这么拗口。” “不是,你的关注点根本不对吧?”菜月昴一拍塔兹米肩膀,“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们去到那时候,你可是有机会见到那些魂世界传唱了上千年的英雄与神明!比如说,那个据说每一个都可以比肩全盛薪王的王下四骑士,王下四骑士你知道吗?据说就连建立了这个法兰要塞的法兰不死队也不过是其中一骑的追随者罢了。” “这个王下四骑士你不用跟我解释,”塔兹米翻翻白眼,“你别忘了王下四骑士的存在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哦哦,”菜月昴一拍脑袋,有些尴尬,“最近死得多了,都忘了这个是你告诉我的了,不过除了王下四骑士之外,还有好多大人物呢,比如结晶魔法的创始者白龙希斯,最初的死者墓王尼特,咒术的创始者——伊扎里斯的魔女,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太阳王葛温!哦对了,还有第一代不死人薪王!这些每一个都是远远超越薪王的强者啊!” 说到这里,菜月昴停顿了一下,然后望向了塔兹米,嘴角勾勒出一个兴奋的笑: “你就不想去......挑战他们么?” 菜月昴循循善诱着,其样子活像一个拼命安利基友入坑的游戏宅: “你想啊,那时候的魂世界可是比现在要强盛得多,在那里,我们会遇到更强的敌人,遇到更大的挑战,但与此同时,我们也有机会变得更强!比薪王更强!足以比肩,不,超越神明!等我找到了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探险?” “嗯,”塔兹米思考了不到半秒钟,便点起了头,“有一说一,我确实想去。” “那么你这是答应喽?”菜月昴大喜。 “下次一定。”塔兹米点头。 “好,那么我回去就去寻找道路......嗯?下次一定?”突然品味过来塔兹米的话的意思似乎有点不对,菜月昴皱起了眉头,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塔兹米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昴,还有一件事。” “啥?” “有破绽。” “诶?”菜月昴一愣,下一瞬间却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与此同时,塔兹米猛地探出了手,抓住了菜月昴的小臂,随后果断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瞄准了那早已熄灭的火堆。 不过因为菜月昴往其中加了大量的屎块,现在说它是屎堆倒也没问题。 “嘭”的一声,菜月昴的脑袋直直插了进去。 “啊,这下爽多了。” 望着那如同栽萝卜一般栽进屎堆里的菜月昴,塔兹米脸上露出一个无比愉悦的笑容。 “我***!”菜月昴用力拔出了脑袋,恶狠狠地看向了塔兹米,那本就凶恶的面相搭配上这狂怒的表情,再加上点不明灰黑色物体的点缀,倒是显得格外狰狞。 “你今天是跟屎块过不去了吧?你刚刚不是还跟个看透人生的贤者一样在这跟我说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气味怪了点,而且是你有错在先,所以你原谅我么?你这又是干什么?” “第一,我说的那些话,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来开导你的,而且我现在看得也蛮开的,这些东西的确只是味道怪异了一些,对我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沾染上一些这个也无所谓,我说这个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塔兹米一脸真诚地说着, “第二,我也的确理解你,也原谅你了,这也是真心话,只是......这跟我要报复你并不冲突啊?” “得,明白了,”菜月昴点点头,缓缓拔剑,火焰在他身上缓缓燃起: “我承认我有做错的地方,但是你跟我今天必须死一个。” “来就来,谁怕谁,抄家伙啊。” 塔兹米抬腿一踢身前巨剑,借着踢击的力量将斩龙剑重又举了起来,双手握紧了剑柄。 两人相对而立,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到达了极致,在他们剑尖相对之时,空气都仿佛沉重了数分,肃杀之气横压全场。 只是,即便如此,两人脸上,却不知何时,都带上了笑意。 对于灰烬这种不死不灭的存在而言,赌上生死,全力拼杀,大概也只是促进友情的一种活动吧? 下一秒,钢铁洪流与烈焰狂潮猛然相撞。 第一百二十二章 菜月昴VS塔兹米 塔兹米静静立于沼泽之中,单手前压,手上所戴着的戒指时不时发出一阵淡金色的光芒,他通过帝具乌尔肯操纵着长剑悬空飞舞,追逐着菜月昴。 三把长剑便构成一个品型剑阵,交织出一朵剑花,凌冽剑光一卷而上,将一株古树直接切为数段,那古树轰然倒下,激起一片污泥。 但是在被那剑光临身之前,菜月昴便早已纵身一跃,再度跳至另一株古树的树枝之上,反手一盾挥出,盾上突然发出一阵白色涟漪,光芒便将那追逐着他的长剑尽数拍落。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一抬,手掌虚握,一道完全由光芒组成的长枪在他手中汇聚,随后,菜月昴目光一凝,猛地将圣光枪朝着塔兹米投掷而去。 虽说是投掷,但是那圣光长枪出手的速度却极快,几乎是菜月昴那边刚出手,这边便已经要到了塔兹米脸上。 金光一闪,头盔迅速护住了塔兹米的头部,虽然护得自己被没直接爆头,但当那圣光长枪炸开之时,塔兹米还是感觉脑袋一蒙,直接被炸得倒飞了出去,摔倒在污泥之中,好不狼狈。 见得机会有利,菜月昴毫不犹豫,抬腿在树枝上一踢,直接踢断了落脚那段树枝,而他本人则如同炮弹一般撞向了塔兹米,骑士剑上光芒闪耀,绽放出长达数米的刺目白光,横斩而下。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他身边的沼泽突然炸开,数把匕首从中激射而出,指向菜月昴周身要害,但是菜月昴却早已有所预料,剑光一扫,那几把匕首皆被一剑扫断,无力落下。 不过另一边,塔兹米也已经趁着这个机会重又爬起,二话不说便抡起巨剑劈头盖脸砸向菜月昴,菜月昴见机会已稍纵即逝,也不再犹豫,脚下连点,快速后退,塔兹米果断追击,但却见菜月昴双手交叉在胸前,随后猛地张开,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耀眼光芒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刺得塔兹米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同时觉得一股极强的冲击力轰在他胸口,直接将塔兹米给震退了数步,争取到这个时机,菜月昴迅速撤离,三两下便又攀上了一株古树。 “怎么?学了几招新技能,这会跟我显摆开了?你怎么不用你的圣剑审判了?” 金光闪烁间,塔兹米脸上的头盔如同冰雪淋上了热水一般,迅速消融,重又回到了他手中巨剑之上,他皱起眉头瞧着菜月昴,撇撇嘴道。 “圣剑审判这招可打不中你,上次切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毕竟前摇太长了。”菜月昴轻笑道,“而这几招也不算新技能,盾牌祝福,武器祝福,原力,还有圣光枪都是洛斯里克骑士必修技能,我正式晋升之前便早已学会了,只是之前没怎么用过罢了。” 没办法,虽然祝福盾牌与圣光枪都是蛮好用的技能,但是跟爆发力极强的圣剑审判一比便显得逊色了几分,自从从老师那里学会了圣剑审判之后,菜月昴便逐渐减少了他之前所掌握了其他技能的使用,一路靠着圣剑审判乱劈过来,反正不管是什么敌人,见面一发圣剑就直接带走了,一发没死就两发,两发不行就再补上一发,三发都解决不了的敌人就是他完全无法应对的敌人,脚底抹油准没错。他就这么一路走来倒也算无往而不利,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也就懈怠了其他技能的修炼。 也就是到了这法兰粪坑之后,由于地形限制他并不能放手使用圣剑审判,毕竟圣剑每次释放后都会刮起一片地皮同时引发森林火灾,下一秒这片地域之下所埋藏的深渊之力就会将火扑灭,顺带将他给摁死。 一开始对于深渊深恶痛绝的菜月昴还试着靠着自己的不死特性能不能一点一点将这个沼泽给彻底平了,但是在他发现自己每次复活之后地形居然都会恢复之前的样子,也就放弃了。 他再是讨厌深渊,但当被摁死十几次之后,也就学会先忍着了。 圣剑审判毕竟还是更适合作为压箱底的大招来使用,而除此之外,他平时对敌的手段却也有些少了,仅以骑士剑术战斗,未免会有不少短板。 而老师在他成为骑士之前所教导给他的各式奇迹则正好可以补全这些短板。 仔细想来,这个特殊地形的限制也未必是坏事,虽然封掉了他的绝招,大大限制了他的实力,但也正因如此,他重新拾起了之前所学的那些被他忽视的奇迹,诸如惜别之泪,回复,原力,武器与盾牌祝福,还有圣光枪,在与法兰沼泽诸多怪物作战时使用出,并越发熟练。 “啧啧,那你这么厉害,你倒是给我从树上下来啊。” 塔兹米将巨剑插入地上,撇撇嘴说道。 “呵,下去,下去让你操纵沼泽中的武器偷袭么?”菜月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剑插地上是动着什么心思,你不是扛不动剑也不是图省劲,你就是借着地上这层淤泥的掩护偷偷从巨剑上分出一部分的帝具,等着我下去之后再偷袭我吧?真是没想到,这个地方逼得我重拾起了那些以往被我视为鸡肋的技能,却也引导着你成为了一个老硬币啊?” “所以呢?你就不准备下来了?太怂了吧?”心中所想被戳破,塔兹米倒也不恼,一脸从容道,菜月昴为何不下来他也清楚,待在树上,来自沼泽中的偷袭自然一目了然,也算是暂时破解了他的阴招。 不过他倒也不是就只会这么一招。 “好,既然你不下来......” 塔兹米抬手拔出了地上的巨剑,伸手一拂,那巨剑却是化作了两把巨斧,却是还原成了其原本还是帝具·回旋斧“贝尔瓦克”时的模样。 “——那么我上去就好。” 嘴上如此说着,塔兹米猛地掷出双斧,斧头急速旋转着,化作两道旋风袭向菜月昴,风声啸动山林。 然后,塔兹米又从狭缝空间取出了一双拳套,踏步疾行,一拳轰出,拳若奔雷,只一击,便将菜月昴立足古树拦腰轰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桥之上 “轰!” 拳风激荡,如同刀锋般扫过树冠,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枝叶被拳风扫断,四散而落。塔兹米迈步猛进,拳上携带着巨大劲力,砸向了菜月昴。 与此同时,两柄巨斧亦旋转着从左右包向了菜月昴,如同急速旋转的电锯,任何挡在其前面的物品都被轻易劈断,可想而知若是被命中,即便菜月昴身着骑士重甲,至少也要落个重伤。 同时来自于三个方向的攻击,即便是菜月昴也不得不凝神小心应对,他果断举起盾牌,直接迎向了正面的塔兹米,白色涟漪从盾牌上散发出来,挡下了正面袭来的拳风,但是他整个人却也被轰得横飞了出去。 不,并不是被轰飞了出去,是菜月昴借着塔兹米的拳力脱离了他与另外两柄飞斧形成的包围圈! 虽然帝具·回旋斧“贝尔瓦克”有着投出去之后不击中对手不会停下的特性,但是塔兹米却已经一时追不上了菜月昴,没有了最强力的威胁,仅仅只是两柄斧头还一时奈何不了菜月昴。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是爷们就来追我啊~弟弟!” 倒飞出去的时候,菜月昴还不忘朝着塔兹米竖起一个中指,猖狂大笑道。 塔兹米脸色微沉,想也没想便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而另一边,菜月昴在半空倒飞的时候突然伸手在自己的盾牌上一拍,盾上光芒顿时又强盛了几分,他扭过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情况,在即将撞上另一棵古树的时候突然一扭身,狠狠一盾砸了过去,盾牌撞在树上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冲击波,于是菜月昴落地之势顿时止住,整个人又抛飞起来,甚至还成功改变了飞行的方向,使得一路追踪着他的飞斧落到了空处。 而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塔兹米则一脸惊愕地张大了嘴: “绝了,原力还能这么用的?” 暂时甩开贝尔瓦克之后,菜月昴便在半空中扭正了身躯,在树冠之中来回跳跃,快速朝着前方逃去,虽然继续通过盾牌使用原力撞击树冠来推动他移动会快一些......但是那种人间大炮一般的移动方式很容易反过来把他晃得吐出来,所以作罢。 塔兹米朝着他逃窜的方向望去,却看到在菜月昴的前方,有着一座无比高耸的大桥。 “那是......巡礼大桥?” 即便此时塔兹米立于法兰沼泽中的古树之上,整个法兰要塞内的景象都一目了然,却也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清面前那座大桥的全貌,那是一座极其恢弘的庞然大物,即便是围绕法兰沼泽修建起的,足有数十米高的法兰要塞围墙,在那庞然大物面前,却也显得无比渺小,便是以塔兹米的目力,都一眼望不到头。 那便是巡礼大桥,不知是由何人修建,或许是虔诚的巡礼者们,或许是洛斯里克人,塔兹米只是听艾玛主祭提到过一句,那座桥名为巡礼大桥,连通着不死聚落与洛斯里克城,也是洛斯里克城极少的通往外部的通道之一,可惜大桥通往不死聚落的那一侧在战争中被撞毁,通往洛斯里克这一侧则由于洛斯里克施展的战略级奇迹,硬生生将整个城池的地基都拔高了数百米高,巡礼大桥两侧皆毁去,也便算是彻底废弃了,但是每当有后来者见到那巨桥之时,却也不得不感慨这堪称奇迹的恢弘造物。 而如今菜月昴逃向巡礼大桥的原因,塔兹米猜测,或许是他想要攀上大桥那巨大的桥墩,以此来规避在沼泽中战斗时压倒性的不利? 但是那么高耸的桥墩,菜月昴又要如何才能攀上? 不过很快塔兹米就得到了答案。 在菜月昴前方那桥墩的底部,距离地面约十来米高的地方,修有一层走廊,而在那走廊中间,正好有一把长梯通向地面,地上还聚集着几只巨大的鼻涕虫。 菜月昴随手投指出一道圣光枪,将那几只鼻涕虫炸飞,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在那长梯上蹬蹬蹬连踩几脚,便飞也似得攀上了高处的走廊。 见状,塔兹米猛地一拍脑袋,他早该想到了,这么大的桥嘛,怎么可能只有桥两边才能通过,既然桥修得这么高,自然也应该在底部有着直通桥上的通道。却是没想到他这段时间未怎么涉足魂世界,倒是让菜月昴比他更熟悉法兰沼泽的道路了。 由于菜月昴刚才出手只是为了赶走那几只鼻涕虫,倒是没下杀手,她们挨了菜月昴一击还没有挂掉,此时又朝着楼梯汇聚而来,见状,塔兹米抬手朝着那几只鼻涕虫一指,于是数把长剑从沼泽中刺出,将那几只鼻涕虫砍得七零八落,当场分尸。 随后,塔兹米再度单手一招,那几把长剑便再度化作一道流光,缠绕上了他的双手,化作了一对护臂。既然接下来的战斗不会再在沼泽中展开,那么他继续在沼泽中藏着这部分帝具,倒也没什么用。 只是,在回收那些帝具的时候,塔兹米脸色突然一苦。 “味儿有点大啊......” 如此嘀咕了一声,塔兹米不再磨蹭,快速攀上了长梯,回旋斧贝尔瓦克则比他还快了一步,虽然只是两把冷冰冰的武器,却如同最难缠的猎犬一般,早已飞上走廊,朝着冲入桥墩内部的菜月昴追踪而去。 待塔兹米冲进桥墩内部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一侧有着一个升降梯,还有一堆篝火,在篝火的不远处,一只黑色的巨狼于林立的大剑之中安详地睡着。 不过塔兹米并没有去多查探那只巨狼,既然菜月昴上来没被攻击,那么便应该不是敌人,他只是摸了一下篝火将其激活,便冲向了另一边的升降梯开关,在他的感知之中,贝尔瓦克已经顺着这升降梯的通道飞向了高处。 几秒之后,温暖的阳光笼罩了塔兹米。 习惯了法兰沼泽那阴暗的光线,突然被光芒笼罩之时塔兹米还有点不适应,但是当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入目的景象却让他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在魂世界那永远为黄昏时分的黄色天空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海,夕阳的残辉映在平静的海面上,荡起一圈圈粼粼波光,无数浪花在夕阳的柔光中跃动。而在那极远处,海天交界处,则只余一条极细的线将其分割,上为黄天,下为碧海,如同是有神明一剑将海与天斩断,从此泾渭分明。 塔兹米从未见过海洋,初次见到这波澜壮阔的景象,不禁呆住了。 但是,未等他细看眼前景象,突然有漆黑巨兽自下方疾飞而上,冲上云霄。 未等塔兹米反应过来,一团巨大的火炎便已经轰在了他的脸上。 丧失意识之前,塔兹米认出了那巨兽的来历: “——龙?”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学是哪位? “你是说......你是让一只突然蹦出来的飞龙一口喷死的?” 篝火处,菜月昴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塔兹米。 说来也巧,他在率先抵达大桥之上后,原本是想找个地方埋伏其后的塔兹米的,但是却不知为何引起了不远处那只离群恶魔的注意,那只离群恶魔当即便攻向了菜月昴,一双巨锤挥得舞舞生风,虽说菜月昴一对一打这个离群恶魔倒也不惧,但是塔兹米的那双飞斧却有些邪门地一只追着他砍,一时之间联合那只离群恶魔倒是把菜月昴逼入了险境,很快他便岌岌可危,即将嗝屁。 就在菜月昴以为这次赌斗要让塔兹米捡个便宜胜出的时候,面前却突然浮现出一行“世界主塔兹米已阵亡,即将返回原本世界”的字样,然后便莫名其妙地被传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菜月昴都还没回过神来,便又被塔兹米给摸符拉了回来。 总的来说,这一架赢得有些莫名其妙。 “屁的赢得莫名其妙,你根本没赢好吗?我是让一头路过的龙一口火喷死的,又不是被你击败的!” 塔兹米没好气地说道。 “嗯?”菜月昴一皱眉,随口问道,“那要是我在你上来之前先被那离群恶魔与你的斧头弄死了怎么算?” “那自然是我赢了啊,”塔兹米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的斧头也是我力量的一部分,你要是让我的斧头跟其它怪物逼死,那自然是我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当然算我赢!” “朋友,停一下,我觉得你有问题。”菜月昴皱着眉头一拍塔兹米的肩膀。 “我觉得你觉得我有问题很有问题。”塔兹米也皱着眉头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 “小学生吗你!我宣布你宣布的无效无效?”菜月昴瞪眼。 “朋友,停一下,”塔兹米一脸疑惑,“小学生又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解释一下。” “......”菜月昴盯着塔兹米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脸上表情一僵,似乎是被一口老槽给噎住了,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学生嘛,就是指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 “什么是上小学?是一种什么特殊活动吗?小学又是谁?为什么要让孩子去上它?”塔兹米继续问道。 “停一下,我觉得你在开车。”菜月昴抬手打断了塔兹米的话。 “什么叫开车?”塔兹米一脸好奇。 “见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菜月昴声嘶力竭。 “......所以说,为什么是十万个?”塔兹米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 菜月昴愣了半响,不再回答,而是默默蹲到了墙角,陷入了自闭。 但是塔兹米却没想放过他,他也一起跟着蹲到了墙角,接着问道:“讷讷,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是十万个?开车又是什么?上小学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让孩子去上它?” .................. “所以说......你们那个世界的所有到年纪的孩子都会有资格去学校读书,然后你们还把学校根据知识水平分成了小学,中学,大学这三个阶段?上小学的就是小学生,上中学的就是中学生,上大学的就是大学生,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听完菜月昴的解释,塔兹米恍然大悟道。 “是这样。”菜月昴有气无力道。 “那么,你们那个世界中,没上过小学的人是什么知识水平?”塔兹米又问。 “......幼儿园水平。” “噢,那么我现在的知识水平应该就是幼儿园水平了。”塔兹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 闻言,菜月昴一愣,他扭头看了看塔兹米,然后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随即他又听塔兹米赞叹起来,“我们世界可不比你们世界,我们那里能上学的人也很少,也就是少数一些治安好收成也好的地方,那里的孩子能有这个待遇,像我这样的村子比较偏僻的,十三四岁就得肩负起复兴村子的重任,背井离乡去闯荡了。你们那个世界的孩子们要学习的时间可真多啊,居然能一直到二十岁都在上学。” “那是自然的,”菜月昴叹气道,“教育很重要啊,教育可以将前人们积累的知识分享给后人,启发民智,提高所有人民的知识水平,培养更多的人才。人才才是发展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力量,教育兴,国家才能强盛。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在我们那边,这差不多是每个人都懂得的道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那边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塔兹米瞪大了眼。 “差不多吧,我的知识储备,在我们那边的同龄人中,应该也就算是个平均水平。”菜月昴摊手,“我的成绩老实说还蛮差的,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擅长逃避自己讨厌的事物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懂了。”塔兹米如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走出大厅,来到了走廊上,抬头望向了远处的太阳,目光明亮,灿若星辰,嘴中轻声喃喃道: “正确的国家,就该是这样啊......” “是啊......” 菜月昴走到塔兹米旁边,颇有些感慨: “老实说,我在穿越之前一直都很讨厌以往那般平凡的生活,一直想着穿越了多好,异世界的生活多刺激。” “但是穿越后才发现......”说到这里,菜月昴不禁苦笑起来,“以往那般平凡的生活,实际上是由无数的奇迹组成的,是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生活,你不必握起剑去为生存而战,也不必担忧会无故遇到什么怪物袭击。没有战争,无比安宁,治安良好,衣食无忧。平凡,无趣,但是真的很可贵。”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就到这里吧。”塔兹米点点头,扭头望向了菜月昴,“多谢你的帮助了,接下来我该回去了,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我倒是无所谓啦,”菜月昴依旧望着天,面色有点古怪,“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讲。” “什么?” “飞龙这东西,似乎是会守篝火的。” 话刚落音,塔兹米便见到,黑色的巨影,从天而降。 这一幕,似曾相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耍无赖谁不会? 庞大的黑影自天空降下,伴随着汹涌的狂风,以及如同山海一般下压的压迫力。 那头漆黑的巨龙并没有直接扑下,而是展开双翼扇动空气,使得它那庞大的身躯停留在半空中,黑龙低下龙首,观察起了在它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般的两人,突然咆哮起来。 狂烈的龙吟,如同闷雷般炸响,在整个沼泽中滚动着推向四周,压向菜月昴与塔兹米,卷动了他们的头发。 “好畜生,作为对手,这家伙可真是够格了。” 迎着压力的狂潮,塔兹米上前半步,卸下了背上巨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有些狂妄的笑容,眼中满是战意。 “我都给我的剑取名为‘斩龙’了,今天,倒是终于有机会能让这个名字名副其实了。” 菜月昴抬头望向了那头巨龙,这头龙比他之前在高墙面对的那头巨龙还要大出一圈,展开的漆黑双翼目测长度已经超过了三十米,体长则大约在二十米上下,漆黑如墨的鳞片遍布全身,厚重,而又坚不可摧,庞大的龙首约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以塔兹米与菜月昴的个头,怕是一口便能被一起吞下。在菜月昴试图观察那巨龙的时候,那巨龙也看向了菜月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触。 与上次不同的是,菜月昴却没有从这头巨龙的瞳孔中看出丝毫的狂乱与混沌,有的只是审视与警惕。 “小心一些,”菜月昴严肃道,“这家伙没被深渊感染,是一头正常的巨龙,并不会全凭本能战斗。” “无妨,”塔兹米冷笑,自信满满道,“战便是了,这家伙刚刚一口喷死我的账还没算呢,现在咱们在沼泽里,这头龙要是敢喷火,也是自寻死路!” 说着,塔兹米便已经将手中巨剑化作双斧,猛地投了出去: “给爷死!” 见状,那黑龙眼中浮现出一抹极具人性化的戏谑目光,随后便见它猛地一扇翅膀,狂风将下方的树林扇得东倒西歪,而那黑龙的整个身躯也突然向上飞去。 狂风并没能扇飞塔兹米的飞斧,但是却也稍微减缓了飞斧的速度,在那斧头劈向巨龙之时,却见那巨龙猛地探出了脚爪,居然将那飞斧抓在了爪中,巨斧劈在巨龙爪子上,发出了尖锐的金戈交鸣之声,虽然留下了一道一指深的斩痕,但对巨龙那足以将一个人抓在其中的巨大双足,却也算不了什么。 然后,便见那巨龙继续扇动翅膀,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在大概距离地面二十米的高度,那巨龙方才停了下来。 “我说,那个高度,你能够得着吗?” 塔兹米嘴角一抽,表情有些僵硬,朝着菜月昴问道。 “全力催动的圣剑审判可以,但是在我蓄力的时间那个家伙估计会继续拔高,让我的攻击落空。”菜月昴的表情也有些僵硬,“除此之外就只有圣光枪了,但是估计破不了防。” “不过你倒也可以放心,”菜月昴话锋一转,“那个高度的话,龙炎的威力也会减弱,应该无法对我们造成有效杀伤。” 话刚落音,两人便见到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巨大火球从那黑龙口中吐出,朝着菜月昴与塔兹米坠下。 见状,塔兹米不屑一笑: “呵,火球么,躲起来轻轻松松——!” 说到一半的时候,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塔兹米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起来。 下一刻,那火球在两人身旁炸开,火焰将空气与沼泽中的易燃物一并点燃,然后,仿佛是火药库被引爆了一般,伴随着轰然巨响,咆哮的火焰,刺目的光,以及庞大的冲击力,向着菜月昴与塔兹米猛然压下。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塔兹米与菜月昴,都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塔兹米朝着天空一招,那巨龙爪中的巨斧猛地化作一道金光,扑向了塔兹米,但却赶不上那火光蔓延的速度。 倒是菜月昴率先护在塔兹米身前,将那弥漫着光芒涟漪的盾牌挡在了两人身前。 “轰”得一声巨响,也不知是引起了沼泽中多少生物的注意,无数的头顶长满脓包的山羊怪物朝着发出巨响之处望去,随后,它们一齐发出愤怒的吼声,朝着那声音源头赶去。 “咳......咳咳,还......活着......么?” 要塞入口的大厅此时又变得残破了数分,好在当初建造之时建造者便考虑到了遭受攻击的可能性,墙体建造得即为坚固,其上还增添了加固的铭文,虽然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流失了大量的力量,却也没被这爆炸直接炸塌。 在弥散的烟雾之中,塔兹米挣扎地起身,掀起了压在身上的破碎墙体。 虽然菜月昴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但依旧无法防住那爆炸的威力,两人皆被掀飞,一头扎进了身后的残破入口之中。 好在塔兹米在菜月昴身后,在飞出去时帝具又及时收回,化作了一套铠甲护住了他的身躯,不然这砸下的破碎墙体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暂时......没死,来......帮把手。” 菜月昴虚弱的声音的不远处传来,塔兹米也不废话,迅速掏出了原素瓶,便冲向了声音响起的地方。果然发现了菜月昴。 只不过菜月昴目前的状况要比他惨得多,半个身子都被碎裂的墙体压住,而且他刚刚护在塔兹米前,也承受了更多的伤害,鲜血自他铠甲的缝隙中渗出,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嗝屁。 塔兹米第一时间给他灌了一口原素瓶,待菜月昴伤势好转之后,便快速帮着他将身上压着的碎裂墙体都搬走,虽然那些石块都重的很,换做常人怕是七八个壮汉也未必搬得开。 但对于加点全点在力量的塔兹米而言,却也只能算是稍微废点手脚罢了。 待塔兹米将那碎裂墙体搬开之后,菜月昴又灌了一口原素瓶,这才基本修复了自身的伤势。 “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时候啊。”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剑,望向了大厅之外,那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浓郁得如同实质一般的深邃黑雾。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诩尊贵聪慧之龙 这头巨龙远比菜月昴与塔兹米所想象得要狡猾得多。 原本菜月昴与塔兹米并不畏惧在沼泽中与这头龙作战,便是因为巨龙主要攻击手段之一的烈焰在出口的瞬间便会将沼泽内的易燃气体点燃,引发大范围的爆炸,如此一来,巨龙若是尝试用龙炎来攻击两人,无异于自杀,但若是仅仅依靠近身作战来攻击塔兹米他们,巨龙那庞大的身躯在这森林之中又会成为累赘,塔兹米与菜月昴完全可以将它拿下。 但是这头巨龙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而且它对于法兰沼泽的熟悉度似乎还在两人之上。它将自身的高度拉到两人无法攻击到的区域——虽然这种高度它的龙炎也无法对塔兹米他们造成威胁,但是若仅仅只是想点燃地面附近那无比浓郁的易燃气体,则足够了。 无比浓郁的黑雾如同实质一般,自地下疯狂蔓延而出,如同要吞天蚀日一般,向着天空的巨龙吞噬而去。 但那巨龙却连躲都懒得躲。 黑雾向天空蔓延的速度随着高度的增加而不断减慢,在到十五米左右的时候,终于彻底停滞,随后缓缓收回。 未能触及巨龙分毫。 高悬于天空之上,巨龙望向地面那一片狼藉的目光之中满是嘲讽。 它与洛斯里克城之中那些被人之脓所感染,被契约所束缚的同胞们不同,亦不同于古龙顶那些在漫长的生命中连脑袋都变成了浆糊的老古董们,即便是在尊贵的龙族之中,它也算得上佼佼者,它很年轻,强壮,聪明,并且无拘无束,它无需受到任何契约或是规矩的束缚,以自由之身在这残破的大陆之上尽情翱翔。 狩猎强敌一向是它的乐趣,虽然它并无法如同神族亦或者是不死人那般吸收被它杀死的生灵之灵魂,但是狩猎强敌这一过程本身就可以让他变得更强大。 身为一个长生种,自然不应该龟缩在某个地方混吃等死,而是应该不断旅行不断战斗,磨砺爪牙,积累经验,如此才能不断成长下去,它拥有足够长的寿命和不低的起点,它的未来自然不可限量。远不是那些龟缩于古龙顶的老古董们可以比拟的。 这是它还在幼年期时早早便领悟的道理。 好在,如今这个世界已经再度走向衰落,那些昔日强大的屠龙者们或是陨落,或是分身乏术,并不会有什么恐怖的家伙突然跳出来制裁它。 用人类们的话来说,时势造英雄,它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便是最适合它的时势。 它相信,只要自己不断成长下去,总有一天它会成长为先祖那般伟大的存在,化身不朽,待到火焰熄灭,世界陷入黑暗,它便可光复龙族的荣光。 而这块沼泽,也不过是它漫长旅途的一站罢了。 它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了,在这半年间,它尝试狩猎过这片沼泽上的每一个强大个体,而在这个过程中它也发现了这块沼泽的特性,空气中弥漫着易燃的恶臭气体,一旦被点燃,便会发生大爆炸,随后引动地下蕴含着的那可怖的深渊之力,它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被这东西缠上,它的下场不会比洛斯里克那里的同族们好到哪里去,所谓人之脓,不过也是深渊之力的一种形式罢了。 所以它学会了利用这里的环境特性来作战。利用自己会飞的特性,拉到深渊无法波及的高度,且这里的易燃气体也要稀薄得多,龙炎并不会引发爆炸,反而还会增强龙炎的威力,如此它只需要用火焰点燃那沼泽,爆炸与随后涌出的深渊便会替它解决对手。 这并不可耻,智慧也是战斗力的一部分。 当然,除此之外,它也会尝试只用自己的爪牙去解决对手,但尝试过便明白了,这里丛生的树木并非适合他的战场,只有足够高的地方它才能尽情战斗,挑战强敌。 ——而这也正是它驻足此地的唯一缘由,到如今,这片沼泽上唯一还未被它征服的生物便只剩下大桥顶部那一只恶魔族了。那只恶魔不知是因何缘由游荡至此地,但是却出奇得难对付,它尝试与其战斗过,但是近身之后却会被那恶魔手中的大锤重创,拉远距离也会被其口中吐出的巨石击落。 所以它便暂时栖息此地,决定在击败那只恶魔之后再去其他地方寻找新的对手。 只是,一个月前,它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令它战栗而又熟悉的气息。 未曾多想,它第一时间驱动双翼升空,然后便见到一道恐怖的光芒从它栖息之地略过。 然后它的栖息之所便凭空蒸发了。 之后,那恐怖的光芒再度出现,不过是朝往另一个方向。 居所被无缘无故地摧毁,面对这种近乎于挑衅的事情,它的第一反应并非愤怒,而是好奇心,以及战斗的欲望。 只是,当它赶往那气息传来的地方时,却只见到了缓缓消弭的深渊之力,却不见挥出那道光芒的主人。想来是被深渊直接吞噬了。 这就很没意思了。 再一次地,它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地睿智。他不会蠢到与此地深渊硬抗,而是巧妙地利用这里特殊的环境,将其化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单纯的强大是不可取的,只有有智慧驱使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而在刚刚,正在狩猎咕噜长老的它突然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这股力量,与它一个月前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如出一辙。 莫非制造出那个光芒的生物并没有死? 身为尊贵的龙族,它对于各种力量的气息十分敏感,带着好奇心,他循着那股力量的气息,一路追至巨桥之上,也便是那只离群恶魔的居所。 当见到一个人类战士出现在楼顶时,他下意识以为那个人类战士就是那光芒的主人,便发动了攻击,但是那个人类战士却脆弱到连他的一口龙炎都没接下。 在那个人类战士死后,那个光芒的力量气息也消失了。 这使得它很疑惑。 不过,很快,它便又感受到那股气息在下方出现。 这引起了它的兴趣。 它听说过,在人类之中,有一种名为不死人的存在,这种异类需要杀死许多次才能死,而他们的实力也往往比普通人类强得多。 虽然抵达时发现它发现目标有两个,但倒也无所谓。 作为尊贵的龙族,神都无惧任何挑战。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守望 黑雾浓郁得宛若实质,它似乎是有着生命一般,张开大口,肆意地向着四周吞噬而去,那地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在接触到那黑雾的瞬间便没有了踪影,并非熄灭,而是消失无踪,如同是被什么怪物给一口吞下一般,黑色将此地的一切其他颜色尽皆吞噬,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伴随着什么巨大的声响,而是消无声息地发生着,如同是连声音也被吞噬了一般,令人毛骨悚人。 “这么一来,就很棘手了啊。” 见到那涌动的黑雾朝着他们这边蔓延而来,塔兹米的脸色逐渐苦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出乎他预料的一幕发生了,在黑雾接触到他们所在的残破要塞之时,那早已腐朽残破的墙壁突然绽放出赤红色的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没有如同之前的那火焰一般被吞噬,而是将那黑雾隔绝在了外面。那些黑雾在接触到这光芒的时候,便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如同水浇在烧红的铁板上一般。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一会,虽然那光芒在黑雾的侵蚀之下又稍微黯淡了几分,但那黑雾却也始终无法突破那光芒的封锁,没过一会便又缓缓退了回去,缩回了地下。 而在那黑雾褪去之后,那墙壁之上的赤红色光芒也消失不见,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是屋中的两人却注意到,那墙壁之上的裂缝似乎又多了几道。 “原来如此,法兰要塞,便是这般束缚着深渊么?” 塔兹米抚摸着那在岁月洗刷之下无比斑驳的墙壁,这才能稍微感受到墙壁中那股微不可查的火焰之力,这股力量深藏在这残破的墙壁之中,唯有在深渊尝试突破这里时才会被唤醒,阻挡着深渊之力泄露到外面。 遥想当年那些法兰不死队的成员们,想来在建造这座要塞之时,他们便已经想到了今后的景象了吧,于是他们在这要塞的墙壁之中准备好了后手,具体是如何做的塔兹米并不知晓,但是历经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之后,要塞的墙壁已布满时间留下的痕迹,墙体剥落,砖石碎裂,布满青苔。它不再如同当年一般整洁而坚固,却依旧静静立于此处,阻挡着深渊的力量,不让其泄露出分毫。如同当年建造它的人们一般,无声无息,且不为人知地伫立在深渊的边缘守望,阻挡其污染人世间,直至粉身碎骨。 而当年那些为了阻挡深渊而奋不顾身的人们,现在又在何方?为何却又......拒绝传火? 塔兹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留下的这遗产之上蕴含的意志,却让他不由得动容。 “塔兹米?你在发什么呆?那条龙还没走呢!准备战斗!” 菜月昴朝着塔兹米喊道。 “我知道,”塔兹米点头,他望向菜月昴,说道,“走,我们出去,离开这里。” “离开?”菜月昴皱紧了眉头,“离开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沼泽,也能阻挡那深渊的黑雾,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环境,为什么要离开?还是说你想到了击败那条巨龙的方法了?” 然而,塔兹米却摇了摇头,郑重道: “不,我没想到办法。但是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为何?” “若是将战场选在这里,我们与那头龙的战斗可能会进一步摧毁要塞的墙壁,而阻挡黑雾也会削弱建筑内残留的力量。这是法兰不死队留下来阻挡深渊的墙壁,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很残破了,若是我们在这里战斗,会加速要塞被深渊突破的速度,到那时,深渊之力将会从这里涌出,蔓延向整个魂世界,我想,这也正是为何法兰守卫会攻击所有抵达法兰要塞之人的原因吧,便是为了不让他们威胁到这个封印。” 塔兹米凝视着菜月昴的双眼,缓缓道: “我们无法加固这个封印,但最起码的,我们可以选择保护它。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洛斯里克的惨状在其他地方重现吧?” 或许那些英雄们留下的封印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朽,但是他们的精神应该有人去继承。 说出这话的时候,塔兹米心中想道。 他想他或许稍微可以理解一点路明非当初以狼血为名所立下那誓言的沉重了,的确,曾经那些以狼血为名的战士们,是如此的值得尊敬。 “好,我明白了。”菜月昴点头,“但是那头龙就在外面,我们只要露头就会被他的龙炎照顾,你想好怎么应对了么?” “唔......”塔兹米咬着下嘴唇,思索道,“就去巡礼大桥吧,在沼泽中战斗对于我们太过不利,我们要去高处!” “好,那我们......!” 菜月昴刚想接话,但是当他看向沼泽之时,后面的话语却突然噎住了。 就在沼泽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咕噜,它们恶狠狠地瞪着菜月昴与塔兹米,发出“咕呱”的吼叫声,在远处,还有更多的咕噜们正在赶来,其中还有着更为高阶的咕噜战士乃至咕噜长老。 “啧,你可真是挑了个高难度的选项啊,我要是你我就转身从那梯子爬上去!”菜月昴摇了摇头,朗笑着抽出长剑,光芒在他剑上汇聚,“一会可别比我先死啊?” “那是自然。”听着菜月昴那满是战意的笑声,塔兹米微微一愣,似乎是被感染了一般,他也突然觉得一股豪气自心底升起,握剑的双手当即一分,将巨剑拆分成两把大剑,大笑道:“刚刚那局被那衰龙搅局了,这一局就比比是谁先抵达巡礼大桥底部吧?” “那么我赢定了!” 菜月昴大吼一声,剑上光芒暴涨,他身体前倾,猛地一踢地面,一步便迈出了五六米,直接冲到了那帮咕噜们的面前。 最前方的几只咕噜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剑光一闪,数个头颅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那翱翔于天际的巨龙也发现了从要塞内冲出的两人,它双翅一震,凌冽的风卷动四方,调转龙头再度对准了地面上的二人。 煌煌烈焰,自天而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并肩冲阵 宛若整个天空都被点燃一般,龙炎自天而坠下,将塔兹米与菜月昴都一并覆盖。 “来啊,怕你不成?!愿圣光照耀吾剑!” 菜月昴大吼一声,伸手在剑身之上拂过,随后剑上光芒暴涨! “喂!你怎么又用这招?!” 一剑将面前一只咕噜一刀两断,塔兹米的余光扫到菜月昴的动作,大惊失色。 他可记得清楚,上次塔兹米用这招直接轰飞了一片树林,并引起了大火,看上去倒是气势磅礴不可一世,然后他们便被地下涌出的深渊黑雾所吞没了。 这怎么......又来?真就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不成? “此即为,圣剑审判!” 光芒咆哮,长剑之上奔流而出的强光瞬间便夺取了在场所有生物的目光,如同周边的世界都瞬间黯淡起来一般,而那自天而降的龙炎也在接近地面之前便撞上了光柱,随即溃散。 那巨龙在菜月昴剑上亮起强光之时便已经有所警觉,直接扇动双翅快速拔高了自己的身躯,饶是如此,还是被那迎面而来的光柱轰的在半空中倒翻了两个跟头,虽然它很快便恢复了平衡,却也险些一头撞上旁边的城墙。 “放心,没动用火焰的力量就没事,但是这样一来威力会降不少,最多能阻一阻那龙炎,却对那条龙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菜月昴撇撇嘴,对塔兹米解释道,与此同时长剑再度前扫,将身前那被强光暂时夺去了视力的咕噜斩首,然后他便一头扎进了前方的密林之中。 “哟,你这剑技居然还能拆开用啊?” 塔兹米亦紧随其后,他甩出了一只手中的大剑,手指上的戒指光芒微绽,于是那把大剑便在半空中分解成了三把飞剑,塔兹米抬手一指,那三把飞剑便朝着几个方向笔直地激射出去,刺穿了距离他最近的几只咕噜的眉心。 但是这个数目对于在这里聚集的咕噜总数而言还是不值一提,在塔兹米杀死那几只咕噜的功夫,又有十几只小型咕噜冲了过来,加入了围猎两人的行列。 菜月昴大踏步上前,挥剑连斩,即便是被上百咕噜包围,他挥起剑来却依旧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光芒自他的长剑之上涌出,化为数米长的剑芒。 若是将他每次挥剑的动作都单独拆分开来,便可以发现他每一瞬间的动作都是最标准的洛斯里克骑士剑术,一板一眼,无比标准,但是连接起来却又没有丝毫僵硬晦涩的感觉,剑出剑落快若闪电,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那些咕噜眼中,便只能看到致命的剑光交织成为风暴,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菜月昴每一步踏出,都会有数只咕噜被那剑芒切开身躯,鲜血奔涌而出,几息之间,咕噜们形成的包围网便被他单独撕裂!若是将他放到古代战场上,那么他大概便是那单人破阵的天下名将!新来的咕噜们徒劳地朝着他扑来,随即被剑光交织成的风暴撕得粉碎。 连塔兹米此时也沦为了菜月昴的陪衬,他冲阵的速度比菜月昴慢了几分,此时却是被甩在了身后,得到圣光加持的菜月昴挥剑范围极大,明明只是一把长剑却劈出了偃月刀的效果,甚至更离谱,塔兹米没法冲到菜月昴前方,不然便是他也会被卷入菜月昴的剑芒之中,只能暂且跟在菜月昴身后掩护着他,有菜月昴打头阵,他索性将另一把巨剑也分解为飞剑,一时之间六剑齐飞,将那些位置较偏未被卷入菜月昴剑圈之中的咕噜们挨个爆头。 就这样,两人便在这咕噜群之中硬生生凿出了一条血路,若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分钟两人就能破围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那些更加强大的对手们也终于姗姗来迟,挡在了两人面前。在菜月昴又一剑斩出的时候,突然有三个圆形的木质盾牌一字排开,架在菜月昴剑路之上。却是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三只十分高大的咕噜,比寻常咕噜要大出两倍还多,虽然它们的身体依旧十分瘦削,但是站起来身高却超过了两米,它们举起手中粗糙的盾牌,迎向了菜月昴的斩击。 随着三道几乎同时响起的碎裂声,那三个盾牌皆被菜月昴一剑劈碎,连带着架着那些盾牌的高大咕噜也被剑上巨力轰得朝后退去,举盾的手高高扬起,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胸腹,但是在菜月昴再度出剑之前,便又有两把长枪从它们站立的缝隙之中刺出,却是其后还埋伏着两只咕噜! 一把枪刺向了菜月昴胸口,另一把则刺向了他的咽喉,枪尖上涂抹着不知名的腐坏物,锋刃之上闪烁着不详的紫光,显然是涂有剧毒。 这两枪刺出的时机选得极为阴狠,出枪速度亦是极快,此时菜月昴虽然一剑连破三盾,但他握剑的手也被震得有些酸麻,无法立刻回防,身体也没有了躲避那两枪的时间,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眼看菜月昴就要被这两枪捅死,就在此时,两把长剑自他身后飞出,剑光一闪,那两把长枪的枪头便已斩断。 “哈,这次可是你输了!”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菜月昴心中稍安,长剑回斩,一剑将面前三只高大的咕噜同时枭首,但它们的身躯却也比寻常咕噜硬出不少,菜月昴的剑芒在将他们斩断之后也无以为继,没能再将后面两只高大咕噜也一并斩杀。 不过这亦在菜月昴的预料之中,他一把从身后取下了自己的骑士盾牌,然后顶起盾牌猛地朝前冲去,一盾砸在面前那只无头尸首的身上,伴随着响声与刺目的光,骑士盾牌上猛地释放出一股强烈的冲击波,那具尸体顿时如同炮弹一般被轰飞了出去,撞在后面那两只高大咕噜的身上,将他们撞得连连后退,站立不稳。 然后,菜月昴欺身猛进,又是一剑劈出,直接将两只高大咕噜一并腰斩! 请假条 抱歉,我实在是顶不住了,忘了他今天他娘的有家庭聚会,一起吃过餐之后又一起看了看春晚,等我提起笔能开始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又跟朋友们该拜年的拜了个年,闲扯了几句,就一点多了,写到现在实在困得不行,老些天没熬夜了不适应了,现在脑子跟个浆糊一样实在编不出来了,今天先摸了明天补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出重围 水桶粗细的大树,如同巨锤一般,被身高超过五米的超巨型咕噜挥舞着,掀起搅动四方的狂风,重重朝着面前的塔兹米砸落。 与此同时,数道赤红色的虚影从那被连根拔起的树根底部飞出,在空中划出数道弧线,亦一并涌向了塔兹米。 定睛望去,那每一道虚影之中都悬浮着一个骷髅头,那些骷髅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朝着目标飞去的同时,嘴巴还一开一合得,看上去分外渗人。 而塔兹米此时却如同丧失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连维持站立都已经是勉强,此时望着那当头砸落的庞然巨物,一时之间已经没有了做出任何应对措施的力气,只能无奈等待死亡的降临。 “住手!” 随着一声暴喝,菜月昴仗剑冲来,炽热的剑光硬生生插入了那大树卷起的狂风之中,却是将那庞然重物强行从中间截断。随后,菜月昴丝毫不恋战,一转身拉起塔兹米的衣领,朝着后方快速逃窜,赤红色的骷髅虚影朝着他飞去,却又被他反手一剑搅灭。 此时他们已经硬生生从那沼泽入口处杀至桥墩下方,只留下一条血路与一地的断臂残肢,咕噜们的尸首沿着他们前行的轨迹一路平铺,惨烈异常。 菜月昴拖着塔兹米,凭借着已经超出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几个起落便顺着桥墩底部的爬梯攀上平台,并反手斩断了那木质爬梯。 随手将塔兹米丢在一边,菜月昴又回头望向那长老咕噜,握紧了手中长剑,经历连战,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但那只长老咕噜也早已伤痕累累,若是它还有什么继续追击他们的能力的话,菜月昴也便只能回头殊死一搏了。 好在,那个长老咕噜似乎也没法爬上来追击他们,它在抬着头仰望了菜月昴一会之后,便面朝着他,缓缓地退回了树林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在场的还有一些咕噜与硬瘤角咕噜,由于菜月昴斩断了爬梯,他们也无法继续追击,随着那只长老咕噜的退却,剩下的咕噜与硬瘤角咕噜们也四处散去。 见此,菜月昴又抬头向天空望去,却未见那黑龙身影,似乎是在先后挨了自己与塔兹米一记大招之后受伤不轻,尚未追来。 至此,菜月昴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往后一倒,靠着墙壁坐到了地上,有气无力道: “呼,可算是杀出来了。” “谢了,刚才没你帮忙我就跪了。”塔兹米呈大字躺躺在地上,喘着气道。 “嗨,咱俩这么铁,你跟我客气啥。”菜月昴撇撇嘴,勉强笑道,但是思绪却已飘回几分钟之前。 .................. 他们二人在杀出低阶的普通咕噜们的包围之后,便碰到了更加棘手的硬瘤角咕噜,这些咕噜们体型比之前他们见到的咕噜要大出一倍,靠两条后腿直立行走,智力程度也不低于人类,还会使用兵器和配合作战,比寻常咕噜要棘手得多。菜月昴实力要比他们强得多,但是突然碰上了几只联手协作的硬瘤角咕噜,也差点当场翻车,多亏了塔兹米在旁帮了一把,这才反杀成功。 但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大抵是被之前那爆炸所吸引,所有的咕噜们都朝着他们这边涌来,之所以他们先前碰到的都是些小型的,如同野兽般四肢行走,仅仅依靠本能战斗的普通咕噜,只是因为他们的移动速度更快,才会给塔兹米与菜月昴一种“组成包围圈”的只是普通的咕噜罢了,在他们之后的,便是成群结队的硬瘤角咕噜。 其中甚至还有着数名未曾持有武器的精锐咕噜战士,它们不持有武器并非找不到武器,而是因为其个体实力极其出众,狩猎技巧远超寻常硬瘤角咕噜,它们在保留了普通咕噜极高的敏捷性的情况下,亦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极其善于空手将对手的头颅从他们身躯之上拔下。 如果说这样的对手,塔兹米与菜月昴姑且还可以对付,但是之后又出现的长老咕噜——也就是之前那直接抡起大树砸人的巨兽,这可真就顶不住了。 与瘦削的硬瘤角咕噜还有普通咕噜不同,长老咕噜有着粗壮的四肢与极其发达的肌肉,力能扛鼎,这让它们拥有着极其骇人的攻击力,看它们手中握的那直接被硬生生连根拔起的粗壮树木便知道了,若是让它们轮着那大树砸一下,不死也要直接丢掉半条命。除此之外,他们那厚而结实的表皮也有着强大的防御,甚至比起菜月昴身上披着的骑士重甲也不逊色多少。 但是除了那强大的身体素质之外,它们却也并非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憨货,由于每一个长老咕噜都活过了极长的岁月,其中一些甚至还是当初的法兰不死队成员亲手训练出来的,在战斗经验上也无从挑剔。这使得它们在近身战之中有着极其强悍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他们手上的那些树木似乎也是经历过改造,使得他们每次挥动树木之时,皆会有许多赤红色的骷髅虚影从其中飞出,自动朝着他们的对手追踪而去。那骷髅虚影似乎是直接攻击灵魂的,菜月昴曾经被那骷髅击中过,那时候他只感觉似乎是有什么铁锥一般的物体从他的大脑之中穿透而过,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似乎都被打乱了一般,入目所及之处的物品碎裂重合,化作混乱而无法形容的糅合物。在这种情况下,再去与那长老骷髅作战,难度倍增。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若是不能使用圣剑审判,菜月昴也很难从那些长老咕噜手上讨到好,若是同时面对两位,则连逃走都有些困难。 然而它们这次一次便来了五只。 如此夸张的阵容,与其说它们是前来狩猎破坏要塞的入侵者,倒不如说它们是想进行一场战争,料想这个数量的咕噜同时出动,便是横扫整个幽邃教堂,怕是也已经足够了。 就在菜月昴认为他们二人必死无疑,决定全力催动圣剑审判引动爆炸与黑雾,要玉石俱焚与敌皆亡之时,塔兹米率先出手了。 下一秒,杀戮的风暴凭空掀起,数不尽的血花伴随着森然的杀机在他身边绽放开来,待菜月昴回过神来时,他的四周已经尸骸遍地,而那几息前还让他感受到无力感的敌人们,已经成为四处散落的碎肉。 此时还能站着的,也便是一些站位较为偏远的咕噜,得以从刚刚的风暴中幸存,而那如同巨神一般的五尊长老咕噜,此时也只剩下一名。 第一百三十章 脑洞的力量 “你刚刚那招,以前没见你用过啊。” 菜月昴懒洋洋地背靠着墙壁坐在通道上,一边费力地伸出手扒拉着自己怀中的原素瓶,一边随口对着塔兹米说道。 “算是我最近新研发的秘技吧,”塔兹米此时依旧瘫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多却也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使劲揉着额头,想以此来稍微驱散那里如同针扎一般的不适感。 他从刚才开始便保持着这个状态,在一招灭掉大半敌人之后,他便几乎丧失了行动的能力,若非菜月昴及时出手相救,塔兹米这次怕是帅不过三秒就直接嗝屁了。 “......很强啊,你研发的这一招。单论杀伐,完全不在圣剑审判之下了,某些情况下可能还要略有胜出,看样子你没来魂世界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吃干饭啊。” “那可不,”听到菜月昴的夸赞,虽然依旧感觉头痛欲裂,但塔兹米的嘴角已经开始忍不住上扬,“嘛,毕竟你有圣剑审判当压箱底的大招,好几把炫酷,让你教我你又说我不是洛斯里克骑士不肯教,我不也得弄出来一个么?怎么样,酷不酷?” “是是是,你超酷的。”菜月昴冷漠地棒读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看上去消耗挺大的?” “是啊”,塔兹米痛苦地捂着脑袋,“之前也只是设想阶段,一只没用过,今天难得用了一次,效果倒是完全没问题,就是用完了脑壳痛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原素瓶灌了一口,想要治疗伤势,但看他那紧紧皱起的眉毛,显然他的头疼症状并没有好转。 “你这个情况,用原素瓶没用,毕竟原素瓶只能治愈伤势,你这应该是精神使用过度时的状况,该用灰原素瓶......嘛,不过我估计你个无脑莽夫也不会准备那玩意,你先用我的吧。” 说着,菜月昴掏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先自己一口干了一半,方才给塔兹米扔过去。 塔兹米接住瓶子,皱了皱眉: “不是说是灰原素瓶么?怎么是蓝的?我记得这玩意不是用来补充魔力的么?” 所以说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确是个无脑莽夫了么?真是孺子可教也啊,不枉我天天坚持叫你无脑莽夫啊! 见塔兹米这一次居然没有跳脚反驳,菜月昴心中乐呵呵地想道。 正所谓,外号这个东西,其实是完全不看当事人意愿的,只要有人坚持叫着某个外号,就算当事人是持着反感的态度,每次被如此叫都认真反驳,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他也会逐渐明白别人叫这个外号便是在叫他,偶尔也会疏忽大意而下意识应声,亦或者是忘记反驳,如此日积月累,终有一天他会被迫接受这个外号。 这就是潜移默化与习惯的力量。 所以说,连塔兹米都接受了无脑莽夫这个外号,艾米莉亚习惯被他叫做艾米莉亚碳这一天还会远么?! 菜月昴握紧拳头,感觉信心满满。 “额......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揍你诶。”塔兹米拿着灰原素瓶,看着突然无视掉自己不知道想着什么的菜月昴,一脸不爽道。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菜月昴打着哈哈,装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原素瓶不还说是暗绿色的吗?只是里面充斥了原素之后才变成那个颜色的,光瓶子是灰的。另外,任何使用魔力的技能都是很耗费精神的,灰原素瓶能恢复魔力,自然也能恢复精神力。” (ps:游戏原作之中,灰原素瓶恢复的是蓝条,但是蓝条并非魔力条,而是专注值,亦可以理解为精神,由于本书中对于力量体系的解释加入了能量,因此改为灰原素瓶可同时恢复魔力与精神。) “这样啊。”塔兹米一口将灰原素瓶中剩下的原素一饮而尽,随即脸色一喜,“诶,还真是诶,头一下子就不疼了。” 说完,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自己头,然后又晃了晃头,显然是完全恢复了。 “得了,别拍了,好不容易见你开始把脑袋里的肌肉换成大脑,这么一拍得又拍结实了。” 菜月昴自己也灌了一口原素瓶,修复身上伤势之后,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仰望天空道: “不过现在都到了目的地了,也是时候上巡礼大桥干掉那条瘪龙了吧?” “这是自然,”塔兹米点头,“但是即便巡礼大桥之上我们不用担心爆炸与黑雾的问题,可是那里的地形也十分开阔,若那条龙拉开距离单纯只喷火消耗,我又该怎么应付?” “你那个秘技打不到么?” “你圣剑审判都打不到,我自然也打不到啊。”塔兹米摊手,“那家伙会飞啊,我还能背后长俩翅膀飞上去用秘技不成?” 闻言,菜月昴也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焦灼。 “emmmmmmmmmmmmmm我倒有个主意,” 菜月昴思索了一会,突然一拍脑袋道: “你知道不,我从电影上得知,在路明非老家那里,有一种名为剑仙的神人,他们也是可以自如地操纵自己的武器,不需要亲手持握就能让他们的兵器飞出去击杀敌人,据说他们的兵器都是自身便拥有着灵魂。” “豁,这不跟我帝具挺像得嘛?”塔兹米挑眉。 “对啊,然后那帮剑仙们不是神人吗?但是他们却不会飞,后来,他们就想出一个飞行的方法——他们操纵着自己的武器在天上飞,然后他们就踩着他们的武器,自然也就会飞了!” “额......这就是传说中的左脚踩右脚上天?”塔兹米挠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关注点根本不对啊!既然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帝具让武器在天上飞,那么你自己也像那些剑仙一样,站到自己的武器上,不就可以飞了吗?” 菜月昴双手一合,笑容满面道: “这就叫,御剑飞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强者,善假于物 在那永远阴沉而压抑的昏黄色天空之下,呼啸的风自巡礼大桥那宽阔的道路之上穿过,将那地面上碎裂的砖块之间的砂石卷动,朝着大桥的另一边飞去,从桥中央那木质的栅栏门的空隙之间飞过。 “我说......这样,不太好吧?” 在那栅栏门边,菜月昴随手刺穿了一个活尸士兵的胸膛,对着不远处的塔兹米说道。那尚未断气的活尸士兵鼓起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了菜月昴的咽喉,却被菜月昴一侧头轻易躲开,连举盾的功夫都免了,之后抬脚将那活尸踹下了大桥。 不过菜月昴还是选择了举起盾牌,不是为了阻挡谁的攻击,单纯只是为了遮挡那些随着大风飞来的砂石,免得沙子迷了眼。 “怎么不好?我觉得我这个计划可行性很高啊?” 不远处,塔兹米亦照葫芦画瓢地将大桥上的最后一个活尸士兵也踹了下去,扭头说道。 “不是,你的那个计划,它真的不是那种可行性高不高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特别那种计划你懂么?我觉得咱们应该从长计议,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来面对那条衰龙。” 菜月昴皱起眉头道。 “安心安心,”塔兹米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很有分寸,你绝对不会出问题,相信我。” 除非我失误。 最后一句他只在心中念叨道,倒没有说出口。 “不是,你分明就是个无脑莽夫,你哪来的分寸?我信你个鬼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靠谱感,菜月昴眼皮狂跳。 在他刚才一时兴起将华夏那传说中的剑仙们御剑飞仙的故事告诉塔兹米之后,原本是想让塔兹米从中吸取经验,也试试能不能整个什么御剑飞仙之类的技能,飞上天去锤死那条巨龙,但是塔兹米在短暂的实验之后,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的是这个思路确实可行,他甚至还进行了一番改进,将飞剑改成护臂跟护腿,这样一来他只要戴上护臂跟护腿就可以飞了,自然也就无需担心在空中快速变向或是翻转时会从飞剑上掉下来,稳定性大大提高。 坏的是这玩意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可以投入实战,既要通过帝具来操纵自身飞天,又要在空中灵巧移动,还要不干涉战斗动作,实际上难度挺大的,塔兹米在天上飞了没几秒就一头撞上了城墙,脑袋上磕了好大一个包,让他这样去跟那自出生便称霸天空的巨龙打空战,无疑是白给。 不过塔兹米顺着这个思路,又进行了一番改进,提出了一个可行性跟成功率都很高的屠龙计划,他将这个计划命名为“斩龙空战二踢脚”。 就先不吐槽这个糟糕的起名水准了,就说这个名字的组成,斩龙跟空战都还好说,那个“二踢脚”是个什么鬼嘛?!光这个名字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吧?! 特别是在在塔兹米将计划的执行者选为菜月昴之后,并且给出了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的解释之后,菜月昴便在思考自己最近是又怎么得罪了塔兹米,让这小子如此想要加害于他? 不过,就在此时,菜月昴的余光突然扫到了远方的一物,这使得他精神一振。 “诶!我突然想道一个好法子。” 他指着栅栏门的另一边,塔兹米顺着菜月昴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大桥末端处,有一个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其身上披覆着灰白色的,如同石灰岩一般的表皮。若非它的腹部还有着略微的起伏,塔兹米甚至有可能会将其误认为是一块灰白色的大石头。 “那是?” “那是一只离群恶魔,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菜月昴道,“它的实力相当强劲,表皮比真的石头还硬得多,火焰对它也不好使,我跟它打过,那玩意就连圣剑审判都能硬接下来,而且它近身战的话力量比长老咕噜还强一倍,而且可以从口中喷出巨石进行远程攻击,咱们可以先躲一边,想办法将那条龙引来,让它们俩打起来,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在最后跳出来收割残血。” “哦豁~听起来不错。”塔兹米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那么问题来了。” “什么?” “咱们怎么才能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让他们俩打起来?”塔兹米问道。 “额......”菜月昴脸色一僵。 这个他倒是没考虑过。 要是到时候操作不当,没让这俩打起来,反而让龙跟恶魔一起来围攻他们俩,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在菜月昴绞尽脑汁想着法子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悠长雄厚的龙吟自桥下传来,下一秒,漆黑的巨龙自桥下飞出,却并未发现菜塔二人,径直飞向了那只离群恶魔,一口龙炎便轰了过去。 “卧槽!真打起来了?!”塔兹米一脸懵逼,“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菜月昴?!” “当然不......”菜月昴也被面前的景象搞得一脸懵逼,下意识就要接话,不过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 “当然是啦!我啥时候坑过你?” ....................... 漆黑的巨龙翱翔于天空,龙眼之中倒影着那仰天怒吼的灰白色恶魔。 它刚刚追丢了难得找到的猎物,这令他很是不爽。 不过倒也无所谓,既然他们都是传闻中的不死人,那么自然不会容易挂掉,只要他们还想要穿过这片沼泽,便总会被它逮到。 不过在刚刚与那两人的战斗之中,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它都是凭借着自身强大的身躯与口喷火焰的天赋战斗的,而他发现那些人形生物们总是喜欢使用各种各样的武器。 一开始它总是觉得所谓武器是身体孱弱之徒才需要的东西,但是刚刚的战斗让它稍稍改变了想法。特别是被那个身穿骑士铠的不死人一剑斩灭了龙炎,还差点被从天上砍下来之后。 它一直以来自傲的,与生俱来的身躯与天赋似乎没那么强。 它的对手很强,但是却依旧会去尝试依赖武器。 为什么? 显然是因为武器确实可以让他们更加强大。 所以为什么......它不能尝试着去使用武器呢? 面对着那离群恶魔喷吐而来的巨石,黑龙用脚爪抡动大树,将那些巨石尽数砸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夯大力是没有前途的 “那个......似乎是长老咕噜们所用的武器吧?” 看到那巨龙用脚爪抡动大树将那离群恶魔吐出的巨石砸飞的一幕,菜月昴的眼角有些抽搐。 “貌似......是这样没错。”塔兹米也有点懵逼,“所以说,龙这种生物,有用武器的习惯吗?” “没,我只听说过龙有收集财宝的习惯,从没听说过这玩意还会用武器的。”菜月昴摇摇头道。 在他们面前,那漆黑的巨龙与那小山一般的离群恶魔战作一团,嘹亮的龙吟与恶魔愤怒的咆哮声混作一团,响彻云霄,虽然中间隔着几十米,但躲在一旁围观的菜塔二人也觉得耳膜一阵刺痛,在那两只巨兽的咆哮声之下,整个大桥似乎都在颤动。 不,大桥的确在颤动,并非他们的错觉!与那庞大的身躯相匹配的,是它们那几乎能撼动山河的庞然巨力,每当他们的身躯货武器轰然相撞之时,菜月昴与塔兹米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颤抖,些许碎石被从他们头顶的砖墙之上震下,落在二人的头肩。 便是之前令菜月昴与塔兹米感到异常棘手的长老咕噜,在这两尊巨兽面前,也如同侏儒一般,不值一提。连离群恶魔的身躯都要比长老咕噜大出一倍不止,目测身高约在七米左右,搭配上它那苍白而粗糙的坚硬皮肤,如同石山一般。 而另一边的黑龙体型尤在恶魔之上,当它撑开双翼之时,几乎要遮天蔽日。 只不过,大概是由于双方对于武器使用的技巧都比较粗糙,都仅仅是简单地抡起武器往对方身上砸,并没有什么章法,又由于他们双方的身躯都过于庞大,难以闪躲对方的攻击,于是也便只好抡起自己的武器再砸过去,一时之间双方的战斗倒是变成了单纯的力量对拼。 “看上去那只离群恶魔占到了上风,它的力量更强,武器也更猛。” 菜月昴压低声音说道。 “别急,胜负还难料。”塔兹米斜了菜月昴一眼,“别以为决定胜负的就只有力量啊,单纯夯大力是没有前途的!” 闻言,菜月昴一头黑线,他觉得这句话谁说都没有问题,就是从塔兹米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 虽然单论块头,是那只黑龙更大一些,但是那只离群恶魔的力量还要在它之上,双脚踏足大地使得他在对拼之中能借到更多的力,而且它手中所持的重锤也要比那黑龙脚爪所握的大树更重更硬,每次重锤与大树相撞之时,那离群恶魔都稳稳立足大地,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身躯更为庞大的黑龙会被击退数米,之后又振翅一挥再度扑向离群恶魔。 终于,在又一次的对撞之中,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黑龙所握的大树终于支撑不住,被从中砸断,而那恶魔则趁着这个机会,从口中吐出数个磨盘大小的巨石,重重砸在了那巨龙身躯之上,将它砸得倒飞出去,受击之处的龙鳞也全都碎裂,显然是受创不轻。 不过,就在离群恶魔要继续乘胜追击之时,无数赤红色的骷髅虚影从那大树断裂之处涌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这些骷髅虚影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朝着最近的活物——也便是那只离群恶魔扑去,如同蜂拥向猎物的蚁群。 那离群恶魔也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第一时间挥动手中的重锤砸向了那密密麻麻的骷髅虚影,但却砸到了空处,那重锤直接从那些骷髅虚影之中穿过,轰然落在地面之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而那些骷髅虚影,则直接钻入了离群恶魔身体之中,消失无踪。 虽然肉体并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但是在被那些虚影钻入身体之后,那离群恶魔如同是骤然遭受了重击一般,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在快要到大桥边上的时候,才晃了晃身子,无力地跪下,它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如同是遭受着什么折磨一般,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手中的大锤也掉在一边,在地上砸出几道裂痕。 而就在此时,那只黑龙则已经重整旗鼓,虽然它被离群恶魔的吐石伤的不轻,但却不影响行动,只见它双翅猛地一扇,狂风化作旋涡搅动风云,而它的身躯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高飞了数十米之后,如同苍鹰扑食一般,直坠而下,两只龙爪猛地撞击在那离群恶魔身上。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离群恶魔脚边的砖石都承受不住骤然袭来的巨力寸寸碎裂,而那离群恶魔的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再度踉跄向后倒去,终于,坠下了高崖。 几息之后,一声闷响自下方的沼泽之中传来,惊起飞鸟一片,那巨龙收起翅膀,立于桥边,满意地看着桥底那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离群恶魔,它那如同岩石一般的坚硬外皮,此时已经四分五裂,鲜血自它的身躯之中澎涌而出,很快便形成了一个血泊。 终于击败强敌,那黑龙扬起头颅,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吼声,然后方才转身,用爪子抓起了那恶魔坠于一边的重锤,要将其作为战利品带走。 它早已知晓那长老咕噜们所使用的大树皆是经过特殊手段改造,不仅硬度远超寻常木制武器,而且可以从中释放出被拘禁于其中的灵魂攻击敌人。不过可惜它尝试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呼唤其中灵魂出来攻击敌人的方法。 不过这也无所谓,既然叫不出来,那么当拘禁它们的牢笼被摧毁的时候,它们自然便会出来了吧? 黑龙曾经与那些长老咕噜们作战过,它知晓被那些灵魂们击中时有多痛苦,也知晓物理攻击无法伤到那些灵魂,虽然它的龙炎可以将其净化,但是显然那只离群恶魔没有类似的手段。 虽然那恶魔的力量远在自身之上,但是黑龙却也知晓,在生死搏杀之中,决定成败的因素有很多,而单纯夯大力,是没有前途的。 就在它志得意满地收拾起战利品要离开此处之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黑龙扭头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却见到几十米之外的栅栏门被巨力轰碎,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 塔兹米上前几步,目光与那巨龙在半空中相交,他轻笑一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巨剑,直指龙首。 “好贼龙,上来领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斩龙空战二踢脚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起码到目前为止是的。 菜月昴感觉很满意。 虽然让那离群恶魔与黑龙打起来,他们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这个所谓计划,是他为了让塔兹米不实施那个见鬼的“斩龙空战二踢脚”而随口胡诌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具体操作,他也根本不知道要怎样让那离群恶魔跟那黑龙打起来的同时还不去注意到他们。 不过显然命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居然真的让那两只巨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斗起来了,也确实斗了个两败俱伤,离群恶魔身死,而那黑龙挨了离群恶魔一记吐石,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接下来,只要那条龙敢跟他们打,那么他们就一定可以将它就地拿下...... 如果那条龙敢跟他们打的话...... 望着那条黑龙双目之中露出的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菜月昴感觉心中一咯噔。 然后他就看到那条龙振臂一扇,搅动四方风云,它用那脚爪持握着那离群恶魔遗留下来的恶魔大锤—— ——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条龙已经飞离了大桥,与桥上两人拉开数十米的距离。 “等等,这条龙是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龙族尊严吗?!” 菜月昴惊愕道。 随即,他立刻想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扭头看向了塔兹米。 而塔兹米望向了他,目光之中似乎带着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味,惋惜有之,期盼有之,更多的是“愿君武运昌隆。” “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长计......”菜月昴脸色大变,连忙说道。 “还等什么!机会就是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你可以做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请放心的去吧!”然而塔兹米却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打断了菜月昴的话,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将手中的巨剑化作了一柄门板般的巨尺,然后发出一声大喝,双脚猛地踏地,脚边地面顿时寸寸碎裂,全身肌肉同时发力,又随着他腰腿扭转同时灌注到双臂之上,然后抡起了那沉重的门板巨尺,自下而上斜斜扇向了菜月昴。 见塔兹米已经动手,菜月昴心中哀叹一声,明白已经没有再扯皮的机会了,也只好按照原定计划,向上轻轻一跃,然后将自己的盾牌护在身前,盾牌上强光迸射,却是他再度以盾牌用出了原力。 “嗙”得一声巨响,菜月昴感觉自己像是被疾驰的火车正面撞上,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整个人都斜着飞了出去,如同出膛的炮弹。他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只是感觉呼啸的风从他领口灌入他的盔甲之中,吹得他浑身一哆嗦,而他那持盾的手则如同烂布条一般随风摇摆,不出意料整只手臂应该都被震断了。 而另一边,塔兹米的双脚都被强大的撞击力砸得陷入了地面之中,剧烈的金属轰鸣声在他耳边炸响,直接将他的耳膜都震破了,鲜血自他耳边渗出,而他也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无数星星在他眼前晃悠。 不过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塔兹米再度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门板化作一把巨骑枪,猛地投掷向了菜月昴。 菜月昴在半空中飞行的速度极快,一眨眼便跨越几十米的距离,即将追上了那条黑龙,但此时他也开始向下坠落,待那条龙注意到菜月昴的时候,菜月昴已经停止了上升的势头,眼看就要坠下下方的沼泽之中,落得个跟之前的离群恶魔一样的下场。 就在此时,尖锐的长枪划破空气,发出一道尖鸣声,急速射向了菜月昴,菜月昴晃了晃头,稍微驱散了一点头脑中的混沌,勉强看清了那朝着他飞来的长枪,然后在那长枪即将后发而至命中他之时用依旧完好的手倾斜盾牌,挡在了身前。 长枪在他盾牌上划出一大片火花,随后朝着另一边偏去,菜月昴伸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长枪之上塔兹米特意为他留出的凸起,随着长枪一块飞了出去。 这一次,长枪笔直地飞向了那条正快速远去的黑龙。 黑龙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发生的异状,那长枪飞行的速度远在它之上,用不了几息它便会被追上。 不过,它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它双翅轻巧地一抖,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只灵巧的燕子一般,瞬间便改变了自己的飞行方向,躲过了那巨骑枪的突击。 料想那射空了的巨枪与其上的人类自然很快便会坠亡,那黑龙停止了继续前行,它停留在半空中,扭头又望向了远处停留在城墙上望着他这边无可奈何的塔兹米,龙脸上露出一抹极具人性化的得意表情。 甚至它此时已经开始思考是否要返程杀死那仅存的一个人类了,既然那个会使用巨大光剑的棘手人类已经死去了,另一个看上去状态也很差,它或许可以尝试将它们全部猎杀掉。 就在此时,它突然听到身后有破空声传来。 黑龙心头一惊,它猛地回过头,却见那刚刚已经飞走的巨枪与其上的菜月昴再度去而复返,直直朝着它飞来,速度比起之前丝毫没有减缓,居然还要再快出三分! 毫不犹豫地,黑龙张开了大口,汹涌的烈焰自它口中吐出,瞬间化为一道熊熊燎燃的火柱,扑向了菜月昴。 但是已经太迟了,那巨骑枪飞行的速度极快,在它察觉到危机之时,便已经在劫难逃,避无可避。 火柱在眨眼间便被突破,虽然高温将巨骑枪烧的通红,却完全无法阻止其继续前行。炽热的枪尖洞穿了黑龙的胸腹,那里正是之前遭受恶魔吐石攻击的部位,龙鳞早已破碎,此时更是无法再取到丝毫防护效果,被轻易洞穿。 这便是塔兹米的“斩龙空战二踢脚”计划,名字虽烂,效果却立竿见影,登时将那黑龙逼入了绝境。塔兹米虽然无法精确操纵他的帝具载着他在空中飞行,但是他也完全不需要自己操纵,他只要中途操纵帝具改变目标便足够了。 毕竟他的帝具·斩龙剑,或者说,曾经的回旋斧贝尔瓦克......是会自动追击目标的。 而菜月昴,则早在那火焰临身之前便单脚猛地一踢巨骑枪,身体骤然拔高,避过了那火柱,从黑龙头顶越过,就在他要与那黑龙擦身而过之时,他扭身一剑刺出,插入了黑龙的脊背,划出一道极深的伤痕,粘稠的龙血自其中喷涌而出,而菜月昴也得以止住了自己坠落的身躯。 随后,他三两下便爬上了黑龙的背部,手中长剑上再度绽放出无比炽热的光芒。 就在他高举光剑,要将那黑龙一剑枭首之时,却听到一声震耳的咆哮声自脚下传来: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我投降!” “......哈?” 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之契约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它说愿意给咱们当小弟当坐骑,所以请咱们饶他一命。” 用剑威逼着那头黑龙折返到巡礼大桥之上,菜月昴表情颇有些复杂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跟塔兹米解释了一遍。 “这......这也行?” 塔兹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是的,小的名叫神都,愿意为两位大人效力,只求两位大人能饶小的一名。” 黑龙神都低垂头颅,为了表示顺从,不敢让菜月昴与塔兹米去仰视他,但是它的头又过于大了,脑袋几乎要贴到地面上,才能让塔兹米与它对视时姑且可以保持平视。 另一边,塔兹米斜着眼睛打量了打量这头十分乖巧地低眉顺眼的漆黑巨龙,不由得感觉一股浓浓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便不说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努力做出一个低眉顺眼的动作到底有多么地违和,感觉像是一只老虎低眉顺眼地跟在一只橘猫后面喵喵叫一般。最令塔兹米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传说中的龙,作为天生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不应该是高傲而尊贵,即便战败也会保持威严的上位种族么?怎么到了这里...... 看了看那个正努力做出讨好表情,就差摇尾巴了的庞然大物,塔兹米有点怀疑人生。 怎么感觉突然间画风都不一样了呢?就像是他以前跟着斯拉克老师学习剑术时,刚刚还跟伊耶纳斯一起听他讲着自己年轻时候深入敌后七进七出的英勇事迹,下一秒就听他讲到了他去逛某些少儿不宜的地方的事儿。 顺带一提,很快斯拉克老师便被莎悠从身后锁喉,然后直接拖到门外扔到了河里。 可惜啊,莎悠跟伊耶纳斯已经不在了,他甚至都不敢告知斯拉克他们的死讯。 想到这里,塔兹米不由得又感觉有点黯然神伤。 然后他突然抬脚猛地踢了菜月昴屁股一脚。 “靠!你干啥?!” 菜月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瞬间炸毛,一脸凶恶扭头瞪塔兹米。 然后他看到塔兹米很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嗯,看这个感觉,的确不是梦。” “你神经病吧!?”菜月昴瞪眼,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一手攥拳,另一手按在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感觉下一秒就会一拳打在塔兹米脸上。 “嗨,别生气,我这不是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嘛,毕竟一看,这么大一条龙这么没节操我实在感觉有点离谱......”塔兹米讪笑一声,赶紧轻拍菜月昴肩背给他顺毛。 “那你踢自己啊!这得你自己感觉疼不疼吧?!” “嗨,咱们不是兄弟嘛,一体同心的,你疼我也疼,踢谁都一样。”塔兹米嬉皮笑脸,企图萌混过关。 “别他妈跟我称兄道弟,我是你爸爸!” 但是他并不萌,所以萌混过关失败。 “停一下,朋友,这不是重点,”塔兹米突然一脸严肃道,“现在我们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它的忠心呢?” “你别想转移话......诶对哦,这的确是个问题啊。”菜月昴还想要继续发难,却突然意识到塔兹米的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见状,塔兹米赶紧乘热打铁,以顺利让塔兹米转移注意力: “毕竟现在是你用剑逼着它投降的,但是我们实际上并没有稳稳压制他的实力,若是他伤势好转之后想要逃跑,或者是在我们陷入苦战的时候背后给我来一下狠的......那怎么办?毕竟他长着翅膀咱没长,他要跑咱也拦不住啊?” “唔......” 闻言,菜月昴不禁扭头看了看黑龙神都,陷入沉思。 “两位大人放心!小的乃是龙族,身为龙族,自然是一言九鼎绝不反悔,既然说了要为两位大人效忠,那么小的自然是要为两位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啊!” 一看菜月昴与塔兹米谈话的方向有点不对劲,黑龙神都急忙说道。 “可是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投降果断的龙族啊,”菜月昴皱眉,“你投降的速度比我的剑还快,我是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离谱的。” “大人!小的为两位大人效力之心,可谓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啊!” 神都连忙道。 “但是......除了口头承诺之外,你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你是真的想要为我们效力,或者让我们相信你的方法么?”塔兹米问。 “这个......” 黑龙神都一时语噎,其实它内心都早已经骂开娘了,它当然没法证明它是真心想要为这两人效力的,实际上它就是打算先暂时与他们虚与委蛇,然后再找个机会做掉他们,再不济也要找个好机会逃之夭夭,它不是没办法让这两人完完全全相信它,只是签订契约这种办法,一旦签了,它就真的得给这两个渺小的人类当牛做马......” “哦,其实我有办法,我们洛斯里克骑士是与龙并肩作战的骑士,自然也有约束生性桀骜的巨龙们、避免它们反噬其主的办法,”一旁的菜月昴犹豫了一阵,方才说道,“这就是签订龙之契约......” 哦豁,完蛋。 黑龙神都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签订契约之后,契约自然会约束巨龙们,也便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其主人的事情,就连想一想都会觉得痛苦无比,若是付诸实践,则会遭受契约反噬,生不如死。”一旁的菜月昴依旧在解释着,“当然,我们也不能再伤害它,顶多也就是压榨一下他的劳动力......” 听菜月昴说到这里,黑龙神都已经陷入了自闭之中,它怔怔地盯着地面,感觉龙生黯淡无光。 它已经可以预知到它接下来几十年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了......考虑到这俩人是不死人,可能不止几十年。 “但是......我觉得签订这个契约,是不是不太好啊。”菜月昴突然又说道。 闻言,神都精神一振,立刻又望向了菜月昴,眼中满是希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朋友 “咋不好啊?”塔兹米问。 “就是这个......”菜月昴挠了挠头,似乎有些尴尬,“这个契约是只能单人签订的,而且签订对象也只能是洛斯里克骑士......所以我就觉得,我跟它签了契约不太合适......” 闻言,塔兹米恍然大悟,也便明白菜月昴为何如此这般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了。 由于塔兹米并非洛斯里克骑士,所以若是与这条龙签约的话,也只能菜月昴来。 这样一来,就好像是他很无耻地把功劳独占了一般,如此一来,菜月昴自然也会觉得很羞愧。 果不其然,菜月昴接下来又接着道: “所以我就想......毕竟这是你的世界啊,而它又是咱们合力击败的,击败它的法子还是你想的,这我跟它一签契约,你也捞不到好处,这不就相当于我把功劳好处都独占了嘛?所以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 “嗨,你说啥呢。”知晓菜月昴的意思之后,塔兹米哑然失笑,“这明明是咱们合击击败的对手啊,不还是你想出的法子让它先跟那只离群恶魔作战消耗它体力的吗?” 闻言,一旁的黑龙神都猛地将目光移向了塔兹米,看到他那副认真不似说谎的样子,他又看了看菜月昴,然后又看了塔兹米,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不是,我去跟那只恶魔打是我找不着你们,又想试一试自己刚想到的点子,试试我使用武器作战的效果怎么样,这一片地儿能打的就他一个,所以我才去找它的啊?怎么就是你们计谋了? 莫非...... 黑龙神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莫非,从一开始在作战之中让它看到使用武器的便利之处,让它升起想要使用武器的心思,再故意藏起来,让它寻找不到,并提前预料到他会去寻找那离群恶魔试刀从而早早埋伏好...... 想到这里,神都龙脸表情一变,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大脑,简直细思恐极,他用一种近乎于惊恐的表情望向了菜月昴,越发觉得这个击败它的人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早已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居然能在力量与智谋之上都将它压制,果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龙外有人,这一仗,它输的不冤啊。 神都仰天长叹道。 罢了罢了,虽然它乃是尊贵的龙,但是给这样了得的人物当坐骑,也不算辱没了它。 而另一边,菜月昴则完全没有神都这么多的内心戏,在听到塔兹米话语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苍天可鉴,他真的没想到之后会这样发展啊!毕竟那个什么坐山观龙斗的点子是他为了不让塔兹米用那个见鬼的二踢脚计划而随便口胡的,谁知道它们俩立刻就真打起来了啊! “咳咳,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菜月昴一脸尴尬地打断了塔兹米的话,诚心诚意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你我共同努力才获得了胜利,这还是你的世界,所以我绝对不能独占好处。这样吧,我把我所有的余火跟可以交易的灵魂都送给你,除此之外,我身上这些个东西,除了我身上这两把剑是我老师留给我的不能给你,其他所有东西,只要你想要,我便统统给你。” “嗨,这就没意思了,咱俩谁跟谁啊,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计较那么多干嘛。”塔兹米摇摇头,笑道,“莫非我有麻烦要你帮忙,你会隔岸观火么?” “自然不会,若有需要,所叫随到。” 菜月昴正色道。 “那不就结了,”塔兹米摊手,“这么一来,你的力量自然就是我的力量啊,你的力量增强了,自然也就是我的力量增强了。所以你得到好处,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拿到好处了,你不用内疚,太麻烦。” 毕竟,如今的话,也就只有在你面前,我不用有任何隐藏,也不用担心说错什么话泄露身份,只用安心做自己就好了啊。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一同撒泼打诨,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啊。 塔兹米心中想道。 “......是这样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倒是我有些拘于礼节了啊。”菜月昴呆了呆,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他用力锤了塔兹米的胸口一拳,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我的就是你的,那么这个强得一匹的坐骑我就笑纳了!” “额,不是,两位大人,”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黑龙神都幽幽地开口说道,“虽然你们的友情很令人感动,但是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把我当做物件交易呢?我也会感觉很受伤的啊?” ....................... 如此说定之后,菜月昴便直接与黑龙神都签订了龙之契约,契约要求,契约双方不得互相伤害,并且除了自杀之类让它去送死的命令之外,神都需要遵从菜月昴的绝大多数命令,而菜月昴也要尽力保护神都的安全。 除此之外,契约双方可以通过契约心灵沟通,并且可以相互召唤,菜月昴可以将神都召唤至自己身边,也可以反向召唤将自己召唤至神都那边。这个召唤甚至是可以跨越世界召唤的——起码可以跨越灰烬们互相的魂世界召唤,能不能将神都召唤至现实世界菜月昴还没有试过,不过既然灰烬们可以相互被召唤至对方现实世界,那么想来神都应该也可以。 而在签订完成契约之后,菜月昴便是一名正式的洛斯里克龙骑士了。 即便洛斯里克已经毁灭,但是洛斯里克骑士团却也有规定,若是任何一名洛斯里克骑士——哪怕是预备役,若是能得到一条龙的认可,亦或者是将其战胜,与其签订契约,皆可以成为洛斯里克龙骑士,加入飞龙军团。 “那么,老师,你看到了吗,我现在,也跟您当年一样,是飞龙军团的一员了啊。” 菜月昴轻抚着神都背上的骨刺,轻声道。 “嗯?你刚刚说什么了吗?”下方的塔兹米问道。 “哈,没什么,”菜月昴摇摇头,笑道,朝着塔兹米伸出了手,“上来吧,有了神都,我们也便不需要再慢慢熄灭法兰沼泽的三个篝火了,直接飞过去!” “——让我们去见见那传说中的薪王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门前 狂风呼啸地扑面而来,将菜月昴与塔兹米的头发吹得在风中毫无忌惮地飒飒舞动,两侧的云朵飞速倒退着,模糊不清,却也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带来些许冷意。 菜月昴低头打量着下方地面上的情景,指挥着神都朝着目的地飞去,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神都脊背上,刚刚被他刺出的伤口居然已经完成了止血,并且若是认真朝着深处望去的话,甚至还能看到正在蠕动着生长着的肉芽,已经将那被剑贯穿出来的伤口填充了不小一部分。 照这个架势,想来再过几个小时,它脊背上的伤势便会彻底恢复,它腹部被那巨骑枪贯穿造成的伤势菜月昴看不到,但是看神都的样子,倒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想来情况应该也差不多,用不了多久也会自然复原。 想到这里,菜月昴不禁有点咂舌: “你们龙族的身体天赋都这么强的吗?伤势自然修复速度这么快?” 很快,神都那浑厚的声音便从他们身下传来: “那倒不是,我在我们的族群之中似乎也是一个特例,我自小起,体型,身体强度,智慧,还有身体愈合能力都要远超其他同族,身体的成长速度也很快,我自有意识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十五年,按照正常飞龙的生长周期来算,我应该还是幼年期,但是我的块头已经比很多成年期的飞龙都要大出不少,也比他们更能打。” “那么你从小是在飞龙族群之中长大的?可我听我老师说飞龙一族现在不是已经濒临灭亡了吗?”菜月昴再度问道。 “飞龙是不是快灭了我不知道,反正我自打我有意识起就是独自长大的,我也没见过我父母,全靠自力更生,我还以为其他龙都跟我一样,后来我去古龙顶跑了一遭,见了见那些老前辈们,这才知道我们不一样,我就是那天选之龙,命中注定要带领龙族走向复兴!” 说道这里,神都却仿佛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两位大人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别看古龙顶那些个老古董们一个个长得块头个顶个的大,但其实都是一群已经避世避到傻了的老头子们,虽然他们的块头的确比我大些,但是真打起来,那些家伙也就那样,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脑子里都是浆糊,架都不会打,有的打架从来不看头顶,有的打架就呆愣愣站在原地不动,都不肯挪一下地方,一点都不灵活,菜的不行。” “他们一天到晚也就是睡觉吃饭睡觉,醒了吃吃了睡,这样的一群老废物还美名其曰是要为龙族保留火种,我呸,这么一群废物拿头去重现不朽古龙昔日的辉煌,我就是受不了那里那种死气沉沉毫无活力的气氛,这才又跑出来周游世界的,可那帮孬老东西居然还拽住我不让我走,说我是不肖子孙,还是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才跑出来的......” 见神都一谈到族里的老前辈们,便没休止地发起了牢骚,菜月昴连忙转移话题道: “停停停,可以了可以了,我晓得了,不过你不是龙么?怎么人族语说的这么好?难道其他龙都会么?” 这是他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虽然灰烬们在魂世界或是通过魂世界抵达的其他世界中接收到的文字和语言都会自动翻译为他们的母语,但是却似乎不能翻译兽语,起码就拿那些咕噜们举例,他们似乎也是智慧生物,但是菜月昴便就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听到“咕”“嘎”等令人听起来烦躁异常的声音,所以可见神都应该说的确实是人族语。 “大人,实际上,大部分龙都是不会人类语的——起码我在古龙顶见到的那些老古董们都不会,不是因为我们的发声器官说不了,实际上我们的声带几乎可以驾驭任何种族的语言,只是龙族大多十分傲慢,根本不屑去学习其他生物的语言,但是我不一样!” 黑龙神都骄傲地扬起了头,自卖自夸道: “我很早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知识,才是力量之源,不管是哪种知识,都一定是有作用的,在特定的时候定然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所谓魔法,所谓咒术,其实也只是知识的一种罢了,只是需要足够的力量才可以驱动罢了。除此之外,对于敌人的了解,对于环境的认识,乃至于战斗经验,这都是知识的一种,我之前可以击败那只难缠的恶魔,并不是因为我的力量比它更强,而是我比它更擅长使用武器,也更擅长利用地形。” “嗯,这个我们早就体会过了。” 一旁的塔兹米阴恻恻道: “之前你引爆沼气炸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 “额......”神都的声音一滞,随即又突然道,“两位大人,我们到目的地了!” 闻言,菜月昴与塔兹米一同朝着下方望去,在他们下方几十米处,可以见到一道极长的走廊废墟,这里的建筑也依旧如他们之前所看到那些建筑那般,残破而古旧,一路上皆有硬瘤角咕噜把守着——如果坐在地上打盹也能算把守的话。 神都直接将两人放在走廊尽头的篝火处,让他们点燃了篝火。之后,两人整顿一番,对视一眼,便并肩走出了走廊,朝着法兰要塞最尽头的法兰灵㾿迈出步伐。 在他们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古旧道路,这条道路与塔兹米他们来时见到的建筑一样残破,道路起始路段的石砖已经彻底碎裂四散,露出其下泥泞的土地,而道路两旁则插满了刀枪剑戟,武器之上布满了铁锈与青苔。 而此时此刻,这里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硬瘤角咕噜守卫的尸体被砍得七零八落,散落在道路之上,他们的鲜血如同小溪一般顺着阶梯流淌而下,将土壤染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两名吸魂鬼,此时,他们手中的漆黑长剑刚刚斩下了最后两名咕噜的头颅,察觉到有新的气息抵达此地,他们又齐齐转过了身,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法兰不死队 漆黑的剑横于道路之上,两名吸魂鬼并肩迈步而来,步履间带着一股泛着血腥味的浓厚压力,骷髅面具的眼窝之中,似乎有赤红色的光芒亮起。 “一人一个?” 塔兹米随手将巨剑分开,拆为双剑,挽了两个剑花,淡淡道。 “你这剑拆了合合了拆到底有啥用?”菜月昴斜眼道,“我看你也不常用双剑砍人啊,老拆他干嘛?” “额......因为这样挺带感的,刷一下把武器拆开再合上啥的......你不觉得吗?”塔兹米回复道。 “......我的武器不能变形。”菜月昴一头黑线。 “噗,真可怜。” “喂!这有什么可怜的!你是在炫耀吗?你一定是在炫耀吧?!”菜月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打人的冲动。 而另一边,见新来的两人居然将他们无视,旁若无人地斗起了嘴,那两名吸魂鬼对视一眼,感觉他们似乎是被当成了什么不起眼的杂鱼角色,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怒火。 “你们......就那么想死?”嘶哑而低沉的声音自骷髅面具下传来,那两名吸魂鬼同时大踏步朝着菜月昴与塔兹米这边奔来,转息之间便从道路尽头的灵㾿奔到了走廊废墟的通道之前几米处。 菜月昴与塔兹米对视一眼,脸上一起浮现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然后,菜月昴与塔兹米头顶的墙壁突然被巨力撞开,飞散的碎石砸向了那两名吸魂鬼,那两名吸魂鬼也第一时间展开了赤红色的屏障防御,虽然未受伤,却也被砸得脚步一滞。 “轰!” 汹涌的火柱下一秒自斜上方盖下,直接将那两名吸魂鬼笼罩在其中,烈焰中立刻响起两道又惊又怒的痛嚎声,然后菜月昴与塔兹米便看到两个黑色的身影自那火柱之中快速闪出,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逃窜而去。 而菜月昴与塔兹米也丝毫不拖泥带水,两人连交流都不需要,便一左一右冲了出去,绕过了汹涌的龙炎,出剑斩向了那两名逃窜的黑影。 由于被突然袭来的龙炎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名吸魂鬼此时刚刚全力逃出火焰之中,便看到一柄利剑兜头盖脸劈来,躲闪不及之下,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鲜血四溅。 然后,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菜月昴与塔兹米一人一脚,将那两名吸魂鬼又踹回了火柱之中。 听到两具盔甲撞在一起的声音,塔兹米立刻朝着侧面闪身离去,而菜月昴则举起了闪耀着白光的长剑,一剑朝着火焰之中斩出。光芒包裹长剑,化作剑芒横斩,甚至径直将那火柱从中截断了一瞬。 这一次,他们没能再从火中逃出来。 菜月昴与塔兹米再度汇合,面带笑容地击了个掌。 “计划通!” 虽然这次解决得十分轻易,但是两人也清楚,每一个吸魂鬼都是十分精锐的战士,塔兹米与菜月昴皆与其交过手,不得不承认,若是真的在这里一对一打起来,他们即便可以赢,也绝对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两名吸魂鬼他们在天上便早早看到了,也便及时制定了应对计划,打算依靠着神都的参战,尽快将他们击溃,并且必须一击得手,免得陷入长久的拉锯战之中白白消耗体力。 只是,毕竟神都的块头太大,要是直接朝着他们飞去,那俩吸魂鬼也不是傻子,绝对会直接逃走,即便菜月昴与塔兹米追击,也一样会花费很多功夫和体力,一不小心还有翻车的可能性,所以菜月昴便让神都稍微缩了缩身子,躲在了废墟之后,而他们则想办法将那两名吸魂鬼引来,让神都在关键时候撞开墙壁,一口龙炎教对手做人。 这么一来,解决了最后的拦路虎之后,也便该轮到正主了。 塔兹米与菜月昴再度调整了一下状态,方才顺着那两侧插满刀剑枪戟的古旧道路缓缓前行,走到尽头,两侧古树的枝丫生长蔓延结合在了一起,宛若拱门一般。 抵达了那古朴的铁门之前,他们听到有“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从那门后传来,声音并不急促,却一直不间断地响着,两人在门外等待了一会,也没感觉那声音有间断亦或是暂缓。听起来与其说是像有人在里面战斗,不如说是像是有个老铁匠在里面打铁。 “应该就是在里面了......传说中的薪王之一,法兰不死队。”塔兹米聆听着那打铁声,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缓缓说道。 “啊,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你准备好了么?这一次,神都可没法帮我们了。”菜月昴点点头,提醒道。 “那是自然啊。”塔兹米缓缓将双手放在了大门上,双手用力。 “......你的手在颤抖,紧张么?”菜月昴瞥了一眼塔兹米推门的手,说道。 “你在说什么笑话,”塔兹米咧嘴笑道,“对手是薪王啊,哪怕实力比起当年十不存一,但也是传说中足以撑起一个世界的大英雄,要面对这样的对手,我兴奋到不能自已啊!” 说着,他奋力一推,一口气将那沉重的大门推将开来,两人也得以看到门后的景象。 那是个十分空旷的大厅——或者说本应空旷的大厅,如今,上百具尸体四散在这大厅之中,他们皆穿着一样的制式皮甲,头上顶着一顶怪异的尖帽子,即便死亡,手中也依旧牢牢攥着他们的武器——一把宽刃大剑与一柄造型怪异的匕首。 菜月昴与塔兹米皆见过与他们穿戴一般无二的人,那个家伙乃是最臭名昭著的暗灵之一,而除了他之外,他们还下意识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偶尔会坐在火祭场,对所有初来乍到的灰烬报以嘲讽的男人。但是自从第一次抵达火祭场见过一面之后,菜月昴与塔兹米便再未见过他的身影,若非在这里看到了相同的服饰,想来他们也早已忘记了那个人。 原来那个家伙,居然也是法兰不死队的一员么? 菜月昴想。 法兰不死队的尸体在靠近门这边还较为稀少,而到了靠近大厅末端的地方,战士们的尸体则堆积在一起,而那不间断的“叮叮”打铁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不过那声音却并非菜月昴与塔兹米所猜测的打铁发出的,而是剑与剑碰撞发生的。 不过就在此时,那声音也以其中一把剑的落地而终结。 拱形的穹顶破了一个口子,些许光芒从那缺口洒下,大厅的四周墙壁上皆摆满了蜡烛,火光微微照亮了这个大厅,让他不至于显得过于昏暗,也正因此,菜月昴与塔兹米才能看清楚站在大厅最中央的那个男人。 那个缓缓将剑从同伴的胸膛之中拔出的男人。 面罩遮住了他的下半脸庞,尖帽子则遮住了他的上半脸庞,仅仅露出双眼,那个男人转过身面向了菜月昴与塔兹米,右手缓缓举起了还带着鲜血的巨剑,另一只手握紧了匕首,缓缓放至右肩附近,似乎是在行礼一般。 菜月昴与塔兹米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礼仪,他们也没有见路明非行过类似的礼,因此也没有多加妄动,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男人。 但是,由于男人微微低着头,目光仅通过帽檐打量着闯入此地的二人,因此两人也很难看清他现在的眼神,帽子压着苍白的头发,与面罩一起遮住了他的面庞,他们也无从猜测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只是从他那略微缓慢的动作中隐约察觉到,此时的他,似乎很是疲惫。 然后,下一个瞬间,扑面而来的杀机,如同海潮一般狂暴汹涌,打消了他们这个有些可笑的想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狼剑术 战斗是在瞬间打响的。 塔兹米甚至没有看清那个男人是如何进攻的,只是看到他单手握着剑,剑尖指着他们,缓缓后收,摆出一个类似于预备式一样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剑刃便从塔兹米的两胸之间刺了进去。 然后,那如同海啸一般铺面涌来的杀意才将他淹没,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痉挛起来,仿佛是被那恐怖的杀意所刺激,疯狂地向他传输着危机的信号,似乎是要让他快点逃走。 但是塔兹米已经没有机会了,胸前传来的巨力已经将他的胸骨彻底震碎,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而出,撞在了那半开的大门之上,将那大门又撞得合上了,他的身子靠着铁门缓缓软倒在地,在其上留下一道淋漓血迹。 如此快速溃败的事实如同重锤一般,彻底砸碎了塔兹米的战意,而他的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第一时间拿出原素瓶饮下原素。 “怎么......!” 而另一边,骤然发生的惊变也打乱了菜月昴的阵脚,他只是感觉眼前一花,一旁的塔兹米就飞了出去,他下意识朝着另一侧退去,并想要摆出防御的架势,但是一把匕首已经在此之间刺出,插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直接切断了他的左手的肌腱。 未能将盾牌举起,菜月昴的脸色大变,他立刻横剑挡在身前,下一瞬间,厚重的宽刃大剑斩在其上,菜月昴虎口一痛,从剑身之上传来的大力震得他手掌发麻,几乎无法握住剑柄。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左肩膀一轻,却见那造型诡异的匕首已经从他肩膀拔出,泛着森寒光芒的刀锋直接抹向了他的咽喉。 菜月昴想也不想,猛地大喝一声,强烈的光芒伴随着冲击波从他身上发出,将面前的那男人震得倒退两步,而菜月昴也乘机撤步后退,想要重整架势,抢回战斗的主动权——起码不能像这样直接将战斗的节奏完全交于对方手中。 但是那个男人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猛地朝前一扑,身体如同彻底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贴着地面低空飞出,他背后暗红色的斗篷在空中飒飒作响,拖出一道残影,使得他看上去如同一只贴地飞行的赤红苍鹰。 不过见他这么直挺挺地冲撞过来,菜月昴不惊反喜,刚才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一次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手中的长剑猛地发出刺目的白光,烈焰于他身上燃起,菜月昴挥动光剑,猛地朝面前那正直挺挺向他冲来的男人斩去。 这次的圣剑审判虽然是短暂蓄势后用出的简易版本,对付巨龙或是恶魔这样规格的对手或许有些不足,但是对付这个看上去护甲并不厚的男人已经够了。 长剑朝那个男人斩下的瞬间,菜月昴想道。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突然丢失了目标,那个前一瞬还在朝他冲来的男人,此时却猛地失去了踪影,而菜月昴那一剑,自然也斩到了空处,他面前十余米内的地板连同其上的尸体都被他这一剑瞬间劈碎,但是却并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 他在哪——————!!! 在他脑海之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一阵剧痛突然从他双膝之处传来,然后,菜月昴猛地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栽倒,脸庞磕在了满是血污的陈旧石砖之上。 发生了......什么? 未等菜月昴想明白这个问题,便突然听到背后有破空声传来。 下一秒,他的思绪与他的身体一并被巨剑斩断。 ..................... 那是,什么剑术? 另一边,塔兹米刚刚磕了一口原素瓶,爬起身来想要支援同伴,却看到菜月昴在转瞬之间便被斩杀,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菜月昴甚至都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动作,便已然落败,但是身为旁观者的塔兹米,却看清了那个显然是法兰不死队的成员斩杀菜月昴的那两剑。 也正因如此,他才陷入混乱之中。 那是如同彻底违背了世间的规则,视重力与惯性于无物的诡异剑术,似乎是将魔术师的诡计与野兽的凶猛融入了其中,再以如同舞蹈一般的方式挥洒的古怪剑术。 虽然因为那个法兰不死队的成员动作太快,塔兹米没能完全看清楚他动作的全貌,但倒也不是毫无收获。 菜月昴志在必得的一剑之所以会落空,是因为在他出剑的瞬间,那个男人突然改变了扑击的轨迹——并非是飞行,只是由于前扑的速度太快,这才看上去如同低空飞行一般,但是按照常理来说,人类却也不可能在扑击之后,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改变轨迹的,但是这个人却做到了。 他不知是用了何种方法,在半空中猛然改变了自己行进的轨迹,如同是视物理规则于无物,他在眨眼间从菜月昴身边绕过,瞬间到达了他的背后,巨剑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类似于“?”的轨迹,猛然回斩,将菜月昴的双腿自膝盖处斩断,然后他高高跃起,身体凌空旋转,以一记霸道与优美兼具的竖劈了解了菜月昴。 整个过程是在是过于的迅捷而流畅,快到塔兹米甚至都没有出手救人的机会。 这就是传说中挥剑如舞,起舞如剑的狼剑术? 塔兹米惊疑不定地举起了武器,眨眼之间,自己与菜月昴便先后落败,这样的结果虽然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在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以致于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做是好。 “淦!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撑一秒是一秒吧!” 塔兹米一咬牙,看现在这个状况,败亡已经是必然,那么就起码让他在挂掉之前多看两剑,多少再稍稍了解一下对手的剑路吧。 就在他刚刚如此下定决心的时候,又一柄巨剑猛然自他的身侧刺出,洞穿了他的心脏。 握剑的力量随着鲜血迅速流逝,塔兹米愕然扭头,却见到另外一个尖帽子的男人缓缓地从他身上拔出了剑。 塔兹米的身体颓然倒下,因失血而导致的眩晕感迅速占据了大脑,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脑海之中掠过最后一个念头: “你妈的,居然是群殴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感悟 呈现在面前的,是他十分熟悉的景色。 那种景色,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去形容,不是极亮极暖的白色,也不是极暗极冷的黑色,更不是介于两者之间其中的任何一种颜色,亦非多种颜色的混合,硬要说的话像是彻彻底底的无色,但是其中却似乎又包含着全部颜色,似是一无所有,又似是世间万物,它似乎是同时包含着两种截然对立的概念,不接近任何一边,却又不介乎于中间,为始,为有,亦为终,为无。 塔兹米见过很多次这般的景色了,最初他在魂世界以现实世界之中穿梭的时候,会单纯感觉眼前一黑,然后睁眼时便已经在另一边的,但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穿梭之时也会有短暂的清醒时间。 说是短暂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塔兹米从他穿越之后的现实时间来看,这段时间应该是短暂的,但是在穿梭的途中,他有时候却会感觉很漫长,有时候却又会感觉短暂如同弹指一瞬。 或者说,在这个状态下,他似乎会失去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那是如同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这个时候的他很难去思考什么东西,只是茫然,而在醒转之后,有关这部分的记忆又会很快流逝。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还有骤然穿越的眩晕与恶心,塔兹米感觉自己的面前似乎是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他从那个口子之中被“吐”了出来,面前的景色骤然改变,变为了自己房间的样式。 然后,视觉猛地一晃,塔兹米站立不稳,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 “唔,回来了啊......” 塔兹米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桌子,又过了一会,待那股穿越的不适逐渐消失之后,他方才得以正常思考,同时,大量的记忆也再度浮上脑海。 “唔,真是见他妈鬼,那到底是什么鬼剑术啊?” 回忆起那接连两次突来,让自己在措手不及间便命丧当场的剑术,塔兹米摸了摸胸口,感觉被洞穿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明明看上去炫丽如舞蹈,但是在直面其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其中如海潮般的杀意与变幻莫测,无法捉摸的轨迹,再搭配上快到连如今的塔兹米也难以看清的速度,实在是无法招架,棘手异常。 不过,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既然对方更强,那么就应该尝试向着他们学习。 一边绞尽脑汁地去回想着那法兰不死队施展出的剑术,塔兹米一边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将其形状也变成了法兰大剑的形状,自己在房间内比划了起来。 没来由地,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斩杀赞克的那一剑。 因为那一剑来得尤其得怪,因此他的印象还颇为深刻。 当时的他还没有得到帝具,也因为不好解释来历,所以他一直没把那把自己在魂世界之中惯用的巨剑带出来,所以手头只有一把质量很差的警备队制式长剑。 但,似是那些艺术家作画之时的妙手偶得,神来一笔一般,他当时出的那一剑,威力却远远超出了他当时状态所能达到的上限,他以那柄普通的制式长剑,一剑斩断了赞克的武器与帝具,还连带着斩下了赞克的头颅。 但是,那一剑却也并非是他凭借蛮力斩出的,而是应该说......已经超出了力量与技巧所能及的层次,已经近乎于“剑意”的层次了。 剑出如月光落,狭长而凄美,飘忽而去,一瞬之间便将敌首斩落。非狂野,亦无奔放,只是有股宁静致远的孤傲。 在那之前,塔兹米只在火祭场旁边的那个古怪老头手中见过类似的剑术。 只是他当时觉得那一剑有些太过于娘娘腔了,与一贯大开大合打法奔放的他并不匹配,尝试了一两下没能再用出来,也就没太过在意。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又从那个法兰不死队员的剑中感受到了类似的感觉,虽然他们当时所用武器的长度大小重量皆不同,那人所施展的法兰剑术也是塔兹米未曾见过的剑法,但是那剑中的意味却是有些类似的。 并不是发力技巧之类的东西,而是近乎于“道”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塔兹米缓缓架着手中的剑,模仿着那个不死队的男人,又竭力回忆着自己曾经用出来的那一剑,摆出了一个突刺的预备动作。 下一秒,长剑猛然刺出,剑风凌冽,如同带上了赫赫风雷。 “轰”的一声,塔兹米卧室内的衣柜被刺了一个大窟窿。 “不,不对,不是这种感觉,这只是单纯靠速度与力量刺出的一剑而已。” 塔兹米摇摇头,感觉自己这一剑还是没内味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那一剑捅穿的是自家的衣柜,彻底沉浸在了剑术的摸索之中。 他跑回自己之前站立的位置,又是一剑刺出。 衣柜上又多了个窟窿。 “不对。” 塔兹米连连摇头,又是一剑。 又是一个窟窿。 “还是不对。” 第四个窟窿。 “还是不对......” 直到那衣柜变得千疮百孔,彻底碎成了一地木屑之后,塔兹米这才如梦初醒,颇为惋惜地看了自己的衣柜一眼,然后就抱着剑跑到了院子里,对着空气练了起来。 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几身衣服,衣柜不要也罢。 他有种预感,若是他能真正悟到那法兰不死队员那一剑其中所蕴含的剑意,他的实力,将会有一个十分显著的提升。 此时的帝都已经是夜晚了,明月高悬,月光凄冷,倒是与他击杀赞克的那个夜晚颇为相似。 “啧,这都什么人啊,枉我等了这么久,大半夜的居然跑出来练剑?” 风中似乎有人轻声嘀咕着,但是塔兹米一心全都沉浸在收剑出剑之中,却是并未察觉那个声音。 但可惜的是,即便塔兹米如此专注,直到他练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却也没能再抓到当初那一丝古怪的剑意。 至此,塔兹米也只好暂且放弃了。 他灰溜溜地收起剑,感觉有些饥肠辘辘,便循着月光出了门,想要去街上找家餐馆饱餐一顿。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出门之后,一个娇小的黑影也从阴影中钻出,不声不响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一百四十章 时代变了 许久未曾在夜间来到商业街,此时的商业街与塔兹米上次来时所见一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塔兹米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商业街似乎比起他之前来时还要再繁华两分。 不过,没等他选定一家餐馆饱餐一顿,便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嚣,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在前方围成了一个圈,皆探着头朝里面望去。 塔兹米皱起眉头,也快步走了过去,挤入人群,查看是发生了何事。 却见一对衣着单薄的夫妇正站在半路中央,其中男子怀中正护着什么东西,脸上有些淤青,他的妻子站在他一旁,表情凄苦,脸上还挂着点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 而在他对面,一个微胖的锦衣男子,浑身珠光宝气,背后还跟着四五个护卫,看上去应该又是什么贵族身份,他朝着那对夫妇伸出了手,一脸的不容拒绝: “你还等什么?快把那手镯交出来,我已经付了钱的!” “你那怎么叫付过了钱?我明明找人鉴定过了!我这传家宝起码值五个金币的,你只付了一个铜币,怎么算是付过了钱?!”那个男人又把手里的事物往怀里缩了缩,后退了两步,据理力争道。 “哼!你说值五个金币就五个金币?我可是专业的鉴宝师!我告诉你,那个手镯就只值一个铜币,钱我已经付了,快把东西交出来!” “你要是觉得我这手镯不值五个金币,那我就求求你行行好,不要买了行吗?我儿子生病了,家里又没有钱,就指望卖了这个手镯之后去给他买药,求求您不要抢我的手镯了。” 那个男人哀求道。 “这什么人啊,一个铜币就想买五个金币的手镯,这也太过分了。” “这分明是强买强卖啊。” “是啊是啊,更别说人家还是为了救儿子才卖传家宝的,这都要抢,简直岂有此理。” 至此,周围人也了解了情况,显然不管哪个手镯值不值五个金币,肯定都不止一个铜币的价格,而现如今那个锦衣男子显然是想要强买强卖,便纷纷声讨起来。 “嗯?!怎么?我这才走了俩月,就都不认识我加米斯大爷了是不是?我干什么你们也敢议论?给我打!”那锦衣男人勃然大怒,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便直接朝着人群冲了过来,直接抡起手中的棍棒,朝着那声音最高的一个人抡去,若是被砸中,那人怕是当即便要被打个头破血流。 ......这算什么?现在帝都居然还有这么蛮横的家伙么?强买强卖就算了?还敢当众行凶? 人群中的塔兹米脸色一黑,当即就要出手。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在塔兹米动手之前,已经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从人群中窜出,一脚踢在那护卫的胸口,直接将那护卫踢翻在地,其余的护卫下意识便想要支援同伴,一起朝着这个人冲来,却在看清那人衣服的时候齐齐一愣。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闲杂人等退后!帝都警备队办事!”那个突然冲出来的男子劈手夺过了倒地那个护卫的武器,并将他摁倒在地,朝着在场其他人吼道。身上赫然穿着帝都警备队的制服,在他之后还有三四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大汉也赶了过来。 巡逻组的人啊...... 见状,塔兹米点点头,不动声息地又缩回了人群中。 “嗯?帝都警备队的人?”那个锦衣男子一皱眉,朝着那些警备队员们大声道,“你们怎么回事?我的人也动?知不知道我跟你们队长欧卡什么关系?我可是加米斯......” 话未说完,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印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揍翻在地,后面的话也随着他的牙齿被一并砸回了肚子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警备队面前还敢仗势欺人?还欧卡?时代变了!” 那个警备队员摇了摇头,他原本是隶属于布德将军手下的近卫军铁壁营,一个月前被调入了警备队,现如今在警备队巡逻组任职,这一部分地域便是由他与他的几个战友一起负责,而他则是组长。 本来,这段时间由于警备队连着将几个奥内斯特派系的颇有权势的贵族家族抄家,身为他们庇护伞的大臣奥内斯特那边又一直没什么动静,显然是服了软,因此现在帝都的贵族们一个个都安生得很,就算有什么动作也得私下搞,万万是没胆子像这般当街行凶的,而今天这个吵吵嚷嚷说自己叫什么加米斯的,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段时间不在帝都,刚从外面回来的,连帝都现在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敢出来蹦跶,实在是不知死活。 此时,加米斯的护卫也全部都被其余的警备队员拿下,他们此前皆是部队里的一把好手,对付这些地痞流氓出身的家伙们倒是根本没费什么功夫,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全放倒了。 “都带回去收押吧,让审讯组的那帮人好好审审这家伙家里是个什么货色,再让情报组查查这个人。” 巡逻组长扭头朝着其余几个警备队员交待了一声,随后便扭头看向了那对由于形式转变过快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夫妇: “你们好,虽然事情的大概我们刚刚已经大致了解了,但是接下来还是希望麻烦你们跟我们去警备队走一趟,不用紧张,你只要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明一下就可以了,并不会抓你们的......” 看到这里,塔兹米点了点头,不作声息地扭头离去。 诚如兰所说,大体框架已经打好了,接下来,就不必他们事事亲为,手下的人自然便会做好警备队的工作。而他们,则应该去负责更重要的部分。 一只花斑小猫蹲在一旁的角落里,瞳孔中倒影着塔兹米逐渐离去的身影。它竖了竖耳朵,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哎呀,刚刚吓死我了,还好警备队的大人们来的快啊,不然我这把骨头可能就真让那些蛮不讲理的家伙们给拆了。” “哈哈,刚才那个叫什么加米斯的,也真是孤陋寡闻,自从塔兹米大人担任了帝都警备队的队长之后,现在的帝都警备队,已经不是跟他们同流合污的恶棍了,如今的帝都,可由不得他们肆意妄为。” “是啊是啊,这一切都多亏了塔兹米大人,我衷心祝愿塔兹米大人能长命百岁,永远给我们这些穷人们做主。” “......” 小猫抖了抖耳朵,它突然跑动起来,顺着塔兹米刚刚离去的方向,快步奔去。 周围那些称赞塔兹米英明神武的人们,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刚刚有一只小猫,尾随着某个年轻人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就是我的私念 思前想后,塔兹米最终还是在一家有几分眼熟的店前停下了脚步。 仔细想来,似乎自己上一次从魂世界那边回来的晚上也是到这边吃饭来着,这一次再来这儿,似乎也不错。 不过,不知道赛琉这次还在不在这里,总感觉戴上围裙的她跟平时穿着警备队制服的仿佛两个人一般,平日里的她总是将正义执行挂在嘴边,每天带着小比乐此不疲地出去执行任务抓捕罪犯,雷厉风行,正义凛然,这些天里倒是已然成为帝都之中令那些罪犯们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她处理的案子倒是比斯拉克老师或威尔都要多出不少,自有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 不过,那天晚上在这里见到的她倒是浑然不同,塔兹米从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平日里那股雷厉风行的势头,戴上围裙之后的她,倒是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婉,少了几分飒爽,要说的话,像是带了点贤妻良母的派头? 想到这里,塔兹米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快步进入店中。 而在他身后,那只尾随他而来的花斑小猫目送着他进入店中,微微歪了歪头,突然又扭头钻入了附近的一个小巷之中。 过了一会,一个相貌普通的短发女人从其中走出,她披着一身皮甲,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健壮的小麦色,四肢比起普通女孩都要粗壮得多,隆起的肌肉几乎不逊色于男人,身高也达到了惊人的一米八,颇有一副女金刚的势头,大步迈入了店中。 不过她这幅放在其他地方都挺显眼的打扮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由于经常出入这家店的大多都是雇佣兵或是猎人之类的刀口舔血的人,其中偶尔有一两个女的,也大多是这幅打扮,只是肌肉比起她可能要稍微差点罢了。她进了店里之后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塔兹米那边跑。 店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塔兹米进店后四下扫视,很快便找到了赛琉,此时她正在柜台后与另一个男人聊着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与她聊天的那个男人,塔兹米瞅了两眼,感觉有几分面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跟那个男人打过照面,似乎是一伙猎人的带头大哥,曾经被赛琉救过一命,随后就经常来这里了。 虽然他看上去很暴躁,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是个好人,上次赛琉身体不舒服塔兹米送她回家的时候,他还偷偷跟上来监视塔兹米是不是想干坏事来着,虽然被人当成坏人心情稍微有些复杂,但是塔兹米对于这个人是蛮欣赏的。 不过看他这样子......莫非是喜欢赛琉? 塔兹米露出一个颇有几分古怪的表情。他快步走上前,跟赛琉打了个招呼。 “呦,赛琉,忙呢?” “诶?塔兹米?!” 看到塔兹米的瞬间,赛琉明显地精神一振,一下便挺直了腰板,她脸上下意识地便想要露出笑容,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竖起了眉毛,脸上晴转多云。 “诶,是我......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的样子。”察觉到赛琉情绪有点不妙,塔兹米有些奇怪。 不过赛琉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先是一脸歉意地朝着一旁的猎人带头大鸽说道: “额,那个,杰斯,不好意思啊,接下来几天我白天也都需要执勤,所以这个帮你妹妹挑选礼物的事情呢,你就去找其他女孩儿帮忙吧,我跟我朋友还有点事要说,先离开了。” 那个名叫杰斯的猎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却也只能强撑笑容地回应没关系。 但是这个时候赛琉已经拖着塔兹米逃也似地躲到了另一个屋子里。 感觉到赛琉似乎是想找个借口躲着那个男的走,不知为何,塔兹米突然感觉......心情不错? “你还好意思笑?”赛琉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好的今天晚上大家一起来聚个餐,你人呢?我去你家敲了半天门也不在,你跑哪儿鬼混了?!” “额......”塔兹米一拍脑袋,他们昨天几个貌似的确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出来聚个餐来着。毕竟警备队改编的这一个月一来,他,兰,威尔,赛琉,还有斯拉克老师几个人每天都为了警备队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基本没什么休息的时间,赛琉,威尔还有斯拉克老师是每天疯狂出任务抓罪犯,而他跟兰则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熬夜批文件,处理那些案子的后续事项,并规划警备队未来的改革方向。 而今天由于要去赴布德的茶会,所以他们便在昨天加班加点把积压的任务暂时清扫一空,并约好在今晚聚个餐好好搓一顿放松放松。到那时除了参加茶会的四个年轻人之外,塔兹米的老师斯拉克也要来。 然而,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塔兹米由于预感到今晚前后又要被魂世界召唤,便早早独自返回了家,到这会,已经把这码事忘了个干净。 “咳咳,这个,实在是抱歉,”塔兹米挠着头,“其实我哪也没去,就是太累了,想回家睡一会,没成想一下子就睡过头了......女侠饶命!对不起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 看到赛琉面无表情地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菜刀,塔兹米连忙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大声道歉道。 “可你这道歉一点也不诚恳,我看到你脸上居然还有笑意!”赛琉气道。 “有吗?”塔兹米下意识摸脸。 “你看你!不打自招了吧?!” “诶诶诶?冤枉啊姐姐,我这明明是......等等你是在诈我?!” “诈你又怎样?!” 看着塔兹米那副憋屈的模样,赛琉脸上下意识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这抹笑容下一刻又立刻消失不见。 看着面前的男孩,她突然想起了白天在将军府上,他所说的那番关于正义的见解: “心无私念即为正,舍身护道即为义。” 可能,我确实是做不到正义吧,没法如父亲跟师傅所期望的那般,成为一个正义的人。 即便是如今的我,也做不到心无私念啊, 因为,你就是我的私念啊。 她如此想道。 但是...... 她在背后用力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现在的她,已经不配去像一个常人那般去爱什么了。 ........................ “大哥,不要丧气啊大哥,这次不行,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啊!” 在他们俩看不到的地方,杰斯的小弟正安慰着大口喝酒的杰斯。 “唉,你是不知道,”杰斯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用毫无生气地眼神望着远方道,“就她看那个臭小子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你知道吗?跟看我的眼神根本就不一样,你知道吗?!吨吨吨。” 说着,他又大口喝起了酒。 “可是,对方可是那个塔兹米啊,”另一个小弟叹息道,“他可是警备队的队长,而且还是个帝具使啊!” “不就是个帝具使嘛,那又怎样。”前面说话那个小弟反驳道,“这不是艾斯德斯将军举办的武道大赛明天就要开始了?冠军可是有机会去挑选一件帝具的!等老大在那其中脱颖而出,拿个冠军,老大也能成为帝具使!” “对啊,武道大赛。” 闻言,杰斯猛地抬起了头,双目之中泛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我一定要拿冠军!” ......................... 另一边,那个粗壮的短发女人单手托着下巴,聆听着旁桌的吵闹声,微微点了点头。 也是,现在这么跟着,也的确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甚至还感觉他还有点憨憨,完全看不出这个被同僚们传的神乎其神的家伙的什么深浅,而明天武道大赛的话......身为狩人副队长,这个家伙应该会到场的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幕 武道大赛如期举行。 这个武道大赛筹办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在狩人刚成立之时艾斯德斯便着手开始筹办,而作为冠军的奖品,除了巨额的奖金之外,还有艾斯德斯以镇压北方异民族的军功向皇帝陛下换取的,开启一次帝国的帝具储藏室的机会。 或者说,与后者相比,那所谓的巨额奖金也就一点点陪衬品罢了。 开启帝具储藏室的机会按理说应是非常难得的,塔兹米完全不明白艾斯德斯为何要为冠军开出如此丰厚的奖励,便说是重视人才也未免有些过了。 作为全帝国现存可能只有三四十件的珍贵物品,帝具完全是帝国最珍贵的宝物,即便是十分看好塔兹米的布德,也是在让塔兹米执行了一次非常重要的任务,确认了他的可靠性与能力之后,这才以自己帝国大将军的权力,为塔兹米开启了一次帝具储藏室。 而艾斯德斯究竟是为何,才要把如此珍贵的机会用在一个区区武道大赛的冠军身上? 然后,塔兹米从兰和威尔那里得知,艾斯德斯举办这个比赛的真实意图,其实并不是为了选拔人才增强狩人实力啥的。 她是为了选一个男朋友,好谈个恋爱。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塔兹米脑海中一时之间只剩下三个符号: “???”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拥有着帝国最强之一的艾斯德斯坐镇的狩人,是绝对不会缺战斗力的,所以她为了给狩人寻找新成员而如此大张旗鼓地举办武道大赛并授予帝具,这个缘由本也就经不起推敲,但是如果她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对象,并且给自己的对象送个帝具将他武装起来,那么这就非常合理了...... ——个鬼啊! 塔兹米当时就想骂人了。 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皇帝嘛?这个武道大赛他娘的是她的选妃大会喽?!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对象就要搞这么大阵势,这个女人也太任性加离谱了吧?!这些天有这么多的外来武斗派人士涌入帝都,并且频繁在帝都街头斗殴闯事,几乎给帝都警备队增加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这全都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的任性!塔兹米跟兰他们几个差点加班加到猝死在岗位上!她在乎过吗?!没有!她只在乎她自己! 不过,不岔归不岔,作为频繁将兰和威尔借走的代价,塔兹米暂且同意了让艾斯德斯带五十个手下士兵进入帝都,代替兰和威尔去帮她进行武道大赛的组织与准备工作。当然,那些士兵的活动范围都是经过限制的,并且严禁他们干扰帝都百姓的正常生活。 毕竟以兰跟威尔的能力,也确实顶的上五十个士兵,这段时间要是没有兰跟威尔的帮助,帝都警备队可能还要再多数倍的时间才能像如今这般完全迈入一个新的阶段。如今警备队最新一批的领导人才以及培养出来了,塔兹米等帝具使也终于可以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不过,由于这次武道大赛的安保是由艾斯德斯手下的士兵负责的,所以为了不出什么岔子,塔兹米也跟着威尔和兰,一起来到了大赛的会场,监督大赛的进行。 ........................ “啊~哈,今天的天气可真棒啊。”一边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一名留着黑色短发的美丽御姐随着拥挤的人流一起,缓缓走进了武道大赛的会场。在入口处观望了一阵之后,她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很快挤到了那几个人的旁边,挥着手打起了招呼: “哈喽~诸位,抱歉我迟到了~” “你是......切尔茜?” 望着这个长相陌生的女人,雷欧奈皱着眉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位同伴又进行了换装。 “真讨厌啦,你怎么能故意叫错人家名字呢?明明是切加拉啦!” 黑发女孩一脸嗔怒地挤到了雷欧奈身旁,用只有她跟雷欧奈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嘘~人多眼杂,不要暴露我真名,虽然脸不一样,但我的名字也是在通缉榜上的。” “哦对,抱歉,我又记错了。”雷欧奈一拍脑袋,也低声道,“有必要这么神经兮兮嘛,这里又没有人注意到咱们。” “少装啦,人家知道你是故意的~”切尔茜笑嘻嘻道,然后再度压低声音,“所以我就说你们这帮人根本不够专业啊。” “......算了,你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雷欧奈问道。 “当然是去做快乐的事情啊~怎么?吃醋了?这都故意叫错人家名字了?没事,我这就来好好疼爱你~” 切尔茜眨眨眼,突然凑近雷欧奈,嘴唇几乎要贴上雷欧奈的耳朵,雷欧奈都能感到切尔茜说话时吐出的暖湿气息缓缓钻入自己的耳朵中,身体下意识一颤:“喂!姐姐你有必要这样嘛?” 切尔茜朝着雷欧奈的耳朵轻轻吐气,远远看上去,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旖旎异常: “别抗拒,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有人在看我们这边,你要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哼!”闻言,雷欧奈一把推开切尔茜,将脸扭到另一边,气鼓鼓道:“哼!你又是去找哪个野男人了吧?果然,我就知道你说的什么比起男人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离我远点!” 被推开的切尔茜装出一副尴尬无比的样子,她四下扫视,目光突然停留在不远处一个青年的脸上,怒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女通吃的啊?!” “哦哦,抱歉抱歉。”那个青年连忙双手合十道歉道,然后迅速扭过了头,朝着另一边走去。 “怎么了?威尔,发生什么了?”他耳边佩戴着的通话装置中响起人声。 “没什么,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威尔摆摆手,不好意思再提,“你那边怎么样?” “视野良好,整个会场尽收眼底。”高悬于天空之上,兰对着对讲机说道。 “哎呀,时尚搞得这什么通话装置可真好用,隔着这么远我都能轻易听到你声音。” “嗯,虽然远程通讯装置这两年已经不稀罕了,但是时尚能把那种复杂的装置改良出这么微型的版本,确实是不简单......嗯?”兰点点头,突然间,会场门前出现的几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威尔问道。 “我看到有两个警备队的抓捕组朝这边过来了,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兰双翅一振,朝着下方快速降落。 ..................... 另一边,拉伯克正一脸悲伤地望着雷欧奈与切尔茜: “我真傻,我居然还曾经以为我有过机会,没想到你们俩居然早早就勾搭上了!还有你!宁愿便宜外人也不找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谈恋爱要趁早(二合一) “啪!” 雷欧奈甩了拉伯克一巴掌,脸色铁青: “现在清醒了?” “我倒是很清醒,但是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拉伯克怔怔道,“你们这种行为真的气得我浑身发抖,大热天的我现在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怎么了,到处充斥着对我这种纯情小男生的压迫,我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首先,现在是冬天,第二,我不觉得你这种喜欢偷窥女生洗澡的人能算得上纯情小男生。”拉伯克身旁的玛茵冷冷补刀。 “额,反正意思是那个意思。”拉伯克声音一滞。 “我们这是在演戏你看不出来吗?刚刚那个男人在观察我们这边诶!”雷欧奈凑近拉伯克耳边,虽然声音有在压低,但其中的咬牙切齿还是听得拉伯克一阵胆寒。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只是在帮你们掩护。”拉伯克擦了擦汗,悄悄道。 “人家早走了,憨批。”雷欧奈一脸鄙夷。 “额......” “不要大意,他做的倒也没错,不排除那个男人还留有同伴在这里监视我们的可能性。”切尔茜也凑了过来。 “是吧是吧。”拉伯克重又振作起来,感动地望向了切尔茜。 “但是,你刚刚显然是在撒谎,你什么也没有发现,雷欧奈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憨批。”切尔茜的话让拉伯克表情一滞。 “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如果不是boss说你一个人行动绝对没有问题,我们都想集体出发去找你了。”雷欧奈扭头低声道。 “哈~我就知道亲爱的你不会嫌弃人家得啦~亲爱的你最好了!”一把抱住猝不及防的雷欧奈,切尔茜继续演着戏,贴着雷欧奈耳朵小声说道:“这不是去调查那个传说中的警备队队长大人吗?听你们把他吹得天花乱坠,我当然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啦。” “你......没出什么意外吧。”听切尔茜提到那个人,雷欧奈的身躯下意识一抖。 “没啊,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察觉我,而且他的行动也没什么出奇的,天没黑就回到家,然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锁到晚上,然后大晚上又跑出来到院子里练剑,我还以为他卧室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还特地溜进去看了看,啥异常也没有,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被戳成一地烂木片的衣柜,我翻了翻,就是很普通一个衣柜,估计是被他在屋子里练剑时候戳坏的,就一个武痴。” “emmmmmmmm......还有吗?” “有啊,他练完剑就跑出去吃饭,半路上看了个热闹,然后就去饭馆了,我跟上去看了看,发现警备队另外一个叫赛琉的也在店里,见到他之后俩人就直接一起钻角落里唧唧我我了,过了一会他又从角落里出来吃了饭,然后回家睡觉。感觉跟我以前刺杀的那些大官们相比,他的日常真的枯燥又无聊到爆,诶,他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我怎么感觉倒像是个普通的朝九晚五的帝国公务员啊?” 雷欧奈听到切尔茜说到塔兹米找赛琉的时候一愣,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玛茵一眼,见她依旧在专注着盯着场下,似乎并没有听到她们的悄悄话,这才道: “这么说吧,你觉得我们夜袭的成员实力如何?” “......很强。”切尔茜短暂思考了一下,回答,“比我之前所待的杀手组织强多了。” 毕竟夜袭可是有那个赤瞳存在的啊,曾经一对一击杀了她曾所立身的传奇杀手组织奥贝尔格暗杀结社的首领,而除了赤瞳之外,其余几员也有并不逊色于赤瞳多少的实力,尤其是布兰德,或许还要有所胜出,在切尔茜看来,怕是放眼整个帝国,除了那两位帝国最强之外,便没有能比他们更强的人了。 “那个塔兹米......他曾经从我、拉伯克、布兰德,希尔与赤瞳五个人的合力围攻之中无伤生还,并且在那之后,在一对二的情况下,击败了我跟赤瞳。除此之外,在他还不是帝具使的时候,我曾经目睹过他用很普通的武器一击秒杀了帝具使斩首赞克。若是帝国没有雪藏着什么其他秘密底牌的话,这个塔兹米应该就是布德与艾斯德斯之外最强者。” “咕噜。”咽了一口唾沫,切尔茜光洁的额头上流下一滴汗水,“这么猛的吗?莫非他比须先生还强?” “我不知道,或许须先生能打赢他,或许不能。”顿了顿,雷欧奈又用只有她跟切尔茜可以听到的声音道,“还有一件事,你......最好别再玛茵面前提到他。” “怎么了?他们有仇不成?” “恰恰相反,他们的关系......真的很一言难尽,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同的问题......现在她可能就是警备队队长的未婚妻了。”雷欧奈的表情有点古怪。 “不是......你们夜袭......刺探情报要花这么大代价的吗?这都把自己人赔进去了?”切尔茜瞪大了眼。 “所以说真的很一言难尽啊,”雷欧奈道,“他们俩认识的时候塔兹米还不是警备队队长而言,而且他们的认识真的是一个偶然来着。而且我们的情报员也收集了他很多情报,这个人真的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我们完全查不出他所做过的丝毫能称得上是不好的事情,更别说恶行什么的,根本没有!我们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这个人真的很好,古道热肠又正直善良,身居高位还前途光明,长得也帅人也能打,就是可惜走错了道路,我们也只能为敌。他要是弃暗投明加入革命军这边,我都要动心好吧?” “啧,你这人怎么毫无立场的啊?”切尔茜撇嘴,“你看我就不会,我是一个专业的杀手,我莫得感情......话说,玛茵她现在在看什么啊,我从刚才就看到她一直在张望什么?莫非是在找那个塔兹米不成?” “你在想什么呢?”雷欧奈斜了切尔茜一眼,悄声道,“相信玛茵好吧,我们是专业的,作为我们中视力最好的,玛茵从刚入场就开始寻找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了,就那个叫勒古肉的家伙,我们已经确定他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了。” 娜杰塔是前几天才刚刚从革命军总部返回的,于此同时,她还带回了新的成员,拥有着变化型帝具“变身自在·盖亚粉底”的切尔茜与作为娜杰塔新帝具的人型生物帝具“电光火石·须佐之男”,另外,由于赤瞳的帝具被塔兹米所缴获,作为村雨的替代品,娜杰塔还为赤瞳带回来了一把武士刀样式的臣具,刀名为秋雨,效果是小幅度提高使用者的各项身体素质,虽然远没有一击必杀的村雨强,但是赤瞳战斗之时其实也就从未依赖过村雨的特殊性,她每次攻击都是瞄准对方要害进攻的,因此对于她的战斗力影响实际上也不大。 而这一次任务,也是夜袭归来之后所接到的第一个委托,目标是某个连环杀人案的在逃罪犯勒古肉,根据他们所收集到的情报,这个名为勒古肉的男子乃是从帝国其他州逃过来的逃犯,曾在他的故乡残忍杀死数十人,他杀人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财物之类的外物,而是为了变强而不断地寻找任何可以趁得上是战士的人,无视对方的意愿进行挑战,并且嗜杀成性,从不留活口。而他之所以会来帝都,显然也是为了参加艾斯德斯所举办的武道大赛。 而这次的委托,则是多位委托人共同委托的,他们之中有平民亦有贵族,身份不尽相同,但是相同的是他们的亲人都有被勒古肉盯上并杀死的人存在。 作为夜袭沉寂一段时间后归来的第一次行动,娜杰塔对这次任务很重视,但由于他们接到情报的时间比较晚,并且未能掌握勒古肉的确切位置,因此无法提前对于勒古肉进行截杀,只能先在这次武道大赛之上寻得他后,再在他赛后立场之后将其击杀。除去已经暴露真容而被通缉的赤瞳与布兰德,以及身为生物帝具可能被人认出来的须佐之男,夜袭其余四名成员全部出动。 “但是,你不觉得有一种可能性会很麻烦嘛?”切尔茜突然道,“要是那个勒古肉真的获得了冠军,成为了新帝具使,并加入了狩人,咱们岂不是就很难下手了?” “应该......不会吧?这家伙是帝国的通缉犯诶,艾斯德斯还能让他拿冠军不成?这不是打帝国执法机构的脸么?”雷欧奈道。 “这......可就难说喽。”切尔茜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于此同时,一旁的玛茵完全没有发觉她们俩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她只是用力探头,目光在场中四下搜索。 那个家伙,会在哪里呢?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红宝石胸针,想道。 .................................. “你这个家伙,发什么呆呢?” 一只大手突然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塔兹米回过神来,讪讪笑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一个有段时间没见了的朋友,所以有点走神。” 在他旁边,斯拉克一脸不善道: “嘿!你小子。昨天聚餐居然敢放所有人的鸽子,你这家伙胆子可不小,说,干啥去了?莫非......” 他突然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莫非是去逛那地方了?嘿你小子,居然都不带上你老师我?” “诶?”塔兹米一愣,“老师您说的是啥地方?” “嗨,你小子,少跟我装蒜,快说,去得是哪一家啊?” “不是,我昨天就直接回家睡觉了,没去逛街啊?”塔兹米一脸懵逼。 “逛什么街,我是说......等等,莫非你......真没去?”斯拉克皱起了眉头。 “去哪里啊?”塔兹米一头雾水。 “唉,你这榆木脑袋,我当年跟你说了那么多我的英勇事迹,全白教你了。”斯拉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 “老师......你不是老跟我说你当初在战场上勇猛杀敌的英勇事迹么,我寻思我这也没上战场的机会啊,怎么就榆木脑袋了?” “我当初莫非只跟你说了我上战场的事迹不成?”斯拉克斜眼。 “那您的意思是......”说到这里,塔兹米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愣,“合着您是说那地方?” “对啊,你以为呢?” “不是,老师,我这连着一个月每天熬夜加班加点地工作,这一有空就往那地方跑,我是嫌我猝死不了不成?你这都一把年纪了,为人师表教点好的东西成不?” “唉,反了反了,你居然都敢教训起我来了,算了,说点其他的,你小子现在到帝都也那么久了,碰到心仪的姑娘没有?谈上没有啊?这个终身大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额,这个......”脑海中下意识蹦出两个女孩的身影,塔兹米犹豫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谁,他挠挠脸,但是又用力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尽量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不,老师,现在帝国依旧处在内忧外患之中,忧患不平,大丈夫无以为家。” “啧啧啧,”斯拉克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我看乔利大人家的千金,就那个叫斯比娅的,前阵子还跑警备队找你让你领着她逛逛帝都,我估计那妞儿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后来你跟她怎么样了?” “我当时手上有很多工作,所以我就随便派了个手下去给她带路了,再后来,就没了啊?” 闻言,斯拉克无奈捂脸:“得,你小子,真是凭本事单身啊。” “塔兹米啊,你现在还年轻,就正是该组建家庭的时候,不然等你老了,折腾不动了,只想安心养老了,到时候身边却连个亲人都没有,到时候你觉得孤单了,冷了,再想找就迟了啊。” 说着,他又抬头看了看前方高台主位上端坐着的艾斯德斯,感慨道:“你看艾斯德斯将军,这不也正年轻吗?找起对象来比你积极得多,你就该跟她学学,谈恋爱要趁早!” “不是,老师,”塔兹米神色古怪,“我觉得,我还没到需要催婚的年龄吧?” “你啊......算了,我去那边看看情况。”斯拉克意味深长地看了塔兹米一眼,摇了摇头,便扭头离开了。 见状,塔兹米颇有些一头雾水,他耸了耸肩,便想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回过了头。 他突然想起,他以前跟莎悠一直都是青梅竹马,而且他曾经也是喜欢莎悠的,这件事,斯拉克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只是因为莎悠已经死了,所以当斯拉克问起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孩的时候,他下意识没有想起莎悠。 但是,之前斯拉克问起莎悠与伊耶纳斯的时候,塔兹米隐瞒了他们的死讯。 莫非......老师知道了么? 塔兹米低下了头。 他不敢去问。 第一百四十四章 艾斯德斯很无聊 擂台之上,一名手握武士刀的男人格开了对手刺来的长矛,并反手一刀斩出,但他的对手已经举起了另一只手所持的圆盾,挡下了这一记斩击,并一步踏出,顺势推出了盾牌,砸向了对手的身体。 不过那武士已经实现料到了这一步,他快速撤步,拉开了与对手的距离,并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呼啊~” 高台之上,艾斯德斯斜斜倚在沙发上俯视着下方的擂台,一只手扶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无聊,真是无聊,参加比赛的都是无聊的家伙,比赛也是那样的无聊。” 场下的人大抵是想不到的,当他们持握兵器赌上性命拼命赢取胜利,亦或者是血洒赛场引来死亡的时候,那位将他们吸引至此处的比赛主办者却是如此评价他们的。 没有褒奖,没有同情,亦没有鼓励。 她只是感到无聊而已。 “黑瞳你觉得呢?这次的比赛。” 她扭过头,朝着作为侍从立于一旁的黑瞳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比赛。”一边专心应付着怀中袋子中的点心,黑瞳摇了摇头道,“我在补充必要的能量。” “是吗?看样子波鲁斯的点心做的很不错呢,明天我也拿一点吧,这样看比赛的时候或许能不这么无聊。” 艾斯德斯喃喃道。 没来由得,她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帝都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帝国举办的武道大赛,那会儿她还没有加入帝国军方,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理所当然的,她取得了冠军,不过那次武道大赛可比这次有趣得多,起码她在决赛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实力很不错的家伙,也是个年龄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那个女孩还能跟她斗个旗鼓相当来着。 赛后那个女孩还来找过她一次,她们俩还一次共进了晚餐,听她说她是个什么刺客世家的传人,胆子也挺大,居然敢一个人跑来帝国参加武道大赛。 不过那次接触的结果不怎么愉快就是了,那女孩说有个办法能让她变得更强,当时还年幼的艾斯德斯信以为真,便让她试试,然后那个女孩便一把推倒了艾斯德斯,嘴上说着什么就这样交给我吧,只要明白爱就能更强,还在她身上乱摸,被她一拳打开之后就溜走了,各种意义上都很莫名其妙。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的......大概是想找她谈恋爱? 不过就算让现在想试试恋爱滋味的艾斯德斯再碰到那个女人的话,她还是会一拳打上去。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艾斯德斯,就算是谈恋爱,也一定要她来掌握主导的,而且她觉得谈恋爱这种事情果然应该还是选个异性比较好一点。 不过,也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要是还活着的话,艾斯德斯倒是挺想再跟那个女人打一场的。 不过......谈恋爱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变得更强么?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下方的决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血液喷洒在赛场之上,那持盾与矛的男人身体缓缓软倒,而胜者则一脚踏在败者的尸体之上,举起刀朝着天空大声欢呼。 所有的参赛者都是签过生死状的,因此,无论在赛场上杀死对手还是被对手杀死,这都是不会被问责的。 这也是艾斯德斯觉得这武道大赛最好的一个地方,毕竟,弱者被强者杀死,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为什么要被问责呢? 只是,以往的武道大赛都是禁止使用武器的,而她则去掉了这个规则,毕竟单纯的拳脚功夫就太无聊了,还是刀刀见血更有看头一点。 只是她没想到,这帮庸才们居然能无聊到这个地步。 “那,那么,胜利者,便是......信长选手。” 主持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壮硕男子,生得虎背熊腰,一身健壮的肌肉比台上的选手们还要更加强壮,但是他的声音却完全不像他的身材那般充满男子气概,似乎是羞于大声说话的样子,还有一点结巴。 “这个声音......莫非是波鲁斯先生?” 听到这个很是熟悉的声音,台下的塔兹米表情有些呆滞。 他好歹也是狩人的副队长,虽然很少往狩人那边跑,偶尔过去几次基本也是要人,但是他跟波鲁斯还是挺熟的,有时候警备队人手不足的时候他也会拜托波鲁斯前来帮帮忙,他也曾问过波鲁斯为何总是要戴一着一个看上去就很吓人的面罩,然后波鲁斯回答道,因为他长相很吓人的缘故,所以为了不吓到其他人,他一直都戴着面罩。 “这不......也挺五官端正的吗?” 看着那个在台上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壮硕男子,塔兹米想道。 就是作为一个壮汉,他未免太过于内向了,比女孩还容易害羞。 艾斯德斯会让波鲁斯来担任主持人,估计也是想磨炼一下他的性子吧,虽然一场全国性赛事的主持人在赛场上还会紧张得结巴会很奇怪,不过以艾斯德斯的性格,也根本不会在乎这种旁枝细节。 “那么,接,接下来有请......下一组参赛选手登场。” 话语落音,两名参赛选手便自赛场的两方出现,登上了擂台。 见到其中一人的时候,塔兹米微微一挑眉: “哦?这不是常去宝拉店里找赛琉的那个猎人么?好像是叫......叫啥来着?” 不过很快,波鲁斯便念出了两人的名字: “西,西方,杰斯!东方,勒,勒古肉!”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怎么打个比赛还要戴牛头头套啊?而且,他不用武器的吗? 立于擂台的一侧,杰斯双目紧盯着对面那身高超过两米,肌肉壮硕得如同公牛一般的大汉,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等等......牛头头套,赤手空拳...... 突然间想起了某个危险人物的传闻,杰斯瞪大了双眼。 “比赛......开始!” 就在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的瞬间,那名为勒古肉的男子已经一个瞬步闪至杰斯面前,一拳狠狠砸出,重拳压缩空气,直直捣向杰斯心窝。 杰斯赶忙横过大剑格挡,却感觉一阵巨力从剑身上传来,一时之间双手一麻,那大剑被重拳砸至杰斯胸膛之上,直接将他砸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知道,但凭什么? “目标登场了。” 观众席的一角,玛茵轻声道。 “啧啧,真嚣张啊这个家伙,”雷欧奈眯了眯眼睛,“身为帝国通缉犯,参加帝国将军举办的武道比赛,居然用的还是真名?他就不怕比赛到一半被帝国警备队当场抓获了么?” “如果是普通的帝国武道赛的话,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但是这次不同,”拉伯克凝神盯着擂台,压低声音道,“但是这次比赛......是艾斯德斯举办的啊。” .......................... “哦?”看到勒古肉击飞杰斯的一拳,坐在高台之上的艾斯德斯一挑眉,“这个人还稍微有点东西么,大概......有达伊达斯那个水平?” 想起自己那个已经战死的不成器手下,艾斯德斯摇了摇头。 可惜达伊达斯死了之后,连他的帝具回旋斧贝尔扎克也被布德抢走了,不然艾斯德斯倒是还能让这个叫勒古肉的人试试能不能拿起来。 当然,让他试试帝具归试试,艾斯德斯是根本不会将这个人选为恋爱对象的。 理由很简单,实力实在太杂鱼了,而且看上去也很丑,完全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不过收为手下倒是完全够格了。 至于勒古肉的那个对手,已经被艾斯德斯定性为死人了,以她的眼力当然看得出来,勒古肉的实力远在他对手之上。 而此刻,场上的二人也已经开始了第二回合的交手。 ............................... “唔......看上去,杰斯远不是那个叫勒古肉的对手啊。” 看到杰斯斩出的一剑被勒古肉一个侧闪轻松躲过,并被勒古肉反手两拳打得连连后退,塔兹米摇了摇头。 双方差距太大了,无论是身体素质,反应速度,还是战斗经验,那个叫勒古肉的都完全碾压了杰斯。虽然勒古肉手中没有武器,看上去是杰斯占了便宜,但是在这种全国性质的武道比赛,还是不限制武器的规则,敢空手上场的,基本都是空手功夫练到了一定境界,对于各种武器都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才敢这样做。 实际上,以双方的实力差距,杰斯应该早早便落败了才对,他之所以没被一两招秒杀,也完全是因为他的对手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勒古肉都一直是抱着戏弄的心态,如同猫捉耗子一般戏耍着杰斯,明明他早就能一拳就让杰斯失去战斗能力,却一直在刻意放轻着出拳的力道。 虽然塔兹米知道杰斯是个不错的人,也比较希望他可以获胜,但是他运气并不好,比赛到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看下去的价值了。 如此想着,塔兹米便想要转身离去,不过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头上有东西坠下。 “兰?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望着那收起羽翼,落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塔兹米微微皱眉。按照他们原定计划,兰应该是要在比赛全程都在天上观察这里是否有异状,而兰会来找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而兰也不多废话,直接道: “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溜入了这里,并且似乎是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我们抓捕组的成员被艾斯德斯的士兵拦在了外面,无法进来抓捕,因此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挡在外面了?”塔兹米皱眉,疑惑道,“他们是说明了要进来抓捕嫌犯还被挡在外面了?” “对,”兰点头,“虽然抓捕组的人都是精锐士兵,但拦人的是艾斯德斯的士兵,论起精锐程度不在布德将军的近卫军之下,这次抓捕组只来了十个人,人数没对面多,无法强行突破,我到的时候他们正要请示总部请求支援。” “混蛋!艾斯德斯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目无王法?!他们这是在包庇帝国通缉犯!”塔兹米怒道。 “对他们而言,艾斯德斯的命令就是王法,”兰摇头道,“他们不会在乎来参加比赛的是不是帝国通缉犯,有没有杀过人,因为艾斯德斯也不会在乎这些,她只喜欢强者,在她眼里,强者杀死弱者就是天经地义的,也不需要被问责,曾经三兽士中的达伊达斯与妮乌加入艾斯德斯军之前皆是帝国通缉犯,但成为了她的手下,也没人敢再问责。” “......荒唐。”塔兹米咬牙道,之前布德跟他说过艾斯德斯就是个武疯子,之前他在工作中偶尔与其打交道时还觉得艾斯德斯蛮好沟通的,现在看来,布德所言不虚。 “那个杀人犯什么模样,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嗯,我辅助你将他找出来,”兰点点头,“通缉犯名为勒古肉,是从帝国其他州逃来的,我们的人也是昨天才接到消息的,他身材很高大,特点是头上总顶着一个牛头头套,至于面具之下的相貌,我这里也有画像......” “画像就不用了。”塔兹米表情颇有些古怪地打断了兰的话,指指兰身后的擂台,“你看看你背后。” .......................... 杰斯用力抡动手中大剑,再度朝着勒古肉斩去,但是却依旧被勒古肉轻松躲开,他只觉面前一花,勒古肉已没了踪迹,然后感觉背后一阵大力传来,整个人朝前飞去,摔了个狗啃泥。 “该死......” 杰斯咬紧了牙,双手用力攥拳,指节咔吧作响。 就到此为止了么,就这样放弃了么? 打不赢的,他知道, 他不是勒古肉的对手,他知道, 早在看到对方那个头套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赢不了, 但是...... 一想到他心仪的女孩看到那个男人的目光之时,他便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那个目光是属于别人的,是他所不配拥有的,他知道。 他知道他应该放弃的,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一个普通的,无权无势,也没有力量的,小小的猎人。 他都知道的。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放弃,凭什么他要甘心! 凭什么,他就注定要输? 凭什么,他就不能是那个胜利者? 就因为他是个普通人? 那么......凭什么,普通人就不能赢? 他要赢,他要躲下这次比赛的冠军,然后,他才有机会获得帝具,有机会跟那个男人同台竞技。 捡起坠落在一旁的剑,杰斯缓缓地爬了起来。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赢啊,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倒所有人啊!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拳风,杰斯深呼吸了一口气, 然后,左侧闪,假动作,右转,出剑! 在朝着杰斯毫无防备的后背出拳时,勒古肉便已经预料他会闪躲了,因此,在他有向左闪躲的趋势之时,勒古肉瞬间便改变了拳路,朝着杰斯接下来的落脚点击去,但是杰斯紧接着的右转却让他这一拳落到了空处。 “什——!” 下一个瞬间,杰斯手中的剑,便斩中了勒古肉那毫无防备的脸庞。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知道,那又如何? “哦?这一招,稍微不那么无聊呢。” 擂台之上,艾斯德斯眼前微微一亮。 虽然这样粗劣的招数对她而言不值一提,但是作为一个无聊的平庸之人,能在生死之际打出这样一击,确实值得褒奖。 不过,也就此为止了。 弱者就是弱者,垂死的挣扎除了取悦更强者之外,并没有什么意义。 擂台之上,勒古肉的半截牛头高高飞起,坠落在擂台一角。 但,大剑却没能斩下勒古肉头套之下的脑袋,只是在那头盔之上留下了一道剑痕罢了。 聆听着那金属交鸣声,杰斯握着被弹开的大剑,蓦然瞪大了双眼。 “你小子......干的很不赖啊!” 勒古肉扭了扭脖子,即便他的身躯早已经在皇拳寺修行之时便经历过千锤百炼,但是头上被这么狠狠来了一记,哪怕他带着头盔,也感觉自己的脖颈险些被震断。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在被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的瞬间,杰斯感觉一股庞大的杀意扑面而来,压得他呼吸一滞,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但,比他后退更快的,是勒古肉瞄准他脖子的拳头。 “咕——!” 脖颈骤然遭受重击,杰斯感受呼吸一滞,脖颈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一股热流直冲大脑,冲得他眼前一黑,两耳传来尖锐的嗡鸣声,上身体像是瞬间变重了数倍,整个人都再难保持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如同溺水了的人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会死的,再这样来一次,一定会死的! 心中升起如此的认识,杰斯张开口,立即便想要投降。 “咕,哈......” 然而,从喉咙吐出的,却是这样怪异的声响。 杰斯的内心顿时一片绝望。 “没死?没死好啊,虽然我收了力,不过你没死真是太棒了。”看着倒在地上的杰斯,勒古肉凑近他,狞笑着用只有他与杰斯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说不出话,已经没机会投降了,起码在你生命这最后几分钟,好好取悦我吧!” “嘭!嘭!嘭!” 之后呈现给在场观众的,便是单方面的残虐。 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么? 重拳接连落在身上,杰斯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好不甘心啊...... 要是我能再强一些,要是我能再强一些的话...... 他不甘地盯着勒古肉,咬紧了牙。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勒古肉突然停下了攻击,“这就把你那对眼睛抠出来!” 说着,勒古肉已探出两指,猛地朝杰斯的双目刺去。 “到此为止了。” 一只手突然从一旁探来,轻松抓住了勒古肉的两指。 然后,轻描淡写地向上一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瞬间响彻云霄。 ........................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如果你现在想的是上去逮捕那个勒古肉的话,那么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见身旁的塔兹米似乎有上擂台的意思,兰连忙阻止道。 “为何?”塔兹米皱眉。 “这是艾斯德斯举办的比赛,现在比赛还在进行中,你若是现在上去抓捕勒古肉,那么便无异于当众打了她的脸,艾斯德斯必然会动手,如此一来,无论结果如何,你与艾斯德斯之间的矛盾都会激化。”兰快速道,“所以,我建议你以大局为重,暂且忍耐一会,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再去抓勒古肉。” “哦,我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塔兹米轻轻摇头,“我不去,那个叫杰斯的人就会被杀死,我知道他,他是个好人。”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签过生死状,他们也知道参加这场比赛可能会死,但他们还是来了,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叫杰斯的人便是战败被杀也是很正常的吧?他本身并非一个无辜群众,你没必要冒着与艾斯德斯起冲突的风险救他!”兰按住了塔兹米的肩膀,想要阻止他冲上擂台。 “若是他的对手是其他人,那么即便他战死在擂台赛,我也不会干预。”塔兹米甩开兰的手,平静道,“但他的对手是那个勒古肉,是一个杀人犯。” “若是正义早到一点就能多救一个好人,那么就让正义早到一点吧。艾斯德斯若是想动手,我接着便是。” 说着,塔兹米快步冲出,一步越过横栏,然后迅速冲上擂台, 而此时,也正是勒古肉伸出双指,想要刺瞎杰斯双目的时候。 这便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啊啊啊啊啊!拿来的小贼!居然敢挑衅我?!” 勒古肉疯狂地咆哮着,他没有任何犹豫,另一手猛然握拳击出,如同铁锤一般,携带着巨力砸向了塔兹米。 “对拳?” 塔兹米冷笑,同样握拳击出,迎向了勒古肉那有塔兹米两倍大小的拳头。 见到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小鬼居然愚蠢到敢与自己对拳,勒古肉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意味。 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胆敢偷袭他的小个子被他一拳打爆脑袋的场面了。 下一个瞬间,剧痛从他的拳头处传来,勒古肉感觉自己如同是一拳砸在了刚从炮膛中射出的炮弹一般,拳头被巨力砸得向内凹去,瞬间便扭断了手腕,而那小个子击出的一拳却依旧去势不停,重重砸在了他的腹部。 如同是连五脏六腑都要完全砸碎的一拳,肋骨在瞬间断裂,鲜血自勒古肉口中喷出,他感觉在这一拳之下,连自己的筋骨血管都要寸寸断开,整个世界在轰鸣后化作一片死寂,然后他的身体便如同破损的棉絮一般,飞了出去,摔在了擂台的边缘。 还未等他从地上爬起,他便又看到塔兹米朝着这边走来,勒古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不要过来!” 他一边手脚并用地朝着后面爬去,一边急中生智道: “这可是艾斯德斯将军办的比赛啊!你怎么敢,怎么敢破坏艾斯德斯大人的比赛啊!” “那又如何?” 他无比惊恐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走到他面前,举起了拳头,淡淡道: “我不容许正义迟到。” 然后拳头落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欢呼声 “呵,不愧是布德那个老家伙派过来的人,胆子倒是挺大,我的场子也敢来砸。” 艾斯德斯原本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身子挺起,微微前倾,饶有趣味地盯着下面的擂台。 “队长......不生气吗?” 黑瞳吃点心的动作微微一滞,看了看下方擂台上的塔兹米,又看了看艾斯德斯,疑惑道。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艾斯德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的副队长实力更强,那么他能杀了那个勒古肉也是正常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如此,只是......” 艾斯德斯微微顿了顿,目光在塔兹米身上上下扫过,“他敢来我这里动手,那么也理所当然要付出点代价吧?” ........................ 塔兹米缓缓从已经失去意识的勒古肉脸上收回了拳头,并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他从口袋中取出手铐,随手将已经昏迷的勒古肉双手拷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体。 感受到自四周场上观众那里聚集来的目光,其中有惊讶,有慌乱,亦有疑惑,塔兹米迎向他们,朗声说道: “诸位!我是帝国警备队长塔兹米!很抱歉惊扰了在场的各位,刚才所为,只是为了抓捕帝国的逃犯而已。” 说着,他指指身旁的勒古肉,接着道: “此人曾在帝国西部犯下诸多命案,昨日刚刚逃入帝都,今日我在此将他抓获,接下来将关押于警备队大牢等待审判,为了不让他继续逍遥法外,残害生命,因此我干扰了这次武道大赛,在此表示非常抱歉。” 说着,他朝着四周观众席微微鞠了一躬。 “没关系!塔兹米大人!您不用道歉!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突然,观众席上有男人大声喊道。 塔兹米微微一怔。 然后,当有第一个人进行了表态之后,很快便又有一个女声响起: “没错!塔兹米大人!我们相信你!我们永远支持您!” 被他们的热情所带动,更多人站起来发声,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塔兹米,即便是不知他的面容,也至少知道,这些天来帝都的改变,罪犯的减少,压迫的减少,以及更多有利于民生的政策颁布,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归功于一个名叫塔兹米的人。 民众的感激与热情汇聚在了一起,化作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们站起身来,挥动自己的双手,齐声欢呼着塔兹米的名字,如同那是英雄的名字一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欢呼声,塔兹米愣在了原地。 他心底浮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逃走。 他不知道他是否配得上那些人对他的称赞与感激,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满足他的期待。 他真的做的够多了么?他真的如同人们口中那样完美无缺么? 而帝都之所以会变好,也不仅仅是他的功劳,若是没有布德的大力支持,没有那三百近卫军的尽忠职守,没有兰的出谋划策,没有赛琉威尔这些朋友的帮助,他什么也做不成,最多只能做一个在暗夜中凭一己私愤去杀死那些为恶的贵族富商罢了。 但是,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赛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已经很了不起啦,所以,下一次,再度被大家崇拜的目光所笼罩时,别再逃走了啊,你应该对他们报以笑容哦?请用最自信也最温暖的的笑容,来回报以所有人安心感吧!” “再怎么说,让民众以染血太阳那个杀人犯为精神支柱也太奇怪了吧?接下来,就请你加油取代染血太阳成为民众心中的真正的太阳吧!” 是啊,作为染血太阳而被人崇拜,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他想成为真正的英雄,成为真正的太阳, 或许在这些人心中,他就是真正的太阳英雄也说不定。 这是属于他的欢呼声,是属于他的认可,是属于他的......信任。 而他需要回应这份信任,以行动,以笑容。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就这样,塔兹米站在那里,没有逃走,迎接他人生中第一次由他自己赚来的巨大欢呼,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对那些人展现笑容。 以最自信,也是最温暖的笑容。 .............................. “这也......太夸张了吧?”被周围人的欢呼声震得耳朵疼,雷欧奈伸手抠了抠耳朵。“我们这才走了几天啊,这家伙居然就已经这么深得民心了吗?” “这一个月来,帝都中被警备队惩处查办的大小官员就有上百人,更不要说直接被连根拔起的几个上百年的大贵族,他们的位置皆由布德庇护下的改良派官员中的人升迁填补,并在上任之后填补了许多利民的措施。” 一旁的拉伯克摇了摇头道,“除此之外,帝都的犯罪率也由于新生的警备队的活跃而将犯罪率压至之前的五分之一,这几乎是帝都近百年间最低的数值了,而这一切,功劳最大的自然是身为新警备队长的塔兹米,他会收获这样的呼声也是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一旁的切尔茜探过头,“之前我们收的雇佣金怎么办?目标已经被警备队抓了。” “......还能怎么办?”雷欧奈苦笑,“退款呗。” “玛茵!”她扭头朝着玛茵道,“任务失败,该走了。” “噢。”玛茵点点头,起身跟着同伴们一起离开。 只是,走之前,她朝着那擂台上的身影深深看了一眼。 果然,你这家伙,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啊。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 那是欣慰的笑?亦是苦涩的笑? 她自己也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去区分。 就这样吧。 很快,夜袭一行人便就此离开了赛场。 只是,周围的人都在欢呼着,目光聚集于擂台之中,也无人注意到擂台角落中所发生的的这一个小过场。 ............................ “或许,这就是我跟他的区别吧。” 擂台之外,兰望着那台上的塔兹米,心中想道。 或许正是因为他想的太多,算计太多,反而少了塔兹米身上那份率真,塔兹米所能做成的,他却做不成。 但是这样,终将会惹下更多的麻烦,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 只是...... 兰望向了高台,心中诧异。 为何,艾斯德斯还没有动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告白 黑瞳未曾见过艾斯德斯出手。 但是艾斯德斯的强大,她是有所知晓的。 曾经,姐姐还没有成为叛徒的时候,暗杀部队曾经前去帝国边境,去讨伐无故袭击帝国,破坏人民安居乐业的守墓人一族。 在那一战中,她见到了自己分别许久的姐姐,也是在那一战中,她失去了许多朝夕相处的同伴们,而即便如此,即便暗杀部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击杀了守墓人一族的领袖,但面对他们那压倒性的数量,暗杀部队依旧是束手无策。 但是守墓人的主要战力却全灭了。 帝国方的增援仅仅有一人罢了,那便是身为帝国两大最强之一的,艾斯德斯将军。 虽然塔兹米副队长在之前曾经展现出十分强大的实力,黑瞳也听闻他甚至击败了自己的姐姐,但是她依旧不认为塔兹米副队长能与艾斯德斯队长抗衡。 虽然黑瞳不明白塔兹米副队长为何要惹艾斯德斯队长生气,但是既然艾斯德斯队长都说了要让他付出点代价,那么可以预料的是,如今还在接受众人称颂的塔兹米副队长接下来一定会很惨。 黑瞳一直往口中送着小饼干的手微微一顿,在心中为塔兹米默哀了三秒钟。 然后她便继续吃起了小饼干,安安静静在一旁看戏。 只是......不知为什么,队长从站起来之后就开始不动弹了。 “队长?”等待了许久之后仍不见艾斯德斯有动作,黑瞳擦了擦嘴巴上的饼干屑,疑惑地问道,“您不是要下去教训副队长吗?” “噢!”似是被黑瞳从睡梦中惊醒,艾斯德斯身体一颤,她扭过头看了黑瞳一眼,然后又立刻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擂台上,“我刚刚,改变主意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瞳发现艾斯德斯队长的脸很红,红的十分不正常,简直就像...... 黑瞳微微仰头思考了一秒钟。 就像是刚刚徒步快跑了十公里一样。 不过以队长的体能与脸红程度......五十公里? 黑瞳又吃了一口小饼干,补充自己因为认真思考而消耗掉的能量。 “嗯嗯,战斗力毋庸置疑,魄力足够,年龄也比我小,还很有成长的空间,之前就觉得他很合适了,但是就是笑容太过虚伪......看样子是我之前看走眼了。嗯嗯,没错,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就是我要找的恋爱对象!” 听到艾斯德斯接下来的话,黑瞳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很懂艾斯德斯队长为什么刚刚还说要教训塔兹米副队长,现在就突然又要将塔兹米副队长选为恋爱对象了。 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答案,黑瞳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小饼干。 “黑瞳,把我的项圈拿过来。” 艾斯德斯突然回头问道。 “哦。”黑瞳一口叼着小饼干,将点心袋扎好抱在怀里,扭头跑到一旁的桌子上,将艾斯德斯之前放在那里的项圈递给了艾斯德斯。 见艾斯德斯接过项圈之后便跃跃欲试地要下擂台,黑瞳犹豫了一下,问道: “队长拿这个项圈,莫非是想给副队长套上吗?” “对啊,”艾斯德斯点头,“我觉得塔兹米戴上这个项圈的话一定会很可爱,你说对吧,黑瞳?” 不,我并不觉得。 心中如此想着,黑瞳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我想副队长一定会拒绝的。” “是这样吗?” 艾斯德斯似乎有点困扰,双眉紧蹙。 “是这样的。” 黑瞳点头,虽然她平日里跟塔兹米打交道不多,但是她觉得若是艾斯德斯队长在塔兹米副队长被万人敬仰的时候突然下去给他套个项圈,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的。 就在此时,塔兹米的声音从下方擂台传来,重新吸引了艾斯德斯的注意力: “艾斯德斯将军,这次由于事发突然,为了阻止嫌犯再度伤害其他市民,在下在未通知您之前便贸然行动,因此打扰了您辛苦举办的武道比赛,对此在下深表歉意。” 塔兹米朝着艾斯德斯所在的方向微微欠身,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想了想,艾斯德斯回应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相反,有机会能看到你的笑容,我觉得这次武道大赛,已经提前实现了它的意义。” 诶? 擂台上的塔兹米一脸懵逼。 他想过艾斯德斯可能会斥责他,也想过艾斯德斯可能会刁难他一番,甚至艾斯德斯要为此跟他动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现在这个深明大义的样子,不符合您的人设啊姐姐? 而且,刚刚她是在撩自己吗? 塔兹米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个状况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艾斯德斯莫非是有什么其他的诡计不成? 很快,艾斯德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么,接下来,塔兹米你可以上来吗?坐到我的身旁,一起观赏这次武道大赛。” 果然,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塔兹米眯起眼睛,心中快速思索着: 莫非是想趁我上去之后再出手制住我?还是有陷阱等着我?或者说是下毒之类的吗?总之......绝对不能上去! 想到这里,塔兹米礼貌地笑一笑,说道: “不了,多谢将军的好意了,接下来在下还要亲自将勒古肉押送回警备队监牢,下次再与将军一并观看比赛吧,” “不,不对哦?”艾斯德斯突然摇了摇头。 “嗯?”塔兹米心中一紧,不知艾斯德斯接下来还有什么算计。 “不是这个笑容哦,你这样子笑可一点也不天真无邪呢。”艾斯德斯认真道,“要像刚才那样笑。” “......哈?” 塔兹米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艾斯德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唔,莫非是我太心急了吗?”见塔兹米完全没有配合的样子,艾斯德斯低声喃喃了一句,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对,要是太容易得到他的心也就没了意思了,有点挑战才有趣,反正他也是我狩人的副队长,跑不了的,慢慢来也没关系。” 于是,她很快便又转口道: “押送罪犯这种小事,交给手下人去做便完全可以了吧?” “抱歉,将军,勒古肉乃是极端危险之徒,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是交给在下来押送的比较好,这也是对帝都人民的负责。那么,打扰将军了,在下这便先行告退。” 虽然不明白艾斯德斯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不过见她又将话题转到正常的地方,塔兹米连忙将预先想好的托词说出,然后转身拖起勒古肉便想走。 “塔兹米!” 没走出两步,艾斯德斯的声音再度从塔兹米身后传来。 “请问,将军还有何指教么?” 塔兹米叹了口气,又转身问道。 然后他便听到艾斯德斯一字一顿,声音传遍了整个赛场: “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心的!” 宣告的时候,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无比自信的笑容。 “......???” 塔兹米突然觉得心头一寒。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躁动期的少女们 “唉~这个武道大赛好无聊啊,塔兹米不在的话,就更无聊了呢。”艾斯德斯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背,叹气道,“好想去警备队看看塔兹米在干什么啊。” 黑瞳安安静静立于艾斯德斯一旁,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回想起前两天的时候,艾斯德斯还将警备队称之为庸人的聚集地来着。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情呢? 黑瞳又咽下了一个小饼干。 可是话又说回来,兰跟威尔都老往警备队那边跑,在警备队的时间甚至要比在狩人这边待的时间还多,赛琉跟塔兹米更不用说,两人的主要工作场所都是在警备队,Dr.时尚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艾斯德斯则经常跑去拷问室玩,这样一来,也就只有波鲁斯和黑瞳经常在狩人总部待着了。 可是波鲁斯又是那样一个人,总感觉跟他聊不到一起,虽然他点心做的确实很好吃,但就是人太害羞了。 所以结果就是黑瞳在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聊天解闷的对象。 黑瞳颇为怨念地想着。 这些天来,她又基本接不到任务,小麻烦基本都被帝都警备队解决了,根本轮不到他们狩人,毕竟狩人最初组建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染血太阳与夜袭这些帝具使级别的敌人,但是在他们组建之后,夜袭跟染血太阳便迅速销声匿迹了。 这样一来她每天根本就没有事情干,只能待在狩人总部一边吃小饼干一边发呆,偶尔去街上逛一逛,完全没有任务做。 这就使得自幼在暗杀部队那紧张节奏的生活中长大的黑瞳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倒是威尔跟兰,实在是太狡猾了,天天都往警备队那里跑,这样一来就有数不清的机会帮助那些帝都人民,去逮捕破坏帝都和平的坏人们,甚至连波鲁斯都偶尔会被叫过去......可是为什么就不找她呢? 如此想着,黑瞳咬小饼干的速度又快了几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明明她也是很想为了帝都人民的幸福去抓捕那些坏人的。 一开始上面的调令下来,说是要让她去参加一个什么特殊的秘密部队,黑瞳当时还以为会有什么重大的使命等着她,没想到来了这边之后就只能每天在总部长草......还不如继续待在暗杀部队。 就连这次武道大赛,她原本以为会很有趣的,结果没想到能看到的也就是一群很无聊的家伙菜鸡互啄。 场上这些无聊的参赛选手们甚至还没有威尔有趣,起码威尔比他们都更强,也更好玩。 黑瞳想。 虽然黑瞳觉得他好玩的理由单纯是他偶尔在狩人的时候也总会引艾斯德斯队长生气,然后被吊起来打,这个时候,黑瞳便会搬来小板凳乖巧地坐在一旁,边吃小饼干边围观。有时候艾斯德斯懒得动手,就让威尔去跪搓衣板,这个时候黑瞳就负责去往他的大腿上垫石头。 不过,可能也有点威尔每次从警备队回来的时候总会给她带点小礼物的原因?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跟黑瞳吹嘘起他在警备队又破获了多少案件,抓了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虽然早在暗杀部队时便经历无数惨烈厮杀的黑瞳不会觉得那些罪犯能有多危险,但是听威尔说起的警备队的工作确是她不曾听过的。 因为威尔在警备队的那些工作大抵是与她们暗杀部队的工作不同,他们不用总是杀人,比起杀人,他们更多的是救人,也更会收获那些普通人民的感激。 这是黑瞳所憧憬的。 话说回来,既然塔兹米跟兰都在的话,那么威尔应该也在这边吧? 左右闲来无事,黑瞳的目光便开始在场中乱转,想要寻找威尔那傻愣愣的身影。 就在这时,艾斯德斯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黑瞳,你知道怎么让你喜欢的异性喜欢上你吗?” 听得出来,她是很认真地询问这个问题的。 因此,黑瞳也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唔......让喜欢的异性喜欢上自己,该怎么做呢? 回忆起在暗杀部队的同伴谈起这个话题时的答案,诸如在战斗之中保护他啦,或者在他受伤的时候帮他包扎,再或者送他一些他喜欢的礼物,跟他聊一些他喜欢的话题......之类的? 就在黑瞳打算如此回答的时候,艾斯德斯却突然一拍头,恍然道: “啊,我突然想起来你也没有谈过恋爱呢,问你这个问题似乎太难为你了。” 黑瞳去拿小饼干的手微微一滞。 “啊,我记得波鲁斯好像是已经结婚了对吧?”艾斯德斯又说道,“回头还是请教一下他吧!” 闻言,黑瞳默默将手轻轻放在胸口,陷入了沉思: 明明没有被敌人攻击,但是为何却感觉好像受到了伤害呢? ............................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警备队内,塔兹米双手十指插入头发之中,一脸的无奈: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要取走我的心什么的,她是想杀了我还是怎的?” “唔,塔兹米,虽然我知道你很不愿意相信现实,但是也请你不要刻意曲解艾斯德斯队长的意思。”一旁的兰沉吟道,“根据前后文理解的话,她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她想追你。” “可是,理由呢?!”塔兹米摊手,满脸的迷惑,“她不是要找武道大赛的冠军作为恋爱对象吗?我寻思我也没参赛啊?我还是上去拆台的!” “这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吧?”兰也摊手,这件事的无厘头程度连他也一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之前也大致了解过,她的择偶要求有几点,分别是是未来可以成为将军级的人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并且要出身边境,年龄比她小,还要有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嗯,这么说来,你不仅满足条件,甚至还是超额满足了。” “哈?” “仔细想想,这不也挺好吗?艾斯德斯毕竟是与布德大将军并称为帝国最强的存在,而且她也的确长得很好看,能让她看上,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要不,你就......从了她?” “?淦,这个时候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吧?” 就在这时,队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下子撞开,赛琉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室: “塔兹米!听说你要跟艾斯德斯将军结婚了?!” “???” 第一百五十章 风评受害 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塔兹米现在觉得头要有平时两个那么大。 现在他走在街上,再度跟认识的人打招呼的时候,他们除了日常的问候之外,可能还会再问一句: “塔兹米大人,您什么时候与艾斯德斯将军结婚呢?” 所以他想索性就待在警备队处理公事,不出门了。 虽然赛琉认为这种事情,不能姑息,极力主张让塔兹米去辟谣,但是这种事情,真的不好去辟谣。 这是塔兹米跟一些常光顾的店家辟谣失败之后得出的结论。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塔兹米告诉那些人,“其实我跟艾斯德斯没有瓜葛,我们也没有订婚。” 好在塔兹米威望很高,大家都会相信他的话,塔兹米说他跟艾斯德斯没有订婚那就是没有。 然后问题就来了。 他们会问:“那么塔兹米大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呢?” 塔兹米能怎么说呢?这种事情说起来就很尴尬,塔兹米也不好咬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因为还是有很多人看到艾斯德斯向他告白了。 所以塔兹米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实话实说。 然后那些人听了之后就会继续问: “那么塔兹米大人,您讨厌艾斯德斯将军吗?” 塔兹米本人对于艾斯德斯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毕竟之前俩人也没过什么瓜葛,虽然布德那边说艾斯德斯是个武疯子,但是塔兹米几次跟艾斯德斯由于公事接触的时候,艾斯德斯都很好说话,也从不刻意刁难塔兹米,每次塔兹米从她那边要兰跟威尔过来帮忙都很痛快地同意了,因此几次接触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再加上她也的确长得很好看。 所以塔兹米完全没有讨厌艾斯德斯的理由,一定要说的话,便只能是她是奥内斯特那派的人。 但是,之前奥内斯特想要找借口赐死塔兹米他们,当时布德不在殿前,却也是艾斯德斯帮他们挡了下来,从这一点来说,她甚至还对塔兹米有点恩情。 “我不讨厌她。” 自然,这种问题上,塔兹米也不会说谎。 然后问他问题的人就会乐呵呵一拍大腿: “嗨,既然艾斯德斯将军喜欢您,您又不讨厌她,您俩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么结婚不也是迟早的事嘛?!” 话题到这里就聊不下去了。 毕竟艾斯德斯在帝都平民之中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身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亦是帝国两大最强之一,她跟她所率领的部队在对异民族的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她对部下的士兵也极好,常常将皇帝陛下赏赐给她的黄金分给下属们,除此之外她本人又从来不会做什么欺压平民百姓的事情,或者说她根本不屑去做,你很难从她身上挑出什么缺点。 虽然距塔兹米所知,她为帝都的拷问官们提供了很多极其残忍的拷问新点子,自己平日里闲来无事也喜欢往拷问室那边跑,但这种事情一般民众也是不知道的。 塔兹米也只能庆幸艾斯德斯的风评还是很好的,不然若是换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女将军过来,塔兹米的名声可能也就臭了。 虽然他在夜袭那边的风评已经开始受害了。 .......................... “喂喂,我没听错吧?塔兹米要跟那位结婚了?那个艾斯德斯?!” 夜袭的餐厅之内,雷欧奈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嘴里的鸡腿都掉在了盘子里,瞪大眼睛一脸惊愕地向着拉伯克问道。 “所以说了是谣言啦谣言,”拉伯克无奈摊手道,“实际上只是艾斯德斯向塔兹米表白了,就在昨天我们离开竞技场之后。” “艾斯德斯,看上了塔兹米?她看上他哪一点了?”切尔茜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同样疑惑道。 “我哪知道。”拉伯克耸耸肩。 “这都表白了,那结婚不也是迟早顺理成章的事情吗?!”雷欧奈一拍大腿,“你看看艾斯德斯,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这样一个女的对一男的告白了,哪个男的顶的住?我要是男的我也顶不住!” “啪!”就在这时,玛茵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吃饱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餐厅。 “额,玛茵,你还好吗?” 见状,雷欧奈突然想起了什么,讪讪道。 “我很好!”玛茵瞪眼,“反正我就是要身材没身材,要地位没地位,要实力没实力!你有意见?!我照样每天开开心心!” 说完,玛茵便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厨房。 “唔,没有否认自己的美貌呢。”望着玛茵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雷欧奈沉思道。 “喂喂,明明之前是你跟我说的别在玛茵面前谈塔兹米的,你咋自己先说上了?”切尔茜用手肘顶了顶雷欧奈,“你看,给人家心态说崩喽。” “咳咳,这不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骇人,一下子就忘了嘛,回头我跟她赔礼道个歉,再把她的那份家务包了,应该就没关系了吧?”雷欧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喔决杜顾行。”赤瞳一边往嘴里塞着烤肉,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但是,关于你刚刚那个问题,”一旁的布兰德举手,“如果我是塔兹米,我会拒绝,我不喜欢艾斯德斯那个女人。” “你个基佬一边去,这种问题你不需要回答。”雷欧奈一撇嘴,扭头看向拉伯克,“须先生,你说!” “比起这个,”一旁裹着围裙的须佐之男冷冷道,“雷欧奈,你盘子里的鸡腿没有吃完,我很介意。” “额咳咳咳咳......”雷欧奈被呛了一下,扭头又望向了拉伯克,“那么我想拉伯克你肯定......” “呵,肤浅,”拉伯克冷笑,“我就对那种冷血女人没有半点兴趣,我宁愿找布兰德都不会找她。” 一旁的布兰德一愣。 “哈?”雷欧奈大惊失色,“你真的是拉伯克吗?莫不成是让掉包了?” 拉伯克扭头看了娜杰塔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雷欧奈也停止了闹腾,扭头看向了娜杰塔。 “艾斯德斯,的确是个危险异常的人物。”娜杰塔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淡淡道,“哦,这件事情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就讲一讲吧。” “几年前,西南方的蛮族为了反抗帝国的暴政,起兵反抗。帝国立刻派遣军队镇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只是享受而已 “原本,一万蛮族兵十二万帝国大军,结局不言而喻......但是,边境蛮荒之地,对于在帝国长大的温室花朵们,简直就是地狱,不仅有毒沼泽与浊流大河妨碍行军,还有着大批毒虫与瘟疫侵袭着帝国士兵们,面对可怕的大自然,远征军完全束手无策,这时蛮族兵们借助地利,频繁发动夜袭,骚扰帝国军,兵疲马困的帝国军根本无力清理蛮族。” “于是那个时候,帝国便派遣艾斯德斯与当时还是将军的我一同带兵前往边界镇压叛乱。” “当时在行军路上,我见艾斯德斯脸色很差,便问了缘由,之后,艾斯德斯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话。” 娜杰塔放下手中的刀叉,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 “她说,当然会不高兴,因为大臣要她使用帝具迅速镇压叛乱,这就很无聊,因为克服水土不服的劣势也算是战争的趣味之一。” “我当时尚未能理解她的意思,然后,她便在我的面前,使用她刚刚获得不久,尚未熟悉能力的帝具,轻易地将那毒沼大河,毒虫瘟疫,一并冰封,创造出一条直直通往蛮族聚集地的宽敞冰路。” “当我还在惊诧她的帝具那恐怖的威力之时,她已经下令手下的士兵发动进攻,在三兽士的带领下,艾斯德斯的士兵对着那些陷入混乱之中的蛮族士兵们发起了一面倒的屠杀。” “在将蛮族士兵屠杀完毕之后,我原本以为已经结束了,但是并非如此,艾斯德斯当时又向着手下的士兵下令,让他们随心所欲地蹂躏整座城镇,并说这是愉快的犒赏时间。” “然后,艾斯德斯的士兵便冲入了那只余下平民的城镇之中,他们一把火烧掉了城镇,将城中的男人杀死绑在木桩之上,将他们的财物掠夺一空,又将魔爪伸向了那些女人们,在他们的丈夫父亲面前侵犯她们,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那些被活捉了的蛮族士兵们,他们被绳子牢牢捆住了手脚,卑微地躺在地上仰起头看着这一切,我看到他们的面目因为愤怒与绝望而扭曲,他们在地上如同被割断了身体的蚯蚓一般卑微而无助地扭动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也只能看着,看着地狱的画卷在我面前铺开。” 说到这里,娜杰塔抬头望向了远方,仿佛那令人作呕的景象又在她面前一一呈现。 “然后,我看到艾斯德斯笑了,面对如此的场景,她笑了,笑得很愉悦也很享受,她踩着那些被俘虏的蛮族士兵的头对他们说,弱者被蹂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仇恨若是愤怒,若是不甘心,就去变强吧,变强,然后再回来向她复仇。” “艾斯德斯与我所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普通士兵参加战争,是为了那一份军饷,是为了出人头地,那些蛮族们参加战争,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奋起反抗,布德参加战争,是为了尽自己的职责,是为了守护帝国,在他们眼里,战争都是不好的东西,是不得已之下为了达成诉求的手段。但是艾斯德斯不同,她与我们都不同,她从不在乎战争之后胜方从败方那里得到了什么,也不在乎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在这战争之中凋零,她甚至都不在乎战争的胜负,战争的结果,她只是在乎战争本身,她只是享受而已,享受战争这一过程,享受在战争中的厮杀与蹂躏罢了。” “所以她没有杀那些人,她放走了那些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故意留下憎恨的火种放虎归山,便是为了等待他们再度掀起叛乱,然后她才能有更多享受战争的机会。” “这个人也太夸张了吧?”雷欧奈咂舌。 “我无法忍受啊,”娜杰塔继续说,“无法忍受用暴政将那些蛮族逼到不得不反抗,却又下令将他们全都杀死的帝国上层,也无法忍受如艾斯德斯那般面不改色执行这些命令,甚至还引以为乐的人,所以我叛逃了,带着那些愿意追随我的部下与朋友,一起逃离了帝国,加入了革命军,并轻易地击溃了路上追击我们的部队。” “但是,在那之后,我最大的失算,便是原本身在远方的艾斯德斯居然率领部队追上了我们,原本我以为,以我的浪漫炮台,再加上我另一位身为帝具使的友人,即便是艾斯德斯的追击,我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是我错了。” 娜杰塔抬起了以钢铁铸就的义肢,缓缓捂住了自己那带着眼罩的,已经瞎掉的右眼,声音颤抖起来: “我的自信,我的骄傲,我的力量,在艾斯德斯面前都不堪一击,她轻易葬送了我的军队,葬送了那些追随着我愿意去改变这个腐朽国度的士兵们,我那名友人被艾斯德斯一招击杀,而我的右眼与右手,也被艾斯德斯所剥夺。” “不幸中的万幸,是当时的革命军大部队刚好赶来接应我们,而艾斯德斯便就这样撤军了,丢下了原本可以随手杀死的我,就那般撤军了,或许,在她眼中,我与那些被她放走的蛮族兵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为了享受之后会到来的战争,才刻意留我一命的吧?” 说到这里,娜杰塔又点上了一根烟,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老大,让你想起伤心事了。”雷欧奈低头道歉道。 “哦,没关系,没什么好悲伤的,能在面对那种家伙后还捡回一条命,我觉得我运气已经够好的了,既然我活下来了,并且还坐在这里,那么我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击败艾斯德斯,解开这个......噩梦!” 娜杰塔攥紧了钢铁铸就的拳头,咬牙道。 ......................... “阿嚏!” 此刻,狩人大厅,正在与波鲁斯交谈的艾斯德斯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队长?你还好吧?莫非是感冒了吗?” 波鲁斯关切地问道。 “感冒?怎么可能?”艾斯德斯无所谓地笑了笑,“即便是最冷的寒冰也无法令我感到寒冷,之所以会打喷嚏,大概是某些我的手下败家在诅咒我吧,不过是弱者的哀嚎罢了,无须在意。” “额,那我们要继续吗?” 波鲁斯挠了挠头,问道。 “当然,”艾斯德斯点点头,又拿起了笔记本与笔,认真地记录起来:“你继续说,我在听。” 而那笔记本的封面之上,赫然写着《塔兹米的攻略方法》几个大字。 第一百五十二章 钢铁直女的恋爱攻略 “那么,首先,要掌握对方的心,一定要把握一个诀窍。”波鲁斯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不要放弃,我在追我现在的妻子的时候,也曾经向她告白被拒过两次,但是我没有放弃,一找到机会还是会主动进攻,这样,才在最后终于追到了我妻子。” “所以,要想攻陷对方的心,一定要有一个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不要轻易放弃,一定要坚持!” 波鲁斯掷地有声。 “哦哦!原来如此,然后呢?” 艾斯德斯一边低头认真记着笔记,一边问道。 “第二点,要想征服他的心,那就要想办法先征服他的胃!所以,厨艺其实也是恋爱决胜的一环!”波鲁斯竖起第二根指头。 “厨艺?” “厨艺?” 除了艾斯德斯的声音之外,还有另一个女孩的疑惑声也在波鲁斯旁边响起,他下意识扭过头,却看到黑瞳不知道何时也凑了过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嗯,厨艺,”波鲁斯点头,“我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之所以能追到我妻子那么美丽的人,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要归功于我精湛的厨艺。” “噢噢,这样啊,那么今晚我就开始磨炼自己的厨艺!”艾斯德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记笔记。 “可是我不擅长做好吃的,我只是擅长吃好吃的怎么办?” 黑瞳举起了小手手。 “唔......”波鲁斯一时间似乎也犯了难,“那么你可以等着别人来征服你的胃。” “这样啊!”黑瞳若有所思地一击掌,“这样我是不是就又有好吃的吃了?” “额......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波鲁斯面具之下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 “嗯嗯,恋爱真是个好东西呢!”黑瞳突然兴致高昂起来。 “咳咳,那么我们来说第三点,”波鲁斯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可以让对方感觉你有点神秘感,不要一股脑地把自己完全展示给对方,这样会让对方很快便对你厌倦。最好能让对方猜不透你下一步的行动。” “噢!我明白了!”艾斯德斯合掌,兴奋道,“这个跟战斗的时候也是一个道理吧,就比如,要让对方猜不透你下一剑是要刺他的心脏还是咽喉,也就是,保持神秘,这样才能占到优势,从而杀死对手,但要是让对方完全猜出了你的行动轨迹与攻击路数,你也就距离落败身亡不远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我懂了。”黑瞳也恍然大悟。 汗珠从波鲁斯的脸颊上流过,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 “差,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是队长,黑瞳,如果是追求对方的话,可千万不要攻击对方啊?你只要尽可能让他猜不透你下一步的行动,让他感觉你有点点神秘就可以了......你们,懂我意思吗?” “唔,明明刚刚还懂了,现在又觉得好深奥。”黑瞳皱皱眉头,一脸失落道。 “嗯嗯,也就是根据不同情况稍微修改一下吧?那么下一点呢?”艾斯德斯记完笔记,再度问道。 “那么,第四点,”波鲁斯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道:“你要想办法向你喜欢的人展现你的长处,这个长处虽然并不要求你一定要精通,但是起码要能让他心中生出‘啊,好佩服’的心理,请问你们觉得自己有什么很擅长的事情吗?” “我擅长战斗厮杀,狩猎危险种,还有......拷问!”艾斯德斯思考之后,认真回答道。 “我的话......擅长一击毙命?”黑瞳迟疑道。 “......” 波鲁斯面具之下的面庞已经汗如雨下。 “波鲁斯?怎么了?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艾斯德斯疑惑道。 “额,那个,队长,黑瞳,”波鲁斯讪讪道,“特长方面的话,身为女人,你们这几个特长可能都不怎么适合作为展示的方面。一定要选的话,队长你擅长狩猎危险种还是可以展示一下的......” “唔......” 黑瞳直接哑了壳,便是艾斯德斯似乎一时也有些犯了难,她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果然,恋爱这个东西还是好深奥啊,跟战斗完全不是一个系统......不过也正好!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波鲁斯,你继续说。” “那,那么,我们说第五点,”波鲁斯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对方知道,其实追你的异性也很多,若是他不好好珍惜机会的话,就可能错过你。” “可是,我喜欢的异性,就只有塔兹米一个啊?我就只有他一个目标。”艾斯德斯说道。 “所以说,只要让他觉得,你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就可以了,哪怕事实的确如此,那也不要让对方察觉,从而感觉有恃无恐,这样一来你就会陷入被动之中。所以,哪怕是假象,也要让他感觉,喜欢你的异性其实很多很多。” 感觉这次艾斯德斯的回答终于稍微正常了一些,波鲁斯欣慰地解释道。 “假象啊......”艾斯德斯点点头,将这一点也一并记在了本子上,“那么接下来还有吗?” “还有最后一点:恋爱这种事情,你不能等待,你一定要主动出击,去想办法创造二人世界,然后才能再去想办法提升他对你的好感。” 即便隔着面罩,艾斯德斯都能感受到波鲁斯的认真。 “主动出击?”艾斯德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好!正好我也是这个想法,我可从来不愿意彷徨等待呢,主动出击,正合我意!” 说着,她起身便要离开。 “队长?”波鲁斯一愣,赶忙问道,“您要去哪?” “当然是主动出击啦?!”艾斯德斯微笑道。 “那,那个,队长?其实恋爱这种事情我也不算行家,我也就追过我老婆一个人,只是恰好成功了,我这些经验也就没在其他女孩身上试验过,所以我的建议其实都仅供参考的!” 最后的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过已经迟了,在他将话说完之前,艾斯德斯已经大步迈出了门。 “唔......恋爱,好深奥啊。”黑瞳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谁会迷上你啊,笨女人 最近的塔兹米很烦心。 原本他的日常就已经足够劳累了,每天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加班加班加班,偶尔不加班也是亲自带队进行高难度的抓捕行动,虽然这些天他与兰已经在警备队培养出了第一批中层管理人员,可以将手头大部分事务丢给手下人做了,但是余留下来的事情也依旧不少。 更不要说这几天由于武道大赛的缘故,帝都内涌入大量实力不错的武斗派份子,在街头斗殴滋事,还有不少仇杀案件,这使得警备队的事务多了不少,并且由于犯人的实力普遍不低,因此需要塔兹米亲自经手的案件也多了不少,更使得他忙得分身乏术。 每到这个时候,他对艾斯德斯的怨念都会再多几分。 更不要说,自从那次他武道大赛出了一次风头之后,艾斯德斯又开始给他找幺蛾子。 “塔兹米,艾斯德斯队长又双叒叕来了,点名要见你,你要见她吗?” 兰推开警备队长办公室的门,对着正在翻阅报告的塔兹米道。 “不见不见,就说我出去办案子了。” 塔兹米一边翻着报告,头也不抬道。 “了解。”兰点点头,转身便朝着楼下走去。 不过,没过多久,一声轰然巨响突然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其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兰无奈的声音: “队长,塔兹米他真的不在上面,您真的不需要砸门进来的,队长......” 几秒后,警备队长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只不过这次开门的人的手段颇有些粗暴。 艾斯德斯大步走进警备队长办公室内,目光如电四下扫射,但是办公室内却空荡荡地,完全见不到任何人影。 兰紧随艾斯德斯进入办公室之中,看到这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再度朝着艾斯德斯道: “队长,你要相信我啊队长,我是你的手下,我怎么会骗你呢?塔兹米他真的不在队里,上午他就带着人出去办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了。” 但是艾斯德斯并没有理会他,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后,朝着桌子下面的空间瞧了瞧,空无一人,她又走到窗边,探头朝着窗外看了看,然后又摸了摸窗台,最后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检查了一下门后,这才扭头朝着满脸无奈的兰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 说着,她随手将自己的帽子放在了桌上,抬手从一旁立着的收藏品铠甲手中取下了重剑,稍微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又塞回了铠甲手中,转身拉来一把椅子,翘着腿坐在上面安安静静等待起来。 “那个,队长,您这是......?” “我就在这里等他,”艾斯德斯淡淡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队长,那个,您办的武道大赛马上就要开了,我想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等您到场,您确认不用赶紧过去吗?” “不需要,反正参加比赛的尽是一些无聊的家伙,那种废物不配我特意到场去看。” 一边说着,艾斯德斯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页案卷翻看起来,但是看了两眼又觉得无聊,便将那案卷丢了回去。 见状,兰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小心翼翼道: “队长,您要是不过去的话,那些因为仰慕您而聚集而来的观众和参赛选手们都会很失望的。” “那又怎样?那些弱者们会怎么想又关我什么事?” “塔兹米也会对您很失望的。” 闻言,艾斯德斯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放下了翘起的腿,身体微微前倾,颇有些关切地问道: “是这样吗?” 见状,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不过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当然,我怎么会骗您呢?” “可是,”艾斯德斯颇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不去看那个无聊的比赛塔兹米会对我感到失望呢?” 兰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队长,如果您不去的话,那些参赛选手们与观众们势必会感到很失望,并且没了您的坐镇,会场秩序也会有一些骚乱,这其中很容易会再引发不少的矛盾和冲突......”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士兵们会干掉那些胆敢在我的场子找麻烦的家伙们。”艾斯德斯道。 “这就是问题啊,队长。”兰苦笑道,“由于您举办的武道大赛,现在很多外来人员涌入了帝都,本来帝都警备队的工作量就已经提升了不少,如果再因为您的原因而让帝都百姓们死于非命,那么以我对塔兹米的了解,他大概是会讨厌你的。” “可是我不明白,”艾斯德斯继续摇头,“为什么塔兹米要去因为那些弱者的生死们而讨厌我?弱小就会死,这不是很基本的道理么?” “可是队长,塔兹米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兰脸上的苦笑之色越发浓郁,“他是会去在乎每一个无辜之人的死活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是塔兹米。” “......无法理解。”艾斯德斯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正是因为他会去在乎每一个人,所以才会受到那么多人的拥戴,才会可以......展露出那么纯真的笑容吗? 想到那一天那个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笑容,艾斯德斯将手放在心口,微微低下了头。 她还想再见到那个笑容, 并且,想让那个笑容从此只为她而绽开,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也正因此,她想要去控制,想要去占有,占有他的内心,占有他的一切。 所以...... “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艾斯德斯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她朝着办公桌后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想象着塔兹米坐在那里办公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我一定会让你慢慢迷上我的,塔兹米......” 说着,她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兰随手关上了门,跟着艾斯德斯下楼去,隐约还能听到艾斯德斯的吩咐声:“我很快会叫我的手下过来给你们换一扇新的大门,你们不用修了。” 又过了一会,连那隐约的声音也听不到了,队长办公室重新又陷入宁静之中。 房间内那重盔甲正前方的金属皆化为流光,塔兹米从盔甲中走出,而在他走出之后,流光再度将那盔甲修补至之前的样子。 “谁会迷上你啊,笨女人。” 正在此时,办公室门再度被推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重惊吓 “谁!” 塔兹米吓得差点跳起来,内心第一反应莫非是那个女人又杀了个回马枪?不过看清楚推门的人后,他顿时长舒一口气。 “什么嘛,赛琉,你开门前能不能先敲一下门?我还以为是艾斯德斯又杀回来了,吓我一跳。” “额,抱歉抱歉,习惯了。” 赛琉双手合十道歉道,不过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道歉的诚意倒是几乎没有。 塔兹米也懒得计较,没好气道: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哦,就是,我有个朋友想要见你。” 赛琉说着,朝着侧边走了两步,让她身后的人也走进了警备队办公室。 来人塔兹米也并不陌生,正是他昨天刚刚从勒古肉手底下救了一命的杰斯,除此之外他们还见过两次面,都是在宝拉的店里,虽然这个叫杰斯的大汉看上去五大三粗,不过倒意外地是个好心肠,塔兹米对他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哦,我记得你,”塔兹米点点头,“赛场上最后那招反击很不错,如果勒古肉没有在头套下面戴了个头盔的话,可能就都不需要我上去抓他了。” “塔兹米大人说笑了,”杰斯苦笑道,“但是我终归是败了,若非您出手相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十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分内之事罢了。”塔兹米摇摇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岂料,那杰斯居然扑通一声便直接在塔兹米面前跪了下来,低着头道: “十分抱歉,塔兹米大人如此光明磊落,我之前居然还因为怀疑您想对赛琉不利而跟踪您,实在是万分汗颜。” “诶?你居然跟踪过塔兹米吗?”一旁的赛琉也愣住了。 “哦,你说那件事啊,”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塔兹米哑然失笑,“我其实当时就发现你了,不过既然你也是一片好心,我也就不追究了,快起来吧。” “是么......原来您,发现了啊。”杰斯的表情越发苦涩起来,“您能不计前嫌救得我性命,如此深明大义,在下是在是无以为报,愿做一名马前卒,追随您左右,为您效命。” “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真的不需要这样的,快起来吧......”塔兹米劝道。 “不,请务必让我追随您!”杰斯依旧低着头,“在下也不敢奢求加入警备队,只是希望能为您略尽绵薄之力,以报救命之恩!” “这......行吧,”见劝他不动,塔兹米只好摇摇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目前来说还没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这样吧,你暂且就作为一名警备队的编外成员,若是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通知你的,你就正常过你的生活,为了隐蔽,你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为我做事的消息,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杰斯抱拳,“在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姑且算是接受了杰斯的效忠,在他离去之后,塔兹米托着下巴思考起来,就之前在赛场上看到的,杰斯也的确算是一把好手,即便是比起之前的欧卡也不差多少,只是自从布德大将军为塔兹米拨了三百近卫军做警备队的下属之后,塔兹米其实并不怎么缺人手了,近卫军们皆是经过艰苦训练的精锐士兵,实力高强,组队作战更是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老实说作为维护治安的警备队员已经完全够用了。 不过,这个杰斯毕竟本事还是不错的,而且他还有着一帮小弟,本人也是混迹在雇佣兵,猎人圈子里的,消息来源挺广的,并且又不是塔兹米明面上的手下,未来未必派不上什么用场,哪怕只是一步闲棋,走了倒也没什么损失。 “额,就是那个”赛琉坐在塔兹米面前,讪讪道,“我不知道他曾经跟踪过你的......他也没跟我说过。” “说了这件事我不在意的,”塔兹米斜眼,“而且他也不是抱着什么坏心思跟的,因为那天你不是因为改造手术的后遗症,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家么?他可能以为我是什么那种不学无术的官二代,想要对你不利,这才跟上来看看。” “噗嗤,原来是这样啊。”难以想象身为官二代的塔兹米,赛琉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话说回来,”塔兹米又道,“你在那次之后,类似的手术后遗症还有没有过?” “唔......有倒是有,不过很少,也就那么一两次。” “之后还又经历过手术吗?”塔兹米问。 “就是昨天啊,”赛琉说,“昨天武道大赛的时候,我去Dr.时尚那里又接受了一次武器部件的强化。” “哦,这样啊。”塔兹米点点头,“你要注意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话,你就直接回家休养吧。” “哎呀,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啦。”赛琉摆摆手,“安心啦安心啦,我好得很呢,不说了,我还有任务,先走啦。” 目送着赛琉离去,塔兹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 怪不得。 他将十指插入头发之中,感觉有些烦躁。 今天见到赛琉的时候,他发现乌尔肯之戒从赛琉头部感受到的金属反应又增强了两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想要去时尚的研究基地查一查从赛琉头部感受到的金属反应到底是什么,但是以他的权限却也查不到时尚的基地所在的位置。赛琉也答应过时尚不会透露他的基地位置,不肯开口,由于时尚身边时常跟着几名视力嗅觉和听力异常发达的改造人,塔兹米也很难去跟踪时尚。 原本他去跟踪赛琉的话可能还能寻到地方,但是不巧的是赛琉却是在昨天他去武道大赛维持秩序的时候再度接受的手术,也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不过据塔兹米所知,时尚对于自己的发明有着极端的自恋,也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种种惊人创举,并且励志要发明出堪比帝具的伟大武器。原本塔兹米想在见到时尚的时候想办法与他套近乎,以他乌尔肯之戒的特殊性提出愿意帮助时尚研发武器,让时尚答应他想要“一观天才的发明技艺”的请求,让他前往基地一看,但是这一个月来Dr.时尚却甚少踏足帝都,塔兹米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怎样......才能找到时尚的研究基地呢? 塔兹米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还有什么事情么......诶?” 望着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塔兹米的表情呆滞住了。 “哎呀,”见到塔兹米,艾斯德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本来只是回来拿我落下的帽子,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壁咚 而在艾斯德斯身后,兰痛苦地捂住了脸。 好吧,这次他是真的没想到,由于刚刚才看到艾斯德斯离去,因此当艾斯德斯再度借着拿自己落下的东西的理由回来的时候,门卫也就没有再通知兰,便直接让艾斯德斯过去了,等兰再发现艾斯德斯时已经晚了,她已经到了塔兹米办公室的门口了,兰连示警的时间都没有。 这就......很尴尬,很他妈尴尬。 至此,兰也只能抢在艾斯德斯开口之前,硬着头皮道: “啊,塔兹米,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正好,艾斯德斯队长找你来着。” “额,对,我负责的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我这也是才刚刚回来。”塔兹米很快反应过来,帮着兰圆了谎,然后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兰。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指望兰能想出什么法子,帮他再渡过这一劫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两个慢聊,我就先不打扰了。” 然后,兰如此说道。没等塔兹米反应过来,兰便已经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塔兹米与艾斯德斯对视。 “额......”塔兹米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搜肠刮肚地组织起语言,“艾斯德斯将军您,找我有何贵干?”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么?”艾斯德斯似笑非笑道。 “那倒不是,艾斯德斯将军想的话,自然是随时可以来找我,只是这几天你不应该是......在武道大赛那边么?” “那倒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艾斯德斯点点头,不过她随即又望向了塔兹米,“不过,我希望这次可以邀请你跟我一起看武道大赛,不知塔兹米队长......是否可以赏个脸?” “额,这个......”塔兹米四下扫视,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案卷,“实在是非常抱歉,虽然在下十分想要与将军您一同前往观赏武道大赛,但实在是由于警备队繁重的事务而分身乏术......” “可是我刚刚看了一眼,你手上拿的那个似乎是一个已经结了的案子的档案吧。”艾斯德斯微微眯起眼睛道。 “......” 塔兹米手上动作一僵。 “额,这个我只是随手拿了一张而已,其实我要处理的,不是这一个案子。”塔兹米讪讪道。 “真的?”艾斯德斯皱眉。 “真的。”塔兹米用力点头。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艾斯德斯又道。 塔兹米当即就有一股想掀桌的冲动,这天他妈聊不下去了。 不过,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赛琉探进了头: “队长,行动组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你亲自前往领队指挥行动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哦哦,告诉他们我们两分钟后出发!” 塔兹米如蒙大赦,立即答道,虽然他一时没想起来下午到底是有什么行动,但是能有借口拒绝艾斯德斯的邀约总是好的,他可不想跟这个女人一起坐在那高台上一起度过一个下午,想想都觉得尴尬地要死。 “那么,在下这就要去带队行动了,而将军既然还要去武道大赛那边坐镇,在下也便不久留了,这就让人送艾斯德斯将军您前往赛场......” “不用了,”艾斯德斯摇了摇头,虽然看她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但倒也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我自己认得路。” “既然如此,那就恕不远送了。”塔兹米点点头道。 “哦对了,艾斯德斯队长,你的帽子。”赛琉拿起艾斯德斯那放在桌上的帽子,递给了艾斯德斯,微笑道,“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落在警备队的东西吗?有的话我这就给您取来,也省的您再跑一趟。” “不用了,就这一件而已。”艾斯德斯深深看了塔兹米一眼,将帽子戴在了头上,转身离去。 一直到在窗户上目送着艾斯德斯的身影自警备队走出,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塔兹米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不过,他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 “诶?对了,赛琉,你说的那个行动组,是啥行动来着?” “怎么,这么重要的行动,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啊?”赛琉眨眨眼道。 “额......”塔兹米一时语塞,他还真想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看你那个笨样,”赛琉摇了摇头,笑道,“根本没有啦,是我瞎编的。我听兰说你让艾斯德斯堵办公室里了,这就想了个办法来救急啊?” ........................... 想办法将艾斯德斯支走之后,塔兹米下午倒也没有出门,便又在警备队工作了一个下午,直到夜晚,忙碌了整整一天的塔兹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唔......女人可真是麻烦啊,今天倒是糊弄过去了,可明天又该怎么办呢?明天又该找什么借口呢?” 一想到明天艾斯德斯那个女人可能还要来骚扰自己,塔兹米就觉得一阵头疼。 “要不......明天别去警备队了?就让兰帮我把需要处理的文件送出来,我在外面批?可是这样的话又会浪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要不我假扮成普通的警备队员躲到值班室里?” 塔兹米一边思索着,一边独自踏着月色回家,他的府邸是他当初升任警备队长的时候上头赐下来的,所处的位置倒是比较偏僻,距离灯火通明的商业街挺远的,而他所走的这条路,倒也空无一人,道路前后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伴着塔兹米前行。 当然,塔兹米是不会担心走夜路碰到小毛贼或是在逃杀人犯什么的,或者说他倒是挺想碰到这些人的,也省了他手下抓捕的功夫,塔兹米自己就可以将这些人当场捉拿归案。 可惜他碰到的人并非以上任何一种。 在拐角路口,塔兹米顺着道路转过弯,看到不远处那似乎等待多时的身影,他的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额呵呵呵,真巧啊艾斯德斯将军,您...l..这是出来赏月么?” 不过这一次,艾斯德斯似乎并没有与他扯皮的心情,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塔兹米面前,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威压着塔兹米,见她似乎没有停步的意思,塔兹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免得与她撞上,但没退两步,便撞到了墙。 艾斯德斯猛地伸出手掌拍在墙上,她身体微微前倾,胸前的累赘配合着她的那冷若冰霜的脸向前威逼,将塔兹米牢牢地堵在墙角,不给他逃脱的空间: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司不准啵下属嘴! 显然,艾斯德斯不愧是帝国最强的战斗力之一,她的力气很大,明明只是个男女之间,亦或者是男男或女女之间那种很常见的壁咚,但是在她手里用出来,却是直接将塔兹米身后的墙壁都按裂了。 碎石从那已经有些碎裂的墙壁上剥落的声音在塔兹米耳边响起,让他有点胆战心惊,冷汗从塔兹米的额头上渗出,他梗着脖子,抬头看着比他略微高出五厘米的艾斯德斯,感觉脖子有点酸。 塔兹米现在的内心是崩溃的。 是他低估了艾斯德斯的心急程度,他本以为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艾斯德斯再快也得到明天才会再来找他,毕竟就算你冲塔也应该带着小兵一波一波,循序渐进的来吧?但他没想到艾斯德斯居然会这么等不及,这人不是冲塔,是兵线都不要,直接肉身堵泉水。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似乎是以为塔兹米没听清,艾斯德斯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没......” 塔兹米第一时间就想要矢口否认,但是艾斯德斯却直接打断他说道: “我下午让黑瞳去警备队外面盯梢了,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警备队,显然你跟你警备队的人在一起联合起来骗我。” 说到这里,艾斯德斯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塔兹米似乎都可以听到那裂缝在墙壁上缓缓蔓延的声音,但他也没有心思去查看,艾斯德斯现在距离他很近,说话的时候还又将身体往前倾了几分,胸前的累赘几乎要压到塔兹米肩膀,而她的脸庞也距离塔兹米的脸越来越近,塔兹米甚至都能看清她瞳孔之中自己的倒影,一股子清冷的幽香也止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 塔兹米咽了口唾沫,事已至此,他显然也不可能说自己就是有意躲着艾斯德斯,那样的话他觉得背后的墙可能会被艾斯德斯按碎,石头掉下来可能还会砸到他的头,那就很不好看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躲着艾斯德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艾斯德斯在武道大赛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白之后,又一直来找塔兹米,她对塔兹米的不轨之心简直路人皆知,可偏偏塔兹米对她又没有什么好感——虽然的确不讨厌,但是也不怎么喜欢,更不要说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对于这种喜欢战斗,拷问与战争的武疯子一向敬谢不敏,更别说两人分别站在奥内斯特与布德派系,应该算是政敌,甚至说塔兹米没找个理由把艾斯德斯拷上丢牢里就已经很克制了——当然,他之所以没这样做更多的也是实力不足的原因。 理所当然地,对于艾斯德斯的追求塔兹米第一时间便明确表示出了拒绝的意思,可艾斯德斯似乎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还来找他找的越发勤快,这让塔兹米越发不知道该去如何应对这个人。 他一向不擅长处理这种感情之间的事情,自然更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种锲而不舍的追求者。 要是让他去跟艾斯德斯一起待上三个小时,他宁愿去为了警备队的事务加班干上三天三夜。第一他不知道艾斯德斯都会做出些什么,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他不愿接受的事情,第二他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该如何处理,毕竟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因为不喜欢那个追求你的人就打她一顿吧? 更别说他还未必打得过。 因此塔兹米也就只能以工作繁忙为借口,尽量躲着艾斯德斯,眼不见为净。 可是现在是艾斯德斯把他截住了,还一口戳破了他编制出的谎言,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度明确而坚定地拒绝艾斯德斯: “抱歉,艾斯德斯将军,”塔兹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俩之间没有可能的,我对你没有一点点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之情,请您放弃吧,不要再打扰我了,十分感谢。” “没有关系!” 艾斯德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从波鲁斯那里学习到的恋爱致胜第一条:“绝对不要放弃,要做好长期攻略的心理准备”,因此很是果断地回答道: “现在你对我没有感觉,但是感觉这个东西可以慢慢培养,我一定会慢慢让你喜欢上我的,我很有耐心的。” 说话的时候,艾斯德斯的脸距离塔兹米又近了几分,两人的鼻子都几乎要碰上了,艾斯德斯开口说话的时候塔兹米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从她口中吐出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庞,不由得又往后缩了缩: “艾斯德斯将军,请您自重,帝国有规定,上司不准啵下属嘴,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岂料,艾斯德斯听了他的话语,非但没有丝毫拉开距离的意思,反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的光芒一亮。 看到她这个表情,塔兹米心说要遭,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艾斯德斯的脸庞再度往前一凑,已经吻上了塔兹米的嘴唇。 明明是冰之帝具使,但她的嘴唇却一点也不冷,炽热而柔软的唇猛地地压了过来,堵住了塔兹米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的胸口似乎也被什么柔软的东西顶住了,塔兹米脑子一蒙,差点当场死机,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抬起双手,抓住艾斯德斯的肩膀将她推开。 “你......有病吧你!”感受到嘴里似乎被送来了一丝微甜的液体,被夺走初吻的塔兹米感觉脸庞火辣辣地,恼怒道。 “哼......”艾斯德斯此时的脸庞也染上了一丝红霞,这同样是她的初吻,但是她的反应却与塔兹米完全不同,她稍微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我不管帝国什么规定,但是从今天起,狩人的队规便增加一条,上司可以啵下属嘴,优先级在帝国法律之上,我说的。” “???” “那么......”艾斯德斯一脸期待地望着塔兹米,“现在,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钢铁直女也是女孩 面对艾斯德斯的再次询问,塔兹米犹豫了一秒,大声道: “一点也没有!” “你刚刚犹豫了一下。”艾斯德斯认真盯着塔兹米的双眼,试图去捕捉其中的波澜。 “我只是在考虑回答‘完全没有’跟‘一点也没有’哪个更坚决一些,更能让你死心。”塔兹米说道。 “其实......你这个嘴硬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可爱。”然而艾斯德斯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更开心了些。 很显然再坚定的回绝也无法让她感到丝毫的气馁。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先顺着艾斯德斯的话说两句,好赶紧把她打发走。 “那么,现在我在这里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但是还请你说完之后就放我走。” 塔兹米手上缓缓加力,慢慢将艾斯德斯推开,自己朝着旁边走了两步,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 而艾斯德斯这次却没有再黏上来,她专注地望着塔兹米拍打灰尘的样子,似乎是在端详一件完美的画像一般,但是心却由于塔兹米的问题而微微产生了一阵涟漪。 是啊,波鲁斯教她的恋爱秘诀最后一条,是让她主动出击,创造二人世界,然后再想办法提升塔兹米对她的好感,所以她这些天以来不知厌烦地频繁前往警备队,并终于找到了跟塔兹米独处的机会,还送上了初吻。 可除了那个吻,她还能怎么提升塔兹米对她的好感呢? 说些什么,很显然她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应该说些什么? 望着静静等待她回话的塔兹米,艾斯德斯自己却突然有些混乱起来。 明明她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塔兹米说的。 她想告诉他,当她早晨醒来,望见晨曦之光自窗台落入房间内,她会想到塔兹米,想到他会不会此时也在另一个窗台前望着窗外的光芒怔怔出神,想象着未来某一天她与他能沐着同一束光醒来,然后对着光芒伸一个懒腰,开始全新的一天。 她想告诉他,当她在厨房开始自己的料理修行的时候,她用与平时握剑完全不同的姿势握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将食材切碎,再将其添入锅中,当她一手握着锅把守一手握着铲子笨手笨脚地翻炒的时候,她会猜测塔兹米会喜欢什么样口味的饭菜,她会不会喜欢自己为他练习做出的饭,亦会幻想未来某一天塔兹米能吃着她亲手做出的饭菜而展露笑颜,这样一来,即便是无趣的料理也变得有趣起来。 她想告诉他,当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高台之上看着下面那帮庸才们挥剑相向的时候,她会去思考此时的塔兹米是否也在帝都的某个角落执行着他的任务,她会幻想塔兹米挥剑击败敌人的英姿,也会想塔兹米会不会在任务结束之后,路过赛场的时候进来看她一眼,所以她会一直盯着出入口,满怀期待地等待塔兹米的身影从那里经过,这样一来,枯燥的等待时光似乎也过得快了许多。 她想告诉他,当她想到他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格外快起来,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胸中传来的咚咚声,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同于以往战斗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它要更温和,更古怪,却也更加的......令人雀跃。这让她忍不住想要去寻找塔兹米,想要看到他,看到他专注的样子,看到他烦恼的样子,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他,总之,她想要见到塔兹米,也希望他的眼里能有她。 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很有趣,也很舒服,可能这就是恋爱是如此令人向往的原因? 可是这些话在到了嘴边又踌躇起来,她回想起波鲁斯跟她说过的,要保持神秘感的恋爱秘诀,又觉得自己把这些话一股脑地说出口会让塔兹米因此而看轻她,觉得她太好懂太简单,可是这样一来......她又能说些什么? 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当塔兹米真正安静地等待她说话的时候,她却卡了壳。 艾斯德斯咬咬牙,她直视着塔兹米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越发慌乱起来,如同坠入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艾斯德斯有些焦躁起来。 这不像是她,不像是她艾斯德斯,她不应该犹豫的,她从来都不会在什么事情上犹豫,无论是斩下敌人的头颅还是下令让部队彻底击溃敌军,她从来都不会动摇,不会犹豫,不会迟疑,即便是刀尖向她的眼睛扎来,她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她会盯着那刀尖,然后躲开,防御,或是杀死握刀的人。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动摇。 因为她是艾斯德斯,从来都只有她去征服,去支配其他人或事,无论是异民族,危险种,极端天气,还是心理上这种古怪的反应......都要由她来征服。 “塔兹米!”艾斯德斯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似乎是下达了什么重要的决心,“我问你!你是哪里人?!” “啊?”塔兹米一愣。 “还有!”艾斯德斯继续说着,“你今年多大?生日是哪一天?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你身高体重是多少!你,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擅长的东西或者兴趣爱好!” 说出这些话之后,艾斯德斯突然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她成功克服了自己那有些慌乱的心,征服了自己面对感情的怯懦,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话! ......大概? “不是,姐姐你是来查户口的吗?”塔兹米也显得很无奈,艾斯德斯一股脑问这么多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也只能回答说: “你身为狩人的队长,手头应该有所有人的档案吧,你回去自己查查我的档案就行了。” “......对哦!”艾斯德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等等,档案? 塔兹米眼前突然一亮。 虽然以他的权限查不到Dr.时尚的实验室所在地,但是艾斯德斯身为狩人的队长,再加上奥内斯特最为仰仗的武官,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么......该怎么从她口中套出时尚的实验室所在地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发 失策了...... 艾斯德斯有点懊恼。 自己似乎是问了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虽然这些问题确实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但是她居然忽略了她还可以通过档案了解这些。 那么现在,她还应该说些什么呢?说些什么......才能让塔兹米迷上她? 艾斯德斯定定神,回忆起从波鲁斯那里学到的恋爱攻略第四点: “要想办法向你喜欢的人展现你的长处,这个长处虽然并不要求你一定要精通,但是起码要能让他心中生出‘啊,好佩服’的心理.......” 对,没错,要想办法向他展示自己的长处。 而她的长处就是......狩猎危险种! 想到这里,艾斯德斯暗暗点头,有了恋爱攻略,她顿时又觉得稳操胜券起来: “塔兹米!你跟我一起去狩猎危险种吧!” 她微笑着向塔兹米提出了邀请。 “嗯?” 塔兹米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要拒绝,警备队的公务本来就已经很繁忙了,他哪有时间去跟艾斯德斯狩猎什么危险种。 不过,在他拒绝之前,一个点子突然在他脑海中蹦出来,这让他改变了主意。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条件。”塔兹米道,“我答应你之后,请你以后不要总是白天来警备队找我,打扰我工作。有事情的话请在非工作时间找我。” “这个没问题。”艾斯德斯点头,她现在倒也看出来了,塔兹米一心扑在警备队事务上,去警备队找他很难把他约出来,因此这个答应下来倒也无妨。 “好,不过姑且先问一下,你是想邀请我去哪里狩猎危险种?”塔兹米问道。 “迷魂沼泽。”艾斯德斯立刻报出一个地名。 “不行,这个太远了。”塔兹米摇头,“要去那里狩猎危险种的话,算上往返日程,最少也要七天才能回来,警备队的事务积压如山,我不能离开帝都那么久。” “那就......死亡森林?”艾斯德斯思考了一下,事实确实正如塔兹米所说,便又报出一个地方。 “死亡森林倒是近,但是比较强的危险种都在深部区域,实际上慢慢深入的话也很耗时间,边缘部分的危险种的战斗力也普遍较低,狩猎起来毫无乐趣可言。” 塔兹米再度拒绝。 “那么,你觉得哪里比较好?”艾斯德斯问道。 “唔......” 塔兹米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 “我觉得Dr.时尚实验室所在的那块地就不错,距离帝都近,危险种强度倒也还行,倒是挺适合,那个地儿叫......叫啥来着?” 似乎是真的忘记了那个地名,塔兹米还颇为烦恼地皱起了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你是说龙首山?的确,那里确实是帝都周围两百里内危险种强度最高的地方之一了。”艾斯德斯接话道,塔兹米是狩人的副队长,她下意识以为塔兹米也知晓Dr.时尚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倒也没发现塔兹米是在套她的话。 “哦对,就是龙首山,就那里吧。”塔兹米点点头,表情再度恢复平静,“那什么时候去狩猎危险种?” “明天,就明天怎么样?” 艾斯德斯喜悦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溢于言表。原本她已经做好了被塔兹米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便同意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不行,”塔兹米摇头,“接下来两天你的武道大赛还未结束,你还需要亲临赛场,等到两天后武道大赛结束我们再去狩猎吧。” “可以!一言为定!”艾斯德斯一口答应,毫不拖泥带水,似乎是怕塔兹米反悔一样。 “那么,我们两天后的早上八点在西城门会面吧,一起去狩猎危险种,作为交换,以后你不要再在工作时间以私人理由登门拜访,公事另说。就这样,在下该回家休息了,先走一步,告辞了。” 与艾斯德斯告别之后,塔兹米便逃也似地溜了,艾斯德斯这次没有再阻拦,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望着塔兹米消失在街道那头的背影,怔怔想道: 啊,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好可爱! 一路落荒而逃至家中,确认艾斯德斯没有继续尾随之后,塔兹米将大门猛地关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原来是龙首山啊......这样一来,就可以找到那家伙了。” 虽然并不知晓Dr.时尚的实验室所在位置,但是塔兹米姑且靠着平时的蛛丝马迹推测出了他实验室所在位置的一些特点: 首先,艾斯德斯曾经紧急通知过狩人全员集合过一次,那次时尚从通讯发出到抵达大约花了三个小时,而结合他所乘的马型危险种的速度,大概可以推算出他的实验室所在地是在帝都方圆一百五十里之内。 另外据时尚本人所说,他的实验也经常会需要一些高级危险种的素材,而他本人又有着实力不俗的私人部队,因此塔兹米估计以他那傲慢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图获取素材方便直接将实验室放在某个危险种较多的地方。 只是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区域有七个,虽然经塔兹米调查,Dr.时尚常从帝都东门进入帝都,但这个方向上满足条件的区域也有两个,这使得他很难再进一步排查。 倒是没想到能这么轻易地便从艾斯德斯口中套出位置。 虽然大概能猜到是因为她将追自己看得太重,因此在自己答应她的邀约之后由于兴奋而忽略了一些细节,但是塔兹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 两天的时间一闪而逝,武道大赛最后的冠军是一名来自帝国南方的雇佣兵,虽然艾斯德斯已经找到了目标对象,不再将武道大赛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倒也如约为他使用了一次开启帝具储藏室的机会,只是可惜这个雇佣兵并未得到哪一件帝具的认可,空手而归,艾斯德斯在之后将他收编入了自己的军中当了一名军官,这件事情也便算结束了。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塔兹米一大早便背着斩龙剑抵达了事先约好的地点,而艾斯德斯却是比他还要先抵达城门,两人碰头之后,也便直接朝着龙首山出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龙首山上斩龙首 龙首山,位于帝国以西一百二十里处,由于其山体形状酷似一个仰天长啸的龙头而得名,其中花草树木繁荣茂盛,外加远离主要道路,人迹罕至,因此十分适合各种生物的繁衍发展,它们在其中构成了一个不小的生态圈,自然的,这里也有着许多种危险种存在。 便是不提尚且难以对旅人构成威胁的低级危险种与下级危险种,单是需要多位实力不错的猎人协力才可以应对的上级危险种,曾在这一带露过面的也有数十种之多,除此之外,这里甚至还有着数种特级危险种的踪迹。传闻此处上百年前曾有被誉为移动天灾的超级危险种存在过,亦不知是真是假。 而这一天,龙首山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披挂着青黄色鳞片的雌火龙仰天发出怒吼,它挥动双翅微微离地,在空中迅速做出一个后空翻的动作,甩动剧毒的尾棘刺向了立于地上的闯入者,想要将其刺穿。 但是那闯入者面对这剧毒的刺击,却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他手中的巨剑在半空之中呼啸而过,携带着如山般沉重的巨力迎向了雌火龙的尾棘。 “噗”得一声,雌火龙那硬度尤甚钢铁的鳞片居然没能阻挡那巨剑丝毫,直接被一剑斩断了尾巴,那足有半个人大小的尾巴落在一边,鲜血淋漓。 那雌火龙吃痛,再度咆哮起来,火焰迅速在它口中汇聚,半个呼吸后,数个足足有磨盘大小的火球朝着塔兹米飞射而来,塔兹米几个翻滚便轻松躲过,并在躲避火球的同时欺身到那雌火龙面前,那雌火龙此时到也被激起了凶性,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向了塔兹米,却又一口咬到了空处。 侧身闪过雌火龙的啃咬之后,塔兹米抡起大剑,如暴雷般凶猛斩下,雌火龙脖颈处的鳞片完全无法阻挡这暴烈的一斩,直接被一剑斩落龙头,鲜血如同涌泉般喷涌而出。 塔兹米再度侧身闪躲,但这一次他却不是为了闪躲什么攻击,单纯只是为了不被浇上一身鲜血,想稍微省一点清洗的功夫。 就这样,从遭遇到将那雌火龙一剑了账,塔兹米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随手又挥了挥那需要多名成年男子才能勉强搬动的巨剑,甩去其上的鲜血,便又背到了身后,心中下意识想起了魂世界那头废了他不少功夫方才收服的黑龙,将两者比较起来: 果然,虽然雌火龙已经算得上是特级危险种不弱的存在了,但是跟同为飞龙的神都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无论是鳞片的坚硬程度,动作的灵活程度,龙炎的精准度与破坏力,还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体型大小,雌火龙都与神都差了太远,特别是体型上,雌火龙的个头甚至还不到神都的一半。 如此说来,若是放到我这个世界,或许神都那家伙能算得上是超级危险种? 想起那个投降比他们挥剑还快的丢人黑龙,塔兹米表情有点古怪,突然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总感觉将这个家伙算成超级危险种,似乎是有点丢那传说中的移动天灾的脸。 但塔兹米感觉雌火龙与神都相比,差距最大的,还是智商。 虽然它的各方面素质都与神都差距很大,但实际上,若是它也拥有像神都那般狡猾的头脑的话,见势不妙直接飞起来拉开距离在高空不断喷火球骚扰,塔兹米可能还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干掉它。 不过这是只有塔兹米一个人前来狩猎它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塔兹米转身望向了身后发呆的艾斯德斯,虽然除了初次见面之外曾经短暂交手了一两个回合,塔兹米尚且还摸不清楚艾斯德斯的实力,但是既然能与布德被并称为帝国两大最强,对付一条有点小聪明的飞龙,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管怎么说,虽然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造访时尚的实验室,但是若是能顺便了解到艾斯德斯的实力也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里,塔兹米便朝着艾斯德斯道: “话说,艾斯德斯将军?你不是要跟我一起狩猎危险种的吗?怎么也不见你出手?” “嗯?哦,哦,不好意思,刚刚塔兹米你狩猎危险种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迷人,我一不小心就看得入神了呢。”艾斯德斯随手将散落在脸颊一侧的天蓝色长发拨至耳后,微笑道。 塔兹米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总是将军将军叫得多生分,”艾斯德斯白了塔兹米一眼,轻声道,“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行吧。” 说完,塔兹米默默别过头去,从巨剑上分出一把小匕首,上前去切割那雌火龙的尸首,想看看能不能剖出来什么好点的材料。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声传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滔天的愤怒,塔兹米下意识扭过头,却见一只浑身赤红的雄火龙正自天边朝着他们这边扑来。 “莫非是那雌火龙的伴侣吗?正好!这一头就轮到我来狩猎了!” 未等塔兹米出手,一旁的艾斯德斯已经拔剑冲了上去,她伸出一只手微微按住了自己的帽檐,半径约为一米的巨大冰柱自艾斯德斯脚底升起,一瞬间便将她托举至二十多米的空中,抵达了与那快速飞来的雄火龙同样的高度。 巨大的冰柱瞬间便被雄火龙一头撞碎,但是此时它的视野中却已然失去了目标,正当那雄火龙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时,一只与它那庞大的身体相比无比渺小的一只脚踏在了它的后背。 然后,如同是被重物凿击,那雄火龙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便如同皮球一般被从半空中被拍落。 艾斯德斯现在心情很好。 原本她这次带塔兹米来狩猎就是想让他迷上自己狩猎时的英姿,确是没成想遇见危险种的时候塔兹米冲得比她还快,而且他冲上去的样子是在是太帅了,自己一下子就让迷得神魂颠倒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头雌火龙已经被塔兹米干掉了,这不由得让她有些懊恼。 然后这个时候却又突然送上了一头雄火龙让她来好好表现一下,这怎能不让她心情大好呢? 而且,连狩猎的对象也是一对伴侣,我们果然是天作之合呢。 不知道这样一来,塔兹米会不会迷上我呢? 艾斯德斯想。 另一边,塔兹米心中所想却与她所期望的那般完全不同。 唔,她的帝具未免也太好用了吧......而且似乎单论身体力量,也不比我差多少? 望着那一脚便将雄火龙自半空踢落的艾斯德斯,塔兹米不由得砸了咂嘴,凝神继续观察艾斯德斯狩猎雄火龙。 然后,下一秒,他瞪大了双眼,表情有点呆滞。 “那他妈,是啥玩意?” 第一百六十章 差距 (注:斩瞳世界中的危险种分为六个等级,按实力从低到高排序,分别为四/低级危险种,三/下级危险种,二/中级危险种,一/上级危险种,特级危险种,超级危险种。原作中塔兹米开局秒杀的土龙是一级危险种,上一章中出现的雌雄火龙是我从怪猎中搬来的,属于特级危险种,斩瞳原作中作为帝具素材的危险种们皆为超级危险种。) “雹怒跃击!” 随着艾斯德斯一声轻喝,如同是乌云压顶一般,骤然出现的阴影将那雄火龙完全覆盖在内,某种东西取代了天空,将太阳的光辉遮蔽。 似乎仅仅是天空的颜色深了一点,淡蓝色的坚冰覆盖了天空,如山般巨大的冰球,缓慢,却带着不可置疑的意志坠下,如同陨落的流星,朝着那雄火龙压去。 那可怜的雄火龙便是连再度振翅飞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突然出现的冰山所砸成了一滩肉泥,便是连哀鸣都被那庞大的坚冰所冻结碾压。 望着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塔兹米眼角微微抽搐,心中对于艾斯德斯战斗力的估测被彻底推翻。 没办法,这一幕实在是太夸张了,直径超越百米的巨大冰山,已经完全刷新了塔兹米对于帝具威力的认知,他原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研发出的秘技就已经足够强了,但是与这巨大的冰山相比,还是有些黯然失色。 想来若是将那雄火龙换为神都,面对艾斯德斯这一击,估计也是被一击秒杀的命,便是让菜月昴那家伙火力全开使用圣剑审判也未必能挡下。 但是这种威力的招数,艾斯德斯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制造了出来,并且看她现在的样子,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显然这对于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塔兹米现在已经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跟艾斯德斯交手的时候是在狭窄的室内,她并没法全力出手,而且自己与她交手了两三个回合便很明智地停手了,不然自己怕是会连脸都被打肿。 塔兹米突然想起之前他与布德大将军切磋的那一次,原本他以为,既然在双方都不使用帝具的情况下他能与布德平分秋色,那么在他获得了帝具之后,实力与布德相比也不会逊色太多,所以以他的实力,也完全不用忌惮另一个被誉为帝国最强的艾斯德斯,现在想来,却是他坐井观天了。 却是不知他之前在那法兰灵廊中所见的使一手诡异剑术秒杀他与菜月昴的法兰不死队成员,与这帝国最强比起来,孰强孰弱。 塔兹米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艾斯德斯已经从那巨大的冰山上几步跃下,一脸期待道: “怎么样,我这个必杀技是不是很厉害?你现在,有没有稍微迷上我?” “......” 塔兹米表情有点僵硬,当他被艾斯德斯那夸张的战斗力所震撼的时候,确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脑瓜子里只有“你有没有迷上我”和“我是不是很厉害”这种念头,这让他的心情稍微有点微妙。 “......很,令人震撼。” 停顿了一秒钟,塔兹米在心中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那你是不是也有点迷上我了?” 闻言,艾斯德斯顿时笑靥如花,欣喜道。 塔兹米别过头去,懒得再跟这个怪物解释,并且在心中默默将艾斯德斯“母老虎”的形象修改为了“女性人型天灾”。 “不过话说回来,”塔兹米左顾右盼,思考说个什么转移话题比较好,“咱们来狩猎危险种,姑且也要把危险种身上的珍贵素材带回去吧,你都把那个雄火龙都砸成一探肉泥了,还有个什么素材好拿的?” 艾斯德斯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我忘了......不过完全没有关系,这个山上的特级危险种还有不少,我下次会给它们留个全尸的!” “......你开心就好。” 塔兹米面无表情道。 ...................... 不过也确实如艾斯德斯所说,龙首山上除了火龙之外,还有着不少其他平时难得一见的特级危险种,没过多久,两人便再度遭遇一只特级危险种。 那只特级危险种是名为“飞天蝠鲼”的生物,由于那危险种翱翔于天际,并没有降落的意思,艾斯德斯直接在脚底生成冰柱托举着她上前去狩猎了,而塔兹米则因为不会飞的理由,而停留在地上观望。 实际上塔兹米并不是不会飞,这次从魂世界回来之后,他这几天姑且也尝试了一下菜月昴的点子,操纵着自己的腿甲与臂甲浮空,从而实现飞行,不过塔兹米又稍微改进了一下,他在自己穿着的内衬之中塞入了铁片,并换了一条金属材质的腰带,然后直接操纵铁片与腰带浮空便可以飞了,这样一来他便不用担心飞行动作干扰到手脚的动作,而且操纵难度也下降了不少。 不过既然艾斯德斯想要好好表现一下,那么塔兹米倒也乐得清闲,他在山顶上寻找了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位置,一边观察着艾斯德斯狩猎那飞天蝠鲼,一边斟酌着一会应该如何从艾斯德斯口中套出时尚研究所的位置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突然,塔兹米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东西。 他扭头朝着他刚刚察觉不对的地方望去,以他如今远超常人的目力,勉强可以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正在半山腰四处一脸焦急地寻找着什么,看她的打扮,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农妇而已,却是不知为何会来龙首山这种危险种横行的地方,她的周围也不像是有什么同行护卫的样子。 这让塔兹米升起了几分好奇心,他抬头看了一眼艾斯德斯,却见她此时如同逗弄老鼠的猫一般戏弄起了那只飞天蝠鲼,虽然那只蝠鲼此时已经伤痕累累,身上却没有一处致命伤,看样子艾斯德斯似乎是想要将它驯服的样子。 看艾斯德斯那边显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事,塔兹米朝着她打了一声招呼,说要去四周查探一下,便朝着那个陌生女人的位置移去,不管怎么说,让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地方乱跑也太过于危险了,既然塔兹米看到了,便坐视不管。 但是,当他抵达那个女人的位置时,却已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踪迹,只是在她不久前站立的地方附近找到了一块被灌木丛挂下的破布。 莫非是被危险种袭击了? 就在塔兹米心中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一道寒芒从他身后的灌木之中刺出,直直指向了他的后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桂马与角行 匕首自灌木之中激射而出,寒芒于刀刃之上一闪即逝,眨眼便插在了塔兹米背后,深至末柄。 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塔兹米中刀之后便朝前栽倒,没了声息。 偷袭者早已在那灌木之中埋伏了许久,他隐匿的功夫极好,居然连塔兹米也未曾察觉他的存在,并且他出手既快又狠,一击即中,刀刃之上涂抹着特效麻痹药,其剂量足以瞬间放倒一只特级危险种。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呢,结果不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留着一头赤红色卷发的黑衣男子自灌木丛中大摇大摆走出,猖狂地大笑起来,露出那参差不齐的牙齿,他轻轻摘下自己头顶那戴着一朵小白花的帽子,如同结束了表演的魔术师对着观众鞠躬一般,缓缓朝着倒地的塔兹米鞠了一躬。 那个男子长着一副可以说是标致的坏人脸了,敞开的黑风衣下是精壮而紧实的肌肉,不过在他的腹部有着一道十分明显的缝合痕迹,似乎是做过什么大手术的样子。 他缓缓走到塔兹米身旁,倒三角眼之中满是凶光,如同是欣赏屠宰场中按斤卖的肉类般扫过塔兹米,自言自语道: “显然这个闯入者的身体素质可比之前托比那个蠢货抓走的女人要强得多了,作为试验的素体一定十分不错,想来时尚大人在看到这么优秀的实验体之后一定会好好奖励我的吧?” 说着,男人弯下腰去,伸手去拔自己刚刚掷出的匕首。 但是却没有拔出来。 那匕首如同是焊在了塔兹米的背上一般,他又往手上加了力气,依旧没有拔出,这令他不由得一怔。 下一秒,那原本被赤发男子判断为已经失去意识的塔兹米猛地拍地暴起,一把抓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腕。 赤发男子心中大骇,下意识便要抽身后退,但是塔兹米那只手却如同铁箍一般死死夹住了他的手腕,其上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然后,塔兹米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遭遇此惊变,男子第一时间讨饶起来。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最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塔兹米仰头望着赤发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听你刚刚说,你是时尚的手下?还有之前那个女人,又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这个刺客隐匿的功夫确实很好,但是他在出手的瞬间还是暴露了杀气,这留给了塔兹米反应的时间,另一方面,在察觉到对方是使用匕首朝着自己背后投掷的时候,塔兹米心中立刻便有了一个佯装中招的计划,看上去那匕首是插入了自己的背部,实际上它连自己内衬中的钢板都没能突破,是塔兹米使用帝具·乌尔肯之戒操纵那匕首的剑刃部分融入了他背衬的铁板中,并且将剑柄与铁板融为一体,制造出了那匕首插入自己后背的假象,目的便是要那偷袭者放下戒心,主动走入塔兹米附近之后,再一招制敌。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脑残反派,完全没有向这个偷袭者解说自己能力的意思,而是直接逼问起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我说,我说,”赤发男子连连点头,“那个女人被我的同伴带到了.....” 他装作怯懦地招供起来,见塔兹米认真去听自己的话,赤发男子眼中的凶光一闪即逝,他突然猛地甩腿朝着塔兹米踢去,利刃无声无息刺破他的鞋尖弹出,顺着他的鞭腿刺向了塔兹米的脖颈。 然而,塔兹米却如同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已经直盯盯地看着赤发男子,完全没有防御的动作。 而他也完全不需要防御,以他乌尔肯的能力,自然也能察觉此人脚步的金属反应,而他既然敢不防御,便是因为他完全没有防御的必要。 见塔兹米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自己的手腕或脖颈去阻挡他的踢击,赤发男子心中一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面前之人被削掉脖颈之后鲜血四溅的场面。 但是,下一秒,他的脚却如同是踢到了什么尖刺上一般,硬生生被止住了前进的力道,与此同时一阵剧痛自他的脚部传来。赤发男子疑惑地朝着自己的脚尖看去,却见自己的脚在距离塔兹米脖颈还有约莫一尺的时候,如同是踢到了空气墙一般被硬生生止住,鞋尖刺出的刀刃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鲜血从他鞋上的破口之中流出。 不,与鲜血一同落下的,似乎还有他的半截脚掌。 “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立刻惨嚎起来,并且,他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被他那涂满特效麻痹药的匕首刺中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为什么自己鞋上朝外弹出的利刃反而会斩掉自己的脚掌?不理解,不明白,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恐惧的情绪迅速充斥了他的心脏。 “挣扎够了么?”塔兹米静静望着那赤发男子,淡淡道,“够了的话,就回答我的问题。” 就在此时,塔兹米突然又皱起眉头,不等那男子招供,塔兹米便随手将男子丢在一边,朝着丛林的另一边望去。 “啧啧啧,这是何等的丑状?真是受不了,多洛马,你这幅样子还真是给时尚大人丢脸啊,要不是时尚大人非要让身为‘角行’的我与身为‘桂马’的你一起行动,我真不想管你这个贫弱的废物呢。” 一名身材高大到令人哑然的男子自树林中缓缓走出,对着地上那赤发男子嗤笑道。 那是一名极其强壮的男子,他留着一头黑色的平头,身高接近三米,粗壮的双臂几乎要有常人身体般粗壮,脸盆大小的手掌完全被金属覆盖着,却是不知道是带着金属手套还是他的双臂完全就是由金属制成的,很显然,这个人也是时尚手下的改造人之一,只是改造的程度要比这个刚刚被塔兹米制服的人要高得多。 “角行?桂马?”塔兹米挑眉,兰跟他讲过一种叫做将棋的对抗游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角行与桂马应该都是将棋之中的棋子名称,却是没想到时尚居然还有拿棋子给手下命名的癖好。 他以为他是谁?可以将他人作为棋子肆意摆弄的,高高在上的棋手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总有些蠢货喜欢跟我对拳 “你也是时尚的手下吧?告诉我,那个叫托比的人将之前在这里的那个平民带到了哪里?” 塔兹米望着那个称号为“角行”的高大男人,淡淡道。 根据那个叫多洛马的赤发男子之前所说,塔兹米大概可以推测出,他们这些改造人都是时尚的手下,之所以会对塔兹米出手,也是想将他带回去作为时尚试验的“素材”,而刚刚那个平民女人,应该是被另一名叫做托比的改造人所抓走了。 所以说,除了自愿进行的人体试验之外,时尚这个家伙居然也会将误入龙首山的人抓走作为实验素材么? 想到这里,塔兹米缓缓握紧了拳。 真是不可饶恕。 塔兹米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惩处全世界的恶行,救到所有在苦难之中的人,但是这一次,既然让他看到了,他便绝不会坐视不理。 “嗯?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你这个小豆丁,居然敢命令贾桑大人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贾桑哈哈大笑起来: “哈,是不是击败了多洛马那个家伙,所以让你这个小豆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我贾桑大人的实力,也是多洛马那个只会背后偷袭的废物可以比拟的?” “所以说,你是拒绝了?”塔兹米仰望着身高几乎是自己两倍的贾桑,冷冷道,“那就打吧。”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像你这般脆弱而渺小的小豆丁,居然想跟我打?” 贾桑捧腹大笑起来,他举起自己的胳膊,向塔兹米展示起他那足足有塔兹米身体粗细的,无比夸张的肌肉。 “你以为我贾桑大人是谁?我可是经由时尚大人,花费了整整一天,并且加入了数种金属以及特级危险种的素材,方才改造完成的,专门用于正面强攻的‘角行’!完全不是那个时尚大人随手改造出的,仅仅特化了隐蔽能力的废物多洛马可以相提并论的!” “嗯,可以看出来,”塔兹米点点头,赞同道,“很显然,时尚在改造你的时候确实废了不少心......” “哦?没错!正是如此!”贾桑笑道。 “......他甚至还费心把你的肛门移植到了你的嘴里,”塔兹米淡淡补充道,“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何你的屁话那么多。” “你居然敢侮辱我!”贾桑勃然大怒,额头之上青筋暴起。 “不不不,这怎么能算什么侮辱呢,”塔兹米正色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我的话冒犯到了你......那么请节哀,因为这就是事实而已,无法改变,不过看上去,时尚似乎还帮你移植了一个猪的脑子呢,真是费心了。” “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贾桑目呲欲裂,一拳砸在身旁的树木之上,巨大的铁拳如同砸入豆腐一般砸入了树干之中,他拔出了拳头,那树木应声而倒,然后,贾桑又咆哮着朝着塔兹米扑来,如同推土机一般气势汹汹。 “啧,果然猪脑子跟你的相性很好呢。” 塔兹米淡淡道,一个侧闪便轻松躲过了贾桑的扑击,并随手从背后的巨剑之上拆下一把长剑,朝着贾桑的小腿斩去。 但是他却没能如愿斩断贾桑的小腿,长剑与贾桑的小腿相击,发出金戈交鸣的声音。 “没有用啊没有用!”贾桑猖狂地大笑道,“时尚大人说了,我这具肉身,无论是力量还是防御力,都可以与穿上帝具·恶鬼缠身的人相媲美!单凭你,连破贾桑大人的防都做不到!我的强大,你这种脆弱的小豆丁根本无法理解!” 另一边,就在刚刚贾桑还得意洋洋地朝着对手透着底的时候,一旁的多洛马看到了塔兹米随手从背后巨剑上分出一把长剑的动作,面色大变。 “这......这个能力!原来是那位吗!那,那就怪不得,怪不得我的攻击对他没有任何效果......如果是他的话......” 想到这里,多洛马突然朝着贾桑大声吼道: “贾桑!快停下!不要跟他近身作战!” 然而已经迟了,在他话喊出口之前,贾桑便已经再度朝着塔兹米冲去,挥舞着他那巨大的铁拳,朝着塔兹米重重落下。 对此,塔兹米这次也不在闪躲,望着如同蛮牛一般冲来的贾桑,他深吸一口气,大量的氧气被吸入他的肺部,然后被灌输至他的四肢百骸,他双腿分开,一前一后站立,重心微微下沉,腰马合一,右拳移至身后蓄力,随着一阵金芒闪烁,他背后的巨剑有一大半都消失不见,化作了他右臂之上厚重而坚硬的臂甲,狰狞的金属尖刺在他拳处生成,流露出一股极狂野的凶悍气息。 “为什么总是有一些蠢货喜欢......” 汹涌的力量在他体内流动,似乎有星星火光在他身体周围浮现出来,又迅速随风消逝,在那臂甲之下,如同熔岩一般的亮红色纹路于他的整条右臂之上密布,其中流淌着巨大的力量,如同爆发前夕的火山。而在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于衣物的遮掩之下,亦有着火焰的纹路亮起。他双腿稳稳立于大地之上,从大地之中汲取着力量。 下一秒,塔兹米双腿猛地发力,他的后腿直接陷入了地面之中,瞬间爆发的力量如同火山岩浆一般炙热而狂暴,自腿部流淌至腰部,然后经由腰部的扭转而传递至上半身,最后又经过大小臂肌肉的推进,凝聚于右拳之上!对着贾桑的重拳,击出! 拳对拳! 在两拳接触的瞬间,贾桑脸上尚且还带着必胜的微笑,下一个瞬间,这个笑容尽数化为了惊恐,他那纯粹由金属与危险种素材打造的拳头,在塔兹米这石破天惊的一击之下,却是如同腐枝朽木一般不堪一击,铁拳瞬间炸成了漫天碎片,然后是小臂,再然后是大臂,最后是肩膀,塔兹米的重拳如同炮弹一般,轻易地碾过了贾桑那引以为傲的钢铁手臂,落在了他的右胸上方。 “嘭”的一声,塔兹米的拳头自贾桑右胸上方穿出,将他那含着血肉与金属管道的臂膀轰得粉碎。 至此,塔兹米的后半句话才落入贾桑的耳中: “......跟我对拳?” 第一百六十三章 Dr.时尚的试验室 不得不说,时尚的改造人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那个名为贾桑的大汉,居然在被塔兹米一拳轰碎了整个右臂连带着肩膀之后,也依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他的大半个身躯都经过了改造,失去一条手臂对他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伤势,伤口处也并没有大量出血,这不由得让塔兹米对时尚的改造能力再度高看了几分。 不过,在被塔兹米一拳轰碎了一只手之后,贾桑便立刻失去了战意,果断选择了投降。 没有办法,塔兹米既然能一拳轰碎他一只手,自然也能再补上一拳轰碎他的脑袋,虽然他脑子并不好使,但是这种时候下倒也认得清情况。 另一边,多洛马已经通过塔兹米刚刚使用帝具的那一幕推测出了他的身份,自然也便知道了塔兹米乃是时尚的同僚,态度登时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边说着什么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一边点头哈腰地拍起了塔兹米的马屁,对于塔兹米让他们带他去见时尚的要求,也是一口答应。 在这两个半残的改造人的带路下,塔兹米顺着山路七拐八拐,最终抵达了某个洞窟之前。 我早该想到的。 塔兹米心中暗道。 他之前在龙首山顶的时候,也有四处张望比较像是试验场的地方,却是未有任何发现。他早该想到,这龙首山之中,最适合作为试验场的,自然是山中的洞窟。 而在这洞窟之前,早有人恭候多时。 一个穿着蓝色武斗家长褂的高瘦男子,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那装饰意义大于使用意义的眼睛,朝着塔兹米深深鞠了一躬道: “您好,在下是托比,乃是时尚大人的下属,代号‘飞车’,得知塔兹米大人与艾斯德斯大人远道而来,时尚大人十分开心,可惜他正在进行一个关键性的实验,无法亲自前来迎接,因此便派了在下前来引路,怠慢之处,还请塔兹米大人勿怪。” “时尚知道我要来?”塔兹米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个名为托比的男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之贾桑与多洛马都要强得多,并且塔兹米从他身体的绝大多数部位都能感受到金属反应,显然也是时尚手下的一名改造人。 “是,在这龙首山之中,时尚大人无所不知?”托比淡淡道。 “他怎么知道的?莫非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塔兹米心中一凛。 “塔兹米大人英明,居然一猜即中,”托比脸上浮现出礼节性的微笑,一边在前面带路,领着塔兹米朝洞窟内走去,一边道,“除了我等用于战斗的人员之外,时尚大人亦培养了三名侦测能力出众的成员,分别为‘眼’‘鼻’‘耳’,刚刚,正是耳与眼发现了远道前来的塔兹米大人与艾斯德斯大人,时尚大人已经派人前去邀请艾斯德斯大人,只是可惜在下刚刚从外面归来,得知这个消息稍微迟了一点,因此未能及时迎接塔兹米大人,却是让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冒犯了塔兹米大人,实在是万分抱歉,时尚大人之后自然会惩罚他们。” 闻言,多洛马与贾桑的身体齐齐一抖,显然对于托比口中的惩罚畏惧异常。 不过塔兹米也懒得去关心时尚会怎么惩罚他们,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塔兹米一边缓步前进,一边问道,“你所说的刚从外面归来......可是去抓了一名平民女子?” “哦,塔兹米大人,您怎么知道?”托比一愣,随即又微笑道,“确实如此,塔兹米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这整个龙首山,都是奥内斯特大人赠给时尚大人的试验场,对于任何未经允许便闯入闯入其中的人,时尚大人都有将其任意处置的权力——当然,艾斯德斯大人与塔兹米大人您乃是时尚大人的同僚,自然不能与那些平民相提并论。” “这样么?”塔兹米皱眉,却是没想到奥内斯特与他的党羽居然已经猖狂至此,又接着问道,“那么,那些被抓走的平民,会如何处置?” 托比点点头,回答道: “虽然奥内斯特大人给予了时尚大人任意处置那些平民的权力,但是,时尚大人也十分仁慈,他并不会将他们直接杀死,而是赠与了他们一个新生的机会,让他们拥有一个更加强壮有力,并且健康的身体。” “新生的机会?”塔兹米一愣,很快边想清楚了其中的重点,冷冷道,“莫非是将他们拉去强行做人体试验不成?” “塔兹米大人您说笑了,”托比微笑,“难得能有机会将自己那原本孱弱的身体换成更加强大的身体,又有谁会不愿意呢?塔兹米这个‘强行’的说辞,恕在下直言,可能是稍微有些过激了。” “呵呵。”塔兹米冷笑,强行将心中的怒意压制下去,这才没有直接一拳轰飞这个名为托比的改造人的头。 没办法,这次他是与艾斯德斯一起来的,既然艾斯德斯已经得知他在这里,那么想来很快便会赶来,就算他再对时尚私自对平民进行人体试验不满,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而另一边,在他们闲聊的功夫,却是已经走了不短一段路程,原本阴暗狭窄的洞窟豁然开朗,一扇灰白色的金属大门出现在塔兹米面前。随着他们的接近,那扇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其后的数条通道。两个身材高大的改造人立于两旁,朝着塔兹米微微鞠躬。塔兹米在托比的引导下,顺着最中间一条通道继续前进,而多洛马与贾桑两人,却顺着另外一条通道溜走了,看他们那苍白的脸色,应该是去领罚了。 “塔兹米大人,我们到了,时尚大人正在其中等待您。”。 最终,托比在又一扇金属大门之前停住了步伐,他将大门打开之后,便侧立在一旁微微躬身,朝着塔兹米摆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塔兹米没有废话,直接迈腿步入其中。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目测占地面积超过两百平方米,天花板距离地面约有七八米高,其上布置着一层塔兹米叫不上来名字的白色物质,发出明亮的光,将这整个大厅都照的亮如白昼。大厅的四周摆着许多台子,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Dr.时尚便站在这稀奇古怪的物品之中,一脸微笑地望着塔兹米。 “怎么样,看到我这些无比华丽的发明,副队长你有没有感觉叹为观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时尚” “青灯蜉蝣塔兹米你应该知道吧?这种虫子乃是生活在潮湿之地的危险种,虽然个头不大,每只只有常人的指节大小,但是却极具攻击力,虽然单个个体的威胁性不值一提,但是以群体行动的青灯蜉蝣危险程度甚至可以与特级危险种比拟。由于它们往往在夜间行动,并且身体会发出青色的光芒,一只在夜间飞行的青灯蜉蝣,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提着灯笼前行一般,因此得名。” “三年前,我诱捕了一批青灯蜉蝣,然后对他们夜间发光的奥秘进行了研究,发现在他们体内有一种器官可以产生出一种成分,被我命名为青灯素,青灯素在与氧气接触的时候会发生一种复杂的反应,并散发出大量的光,而且这种光跟烛火亦或者是灯泡那种光不一样,这种光的出现是不会伴随高温的,因此被我命名为冷青光。产生冷青光所需要的能量远比产生其他形式的光要少的多。” “因此,我之后又捕猎了大量的青灯蜉蝣,将他们体内的发光器官提取出来仔细研究,大致掌握了青灯素的生产方法,进而掌握了冷青光的利用方法,我实验室之中所有的照明都采用的冷青光,你看,我们头上这天花板便是利用了冷青光的生产技术。这种高效且有格调的光源,这才符合我的时尚!” 在摆满发明的大厅之中,时尚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指着头顶的天花板,兴致勃勃地向着塔兹米介绍起了他的各种天才发明。 见到塔兹米之后,时尚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废话,仅仅只是简单寒暄了两句,在得知塔兹米是与艾斯德斯一起狩猎危险种才来的龙首山之后,便不再询问这些问题,转而兴致勃勃地向着塔兹米介绍起了他实验室之中的各种发明。 塔兹米环视四周,心中暗惊,从他刚刚进入龙首山洞窟之后,已经深入了数百米的路程,居然在此处还能见到如此大的空间,再加上他在路上看到的那么多岔路口,想来时尚的秘密基地远比他看到的要大得多。 莫非这个疯子将整个山中都掏空了不成? 塔兹米暗暗咂舌。 “塔兹米,你再来看这个,这是我两年前发明的一种喷火器,其中利用了雌雄火龙的火炎袋产火的技术,在经过我的近一步改进之后,这种喷火器可以轻易产生出两千摄氏度的火焰,只是可惜依旧无法与帝具·【炼狱招来】路比冈德相提并论,虽然温度上我这种喷火器的温度并不会逊色,但是并没有路比冈德所生产的火焰那种用水无法浇灭的特性......” “还有这个...........” 期间塔兹米几次想插话都没有找到机会,时尚领着他一件接一件介绍着大厅之中的各种物件,从名称,功能,设计思路还有原料来源,以及缺憾之处,一个都没有落下,从他那饱含得意与兴奋的话语之中,塔兹米不难猜到,时尚怕是早就想拉一个人好好炫耀炫耀自己的天才发明了,只是苦于平时没有机会,这次让塔兹米撞上了,便迫不及待地一件接着一件炫耀起来。 不过塔兹米发现一件事,时尚所介绍的这些发明,大多有着一个共性,那便是时间,这些发明所诞生的时间皆是很久之前的产物,最近的一件也是在两年以前,而在两年之内的发明,却是一件也没有。 不过很快,时尚便解答了塔兹米的疑惑: “当然,这些发明大多是我两年前完成的作品,它们虽然也很不错,其天才程度完全不是帝国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但是距离真正的时尚,却依旧还是有一些差距......”说到这里,时尚还稍稍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接下来,我就给你好好展示一下,我这两年花费无数心力所研究的,真正的时尚吧!” 说着,时尚快步走到大厅尽头,将大厅尽头的门打开,并招手示意塔兹米进来。 虽然在之前见到托比那些改造人的时候塔兹米心里便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门后的景象还是让塔兹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数以百计的培养皿于后面的房间之中罗列着,其中盛满了某种不知名的淡绿色液体,每一个培养皿之中都飘着一个......生物,或者更详细地说,是曾经身而为人,如今却难以再用“人”来冠名的,生物。 这些生物们身上依旧还停留着不少他们身为人类时的部分,但是更多的部分却已经被换成了其他的东西,或许是危险种的躯体,或许是机械躯体,或许是两者皆有之,他们其中有人身蛇尾,双手皆为利刃的人,有背后生着蝉翼,双腿被移植上巨型昆虫危险种之腿的人,也有着半边身体都被机械所覆盖,另半边身体则移植上了巨大而粗壮的危险种手脚的人......这些人即便是被移植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器官与肢体,但是姑且还算得上完整,还有一些人,已经连完整都算不上了,只有半截躯体漂浮在那培养皿中,鲜红的器官与惨白的肉在营养液中上下轻轻颤动,塔兹米还看到一个曾经似乎是个小女孩的生物,此时她的浑身上下还像是人类的部位便只剩下头了,螳螂的前肢,钢铁铸就的机械双腿,以及螃蟹的甲壳与披覆羽毛的双翅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她的胸口部分被改成了一块玻璃,在那玻璃之后,鲜红色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塔兹米看着这些东西,脸上浮现出惊恐到近似扭曲的表情,他缓缓后退两步,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愤怒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时尚在那个小女孩的培养皿前停下了步伐,他身体微微前倾,瞧了一眼那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伸手掩面,用无比惋惜的语气悲叹道: “啊啊啊,这个实验体似乎已经死了呢,太可惜了啊!我还以为她可以成为一件很成功的作品呢,呜呜呜呜,这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明明是那么令人怜惜的一个女孩呢,为何命运就是要如此残忍地剥夺了她生的权力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时候未到 “Dr.......时......尚!” 塔兹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时尚的名字,沸腾的怒意在他的胸中翻滚,让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直接抓住时尚的头将他砸入培养皿之中。 “嗯?怎么了,塔兹米?”时尚诧异地回头,不过看到塔兹米的目光正停留在那小女孩的培养皿之上,立刻恍然大悟,手舞足蹈道,“哦!我明白了!你也一定是在为命运无情地剥夺了这个小女孩的生命而感到悲叹吧?我明白的,我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塔兹米双目死死瞪着时尚,厉声问道。 “哎呀,你为什么要凶我嘛,这么可爱一个孩子去世了,我也很伤心的。” 时尚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道: “你看啊,这个孩子她在龙首山里迷路了,然后被我找到了,她说她爸爸在这龙首山之中失踪了,她来找爸爸,我当时就想啊,多么可怜一个孩子,在这个充满危险种的区域独自一人找爸爸,所以呢,我得帮她一把啊,为了让这么一个孩子可以在这个地方存活下来,我可是花费了好大的苦心呢,我给她移植了幼年帝王巨蟹的甲壳,苍白巨鹰的翅膀,裂地螳螂的前肢与我花费重金打造的最新款的战争义肢,就是为了让她孤身一个人也可以在这龙首山上下畅通无阻,可以安全地找到她爸爸啊!” 时尚摊开双手,脸上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最无辜的那一方一样:“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但是她却没能挨过去手术,这分明是命运的不公啊,我尽力帮助过她了啊!我真的做到我的最好了,她的死我也很伤心啊,你怎么可以埋怨我呢?!” “你......!” 就在塔兹米再克制不住,想要一拳砸烂时尚那副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庞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再度被人打开,一个长着两只蒲扇般巨大耳朵的女孩探进了头: “时尚大人,艾斯德斯大人已经抵达基地了,托比正在带路,她很快便会到这里。” “艾斯德斯”这四个字,如同凉水一般浇灭了塔兹米心中沸腾的怒意,他脑子清醒了些许,咬紧了牙关,用力低下了头,不忍再去看这个培养室之中的景象。 塔兹米很清楚,同为奥内斯特的党羽,想来艾斯德斯绝对不会坐视塔兹米将时尚杀死,即便塔兹米赶在艾斯德斯抵达之前拧下了时尚的脑袋,回去之后也他必定会由于谋杀帝国科学家的罪名而被撤职并锒铛入狱,甚至连布德也会受他的牵连,落一个识人不明的罪名,到那时,帝都警备队将再度回到奥内斯特的掌控之中,他一路走来所付出的辛苦都会瞬间付诸东水......所以,他不能冲动。 “哦哦!艾斯德斯队长大人!她终于到了吗!太棒了!我这就去迎接她!” 而另一边,时尚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塔兹米的异状,他欢呼雀跃着,如同要面见偶像的小粉丝一般,快步跑到了大厅之中,直到要从那名改造人少女身旁经过的时候,才想起了塔兹米,扭头一脸歉意道: “塔兹米,我知道你为那个女孩悲哀的命运感到难过,但是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活着的人还有继续往前走,来吧,让我们一起去迎接艾斯德斯队长!” “好,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塔兹米没有转身,他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时尚,免得让时尚看到自己那欲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狰狞表情。 “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帮忙!” 似乎是急着去迎接艾斯德斯,不想再在塔兹米身上浪费时间,时尚一口答应道。 “托比刚刚,才带回了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对吧?你,把她交给我。” 塔兹米一字一顿道。 “哦,莫非是我手下那帮废物们又有眼不识泰山,将塔兹米你认识的人给抓来了么?”时尚颇为疑惑地问道。 “这个,就不方便跟你说了,只是,拜托你,帮个忙。” “好说,好说,”时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没想到副队长你居然喜欢这一款的女人啊!” “只是家中缺个侍女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塔兹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我懂我懂,”时尚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扭头对一旁那有着硕大耳朵的改造人少女道,“听到了没有,还不赶快去找人把她带过来?!” “是,时尚大人。”那改造人少女点头,立刻便转身离去了。 而另一边,塔兹米伸出双手使劲搓揉的自己的脸颊,然后拉了拉自己嘴两边的肌肉,强迫自己做出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方才转身看向了时尚: “刚刚是我情绪有些失控了,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我理解的,我也很痛心的。”时尚微笑,“那么我们走吧。” 塔兹米点点头,迈步走回了之前的大厅之中,时尚在他身后关上了大门,将那地狱再度与这个明亮的大厅隔绝开来。 不一会,艾斯德斯也抵达了这里,时尚第一时间便前去热情地迎接,只不过艾斯德斯直接无视了时尚,她直接从时尚旁边走过,快步走到塔兹米面前,嗔怒道: “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先跑了?你怎么可以在约会的时候放女孩子鸽子?!” “......抱歉,事出有因。” 塔兹米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再跟她搭话,随口应付道。 “道歉可不够,”艾斯德斯不依不饶道,“你知道我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抱歉,”塔兹米微微低头,“那么这次不作数,下一次我可以再陪你出来狩猎一次危险种。” “哼,这还有点诚意。”艾斯德斯点点头,颇为满意道。 直到这会,她才想起了一旁还有个时尚,扭过头朝着时尚打了个招呼。 “合着你们二位......是出来约会呢?”时尚愣了一会,方才缓缓道。 “是啊,哦,之前武道大赛你没去你还不知道对吧,”艾斯德斯点点头,“我已经决定好谈恋爱的对象了,就是塔兹米。” “艾斯德斯大人,您?恋爱?跟塔兹米?”时尚脸上浮现出一副信仰崩塌了的表情,“不,不是,这么华丽而强大的您,这突然就要恋爱,还是跟塔兹米,这,这可一点也不时尚!”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救人 “你觉得时不时尚关我什么事?”艾斯德斯莫名其妙地看了时尚一眼,淡淡道,“我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要说来,也得亏塔兹米刚刚又答应了她可以再跟她出来一次,这让她心情大好,而且波鲁斯之前也明确跟她说过,她那拷问的特长并不适合在塔兹米面前展示,不然就冲时尚这一句,她可就得让时尚好好明白,什么才是拷问与虐待的艺术。 “这,这......”时尚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好了,塔兹米,我们走吧,继续去狩猎危险种去。” 艾斯德斯也不再去理会时尚,她朝着塔兹米招了招手,便要离开。 “等等!”时尚连忙拦住了她,“队长,难得来我这里一趟,难道您没兴趣看看我的那些伟大发明们吗?” “我没兴趣,你别挡路,我还要跟塔兹米去狩猎危险种。” 艾斯德斯一口回绝,然后颇为嫌弃地抬手朝着时尚摆出驱赶的动作,淡淡道: “没什么其他事你就赶紧忙去吧,我和塔兹米也有事情要做,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可,可是......”时尚额上青筋毕露,他瞪了塔兹米一眼,那表情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但是队长,塔兹米刚刚才跟我要了一个侍女,要我给他送过来!” “哦?是这样么?”艾斯德斯诧异地回过头,望向了塔兹米,表情颇有些不岔,“你......居然也会想要侍女?” “......是。”塔兹米硬着头皮答道。 “......哼,随你”艾斯德斯点点头,淡淡道,“那也行,那我姑且就等那个侍女来了再带上她一起走吧。” “那么,艾斯德斯队长,在等待的这点时间,你有没有兴趣观赏一下我的伟大发......” 时尚还想要再尝试着向艾斯德斯展示他的发明,却被艾斯德斯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我没兴趣。” 时尚张着嘴愣在了原地,满脸的不解,随后,这份不解全部转变为了对塔兹米的愤怒,他狠狠瞪了塔兹米一眼,恨不得用目光从他身上剜一块肉下来。 很快,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高大改造人抵达了这里,那个改造人的一只手隐藏在斗篷之下,另一只手则是完完全全由机械手臂构成的,他用那只机械手臂抓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拽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之前塔兹米在山顶见到的那个平民女子,她正用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那高大改造人的束缚,但是那改造人抓着锁链的手异常有力,即便那女子早已挣扎得手腕上满是被铁链硌得紫青的印记,却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怪物!” 那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喊着。 看到这一幕,时尚微微皱眉,出声道: “让她安静点。” 闻言,那改造人立刻松开了抓着铁链的手,然后转身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用力之大,连牙齿都飞出了两颗,直接将那女人扇倒在地,尖叫声自然也戛然而止。 “时尚!” “听好了,这个龙首山是我的领地,我有权处置任何像你这般入侵我领地的贱民,”完全没有理会身后塔兹米充满怒气的声音,时尚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女人,淡淡道,“不过你运气很好,有人愿意将你这个贱民带回去,所以你最好安分一些。” 说完,时尚扭过头,颇为不爽地看了塔兹米一眼,出声道: “塔兹米,现在她归你了。” “等等,不急,”一旁的艾斯德斯出言打断道,她上前走到了那个平民女子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了打量她的脸,点点头道: “倒是相貌也确实不错,可惜,如此弱小的存在,也完全没有支配自己生命的机会。” 说着说着,艾斯德斯又扭头望向了塔兹米道: “对了,你之前突然不管我就跑了,莫非就是为了找这个女人来着?” 塔兹米一怔。 而另一旁的时尚,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喜,这便在一旁看起了戏,不过大概是对于旁边有人跟他一起看戏感到不满,他扭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改造人,下令道: “五十一号实验体死了,去把她处理掉。” 那高大的改造人微微躬身,然后便转身朝着塔兹米之前去过的培养室缓缓走去。 艾斯德斯手指微微一抖,一道冰刃突然浮现在那平民女子的喉咙上,森寒的刀锋割破了女人的喉咙,她这才扭过头,对着塔兹米道: “可是你看,选用这样脆弱的存在作为侍女,是不是很不合适?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不,不是我,是兰!”见状,塔兹米大惊,急中生智道,“其实我不是给自己找侍女的!是兰之前拜托我帮他找个侍女,我看这里有个条件合适的,就打算帮兰带回去!” “真的?”艾斯德斯疑惑道,双目直视塔兹米的双眼。 “真的。”塔兹米点点头,亦毫不退缩地与艾斯德斯对视,满脸的真诚。 “哦,是这样啊,你解释清楚啊。”对视了一会,大概是没从塔兹米脸上找出任何的心虚的成分,艾斯德斯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散掉了手中的冰刃,将那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女人扶了起来,微笑道,“这种事情,你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清楚的,你看,有点点误会,就很不好,不是么?” “是,是,不好意思,我应该一开始就说实话的,只是兰之前一再拜托我保密......”塔兹米点点头,冷汗从他的侧脸滴落。 而至此,那个平民女子也终于认清了情况,她畏畏缩缩地望着塔兹米,不敢说话。 “真是没想到,兰这个家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艾斯德斯摇了摇头,对着一旁颇有几分失落的时尚说道,“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么我们也就该离开了。” “......队长您,慢走。”时尚一脸复杂地叹息道,说着,他又狠狠瞪了一眼塔兹米,似乎是实在不能理解自己所仰慕的艾斯德斯将军为何会看上这个一点都不时尚的臭小子。 不过,就在塔兹米以为这件事情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准备离去的时候,变故再生。 那个上一秒还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吭声的女子突然死死瞪紧了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之前那个高大的改造人正扛着一具尸体从中走出。 而那具尸体,正是塔兹米之前在那培养皿中所见的,那个由于无法承受时尚的过度人体试验而死去的小女孩。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间惨剧 塔兹米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如何爆发出那样快的速度的。 虽然还没有到达帝具使的地步,但是以一个普通人类的速度而言,实在是快得异常了,塔兹米一时不察之下,居然没抓住那个女人,让她冲了出去,朝着那个提着女孩尸体的改造人。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女人发出凄厉到近乎于哀嚎的声音,让人想起失去子嗣的母猫的惨嚎声。 她用那瘦小而柔弱的身躯奋力地撞在了那个高大的改造人身上,如同想要去撞碎石头的鸡蛋,而那改造人在没有时尚命令的情况下,似乎是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歇斯底里的女人,居然真的被撞得踉跄后退,但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抓着那个女孩尸体的部分肢体没有松手。 “我的孩子!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放开我的孩子啊啊啊!” 女人继续嚎叫着,原本姣好的容貌此时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她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又扑向了那个改造人,一把抱住了那个女孩的身体,女孩身上那些被移植的甲壳与节肢之上尖锐的凸起部分轻易地割裂了她的身躯,但是她却如同完全没有察觉一般,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抱紧了那个女孩,奋力向后拖拽着,想要将那个女孩从那个改造人的手中夺下。 但是她夺不走。 即便那个改造人并没有接收到再次攻击她的命令,因此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但是时尚的上一个指令是让他将这个失败的实验体带去处理了,直至此时,他也依旧忠实地执行着这个命令。无论那女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他松开抓着女孩身体的机械手。 孩,孩子? 塔兹米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个女人居然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的母亲?! 他之前见到那个女人似乎是来龙首山寻找什么的样子,原来她是来寻找自己走丢的孩子? 许是发觉自己无法从那改造人手中夺回自己的女儿,许是担心自己与那改造人这般拉扯会伤到自己的孩子,女人转而去用力掰那改造人的手指,她手脚并用,用脚去蹬那个改造人,用爪子去抠他的手指,甚至还去咬他的手臂,但是这都完全没有丝毫的效果,那改造人抓着女孩的手臂已经完全被时尚改装成为机械的了,它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觉,即便那女人的指甲都抠断了,即便她的牙齿都崩碎了,鲜血从她的十指与嘴中流出,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叫你松手啊啊啊!” 女人伸出手,用力一巴掌扇在那改造人的脸上,将他脸上的白面具扇飞,但是那个改造人却也依旧紧紧抓着那个女孩的身体,不肯放松丝毫。 “时尚!让你的手下放开那个女孩!”塔兹米回过神来,立刻朝着时尚吼道。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时尚淡淡瞟了塔兹米一眼,冷笑道,“我只答应了把那个女人交给你,可没答应你把我宝贵的试验体也交给你。”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连那虚伪而浮夸的演技都不想再维持了,由于艾斯德斯的缘故,时尚对于塔兹米的嫉恨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任何能让塔兹米感到痛苦的事情,他都会很乐意去做。 “妈的!” 塔兹米怒骂道,但是这时候他倒也没心情先去痛殴时尚一顿,他立刻便朝着那两个争抢着女孩尸体的人冲过去,想要帮助那个女人。 但是这个时候,事情的形式却又有了变化。 “阿空?” 望着那个改造人面具下的面庞,女人突然停止了厮打,她松开了女孩的尸体,用那颤抖着的手捂住了嘴,无力地后退两步。 在那个白色面具之下的,是半边金属半边人脸的缝合面庞,让所有看到这张脸的人心底都浮现出一股寒气,在那仅存的半边人脸之上,却只剩下了一只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 但是女人她不会认错。 那是她朝夕相处的人,是曾经在婚礼殿堂中许愿要守护她一生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阿空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也成了这样啊!” 女人缓缓跪倒在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的脸颊上落下,滴落在她那满是鲜血的衣服之上。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啊啊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啊啊!” 女人哀嚎着,痛哭着,她伸出十指扣住自己的面庞,鲜血自那断裂的指甲下流出,将她的面庞染红。,她将额头抵在地面上,鼻涕混着血与泪涂抹在她的脸上,涂抹在地上。 这突然的惊变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如同是让她在一天之内受尽了人世间所有最痛苦的事情一般,她的女儿被改造成为了一个畸形的怪物,即便她不会嫌弃丝毫,但她的女儿却也早已死去,而她的丈夫却成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忘记了她,也忘记了她们的孩子。 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歇斯底里,她一边哭,一边反复念叨着自己挚爱的名字: “阿空,小娜,阿空,小娜........回来吧,求求你们,回来吧......告诉我啊,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对吧?只是梦对吧?” 塔兹米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后,他原本是想帮助那个女人夺回她的孩子的,但是却没曾想到,那个抓着她女儿的改造人正是他的丈夫,这些事情如同炸弹一般炸的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所措。 他很想去帮助那个女人一把,但是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他很想去安慰那个女人两句,但是却不知他又能说些什么。 他什么也帮不了她。 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着另一个人低沉的悲鸣声。 他愕然地四处张望,却没能寻找到声音的主人,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改造人脸上。 他那只原本已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此时正有一行清泪,从中缓缓流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叛 “哦哦哦,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原来你们三个......居然是一家人么?” 时尚双掌合在一起的拍击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他一脸惊奇地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还轻轻鼓着掌,像是刚刚观赏了一场精彩表演的观众,啧啧赞叹道: “真是太精彩了啊!感谢你们,可是给我带来了一出催人泪下的好戏。啊,你们所主演的这一出戏,实在是深深地打动了我。悲伤,我真是太悲伤了!”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却又恢复了平静,对着那高大的改造人淡淡道: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腻了,B-3——哦,你本来似乎是叫阿空对吧?不过那个名字你可以舍弃了,反正以后也没人会叫了。现在,你快去把那个废弃的实验体处理掉。” 说着,他还朝着一旁的塔兹米看了一眼,看着塔兹米那欲要择人而噬的眼神,时尚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快意的神色,笑道: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有实验要做,塔兹米你不是还有事么?请走吧。” 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曾经叫做阿空的改造人似乎并没有照着他的指示行动,颇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B-3?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把那个失败的实验体处理掉。” 但是他的命令依旧没有被执行,那个改造人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止不住地从他脸颊流下,并且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发出低沉的,类似于痛哭与哀鸣的声音: “呜呜呜呜......” “真是怪了,这怎么突然不听指挥了?” 时尚皱紧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有着密密麻麻按钮的装置,在其中一个按钮上点了一下。 那个瞬间,塔兹米感应到那个改造人头部的金属反应突然产生了一丝变化。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等塔兹米想明白时尚到底做了什么,便见到那个改造人突然松开了抓着女孩尸体的手,任由那冰冷的躯体坠落在地,而他则突然单膝跪下,机械手抓着自己的头颅,发出了巨大的哀嚎声,剩下的半边人脸也由于剧烈的痛处而扭曲。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智操纵系统应该没有出错的才对啊?” 时尚继续诧异地絮叨着,他伸手在那个装置之上再度操作了几下,但是情况却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好转。 突然地,那改造人突然停止了哀嚎,他依旧伸手抓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嗯?这又好了?”时尚诧异地瞧着那改造人,下令道,“既然好了就快去把那个实验体处理掉!” 闻言,改造人再度低头望向了脚边的女孩尸体与在不远处哭泣着的女人,然后又看向了时尚。 “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执行任务!”时尚厉声道。 话刚落音,那改造人突然动了,他突然抬起了自己那一直掩盖在斗篷之下的手,将那头蓬撕裂,直到此时,塔兹米才看到,原来这个改造人的另一只手臂早已经被改造为了狭长而狰狞的长刀,长刀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度,直直斩向了时尚的头颅。 面对此惊变,时尚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闪躲或是防御的动作,反倒是他身后的艾斯德斯突然迈出一步,伸手一挥,一道巨大的冰壁挡在了时尚的面前,那长刀仅仅只是在那冰壁之上留下了一道白痕,便再难前进丝毫。 “时尚,看样子你在控制自己手下这件事上,还得再下点功夫呢。“”艾斯德斯淡淡道。 “......多,多谢队长大人。”时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扶正自己的眼镜,却发现自己的手此时却抖得跟个筛糠一般。 而那改造人在发现自己无法攻破这道冰壁之后,便立刻朝着侧边行动,显然是想要绕过那冰壁,将自己的主人撕碎,见状,时尚的脸上又浮现出羞愤不已的神色。 “见鬼,只不过是个区区改造人罢了!你怎么敢,怎么敢对我出手啊啊啊!” 说着,时尚再度抬起手指,猛地按下了手中装置的某个按钮。 “嘭”的一声,那个改造人胸口的位置突然炸出了火光,他的心脏瞬间被炸成了一滩烂泥,而那改造人也瞬间停止了动作,并随着自己前冲的势头直接栽倒在地。 “该死的混蛋!你只不过是我手下的一个连仆人都算不上的工具罢了,就凭你,居然也敢忤逆我?你还想要杀死我?!” 时尚抬起腿对着那倒在地上的改造人又踢又踩,用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后怕与愤怒,连着踢了七八脚之后,那个之前还趴在一边哭泣着的女人突然冲了过来,用身体护住了那个已经被炸碎了心脏的改造人,尖叫道: “不要!不要伤害阿空!你别伤害他!” 时尚微微一愣,这个女人是艾斯德斯也同意带走的,刚刚她自己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去抢那个失败实验体的尸体他可以不行方便,让她去撞个头破血流,那是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但是现在若是时尚再抬腿连着这个女人一起攻击了的话,就是不给艾斯德斯面子了。 想到这里,时尚的表情稍稍一缓,他扭头看了看艾斯德斯,讪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艾斯德斯队长您见笑了,不过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改造人战士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哼,最好如此。”艾斯德斯耸耸肩,扭头对着塔兹米道,“那就到此为止吧,塔兹米,带上那个女人,我们走吧。” 但是塔兹米却没有动,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以及那个痛苦的女人,完全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去安慰她。 见状,一旁的艾斯德斯皱皱眉头,催促道,“塔兹米,你没必要为那些外人感到悲伤,弱小是原罪,既然他们没有实力,会变成这样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塔兹米猛地回头,愕然道,“你觉得,这是正常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分歧 “对啊,”看着塔兹米这幅样子,艾斯德斯颇有些不解,“弱小的生物就会被强大的生物所支配,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啊?就好比之前我们狩猎的那些危险种,因为我们比它们强,所以我们可以狩猎它们,若是我们比他们弱,那么它们就会吃掉我们,仅此而已。” 说着,她又指了指那跪在地上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女人,淡淡道,“而她跟她的家人,都是弱者,他们没有实力,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是很正常的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听到艾斯德斯的话语,时尚兴奋地扭动身体,摆出稀奇古怪的姿势道,“不愧是艾斯德斯队长!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理有着如此清晰的认识,啊,没错,就应该是这样!这才是真正华丽而时尚的认识!” 看着一旁那摆出妖娆姿势的中年大叔,艾斯德斯的眉头皱了皱,朝着远离时尚的方向走了几步,这才又对着塔兹米道: “不过塔兹米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不是并不是弱者,作为我的心仪之人,我会庇护你和你的家人的,你的家人是绝对不会遭受到这样对待的。” “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要怎么办?”塔兹米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那个已经哭得连嗓子都哑了的女人,望着她那无助的样子,塔兹米咬咬牙道,“看见这样的场景,你的内心莫非就没有丝毫的触动吗?” “没有,”艾斯德斯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些弱者的心情?” “......” 这一次,塔兹米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地低下了头,缓缓攥紧了拳头。 只是感觉心有点凉。 他早就该知道的, 为何要在这里浪费口舌呢?他跟艾斯德斯,从一开始,就是完全无法沟通的。 “那就先这样吧,”塔兹米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为什么?”艾斯德斯不解道,“你莫非是要等这个女人哭够了才愿意带她走吗?” 但是塔兹米没有理会她,他转而看向了那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此时,她已经不再哭泣,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改造人的脸庞,仿佛他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而她则是担心将他惊醒。 想了想,塔兹米走向了那个女孩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她捧起,然后走到了那个母亲的身边。 在这中间,艾斯德斯又叫了塔兹米两声,但是塔兹米却依旧没有理会她。 感受到塔兹米的靠近,那个女人回过了头,沉默地看向了塔兹米。 塔兹米在看到她那双眼睛时候,心头微微一颤, 如同是心已经先一步死去,此时她的眼中,塔兹米找不到任何还能称得上是活着的神采,如同死人的眼睛一般,却是连眼泪都早已干涸了。 “他,已经死了,请你......节哀。” 塔兹米轻声道。 那个女人并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伸出双手,接过了塔兹米手中的女孩尸体,将她深深地拥入了怀中。 “这里不适合久留。”塔兹米轻声劝解道,“我们该离开了,我可以帮你把你丈夫的遗体带出去安葬。” “谢......谢......” 那个女人轻声说道,由于她的嗓子太过沙哑,塔兹米几乎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我们走吧。” 塔兹米将那个改造人的遗体背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一下,那是我的改造人,你没有资格带走他!” 时尚拦在了塔兹米面前,大声呵斥道。 这一次,塔兹米没有再忍耐,他抬头看了时尚一眼,忽然挥拳砸在他的脸上。 时尚的鼻梁骨随着他的眼镜一起碎裂,他一屁股摔倒在地,鲜红的血液从他鼻孔中流出,将他的下巴与雪白的白大褂一并染红。 “你再敢阻拦,下一拳,可就没这么轻了。” 塔兹米冷冷看了时尚一眼,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那个女人抱着女儿的遗体,沉默地跟在塔兹米的身后,走出了大门。 时尚现在他还不能杀,杀了时尚的后果,以他一个小小的警备队长,根本承担不起,最多,也就是做到这个程度了。 时尚不敢再去招惹塔兹米,只能扭头朝着艾斯德斯哀嚎道: “队长大人!塔兹米,塔兹米他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可艾斯德斯此时却也正心烦意乱,她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为何突然塔兹米对她的态度变了这么多,似乎她一直以来所进行的攻略都统统白费了,塔兹米现在对她的态度,甚至比第一开始见面时还要差。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时尚对于塔兹米的控诉,本就心烦意乱的她想也不想便狠狠甩了时尚一巴掌,将他的半边脸都打得高高肿起, “你自己实力不济,被打了也是活该,少来恶心我,渣滓。” 丢下这么一句话,艾斯德斯一甩头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原地满脸是血,不知所措的时尚。 ..................... 那个女人最后还是死了。 在安葬了自己的丈夫与女儿之后,她趁着塔兹米转身的功夫,用手中藏着的利刃碎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那利刃碎片来自她丈夫那被改造过的刃臂,大抵是之前挥砍艾斯德斯制造的冰墙的时候崩掉的一角,被她悄悄捡起来的。 可能她捡起这截利刃碎片时想得是要用这去割断时尚的喉咙,但最后她却选择用这个自尽了。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是她在心动之前怯懦了?还是因为她单纯想在自己死之前安葬了丈夫与孩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塔兹米已经无从知晓了。 他只是沉默地又为她在那两个坟墓旁边又挖了一口坟。 离开龙首山的时候,塔兹米抬头望着天空,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他似乎还是有点天真了, 他以为,以如今的自己,还真的能够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们, 他以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给予那些奸恶之徒以惩罚,于太阳之下,光明正大。 但实际上呢?以他的能力,以他如今区区警备队长的身份,即便他努力地像太阳那般去发光发热,却依旧有他的光芒照耀不到、温暖不到的地方。 起码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能做到。 时隔许久地,他再一次地,想要以暗影中的身份,去杀某个人。 并不光明磊落,也不是为了正义而行动。 他只是,无法再忍耐了而已。 第一百七十章 宴会 在经过了一天的轮班之后,太阳终于暂时结束了自己照耀世人的职责,遁入了地平线之下,天幕重归黑暗,月亮披着她那万千星河组成的长裙于那漆黑的天幕之中粉墨登场,与此同时,星星灯火在大地之上亮起,与那天空中的星光遥相呼应。 就在那帝都的人们进入或糜烂或丰富或忙碌的夜生活之时,一场宴会正在贵族西区的某一幢府邸之内展开。 这次的宴会,不同于这幢府邸的前任主人齐布尔侯爵生前常于这幢府邸之中所举办的宴会那般盛大,甚至说与它曾经举办的那些宴会相比,这次的宴会可以说是有些寒酸了,便是不提大厅内原本遍布的那些奇珍异宝与古董名画此刻已经十不存一,这次的宴会居然连以往宴会中常布置的舞女们都少的可怜,也便是音乐方面姑且还有着一支近些天来刚刚声名鹊起的乐队前来此撑场面,不然当真是寒酸至极惹人发笑。 即便如此,在这大厅之中所摆着的食物与酒也大多仅算得上是品质尚可,连珍品都称不上,便是寻常家境稍微不错些的个体经营户也吃得起。 而这一切都是宴会的主办者要求的,理由只是为了节省开支而已。 但是不会有人会因为这堪称寒酸的宴会招待品而瞧不起这次宴会,因为参加这次宴会的人的分量,比起以往的宴会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里所谓的节省开支,其实也并非宴会的举办者掏不起那个钱,只是因为他当初从政,并非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而奋斗的,如今帝国连年天灾,大多数百姓们大多吃不饱穿不暖,身为帝都改良派的领导者之一,他自然也不会去办一场穷尽奢华的宴会,无论是真心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改善民生之上,还是为了做个表率表明决心,他都不应该去将这场宴会办的太过豪华。 没错,这次宴会的举办者,正是前任大臣乔利,而今天到场的嘉宾们,不仅包括了当今朝堂上绝大多数仍然手握实权的帝国改良派官员们,帝都多个郡太守所派出的代表,近些天来刚刚顶替那些被打掉的贪官污吏们上来的新晋官员们,除此之外,还有着一批被改良派中坚们所看好的,前途远大的年轻俊杰们。 而兰的话,应该是属于第二类与最后一类的复合。远在千里之外的汝阳郡太守向他传达了消息,希望兰可以代替她出席这次宴会,与此同时,他也获得了来自布德那边的邀请函。 “......然后呢,趁着塔兹米牵制住那些夜袭贼人的时间,我便与威尔分头将那些昏迷过去的人质们快速送至了楼下,并且反过来将那些夜袭的贼人们包围,我利用着帝具·【万里飞翔】莫斯提马快速绕着那楼层环绕了一圈,选择了一个最佳的切入时机与方位,与威尔同时杀入,瞬间击溃了其中一人,并且完成了分割战场的任务。然后,我就与那个使用帝具【千变万化】·交叉之尾的夜袭歹人交上了手,” 兰晃悠着高脚酒杯之中的红酒,一脸微笑地对着面前的少女说。 “哇哦~好厉害好厉害!然后呢?” 斯比娅双眼中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小星星一般,接着追问道。 兰也是刚刚碰上的这个名为斯比娅的少女,原本因为她前去警备队找过塔兹米两次,因此也算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稍微有一点点印象,不过自从艾斯德斯当着全帝都人的面向塔兹米表白了之后,斯比娅就没再来过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再在这里碰到。原本斯比娅看到他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勃勃地上来询问兰,塔兹米是否也会出席这次宴会。 但是很可惜,这次宴会塔兹米确实没有参加,下午兰询问塔兹米的时候,塔兹米便说他对于从政没有什么兴趣,有来这个宴会应酬的那个时间还不如让他继续把手头的案子处理完,要是处理完案子之后还有空闲的话,才会考虑来看看。 这就很灵性了。 连威尔这个铁憨憨都还晓得来这个宴会上蹭蹭饭。 然后更灵性的是,面前这个女孩儿在听说兰也算是警备队的核心人员,甚至还跟夜袭交过手之后,便两眼闪着光要兰给她好好讲一讲他抓捕罪犯的那些经历。 兰当时都懵了,虽然他来之前确实有过勾搭某个千金从而为自己步入政治的圈子铺路的想法,但是他为此准备的都是诗词歌赋,浪漫传说,还有世界各地的奇闻轶事之类的备案,谁晓得会有人对他抓捕罪犯打打杀杀的话题感兴趣。 但是对面的女孩姑且是前大臣乔利的女儿,也算是目前场上最佳的勾搭对象,所以兰稍微清了清嗓子,也就跟她讲起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亲身执行任务的经历: “......当那个夜袭的歹人想要算计我的时候,我便将计就计,假装让他算计成功,落入了陷阱之中,然后呢,我又趁着他乘胜追击发动最后一击,稍微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用我早已经准备好的秘技反将一军,瞬间反转局势,成功地击败了那个歹人。 “哦哦哦!真棒!”斯比娅欢呼雀跃地鼓起了掌,“然后呢,塔兹米那边怎么样了?” .............................. 就在他们这边正围绕着两个月前狩人与夜袭于迎春楼的第一次正式交手聊起来的时候,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却已不知何时离开了帝都,悄悄来到了百里之外的龙首山。 “就是今天了。” 迎着颇为冷冽的夜风,塔兹米取出一大把如同花一般的绿草,揉碎了塞入自己的口中,然后方才戴上了自己的铁桶型头盔。 随后,他又检查了一下身体各部位的铠甲,虽然是他用乌尔肯之戒仿造的太阳骑士盔甲,他之前用的那一身已经收了起来,但这一身装扮他毕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穿过了,此时穿起来居然还有一些陌生感。 最后,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伸出手指轻拂过剑身,确认剑刃依旧锋利如初之后,这才点点头,将长剑收归剑鞘之中,并将一些焦炭松脂挂在了剑鞘旁边。 很好,万事俱备。 塔兹米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那记忆之中的洞窟走去。 今夜,暗影之中的太阳将再度染上鲜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染血 “啊......好无聊啊。” 多洛马斜双腿环着一株古树的枝丫,无聊地趴在古树的枝丫上,借着周边树叶的遮蔽,监视着自家大本营的出入口。 实际上Dr.博士的秘密实验室并不只有这么一个入口,除此之外,但就多洛马所知的,就有着两处秘密出入口,更不要说他不知道的了。不过其他的出入口都隐秘异常,非特殊情况根本不会用到,因此最需要放置哨兵的,实际上还是这个正门。除去两名性能普通的量产型改造人杂兵作为明哨立于之外,多洛马则作为一名暗哨在这里暗暗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作为时尚手下隐匿能力最强的改造人,暗哨这个活儿,自然由他来做是最保险的,虽然将他这么一个出色的暗杀者拿来当暗哨颇为大材小用之嫌,而且多洛马也觉得自家基地真的没必要搞明哨暗哨这一套,毕竟自家基地的位置本就人迹罕至,又十分隐蔽,根本没人找得到啊?即便少数有一些人知道时尚的秘密研究基地就在这里,但是知道这些消息的也都是与时尚的利益密切相关之人,他们是不会对时尚出手的。 不过话虽如此,他依然也就只敢在心里稍微发发牢骚,因为这毕竟是时尚的意思,多洛马不敢提出异议也不能提出异议,若是他胆敢质疑Dr.时尚,那么他的下场......轻一些的话,仅仅是让他体内早已植入的机械启动,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罢了,若是重一些的,则会通过手术将他的意志与身体直接分开,他将会失去对他身体的全部操纵权。只要时尚一声令下,他的身体就会绕过他的意志去执行时尚的命令,他将会感受着自己的躯体每天按照着时尚的指令行动着,却再难以控制哪怕一个小拇指。 到那时,他将再也没有所谓的自我可言,躯体将会成为他自己精神最大的牢笼,而他将会在这个牢笼里永远囚禁着,连死亡都成为奢望。 这样的酷刑,单单是想象一下都会觉得很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几天前那个最近声名鹊起的警备队长去见过时尚之后,时尚便修改了这一项处罚,转为将受罚者的精神彻底抹去,仅仅留下身体作为他的工具而驱使,而时尚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多洛马也不理解。只能猜测是几天前那个警备队长与时尚在基地内部说了些什么话。 不过想来,他们之间的接触大概也不怎么愉快,因为原本多洛马与贾桑都要为他们冲撞了那个警备队长而受罚的,但是在那个人离开之后,时尚却没有责罚他们,反而是夸奖了他们一番,因此,多洛马猜测,在接触的那短短几十分钟,时尚与那人一定是谈崩了。 这么说来,要不他下次见到那个警备队长再想办法阴他一下?若是可以成功的话,相比时尚也会稍微奖励他一下吧? 就在多洛马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高昂的吼叫声从下方传来,他下意识朝着下方望去,却见到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大野猪自远处远处狂奔而来,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感,直直撞上了一名负责守卫的改造人士兵身上,将他狠狠撞在了山体之上,瞬间将那名量产型士兵撞成了一滩肉泥。 另一名改造人士兵第一时间对着这只巨大的野猪发起了攻击,但他的攻击对于那野猪厚厚的硬皮而言就如同挠痒痒一般,被那只野猪一甩头击退。 “特级危险种卡兰战猪?这两个士兵的运气可真是背。” 多洛马看着下方追着那名改造人士兵拱的巨大野猪,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想道。 卡兰战猪,作为特级危险种的一种,虽然它的身躯在诸多危险种之中算不上大的,但是其表皮的坚硬程度与那一身蛮力都远胜同级危险种,当它发起怒来横冲直撞的时候,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危险种猎人也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拱死了,虽然被猪拱死这种死法很丢人,但如果是卡兰战猪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很显然,以这些量产型士兵的战斗力,怕是根本无法战胜这只胡乱冲到这里的危险种。而这种由危险种闹出的乱子,多洛马自然也不方便因为这种小事而惊动时尚,他掏出自己作为暗哨专有的通讯器,决定通知基地之中的贾桑前来处理掉这只卡兰战猪,而他则继续履行暗中监视的职责。 作为暗哨专用的通讯器,他自然不需要麻烦地去亲口通知基地内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既费时且还有暴露自己的危险,时尚预先设置好了几种方案,视情况的危机程度不同,按下对应的按钮,便会通知到基地内对应的人执行对应的应对方案。 不过,就在多洛马刚刚掏出通讯器的时候,余光却突然扫到地面上那只战猪的侧腹部上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刃攻击过。 “等等,这个伤势......是那个士兵刚刚造成的?”多洛马突然警觉起来,大脑立刻分析起这个不经意的发现,“不对!有人事先攻击了它将他激怒,然后才把它引到这里来的!是敌袭!” 如此想着,他立刻便想要朝着通讯器上另一个按钮按去,通知Dr.时尚有人想要入侵此处。 只是, “已经迟了。” 一道剑光突然亮起,随着剑光的出现,血光迸溅,多洛马的双手瞬间与通讯器分离,另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稳稳接住了那个通讯器。 怎么可能? 多洛马惊愕地张大了嘴,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几乎已经乱成了一坨浆糊,思考不过来了。 是谁?是谁偷袭了他? 开什么玩笑,以他的隐匿能力,对方到底是如何发现他的? 而且,这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瞒过自己的感知,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边? 没等他想明白这些问题,便见那剑光再度亮起,刺入了他的咽喉,将他想要发出的声音截断,将他的身体钉在了树干之上。 糟了,糟了, 缓缓瞪大了眼睛,多洛马的双目最后一次将获取的信息传输给大脑,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颇为滑稽可笑的水桶型头盔,头盔之上有着一个T型的狭窄缝隙,兼具让使用者可以视物和透气的功能。在那头盔之上,还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 敌人是...... 多洛马脑袋一歪,丧失了生命,脑海之中的最后一个念头也缓缓消散。 ——染血的太阳。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混乱 塔兹米将多洛马的尸体悄悄拖入灌木丛之中藏好,方才开始继续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他早已料到,时尚是不会对自己的基地入口只设下那么脆弱的防卫的,除了那两名改造人之外,定然还有着暗哨的存在,只是他原本以为暗哨至少也会有三名,但在通过乌尔肯之戒认真地感应过周围的金属反应,确确实实只找到了多洛马一个暗哨。 或许是时尚对于多洛马的隐匿能力太有信心了? 塔兹米暗暗想道。 由于时尚必然会拥有着远程通讯的装置,所以为了避免时尚认出自己的身份并在被击杀前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塔兹米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因此,这次潜入,他是绝对不能使用自己的帝具进行作战的,毕竟乌尔肯之戒的能力辨识性还是很强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能使用乌尔肯之戒的感知功能,之前塔兹米曾经在赛琉头部感受到的不同寻常的金属反应,在时尚基地内的每一个改造人头部都有着同样的反应,塔兹米推测,这个反应大概是时尚用来控制那些改造人士兵的所谓心智操纵系统,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在任何一个改造人身上安装这个装置,此时却也方便了塔兹米,可以通过乌尔肯之戒来轻松地定位每一个改造人的位置。 只是,这个家伙居然胆敢在赛琉的脑中也悄悄植入了这个装置,实在是......不可饶恕! 塔兹米眼中燃烧着沸腾着的怒火,悄无声息地朝着洞窟摸去。 此时那卡兰战猪已经将那另一名改造人士兵也碾死,并将他的尸体踩得破烂不堪,但至此,这只危险种仍旧未能找到那只偷袭了它的该死人类,它顺着那个人类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寻至此,现在却又丢失了目标,这使得它越发狂躁起来,陷入狂怒之中的它四下一张望,看到了一旁的洞窟,下意识觉得伤了它的人类应该是逃往了这个方向,当下便想也不想,撒开蹄子朝着洞窟之内狂冲而进。 但是,它永远都想不到的是,那个偷袭了它的人类,此时正在它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它深入这个洞窟之中。 很快,塔兹米上次来时所见到的那扇灰白色金属大门便出现在了他与卡兰战猪的眼中,面对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卡兰战猪发出一声高昂的吼叫声,想也不想地便蒙头撞了上去,很好地履行了一只工具猪的职责。 如同是被冲城锤正面撞击了一般,卡兰战猪那坚硬的头颅将那大门撞得微微变形起来,许是对于自己未能一下撞开这大门而感到愤怒,卡兰战猪发出一声高昂的吼叫,它再度后退两步,抬腿刨了刨地,便又猛地撞在了那大门之上。 这一次,大门向后凹陷的程度更甚,乃至连门身上都出现了些许的皲裂痕迹,卡兰战猪一鼓作气,又来了一次猪突猛进,终于硬生生将那大门撞了开来,并且去势不减,依旧朝着门后的事物狂奔而去。 然而,门刚刚被撞开,迎接它的便是两个早已蓄势待发的高大改造人,它们亦是时尚手下的高级改造人,虽然没有神志,但是实力出众,代号分别为“金将”“银将”,被时尚派来看守基地正门。它们一左一右,如同镜子的两面一样,以完全相同的动作同时挥拳出击,卡兰战猪撞在那两个常人头颅大小的铁拳上,前冲之势居然被硬生生阻挡了下来。 尽管那两名改造人的胳膊上都被撞出了裂痕,机油从裂痕中迸溅而出,但是他们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一般,齐齐后退一步,然后两记铁山靠撞在了那已经晕头转向的卡兰战猪头上,居然将它硬生生撞得向后位移了数米,四蹄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后颓然完全,跪倒在地。 然后,那两名改造人再度迈出一步,一左一右两只手伸出,直接刺入了卡兰战猪的双目之中,鲜血迸溅,卡兰战猪发出垂死的哀鸣声。 就在那两名改造人要继续发力,直接刺穿卡兰战猪的大脑之时,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抬脚轻轻在那战猪背上一点,便从它身上掠过,飞跃至那两名改造人面前,在他们反应过来做出防御的动作之前,长剑横掠,如同抽刀断水一般,直接将那两名改造人的头颅一并斩下。 之后,塔兹米手腕一抖,将它们那两只插入卡兰战猪眼中的胳膊齐齐斩断,迅速转身又跳到了那战猪背上,伸手一托,便又溜到了它的身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两个改造人的尸体甚至都还没倒下,塔兹米便已再度抽身而退。 那卡兰战猪在双目被刺瞎之后,顿时癫狂起来,虽然它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遭受到敌人的继续攻击,但这不妨碍它继续发动进攻,四肢一撑便又站了起来,再次向着前方发动冲锋。 此时,基地受到入侵的警报也拉响,刺耳的声音在整个通道内回荡,却越发让那卡兰战猪狂躁起来,蒙头狂冲,为数众多的改造人士兵从四面八方的通道之中涌出,却难以如之前的金将银将那般有效地阻挡,皆被它撞飞出去。 正当时尚的研究基地被那只卡兰战猪搅得一团糟的时候,塔兹米已经掏出嫩白树枝使用了魔法·拟态,变成了一块石头,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即便他使用了拟态,被发现的概率也很高,但是现在所有改造人士兵都忙着去处理那只卡兰战猪,自然也就顾不上去在意路边的一块石头了。 塔兹米顺着上次前来时所走的那条通道缓缓前行,前往那个摆放着时尚诸多发明的大厅,虽然时尚此时未必会在那里,但是上次来的时候,塔兹米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有着整个基地的地图,只可惜当时塔兹米直接被时尚拉去听他吹嘘他的那些发明了,未能好好看一看那张地图。 除此之外,塔兹米上次他前往那个培养室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其中绝大多数培养皿中的改造人头部都没有时尚那心智操纵装置的反应,显然时尚还没来得及植入,而塔兹米前往那里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将那个培养室之中的那些尚未被时尚移植上操纵装置的半成品试验体释放出来,进一步制造基地的混乱,到那时,时尚一定会出来组织大局,而他只要根据地图前往那个最适合组织大局的地方,便可以找到时尚,然后干掉他。 塔兹米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并不足够保险,更加保险的计划应该是等时尚前往帝都,然后塔兹米前往半路截杀他,但是近期内时尚依旧没有任何前往帝都的意思,根据他以往的作风,塔兹米要想等到动手的机会,起码也要等上一个月。 但是他等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陷阱 没有费多大力气,塔兹米便摸到了上次见到时尚的那个大厅。 一剑将门锁斩断之后,塔兹米便成功进入了展览品大厅之中,并找到了他上次所见的那张地图。 并且,塔兹米也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会时尚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在基地的最高处有一个广播室,时尚可以通过手下的“眼”“耳”“鼻”来接受整个基地之中讯息,然后再在那里对整个基地内的改造人进行指挥。 虽然没费什么波折应该是好事,但是塔兹米却总感觉不太对劲。 因为他潜入的这一整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 话虽如此,但是塔兹米也只能继续按照着他的原定计划行动,他没有道理为了一点点不好的预感就放弃自己的行动。 不过,就在他准备前往那满是培养皿的密室之中的时候,却感觉两腿突然一软。 什......么......? 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塔兹米突然摔倒在地,他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爬起,却都没能成功。 发生了什么?为何身体突然......动弹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他面前的墙壁突然缓缓移开,在塔兹米那惊愕的目光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 “哎呀哎呀,我还说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染血太阳么?怪不得能轻易地干掉多洛马并潜入至此。不过,你怎么这会突然就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呢?你看看这幅努力挣扎却依然动弹不得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实验台上的小白鼠一样,多么无助啊!” 时尚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如同一只蛆一般不断扭动着身躯,用无比惺惺作态的声音说道,除了他之外,在他身后,还有着另外五个改造人同行,除了塔兹米之前见过的贾桑托比与“耳”之外,还有着一名长着巨大鼻子与一名长着巨大眼睛的人,想来便是之前托比所说的“鼻”与“眼”了。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管是谁,都无法拒绝我那天才发明的吸引力,既然你会潜入我的基地,那么毋庸置疑,你一定是冲着我那天才的发明来的!所以我只要在这里布下陷阱,就能轻松地再收获一个顶级素材!怎么样,我的超级特效麻痹毒气!” 居高临下地看着塔兹米,时尚洋洋得意道。 “不愧是时尚大人,在帝都纵横了那么久,没人能抓到的染血太阳,时尚大人您轻易地便将他抓住了!” 一旁的“眼”拍马屁道。 “真是可惜,原本我是十分期待能与这位传说之中暗杀者单对单正面交锋一次的,却没想到时尚大人神机妙算,略施小计便将他生擒了。” 托比依旧是那张风轻云淡的表情,对着时尚微微躬身道。 “哈哈哈哈哈哈!”时尚仰天大笑,“你是不是以为在多洛马报信之前干掉他我就不会知道你的潜入了?可惜我技高一筹,早在多洛马体内也设置了报信装置,只要他一死我立刻就会收到消息!然后便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你这小贼来偷窃我的天才发明!” “等一下,时尚大人,”就在这时,时尚身后的“鼻”皱着眉头道,“他身上的气味,我好像不久前在哪里闻到过,好像是那个什么,帝都的警......” 未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一道银光瞬间暴起,骤然激射入了他的喉咙中,将他后续的话语截断。 不,并非一道银光,而是两道,同时射向时尚与“鼻”的咽喉,时尚身侧的托比眼疾手快,一探手抓住了那道刺向时尚喉咙的利刃,救了时尚一命。 他的手并非肉身,而是纯金属打造的,利刃与他的手接触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这样也能反应过来的么?见鬼......这个托比,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塔兹米猛地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口那边冲去。 刚刚那两把利刃正是被他甩出的,原本想要趁着时尚麻痹大意接近他的时候再一刀干掉他的,只是那个“鼻”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才一并除掉了,却是没想到原本要杀时尚的那一击却被托比拦了下来,却是他低估了这个时尚手下最强的改造人的实力。 不过,其实时尚手下最强的改造人并非托比,而是赛琉,只是塔兹米潜意识一直不愿意承认赛琉是改造人,所以才没有将她算在其中。 在他眼中,赛琉永远都是那个赛琉,那个憧憬着正义的女孩,而不是什么改造人。 “怎么可能!”时尚被骤然发生的巨变惊得瘫坐在地上,大声吼道,“怎么可能会有人类可以在没有服用过解药的情况下中了我的毒气还能行动!” “我这就去追他!” 托比随手将手中的飞刀丢到一边,猛地朝着塔兹米追了过去,一旁的贾桑反应过来,当即也想跟着托比一起追出去,却被时尚喝住: “混蛋!贾桑!你得保护我!禁止距离我太远!” 说完,时尚又吼道: “快!传我的命令!让所有士兵一起去抓住那个染血太阳!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而另一边,塔兹米在冲出大厅之后,感受到身后追来的只有托比一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时尚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人可以在中了他的毒气之后依旧可以正常行动,起码塔兹米不行。 他看似现在依旧健步如飞行动自如,实际上他本人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支撑他行动的是他的盔甲——并非是他驱动着盔甲来行动,而是通过乌尔肯之戒来驱动盔甲行动,若非他事先也有设想过自身丧失行动力的场合,而将原本来自魂世界的太阳骑士盔甲换成了纯粹由自己世界的金属做出的复制品,此时已经是全盘溃败了。 即便如此,在现在他本身丧失行动力的这个场合,再加之不能让对方发现他的帝具,他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原来的三成。 一路狂奔至冲出洞窟,塔兹米一头扎进了龙首山附近那茂密的丛林中。 在这种极糟糕的情况下,对方居然能分散自身的战斗力,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那么现在,就到了他反击的时候了。 今天头疼的厉害,咕一天 不知怎么头疼的紧,今天先摸了,不好意思。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互相预判 托比猛地停下了脚步。 虽然说起来有些丢人,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 他跟丢了。 明明他一直都紧咬着染血太阳的脚步,确保染血太阳一直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即便他钻入树林之中,也无法将自己甩脱。 但是,像是变戏法一般,在他紧追着染血太阳的身影深入森林了一段路程之后,染血太阳突然便消失了。完全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前一秒他还在托比的视野之中,然后下一秒,那么一个大活人,就突然消失了。 托比环绕四周,却完全没能找到对方遗留下来的任何踪迹。 是类似帝具·盖亚粉底之类的伪装型帝具或是臣具么? 托比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久闻染血太阳实力高强,自从在帝都显露头角以来,刺杀政要官员数十次,无一失手,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前任帝都警备队长欧卡,在下早就想与阁下战上一场,今日难得一见,不知阁下可否赏脸,来与在下单挑一场?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我分出胜负之前,无人会插手你我的决斗,便是时尚大人,也不能干扰你我的决斗。” 他的声音很是洪亮,迅速在森林之中扩散开来,但是却没有受到任何回应。 没有回答么......不过倒也正常。 托比眉头微微皱起,但随即又自嘲一笑。 染血太阳的战绩即便是在诸多的暗杀者之中也算得上是翘楚,自然不会是什么天真之辈,哪怕他的确是真心想要与染血太阳单挑,以时尚对他的信任程度,十有八九也不会派人插手,但是显然,染血太阳是不会相信他的。 所以现在他要想法设法将对方从隐匿之中揪出来。 就在此时,他突然察觉侧前方某个灌木丛中传来一声很是细微的轻响,当即毫不犹豫地纵身扑去,两截臂刃从他的左右小臂外侧弹出,刀刃反射月光,泛着森然的杀意,疾斩向那灌木丛。 然后他扑了个空,那灌木丛之中,仅仅有着一把半截插入岩石之中的匕首。 然后,刀锋自天而降,斩向他的后脖。 “可惜在我的预料之中!” 托比朗笑一声,迅速回身,一臂横于身前格挡,另一臂猛地刺出,想要乘机撕碎偷袭者的咽喉。 隐蔽时不小心暴露出踪迹这种低级错误,染血太阳这样的资深杀手显然是不会犯的,那么,这就只能是陷阱了。 因此,托比早已做好了回身反击的打算。 但是他回身以臂刃进行反攻之时,却惊愕地发现,被他格开的那自上方落下的刀锋,剑柄处并没有人握着。 还是陷阱! 与此同时,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岩石突然泛出一阵涟漪,塔兹米的身形从中显露而出,手中长剑搅碎空气,斜斜向上撩出。 而托比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即便是在这种极不利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规避动作,塔兹米的偷袭未能将他一剑枭首,仅仅是斩断了他一臂。 果然是伪装型帝具么! 断臂随着喷洒的鲜血飞出,托比捂着断臂踉跄后退,但是塔兹米却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剑再斩,紧追托比的咽喉。 不过见到这一幕,托比脸上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一截步枪突然自他断臂处弹出,托比一边后退,一边迅速抬起那截步枪,枪口对准了塔兹米的额头。 “这个距离你给我躲一个看看啊!” 托比大笑着操纵那枪械射击,他手上加装的步枪乃是时尚改进过的,特别强化过威力与弹速,在这个距离下,他的对手根本不可能还能闪躲,即便他戴着头盔,在穿甲弹前也无法逃脱被一枪爆头的结局。 虽然前面是他略逊一筹,但这次对决,还是他胜了! 下一秒,托比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明明他已经扣动了扳机,枪口也发出了火光,但是他面前的染血太阳却并没有被一枪爆头。 没有子弹?还是子弹卡壳了?但是......明明他今天下午才检查调试过他全身所有的部件啊? 未等他思考清楚答案,塔兹米手中长剑已经再度斩出,指向了他的咽喉,托比下意识想要抬起仅剩的一只手格挡,但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攻击突然将他的另一只手也齐臂斩断。 怎么......回事? 托比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下一个瞬间,他眼前的景象突然旋转起来,并且不断抬高,在天旋地转之中,他看到了自己那缺失了头颅的身体,已经那斩断他另一只手臂的东西。 ——是刚刚被他格开的另一把剑。 等等,莫非染血太阳的帝具并非伪装型帝具? 那么,染血太阳的真实身份其实是...... 但是已经迟了,随着他的头颅坠落于地上,托比的思绪,也随着他那倒下的身躯一并终结。 ....................... 感受到自己又吸收到了些许灵魂,塔兹米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这个名为托比的改造人,确确实实是死了。 虽然早知道他应该便是时尚手下最强的改造人了,但托比的难缠程度还要超出塔兹米的预料。 原本他想在刚刚逃跑的路上磕一个毒紫花苔藓球解开之前中的特效麻痹毒素直接转身反杀,但不知是不同世界解毒配方也有所区别,还是药不对症的缘故,在魂世界之中百试百灵可解百毒的毒紫花苔藓球虽然确实有些效果,但是却没能完全解开他所中的麻痹毒素,仅仅只让他的状态恢复了大概五成左右,因此,他也只好选择麻烦一点的打法来应对追来的托比。 可是,明明他已经预判了对方的预判,并借着拟态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托比居然还是反应过来避开了要害,并且凭着一手出人意料的断手藏枪,反过来倒打了塔兹米一个措手不及。仅仅只是眨眼间的攻防,却经历了双方的多重博弈,这也让塔兹米不由得有些佩服起来这个改造人。 被逼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利用乌尔肯之戒之戒将对方射出的子弹消开,并且在托比反应过来之前立刻用乌尔肯之戒操纵之前被格开的那一把剑斩下了托比的另一只手,然后才完成了秒杀。 不过,塔兹米这次动用能力之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同时也完全没有给对方传讯的机会,应该不会暴露。 挥剑甩去剑上的鲜血,塔兹米毫不犹豫,转身便朝着时尚基地所在的方向奔去。 但不管怎么说,最保险的办法,还是今天便将时尚格杀在此。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推理以及......暴露! “等等,这怎么可能?” 刚刚率领着自己的改造人士兵追出洞窟,时尚便接收到了托比死亡的讯息。 开什么玩笑? 时尚愣在了原地。 托比乃是他自从开始研究人体改造以来,除了那几个难以操纵的,可谓半失败的实验体之外,手中最出色的实验体了,哪怕是比起接受改造前就已经是帝具使的赛琉,也不会逊色多少,单论性能,足以与大多数帝具使一战,深得时尚的信任。 但是这一次,托比前去追一个已经中了他所研制的特效麻痹药的,行动力明显下降了的家伙,居然会败得这么快? 那个染血的太阳,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人,怎么了?” 察觉到时尚停止了前进,在他前方担当护卫的贾桑疑惑地扭回了头。 “你们都停下,保护我!眼,耳,你们两个监视好树林,若是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是!” 向手下发布命令之后,时尚再度低下头,咬着手指思索起来: 不对,不对,这一切简直太诡异了,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托比会败得这么快? 快想,快想,想一想从刚才就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染血的太阳,染血的太阳......为什么他可以找到我这里?我的基地所在的位置应该没有什么外人知晓才对,我的基地是绝对隐蔽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虽然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对方是那个名震帝都的杀手,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他来我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他的目的......偷我的发明? 可是,他真的是来偷我的发明的么?不对,不对!他能在极差的情况下迅速击杀托比,这个实力即便是在帝具使中也算得上佼佼者,拥有这个实力的家伙又哪里需要我那些失败的发明? 所以他,对,没错,他本身就是杀手,他来这里,自然是来杀我的! 想到这里,时尚不禁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空气之中翻滚着浓郁的杀意,如同看不见的剑刺戳着他的后背,迫使着他更快思考起来: 没错,以染血的太阳往常的行事风格,会盯上我也不足为奇,但是,他又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我手下有内鬼?不,不可能,他们的行踪都一直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他们没有机会出卖我! 那么又会是谁呢?奥内斯特?艾斯德斯?西宫?还是皇帝陛下?是他们想杀我所以才透露了我的位置?然后又有人雇佣染血的太阳来杀我?不,不对,他们如果想杀我的话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所以是......对!还有一个人!他完全有杀死我的理由!并且也知道我的基地位置!那个警备队长! 所以说,是那个警备队长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了染血太阳,让他来刺杀我?不,不仅如此! 回忆起刚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染血太阳一招击杀的鼻,时尚感觉脑海之中有一条线将所有的点全部串联起来,指向了那唯一的一个可能。 “我知道你是谁了!染血的太阳!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时尚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就在刚刚,他终于思考清楚了致胜的线索。 “怪不得你想要同时杀死鼻跟我!却没有去杀耳跟眼!显然并不仅仅因为你担心鼻可以追踪你!你要杀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鼻认出你了!你曾经来过这里!只不过上一次来的时候你没有戴面具!你是以真实身份来的!所以你一定要杀死鼻!你不敢让他有机会说出你的真是身份!” “你之所以中了我的特效麻痹毒气也依旧可以行动自如并非是我的毒气无效!而是因为你操纵着你的盔甲带着你逃走了!特罗马的隐匿之所以会对你无效,托比之所以会那么快落败,都是因为你的帝具!你的乌尔肯之戒!” 时尚张开双手,猖狂地大笑着,笑声迅速在森林之中传播: “没错,这可真是个足够华丽的谜底!帝都最臭名昭著的杀手染血太阳!居然与帝都警备队长是同一个人!正因如此!警备队才会始终无法抓到你!因为你当然不会带着你的手下去抓你自己!” “大人!他来了!”眼与耳同时惊呼道。 就在他们的话语落下的瞬间,一柄利剑自树林之中急速飞出,化作一道光芒,疾射向时尚的额头。 但是这却没能阻止时尚的笑声,有了眼与耳的警示,贾桑及时护在了时尚面前,挡下了那柄利剑。 而时尚则抬头面对着漆黑的树林,大笑道: “我说的没错吧!塔兹米!”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自树林之中疾奔而出,速度快到几乎要留下残影,他手中的剑身之上突然燃起一阵烈焰,纵身跃起,如同力劈华山一般,挥动火焰长剑直直斩下,剑鸣之中宛若带着惊雷声。 贾桑第一时间冲出去,手中持握着一把巨剑,横过剑身挡在那把火焰长剑之前,但是在那雷霆一击之下,却仅仅只是抵挡了一个眨眼的时间,便被一击斩断了巨剑,剑身断口处被灼至通红,见到这一幕,贾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但是这会已经迟了,他自然也没能幸免,整个人都被那缭绕着火焰的长剑自眉心一剑劈落,一刀两断。 就在塔兹米一击秒杀了贾桑,要将他身后的时尚一并斩杀之时,大量的改造人一拥而上,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迎向了塔兹米燃着烈焰的长剑。 “已经太迟了!塔兹米,现在你再想灭口也已经迟了!”时尚大笑道,举起了他手中的通讯器,“我已经把染血太阳就是塔兹米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奥内斯特大臣很快便回得知这个消息,而你已经阻止不了了!” 闻言,塔兹米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继续持剑乱砍,火焰长剑所过之处,改造人的断肢残臂四散横飞,但有了他们悍不畏死的阻挡,塔兹米也无法立刻将时尚头颅斩下。 然后,时尚再度取出了一管药剂,猛地扎在了自己手臂上,高声尖叫起来,声音尖厉已不似人声: “来吧!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终极的时尚吧!我不仅要将你的后路完全斩断,还要今天就在这里将你粉碎!” 随着那药剂全部注射入他的身体之内,时尚的身体迅速膨胀,瞬间便将他的衣服撑破,并一鼓作气向着四周压迫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险境(二合一) 如同膨胀的气球一般,时尚的身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迅速增大,向四周的空间挤压而去,将那些护在他身周的改造人士兵挤开,塔兹米下意识挥动长剑斩向了那迅速膨胀来的身躯,烈焰附着的长剑轻易地将时尚的躯体撕开了一部分。但是缺口处又迅速被其他的肆意生长的肌肉所填充,朝着塔兹米涌来。 塔兹米心中满是惊骇,只得收剑后撤,迅速远离了时尚,横剑警戒。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这究极的力量!这究极的时尚!” 在约莫三十多米的时候,时尚的身躯终于停止了生长。塔兹米眯起眼睛,依稀可以看到,那个人型巨物的身躯之上并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在那本应长着脖子的地方从身躯之中生长出的,仍然保留着正常人身躯大小的时尚的上半身。 或者说,那肆意生长的并非他的身躯,更像是被他所驾驶的巨型危险种之类的存在。 “驾驶......么?” 回想起菜月昴曾经跟他提过的,那屹立于大地之上,被人类所驾驶的,名为高达的巨人,想来应该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么接下来的应对策略就应该稍微改一改了。 而首先需要做的就是...... 塔兹米将目光转向了时尚脚边的“耳”与“眼”。 无论如何,拥有极强追踪能力的这两人绝对不能活下来。 “噢噢噢噢!太美了!不愧是时尚大人!” 而直至此时,他们也不忘记出声拍时尚的马屁,完全没有注意到塔兹米已经转移了击杀目标。 不过,在塔兹米之前,时尚所操纵的那巨大身躯,率先又有了动作。 他伸出两手分别抓住了“耳”与“眼”,露出如同恶魔般的笑容: “你们可是我重要的养分啊,让我们合为一体吧!” “等等!时尚大人,您这是......” 浑然没有理会手下的话语,时尚那巨大身躯的腹部突然裂开一张巨口,将“眼”与“耳”朝着那张巨口丢去。 但是塔兹米又岂会让他如意,虽然不知道时尚为何要吞噬自己的手下,但是他知道若是让时尚得逞,必然没什么好事。 烈焰再度附着于长剑之上,塔兹米抬脚猛踢地面,瞬间冲至那半空中的两名改造人的正下方,猛地掷出了手中的长剑,一道明亮的赤红色光芒斩破空气,刺入了“眼”的胸膛后又去势不减,带着“眼”的身躯又撞上了“耳”,硬生生改变了两名改造人在半空中飞行的轨迹,朝着另一边飞去。 时尚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出去,当即又惊又怒: “你想对我的食物做什么!” 他伸出双手便想要去抓住“眼”与“耳”,但是已经迟了,剑身之上的火焰突然大盛,将被串在一起的两名改造人一并焚为灰烬。 “混蛋!” 时尚胸腹部的巨口发出震动整个森林的咆哮声,震得塔兹米两耳嗡嗡作响。 “那可是我悉心培养的最完美的养料!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不过塔兹米完全没有跟他纠缠的打算,一击得手之后立刻转身逃走,朝着森林中奔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 就在他逃窜的时候,依旧可以听到从背后传来的怒吼声,塔兹米回头望了一眼,却正见到他俯下身子,用那腹部的巨口将地面上的一大片改造人士兵连人带地皮一并吞了下去,然后,他的身躯再度开始了膨胀。 时尚那边再度发生的异状让塔兹米眼皮直跳,待时尚的身躯停止生长的时候,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五十多米,并且肩膀上也长出了一个婴儿般的巨人头颅,时尚自身的身体便镶嵌在那巨人头颅的额头之上,看上去格外诡异。 “你阻止不了我!我的发明是最完美的!”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既然你毁掉了我的养料!那你就来代替他们成为我的养料吧!” 说着,那巨人便迈开了脚步,一步跨出了二十多米的距离,在大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时尚所操纵着的巨人朝着塔兹米追逐而来。 “啧,居然还可以生长的么?”塔兹米紧皱眉头,“不行,不能一走了之,若放任他生长下去,还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必须今晚就在这里解决掉他,如此之来,也就只有那个法子了......” 虽然十分不愿把这宝贵的机会花费在时尚这名令人作呕的疯狂科学家身上,但是看目前这个状况,塔兹米也没得选择了。 他一伸手自空中捞出一个东西,然后引着时尚奔逃了一段路程之后,抵达了一个瀑布边上,而塔兹米也想都不想,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瀑布下方的湖水之中。 “你逃不掉!” 时尚并没有直接随着塔兹米一并跳入湖水之中,若他真的那样做了,塔兹米反而可以趁着那些被他掀起的巨浪的掩护继续奔逃,因此,他选择了自另一边跃至湖水边的陆地上,并一探手将湖水周围的树木全部连根拔起,扔至一边,瞪大了眼睛监视起了那湖水。 不出他的预料,没过多久,那染血太阳便忍受不住从湖水之中露头换气,但他刚一露头,视野之中所看到的,便是迅速逼近的巨大手掌。 巨手拍在湖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涛,但是却依旧没能抓到那染血的太阳,他踩着巨人的手臂一路朝着时尚的本体冲来,冲刺途中长剑再度出鞘,烈焰缠绕其上。 “垂死挣扎!” 时尚冷笑,无数常人手腕粗细的黑色管道自巨人的头上生长出来,管道的尖端为注射器一般的针管,这些黑色的管子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齐齐朝着袭击者刺去。 染血太阳未曾料到时尚居然还有这一手,只得放弃击杀时尚,转而自保将那些管子斩断,乘着这个机会,时尚操纵巨人甩动手臂,将他从身上甩下。 但这却正中对方下怀,染血太阳一触地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逃去。 “哈哈哈哈哈!继续挣扎吧!塔兹米!不管你如何挣扎也是没用的!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时尚狂笑着,巨人迈开大步,一步便追上了染血太阳,然后重拳如同流星般坠下,朝着他砸下。 ....................................... 就在龙首山那边打得地动山摇之时,于帝都的贵族西区,宴会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简而言之,教育的重要性还是不容忽视的,无论是为了推动帝国各行业的发展,还是与奥内斯特一方做对抗,我们都需要大量的人才,因此我们有必要再设立几家学校,进行人才的培养,但是,考虑到传统模式培养人才速度还是太慢,我建议我们这次设立的学校除去那种从幼童便开始培养的传统模式之外,还需要有一家招收那些来自帝国各郡县的,年龄适中的优秀学生们,并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培养,让他们从学校毕业之后便直接可以担任基层的管理工作。” “当然,为了不让我们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人才们从学校出来之后倒向奥内斯特那一方,我们在学生的选择阶段一定是要挑选那些为人正直,心地善良的学生们,无论他本身的才能多么出众,若是缺乏了作为一个人所至少要有的正确的道德观,我们都是不能予以录用的。另外,我们在课程之中也应该加入对于他们思想的引导,让他们以造福大众为追求......” 通过跟斯比娅讲述自己在警备队任职的经历,兰成功地收获了这个单纯的贵族千金的好感与信任,之后,他又如愿以偿地通过斯比娅而与前大臣乔利搭上了话,得知他正在与旁人讨论着教育方面的事项,兰在旁围观了一会,找到机会将自己的想法与主张说出。 “另外,乔利大人,我们警备队这段时间从那些被抄家的贵族家中收获了大量的财富,如果是建立新学校这样对国家有益的事情,我们很乐意将这些钱拿来投资在这伟大的教育事业之上。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愿,塔兹米也是这样想的。” “哦?”乔利双眼微睁,随即又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觉悟跟能力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得不佩服啊。” “哪里哪里......”兰这边还想要客套两句,但就在此时,府邸的大门被猛地轰开,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高跟鞋的鞋跟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艾斯德斯缓缓迈入大厅之内,环视一周,凌冽的气压横扫全场,连气温都似乎瞬间下降了几度,黑瞳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吧嗒吧嗒地吃着小饼干,一边探出小脑袋有意无意地在大厅之中找起了人来。 “真是稀客啊,不知身为帝国明日之星的艾斯德斯将军今日前来此处,却是有何贵干?” 见其他人都已经被艾斯德斯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乔利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迎了上去。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了么?”艾斯德斯淡淡道,与乔利说话的时候依旧还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听说这里有个宴会,所以我就来看看而已。” “哦?当真如此?”乔利和颜悦色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早知艾斯德斯将军也会有雅兴来赴我们这帮老头子们开的宴会,我就该早点派人将邀请函送到将军府上了。” “那倒不用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而已,顺便跟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说两句话。”艾斯德斯摆了摆手,目光瞟到了立于乔利原先站立之处附近的兰,微微挑了挑眉,然后她又扭头看向了那个正蹑手蹑脚想要缩到桌子后面的威尔:“威尔?你也在这儿?” 闻言,威尔的动作一僵,他扭头看了看正盯着他的上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真,真巧啊,队长,您看起来又漂亮了。” “哼,”艾斯德斯冷笑,“你意思是我平时就不好看么?”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想起之前被艾斯德斯多次处罚的经历,威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艾斯德斯摇了摇头,问道,“塔兹米呢?他没来这个宴会么?” “没,没有,”见艾斯德斯没有追究,威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对于艾斯德斯的问题倒有点疑惑,“不过队长,您是来找塔兹米的吗?” “这就不管你的事了。”艾斯德斯摇了摇头,转身就想要离开,不过看到身后黑瞳望向一桌美食的,连口水都要流下来的馋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要是饿了的话就留下来吃吧,想来乔利大人也不会吝啬这区区一点食物的吧?” 后一句话却是朝着乔利说的。 “那是自然,若是这位姑娘愿意留下来的话,这些食物自然是随你享用。” “那就这样吧。”艾斯德斯点点头,扭头离开了大厅。 而黑瞳得到许可之后,也便双眼放光地直接奔向了威尔所在的那个餐桌: “威尔威尔,快告诉我,这些吃得哪些个比较好吃?” 见艾斯德斯那边终于离开了,威尔这边也松了一口气,听到黑瞳的问题,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刚刚已经将这些食物全部品尝了一遍!我跟你说啊,这边这个烤猪肘还有那边那个牛排,是肉类里口感最好的,不过如果你想吃甜食的话,我建议你吃这个特制的夹心蛋糕......” 望着自己这两个已经混在一起一心一意只想着吃的同僚,兰颇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脸,有点不想承认自己与他们同为狩人的成员,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艾斯德斯显然不会是真的路过而已,大概率是来找塔兹米的,但是自从上次她跟塔兹米一起去狩猎危险种回来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再主动找过塔兹米了,这次突然又来找塔兹米,是想继续追求塔兹米?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突发状况?”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审判(三合一) 龙首山之中的战斗,逐渐陷入了拉锯战之中。 不,与其说是拉锯战,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无能狂怒。 “你这个区区的,该死的虫子,怎么还不去死啊!” 时尚一边咆哮着,一边挥动那真正可谓“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的巨型拳头,朝着染血的太阳砸下。 但是没有用,即便这一拳下去石破天惊山崩地裂,直接在地上砸出一个半径十余米的深坑,裂缝在周边的地面之上迅速蔓延,但是再重的拳,只要打不到对手就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药剂将时尚本身的力量成千上万倍地增强,但是他那出拳的姿势在真正的战士眼中看起来则是格外的外行,除了那庞大的身躯与力量可谓一无是处,染血太阳只要随意地瞟一眼,就能完全解读出他的拳路,并且提前规避。 时尚就仿佛一个挥拳想要砸死苍蝇的无脑莽汉一般,疯狂而不断地出拳,每一拳之上附带的力道都可以直接将一只特级危险种砸成肉泥,但是却难以奈何到对手半点。 “就这?” 再度躲过时尚的重拳,染血太阳落在一颗大树的树顶,冷冷道。 “闭嘴!给我去死!” 重拳再度落下,但是在那一拳还未挥出之时,染血的太阳便已根据他的预备姿势算出了这一拳的轨迹,两步便腾挪到了安全的地带。 “虽然你无能捶地的样子很狼狈,但是你刚刚那副老子已经天下无敌的样子真的很靓仔诶,虽然除了逗我笑以外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没关系,你那可悲的人生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算枉活了。” “闭嘴!闭嘴!闭嘴!” 时尚接连怒吼着出拳乱砸一起,碎石泥土被他的重拳掀起,周边的地形在他恐怖的力量之下瞬间便被改变,看着那些漫天飞射的碎石,时尚眼前突然一亮,他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想到该怎么弄死你这个讨人厌的虫子了!” 说着,时尚一把捞起一大把石头,那些石头虽然在他的手中只是些细小的碎土,但是对常人而言已经称得上是巨石了,他将这一大把石头全部朝着染血太阳抛出,巨石铺天盖地地朝着染血太阳砸去,每一颗都附带着时尚那千钧巨力。瞬间便将染血太阳周围一大片区域都覆盖在期内,避无可避。 .............................. 从宴会之上离开后,艾斯德斯面沉如水地朝着外面走去,心中思索道: 哪里都找不到塔兹米呢,不在警备队,也不在家中,宴会也没有参加,莫非......真的如奥内斯特所言?塔兹米,前去刺杀时尚了? 若塔兹米真的是染血的太阳,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要麻烦的多了呢。 就在她越发心如乱麻的时候,她的前方突然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 “哟,真巧呢,艾斯德斯,你也来参加宴会?” “塔兹米?” 看清楚来人的面容,艾斯德斯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就在约莫二十分钟前,奥内斯特突然通知她,说塔兹米可能就是染血的太阳,并蓄意去刺杀时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艾斯德斯第一时间便想要去寻找塔兹米来验证这个消息的真伪——倒不是她完全不想去救援时尚,只是时尚的基地距离帝都有一百二十多里,正常赶过去需要三个小时,即便是乘坐可以飞行的危险种过去也需要多半个小时左右,以染血太阳的动手速度,就算她赶过去时尚也早就凉了,更何况奥内斯特那边也已经派了罗刹四鬼前去支援时尚,因此,艾斯德斯更愿意在帝都之中找到塔兹米来证明塔兹米的清白。 ——其实她也是有些许私心的,因为若她亲自赶过去,如果塔兹米真的是染血太阳,那么就算他本来可以逃掉,在她赶过去的情况下,也逃不掉了。 不过,既然她在这里能碰到塔兹米,那么就足以洗脱塔兹米的污名,那个染血太阳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显然不会是塔兹米。 “艾斯德斯?你怎么不说话?” 见艾斯德斯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塔兹米颇有些疑惑道。 “哦!没什么,刚刚正好在想一些事情。”艾斯德斯摇了摇头,然后双目又直直地盯着塔兹米看了起来。 “你这样盯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塔兹米挠了挠头,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艾斯德斯笑笑,“正巧我找你有点事,你跟我来一趟吧。” “额......”塔兹米脸上露出有些犯难的表情,“但是我要去参加这个宴会......” “你上次答应我,以后要再跟我去狩猎一次危险种的。”艾斯德斯正色道。 “你是来找我狩猎危险种的?”塔兹米挑眉。 “不是,我是来找你一起共进一次晚餐,但是如果你同意了的话,这次晚餐就算是顶替了那狩猎危险种的约定了。”艾斯德斯正色道。 “那......倒也不是不行,”塔兹米歪头思索了一下,“但是我之前答应过他们我今晚要来赴这个宴会的,你等我先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再走。” “可以,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内,你要是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到时候你不走也得走。要是抓你的时候不小心伤了里面的人,可就不关我事儿了。”艾斯德斯环抱双臂,一脸淡定地说着让塔兹米脸上露出苦笑的话。 “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塔兹米耸耸肩,越过艾斯德斯朝着前方的府邸走去。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答应过谁一定会参加这个宴会,他刚才的话纯属糊弄艾斯德斯的,之所以他一定要来一趟,只是为了让这次参加了宴会的所有人都可以帮他做不在场证明而已。 毕竟艾斯德斯是奥内斯特那派的人,若是明天对质的时候她一口咬定今晚没见过塔兹米,那可就糟了。 “这次的代价稍微有点大啊......” 一边朝着宴会那边走去,塔兹米一边低声喃喃道。 在与宴会内的主要人物,特别是乔利一众人都打过照面之后,塔兹米便又出来去赴艾斯德斯的约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艾斯德斯选择的两人共进晚餐的场所并非什么高档的餐厅,而是......城外的兵营。 没错,她选择的两人共进晚餐的地点是她手下士兵所在的兵营。 坐在艾斯德斯的身旁,塔兹米看着面前那一大帮子围着火堆坐着的高大强壮的士兵们,颇有些愣神。 “来,塔兹米,你快来尝尝。”艾斯德斯笑盈盈地将手中的烤肉递给塔兹米,“尝尝我亲手烤的危险种肉的味道如何?” “哦哦。”塔兹米连连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块危险种肉,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你慢点,小心烫!”艾斯德斯出声提醒道。 “哦,没事儿,不烫,”塔兹米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道,不过随着那烤肉的香味逐渐在他的舌尖上绽开的时候,塔兹米的眼睛突然一亮: “哇!这烤肉出乎意料地好吃呢!” “好吃吧?”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塔兹米不会觉得烫,但是听到他夸赞自己,艾斯德斯还是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形状,不过她立刻又咳嗽了两声,故作平静道: “好吃的话,那你就多吃点,来,我这里还有呢。” 看着塔兹米一脸满足地大口吃着自己烤出来的烤肉,艾斯德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根据波鲁斯教给她的恋爱攻略第二条,若想征服心上人的心,那么就一定要先征服他的胃,厨艺,也是恋爱致胜重要的一环! 自从前几天狩猎时与塔兹米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艾斯德斯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她很快便想到了,应该是塔兹米对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不太认同,所以才会跟她不欢而散。 虽然想到了,但是她不准备改。 因为她是艾斯德斯,从来都只有她去征服别人,从来都只有她改变别人,要她为了塔兹米改变自己一直所信奉的观念,她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但是她却也不想放弃追求塔兹米。 所以,她决定在其他方面做得更好,让塔兹米不得不迷上她!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了她而改变自己!她要塔兹米以后眼中只有她,而不是那什么无聊的弱者们。 这才是她艾斯德斯想要的恋爱。 所以,她第一个要攻克的便是厨艺。 其实她在厨艺方面的天赋并不算很好,之前做出来的各种点心与饭菜让波鲁斯与黑瞳试吃的时候他们也总是眼中含着热泪,艾斯德斯本来还以为是他们不懂得欣赏,然后自己试吃了一下她做的饭菜之后......好吧,真是难为他们两个了。 所以,为了不在厨艺这个方面落败,艾斯德斯苦思冥想之后,决定专心攻克烤肉这方面的难题。 毕竟她自己以前独自生活的时候,也常常自己烤危险种的肉吃,虽然那时候她对于食物的味道没什么追求,基本都是只要烤熟了就可以吃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多年烤肉的经验也使得她火候把握得刚刚好,知道如何让火焰将肉均匀地烤熟,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她只要照着波鲁斯的教程,制作出烤肉时要加入的调料,然后再在烤肉烤到一半的时候撒上调料,便大功告成! ——好吧,其实就调料到底要洒多少这一点上,她也经常洒得过多或过少,之所以现在可以把握的刚刚好,也是让波鲁斯跟黑瞳又试吃了好多次才练出来的。 不过,正当艾斯德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塔兹米所思考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 “就这?” 染血太阳坐在一个被时尚投出的足有半人高的石头之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个这办法来逗我笑?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马戏团的小丑来说你可能不太有天分,就连一头猪在逗人发笑之上都比你更有天赋,可是你除了搞笑之外似乎又没什么特长,不知道你这个家伙到底活着有什么用呢?” “你懂什么!我可是全帝国最伟大的科学家!” 时尚怒吼着,再度投掷出一把巨石。 “科学家?就你这发明?你还科学家?别闹了成不?你的发明跟你的本人一样一无是处,扔在臭水沟里都没人会愿意看上一眼那种。我要是你就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免得活着继续浪费空气——哦不对,你这个体型的话,死了也很浪费土地呢。” 染血太阳一边循着那些巨石之间的空档闪躲着,一边出言嘲讽着,即便有几个难以闪躲的飞石,也会被那燃烧着火焰的长剑斩碎。 “混蛋!你给我......”就在时尚双目血红地想要继续疯狂发动进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滞,突然大笑起来: “激将法?!你是想让我自己主动进攻直至把我的体力耗光再来杀我吧!如果这么想的话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奥内斯特派来的支援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就完蛋了塔兹米!” “首先,我不是为了激你才那么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大实话,就算你不愿意承认你也别一股脑地将那些归结为激将法啊?真的,你这个样子很像一个将自己脑袋埋在土里的鸵鸟,非常可悲。第二......”说到这里,染血的太阳微微一顿,问道,“从刚才起我就很想问了,塔兹米究竟是谁?” “别演戏了塔兹米!已经太晚了!奥内斯特那边早就收到我的消息了,我的援军也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再装也迟——!” 时尚大笑着,几根黑色的管子将通讯器送至他的身边,他一边嘲笑着塔兹米,一边扭头看向了通讯器,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笑声也戛然而止。 随后,惊讶与疑惑的神情迅速攀上他的面庞。 “怎,怎么可能!”时尚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开什么玩笑!塔兹米怎么可能正在与艾斯德斯共进晚餐!他明明就在这里!他明明——!” “明明什么啊?” 时尚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惊骇地发现染血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正提着剑朝他奔来。 “别!别过来!” 时尚第一时间便操纵着那些黑色管子朝着染血太阳飞去,密集的黑色管子如同蛇群一般涌向染血太阳,却迅速被剑光所搅碎,唯一一跟黑管突破了剑光,却只刺在了头盔一侧。 “露出你的真面目吧!塔兹米!” 时尚大吼着,操纵那根黑管将那圆筒型的头盔掀飞,露出了其下的面庞。 但是却并非他所预料的塔兹米的脸,而是另外一张陌生的,有着凶恶眼神的黑发青年的脸。 “垂死的挣扎就到此为止吧,Dr.时尚!” 那个黑发青年怒吼着,烈焰迅速将他的身体包围,明亮的光自他的剑上亮起。 “不对!你不是塔兹米,你是谁!你什么时候——” 时尚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面前的这一幕让他惊愕到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起来,但他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操纵巨人的手臂拍向了染血太阳,那是他费尽苦心培育出来的究极身躯,躯体硬度甚至能与钢铁比拟,不管对方是想用什么诡计,都一定能挡下的。 时尚是如此想的。 但是,没用。 “为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冤魂们偿命吧!”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无尽的光和热自那巨大的手掌之下爆发出来,那可以轻易捏碎山石的手如同是被烧红的铁锤轰击的冰面,瞬间便被融化,然后粉碎,然后土崩瓦解。 神圣的光辉越过那断手继续呼啸而上,朝着时尚轰去,惊慌与恐惧成为他人生最后的表情,下一个瞬间,光辉将时尚连同那巨人的头颅一并吞噬。 在被那光辉笼罩的瞬间,难以言喻的痛处从时尚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他的身体在光辉中迅速消散,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时尚那理应在被光辉照射到的瞬间便瞎掉的眼睛居然看到了在他面前有着无数死死盯着他的魂灵,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剔骨喝血的恨意。 如同神明对这世间罪行降下的裁决,连夜晚的漆黑也被瞬间驱散,在时尚那绝望而痛苦的惨嚎声中,焚天烈焰缠绕着那圣光之怒,撕碎一切,蒸发一切,直冲向那遥远的夜空之中。 在那圣光与火焰的洗礼之中,帝国首席科学家,Dr.时尚,灰飞烟灭,亦魂飞魄散。 ................................. 呼啸的风伴随着魔力乱流席卷向四方,在半空之中,某个正快速接近的飞天蝠鲼被这乱流卷动,身体歪斜,连带着立于其背上的几人也差点被甩下去。 “朱天,你看道刚刚那是什么了吗?” 一个留着紫发马尾的强壮男人俯下身子,身为立于皇拳寺武力巅峰的罗刹四鬼之一,他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完美的掌控,方才没有被直接甩下去。 “那个被轰飞脑袋的巨人似乎是时尚呢,我看到他在那个巨人的额头上,但那个蒸发他的光柱攻击我就不知道了,是什么未知帝具的攻击么?” 在他身旁,一个身形彪悍的胡子大叔也稳稳保持住了平衡,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抓住了身后差点被甩下去的后辈,淡淡道,“居然差点被甩下去,马头,看样子你的修行还不够呢。” “咳咳咳,不好意思,”被唤作马头的黝黑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又道,“等等,铃鹿掉下去了,不管她没关系的么?” “那家伙十有八九也是故意的吧,反正死不了,随她作死了。”朱天摇摇头道,“奥内斯特的命令是让我们保护时尚,顺便把染血太阳带回去,生死不论,既然时尚死了,那就去抓住那个染血太阳吧,刚刚发出那种规模的攻击,他现在的状态一定好不了,我们走,棘。”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名为棘的男子点点头,当即一拉缰绳,驾着脚下的浮空蝠鲼朝着那倒下的无头巨人飞去。 ................................. 艾斯德斯的军营之中,塔兹米一边无聊地啃着危险种肉,一边回忆着自己之前的行动。 其实他们的计划并不复杂,既然时尚那边已经将消息传过去了,那么身在帝都的奥内斯特必然会派人去寻找塔兹米,若是塔兹米不能在帝都现身的话,那么以奥内斯特的手段,即便证据并不足够充分,他也能将这个罪名扣在塔兹米头上,颠倒黑白栽赃嫁祸这一套本来就是他最拿手的,更别说染血太阳本来就是塔兹米,真要查起来,塔兹米未必能脱了身。 先不说在他有了嫌疑之后布德还会不会力保他,即便布德相信他,塔兹米若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即便留下一条命,警备队长一职十有八九也会被奥内斯特想方设法抠掉。 所以趁着遁入湖中的机会,塔兹米画符招来了菜月昴,前几日在他决定要杀时尚的时候,便做好了后手准备,提前联系过了菜月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召唤菜月昴出来。 然后,菜月昴换上了太阳骑士套,并且浮到水面之上,将时尚引走足够远的距离。 而塔兹米则在时尚离开之后才出来,并寻找一个时尚无法观察到的地方,借助与菜月昴那边搭建起的临时契约召唤神都,并让神都用最快的速度将塔兹米送回帝都。 然后,菜月昴这边会将战斗拖延下去,拖延到塔兹米回到帝都,完成了不在场证明之后,才会出手击杀时尚。 如此,方能实现“染血太阳与塔兹米同时在相距一百多里的地方存在”,彻底洗脱塔兹米的嫌疑,与此同时,也能实现对时尚的审判。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凤凰怪人的古怪比喻 ——其实塔兹米原本是想多找些人帮忙的,但是却没联系上其他灰烬,唯一找到的凤凰怪人也表示自己是文职人员,爱莫能助。 所以还是只能靠着好基友菜月昴了。 不过原本也只是一个后手准备罢了,塔兹米没从一开始就让菜月昴直接替他去暗杀时尚,原因也很简单,菜月昴不知道时尚基地内的布局,再加之他又没有乌尔肯之戒的侦测功能,贸然闯进去很可能会翻车,即便没翻车时尚也会见势不妙早早溜走,因此这次行动只能是潜入。 实际上,若非时尚推理出了他的身份并通知了奥内斯特,塔兹米原本是没必要叫菜月昴出来的,他之前求助凤凰怪人的时候从凤凰怪人那里得到了一个坏消息,灰烬之间的互相求助自然是可行的,但是却也不是没有限制,一是每次召唤灰烬之后,唤来帮忙的灰烬停留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越强的灰烬可以停留的时间越短,时间到了之后就会被遣送回去,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世界主无法再召唤其他灰烬,也无法返回魂世界。 具体的原理凤凰怪人倒是也大概讲了一下,但是那一堆什么“量子塌缩”“概念投影”“信标”“世界泡”“空间乱流”的词语,它们每一个字塔兹米都认识,但是合一起他就听不懂了,所以凤凰怪人又用了一种奇怪的比喻,大概是这样的: 现实世界与魂世界之中有一条管道,就像是孕妇与婴儿之间的脐带一般,只不过魂世界与现实世界在这里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然后这两个成年人之间不知怎么搭起了一根脐带,然后世界主们便可以在这些脐带之中自由往返,若是这个脐带太长时间不用,魂世界那边就会传来一股吸力,将世界主吸到魂世界,具体原理不明,这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的强制回到魂世界的事件。 然后,之所以世界主在自己的主世界挂掉本人就会真正地死去,而召唤来的灰烬却不会,是因为世界主是以本体在现实世界行动的,但是召唤来的灰烬不是以本体行动的,他们是作为一种“投影”,亦或者说是“灵体”存在的,他们的本体其实还在魂世界,而这“灵体”与“本体”之间,就有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维持着两者的联系,而这根线便存在于这个脐带之中,但是承载这根线对于脐带而言是有不小的负担的,越强的灰烬的线越粗,对于脐带的负担越大,同时承载多名灰烬则更大,而脐带可以承受的时间也就更短。 而到达一个极限之后,这个脐带就会受损,之后便会自动关闭开始自我修复,召唤来的灰烬“灵体”没了那根线,也就会消失,也就是强制遣回。 而因为脐带关闭了,在它随时间自我修复完毕之前,世界主都是无法返回魂世界的,这样一来也算是不小的弊端。而修复所需要的时间又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总体来说很不稳定,短至一周,长至数月,其中的变数实在太大。 就拿路明非上次召唤为例,由于他直接一口气召唤了多名灰烬“灵体”,因此他那个世界的脐带断掉的速度便非常快,最多也就持续几个小时罢了。而塔兹米这边单独召唤菜月昴的话,大概可以持续一个月左右。 好的一点是,若是被召唤的灰烬“灵体”在这根脐带到达极限之前便自己使用诀别黑水晶返回,即便脐带不会在他返回之后直接变得完好如初,仍然需要随时间自我修复,但是这样做是可以规避脐带的直接关闭的。 但是若是“灵体”直接死亡,其与本体之间那根线的蓦然断裂一样会导致脐带的关闭,就好像电脑强制关机会对机子有损伤一样——虽然塔兹米不知道那个所谓电脑是什么东西就是了。 因此,若非真的被逼无奈,塔兹米真的是不想在一个时尚身上浪费这种宝贵的召唤次数的。若是菜月昴不慎嗝屁了,对塔兹米这边的限制就会十分的巨大。 虽然两人一起出手可以保证绝对的稳妥,但是这样一来也会暴露染血的太阳不止一人这件事,到时候塔兹米这边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也会麻烦许多,并且也不利于他之后的行动。 嘛,不管怎么说,只要菜月昴能干掉时尚并平安无事地返回魂世界,这一波其实就还是不亏。 一边如此想着,塔兹米一边美滋滋地吃着艾斯德斯亲手烤的危险种腿肉,心情颇好。 ——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你们都盯着我看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望着周围那一堆死死盯着自己看的膀大腰粗的士兵们,塔兹米挠了挠脸,有点困惑。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即便将军之后要罚我,这话我也一定要说!” 一个似乎在军中有点地位的大汉猛地站起了身来,一脸不岔加嫉妒地怒视着塔兹米,说道:“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神!明明享受着我们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将军亲手烤出的肉!但是你却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而且你居然连谢谢都不说!你把我们尊贵的将军当成什么!是不是没把我们这一帮子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他身后一众士兵的赞同,他们一边出声赞同着,一边瞪圆了眼怒视着塔兹米,看样子若非艾斯德斯在一旁震着,这帮人怕是早就一拥而上将塔兹米撕碎了。 “额......”塔兹米的表情颇有些尴尬,他扭头看向了一旁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艾斯德斯,小心翼翼道,“那......谢谢将军了?” “嗯哼。”艾斯德斯嘴角微翘,但是没有回话。 那个大汉实际上是在三兽士死亡之后,替代了他们上来的艾斯德斯的新副官。虽然副官跟这些士兵的态度颇为出乎她的意料,但是艾斯德斯倒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根据波鲁斯教给她的恋爱攻略第五点:一定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有他一个选择,要让他知道,其实自己也是很抢手的,这样才能让他有一点点的危机感,而不是有恃无恐。 “你这感谢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那个疑问句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副官再度怒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将军,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这样一个根本不尊重将军的人在将军身旁!你敢不敢跟我一对一单挑一场!若是你赢了,我任你处置,若你输了!你从此以后便不准再接近艾斯德斯将军!” “好的,我明白了,”塔兹米郑重点头,“那么我认输。” 氪金沉船,心态崩了 特非go莉莉丝池子我沉了,这次氪了差不多两单,算上以前给莉莉丝氪的,三单吧,都沉了。 刚刚群里被海豹晒了,我心态崩了,现在实在没心情码字。 今天让我静静吧,对不起,明天再补吧。 为什么我就这么非呢? 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弥足珍贵的东西 在周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副官便被封冻在了冰块之中。 “嗯,既然这边无法行动,那么就是塔兹米赢了。” 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并轻轻拍了拍衣角,艾斯德斯微笑着环视一周: “所以你们刚刚是在说什么来着?” 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一个光头汉子似乎是鼓起了勇气,他以视死如归的心情缓缓举起了手,说道: “将军,我觉得......” 话语戛然而止,兵营内又多了一座冰块。 于是乎,骚动彻底平息了,士兵们规规矩矩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我就当你们没有意见了。” 艾斯德斯点点头,随即对着就近的两名士兵发号施令: “你,还有你,去把他们俩拖下去解冻,然后告诉他们接下来一个月内他们每天的训练量加倍。” “咕咚。”似乎是有人咽了一口唾沫,军营内中士兵的头埋得更低了。 很快,那两名士兵立刻快手快脚地把那两座冰块拖了下去。 塔兹米颇为诧异地看着他们,看他们那手脚娴熟的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 “咳咳,”艾斯德斯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方才缓缓道,“我的部下似乎有些疏于管教了呢,让你见笑了。” “哦,没事。” 塔兹米淡淡回应道。 然后,原本热闹的军营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气氛似乎一时有些尴尬。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让他感觉我其实也很抢手来让他有点危机感吗!这家伙直接投降是怎么回事啊!这跟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艾斯德斯颇为焦躁地握紧了拳头,突然恨不得将那个不成器的部下一拳打得镶进地里面。 就在艾斯德斯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应该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的时候,塔兹米突然站起了身: “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离开了。” “不再待一会吗?” “不了,”塔兹米摆摆手,“我明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忙,该尽早休息了。” 往出口处走了两步之后,塔兹米脚步微微一顿,又扭头道: “对了,你烤的肉很好吃,这次多谢你的招待了。” 说完,塔兹米突然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 明明是不可调协的双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呢。 自从了解了艾斯德斯的生存方式之后,他就知道他们二人是做不成朋友的才对。 既然做不成朋友,就不要互相展露温情吧,那样日后刀剑相向之时才不会感到难过。 如此想着,塔兹米一边在内心嗤笑着自己,一边缓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军营。 在他背后,艾斯德斯深吸一口气之后,脸上又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没错!虽然中间出现了一点点小情况,但是不管怎么说,攻略塔兹米胃的作战已经有了阶段性的突破,如此一来,她的努力就全部没有白费。 让塔兹米彻底迷上她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就是不知为何,看着这帮不成器的部下们,她突然感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全体听令!停止就餐,接下来进行负甲十公里越野奔袭,后百分之五十完成任务的接下来一周训练量加倍!现在就开始!立刻!马上!” 军营内顿时一片哀鸿遍野,看着那一群不成器的部下手忙脚乱将盔甲穿戴好的样子,艾斯德斯缓缓吐出一口气。 嗯,感觉心情更好了呢。 至于之前大臣拜托她的事情,则早就被她丢之脑后了。 ............................... 从艾斯德斯的军营走出来之后,塔兹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黑色的水晶轻轻摩挲着,低垂眼帘。 他试了试遣返灵体,不过已经感受不到菜月昴的灵体存在了,而返回魂世界的通道似乎并没有关闭,很显然,菜月昴很漂亮地完成了任务, 多谢你了啊,昴。 塔兹米心中暗念,脸上流露出些许笑容,哪怕平时是多么得不正经,在这种时候,他的挚友永远是那般的可靠。 不管是什么秘密,他都可以放心地告诉他,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亦可以放心地交托于他。 因为那是他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那边那个世界,都最可以放心交托后背的挚友。 “塔兹米!” 女孩的呼声将塔兹米思绪拉回现实,他抬起头,看到赛琉正气喘吁吁地向着这个方向跑来,看到塔兹米时两眼一亮,立刻冲到了塔兹米面前。 “怎么了?一副急火急燎的样子?又赶着执行正义呢?” 塔兹米笑笑,问道。 “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还不是找你!” 赛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连忙绕着他上下打量,好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少一块肉或是怎么的。 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塔兹米一把按住了赛琉的头: “行了,别绕着我转了,头都快被你绕晕了!看啥呢?” “这不是我刚一到宴会那边,就听说你被艾斯德斯绑去她兵营了,赶紧检查一下你受没受伤吗?” 赛琉一把拍开了塔兹米的手,双手叉腰道。 “哈?我能受什么伤?”塔兹米颇为不解。 “我这不是怕她把你......”赛琉刚说了个开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涨红了脸,猛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你这依旧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显然是没事了。” “所以说你到底在担心个啥啊,她又不是什么危险种,莫非还能吃了我不成?” 塔兹米耸耸肩笑道,完全不明白赛琉有啥好担心的。 “我可不就是......”赛琉话语一滞,突然踢了塔兹米一脚,“我在担心你诶!你那挖苦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那就多谢您老人家的担心啦!”塔兹米耸耸肩。 “喂!毫无诚意诶你!”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你是不是找我问我下午处理的那个案子的?放心,已经结了,要我跟你具体讲一下吗?” “我才没.......行吧你说!你怎么处理的?!” 赛琉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你不是刚到宴会那边就来找我了吗?还没吃饭吧?走走走,过去你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 塔兹米笑着,抓住赛琉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塔兹米用力推着她往前走。 “诶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赛琉嗔怒道。 “没事,我这不看你跑来挺累的嘛,给你捶捶背哈~” 一边跟赛琉说着话,塔兹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老实说,有人挂念的感觉......也不错。 与友情一样,弥足珍贵。 第一百八十章 安宁道 没有出乎塔兹米的意料,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传来皇帝陛下召他进宫面圣的命令。 而召见他所要谈的事情,便是昨日帝国首席科学家Dr.时尚受袭身死,临死之前传出一条讯息为“塔兹米就是染血太阳”。 ...................................... 塔兹米与其手下的警备队,在这段时间以来,连续拔除了奥内斯特手下三家大贵族,以及若干中小贵族的势力,即便奥内斯特的党羽遍布整个帝都朝堂,但这些手下的陆续入狱,势力的缩减,以及从那些锒铛入狱的附属手中每个月都可以拿到的月供的消失,都让奥内斯特感到肉疼不已,更不要说在此之后改良派在那些岗位顶上的新官,其所颁布的政策其中有不少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奥内斯特的财源,这段时间来各方面的损失,越发让奥内斯特将塔兹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将之杀之而后快。 原本上一次狩人三名成员与夜袭交手胜利却未杀死其中任何一员,他是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的,但艾斯德斯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抽,把他们给护了下来,在那之后,布德对于手下的保护便更加严密,让奥内斯特根本找不到机会。 因此,在从时尚那边突然传来塔兹米就是染血太阳的消息之时,奥内斯特不禁大喜过望,立刻便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塔兹米安排掉。 若是塔兹米真的是染血太阳那自然是好,若不是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他有办法让他“成为”染血太阳。颠倒黑白栽赃嫁祸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但是这次他还是没能把那个讨厌的眼中钉给拔掉。 因为在染血太阳与时尚作战的时间,塔兹米还在艾斯德斯的军营内,当着她手下一众士兵的面与艾斯德斯共进晚餐。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奥内斯特脸都快绿了,他原本给艾斯德斯的指示是让她想办法拦住塔兹米,让他今晚不要在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的面前出现,结果她就这样直接把塔兹米带回军营共进晚餐了,第二天还亲自为塔兹米作证,明言塔兹米根本不可能是染血太阳。 艾斯德斯这样做险些让奥内斯特以为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跟布德那边搭上了线,决定加入布德那边。 不过这个想法立刻被奥内斯特否决了,如果艾斯德斯真的加入布德那边,那么在奥内斯特得知这一点之前他就会人头落地,帝国两大最强的联手毋庸置疑是无人可以对抗的,即便奥内斯特手中还握着至高帝具这张王牌,但是在布德与艾斯德斯联手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动用这张牌的机会。 所以显然艾斯德斯还没有背叛他们之间的联盟。 那么理由就只能有一个了。 奥内斯特想起了之前收到的“艾斯德斯要追求塔兹米”的消息。 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嗤之以鼻,以为艾斯德斯找塔兹米只不过是想要再找一个玩物来调教拷打着玩,然后等对方被玩坏或是她感到厌烦之后就一脚踢死,就像之前那个北方异民族的王子一般,如此之来塔兹米失去了官职更有利于艾斯德斯将其抓住开始调教,艾斯德斯应该会很乐意帮他才对,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疯子居然也会想有一个正常女人的爱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不管怎么说,奥内斯特的打算也由于艾斯德斯的干扰而落空,如此之来,他也只能打个哈哈将此事揭过,要不是他反应快,可能还要被布德那个老家伙扣个陷害忠良的帽子——虽然那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个帽子是绝对不能戴的。 虽然奥内斯特手中的牌其实尚未打完,但是考虑到艾斯德斯的态度,即便他现在打出这张牌怕是也没法拿下塔兹米,如此之来,还不如把这种牌留到最关键的时候打出,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外,既然与艾斯德斯这边的联盟已经不够稳妥了,那么他也该去寻求新的,更加可靠的盟友——亦或者说是新的手牌了。 ........................................ 塔兹米接收到前往杰洛克的命令,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杰洛克,位于帝国东部,是帝国重要宗教势力【安宁道】的本部所在城镇。 作为一家于十几年前才创立的宗教,安宁道的扩张速度可以说是完全骇人听闻的,这个年龄与帝国内诸多其他老牌宗教完全无法比拟的新兴宗教,由于其教义从未与帝国的方针政策有过冲突,其教徒又相信着只要多多行善积德便能够获得幸福,因此其势力范围内的城市治安都远远好过帝国其他城市,帝国也便对其扩张不加以抑制,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安宁道已经成为了雄踞于帝国东部的帝国第一大宗教势力了,帝国东部的城市有一半以上皆被其纳入势力范围之中,甚至在这些城市中,宗教的势力与影响力还要超过地方政府。 但是这样的一个势力,最近,却渐渐有了反叛的苗头。 因此,奥内斯特早早于安宁道建立之初便打入其中的间谍便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奥内斯特的暗中帮助下,那个间谍此时也已经成为了教内的二把手,掌握着不小权力。在皇帝陛下面前,奥内斯特将那名名为伯利克的间谍描述成为了一名为了国家安定义无反顾地潜入安宁道内卧底,卧薪尝胆十余年,就是为了阻止那个暗地里图谋不轨妄想造反颠覆帝国的教主之图谋的国家英雄。 所以,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国家英雄”不受到叛军的迫害,奥内斯特申请将狩人派往杰洛克,保护伯利克的安危。 但是,也是由于他将这名“国家英雄”吹得太过,因此皇帝陛下深受感动,决定将警备队内的帝具使也一并派往杰洛克。 不过,这究竟是奥内斯特画蛇添足,还是皆在他意料之中,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因此,怀着复杂的心情,塔兹米与斯拉克,也随同狩人一起,前往安宁道的总部【杰洛克】。 第一百八十一章 罗刹四鬼 杰洛克,曾经只不过是一个位于帝国东方的小城镇,因为丰富的地下资源而逐渐繁荣起来,而安宁道在此处的崛起则大大加速了这个进程,除去教堂之外的宗教设施,安宁道也在此地出资建造了许多的基础设施,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将城镇内的居民们收为信徒。如今,杰洛克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居民都信仰着安宁道,甚至可以说,在杰洛克,便是帝国皇帝的命令,也不如安宁道教主的指令管用。 “所以说,一个宗教内部的宴会搞得跟皇家宴会一样也就很正常喽?” 威尔环视周围那堪称奢华的布置,咋舌道。 “准确的说,只是安宁道二把手伯利克举办的宴会而已,教主并不会在这里出场。” 塔兹米随口回道,一边颇为不自在地正了正衣襟,穿惯了警备队那种方便于战斗的制服,突然换上这种华贵的宴会礼服让他颇为不习惯。 这次宴会的规格并不比他上次在帝都参加的那次要大,但是奢华程度却远远胜出,除去大量相貌姣好的舞女与专业的演奏团队之外,这次宴会甚至还请来了表演团队,除此之外,奇珍异宝,饕餮美味也随处可见,相较之下,反倒是之前改良派办的宴会有些寒酸不少了。 “就是这样,毕竟乔利大人也说了,与其把资源浪费在享乐之上,还不如拿来做一些对人民有利的事情,”一身白西装的兰微笑道,“再说了,安宁道再怎么说也是帝国东部最强势力的本部,有这排场也很正常,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正好撞上了安宁道的宴会,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啊......怎么说呢,我就算穿着晚礼服,还是感觉有些不搭呢。”赛琉轻轻掂起自己的长裙裙角,一脸的纠结,“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也很不方便执行正义呢。” “不过,你这一身确实挺好看的呢,也和你很配,”塔兹米点点头道,“偶尔换上礼服的话也会发现你作为一个女孩还是很漂亮的嘛。” “额......这是在夸我吗?” 赛琉面露迟疑。 “你品,你细品。”塔兹米挠挠头,不置可否。 “喂,你小子,既然是夸赞女性就不能用一些更有诗意更华丽一点的话语么?”斯拉克用手肘顶了顶塔兹米胳膊,小声道,“我之前没教过你吗?诸如你的眸子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美丽而璀璨,你的一举一动都如同美神对于世间的恩赐,让我心潮起伏......” “不是,老师,你不觉得这些话很肉麻嘛?听起来很假啊,不会觉得很怪吗?我说不出来。”塔兹米小声回应。 “唉,朽木不可雕也啊。”斯拉克叹气,“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说,你夸人倒是也老老实实夸呀,来一句你细品是什么意思?你小子没救了,打光棍一辈子吧。” “诸位,准备好了么?”帘布被轻轻掀开,一身晚礼服的艾斯德斯微笑道,“接下来应该还有不少余兴节目,不过我们现在该去见一见正主了。” ............................ 伯利克的生活远比众人所想象的要淫靡得多,即便是与帝国最强的艾斯德斯将军这样的大人物见面,他居然也让一大群衣着暴露的侍女将他簇拥在中间为他捏肩捶背端茶递水,而他则左拥右抱好不惬意,甚至还有眼神迷离的女子跪在地上为他将靴子舔干净。 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大厅最深处座位上的男人,塔兹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空气之中飘荡着的那种浓郁无比的甜腻气味令他想要呕吐,而在闻到这种气味的时候,他心中的杀意就躁动起来,难以克制,若非考虑到任务的关系,他真想直接将面前这个男人一刀了账。 不会错的,空气之中的这个味道他之前在怡春院之中也曾闻到过,正是那被帝国所明令禁止的具有强烈成瘾性的药物——幻熏香,不仅会让吸食者产生幻觉与欣快感,过度吸食之后还会造成死亡,原本在帝都之中幻熏香的交易,已经随着怡春院及其背后所站着的齐布尔家族的倒下而被彻底掐断,但是令塔兹米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个宣扬教众行善积德,并且以极好的治安而闻名于帝国的安宁道总部之中再度见到。 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塔兹米低垂眼帘,凝神收敛自己的杀意。 毕竟,如若传言非虚的话,那么面前这四位被冠名以罗刹四鬼的造型各异的家伙应该是对于杀气非常敏锐的,既然这次任务是前来保护伯利克的,那么让其他人感受到自己的杀意就太离谱了。 “那么,既然有将军您与您属下来担任护卫工作,这下原本担任着我护卫的罗刹四鬼就可以上前线了,以他们对于杀气强大的感知,想必很快便可以将那些混入城内的老鼠们一网打尽吧。” 主位上的伯利克微笑道。 “等,等一下!”一旁的赛琉突然出声道,“潜入此处前来暗杀你的人可大概率是全员帝具使的夜袭啊!若是让没有帝具之人跟他们战斗的话......” 话未落音,一道黑影猛地闪过,以迅雷般闪至赛琉身后,手刀悄无声息地滑向赛琉后颈。 但是下一秒,这只手的手腕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如同被巨大的铁钳所夹住,手腕上传来的巨力几乎使得棘以为自己的手腕被夹断,不知何时截到他与赛琉中间的塔兹米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的杀意刺得他皮肤一痛: “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对我的同伴出手?” “哈哈哈哈,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向这位小姑娘证明我们有着与帝具使交手的能力而已,当然是不会伤到她的。” 棘打着哈哈抽出了自己的手,笑道。 塔兹米眯起了眼睛,明明自己手上的力道完全没有放轻过,但是对方的手却突然变得如同泥鳅般异常滑溜起来,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便抽走了自己的手。 这就是罗刹四鬼那对身体的强大掌控力? 回忆起之前从菜月昴那里得到的情报,塔兹米心中一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君令不可违 “搞什么啊,那四个人,看上去只是空着手啥武器也没拿,结果那指甲居然比钢铁还硬,那玩意还能伸长你知道吗?他们不仅仅是指甲,手指,胳膊,甚至身体都能一下子就那样伸长,哇,简直比蛇人还蛇人,看到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条,说到底,那四个家伙真的能被称为人类?” 这是塔兹米几天前回到魂世界与菜月昴确认情况的时候,从菜月昴那边得到的情报原话。 据菜月昴所说,他在击杀时尚之后,被随后赶来的罗刹四鬼追上,并与之进行了战斗,险些当场翻车,在费了一番手脚之后,才使用白树枝的拟态拉开了距离,使用诀别黑水晶溜回了魂世界。 以菜月昴的估计而言,罗刹四鬼单个人都拥有着不逊色于绝大多数帝具使的战斗力,若要拿魂世界的生物类比的话,那么应该是接近长老咕噜的实力,虽然在破坏力与防御力上要逊色于长老咕噜,但是考虑到机动性与各种出其不意的战斗方式,单论难缠的程度亦不在长老咕噜之下。 虽然棘本想要展现自己实力的袭击被塔兹米看破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赛琉的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棘的攻击。 在那之后,伯利克的护卫工作便由狩人接手,罗刹四鬼离开了伯利克的住处,出去搜寻暗杀者们的踪迹,留下狩人的诸位在这里参加宴会。 “诸位大可放心,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我信得过的手下,诸位这次可以在这个宴会上尽情享乐,若是需要特殊服务的话,我也早已在诸位的卧室留下了上等的‘礼物’,希望诸位可以玩个开心。” 伯利克是如此对他们说的。 而说完这话之后,伯利克便又带着自己的一帮侍女回到了卧室之中,想来是去做什么不可言喻的事情了。 “所以说,机会难得吗,要来与我共舞一曲么?” 宴会这边,艾斯德斯微笑着向着塔兹米伸出了手,发出了邀请。 然后塔兹米拒绝了邀请。 “放松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之前天天忙,习惯了忙碌了,放松反而会不习惯,”塔兹米摆摆手,轻笑道,“即便罗刹四鬼可以与帝具使匹敌,但是夜袭的帝具使人数毕竟比他们多得多,我也去外面巡逻一下吧。” “那么,我也跟你一起去吧。”艾斯德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你可不能走,我能走是因为有帝国最强的你在这里,即便夜袭全员突入,只要有你坐镇这里,就可以保证万事无忧,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啊,艾斯德斯。” 塔兹米道。 “唔......”艾斯德斯微微一愣,心弦也被塔兹米刚刚的话语所拨动。 原来是,相信我吗? 艾斯德斯心中微微一喜, 果然,她的努力并没有全部白费!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啦,将军。”塔兹米摆摆手,“兰跟赛琉我就先借走了,我需要帝具·莫斯提马的制空能力与帝具·百臂巨人的索敌能力一用。” 没有再给艾斯德斯反驳的机会,塔兹米拉上赛琉与兰,快速溜出了宴会大厅。 .................................... “这样......真的好吗?” 行走在杰洛克的大厅之上,赛琉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什么事情?”塔兹米一愣,下意识以为赛琉是觉得他先办法把艾斯德斯晾在那里溜出来的事情。 “那个伯利克啊,”赛琉道,“很显然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屋子内飘荡的那个味道......应该是幻熏香对吧?” “的确,我之前也私下调查过那个伯利克了,”兰合上书本,淡淡道,“他借助着自己在安宁道的权势,经常会将相貌姣好的女性教众哄骗至家中,然后借助幻熏香制造幻觉的效果,再施加一些催眠术,以为教徒施加深深地恩惠仪式的名义,将其侵犯,并且会将钟意的留下,借助药物与催眠能力将其调教为性奴——就是我们之前在大厅所见到的那些侍女了,而若是那些女人由于服药过量而坏掉的话,伯利克便会派人将她们带到城外的一个墓地就地掩埋,作为遮掩的,便谎称她们因病逝世了。” “怎么会......”赛琉握紧了拳头,“那这家伙与那些该死的恶徒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为什么要保护这等家伙——不是应该直接将他绳之以法吗!” “很可惜,不行。”塔兹米叹了一口气道,“如若这次只是大臣要我们保护他也便算了,以他的所作所为,将他抓走审判大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次这个任务,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若是我们杀了伯利克,那么这便是抗旨,是欺君,更不要说伯利克在帝国对安宁道的战略之中也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们杀了他,我们就是叛国罪了。” “但是,莫非我们就要对他的罪恶视而不见不成?”赛琉一瞪眼,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愤恨与不甘。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解。 毕竟,便是他这边的心情,亦是一样的,他也恨不得直接一刀杀了这个伯利克。 “赛琉,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直接以是非黑白来决断的,也不是所有的罪恶,都可以得到审判。”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世道便是如此,总有那么一些事情,你无能为力,你应该理解这个道理。” “但是,我实在不觉得,纵容罪恶是正确的事情!”赛琉反驳道。 “可事实就是如此,”塔兹米缓缓抬头,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太阳,叹气道,“这世上,总有太阳的光,照不亮的地方。” 即便是他,现在也有些迷茫。 理智来讲,他应该去保护伯利克,他不能对伯利克动手,哪怕是作为染血太阳的他,也不应该动手。 因为伯利克若死,这便是狩人所有人的失职,乃至狩人都可能会因为这次的失礼而被解散,而警备队这边,奥内斯特早已对警备队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若有丝毫的机会,他必然都会想方设法把塔兹米从这个位置上扳下来。 因为这一次,是皇帝的命令,若是失败,即便是布德,也没法说什么。 因为那是皇帝的命令。 君令不可违...... ......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夜(上) 落日西沉,太阳的光辉自山那头开始逐渐消失,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光芒已然被漆黑的夜幕所替代,也就在此时,那些不能于光芒之下行动的老鼠们,以及那些捕鼠的猫头鹰们,也开始了活动。 杰洛克,郊外,墓地。 “调查显示,曾经见伯利克的心腹来到此处,之后又消失不见,直至第二天他再在伯利克的府邸出现,都未见他从这里离开。因此,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密道,推测是通往伯利克的府邸,因此,实施暗杀的时候,这里也应该部署人员,避免他从这里逃脱。” 一名革命军密侦组的成员伸出一只手,向一旁认真啃着危险种腿肉的赤瞳介绍着。 “那么,若是反过来,可以找到密道的入口的话,岂不是就可以很轻松地反过来入侵到伯利克的府邸实施暗杀吗?” 赤瞳思索道。 “虽然这样一来确实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毕竟只知道密道的那头通往伯利克的府邸,但是不清楚到底通往哪个房间,也可能一出来就遇到了狩人全员。”密侦组的人体现出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很快便指出了赤瞳想法的漏洞,“而且除此之外,地下通道内也可能会布置有陷阱,贸然闯进去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很高。” “唔......原来是这样嘛。”赤瞳露出困惑的表情。 下一秒,锐利的暗器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声。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赤瞳立刻一手抱住一个密侦组人员,带着他们向着一侧扑去,躲开了那如同机枪子弹般扫过的羽毛射击。 “夜晚在空中巡逻,果然是更容易抓到猎物呢,不过应该说不愧是赤瞳么,这点攻击果然奈何不了你。” 兰背后的洁白双翅缓缓扇动,使得他的身躯悬停在半空中,恰好背对着月亮,月光将他那双翅微微照亮,如同神圣的天使一般。 “帝具·莫斯提马......你就是害希尔残疾的罪魁祸首么!” 赤瞳缓缓拔出臣具·秋雨,一脸严肃地盯着半空中的兰。 ............................... 就在赤瞳与兰遭遇之时,另外的战斗,也在杰洛克其他两处发生。 其中一处是罗刹四鬼中的铃鹿对于革命军密侦组成员的单方面屠杀,但另一处,交战的双方,却没有包括革命军的成员在内。 而是两个披着黑袍的路人而已。 “真是怪了,我没记得我们在这里有惹到什么人吧?为何会有这个等级的对手来找我们麻烦呢?而且,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俩不是一般人的呢?” 身披黑袍的瘦削男人抬手制止了想要直接冲上去的高大同伴,一脸无奈地对着他前方的两人问道。 “很简单,你的气息,那种于阴暗之中由无数次生死厮杀所磨炼出来的气息,是与普通人所不同的,这一点,你是没有办法掩盖的。脚步、呼吸、神态、目光——你方方面面的动作,都在宣称着一件事——你很强,最少,也是帝具使层次的家伙。” 马头双手握拳,缓缓摆出了进攻姿势,一脸兴奋道。 “而且我们也不认为在这种时候混入这里的,不知名的强者会是什么可以和平相处的家伙。” 在她之后,朱天环抱双臂,补充道。 “哦?”瘦削男人苦笑,“可是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当敌人啊?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你们为何就一定要觉得我们是敌人呢?”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第六感吧!” 说话的功夫,马头已经冲了出去,她那小麦色的手臂如同橡胶一般,在半空之中猛地伸长,五指并拢如刀,狠狠朝着面前那男子的心口捅去。 “哎呀哎呀,真是没有办法呢。” 随着男子话语的落下,他身后那高大的同伴一个踏步跨至他身前,抬手迎向那如炮弹般刺来的手。 他的手掌与马头的指甲相碰撞,发出如同坚硬石块碰撞般的声音。 护住同伴的同时,他嘴上还发出牢骚: “我就说了吧,你这家伙太婆婆妈妈了,对方要打那就他妈跟他打,叽叽歪歪个锤子,结果不还是得跟爷碰一碰。” “哎呦,痛痛痛。” 马头飞快地收回了手,只是此时她的指甲已经有些向上翻开,殷红的鲜血从指尖流出。 “哇,这个人怎么回事的,我这一刺应该连石头都能刺穿啊,怎么连他的皮都刺不破。”一边小口吹着自己的指尖,马头一边抱怨道。 “如果是寻常对手的话,怕是连手掌都会被你这一刺直接削掉吧?可惜,泽斯特的皮肤坚硬程度,可不是普通石块可以比拟的,”那个瘦削的男子缓缓自同伴身后踱步而出,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用那颇具磁性的声音如同念诵诗一般说道: “感到荣幸吧,他的身上汇集了无数炼金术的奥妙,他即是炼金术的奇迹化身,他的力量如同高山般不可撼动,他的肌肤如同金刚石般坚不可摧,他即是吾等王国七神将之三席,不灭的【金刚石】·泽斯特!” “嘿,华莱士,虽然你人跟豆丁一样脆弱还贼婆婆妈妈,但是爷就是喜欢你的马屁,听得舒服!” “等等,这不是马屁,这是庆贺词......” 但是没等那瘦削男子将辩解的话说完,泽斯特已经迈出脚步,他那高大的身躯似乎拥有着极大的密度,明明块头也不过两米左右,但是每一步踏出之时都有着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裂痕随着他的迈步于他脚下的地面之上迅速蔓延而开,他挥动重拳,周边的空气流动皆被他这霸道的一拳扰乱,拳未至,拳风便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马头!退下!这不是你可以应付的敌人!” 望着那骇人的一拳,朱天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一把将马头拉到身后,另一手则握紧成拳,虬结的肌肉隆起,驱使他的重拳迎向了那霸道的一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夜(中) 在朱天与泽斯特交上手的第一时间,马头便袭向了另一边看戏的,被称为华莱士的瘦削男子。 “什么?要跟我打吗?真是伤脑筋啊,”面对奔来的马头,华莱士那黑斗篷之下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带点无奈的苦笑。 但是,那苦笑之中并没有半点惊慌。 随手于半空中画下繁复而玄妙的图案,随即,如同淤泥拥有了实体,长满眼睛的漆黑巨手自其中伸出,轻松挡住了马头的拳击。 趁着这个机会,华莱士却迅速抽身后退,没有丝毫要死战的意思。 下一秒,漆黑的手臂消失,马头再度朝着华莱士冲去,但在接近他的时候,那只手臂再度从半空中伸出,挡下了马头那如针刺般扎来的头发。 “真是的,我可是个不擅长战斗的科研人员呢。”华莱士从容地笑道,“为什么不等他们那边分出胜负再说呢?” .................................. 肌肉在颤栗,骨骼在哀鸣。 仅仅是拳与拳的一次接触,朱天便明了了一件事。 自己那久经修炼的,引以为傲的力量与身体并不能压制对方,或者说,是反过来被对方所碾压才对。 空气也被两人那如炮弹般轰出的重拳的冲击所搅乱,强劲的拳风交错对立,又朝着四周溢散开来,朝着四周压去,泽斯特朱天的身体踉跄后退,右手微微颤抖着,几乎无法再度握成拳。 但另一方面,那个名为泽斯特的大汉却似乎完全没有收到任何伤害,仅仅只是身上披覆的黑袍在躁动的风中飒飒作响,似乎是这种纯粹身体与力量的交锋激起了他的战意,他一把将身上披着的黑袍扯下,露出了那光滑到可以反光的脑袋,大笑道: “这拳够爽!你这家伙够劲!再来!” 说完,他再度挥拳轰出,如同是一拳在空气组成的幕布之上砸出了个窟窿,音爆如同气流的哀鸣,狂啸着传遍整个街道。 朱天瞳孔一缩,但却没来得及躲闪,只得第一时间将双臂护在了身前,挡在了那声势浩大的一击重拳。 “嘭”的一声,如同闷雷炸响,朱天的身体横飞出去,将街道一侧的墙壁撞塌,身体飞进了那屋子之中,引发屋内主人的尖叫声。 “不想被波及致死的话,就快离开这里。” 随口对着屋子的主人发出警告,朱天稍微活动一下双手,刚刚那一拳险些将他的胳膊打折,不过他上半身的衣服却已经被狂风所撕裂,索性一把扯下,之后便又从墙上的缺口处冲了出去。 “哈哈哈!你这家伙可以,抗揍!” 见到朱天如此之快地重整架势,泽斯特脸上一喜,他见过太多的对手被他两拳便砸得倒地不起,难得碰到个能硬接他两拳还能站着的对手,这让他胸中的战意越发汹涌起来。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还能接爷几拳!” 依旧是如山崩般挥出的重拳,但是这一次,朱天并没有选择硬接,他的双手如同是被抽离了骨骼,像蛇一般缠住了那崩山之拳,与此同时,不与那如海啸般涌来的力量角力,而是一边后撤的同时,一边灌输以稍微的力气引导那巨力的方向,以四两拨千斤。下一步,朱天扭动腰部,转身的同时伸手顶住了泽斯特的腋窝,借助他那如犀牛般冲击的势头,一个过肩摔将其甩入地下。 虽然他那引以为傲的力量已经败了,但是罗刹四鬼赖以为生的能力,可不仅仅是力量而已。 泽斯特只感觉自己挥出的那一拳如同是砸在了棉花之上一般,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嵌入了大地之中,尘土将他的视野干扰,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迅速缠住了他的手臂,并且以反关节技的形式,将其向着关节外侧曲折。 既然对方连手心的皮肤都能折断马头那足以刺穿坚石的指甲,那么很显然,他身体其他部位也一样会坚硬得夸张,刀剑难伤,这种情况下,想要对其造成伤害,便只能使用关节技来折断他的身躯。 但是....... “想废了爷的手?你个老小子倒是想得美!你以为爷的身体经过了炼金术的多少改造?你以为这种格斗技爷会没想过应对的办法吗?” 泽斯特大笑着,那理应已经被折断了的手臂猛地发力,将抱着它的朱天整个人抬起,然后重重砸向地面。 地面被他这一砸砸得塌裂下陷,朱天吐出一口鲜血,而泽斯特已经借助朱天受击时露出的破绽挣脱了他的固定,并又接上一拳,重重轰击在朱天的腹部,将其从中打了个对穿,连朱天身下的地面都被那透体而出的重拳砸得寸寸碎裂。 “朱天!” 另一边,正在追逐着华莱士的马头下意识喊出了声。 “尊敬的女士,与对手交手时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更不要说是我这种需要时间来施法的炼金术师呢。” 近在身前的声音将马头的注意力拉回来,但是扑面而来的,却是骤然占据了视野的一米宽的大火球。 “轰!” 燥热的风,随着爆炸刮过街道。 .............................................. “今晚还真是不太平呢?听这个动静,莫非是其他人战斗搞出来的吗?” 某个被废弃的地下室之中,铃鹿将自己十指那如细剑一般刺出的指甲,自地上那革命军密侦组成员尸体的咽喉部位收回,借助着自身那对于黑夜世界之中生活的老鼠们极其灵敏的嗅觉,她轻易地摸到了革命军密侦组的集合区,将聚集在此处交换情报的密侦组成员们一网打尽。 似乎是欲求不满一般,她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以极其娇媚的声音呻吟道: “啊~真是羡慕他们呢,看样子是遇到了好对手呢,一定可以从中体验到很爽的痛楚吧,可惜我这次的对手都不怎么厉害呢,能够造成的伤害也是在有限得很,莫非,一定要去找那位大人才能够给我足够的愉悦么?” 不过,似乎是回应她的话语,又有不速之客,抵达了这里: “愉悦?你管杀人叫愉悦么?” 压抑着怒意的男声在地下室之中回荡,白色的高大身影从隐身之中显出身影,并缓缓举起了手中那类似于枪矛的长柄武器。 “帝具·恶鬼缠身?”见到那来人,铃鹿的眼前一亮,脸颊浮现出一抹因兴奋而升起的潮红,“啊啊啊~如果是鼎鼎大名的你的话,一定可以给我跟舒服的体验吧?” “废话少说!”布兰德的身影猛地冲出,“为那些革命军的战士们偿命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夜(下)(二合一) “为何不继续攻击了?” 再度挥剑挡下那自半空中激射来的洁白羽毛,赤瞳望着那依旧悬停在空中的兰,发出了疑问。 “那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毕竟我这边基本没法奈何你什么呢。”兰微笑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以毫厘之差躲开的攻击,是想让我以为只要我的攻击能再快一点,就可以打到你,从而诱引我降低高度,进入你跳跃可以够着的攻击范围内吧?在那之后,继续降低高度固然可以提高羽毛的命中率,但是我若是再降的话,应该就到了你可以够着的高度了吧?” 兰一脸从容地戳破了赤瞳心中的打算。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了么?” 赤瞳问道。 “那自然不会,”兰摇了摇头,抬手举起了一把造型别致的手枪,淡淡道,“那么你猜一猜,我的援军还有多久能到?” 下一秒,白色的光芒自枪管之中迸射而出,直指天际。 “哈哈哈哈哈!妙啊!” 之前逃离的那两名革命军密侦组的士兵头颅被轻飘飘地扔出,坠落在地面上,然后,男人的大笑声伴随着鼓掌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之中作响,罗刹四鬼之一的棘,带着看好戏般的笑容,自森林之中缓缓走出,对着天空中的兰发出赞叹: “原本是打算等你落荒而逃之后再出来单独享受这次的猎物,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若是我再来得迟一点,就连汤都分不到了吧?” ......................................... 待塔兹米循着那火光与爆炸声感到现场的时候,从交战之中获胜的一方已经没有了踪迹,他只见到倒在地上的,几个小时前与他初次见面之时还威风凛凛,满脸写着强者的自傲的二鬼。 伸手在那个名为朱天的壮硕男人鼻前探了探,塔兹米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其实查看伤势的时候他就该了解到了,对方腹部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大半内脏都已消失,透过那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其下碎裂的地面。 不过,到底应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虽然对方目前姑且是同伴,但既然身为大臣的处刑人,只要他们活下来的话,总有一天会与自己敌对的吧? 如此想着,他又去查探了另一边那名为马头的黑肤女子的状态,却惊愕地发现对方居然尚且还有着一口气,看着那半边身子皮肤都被烧得焦黑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居然还有着生命。 塔兹米犹豫了一瞬,此刻四下无人,而他则有些犹豫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双方尚未敌对之前便提前杀死这个未来必定会成为他敌人的家伙。 理智告诉他,提前铲除日后会成为自己敌人的家伙,并不是错事,或者应该说,那是无比的正确才对。 但是,这样是正确的的吗? 塔兹米有些迟疑,他与罗刹四鬼的接触时间很短,只是听说他们是为奥内斯特手下的底牌之一,但是却并不清楚对方的心性,亦不知他们是否是那种需要裁决的恶徒。虽然很难想象奥内斯特的下属之中会有着好人存在,但若是只因对方效忠奥内斯特便将其认定为恶人处决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如此之来,他并不是很愿意在此落井下石。 更不要说双方此时尚且还是队友。 但是兰之前曾与他说过的话语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骑士小说,你所需要杀死的人也不会永远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为了你的梦想,你的手就必然要沾染上一些没那么坏的人的鲜血。 ——既然立场不同,那便无关对错。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塔兹米的手在腰间的剑柄上摩挲着。 他只是突然去想,若是身在此处的是那位真正的太阳英雄,又会如何做呢?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即便若日后敌对,身处不同的立场,在战场上一对一厮杀之时杀死对方还尚可接受,若是在对方重伤昏迷的时候将其暗算杀死...... ......那也未免太卑鄙了些。 就在此时,他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朝着夜空望去,只见一道白色的亮光自城郊那边发出,直直射向天空,发射出赤红色的亮光,将夜空短暂地照亮了一瞬。 “求援信号?是兰的,还是赛琉的呢?” 就在塔兹米如此想着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塔兹米扭过头,见到了匆匆赶来查探情况的赛琉。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慢慢解释,塔兹米让赛琉将马头带回去疗伤之后,自己便马不停蹄地朝着那发出白光的位置冲去。 既然赛琉在这里,那么发出求援信号的便必然是兰了。 而在塔兹米与赛琉皆离开了此处之后,一个裹着黑袍的女子身影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走向了那片刻之前马头所躺着的位置不远处。 “真是麻烦啊,我那不成器的学生,居然一路追踪我到这里了,而且看样子,他的术法又精湛了不少呢。” 感受着空气中那颇有几分熟悉的波动,黑袍女子缓缓蹲下,伸手拂过地上那已经被破坏得难以看出原型的法阵。 “不过,真的没关系么?刚刚那个家伙确实是动了杀意的对吧?你不出来制止他么?那个濒死的女的貌似是你这边的人吧?” 一边检查着地上那法阵,黑袍女子一边回头朝着仍然立于黑暗之中的同伴说道。 “若是他真的动手了,那反而还方便了不少呢,”精壮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随手关掉了手上的某个装置,不爽道,“时尚发明的这玩意可以将面前发生之事的图像录下来,我刚刚还期盼着他把马头杀了,这样我就有充足的证据把他扳倒,能用一个马头换掉这么一个心腹大患,老头子不会觉得亏吧?可惜,这个家伙居然怂了。” “真是过分,好歹也是堂堂罗刹四鬼的一员,居然说丢就丢么?”女人叹气道。 “那又怎么样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好用点的棋子罢了。”男人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 ........................................ “天上那个,麻烦你给我掠个阵,对付赤瞳就交给我吧,我跟她有点旧怨,可以吧?”棘抬起头,对着天空的兰说道。 难得有人乐意担起应付赤瞳这个麻烦工作,兰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点点头,再度提升了些许高度,监视起周围的环境。 原本赤瞳便无法奈何天空中占据了位置优势的兰,只能转而寻求逃脱的机会,而棘的加入,更是彻底断绝了她的这个想法。 单手持刀同时警戒着来自天空与地面的强敌,赤瞳的心却缓缓沉入了谷底。 那名为兰的男人的棘手程度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之中展现了出来,而另一边的棘,麻烦程度却也丝毫不在兰之下,曾经与他共事过的赤瞳无比清楚这一点。 作为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的战士,罗刹四鬼的成员绝不是什么可以轻松惬意打倒的对手,曾经被一名罗刹四鬼的成员教导过的赤瞳无比明白这一件事。 “可惜了,难得有了斩杀你这个弑父弑师之人的机会,马头那家伙却不在这里呢,她可是对于杀死你复仇这一点有着出乎意料的执着呢。” 缓缓摆出了一个格斗架势,棘冷笑着说道: “在她的整个应在父母的陪伴下度过的年少时光,她的父亲都是缺席的,而她的亲生父亲——戈兹齐那个笨蛋,将自己应拿来陪伴女儿的时光拿去培养你们那所谓的精英组,一边养育你们一边教导你们,作为你们的‘父亲’存在,但结果呢?结果却是作为‘女儿’的你杀死了他,还夺走了他的刀!” 说到这里,棘不住地摇起了头: “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我们,也都做不到弑师弑父这样的事情,你却能做到,你的心莫非真是铁石不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赤瞳摇摇头,握紧了刀,“这个帝国已经从内里彻底腐坏了,所以我要改变它,你阻挡我,我就——埋葬你!” 【埋葬你】,那是曾几何时,她还是帝国暗杀队精英组成员的时候,戈兹齐所教授给她的。 在战斗时,多余的感情除了干扰战斗,导致败局之外,毫无作用。所以,为了能让性格略显优柔寡断的赤瞳在战斗之中完全摒弃那些无用的感情,彻底进入战斗状态,戈兹齐便教给了她:在战斗之时,以说出某个词为开关,彻底关闭自己的一切情感,从此化为只为战斗而生的杀戮机器。 而那个开关,便是【埋葬你】。 “哦?直到如今还用着戈兹齐的招数!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你这个弑父弑师之人!” 棘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继续扰乱赤瞳的心神,但是他的话语却未能对赤瞳造成任何干扰,臣具·秋雨如同斩破空间一般,眨眼间便斩至棘的身前,要将他一刀拦腰斩断。 但是,棘的身体却猛地以正常人类所不可能做出的角度,如同要折断自身腰部的角度一般向后弯折,让赤瞳的刀锋只探到了他腰前部的空气。 下一个瞬间,棘身体上的汗毛猛地伸长,如同刚针一般刺了出去,赤瞳迅速向后跳出,躲开了棘的体毛攻击。 “呵,我们罗刹四鬼可是经历过无比严苛的修炼,并且常年进食在寺庙中所培养长大的,原本生长在深海之中的危险种,从而获得了自如操纵自己身体的能力,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呢?即便你有着村雨那等一击必杀的不详刀刃,想要碰到我,可也难得很啊!” “虽然在你们决斗之中插话有点不礼貌,但是啊,棘先生,”兰的声音自上空传来,“赤瞳手上现在拿的并不是帝具·一击必杀【村雨】,那把刀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被我们缴获了,我想那把刀,应该是革命军取来的臣具之类的武器吧。” “那可真是令人惊讶,”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这样,我也就可以放手攻击了!尝尝这个怎么样!” 说罢,棘的双手便如同橡胶一般伸长,以机关枪发射般的频率,向着赤瞳发起如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在那等猛烈的攻势之下,连赤瞳也只得节节败退,身上很快便被棘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指甲刺出了多道伤痕,即便是看准破绽斩出的反击,却也被棘双手一合,轻松夹住了刀刃。 “我说过我可是经历了很严酷的训练的!” 棘大笑着,双手一发力,居然将秋雨自赤瞳手上夺了下来。 “小赤瞳!这样一来,武器可就没收啦!你还有什么办法?” 就在他一脸胜券在握地大笑着的时候,随着一声闷响,他的头颅猛地炸开。 “狙击手?!” 半空中的兰猛地一惊,不过,由于杰洛克的建筑物高度便比帝都低得多,他也很快便锁定了狙击手所在的方位,是位于一公里之外的城镇中的某个高度稍微突出的建筑物顶上。 而现如今的情况,在棘已经阵亡的情况下,让他在那个狙击手的射击范围内再去尝试制空牵制住赤瞳,无疑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做出这个判断之后,兰的身影立刻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地朝着那个狙击手所在的方位飞去。 既然如此,那便先将这个棘手的狙击手拿下吧! 一边朝着那个狙击手所在的方位急速飞去,兰的身体一边在空中快速不规则地上下左右摇摆着,微微改变自己所在的方位,也正因为他这个做法,那个狙击手手忙脚乱地连着狙了他几枪,皆打到了空处。 一千米的距离几秒内便被兰所跨越,待他终于逼近那个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并要催动帝具射出羽毛将其钉死的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即便那狙击手戴着面具,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看她那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却是没有半点的惊讶与慌张,与刚才手忙脚乱狙击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诈! 就在兰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头上长着一对角的蓝发男人撞开了她身后的门,挥动着如同重锤般的武器高高跃起,朝着兰重重砸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感情用事 在千钧一发之际,兰背后双翼猛地拍击空气进行刹车,使得他前冲的身形微微一滞,从而让那蓝发男子的大棒砸到了空处,但是未等他松一口气,枪声骤响,一颗子弹将他的翅膀贯穿。于是乎,半空中的兰顿时失去了平衡,坠落在了下方的街道之中。 “啧,射偏了么。” 眼见兰坠入了她视线的死角之中,玛茵咬紧了牙,刚刚留给她的反应时间实在太短,害得她没能一枪将这个害得希尔残疾的混蛋爆头,遗憾与愤怒在她那面具之下的脸庞上一闪而过。 即便须佐之男已经追了过去,以须佐那强大的近战实力,那伤害希尔的家伙理应是必死才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立刻便又背起了枪,转移自己的狙击点。 只是,在她要转身的前一瞬间,余光之中却扫见了某个朝着这边迅速赶来的人。 对方应该是被这边天空发生的异状所吸引,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尽管即便他发现了自己也没有关系,经过变装并带上了面具的她,有信心不被对方认出。 但是,在看到他的瞬间,玛茵的心却蓦地乱了起来,犹豫与惊慌同时攀上了她的面庞,最终,她咬了咬牙,一扭头冲进了身后的门中。 另一边,兰的情况依旧危机,须佐之男在他坠落之后立刻便朝着他追来,未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大棒便再度抡出。 兰第一时间将双翼并拢在身前作为屏障,但是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如同拍皮球一般,须佐的重击直接将那双翅砸回,进而将其后的兰一并砸飞了出去。 兰的身体撞在一旁的房屋墙壁上,甚至都将那墙壁撞出道道裂痕,他闷哼一声,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得错了位,但他现在的状况不容他调息恢复,兰立刻操纵双翼,洁白羽毛如同机关枪射击出去的子弹一般组成弹幕,密密麻麻地朝着须佐之男激射出去。 但是没用,须佐之男手中的大棒之上突然弹出了若干刀片,随后急速旋转了起来,他将武器举起,旋转的刀锋在半空中划出了数道圆型的轨迹,轻松挡下了那些羽毛,随后,他再度朝着兰冲来,手中那旋转的凶器高高扬起,卷动寒风。 没想到我的路居然是要在这里终结么? 知晓自己已然没有了继续闪躲的机会,兰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毫无疑问,被那样的凶器击中的话,人会瞬间变成漫天的碎肉的吧? 啊啊,在他前来帝都之前,便早已设想过这样的结局,既然他想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那么,理所当然的,在有朝一日成为一具尸骨作为别人的踏脚石,也是很正常的,被碎尸万段这种结局,也不是没想到过。 只是,果然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吧。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找到那该死的恶徒,为他那无辜死去的学生们讨一个公道。 “铛——” 但是,预想之中被刀刃搅碎血肉的声音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响起,取而代之的,是连续而密集的,钢铁撞击的声音。 “让我来告诉你吧,会在刀刃临身之前便闭上眼的家伙,是做不到绝境反杀的。” 熟悉的声音自面前传来,兰愕然地睁开眼,却见到塔兹米横着巨剑,接下了那被旋转的刀刃所包裹的大棒,那些刀刃皆被沉重而厚实的剑刃所挡下,无法再度旋转下去。 塔兹米猛地一挥剑,将那大棒弹了回去,须佐之男后退两步,谨慎地盯着面前新出现的敌人,并没有立刻选择再度攻上来。 “所以说,你是在逗我么?明明发信号的位置是在墓地,结果你却是在这里打的,要不是我刚好从这里经过,你到死等不来援军你知道么?” 塔兹米将巨剑对准前方的续作之男,嘴上却不放过数落身后的兰。 “事出有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可做不到一边躲避狙击手的攻击,一边把那个赤瞳拖住,只能试试奋力一搏了。” 兰苦笑道。 闻言,塔兹米大概也能猜着之前是个什么情况,也就不再谈这件事,转而道: “那么,现在你还能战斗么?” “近战你是别指望我了,对方狙击手没打掉,我也不能升空,最多只能远远发发暗器帮你骚扰一下了。” “狙击手么......” 闻言,塔兹米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个急匆匆躲进楼内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又有人从街道那头赶来,却是之前还在墓地的赤瞳,此时也凭着过人的脚力赶至了此处。 “须先生!撤退!” 原本打着速战速决干掉兰想法的赤瞳,看到塔兹米之后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改变了主意。 虽然须先生的实力亦十分值得信赖,在与其进行过训练赛之后赤瞳甚至觉得即便让他对上塔兹米也未必会败,但是此处毕竟是对方的地盘,塔兹米也不是什么可以迅速解决的敌人,如若将战斗拖延到艾斯德斯赶到,那就万事休矣,因此,暂且撤退才是上上之策。 不过,就在此时,枪声再度响彻夜空。 子弹破空而来,这次依旧瞄准了兰的头颅。 只是,在塔兹米赶到之后,兰便料到那个狙击手不会善罢甘休,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周边方便对此处狙击的高处,因此,早在玛茵刚刚就位的时候,兰便发现了她,并且提前准备好了秘技,就是等待她扣动扳机的这一瞬间。 兰身后的双翅猛地交叉护在了他的面前,白光亮起,反射一切远程弹道攻击的秘技·神之羽,再度发动! 子弹原路返回,玛茵胸口绽出一道红光,向后仰倒。 “你!” 赤瞳目呲欲裂,同伴两度被同一个人伤害,胸中的暴怒让她无法再克制,全然忘记了刚刚还要撤退的打算,身体瞬间冲出,长刀·秋雨在急速之下融入了空气消失不见,如同是将空间割裂一般,直直朝着兰杀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胸针与冰淇淋 如同要将风都割裂的斩击被塔兹米横刀挡下,刀刃相击,火花于其上迸溅,赤瞳怒极,挥刀再斩,有进无退,却不是指向塔兹米,而是指向了他身后的兰。 因同伴被伤害而引发的怒火让她的刀更快更狠,却也再度扰乱了她的心,她上次之所以会败于塔兹米之手,便是由于雷欧奈的重伤而无法继续在战斗之中保持冷静,方才会被塔兹米找到破绽,一击扭转了胜负的天平,从而招致了败北。 但过了这么久,她却依旧无法做到目睹同伴受到可能致死的伤害后依旧保持近乎冷血的冷静。 即便身为杀手,但曾经她的老师戈兹齐也曾说过,作为一个杀手,她总是有着诸多杀手不该有的情感,而这些情感,会让她的刀变钝。 所以,戈兹齐教给了她使用开关来关闭情感的技巧。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关闭自己的情感。 因此,刀刃斩击的缝隙之间,再度显露出了不协调的缝隙。 只是这一次,塔兹米却也乱了心神,没能把握住这一闪即逝的弱点,仅仅只是被动地拦下赤瞳斩向兰的刀刃,节节败退,甚至还被赤瞳的刀刃割裂了手腕,若非她手上所持的早已不是那把一击必杀的妖刀村雨,仅这一击,便足以将他给料理掉了。 反倒是一旁的兰抓住了赤瞳下一次出刀的破绽,即便明知赤瞳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依旧朝着赤瞳迎了上来,无视那劈斩向自己的刀刃——因为他相信塔兹米必然会拦住赤瞳。 兰催动那未被子弹击穿的一侧翅膀便高高扬起,如大刀一般劈向了赤瞳,锋利的羽毛将空气切碎,自她那刀刃的缝隙间闪过,在赤瞳的胸前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痕,而赤瞳斩向他的刀刃,却被塔兹米横刀拦下。 一击得手,兰还想乘胜追击扩大优势,但是不远处的须佐之男已经赶来,一棍便将兰逼退,并一把抓住赤瞳的肩膀,将她强硬地拖拽开来。 “须先生?” “既然决定了要撤退,那么你就去掩护着她离开,现在的话,或许还有的救,”须佐之男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交给我来断后就好。” 闻言,赤瞳深吸了一口气,也冷静下来,当下也不再废话,点点头之后,立刻便转身朝着玛茵所在的楼房奔去。 “别想走!” 兰还想要去将赤瞳留下,但是须佐只是一探手,那镶着无数刀刃的大棒便将道路给封死。 “抱歉,”须佐之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路不通。” “啧!”兰立刻扭头望向了塔兹米,“塔兹米,我们一起干掉他!” 但是塔兹米此时却像是丢了魂一般,对于兰的喊话毫无反应,直到兰喊了他名字两三遍之后,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塔兹米?”兰后退两步,一边警惕着前方的须佐之男,一边问道,“你没事吧?” 岂料,塔兹米定了定神之后,却叹了口气道: “兰,让他们走吧。” “为何?二对二的话,我们这边应该是优势才对吧,更何况他们刚刚才分散开。”兰不解道。 “不是二对二,是二对三,你自己看”塔兹米摇摇头,指指赤瞳离去的方向,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到那个本应倒下的狙击手不知何时却又将狙击枪架了起来,无声地瞄准着这边。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胸口中弹了才对!” 兰愕然道。 不过,在发现对方的狙击手尚未倒下之后,兰也便打消了继续追击的念头,而须佐之男便在那狙击手的掩护之下,迅速退去了。 有些时候,仍然存在枪膛内的子弹要比发射出去的子弹更可怕,那狙击手显然也很懂这个道理,在须佐撤退的时候,她并没有开枪,只是静静架着枪威慑着塔兹米这一边,直到须佐离开到一个塔兹米他们追不上的距离之后,她才转身撤离。 ..................................... 当第二日的晨曦出现之时,狩人抵达杰洛克第一夜的战斗,最终以帝国方的惨败而告终。 罗刹四鬼损伤过半,身为罗刹四鬼之首的棘被夜袭的狙击手远程狙击一枪爆头;铃鹿的尸体则在第二天下午于某个废弃民居的地下室之中被发现,根据现场的战斗痕迹来推测,杀死她的应该是夜袭的百人斩布兰德;朱天死于不明人士之手,而马头则昏迷不醒,自然他们交手的对象帝国这边也无从得知。 罗刹四鬼的惨烈下场让身为被保护对象的伯利克无比慌张,在知晓连强大的罗刹四鬼都死于来自革命军的杀手手上,而那些杀手前来杰洛克的目的便是杀死他,每当想到这一点,都让伯利克感到无比的坐立不安,连晚上的觉都睡不稳,并将自己活命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狩人的诸位身上。 但即便如此,他却也没有停下来哄骗美貌的女性教众成为他性奴的行动,或者说还更加地变本加厉起来,连威尔都忍不住吐槽这个人是真的用下半身思考,脑子里全是米青液,也不知这样的色中饿鬼是怎么混到安宁教的高层的,看到伯利克这个样子,塔兹米也不禁开始怀疑起安宁道其他高层,特别是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教主,到底是不是传闻中所言的那种完美无瑕,品行无可挑剔的圣人了。 若非与伯利克是为一丘之貉,又怎会容忍这种人渣存在于教内,乃至混到二把手的地步? .....................................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玛茵有些愣神。 在刚刚的庆功宴上,夜袭的同伴们对于她能一枪干掉棘手异常的棘,并且威慑塔兹米与兰让须佐赤瞳平安撤退交口称赞,须佐还特意为她做了一份特制的大餐来犒赏她,但她却以没什么胃口而推脱掉了,并说着要代替那些战死的密侦组的同志们来继续侦查的工作,一个人率先跑了出来。 其实她并非没有胃口,只是她现在心中是彻头彻尾地乱做了一团。 为什么呢? 玛茵低头看着手中那在正中镶嵌着一颗子弹的,其上宝石已经碎裂的胸针,无声地笑笑。 是对命运无奈的苦笑,还是对自己的嘲笑? 很荒谬不是吗?明明与他站在敌对的双方,并且在战斗中想方设法地要杀死他的同伴,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枪口对准了他,但是在昨夜的战斗之中,救得她性命的,却是他赠送的礼物。 “呦,你在这里啊。” 熟悉的声音将玛茵从思绪之中拉回,她猛地抬起了头,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庞,正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面前: “别苦着脸了,吃冰淇淋么?” 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冰淇淋,正散发出丝丝冷意。 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有愧疚 “塔,塔兹米?” 看清楚那拿着冰淇淋的人的面庞,玛茵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手中的胸针,生怕被塔兹米发现那胸针之上镶嵌着的子弹,结结巴巴道: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 不过说到一半,她猛地刹住了话头。 她原本还想说你不是应该在安宁道的宫殿的吗,但是一想到这样也就跟招了自己是革命军的人没什么区别,毕竟这种情报不应该是她一个平民所可以知晓的,但是猛地刹住了话题,却又显得她更加可疑起来。 正当她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接的时候,塔兹米却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 “啊对,我的确应该是在帝都来着,不过这不是最近有特别任务嘛?所以才来这里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 他的表情很自然,嘴角微微带着点笑意,完全是一副异乡与故友相逢后略显惊喜的样子,这本是很正常的反应,但是在玛茵的眼里,却引起了她更多的想法: 什,什么意思,他这句话,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莫非,莫非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想到这里,玛茵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冷汗从她的脸颊流下,她一边疯狂地搜肠刮肚编制着理由,一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讪讪道: “额,哈哈,我这不是,正好家里有点生意,所以,所以我就来这里帮着看一下啦,哈哈哈......” “哦,原来你家是做生意的啊,以前倒是没听你讲过呢。”塔兹米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一脸平静地递过了手上的冰淇淋,“不过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热坏了吧?不来尝尝这个冰淇淋吗?” “哦哦,谢了。” 玛茵感觉自己心中那个敲锣打鼓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并顺手帮她把心上的一颗大石头往下搬了搬,连忙接过了那个冰淇淋。 “别急啊,就是给你的,抢啥啊,你个小馋猫。”看玛茵那样子,塔兹米哑然失笑,然后不等玛茵回话,又扭头看了看周围串流的人群,发起了呆。 玛茵看他没有继续说话,颇有些不知所措,拿着冰淇淋愣愣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发现冰淇淋有些化了,这才赶紧把快要流到手上的那部分一口吃掉。 吃了一口之后,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等等,会不会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然后他想要用一个加了药的冰淇淋把我药倒之后再把我抓回去审讯吧? 心中那个敲锣打鼓的人不知何时又开始蹦跶了,甚至还跳到了她心里那颗大石头上蹦起了迪。 没办法,也不由得玛茵这么紧张,毕竟她出现在这里的时机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正好塔兹米前来此处保护要被夜袭暗杀的目标,然后来这里第二天就碰到了她......以己推人,她要是塔兹米的话自己都会怀疑了好吗?而且塔兹米看到她的反应是在是太平淡了点,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样子,甚至还有闲暇给她买个冰淇淋......这么一想自己不是完全已经暴露了吗?! “玛茵,”塔兹米突然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嗷!”原本就慌得一批的玛茵突然听到塔兹米叫她的名字,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没事吧?”塔兹米一脸诧异地扫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心有余悸,“莫不是想嗷呜一声吓死我啊?” “不不不不,那个,我不是,我......” 玛茵连连摆着手,却不小心将手中的冰淇淋甩地上了。 两个人的目光一起下移,最终一起定格在那个冰淇淋之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于是乎,塔兹米抬手赏了玛茵一个弹脑瓜崩。 “唔!”玛茵抱紧了脑袋瓜,痛得皱起了小脸,“士可杀不可辱!你弹我干嘛!” “我从刚才就看你心神不宁的,想啥事情呢,最近碰上了啥烦心事不成?”塔兹米一脸无奈地指指自己道,“若是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大可以告诉我......” 烦心事就是你啊你个白痴! 玛茵心中怒道。 不过,看他这个反应,我似乎还是没有暴露的吧? “......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这时候,塔兹米下半句话才说了出来。 “哈?” 玛茵一脸疑惑地望向了塔兹米。 “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塔兹米连忙打着哈哈道,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着身后的冰淇淋摊跑去,“既然刚才那个掉了,那我再去给你买个冰淇淋喽,这里的冰淇淋口味是帝都没有的,很好吃呦。” “所以说,你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买冰淇淋啊,我听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一边舔着塔兹米新买来的冰淇淋,玛茵一边问道。 “额......这不是,自从上次在那个服装店前见面之后,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俩月没见过面了吗?我中间经常去小伊莲娜那里,一次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塔兹米挠挠头,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还给你买了件衣服来着,那件衣服的胸针还是我亲手做的,我让小伊送给你,你收到了没有啊?” “唔......” 玛茵心中一揪,悄悄低下了头,伸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她当然收到了,并将那件礼服裙作为珍宝收藏了起来,至于那个胸针,则被她一直戴在身上,哪怕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用绳子挂起来放在内衬里。 只是...... 她在心中嘲笑起了自己。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忘记了他们两个人原来应该是敌人才对,她甚至还可耻地拿着他赠送给她的,作为友情纪念的礼物,挡下了从他那一边打来的攻击。 “所以说,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告诉我啊!”塔兹米又弹了她个脑瓜崩,摇头苦笑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只有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尽力去帮助你的......” “因为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这两天忙论文,更新会有点不稳定 因为这个月中旬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就是毕业答辩之类的事项,所以我这几天必须把论文摸出来,所以这几天更新可能会不怎么稳定,不过咕掉的章节都会加入欠更,等论文摸出来就补上。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望君珍重 玛茵最终还是没有说她究竟有什么心事......实际上她也不可能说,因为一旦说出来,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塔兹米倒也没有纠结,他只是弹了弹玛茵的额头,便自顾自地转身逛起了街,玛茵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下意识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待她反应过来她现在应该想个理由溜走的时候,塔兹米突然扭头向她搭起了话: “玛茵,你觉得这个杰洛克,怎么样?” “嗯?”玛茵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塔兹米突然问这个问题,“挺......好吧?” “是挺好啊。”塔兹米点点头,“你看看这路上行走的人们,特别是那些普通的居民们,我发现,单从体态面色以及服饰来看,他们平日吃得穿的,未必比帝都的居民们要好......不,很显然单从生活质量上,杰洛克居民应该是不如帝都居民的。” 玛茵点点头,即便杰洛克因为近些年挖掘地下的资源而快速发展,这里的人们也借着这个机会与诸多来此的外地人们经商贸易,快速富裕起来,但是不管杰洛克发展得多么快,都是不可能及得上帝国首都的千年积累的。 “但是很奇怪啊,不是么?”塔兹米望着那在街道上追逐嬉戏的小孩子们,缓缓说道,“为什么,他们脸上的笑容,会比帝都的人们要多得多呢?为什么我会感觉,明明生活状况要比帝都差得多,但是这里的人们,却比帝都的人们更加幸福呢?” 的确,与杰洛克相比,帝都虽然繁华,但是那些人们的眼中,却总是有着更多的忧虑与不安,即便这些天来,在警备队与改良派的努力下,这份忧虑与不安要少了许多,但是却远远无法与杰洛克相比,杰洛克的人们,即便清贫,却是安详幸福的,街上总是洋溢着一股子蓬勃朝气。 听着塔兹米的话,玛茵也思考起来: “我听说这里的政府官员们也是安宁道教中的信徒,会不会是因为安宁道让他们颁布实施了更加利民的政策呢?” 她思索了一下,如此说道。 “不,这可不能简单说是为官之人的功劳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和的男声也插入了对话,“这是杰洛克每一个人共同努力下的结果。并且,安宁道也从来不会要求信徒去做什么事情,更不会干涉政治,我们只是告诉每一个信徒要心存善念,多多行善罢了。” 塔兹米跟玛茵一起回过头,却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男子缓缓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他身上披着朴素却洁净的长袍,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而在他身后,则有着十几位带着面具的护卫随行。 “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的谈话,我们只是在这里进行着例行的巡逻罢了,刚巧听到你们谈到安宁道,就下意识插了句嘴,真是抱歉了。”那男子又举起双手,一脸歉意地说道,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吐出的话语如同春风般拂过听者的心灵,沁人心扉,而他的长相亦是十分的柔和,脸上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仅仅凝视着他,与之交谈,都会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那个笑容......如若让塔兹米来评价,简直像是那真正的太阳一般,只不过,若说扎克斯前辈是那于夏日天空熊熊燃烧,可以驱逐任何黑暗的炽热烈阳,那么这位男子就是那种在春日的清晨,为世人带来温暖,给予所有人希望的初生朝阳。 而这样仅仅是见过一面就让人印象深刻的永世难忘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人物,结合安宁道建教以来的种种传闻,再加上那人身后那群很明显实力不俗,精锐程度尤甚如今警备队的护卫,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莫非......您就是安宁道的教主?”塔兹米与玛茵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说完,他们倆又齐齐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了那个长发男子。 “是的,”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不过,看两位的样子,明显不是本地人吧?” “我,我是家里在这边有生意......”玛茵再度提起了她那个蹩脚的借口,另一边,塔兹米则大大方方地直接坦白自己是帝国的帝具使,只不过他将来此处的理由由保护伯利克改为了剿灭窝藏在此处的叛军,这也让一旁的玛茵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对啊......正因为我们是敌人,所以我们才会在此处再相遇的吧...... 她缓缓低下头,双手用力地揪起了裙角。 “是这样么?”教主意味深长地凝视着面前的两人,突然笑道,“不过,明明是地位差距蛮大的两人,你们之间却签上了一根红线呢,你们不考虑互相告白吗?若是不珍惜机会的话,缘分是会偷偷溜走的呢。” “诶?”X2 塔兹米与玛茵同时发出了不明所以的疑问声, “啊,既然你们认识我的话, 那么应该也听说过我的能力吧,”教主微笑着补充道,“我有时候会可以稍微地预知到一点未来,虽然不是必定准确,但是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就在刚刚,我发现你们两个人的命运似乎纠缠在了一起,其中牵着一根红线呢。” “咦?”X2 两人再度下意识地朝着对方看去,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融,然后,大脑同时宕机。 怎么回事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我现在样子是不是很怪他说的是真的吗假的吧真的吗可是我们不是...... 玛茵率先回过神来,急忙别过了头,她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狂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心里那个人又开始敲锣打鼓了,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不是独自一个人了,她组了一个搭档,敲起了摇滚乐。 “那么,还望两位,互相珍重啊。” 教主笑笑,在两人回过神来之前,便道了别,然后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章 背道而行 “安宁道的教主,明明也是个大人物了,却出乎意料地很平易近人呢。” 望着那位教主离开的身影,塔兹米说道。 “额,嗯?哦,是,没错。” 玛茵的脑子里还有些乱糟糟的,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安宁道教主已经走了,结结巴巴地回应着塔兹米的话。 “唔......但是他说的话的确也挺让人在意的......”塔兹米摸着下巴,一脸的纠结。 “是,是嘛?我,我建议你可不要多想哦,红线什么的,很明显是开玩笑的吧,哈哈哈......” 玛茵扯扯嘴角,干巴巴地笑道。 “嗯?”塔兹米一愣,“哦,那个当然是开玩笑我知道,我指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这样吗?额哈哈哈哈......”玛茵尴尬的笑笑,同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觉得心头似乎有些失落。 “你觉得那个可能吗,安宁道从来都没有干涉过那些官员的决策,仅仅只是鼓励所有的信徒都多多行善,便能让所有人都幸福起来。”塔兹米若有所思,“这就是宗教的力量?还是说......信仰的力量?” 玛茵嘴巴一扁,没有说话。 “但是信仰的力量并不是绝对的,我知道一个人,他完全没有遵从安宁道的教义,还利用自己的权力任意妄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徒,但是在这样一个人,他却在安宁道身处高位,掌握着很大一部分的权力,因为他的缘故,我甚至都一度以为这个安宁道也不过是虚有图表,只是借着行善的幌子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塔兹米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是看到这些街道上欢笑着的人我就知道了,安宁道,起码安宁道的教主,他会是一个好人。” 虽然塔兹米没有提到那个恶徒的名字,但是玛茵不用猜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定然是伯利克。 不过,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么那个人,他被你抓了吗?”玛茵突然明知故问道。 “抓?”塔兹米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我不能抓他,岂止是不能抓他,我还要保护他。” 看得出塔兹米脸上的苦涩与无奈,玛茵心中微微一喜,她就知道,既然塔兹米是那么一个正直的人,那么,他也一定会对保护伯利克这一点心怀不满,这样一来,她其实还是有机会将塔兹米劝到革命军这一边的。 “但我不明白啊,”玛茵继续道,“明明警备队的职责,就是抓坏人吧?”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就多了,”塔兹米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这就是朝堂啊,其中总是有很多无奈的。” “但是再怎么想,会逼迫以惩恶扬善为己任的警备队队长去保护一个恶徒的朝堂,果然很有问题吧?”玛茵循循善诱,希望能让塔兹米自己认识到帝国是不值得他去效忠的。 而塔兹米的回答也没有让她失望: “对,现在的帝国,确实很有问题。” 只是,塔兹米这次却没有再给她插嘴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所以啊,我决定要改变这样的帝国。” “哈?”没有得到自己预想的答案,玛茵微微一愣。 不对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顺理成章地得出“这样的帝国不值得我效忠”然后投入革命军怀抱吗!这个回答是要闹哪样! “你‘哈’什么‘哈’啊?”塔兹米轻敲玛茵的头,“我不去改变这样的帝国,难道我要加入叛军么?别开玩笑了,你这样子,简直就像是个叛军派来的三流说客。” “可,可是,”玛茵捂着自己的头,不解道,“从内部改变帝国不是很难吗?我听说那个大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害死几个想要做好事的贤良官员,你要是想改变这样的帝国,不会被他害死么?” “这就是朝堂啊,玛茵,”塔兹米摇头,“朝堂就仿佛一张无比巨大的蛛网,上面居住着许许多多的蜘蛛,他们之间彼此连着密密麻麻的线,奥内斯特是其中最大的那一只,只是,既然他想要利用这个蛛网去杀死其他的蜘蛛,那么他自然也要受到这个蛛网的规则的限制,所以他没法杀我。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一边利用着这个朝堂保护自己,一边努力改变着这个帝国,实际上我已经做出了很多成绩了,如果你这段时间有在帝都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扳倒了很多奥内斯特那一边肆意妄为的丑恶贵族们,并让我们这边的人代替他们,进入了这个蛛网,所以,如今的帝都其实比起之前的帝都已经好得多了,幻熏香、奴隶市场、地下斗兽场都已经被我们逐步粉碎,贪赃枉法之徒,肆意妄为之人,都已经被我们绳之以法,这都是我们的成绩。而总有一天,我们会将奥内斯特从这个蛛网上挤出。” “可是......”塔兹米说了太多玛茵之前根本不了解的事情,以致于她现在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玛茵。”塔兹米轻声唤道,“危险也好,艰难也好,痛苦也好,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既然我踏了上去,就不会后悔,我不会想着加入革命军那边,那是对所有相信与期待着我的人的背叛。”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塔兹米认真看着玛茵的双眼,“所以,哪怕我知道其实夜袭一直以来杀的都是恶人,我知道他们心中都存在着善念,但是为了我,还有那些相信我的人,对上他们,我不会留手,若是被他们杀了,我也不会后悔。” “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劝我了。” 看着塔兹米那坚定的目光,玛茵缓缓错开了目光,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 之后,他们便在下一个岔路口互相告别,然后踏上了完全相反的两条路。 玛茵偷偷回头看了塔兹米一眼,看到他的背影依旧是那般的挺拔,而他的脚步也是那样的坚定。 看了看塔兹米,玛茵缓缓转了回来,她又走了两步,她突然感觉有点累了,便找了一个小角落躲了进去,在角落里咬着衣服蹲下来休息。 只是,不知眼睛里何时进了沙子,眼泪滴吧滴吧滴落在地上,止也止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从那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循着道路继续往回走,一阵寒风吹过,带来几分寒意,玛茵稍微缩了缩脖子,继续低着头走。 .......................... 塔兹米止住将身上的大衣披到那个身影上的念头,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那头,这才转过了身。 “红线么......” 他自嘲地笑笑,转身朝着伯利克的府邸走去。 夜袭的成员,怎么可能与狩人的成员之间牵着红线呢? 他们可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洞彻 其实塔兹米早就察觉到玛茵的异常了,只是一直没去往那边思考罢了。 因为他心里不想承认。 但是昨天的时候,连让他拒绝思索的机会都没有,真相就那么蛮横不讲理地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若是他再不如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沙子里对真相视而不见的话,她就死了。 那个胸针,本来并不在子弹的路径上的。 是塔兹米操纵那个胸针挡住了兰反射回去的子弹。 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便不能在装傻了,他知道,他该逼迫自己做出一个选择了。 那个胸针当然可以挡得住,因为那个胸针的金属底座,本来就是他特意从自己帝具贝尔扎克之上分下来的,所以自然的,那个独属于他所持有的帝具之材质的波动,他也绝对不会感应错。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们是敌人才对吧? 塔兹米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知道玛茵说那些话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加入革命军,那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做敌人了。 但是他不能。 许多人曾在他前行的时候帮助过他,亦有许多人为他送上了掌声与鼓励,对他寄予着厚望。 所以他不能背叛帝国。 这也是他早已选好的道路,既然踏上了,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他今天本来是来告别的。 他给玛茵买了一个冰淇淋,因为似乎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便是以一个冰淇淋开始的。 本来他是想在冰淇淋交给玛茵之后,便告诉她,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从此以后,他们便是陌路人了,战场上再见面,也不必留情,他没有带人直接将她活捉,便是他对于他们这段友情最后的交代了。 但是不知怎么,当话到了嘴边的时候,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两人认识以来相处的点点碎片,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闪过。 她生气时鼓起腮帮子的样子,她欢笑时露出虎牙的样子,她烦恼时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害羞时涨红了脸的样子...... 似乎,不管看多少遍,都是看不腻的啊。 想到那些话如果真的说出口,他便再也看不到了,一时之间,原本早已下定好决心的他又踌躇起来。 罢了,罢了。 这样就好。 “这样子真的好么?塔兹米队长?” 依旧温和的男声从前方传来,塔兹米停下脚步,望着那个立于他面前的长发男人,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说话的同时,他有意无意地仔细感受起了周围的气息,若是有人隐藏在暗处想要偷袭他的话,便会在第一时间遭到他最猛烈的反击。 他刚才只说了自己是帝国方的帝具使,前来此处抓捕叛军逆贼,可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是警备队的队长,亦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名字,而安宁道教主的样子又显然是在此处等待塔兹米多时了,这样异常的行动,自然也引起了塔兹米的十二分警惕。 毕竟,伯利克本身的计划,就是将安宁道的教主杀死,让他成为真正的“神”,然后他则借着这个机会上位成为新的安宁道教主,而塔兹米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伯利克直到他将安宁道纳入掌控之中。 所以,即便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实际上,塔兹米应该与他是敌人才对,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若是安宁道教主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么会想办法让伯利克的护卫无声无息消失也是正常之事。 但是,虽然他的确感受到了几个隐蔽的气息,但是他们都在安宁道教主的周围,明显是作为护卫将他护在中间,却是没有一个人的位置适合用来偷袭塔兹米,甚至连包围他的意思都没有,若是塔兹米想的话,随时可以冲出这个包围圈。 “塔兹米队长,您不需要紧张。”安宁道教主脸上挂着的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无奈,“说起来颇有些失礼,我刚刚试着对着您使用了我的预知能力,所以稍微看到了一些令我很在意的未来,所以,我想稍微与您聊两句话。” “我的身份也是你预知到的么?”塔兹米问道。 “这个倒不是,我的预知并没有您想象的那样方便好用,我只不过是可以看到几张支离破碎的未来瞬间罢了,您的身份是我刚刚在与您分开之后派人去调查的,因为您与艾斯德斯将军他们进入杰洛克的时候并没有可以遮掩过,所以得知你们的身份,并不麻烦。而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等待,也只是想与您聊两句而已,可以么?”安宁道教主微笑着望着塔兹米,他的双目如同能洞悉人心一般。 被那双眼睛看着,塔兹米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极其不爽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压过了安宁道教主身上那股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令任何人都心生好感的天赋的影响。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自无不可。” “这里不太方便交谈,请您随我来。” 塔兹米跟着安宁道的教主一路前行,一直抵达一个并不起眼的民房之后,安宁道教主引着塔兹米走入其中,在一个很是简朴的木制桌子后坐下,桌上有着两杯似乎是刚刚泡好的茶。 “请坐。”安宁道教主示意着塔兹米在另一边坐下,并将茶水轻轻推至塔兹米面前,微笑道,“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名贵的茶叶来招待您,只有些常见的苦竹箐,希望合您的口味。” “我不喜欢喝茶,”塔兹米摇摇头,“有什么问题请教主您直接问吧。” 实际上他并不是不喜欢喝苦竹箐,上次他在布德府邸品尝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种茶,只是不敢喝罢了,鬼知道这茶里到底加了些什么东西。 “果然您还是不相信我么......不,应该说是不相信才是正常的吧。”教主苦笑,“那么我便也直入主题了,我想知道,塔兹米队长,您希望建立一个怎样的国家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宁戒 “不,教主大人,您问这种问题就有些为难我了,” 面对安宁道教主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塔兹米斟酌着说辞,缓缓道: “我只是个小小的警备队长罢了,我哪里能按自己的愿望去改变国家呢?这个国家未来将如何发展,这是由陛下决定的,我能做的只是贯彻陛下的意志罢了。” “塔兹米队长,您无需顾忌的,今天您与我交谈的内容,是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教主温和地笑笑,语气之中透露着诚恳,“任何谎言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这并非您心中真正所想。” 塔兹米看了看桌子对面的教主,没有说话。 “那么,我换一个问法吧,”稍微思索了一下,教主再度问道,“塔兹米队长,您觉得杰洛克怎么样?” “唔......”塔兹米想了想,回道,“很好的一个城市,宁静,平和,人们安居乐业,虽然生活未必富裕,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与幸福。” “这样啊,”教主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您是否希望全帝国的城市都能如这般呢?” “希望倒是希望,若是他们能更加富裕一点,那便更好了。”说着,塔兹米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这种事情,我的意愿又有什么用呢?反倒是教主您才是能多少做到点这样事情的人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闻言,教主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很是开心地笑道,“那自然是也是我所追求之事,但我毕竟力量有限,自然需要去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呢,比如塔兹米队长您就是一个很适合的同伴。” “教主大人说笑了,我只是区区一个警备队长罢了,我能做到的事情,那里能与教主您相提并论呢?” 塔兹米所说也的确事实,他不过是个警备队长罢了,所能干涉到的也就是帝都之中的治安罢了,能诛除帝国之中的各种腐败贵族也是有布德大将军作为后盾才做到的,而安宁道教主却是帝国第一大宗教势力的掌权人,帝国东部一多半的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即便是帝国其他区域也信徒众多,便是连帝国皇帝也不能怠慢了他,是真真实实的大人物,若非是这次偶遇,塔兹米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塔兹米队长,您无需妄自菲薄,您是不会一直屈居这么一个小职位的,我在您身上所看到的景象是这样告诉我的。” 教主一边微笑地与塔兹米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戒指。 那戒指很显然是使用某种极其珍贵的金属打造成的,其上存在着两种完全相反的诡异概念,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向外散发着光芒的金色戒指,神圣而又肃穆,但是下一眼望去时,却又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戒指,如同黑洞一般,吸取着周围的光线。神圣与诡异并存,给人以十分别扭的感觉,只是看了两眼,塔兹米便觉得一阵眩晕,连忙移开了视线。 在塔兹米的感应之中,那个戒指之上传来的金属波动十分特殊,其周围似乎蒙着一层特殊的立场,让乌尔肯之戒的能力对其完全失效。 同样的波动与立场,塔兹米只在很少一些金属物件之上感受到过,而那些金属物件都有着同一个名字。 “这个戒指是......帝具么?” 塔兹米问道。 “帝具?不,并非帝具,”教主轻轻摇摇头,“只是锻造时用上了帝具所使用的的奥利哈钢与贤者之石罢了,但是其中并没有融入超级危险种的素材,因此它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是作为一个象征性的存在罢了,当然,由于锻造其时还用上了一种来自天外的陨铁以及一块极其珍稀的异石,以此赋予了它两种矛盾却能并存的特性,也可以避免有人仿造它。锻造它的炼金术师也觉得颇为可惜,若是这个戒指能融入强大超级危险种的素材,想必可以成为一件强大的帝具吧。” “原来如此,”塔兹米点点头,不过脸上也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别说是帝具,比帝具更加强大的神器他也在魂世界见到过,自然不会因为这店小东西而感到惊讶。 但他脸上的平静很快便由于安宁道教主接下来的话语而破碎: “这是我教圣物,象征着教主权力的安宁之戒,全天下只此一个,见它如见我,现在,这枚戒指就交由您保管了。” 教主收敛了笑意,与塔兹米对视起来,他的双目之中似乎闪烁着灿灿星光一般,无比郑重地将那戒指递了塔兹米,说道: “我向您承诺,只要我还活着,那么您需要安宁道做任何事情,我们都会尽力去帮助您,安宁道的力量就是您的力量。” 塔兹米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教主,他没有去接过那个戒指,无功不受禄,若非有所图谋,安宁道教主又怎会给他这么珍贵的物品? “我不明白,教主大人,”塔兹米沉声道,“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小官职的武人罢了,又能帮安宁道这个庞然大物做些什么呢?值得您这样费心,您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又是希望我去做什么?” “您多虑了,”教主望着塔兹米,脸上再度浮现出那股令人心生好感的微笑来,“这并非要让您去做什么事情的条件,只是作为我作为您的同伴所能给予的帮助罢了,我们的道路是相同的,帮助您,也是在帮助我自己。” “凭什么?就凭我刚刚那两句话?”塔兹米挑眉。 “我说过,在我面前,一切谎言都无所遁形,”教主抬起头来安静地望着塔兹米,不急不缓道,“所以我知道,您刚才的话都是真心所言,既然如此,我们便是一个战线的同伴了。” “可是......”想起伯利克的丑恶嘴脸与其要杀害教主取而代之的计划,塔兹米有些犹豫地问道,“既然教主大人能识破谎言洞悉人心,您就没有从您教中的部下那里感受到过黑暗么?” “所以,若我死了,您便挑选一个信得过的人,将这戒指交给他,让他继任教主吧,当然,若是您愿意的话,由您来接任教主之位,也自无不可。” 教主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染血太阳,参战 安宁道教主的回答答非所问,但是这样的回答却更让塔兹米悚然一惊。 他知道的似乎远比塔兹米想象得要多。 他不仅知道塔兹米的身份,知晓塔兹米所说的那个心中黑暗的人是指伯利克,甚至还知晓伯利克想要杀死他,并取而代之的计划。 所以他才直接跳过中间的步骤,给出了那样的回答。 只是,为什么呢? 为何明知他们是敌人,却还决定如此帮助他? 这样一来,不是更会加速他自己的死亡么? 这个教主,莫非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么? “教主大人,您不怕死么?” 塔兹米问道。 “当然怕,世人皆会畏惧死亡,我也不例外。”教主回答道,“但是有些事情比我的生命更重要,那便是我的理想,可若是我的死能帮助我的同伴们完成我的理想,那么我便死去也无所谓。” “那么,教主大人,为何您不在发现黑暗的第一时间便将它驱逐呢?”塔兹米问道。 若是安宁道教主在创教之初便将教中被奥内斯特安插来的伯利克驱逐,自然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我不驱逐黑暗的原因,与您要护佑那黑暗的原因相同,”教主微笑道,“在抵达黎明前,总是需要经过一段黑暗的,这是宿命的无奈,也是必要的牺牲。” 原来如此。 塔兹米恍然,若是安宁道创教之初便将伯利克驱逐的话,奥内斯特想必也不会放任安宁道如此成长,早在安宁道成长起来之前便将其掐死在摇篮中,也正是因为伯利克的存在,让奥内斯特升起了让教主为他栽培出安宁道这颗果实,然后再由他来采摘的想法。 现在,便已经到了果实成熟的时候了。 “即便您无法渡过那段黑暗,无法迎接黎明,也没有关系么?”塔兹米又问。 闻言,安宁道教主微微低垂眼帘,但是很快便又看向了塔兹米,脸上再度浮现出那抹平静的笑容: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人能接过我手中的光,带领人们跨越漫漫黑夜,引来破晓,那就足够了,而我,一直都在等待那个人。” “所以,您认为,那个人就是我么?” 教主点点头。 “您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怎样的未来?”塔兹米又问。 很显然,安宁道教主之所以会突然觉得帮助他,除去了解到塔兹米的本心之外,他还在塔兹米这里预知到了什么东西。 然而教主这次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言。” “我明白了,”塔兹米点点头,接过了教主手中的戒指,“若您中途倒下,我会接过您的光,代替您继续前行。” 将那戒指收起之后,塔兹米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即便只是经过了一番很简短的交谈而已,但是现如今,塔兹米已经对安宁道的教主充满了敬意。 之前安宁道尚在发展中的时候,教主会顾忌奥内斯特而一直容忍伯利克,那自然是无奈之举,但是在伯利克已经不满足再继续当二把手的如今,安宁道却也已经发展到足够强大的地步了,到这个时候,即便教主选择将塔兹米他们杀死,并将伯利克铲除,实际上奥内斯特却也已经奈何不了如今的安宁道了。 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甚至还反过来要帮助塔兹米,帮助这个保护着将要杀死他之叛徒的人,理由只是,他相信塔兹米,相信塔兹米可以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但是,我只是个武夫罢了,哪里能成为领袖呢?” 回头朝着那屋子望去,塔兹米心中想道: 带领教众的人,还是由您来做比较合适吧。 而似伯利克那般心中满是黑暗的人,就该无声无息地死在黑暗之中。 ............................................ 不复抵达杰洛克之后第一天晚上那般的激烈,在接下来的几天,杰洛克内都再为发生过帝具使之间的战斗,夜袭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獠牙。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虽然在第一夜夜袭与罗刹四鬼以及狩人的战斗中取得了大胜利,但是他们革命军密侦组的成员却也被铃鹿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侦查作业便落到了夜袭的诸位成员身上。 而另一边,狩人这边的人们也是过得分外无聊,特别是艾斯德斯,作为狩人的最强者,她根本不能离开伯利克的府邸,一旦作为最强战力的她离开,很可能便被夜袭找到机会暗杀伯利克,从而导致他们的任务失败。 所以,伯利克的府邸之中的生活对于艾斯德斯来言简直如同折磨一般,没有战斗也没有狩猎,甚至连拷问都由于没有拷问对象而无法进行,。 毕竟,就算伯利克在安宁道的地位很高,也没法轻易为艾斯德斯搞来实力不俗的死囚,他所能为艾斯德斯奉上的,也只有一些被控制了心智的安宁道底层信徒了,但是这些信徒又都只是一些平民,艾斯德斯也完全没有兴趣去拷问这种程度的弱者,她所喜欢的一直都是将强大之人,即便是挑选拷问的对象,也是喜欢挑选一些心智坚韧的战士。 所以,自然而然地,她也便再度把心思放到了塔兹米这边。 而塔兹米虽然基本白天都会找借口前往城中巡逻,但是他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外面,当他回来之时,无聊了一天的艾斯德斯就会第一时间找上他,若非赛琉多次想方设法救得塔兹米摆脱艾斯德斯的纠缠,塔兹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名节不保。 而另一边,马头也在昏迷了两天之后醒转,并告知众人那夜与他们交手之人的信息了,只是,经过塔兹米他们的核对之后,却发现那晚出现的二人,并非夜袭的成员,而他们这等强者牵扯入如今的杰洛克,也便使得杰洛克的水越发浑浊起来。 但是,另一方面,夜袭一方,也终于决定要对伯利克发动刺杀计划。 一位强援的加入给了他们必胜的信心。 那个人被称之为染血的太阳。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是暗杀,是明杀 落日西沉,夕阳擦着远方的山脉缓缓地滑落,逐渐接近了地平线,落日余晖将整个杰洛克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塔兹米斜倚着墙壁,望着那远方的落日,怔怔出神。 “喂,那个叫塔兹米的!”女孩的呼喝声也从前方传来,塔兹米抬起头,看到马头从前方某个房子的屋顶上探出了头,“我在城北发现了夜袭布兰德的踪迹!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你们狩人快来几个人跟我去对付他!” 身为罗刹四鬼硕果仅存的一员,她在前两天醒来之后,便又重新负责起了去将城中的可疑分子揪出。 “百人斩布兰德么?”塔兹米点点头,立刻便动身往城北的方向走去,“你带路吧。” “就你一个人?能行吗?不多呼叫几个同伴么?”马头诧异道。 “夜袭这些天来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你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有两种可能。”塔兹米竖起两根手指,淡淡道,“一种是他们想要调虎离山,将我们引离之后刺杀伯利克,因此我们不能一次出动太多人,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们已经在城北设下了埋伏,想要将我们出动的战力一口吞掉,借以削弱我们的实力,所以我们不能一次走太多的人,前往的人也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在发现是埋伏之后也能突围归来。而且......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跟你去了?” “是的,我也会随你们一同前往,若是有埋伏,我也能在天上提前发现。”兰自天空落下,微笑道,“请带路吧,马头小姐。” ................................ 十分钟后,夜袭据点。 此时的夕阳已有一半没入了地平线之下,残阳如血,原本染遍杰洛克的金黄已经化作了血色。 “简直就像那已经日簿西山的帝国啊,但在它彻底倒塌之前,想必会有无尽的血洒遍大地吧?” 娜杰塔将上半身靠在窗台上,望着那以不可逆转之势逐渐下沉的残日,不住地抽着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缭绕的烟雾飘荡在空气之中,将这里染上了几分朦胧。 “BOSS,怎么今天有兴致在这里看落日......咳咳咳,烟还挺呛人,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啊?” 某个开朗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娜杰塔不用回头也知晓来人是谁,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大战在即,难免有些紧张,抽两根烟缓缓不也很正常么?” “那可真稀奇啊,”雷欧奈蹦蹦跳跳地来到窗户前,背靠着窗台并将双肘压在上面,饶有兴致地望着娜杰塔,“我还以为紧张这种普通人的情绪是不会出现在BOSS你的身上呢,平时都感觉您是个铁人呢。” “是么?”娜杰塔笑笑,“那你可太高估我了,毕竟接下来的战斗我们都很可能会死呢,我觉得,就算真是个铁人,也该感到有点紧张吧?” “可是我看须先生做起饭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呢,完全没从他身上感到紧张的情绪啊。” 雷欧奈笑笑,微微顿了顿,她又问道: “呐,BOSS,明明有了染血太阳那么强的家伙答应跟我们联手去暗杀伯利克,你也还是觉得这次任务失败率那么高么?” “纠正一下,我并不是觉得这次任务的失败率很高,恰恰相反,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次任务都是绝对要成功的,”娜杰塔吐出一个烟圈,继续盯着远方只有边缘还留在地平线上的太阳,“只是,我不知道我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而归来之时,又能回来几个人。” “......那个艾斯德斯,她真的就那么强么?就连现在的夜袭都对付不了么?”雷欧奈犹豫了一下,问道。 “如果是我们全员对上她一个人的话,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吧,”娜杰塔淡淡道,“但是她还有着狩人援助她,狩人的成员也全部都是实力不逊色于我们的强者,特别是那个塔兹米,他的威胁性几乎能及得上艾斯德斯了,若是一对一,夜袭当中可能没有人能战胜他吧?” “啊,但是我们现在跟上次不是不一样了么?我们现在有了须先生的加入了啊,再加上那个染血太阳,我听布兰德说他的实力可能也不在那个塔兹米之下的!”雷欧奈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娜杰塔的肩膀,“安啦,我们这次一定可以都活着回来的,然后到时候,再让须先生为我们准备大餐开庆功宴吧!” “......若是真那样,就好了。” “娜杰塔!玛茵发来信号,已经确认帝国方有三人动身前往杰洛克北方了,分别是塔兹米,兰,马头。”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正好离开的是除了绝对不会出城的艾斯德斯之外最棘手的两个,兰走了的话,我们自天空前往暗杀的第三组就可以畅通无阻,而塔兹米走了的话,这次任务的成功率便大大提高了。”娜杰塔微笑着掐灭了烟头,“那么,我们动身吧。” ............................................. 当太阳彻底落山之时,夜袭也开始了对伯利克府邸的袭击。 他们的作战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由早已泄露身份的布兰德故意在城北露面,然后前往城外与革命军派来的精锐军汇合,等待追兵的到来,并将其拖延在城外,若是条件允许的话,将其歼灭。 第二步,由须佐之男,娜杰塔,雷欧奈执行,他们将对伯利克府邸进行正面强攻,最大限度地吸引狩人的注意力,并将其拖延住。 第三步,由玛茵,拉伯克,赤瞳执行,他们将乘坐飞天蝠鲼,在狩人成员被强攻组吸引走之后,直接落至伯利克所在的大厅顶上,打破屋顶进入强杀。 与此同时,还有着两步暗棋。 一是趁着混乱变装为小动物潜入府邸之中,伺机暗杀目标的切尔茜。 二则是在昨日才联系上夜袭的,承诺会在夜袭行动的时候进行支援的染血太阳。 他将在夜袭的计划出现变故之时登场,为他们扫平障碍,给予罪人以审判。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边的战场(二合一) 刀锋极速旋转,带起一阵凌然的寒风,撕裂血肉之躯,须佐之男迈过脚下已支离破碎的卫兵尸体,大步向前,每向前迈出一步,裹挟着旋转刀锋的大棒都会砸出,将挡在路径上的卫兵身体连同铠甲轻易地撕碎,化作漫天碎肉。而另一边,雷欧奈则化作穿梭在战场之上的金色电光,在敌人的缝隙之中轻易穿过,白皙光滑的肌肤之下,紧实有致的肌肉猛地绷紧,爆发出与外观完全不匹配的怪力,一拳便能直接将卫兵的头从躯体之上轰飞。 他们两人便如同推土机一般碾过,路途之上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偶尔有漏网之鱼,也会被从远处飞来的钢铁拳头震碎内脏,然后死于非命。 明明入侵者只有三人,但是庭院内的数百亲卫队士兵却完全阻挡他们,如同礁石劈开海浪般,入侵者轻易便撕裂了他们的阵型,仿佛地狱之景在此处显现,残肢断臂四处横飞,鲜血将地面浸染,血流成河,伯利克亲卫队士兵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内便从严肃变成了惊诧,然后又转变为了恐慌与绝望,士气在战斗刚刚开始之时便由于过快的阵亡速度沉入了谷底。 “麻烦了啊,偏偏这个时候斯拉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波鲁斯焦急地咬紧了牙,原本与他一同负责防守前院的斯拉克刚好不在,如此一来,暂时能阻止夜袭的帝具使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退后!退后,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重整架势组成防御阵形等待支援!” 由于亲卫队的头领在战斗刚开始之时便被瞬杀了,所以此时也只能由镇守前院的波鲁斯出来指挥。 在战场之上,这个平日里显得那么怯懦的男人此时也大声咆哮起来,迅速指挥着士兵以减损伤亡,与此同时,帝具·【炼狱招来】路比冈德的发射口亦被他迅速端起,汹涌帝的地狱烈焰自他背后背负的燃料桶中顺着管道涌向发射口,但却并未直接喷射而出,而是在发射口停留,并迅速汇聚成为了一个如岩浆般的球形物体,然后朝着远处屠杀着士兵的须佐之男轰去。 秘技·岩浆炼成,通过这一招可以发射出如同炮弹般的超远程攻击,弥补了喷火器在远程之上的火力缺陷,那个球形物体虽然并非真正的岩浆,但是实际威力还在真正的岩浆之上,若是被其击中,被击中的部位瞬间便会燃起无法用水扑灭的不灭之焰。 在这一瞬间,波鲁斯完美地展现了自己作为一个帝具使的独到之处,他挑选的攻击时机刚好是须佐之男挥动武器攻击的空隙,而那岩浆球亦借助着那些被击杀的卫兵们尚未倒下的尸体作为掩护,当须佐之男发现那岩浆球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躲避的机会,而他手上的武器也刚刚挥出,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完全无法收回防御。 但是就在此时,须佐之男做出了一个险些惊掉波鲁斯眼球的操作,他握紧右拳,以手背狠狠砸在那岩浆球之上,居然硬生生地改变了那岩浆球的轨迹,将其砸飞了出去。 “这也可以?”波鲁斯惊讶道,但是更让他惊讶的场景还在后面。 当须佐之男发现了自己手上的火焰无法扑灭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挥动另一只手上的大棒,用其上附带的刀片将自己的右手连腕切下。 那......不会疼的吗? 波鲁斯的眼角有点抽搐,不过他很快便又回过神来,虽然对方壮士断腕及时止损,将伤害最小化,但是自己起码让他损失了一只手,这一击多多少少削减了对方的实力,也不算是毫无建树...... 正当波鲁斯如此想着的时候,另一个金黄色的身影却已经突破了卫兵的防线,杀至了他的身边。 毛绒绒的拳头带着破空声朝着波鲁斯直直砸来,波鲁斯第一时间抽身后退,躲过了这一拳,雷欧奈还想要继续追击,波鲁斯却突然止住退势,松开了握着路比冈德发射器的手,一手格挡住了雷欧奈的拳击,另一手则曲肘砸出,重重砸在了雷欧奈脸上,将她砸得一个踉跄,然后波鲁斯单脚一挑将落地的发射器挑起,伸手抓住之后便对准了尚未恢复平衡的雷欧奈,火焰迅速在发射口凝聚。 只是,尚未等那火焰喷涌出去,一只大棒猛地砸下,将波鲁斯手中的发射器砸了个粉碎。 “怎么可能!” 波鲁斯踉跄后退,他这才看清楚,将他那发射器砸碎的正是须佐之男,只是,不知何时,他那已经齐腕断掉的右手已经重新又生长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 但是,须佐之男显然不想再留给波鲁斯任何机会,砸碎发射器之后他便又再度上前一步,大棒再度砸出,刀锋旋转所带动的刀风冰冷而尖锐,似乎也要将波鲁斯撕裂。 就在波鲁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道冰墙突然拔地而起,挡在了他与须佐之男的中间,那大棒虽然在那冰墙之上砸出道道裂痕,却没能伤到其后的波鲁斯分毫。 “波鲁斯,你退回主厅中吧,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艾斯德斯的声音从波鲁斯身后传来,她踩着高跟鞋缓缓抵达前院,鞋跟与地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果然,之前在城北被发现的布兰德是调虎离山的幌子么?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根本没有用处的,”艾斯德斯舔了舔舌头,冷笑道,“一段时间不见,娜杰塔,你似乎越发天真了呢。城外有塔兹米前往,自然是可以吞掉你们派出的诱饵的,而这里有我,你们也将有来无回。即便你们费尽苦心地将我们的战斗力分散开来,但是,还是我们这边更强。” “队长!”在撤退之前,波鲁斯将自己刚刚所见告诉了艾斯德斯,“那个蓝发男人可以断肢重生,你要小心!” “哦?人型生物帝具么?”闻言,艾斯德斯饶有兴趣道,“娜杰塔,你这次虽然是飞蛾扑火,但是似乎还是带来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废话少说!”娜杰塔恶狠狠道,“这只眼睛,还有这支手的债,你就今天来偿还吧!” ....................................... 在佯攻组成功地将艾斯德斯引到前院之时,暗杀组也乘着飞天蝠鲼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伯利克府邸的正厅上空。 “BOSS他们似乎已经将艾斯德斯引出去了,而且狩人的那个鸟人与塔兹米也已经被布兰德引走了,这样一来,对方缺失了两大最强战力,又无人可以监视天空,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了。” 戴着青龙面具的拉伯克远远朝着伯利克府邸前院的方向望去,分析道。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在他们的正厅屋顶上开个大洞,然后再冲进去干掉伯利克吧!” 如此说着,玛茵架起【浪漫炮台】南瓜,开始朝着下方瞄准。 “搞什么啊,飞天蝠鲼你不要乱动啊!” 然而,玛茵连续尝试了数次,却都因为飞天蝠鲼的晃动而无法好好瞄准,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怪了,飞天蝠鲼这是在......颤抖?” 拉伯克也察觉到脚下的飞天蝠鲼晃动的频率与幅度不知何时都增加了许多,不由得有些诧异。 “我听说危险种的感应能力都要比常人强得多,它大概是感受到了在下方战斗的艾斯德斯的杀气而恐惧了吧?” 赤瞳猜测道。 “哎呀!不管了,这样一来根本没法瞄准嘛!”玛茵当机立断,“拉伯克,你现在就命令飞天蝠鲼朝着下方主厅的位置冲去吧,只要再接近些,即便飞天蝠鲼不安分我也能打中屋顶的!” “了解,”拉伯克点点头,“那么,坐稳了!” 话刚落音,飞天蝠鲼便开始迅速降落,在降落到距离主厅顶部越有五米左右的高度之时,玛茵抬起了南瓜,她的帝具具备着主人越是危急关头便威力越强的特性,借着即将撞上屋顶的危机感,以她的精神力量为弹药,南瓜瞬间爆发出水桶粗细的能量光炮,一击便将主厅的屋顶轰碎。 然后,三人便自那屋顶上的大洞直接跳了进去。 只是,他们未曾看到的是,那飞天蝠鲼将他们丢下之后,便逃也似地迅速离开了,似乎此处有着什么令他感到无比恐惧的东西。 尚未等三人站稳,便已有一道黑影急速朝着他们奔来,长刀划破空气,直直朝着最先落地的玛茵斩去。 “小心!” 靠近玛茵的拉伯克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玛茵的肩膀将她往后拉,而另一边的赤瞳则立刻反应过来,挥刀架住了那把袭向玛茵的长刀,并一用力将其逼退。 “嗯?”偷袭者看清楚赤瞳的面容,原本毫无表情的小脸突然被惊喜所填满,“姐姐?” “......黑瞳。”赤瞳一脸复杂地望着面前那留着黑色短发的娇小少女,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字。 “我想见到你好久了,终于,我们又重逢了呢。” 黑瞳一脸开心地拍手道,脸上满是少女的娇憨与可爱,但她嘴中所说的话语却令人毛骨悚人: “这样一来,只要能用这把刀杀死你,就能让你加入八房的收藏之中,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呢。” 听闻她口中的话语,赤瞳身后的玛茵与拉伯克咽了口唾沫,不敢对这个少女带有一丝一毫地轻敌,立刻端起了各自的武器。 玛茵的目光扫过黑瞳身后约莫十米处的那高台之上的伯利克,此时的他已经无比不堪地坐倒了在地,两腿都吓得瘫软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两腿之间已经被淡黄色的液体染湿。 这样不堪的丑状玛茵已经在无数临死贵族的身上见过,此刻再见到连厌恶的神情都懒得露出来了,她只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瞄准了伯利克。 但是,在她扣动扳机之前,黑瞳已经再度挥刀斩来,虽然赤瞳第一时间挡住了她的攻击,但她却也堵在了玛茵射击的路径上。 啧,必须有人去处理这个家伙啊。 玛茵咬咬牙,立刻做出了决定,对着赤瞳喊道: “赤瞳,你不用跟她打,我们会拖住她,你只要击杀目标伯利克就行了。” 她知晓与所爱之人交战到底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那种痛苦只需要她明白就可以了,没必要让她的同伴也去经受一遍。也正因如此,她才放弃了更好的分工方式,选择了一种效率可能没那么高的方法。 “不!不要!”然而,赤瞳却一口回绝道,“在选择加入夜袭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我来拖住黑瞳,你们杀伯利克!”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可没那么好对付哦?”见到这一幕,黑瞳颇有些狡黠地说道,“不好意思哦?想拖住我,你们三个可能还不够呢。” 说着,她将自己手中的长刀举过头顶,黑色的诡雷于刀尖上跃起,击穿空气,分为六道,落于地面。 下一秒,数道裂痕在大地之上延伸开来,苍白的手刺穿地表,探将出来,随后,那手的主人也将身上的土石顶开,爬了出来。 “这是......什么?”在夜袭三人那惊诧的目光之中,六名服装身形各异的男女立于黑瞳四周,将她拱卫在其中。其中有身披黑袍之诡异刺客,有手持长鞭之英俊大叔,有背负长枪之口罩青年,有手持双枪之美女枪手,有头戴墨镜之光头保镖,甚至还有一个浑身黑毛的大猩猩。 “姐姐,我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哦?八房的能力可以让我将我杀死的人变为人偶,供我驱使哦?” 黑瞳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笑靥如花。 “那么,开始吧,让我看一看,你们能撑多久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龙从天而降 形势急转直下。 原本计划进展顺利得出乎意料,夜袭有足足三名帝具使突入目标所在地,对手只有一人,且狩人两大最强战力皆不在此,顺势完成任务本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黑瞳召唤出的六名人偶却彻底改变了战局。 帝具·【死者行军】八房,可以通过诅咒操纵被这把刀斩杀的人,最多可以控制八具尸体人偶,人偶的样子和生前一样并能操纵自如,且拥有近乎本体全部的实力。唯一的弱点是八房发动过程中操纵的尸体数越多,就越会降低宿主本体的能力。 但黑瞳只是召唤了六具人偶而已,剩下两具人偶由于地形限制而未拿出来,但仅仅这样,也足够完全压制夜袭三人了。 因为那每一具人偶都拥有着帝具使级的战斗力。 生前便是知名保镖的光头男子被派去贴身保护伯利克,而持鞭的帝国前将军则与拉伯克战成了一团,他操纵长鞭的技巧出神入化,长鞭在他的手中如同灵蛇吐信般,可以轻易地穿过拉伯克设下的丝线防御,但却又同时附带着劈金碎石的力量,一时之间却是将拉伯克压得节节败退。另一边,玛茵亦与那个名为朵雅的女枪手缠斗了起来。 在这六具人偶之中实力最强,生前与赤瞳黑瞳姐妹同为暗杀组成员的纳塔拉则被派去对付赤瞳,他肆意挥舞着那可以随意延伸缩短的剑枪,枪如游龙般上下纷飞,与赤瞳打得有来有往,只是,除了他之外,还有着一名隐匿在面具与斗篷之下的暗杀者在赤瞳周围徘徊着,给她带来巨大的压力。由于被迫分心去提防那暗杀者,赤瞳也在与纳塔拉的战斗之中落入了下风。 “那么,接下来,要派猩猩去对付谁呢?” 黑瞳饶有趣味地扫视战场,稍微思索了一下,现在夜袭的三人皆处于下风,无论她最后那一个在特级危险种中也算佼佼者的人偶加入哪边,都会让战斗的天平瞬间倒向一边。 “啊,决定了,就那个枪手吧,刚刚还想着阻挠我与姐姐重逢叙旧,就从她开始杀吧——猩猩,你去将那个拿枪的女的撕碎吧!” 闻言,黑瞳不远处那一人多高的大猩猩大吼一声,便直接四足并用朝着玛茵奔过去。 正躲在承重柱之后与朵雅对射的玛茵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下一秒,那猩猩已经冲至她所躲着的承重柱之前,直直一拳朝着玛茵打去。 玛茵躲闪不及,直接被一拳打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又连着滚了许多圈,才撞到了墙壁停了下来,但未等她爬起身来,那猩猩却又狂啸着朝她扑来。 不行,赶不上! 玛茵脸色猛地一变,虽然南瓜炮的特殊能力是主人面临的危机越大威力就越大,理论上这个时候一枪直接将那猩猩蒸发是没问题的,但是......无法命中敌人的攻击,再强也没有任何作用。 那猩猩扑击的速度实在太快,她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便已冲到她面前,重拳猛地落下。 就在此时,惊变再生,轰鸣巨响伴随着地震而在大厅之中回荡起来,大厅的屋顶被某种伟力所撕开,破碎,然后被掀飞,漆黑的巨爪如同拍豆腐般将那屋顶撕碎,一爪抓向了那猩猩,如同拍小鸡一般将其轻易地拍进了地砖之中。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楚了那掀飞屋顶的罪魁祸首——那是一只无比庞大的漆黑巨龙,浑身上下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鳞片与骨刺,散发出一种狰狞的暴力美感,它的身躯大小甚至还要超过整个大厅的面积,因此在它降临的瞬间,便将那大厅两侧的墙壁踩碎。 此时那巨龙正用那猩红的双目扫过屋中陷入呆滞之中的众人,然后,它突然又抬起了巨爪,将刚刚那个被他拍入地面之中的黑猩猩又抓起,随手丢入了口中,然后一口将其咬碎,碎肉与鲜血从它的口边落下,但是随即,那巨龙又一口将那已经吞入口中的猩猩吐了出来。 “龙型超级危险种么?呵,对你这等怪物而言,想必早已死去多时的腐肉的滋味不好受吧?” 虽然在刚刚看到那黑龙的时候黑瞳还有些惊诧,但她也并非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体型比这黑龙更为巨大的危险种她也见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甚至还出言嘲讽起来。 然而那漆黑巨龙并没有理会她,还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只是一个喷嚏,但是那种体型的巨兽所打出的喷嚏,对于常人而言不亚于风暴。 黑瞳便正站在那风暴的正前方,由于八房同时操纵尸体数量宿主力量便越虚弱的缘故,她直接被一个喷嚏吹成了滚地葫芦。 等她再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某种半透明的浑浊粘液了,散发着一股不可言喻的糟糕气味。 “唔......这是什么啊,好恶心啊......” 正当黑瞳一脸嫌弃地甩着身上的粘液的时候,某个开朗的男声于已基本破碎的大厅废墟之上响起。 “哎呀,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谁叫你给神都准备了那么糟糕的食物呢?它会发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众人才发现于那黑龙背上居然还有着一个人存在,只是由于黑龙身躯过于巨大,众人看它都只能用仰视的,才没能发现那驱使黑龙之人的降临。 “原来如此,也怪不得飞天蝠鲼会恐惧,”望着那个人,拉伯克恍然大悟,“居然能够驯服超级危险种为坐骑......而且,你这家伙,其实一早就在更高的地方埋伏好了吧?!” “啊啊,是这样没错,毕竟你们夜袭可来的有些太迟了啊,之前说好的不就是我会在你们危及的时候予以支援不是么?”男人顶着那标志性的铁桶头盔,淡淡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三个帝具使居然会被狩人方的一位帝具使所压制,也太丢人了些吧?” “啧。”拉伯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小心!”就在此时,赤瞳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之前那一直在一旁伺机偷袭她的刺客不知何时,已经趁着黑龙降临时引发的骚乱而消失无踪,待她朝着染血的太阳望去时,却发现一道黑影于他的身后浮现出来。 但是,在她话落音之前,淬了毒的刀锋已经悄无声息地朝着染血太阳后心刺去,漆黑的利刃隐没入了黑暗之中,如同毒蛇一般,在猎物掉以轻心的时候给予其致命一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您就是宝可梦大师? “正厅那边,似乎有点不妙呢。” 就在染血太阳乘着漆黑巨龙驾临正厅之时,艾斯德斯也发现了身后发生的异变,她再度挥手打出两道冰柱将须佐之男与雷欧奈击退,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望向了她的正前方正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娜杰塔: “原来是把自己也当成了诱饵,引诱我出来,然后派部下去刺杀伯利克么?这才稍微有点意思嘛。” “怎么,你不回去保护你的保护目标么?”娜杰塔啐了一口鲜血,伸出剩下的那只正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笑道。 “哼,没必要,以黑瞳所积存的那些人偶,再加上后院的威尔应该会第一时间赶回去,应付突发状况绰绰有余了,”艾斯德斯手腕微动,纤细的长剑在半空中抖出一朵剑花,“你们已经烦了我很久了,我打算今天就把你们全部解决了,一劳永逸。” ................................... “......就这?” 刺客的偷袭被轻易挡下,染血的太阳连佩剑都未从腰间抽出,只是用剑鞘便轻易地防住了那名刺客的偷袭。 “这种程度的偷袭,也好意思自称刺客?” 染血的太阳缓缓道。 然后,长剑出鞘,化作夺命利刃,朝着那刺客的脖颈斩落。 而另一边,在一击不中之时,那刺客立刻便抽身而退,待染血太阳拔剑挥砍之时,却是早已退出了他的剑所能够到的范围,即将再度隐没至黑暗之中。 ——本应如此。 炽热而耀眼的白光突然于那长剑之上亮起,并顺着剑刃的方向向前延展,化作数米长的剑芒,轻易地将那刺客圈入了攻击范围内,然后......一剑枭首! 没错,抵达此地的,并非塔兹米,而是菜月昴与他的好伙伴神都哒! 刺客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下,菜月昴转过身去望着正厅内的其他人,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明明听说这次能交手的对手都是帝具使中的佼佼者,怎么,你召唤出的玩具们,就只有这种程度么?连拿来当炮灰都嫌弱啊。” “小心身后!” 就在这时,赤瞳突然大声地提醒道。 无比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明明已经身首分离,但那刺客的无头身躯居然再度站了起来,并且趁着菜月昴对他放松警惕,再度将背后朝向他的时候,猛地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然后,刺在了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盾牌之上。 “哎呀哎呀,这才像点样子啊。” 光剑纵横,瞬间便将那刺客的尸体切得粉碎。 解决掉那刺客之后,菜月昴轻轻一蹬,自龙背上跃下,一刀便劈向了那个正将鞭子挥舞着舞舞生风的帝国前将军。 那帝国前将军本能地便要挥动鞭子抽向染血太阳,但是却连稍微阻挡一下他的脚步都做不到。 剑起,剑落,随后那长鞭与其主人一同被斩为两段,随后,剑光一绞,那帝国前将军的尸体便化作漫天碎肉。 而另一边,黑龙神都亦没有闲着,它张开巨口,对准了那躲在保镖身后的伯利克,汹涌的龙炎于他口前汇聚,化作一颗巨大的火球,然后朝着伯利克猛然发射而去。 “轰”的一声,火焰朝着四周扫过,剧烈的冲击波朝着四周卷去,将周围战斗着的人们都吹得连连倒退。 但是,目标却......毫发无伤? 却是那生前就是保镖的光头男子架着手中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的方型巨盾,将那火球以及其爆炸的冲击波都硬生生接了下来。 “怎么样?我的人偶?到现在,你还能说得出我的人偶连炮灰都不如的话来么?” 黑瞳冷笑着,再度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八房: “原本因为地形的限制我没打算放出它来的,但既然现在正厅已经被你摧毁了,那么我也就没必要留手了!出来吧!戴斯塔古鲁!” 漆黑的诡雷再度于刀尖上飞出,劈在黑瞳身前的地面之上,下一秒,大地开始震颤。 数道裂缝自大地上生出,然后庞大的骷髅巨爪将大地撕裂,巨大的兽型骷髅掀飞其身上的土石,仰天咆哮,展露峥嵘。 那巨大的兽型骷髅看样子身前像是巨型蜥蜴人之类的怪物,身高足足达到了四十米以上,身躯之庞大,仅仅是现身便将正厅以及周围的建筑一并化为废墟,就连同为巨物的神都在它面前也仅仅是一只“大猫咪”罢了,其身上那身为上位物种的威压,一出现便震慑了在场的诸人。 “绝了,感情您就是.......宝可梦大师?” 菜月昴面具下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 “哼,怎么样,我的王牌?”黑瞳脸上再度浮现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这可是身为超级危险种的戴斯塔古鲁,本来连我也是打不过它的,只是我运气非常好,遇见了冬眠中的戴斯塔古鲁,这才捡了个漏,得到了这么棒的人偶呢——来吧!戴斯塔古鲁,给他们瞧瞧你的实力!” ...................................... 哎呀呀,这样一来,就麻烦的多了啊。 在墙体的废墟之中,切尔茜所变成的小猫颇有些恐惧地缩成了一团。 变作动物之后,连带着她本人的感知能力也会稍微增强一点,也正因如此,她更能感觉到从那巨大的骷髅怪物身上传来的恐怖压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超级危险种啊,威压似乎要比那头黑龙还强上好多,以赤瞳他们的攻击力,可以解决掉这个怪物吗? 可是我也帮不上忙啊,以我的能力,别说解决,就连给这个怪物留下一点点的伤势都做不到吧? 小猫咪十分人性化地皱起了眉头。 现在场面陷入了焦灼,倒是没人会注意我......但是伯利克那个缩头乌龟现在让那个保镖死死保护着,我就算是只猫咪想必他们也不会给我接近的机会吧? 正当切尔茜左右为难之时,突然有脚步声从她的背后传来。 “诶,为什么这里会有小猫咪呢?” ..................................... 粗壮的巨尾甩出,重重朝着神都砸去,虽然神都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开石裂山的一抽,但是紧接着那戴斯塔古鲁又一掌拍下,直接将神都从半空中砸趴了下来,坠落在废墟之中,犁出一道深深的巨痕,连它背上的菜月昴也被甩出,砸进了一堆碎石之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圣龙·双日陨灭 “诶,疼疼疼疼......” 废墟瓦砾之后,菜月昴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嘶哑咧嘴道。 在他的视野之中,巨大的骨尾带着要将地面劈开的巨力朝着菜月昴砸下,随着一阵剧烈的震颤,地上多出了一道数米深的深痕,但其中却不见菜月昴的身影。 另一边,神都双翅一振,迅速起飞,拉开了戴斯塔古鲁之间的距离,其背上空气一阵涟漪,菜月昴便于其上骤然出现,却是神都直接通过契约,在菜月昴即将遇袭的瞬间将他传送到了身边。 这也是两人签下的龙之契约的妙用之一,不仅一人一龙之间可以实现跨越超远距离的极限传送,也能在激烈的战斗之中使用移形换位避开敌人的攻击。 菜月昴挠了挠头盔,在契约所建立起的心灵链接中说道: (啊,似乎有点小瞧这个家伙了呢......你能拖住它让我去先干掉目标不?) (......恕我直言,老大,你是在强龙所难,) 神都的声音直接在菜月昴脑海中响起: (我要是再长一长,倒也不用有他这么大,我只要再长大上个一半,应该就能吊起来他打,但是现在不行,或者你要是能搞来两个我可以用的法术的话,我到也不是不能打一打) (懂了,就是说你菜的连拖都拖不住是吧?) 菜月昴点点头。 (咱说话能别这么伤龙心不?) 无视了神都的牢骚,菜月昴直接在心灵链接之中说道: (那就用还在试验中的那一招吧。) “哼,以为飞到天上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么?正好,我也玩腻了。” 就在菜月昴与神都飞在天上商议着对策的时候,黑瞳突然向那些仍与夜袭三人缠斗着的人偶下令,让他们撤回,然后...... “戴斯塔古鲁,轰飞他们!” 收到黑瞳的命令之后,戴斯塔古鲁猛地扬起了头,并张开了那巨口,菜月昴可以感受到,周边的魔力分布突然紊乱起来,如同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空气中的魔力开始呈螺旋状疯狂地朝着戴斯塔古鲁口中汇聚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紫黑色光球,紫黑色的诡雷于那光球之上跳跃,如同呼唤着终结的死神本身。 那种恐怖的能量聚集体,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都能明白它接下来会释放的是何种恐怖的能量攻击。 (这东西,感觉像是元素洪流之类的魔法攻击啊。) 神都在心灵链接中说道。 “哎呀,似乎躲不过呢。” 就在夜袭的三人慌慌张张地躲避的时候,菜月昴立于神都的背上,却往前跳了一步,跃至神都的头上,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剑。 “那就干脆不躲了。” “吼!” 周边的空气突然躁动起来,汹涌的火焰于神都口中汇聚,浓缩,化为一颗磨盘大小的炽热火球。随后,这个火球却并未发射出去,而是继续接受着从神都口中喷吐出的龙炎。与此同时,神都也开始将那暴动的魔力压缩起来,令其在体积保持不变的同时,其上的光与热却成倍地增强,待其颜色化作纯白之时,其上能量已暴烈到几乎难以控制,火舌于那火球之上出现,像是遨游在岩浆之中的白色火龙,而那火球则如同微型太阳一般,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但是,即便如此,其中所蕴含的能量,比起那戴斯塔古鲁汇聚的紫黑色光球仍有一点差距。 然后,另一股丝毫不逊色于那微型太阳的光芒于其上空出现,闪耀的光于菜月昴的剑上亮起,像是光明之神与火焰之神同时于此降下神迹,这一次,他将能量尽数传于剑身之上,然后,朝前跃出。 与此同时,神都也将那纯白的火球吐出,直直命中了前方的菜月昴。 只是,那暴烈地欲要吞噬一切的火球却并未对菜月昴造成丝毫的伤害,反而是被那闪耀着光辉长剑所吸收,然后,火焰环绕着光芒,化作能量的洪流,向前轰出,与此同时,戴斯塔古鲁亦完成了蓄力,将巨口对准了菜月昴与夜袭三人所在的方向。 下一个瞬间,如同世间万物都丧失了颜色,只余下黑白两色,死亡与阴雷,火焰与圣光,将世界划分为两段。溢散的能量向着四周平推而去,将路途上的一切事物湮灭。很快,原本正厅的废墟被尽皆被蒸发。 面对此情此景,毫不犹豫地,夜袭的众人与黑瞳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身逃命,几个起落便奔出数十米,抵达了安全的区域,就连伯利克也被那光头保镖扛起来朝着后方逃去,只是,由于背了一个人的缘故,那保镖的腿脚多少慢了少许,却是被那溢散的能量余波追上,仅仅做到将伯利克奋力丢了出去,便被那能量洪流所吞噬。 不过,靠着他最后的奋力一掷,却也终于将伯利克丢出了能力洪流所能波及到的范围,虽然他在坠地时是脸着地,他那张丑脸在满是砂石瓦砾的地上一滚便血肉模糊起来,直接破相,但总归是把命保住了。 另一边,在那光炮碰撞的正中央,紫黑与炽白在僵持了数秒之后,裹挟着烈焰的光芒洪流终于将那紫黑色的阴雷吞噬殆尽,向着戴斯塔古鲁轰然压去。 即便是超级危险种那堪比金铁的外壳也难以承受那暴烈的火与光,仅仅在光中存续了半秒,戴斯塔古鲁的大半身躯便被那光芒的洪流吞噬,灰飞烟灭。 待那能量的余波散去之后,作为伯利克府邸的建筑群已经有大半都在地图上被抹去,仅留下直径百余米的椭圆形巨坑,连地面都被硬生生刮去了一层,最深处足有数米之深。 “哈,没有什么是一发光炮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来个加强版光炮。” 菜月昴潇洒落地,大笑道。 “我将此招命名为,圣龙·双日陨灭!” (恕我直言,老大,您的取名水平实在叫龙不敢恭维。) 神都的声音于心灵契约之中幽幽响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路过的假面骑士? 时间回到一分钟之前。 “那是......什么?” 前院之中,艾斯德斯颇有些惊愕地望着于身后发生的能量碰撞。 因为伯利克的府邸修的足够大的原因——或许说足够大还不足够,准确的说应该是大过头了,仅仅只是安宁道的二把手罢了,却拥有着从南到北足足有数公里的一大建筑群作为自己的府邸,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他的诸多手下与附庸的住所。 而现在,以伯利克居所的主厅为中心,直径百米内的建筑物尽皆被蒸发,就连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戴斯塔古鲁也被那能量洪流所湮灭。 “啧,居然连戴斯塔古鲁也挡不住么!” 艾斯德斯大急,都顾不上去将那已经伤痕累累的佯攻组的三人击倒,便要撤出战场回去支援,毕竟,她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伯利克,而非歼灭夜袭,即便她真的将娜杰塔击杀在此地,若是伯利克死了,这次的任务就依旧是失败的。 但是, “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啊!” 雷欧奈再度朝着她扑来,尽管下一秒便被艾斯德斯一脚踢飞,但是却也为须佐之男与娜杰塔争取了些许的时间,重新又截到了艾斯德斯的前方。 “别想走啊,”雷欧奈勉强爬起身来,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将她的半边下巴染红,她惨笑着说道,“将你拦在这里,就是我们的任务了,为此,即便战死在此处也无妨。” .................................. 圣龙·双日陨灭。 虽然名头听起来挺大,但实际上释放原理还是非常简单的。 圣剑之审判,这是魂世界如今的在世薪王——洛斯里克双王子之中的兄长,洛里安王子所创造出的一种强大剑技,亦是菜月昴原先所有能使用的招式技能中,最强的一招,其杀伤范围与杀伤力都是极高的一招,不管是打BOSS还是清杂兵,都好用得不行,因此,这也是菜月昴原先最喜欢使用的技能之一。 而圣剑之审判的强大之处,很大一部分就在于其独到地将使用者身体之上的火焰与剑上的圣光融合,并以特定的方式引导,使得这两种霸道异常的魔力属性碰撞后并不立刻发生能量爆炸与冲突,而是依照使用者的意志,朝着一个方向释放出全部的破坏力。 这其中有一个要点,就是将火焰之力设置在体内,而圣光之力设置在剑上,将火焰之力注入圣光之中后立刻便可以发出超高的出力。 而魔力本身可以既转化为圣光之力,同时又可以添入火中让火焰燃得更旺,因此,菜月昴需要将自己有限的魔力分为两份,一份转化为圣光之力,一部分添入火中,增强火焰之力,再将其汇聚起来,释放圣剑审判。 在与神都签订契约,他突然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圣光之力可以在外以剑为载体,那么是不是,火焰之力也可以不设置在自己体内,而是从外汲取? 若是从外部汲取的话,那么是不是......不是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呢。 而神都与菜月昴签订了契约之后,双方的任何法术型攻击都是完全无法伤害到对方的,所以,它朝着菜月昴喷出的火焰完全不会伤害到菜月昴,却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菜月昴调用,自然也就很适合作为那个外部给予火焰之力的合作对象。 对,没错,菜月昴也是之后才知晓的,神都所喷吐的火焰,并非是如同电鳗放电一般通过特殊生理结构所释放出的攻击,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实际上是要消耗神都自己的魔力的。只是这个魔法本身并不高明,只是粗浅的将魔力转化为火焰并喷出去罢了,在菜月昴专程去为神都找了几个火球咒术来研究之后,神都对于魔力的运用也便上了一层楼,那高度浓缩的火球便是其成果之一。 顺带一提,神都本龙的魔力存量,大概是菜月昴的三倍左右。 刚才那一击,虽然有神都的辅助,但却也直接抽走了菜月昴八成以上的魔力存量,不过,能抹掉对方最强大最棘手的那个人偶,倒也不亏。 接下来,只要让夜袭那几个人将黑瞳与她仅存的人偶拖延住,自己就能够干掉伯利克抽身而退了。 就在菜月昴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全身裹着深蓝色铠甲的人突然撞破了一侧废墟的墙壁,跃入了那深坑之中,他的速度极快,像是脚上有着喷射器一般,每一步踩在地上都飞冲出近十米远,三两步便冲至菜月昴跟前,并抬脚踢击地面猛地跃起,一记飞踢重重朝着菜月昴袭来。 “铛”得一声,金属嘶鸣的声音于空地上响起,并迅速传来回声,菜月昴连续后退数步,这才稳住了身体,而另一边,那个穿着蓝色铠甲的男人亦是落地后向后划出了一段距离。 “哇,真的绝了,” 看清楚那个人浑身上下所覆盖的流线型铠甲,以及那原本应是眼睛处如同镜片般棱角分明,却又闪着蓝光的东西,菜月昴感觉有点牙疼: “打完宝可梦训练大师,还要打路过的假面骑士?!” ....................................... “威尔,加油!踢他!对,就这......不,这一招不能这么打啊!” 躲在某个只剩下半截的墙壁之后,波鲁斯望着那被一个过肩摔砸入地面之中后一顿痛打的威尔,颇有些痛心疾首地低声喊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所以说你快放开我啊)!” 变作猫咪的切尔茜被波鲁斯那粗壮的双臂抱在怀里,厉声叫道。 “嗯?小猫,没关系,你不要害怕,他们打架的地方很远,不会伤害到你的。” 波鲁斯低头看了柔声对着她说道。 而切尔西这边,却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死。 她一眼便认出面前之人是在她的暗杀名单上排行十分靠前的前帝国焚烧部队队长波鲁斯,属于曾犯下无数滔天罪行之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对方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便把她抓了起来,并说着会保护她之类的话语将她抱在了怀里,无论切尔茜怎么挣扎也不肯松手。 她毕竟只是一个靠着帝具的变身能力让敌人失去警惕,然后再在接近的时候使用长针刺杀的伪装型杀手,自身的战斗力趋近于无,而现在她在小猫的状态下,连手也没有,猫爪子也做不到握住长针暗杀,虽然她有在努力用爪子挠波鲁斯了,但是对于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而言,又有什么作用呢? “喵喵喵喵喵!(快放开我啊)!” 切尔茜一边用力挠着波鲁斯,一边大声叫道。 但是由于她现在是只猫,所以她的声音自然在波鲁斯听来也就是正常猫咪的喵喵声。 所以他把切尔茜抱得更紧了。 “不要乱动哦,小猫,”波鲁斯说道,“这里很危险的,如果你乱跑的话很容易被战斗的余波杀死的,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喵——!” 请假条 今天出去了一趟,因为屋里闷了一头汗,外面风又大,一吹就感冒了。哎呀,明天就要开学去学校了,结果今天感冒头疼开了,这就很头疼,双重意义上的。 所以今天的更新就先咕了,加进欠更里吧,明天要是感觉好了就补上。 第二百章 局势反转 拳风凌冽,如同狂风般刮过。 “只会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威尔大声咆哮着,重拳连连挥出,飒沓如流星,朝着菜月昴攻去,但是却被菜月昴轻描淡写地滑步侧身尽皆躲过,这是洛斯里克骑士剑术步伐篇的精髓,虽然只是小范围内的闪躲腾挪,但是用来应付威尔这种直来直去的进攻方式,倒是刚刚好。 “莫非,你觉得像你那样将肌肉练到脑子里才是英雄么?”菜月昴嗤笑一声,剑尖一抖,自威尔出拳的缝隙之中插入,一剑钉在了威尔心口处,剑上强光一闪,巨力猛然袭来,将威尔击退。 “唔!”威尔捂着心口连连后退,虽然有着【贵族战车】坚固的铠甲抵御伤害,但那剑上附带的巨力却震得他胸口一闷,难受得想要一口血喷出来。 “攻击的力道再狠,次数再多,打不到敌人就毫无意义。” 菜月昴带着几分嘲笑意味的话语在空荡荡的坑洞之中响起,威尔大怒,再度朝着菜月昴扑去: “你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少对我指手画脚!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铛!” 倾力挥出的攻击被阻挡,金属颤鸣声随着火花一并从拳前迸出,威尔不由得一怔,这一次,染血太阳并没有继续一味闪躲,而是举盾接下了他的全力一击。 “好啊,如你所愿。” 未等威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菜月昴另一手的长剑已不知何时再度探了过来,一剑劈在他脸上。 威尔的身体再度飞了出去,将一堵只剩下半截的破墙撞碎。 “你好像很惊讶?”嘲笑的声音再度自他面前那个铁桶头盔之中传出,染血太阳冷笑道,“怎么?莫非是我之前没跟你正面对决,所以给了你一种我挡不下你攻击的错觉?” “喝啊啊啊啊!” 倒塌的碎石被巨力掀飞,威尔抬脚踏地,巨力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推动着他的身躯如同流星赶月般,直冲菜月昴,拳脚并用,交织出暴风骤雨般的猛烈进攻,一拳重过一拳,如同海潮般压向菜月昴。 “这才像样啊。” 剑光如白练,上下纷飞,迅速交织出一道剑网,将那如同潮水般连绵不断的攻击全部缠绕,绞碎,钢铁与钢铁相撞,长剑与重拳相碰,震动空气,震动心灵,奏起一曲嘈杂却刚强的乐章。 “你,很不错,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 出声夸赞的同时,菜月昴猛地挥剑下砍,剑上光芒猛地一亮,气势万钧地朝着威尔砸下,威尔单臂上举,虽然剑锋在其臂甲上斩出一道裂缝,却并未伤到威尔,借着这个机会,威尔另一臂握拳朝着菜月昴胸口轰去,拳啸如虎咆。 “但是,战斗经验上还远远不够!” 在重拳即将临身之际,菜月昴一侧身子猛地向前撞向威尔,重拳擦着他的铠甲打空,而菜月昴则猛地一托剑柄,狠狠砸在威尔的脸上,虽然有着坚硬的面甲防护,威尔却也依旧被砸得身体后仰,而菜月昴则一把拉住了他那仍未收回的拳头,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砸进了地面。 然后,火焰如长蛇一般缠绕上了他握剑的手臂,其剑上猛地绽放出耀眼光辉,魔力汇聚为激流,朝着身体镶嵌入地面之中一时无法爬出的威尔坠下。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威尔被这一道光炮直接轰入了地下数米之深,虽然只是蕴含了菜月昴一成半魔力的光炮,但也不是威尔能正面接下来的,虽然靠着【贵族战车】超强的防御力保住了性命,却也直接被这一剑打回了原型,重伤昏厥了过去。 “所以说,你起码应该先去学个什么大招啊,比如骑士踢什么的。” 菜月昴收回了剑,轻笑道。 不过......看样子威力控制地刚刚好。 低头检查了一下威尔的状态,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 这也是这次行动前塔兹米跟他所叮嘱的要注意的事项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要杀死狩人的任何一名成员,不过如果碰到其中一个叫威尔的,倒是可以稍微磨炼他一下,因此,菜月昴刚才在战斗之中一直都有在注意控制力道。 当然,既然是磨炼,那么肯定少不了让他稍微吃点苦头。 那么接下来...... 菜月昴扭头看了一眼,在他跟威尔激战的时候,夜袭的三人也没闲着,立刻组织起了对伯利克的再一次刺杀,不过却被黑瞳释放出的新人偶——一只巨大的青蛙型特级危险种给挡下,无奈之下两方再度激战起来,只是由于菜月昴刚刚让黑瞳的人偶连续减员,此时黑瞳只剩下三名人偶,再加上饶有兴趣地加入战局将那只巨型青蛙给当成了皮球拍来拍去的神都。此时的黑瞳已经在战斗之中越发岌岌可危起来,只能全力拖延住对方。 至于菜月昴此行的目标伯利克,则正捂着他那鲜血淋漓的脸躲在黑瞳后方瑟瑟发抖左顾右盼,这时,却也正好与菜月昴对上了视线。 “你好啊,渣滓。” 抬手朝着伯利克打了一个招呼,菜月昴面具后的嘴角勾勒出一个颇为狰狞的笑容,立刻便提着剑朝着伯利克奔去。 见到这一幕,伯利克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一边蹬着已经吓到瘫软的双脚向后爬着,两股之间的黄色液体在地上拖出一道湿痕,一边面色惊恐地惨嚎着: “快!快拦住他啊!” “啧!” 正于赤瞳缠斗着的黑瞳刚想要去阻拦菜月昴,却被赤瞳一剑逼了回去。 在她拖延着夜袭一方的同时,她们却也完全被夜袭给绊住了脚步。 “你,你别过来啊!你想要什么,金钱,地位,女人!我都可以给你!你别杀我!” 见自己的保镖现在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伯利克吓得涕泪齐流,立刻又向着菜月昴求饶了起来。不过菜月昴对于他讨饶完全不予理睬,挥剑就砍。 但是,就在他长剑刚刚举起的瞬间,却突然感觉手头一轻。 然后,鲜血四溅。 只不过,那鲜血不是伯利克的,而是菜月昴的。 不知何时,他面前的伯利克已然变为了另一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蓝发女人,而他握剑的手,在他尚未察觉之时,便已然被斩断。 只有猩红的鲜血从他断手的切口处喷涌而出。 第二百零一章 作茧自缚 “啊啊,真是难堪,居然被逼到不得不使用新研制出来的绝招的地步,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稍微有能耐一点。” 艾斯德斯随手抖去剑上的血迹,捏着自己的帽子说道。 “啧!” 菜月昴用仅存的左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断手与剑,快步退出了一截距离,退到神都跟前。 此时的神都已经解决了那只青蛙型危险种,见到菜月昴遇袭,巨大的龙眼亦闪过一丝错愕,立刻护在了菜月昴身前。 (发生了什么?)神都在心灵链接之中询问道,(你的手怎么断了?) (我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腕就被斩断了——那个女人不应该是在前院的么?神都,你刚刚有发现她的到来吗?) (没有,)神都的声音有些沉重,(我完全没有发现她,她简直就像是瞬间出现在这里的一般。) 菜月昴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断手,断口处无比光滑,再结合艾斯德斯刚刚挥刀“血振”的动作,很显然斩断他手腕的就是那把剑。 “染血的太阳?我听说你的名字好久了。我也早就想跟你过过招了,今天倒是终于见到你了。” “哪里那里,比不上您帝国最强艾斯德斯将军名震四方。”菜月昴一边加紧治疗着伤势,一边接过了艾斯德斯的话头,拖延起了时间。 不过也多亏了断口处足够光滑这一点,菜月昴很轻易便将断手重又按在了手腕之上,在神都的守护下,施加了治愈奇迹,将断手处的伤势治好,接上了自己的手。 而艾斯德斯倒也完全没有打断他治愈的意思,反而是饶有趣味地瞧着这一幕,问道: “你的帝具到底是什么?治疗型帝具吗?还是刚刚释放出那个巨大能量攻击的东西?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帝具能兼备强大的治愈力与超规格的破坏力。” “告诉你倒也无妨,”菜月昴咧了咧嘴,“不过我可没有吃亏的习惯呢,在告诉你我的帝具能力之前,不如你先讲讲你是如何瞬移过来斩断我手臂的吧?” “哦?想从我这里套出我的能力情报么?”艾斯德斯挑挑眉,“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那便是我新创造出的秘技——摩珂钵特摩,可以将时空给冻结,虽然由于消耗量巨大的缘故,一天一次已经是极限。这一招名字的灵感来源,则是来自于佛教传说中的第八种极寒地狱。虽然与我以往招数的名字区别很大,但却也很相称不是么?” 哦?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存在着佛教么? 不,等等,这并不是重点。 她的能力居然是时停?! “好家伙,帝具这东西就尼玛离谱,继宝可梦大师,假面骑士之后,连会用时停的替身使者也出来了!我觉得接下来就算再出来什么样的家伙跟我打我也不会惊讶了,它总不能整出个初号机出来吧?”菜月昴撇撇嘴,自嘲道。 (时停?!)突然,神都那惊愕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这,这怎么可能?暂停时间......这不就跟她一样吗?) (怎么了?神都?你还见过其他能暂停时间的人?) (我......不知道,)似乎就连它自己都对自己的回答感到疑惑,神都这次的声音反而迟疑起来,(只是,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具体是哪里我就记不清了。) (这样么......算了,反正跟现在的局势也没什么关系,无所谓了。)菜月昴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已经差不多接上了,便再度握紧了剑,举剑遥遥指向了艾斯德斯: “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你的能力讲出来,是觉得没人能破解得了么?” “与其说是我觉得没人能破解,不如说是如果有人破解了这一招,那样才会有趣点。”艾斯德斯剑尖微垂,“那么你呢,该告诉我,你的帝具又是什么了吧?还是说......你想反悔?” “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会做到,这可是骑士的基本准则之一,”菜月昴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的瓶子,仰头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咧嘴笑道,“我的帝具就是——没有帝具!” 话刚落音,他脚边的地面突然碎裂,而他的身影则如同遁入了风中一般,长剑之上的光辉在半空中拖出一道十多米长的光带,急速劈向艾斯德斯。 既然得知了刚才她能瞬移过来能斩下自己的手实际上是时停的效果,而非本身的神速,那么就有的打! 剑光闪过,却在即将命中艾斯德斯时戛然而止,一道冰墙瞬间拔地而起,挡住了塔兹米这快若奔雷的一剑。 “说话说到一半时偷袭么?”艾斯德斯微笑地望着他,“骑士居然还会偷袭么?” “我当骑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拘——小——节!” 菜月昴迅速转弯,迅速环绕着艾斯德斯急奔起来,剑光密集如八方风雨,从三百六十度同时朝着艾斯德斯发起进攻,而艾斯德斯却只是挥了挥手,便又有数道冰墙拔地而起,将菜月昴的剑雨尽数挡下。菜月昴跃起欲从上方进攻,却也被从冰墙上横生出的冰壁阻拦。 “话说,你把自己圈起来,是想当缩头乌龟吗?” 菜月昴冷笑,艾斯德斯一愣,却是突然反应过来,此时的她已经被一整圈冰墙给围绕在了其中,却是作茧自缚了,虽然这让菜月昴无法伤到她,但亦将她自己的行动也限制住了。 “来,我看看你的冰龟壳能不能挡下这个!” 说完,菜月昴突然后退,一手按在剑上,强烈的白光于剑上亮起。 与此同时,早在菜月昴与艾斯德斯开始交手之时便偷偷张开了大口开始蓄力的神都,亦完成了火球的准备,空气之中的魔力紊乱起来,如太阳般刺目的火球被神都吐出。 “再次放送!圣龙·双日陨灭!” 菜月昴朗笑一声,剑上圣光与炽白火球相触,爆发出席卷一切,如同开天辟地般的能量爆炸,尽数涌向了被限制于龟壳之内的艾斯德斯。 第二百零二章 菜月昴的究极底牌 刺目的光,穿透了黑夜,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为了白色。 狂风呼啸,空气被能量乱流撕扯地支离破碎,可以瞬间冻结热水的寒流与足以引燃衣物的热流交织着,作为属性截然相反的存在旋转纠缠,将天空之中的云朵吹散,气压由于这极其不均匀的冷热分布情况而变得极其异常。 在答应塔兹米前来帮忙的时候,菜月昴亦从塔兹米那边听说了这次他可能会遇见的几个对手,其中被塔兹米所格外看重的,便是这个艾斯德斯,被誉为帝国两大最强,屹立于此世巅峰的存在。 有了塔兹米的提醒,菜月昴当然一点也不敢小瞧艾斯德斯,恰恰相反,他对于艾斯德斯给予了他所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重视与警戒。 因此,他与夜袭达成协议,由夜袭来引开艾斯德斯,而由他来保证对于伯利克的暗杀可以顺利进行。他其实早早便抵达了这边,乘坐着神都在难以察觉的高空之中等待着艾斯德斯如计划被引走,这才肯下场参战。 他已经尽可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对手了,以此来让艾斯德斯无法顺利赶到增援——实际上他做到了,以他解决对手的速度,艾斯德斯应该是赶不及的,但是谁能猜到她居然有着时停这种逆天的绝技。 而在将这个一天仅能使用一次的绝技消耗掉之后,菜月昴方才敢与艾斯德斯动手,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艾斯德斯了,甚至在双方的试探阶段起手便用上了王炸——他与神都全力所释放的圣龙·双日陨灭。 但是直到此时,菜月昴才明白,他对于这个女人的重视,还不够。 但作为这螺旋乱流的中心,在正面硬接下来足以瞬间湮灭一只超级危险种的爆炸能量之后,此时的艾斯德斯依旧安然无恙,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未损。大地在她的周边化为了内外两圈,外圈的地面被高温熔化,留下炽热的岩浆,而内圈的地面则被坚冰守护,附着着一层白霜。 菜月昴看得清楚,就在他将圣龙·双日陨灭甩出去的瞬间,艾斯德斯凭空制造了一座冰山来阻挡。不,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即便是一座冰山,也无法挡下这蕴含着超高温的一击,只能在接触的瞬间便被融化蒸发——但是艾斯德斯却在那冰山被融化的瞬间再度制造了一个冰山出来,第二个冰山被蒸发则再制造出第三个......仅仅是一个瞬间的时间,艾斯德斯便制造出了十七座冰山,硬生生将圣龙·双日陨灭之中所蕴含的庞大热量消耗殆尽,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光芒则被光滑的冰面反射向天空。 菜月昴不知道利用冰面反射光芒是她的无心之举还是有意操纵,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便证明她在具备着无与伦比的超高出力上限的同时,还具备着与之对应的,可以称之为细致入微的极强操纵能力。 艾斯德斯回头朝着伯利克之前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却发现伯利克早已无影无踪,不知是逃往了何方,不过这倒也未尝不可,既然此次前来暗杀他的人都被自己击溃或是拖住了,那么伯利克尽快离开反而更能让她肆无忌惮地战斗——事实上,若是伯利克刚刚没有逃的话,可能便直接被极热与极冷所制造出的能量乱流所杀死了,即便是夜袭与黑瞳那些身体素质超越普通人数倍的帝具使,在距离此地近百米处的地方也被那乱流折腾地够呛。 “真的好险啊,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你能杀死我呢。” 艾斯德斯放下了颇有些乏力的手臂,瞬间的超高出力即便是她也稍微有些吃不消,但她也只是稍微感觉有点吃不消罢了,菜月昴此时的状态远比她差得多——他已经连保持站立都有点勉强了。 “......你还,真是个怪物呢。” 菜月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对艾斯德斯那恐怖的能力发表了些许赞叹。 “承蒙夸奖,”艾斯德斯微笑,“不知道你还能再给我带来些什么乐子呢?可别告诉我刚刚那一招就是你的唯一底牌了。” “哈,怎么会呢,”菜月昴微微一抬手,神都伸展双翅,降落在他的身旁,“我可是还有一个究极底牌呢。” “哦?”艾斯德斯双眼蓦然又明亮了稍许,“那就来吧,我才刚刚感觉到有趣呢。” “既然你也使用了替身使者的招数了,那么我便也以替身使者的秘技来回礼吧。” 菜月昴一个后空翻跃至神都的背部,大声吼道: “上把!神都,使用秘技·波纹疾走!” 早已与菜月昴在心灵链接之中商议好对策的神都当即对天长啸一声,猛地扇动双翅,庞大的风压席卷四方,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并迅速飞跃至高空,居高临下俯视着艾斯德斯,龙之威压震慑全场。 “哦,莫非是人龙合一,从高处发起的冲锋么?” 就在艾斯德斯凝神做好防御的准备,要应付菜月昴与神都接下来的合击招数之时, 神都突然一掉头,毫不犹豫地逃走了。 此即为替身使者乔瑟夫·乔斯达年轻时作为最出色波纹战士,所发扬光大的秘技:打得过就波纹,打不过就疾走。 这也是塔兹米一开始就跟菜月昴说好的,若是遇上艾斯德斯,打不过,那么也不用纠结,该逃就逃,不丢人。 望着这一幕,艾斯德斯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某种特殊招式的起手动作,但是当她发现菜月昴与神都的身影越来越远,且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的时候,即便是冷酷如她,此时也终于再忍不住了,脸上的凝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没脾气的吗?既然你送了我一个大礼,那么现在轮到我回礼了。” 说着,艾斯德斯伸出一只食指,指向了天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四个字: “雹怒跃击!” 第二百零三章 天灾?那又如何? 随着艾斯德斯一声轻喝,刚刚由于云层被冲散而变得明亮了些许的夜空再度变得昏暗起来,某个骤然出现的巨大存在代替了乌云,将月亮的光辉掩盖。 如同是山被移动到了天空,遮天蔽日。 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冰球,于菜月昴的头顶凭空出现。 面对着那冰球,菜月昴感觉似乎是有某种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胸口,堵住了他的口鼻,将他肺中的气体挤压而出,令他无法呼吸,甚至连他的心跳都在这无比恐怖的场景面前险些停滞。 某种情感缓缓攀上了他的心头。 菜月昴知道,这种情感,名为绝望。 在那庞然巨物之前,连神都那常人认知中的巨大身躯都如同一只仓促逃窜的老鼠一般, 渺小,且无助。 “哦草,”菜月昴喃喃道,将心中的话语吐出,“就尼玛离谱。” 下一秒,山,塌了。 带着无比的重压,朝着其下的菜月昴与神都盖下,将他们如同苍蝇拍上的苍蝇一般,压在其下,然后朝着地面,坠落。 无可置疑,不可阻挡,任何尝试去阻止它的行为都是螳臂当车。 冰山与大地相撞,然后,山崩,地裂, 伴随着足以震破人耳膜的超强音波,大地颤抖起来,剧烈的震荡波朝着四周扩散,在其沿路之上留下大大小小的裂缝,所有还站立在地面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震给震的东倒西歪,乃至伯利克府邸范围内所有的建筑都被这一震给震垮。 ................................ “啧啧,这地动山摇的,连距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看样子伯利克那边艾斯德斯将军与入侵者们打得很激烈呢。” 杰洛克的某处,某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回过了头。 “看样子的确如此,”与他同行的矮个子女人点点头,“所以说,你真的不要去那边支援一下么?保护伯利克也是大臣的意思吧?” “保护?伯利克那个废物?别开玩笑了,”男人冷笑道,“他只是个区区下人罢了,哪里配本大爷去保护他?让艾斯德斯将军去就够了,反正她也喜欢玩,由她去吧。” “你就不怕伯利克死了?”女人问道。 “他死就死吧,之前的计划无非也就是要让他在安宁道教主死亡之后取而代之,从而控制住安宁道,但是保护他又太麻烦了,无论他是否能成功上位,叛军刺客都会不择手段刺杀他,” 男人脸上挂着无比冰冷的笑容,侃侃而谈道: “既然如此,我直接把安宁道教主控制住,岂不是更方便掌控安宁道么?” ................................ “哎呀呀,似乎,稍微有点过火了呢,伯利克那个家伙......应该不会直接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死吧?” 望着面前这一幕,艾斯德斯颇有些伤脑筋道。 “嘛,无所谓了,”说着,艾斯德斯再度望向了一边的夜袭三人,“你们想好让我抓回去要享受怎样的酷刑了么。” 望着她那副依旧带着丝微笑的表情,夜袭的众人感到有些胆寒。 原本他们以为似染血的太阳那般毁天灭地般的超强光炮便应该是人类所可以达到的极限——但这个极限很快便让艾斯德斯刷新了。 或者说,将艾斯德斯算作人类,本身就是错误的,她就仿佛那行走的天灾一般,轻易地便能造成超出人类想象力的超强攻击。 赤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有些茫然。 那样的存在,真的是可以用这样一把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不过三寸长短的剑所可以杀死的么? 人类真的可以杀死天灾么?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即便穷尽人力,但在真正的天地之威的面前,人类也只能无能为力,望洋兴叹,亦或者是......听天由命。 但是,有人并不这么想。 “你妈的,为什么都是玩帝具的,你就这么强?我怀疑你这吊人开挂啊,强得跟人型天灾一样。” 火焰于那冰球内部再度燃起,朝着一个方向喷涌而出,将沿路上的坚冰尽数融化,清理出一条可以容一个人通过的道路,伤痕累累的菜月昴提着剑自其中缓缓走出,此时他浑身都已经被冰水所浸透,铁桶型的头盔更是被砸瘪了一角,看上去狼狈异常。 但他面具下的脸却笑得很是畅快: “不过这才有意思啊,我就喜欢跟天灾打一打。” “哼,你果然能从这个招数下生还,我猜的没错。”艾斯德斯微微一笑,“不过,让我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你居然不选择逃跑,而是选择再度朝着我走来么?莫非我猜错了?其实你是个颇有胆识之人?” “胆识说不上啊,”菜月昴摇摇头道,“可你都把我坐骑给干掉了,我想跑也得跑得掉啊。” 也幸亏神都与他一样,来到此处的只不过是一个投影的灵体罢了,他的本体依旧还在魂世界,不然若是过来支援一波把自己的契约伙伴送掉,菜月昴估计连投火自尽的心都有了。但是再怎么说,在神都的投影被干掉之后,他这一次的降临也就无法再借助神都的力量了,而且无论他能不能活下来,塔兹米短期内都无法再求援亦或是返回魂世界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没必要再逃下去了,临死之前,起码再好好跟你打一场吧,如果是近身战的话,你那种直接制造超巨大的冰块攻击的技能也就没用了。”菜月昴无比坦然地说道。 对啊, 听到菜月昴的话语,赤瞳精神一振。 的确,如果是近身战的话,艾斯德斯便不能使用那种超大范围的攻击了——那会连她自己也波及到,只能转而用一些小型的冰系技能,这样一来,她便还是人类的范畴 而只要是人类,就可以被杀死。 “那,就再加我一个吧!” 某个激昂的声音自远方响起,菜月昴扭头望去,却见到须佐之男急速朝着这边的战场飞来,不过,此时的他与之前的他有了极大的不同,最为显著的便是那一头蓝发变成了白色,除此之外,他上半身的衣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褐色的,形状如同肌肉般,完全覆盖了他身体的骨骼盔甲,一个巨大的圆环漂浮于他的身后,再加上他身体周围所散发着的那肉眼可见的斗气,将他衬托得如同从神话画卷之中走出的人物一般英武不凡。 这是人型生物帝具·【电光火石】须佐之男的秘技【祸魂显现】,通过吸收其主人大量的生命力量,从而发动。这一招一旦使用三次,那么其主人的生命力量便会被全部抽取光从而招致主人的死亡,但作为交换,祸魂显现的状态下,须佐之男也有着远超常规的力量。甚至还有着【天丛云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三种强大的特殊能力。 “哈,援军可终于来了,” 抬手在剑身之上拂过,菜月昴颇有些兴奋,长剑再度指向艾斯德斯。 战意高昂。 第二百零四章 黄雀在后 剑刃于场中跳跃着,碰撞着,撕裂空气,斩断寒冰。 菜月昴与须佐之男并肩向前,同时朝着艾斯德斯挥出暴风骤雨般的猛烈进攻, 巨剑之下万物皆断,长剑之上光芒闪耀,同时自艾斯德斯左右两方攻出,一边举重若轻,厚重的巨剑如同没有重量般挥舞自如,另一边则举轻若重,轻巧的长剑斩落之时却有着庞大的力道于冰面上炸开。 【祸魂显现】状态下的须佐之男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即便是菜月昴也不禁侧目,若是有朝一日双方对决,双方的战力也应该在伯仲之间——但即便是增加了这样一名强援,他们也依旧无法压制艾斯德斯——或者说,被压制了的,应当是他们二人才对。 明明拥有着堪比炮台法师的超强范围型进攻能力,艾斯德斯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个传统法师,她在剑术上的造诣并不强,即便是如今的菜月昴也能在剑术上压她一截,但是她却有着快得夸张的反应速度,极强的平衡能力,快若闪电的攻击速度,以及与其外表丝毫不符的强大力量,以上几点结合起来之后,便足以组成一个超级战士,也无怪乎她的剑术实在马马虎虎——因为她根本找不到需要她使用技巧来应对的对手,被她用之以对敌的,是那宛若野兽般恐怖的战斗直觉,以及几乎毫无破绽的身体能力。 若仅仅是这样尚且还好,菜月昴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应对,但是更为棘手的,是艾斯德斯即便在近身战之中也能随意穿插的冰系能力,她可以瞬间制造出小型冰盾来挡下即将临身的刀剑,可以将冰锥如同碎片手雷般朝着四周无差别扫射式地发出,可以在脚下制造出冰面踏板在半空中随意改变移动方向,亦可以挥手甩出巨大的冰枪,这些冰系技能完美地融入了她自身的战斗风格之中,其对于帝具细致入微的操纵和上限极高的出力,再与她那夸张的身体能力搭配之下,根本没有任何缺陷,若是将艾斯德斯的各项能力制成一个表,那么毫无疑问的,她便是那传说中的六边形战士,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帝国最强”。 放眼菜月昴所见过的人之中,能与她一战者,一只手却也足够数的过来了。 望着那在战斗之中迅速陷入颓势的菜月昴与须佐之男,夜袭那刺杀组的三人当即也决定加入战斗之中,但就在赤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撤退吧,赤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娜杰塔用很是疲惫的声音说道。 “可是,伯利克还没有死!” “任务已经失败了,”娜杰塔痛苦地闭上了眼,“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活着回去,及时止损。” 在之前前院的战斗之中,雷欧奈被打成了重伤,她则直接被击晕了过去,因此连开出秘技的机会都没有,须佐便直接被封冻在了坚冰之中,若非艾斯德斯急着返回来继续护卫伯利克的任务,他们三人这时候可能已经死了。 而醒来之后,为了能将夜袭的同伴们带回去,娜杰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仅仅是牺牲自己三分之一的生命力使用祸魂显现而已,还有将须佐之男留在这里断后,以掩护其他人逃走。 .................................. “这里就是安宁道教主的住所了吧?” 在大教堂之后的某个屋子前,黑肤男子停下来脚步,扭头朝着他的同伴问道: “怎么样,多特雅,你那个可以控制人心的术式准备好了吧?” “材料倒是都准备好了,但是可没法当场奇效啊,”被唤作多特雅的女人撇撇嘴道,“得把他抓回去之后,进行数天的改造,才能将服从意志植入到他的大脑内。” “那倒也是不难,”黑肤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八边形的小牌子,其上绘制着类似太极八卦的图式,“我已经在帝都设置好了印记,只要能让那个安宁道教主进入我周围三米之内,我就可以直接把他带回帝都。” “啧,还真是方便啊,你这个帝具,”多特雅挑眉,“那么,我们开始吧,安宁道教主捕获计划,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一下Dr.时尚的笔记之中所记载着的那个人与危险种的混血儿的身体构造了。” 她本是即便在那个位于帝国西方的炼金王国之中也算得上佼佼者的大炼金术师之一,其全身都经过炼金术的改造,由于一些原因而被迫离开了炼金王国远走他乡,因为听闻帝国有着一位名为Dr·时尚的天才级科学家,及擅长人体改造技术,想要见识一下,这才前来了帝国,并在旅行的途中遇见了这个名为席拉的男人,并为他所招揽。 只是可惜的是,当她终于抵达帝都之时,却收到了Dr.时尚被贼人暗杀的消息,大失所望,而席拉则帮助她找到了Dr.时尚的实验室所在,席拉在那个实验室中得到了不少“玩具”,而她则得到了Dr.时尚的研究日志。 从那研究日志之中,多特雅得知,让Dr.时尚生出想要将人类与危险种,机械相融合的想法,最初是源起于他在两年前做过的一个研究,而研究的对象,就是安宁道教主的血液,他惊讶地从其中发现,如今的安宁道教主居然是某种超级危险种与人类的混血,他究极是如何诞生的,无人知晓,但是他却与生俱来着多种异能,包括但不限于治愈与预知未来。 Dr.时尚从那个研究之中探究到了人类与危险种杂交的可能性,而他又灵活地运用了自己在机械与生物领域的杰出成绩,制造出了强度远超普通人类的改造人。但是多特雅跟他的关注点则不同,比起自己制造改造人,多特雅更想抓住那个安宁道教主,好好研究一番他的身体。 因此,她以控制住安宁道教主为交换,换取了席拉来帮助她虏获安宁道的教主的机会。只是由于安宁道教主周围有着太多人护卫着他,两人一直都没有抓到机会。 而今天,夜袭与狩人的数名帝具使在城内大打出手,安宁道教主的护卫队有一多半都前去监视伯利克那边的战局,并设法救助周边被波及到的平民,相应的,安宁道教主身边也到了守卫最空虚的时刻。 “所以,这自然也会是带走安宁道教主的,最好的机会。” 听到那个声音,多特雅一愣,随即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一壮一瘦两个人影分别堵在了道路的两头,隐隐将席拉与多特雅夹在其中,刚刚那话正是那个瘦削的男人所说出的,此时,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颇为英俊的脸,站在多特雅的前方,对着她微笑道: “我说的对不对啊,老师?” 第二百零五章 尊师爱生 “华,莱,士!”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的这三个字,望着那个颇为英俊的瘦削男人的面庞,多特雅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起来,双眸之中被怒火所占据,她死死瞪着那个瘦削男人,说道, “你背叛了我,让我被王国所驱逐还不够么?还来找我做什么?!” “哎呀呀,老师您这话可就说的有失偏颇了呢,”华莱士微笑道,“明明是您自己偷偷在夜间寻人将其吸取血液致死,犯下了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学生我呢,只是为了公道才将您的罪状交给皇家骑士团的哦,毕竟您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火了嘛,我可不想等哪一天您露出马脚之后,再牵连到我,所以还不如我自己将您告发呢。” “是么?”多特雅冷笑道,“那么你又为何在我被驱逐之后直接将我辛苦钻研的那些研究材料资料以及术式统统占为己有呢?你甚至还夺走了我的次席宫廷炼金术师的地位!” “嗨,别这么说嘛,”华莱士摆摆手道,“虽然您本身是有罪的,但您研究的那些东西可是无罪的啊,让他们明珠蒙尘也不好,还不如由学生我来替你更好地将他们继承下去呢。” “所以呢?你都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了,为何直到现在都还不放过我?” “不是一切哦,老师,”华莱士笑笑,“我可是知道的呢,您在逃走的时候,把你最珍贵的那个研究课题的全部资料带走了吧?只要您把那个交给我,我就立刻离开,我需要那个东西,来成为首席,当然,您要是拒绝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将您抓回去慢慢想办法让您开口。” “你这个畜生!”多特雅破口大骂道。 “啧啧,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有趣呢,”另一边,与多特雅同行的黑肤男子啧啧赞叹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今晚会来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了,”华莱士微笑道,又面向了多特雅,“我可是追踪了老师您好久呢,在帝都发现您的踪迹后,又一路追踪到杰洛克,在半路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了,以您这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前来杰洛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然后呢,我在抵达杰洛克之后,却又发现帝国鼎鼎有名的皇拳寺罗刹四鬼也在这里,似乎是为了守护什么人,而在这里无差别地狩猎着所有实力高强之人。” “然后我就想,罗刹四鬼到这里的缘由,肯定也跟您来这里的缘由多少有点相关,而说到杰洛克,最有名的不就是安宁道吗?本身便为帝国一方工作的罗刹四鬼在这里狩猎强者,到底是保护谁呢?稍微一查,我就知道了,他们是来保护伯利克的,再一查的话,我又得知革命军的人正在高价悬赏伯利克的脑袋。” “可是以您的性格,您肯定是不会和革命军的人合得来,再加上您又不怎么在乎金钱这种东西,您肯定不是为了赏金来杀伯利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在这次战斗之中,一定会是中立方或者帝国方。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帝国究竟要用什么才能请得动您这个对金钱毫不在意的,脑子里只想着禁忌课题的女人呢?” “然后呢,我又得知了一件事情,这位安宁道的教主呢,可是一位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能力的超人啊, 我就想,如果您得知了这个人的存在,以您的性格,一定会想要得到他的血,对他的身体好好研究一番吧?” “所以啊,我想,只要我守在这个安宁道教主的附近,您迟早会来自投罗网的吧,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很显然,”华莱士轻轻一合掌,“似乎我,完全猜对了呢。” “不错不错,有点东西啊,”黑肤男子啧啧赞叹道,“多亏了你肯跟我讲这么详细,干掉你之后,我会注意掩盖自己的行动踪迹的。” “我也要感谢你听得这么认真,”华莱士微笑道,“居然都没发现我是在拖时间吗?” 闻言,黑肤男与多特雅皆大惊,但尚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黑肤男子脚底突然升起一片半透明的红色屏障,将其笼罩在内,黑肤男子第一时间便朝着那红色屏障发起攻击,却被其上猛地暴散出的火焰击退。 “你在帝国的地位不低吧?我可不想搞出什么政治纠纷呢,请稍微安静一下吧,我抓走老师之后就会给你解开。” 说着,华莱士便不再理会席拉,他一抬手,露出手心之中的赤红色图纹,然后,一个火球猛地从他手心中飞出。 爆炸的尘烟很快便将多特雅淹没在其中,但那尘烟在下一个瞬间便被冲散,一个庞大的身躯从其中猛地压来。 那是一个难以言喻的怪物,长着许多的手臂,手臂之上密密麻麻排列着硕大的眼球,手心中央则长着一只血盆大口,而其应该是头部的地方,则有一张足以将一整个人吞下的血盆大口,口中除了长满眼球的铅灰色巨舌之外,还藏着一个人类的头颅,与那怪物胸口处镶嵌着的倒过来的人脸一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华莱士。 其身体周围覆盖着一大片的深沉黑雾,那是最深邃最纯粹的黑,黑雾沸腾着,翻滚着,蠕动着,然后无数道漆黑的触手从其中射出,朝着华莱士扑去,华莱士甚至都可以看到那触手之上无数翻动着的眼球。 “禁术·邪神召唤的完整版?”华莱士狼狈地躲避着,“嘿!我就知道老师你一定还有没交给我的压箱底技能。” “你跑不了!孽徒!我今天就将你这个混蛋作为祭品献给邪神!” 多特雅怒骂着,迅速在地上用不知名的液体绘制出更多的纹路,并将一只畸形的小型生物奋力按在其中央,然后,更多的黑雾从法阵之中渗出,化作触手袭向华莱士。 但是...... “到此为止了,前炼金术师次席。” 来自背后的声音,让多特雅的身躯猛地一僵,她第一时间便想要回身防御,但是在她抬手之前,便见到一个拳头在她的眼中不断放大,放大。 “嘭!” 第二百零六章 战士的归宿 “嘭!” 多特雅的身躯远远抛飞了出去,撞在了道路一边的墙上,直直镶入其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她召唤出的那个畸形巨人,也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哎呀呀,看样子我尊敬的老师恨我恨得很啊,居然一门心思只想着杀我,都忘了防备身后的泽斯特你了。” 看着多特雅那副惨状,华莱士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其实她防备了一下,”泽斯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稍微黯淡了点的肤色,“她往她身体周围放了不少石化雾,想来就是提防我吧,不过很可惜,我的身体早就接受过防石化的改造了。” “咳,咳,他是......王国第三神将,不灭的【金刚石】?”多特雅一边咳嗽着,一边用颇为怨毒的眼神望向了华莱士,“你个孽徒,为了杀我还真是下了不少本钱,你到底用什么代价把他请来的?” 虽然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那抹痛恨与怨毒令人动容,但是此刻的她却也已经没了什么再战之力,无法对华莱士实施报复了。 “嗨,说代价就很俗了,”华莱士摸摸下巴,微笑道,“为什么老师你就不能认为他是我的朋友呢?” “怎么?你这意思,是想赖账?”泽斯特两眼一瞪,直接戳破了华莱士的谎言。 “......怎么可能呢,我亲爱的朋友?我向来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华莱士讪讪一笑,“行了,泽斯特你去制服她吧,老师的身体经受过不少改造,我来的话可能会被她随手扭断骨头。” 就在泽斯特将多特雅打晕绑起来,准备与华莱士一起离开的时候,华莱士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黑肤男子道: “我那个火焰牢持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到时候自动就会......” 话未说完,在华莱士看清那牢笼的时候,心脏却被惊得一滞,话语也戛然而止。 却见那牢笼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肤男子? “你的牢笼挺不错的,但是想困住我,还是太自大了些。” “呵呵,”华莱士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到那个黑肤男子正坐在一边某座平房的顶上,微微挑眉,“你怎么出来的?” “这就是秘密了,”黑肤男子笑笑。 “这可真奇怪,”华莱士问,“你跟我老师不是同伴吗?既然你能出来......刚才怎么不来帮我老师呢?” “同伴?别开玩笑了,”黑肤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她只是一个不错的工具罢了,现在我遇到了不错的交易对象,把她当赠品交出去也无所谓。” “交易对象?”华莱士挑眉,“你想跟我做交易?不知你能开出什么价码?” “我能满足你想要的几乎任何要求,”黑肤男子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拉,帝国大臣奥内斯特的儿子,你懂我意思吗?” “奥内斯特的儿子啊,那你确实有资格跟我做交易,”华莱士眯起了眼睛,“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 “结束了。” 修长的大腿如镰刀一般甩出,重重踢在巨大的冰块之上,将那冰块连同其中的人一并踢得粉碎。 红色的圆盘坠落在地,并一路向前滚出,一直滚到了菜月昴的面前。 那即是某个战士最后的遗留。 望着那个红色的圆盘,菜月昴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捡起了那个红色圆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对于这个仅仅是并肩作战了一次便死去的战士,菜月昴虽然与他并不熟识,但仍然因为他的死而感受到了些许悲伤。 神都在刚刚便被艾斯德斯一招秒杀了,由于它也算是塔兹米招来援助的灵体之一,因此,它的死也便直接导致了塔兹米世界与魂世界之间的通道接下来必定会关闭一段时间,即便菜月昴没死也是。 所以菜月昴本来便没有再逃下去的理由,所以他才选择回头背水一战。 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想要牺牲自己来掩护他撤退。 “我都说了让你走了啊,我断后就好了啊。”菜月昴叹息道。 这个菜月昴连名字都不知晓的战士在刚刚还想要只由他留下来拖住艾斯德斯,让菜月昴乘机逃离。 作为弃子掩护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们撤退也就罢了,他甚至连仅仅有一面之缘,只是暂时站在同一阵线的菜月昴也想要掩护。只由他一个人来战斗到最后。 因为什么缘由呢?荣誉?坚持?善良?同情?还是......仅仅是想要尽可能地多保护一些人? 这些问题已经无从知晓了。 “你妈的,”菜月昴骂道,“能不能别这么耍帅啊,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啊。” 望着那已经是强弩之末,仅仅靠着一口气强撑下去的菜月昴,艾斯德斯缓缓一抖手中的细剑,淡淡道: “你的援军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垂死挣扎么?” “不过就是一死罢了,”菜月昴摇摇头,很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再度仰起了头,“连只有一次生命的家伙都战斗到了最后,我又有什么后退的理由呢?” “这样么?”艾斯德斯点点头,“那么,我会尽量留你个全尸,算是对你负隅顽抗到最后的尊重吧。” ..................................... 十分钟后,自杰洛克郊外一路振翅赶来的兰于记忆中伯利克的府邸落地,看到了那被完全摧毁的伯利克府邸残骸,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向着那独自一人站在战场中央的艾斯德斯汇报结果: “队长,我和塔兹米赶至郊外之后,发现了夜袭成员布兰德与一大帮革命军的士兵,经过一番奋战之后我们已经全歼敌军,并生擒了【百人斩】布兰德。由于担心这边防御空虚,因此我便先一步赶紧回来了,请问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你一下。”想了想,艾斯德斯对着兰道,“你知道,什么人会在死后化为烟雾消散的吗?” “诶?” 第二百零七章 罪人无处可逃 “这个......”兰颇有些窘迫,“不好意思,队长,在下确实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人存在。” “唔,连你也不知道么?”艾斯德斯摇了摇头,“罢了,反正也无所谓了,杀都杀了。哦对了,塔兹米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塔兹米应该会迟一些归来,我只是因为飞得比较快才会提前赶回来,不过队长,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说着,兰看了看周围那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先前样子的废墟,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让夜袭那帮贼人溜进来了,这次他们还联系上了染血的太阳一起袭击,不过我已经将他们击退了,只可惜我只是将最强的那两个人杀了,没能把所有人都留下。”艾斯德斯看了看周边那满目疮痍的大地,淡淡道。 “不愧是队长,居然能够将如此强大的敌人击败,若是换了我,可能第一时间就败下阵来了吧。”兰微笑道。 “唔,以最后那两个战士的实力的话,你确实有点悬,换塔兹米来还差不多。”艾斯德斯倒也不谦虚,只是拍了拍兰的肩膀,“好好锻炼吧,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明白了,队长。”兰点点头,“不过队长,周围建筑都毁成这样,那么伯利克先生他现在......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吧?刚刚我看夜袭所有成员都出动了,而且除了撤退的之外都被我干掉了,虽然伯利克在我打得正开心的时候找机会溜走了,不过我都把暗杀者全拦下来了,他应该能平安无事吧?” “......那么队长,您知道他是朝着哪边离开了吗?”兰的表情微微一变,连忙问道。 “嘛,以他那点能耐也没法走正路,”艾斯德斯撇撇嘴,“肯定是从哪个地道跑了吧?这种老废物们不就喜欢留这么一手么?” .................................. 与此同时,杰洛克墓地。 “哈,哈,哈,咳,不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伯利克满头大汗地从地上的孔洞之中爬出,刚一爬出来,就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息起来。 “喂,老板,现在咱们还不算安全啊,你确定要在这里停下吗?”身穿白西服的金发男子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嘬了一口烟道。 “少废话!我雇佣你不就是要你来保护我的吗?!”伯利克没好气道,“要不是你这么没用,连那些暗杀者的毛都抵不上,我用得着这么狼狈地逃跑吗!” “哎呀哎呀,就算老板你这么说我也很困扰啊,”金发男子叹气道,“咱们在地道里逃命的时候地面一直都在颤抖啊,能在上面打得让地下这么深的地道都能感受到很明显的震感,这种怪物可不是我能媲美的啊。” 那金发男子名为霍利马卡,乃是效忠于伯利克的保镖,伯利克以大量的金钱与安宁道女人任他挑选两个条件说服了他,将他挂到了自己的战船之上。其手中的镰刀,正是帝具·【奇奇怪怪】阿达由斯。这把帝具在五百年前的帝国内乱之中失踪,直到近些年才在安宁道势力范围内的某个遗迹之中出土,被伯利克偷偷据为己有,并交给了他的手下。 由于这件帝具失传已久,再加上记载帝具能力的古籍也已经不完整了,所以除了伯利克与霍利马卡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帝具的能力。 这件帝具的存在,无论是安宁道教主还是奥内斯特都并不知晓,因此,持有它的霍利马卡,也便是伯利克的隐藏王牌。 只是,他这件隐藏的王牌似乎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毫无用处,在见识过染血太阳与狩人成员的战斗之后,伯利克已经开始嫌弃他这个不成器的属下,他相信帝具本身的性能是不会差那么远的,霍利马卡之所以无法与那些怪物们相比较,很明显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弱了。伯利克甚至还已经开始琢磨这次劫难度过去之后要不要找个机会把霍利马卡不声不响地解决掉,为阿达由斯再寻找一个新的主人了。 “所以说啊!明明都是帝具使,为何你就这么没用呢?!”伯利克骂道,“我之前把这个帝具交给你,不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候出来保护我的吗?!” 闻言,霍利马卡也显得很是无奈,不过想到面前这个人是他美好生活的来源,他也还是忍了下来,耐心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了,老板,现在这里也还是太危险了,我们无法保证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人来追杀你,所以你最好走远一点......” 就在此时,另一个男声从一边传来: “不,那已经不需要了,你们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不用再逃下去了。”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霍利马卡瞬间警觉起来,他立刻握紧镰刀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但紧接着,他身旁的伯利克却大声斥责他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个蠢材!那可是帝都的警备队长塔兹米,是自己人,而且比你可靠多了。”伯利克骂骂咧咧地推开了霍利马卡,兴高采烈地朝着说话的人走去,“哈哈哈哈,塔兹米队长,你来到这里我就放心了,有了你,我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他在这些天里自然也是稍微花功夫了解过这次来护卫他的人的实力,自然也便知晓,面前这个叫塔兹米的家伙是所有帝具使之中实力第二强的存在,仅仅次于艾斯德斯将军,有这样可靠的保镖来保护他,再怎么说也要比霍利马卡那个蠢材要可靠得—— “小心!” 霍利马卡的警告声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但是,在伯利克接收到那话语之中的意思之前,一切已经结束了。 “诶?” 面前的视野旋转着,伯利克惊愕地瞪大了眼。 为什么,世界会突然转起来? 霍利马卡,在说什么吗? 等等,为什么,塔兹米会突然拔剑?是有敌人来了吗? 他剑上的血,是谁的? 至此,伯利克的思绪,彻底停顿。 第二百零八章 不死不灭之人 伯利克的头颅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挥洒出一片血雨,塔兹米身后的巨剑突然缺失了一部分,化作了他头上的薄薄铁片,将那些飞溅的鲜血尽数遮挡,未溅至他身上一滴。 伯利克的头落在地上之后,又滚了一截路,才缓缓停在了一个无名墓地之前,那墓地之前并没有墓碑,便只是一个被胡乱刨出来的弃置尸体的土堆罢了。而这样的土堆,在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皆无墓碑。 因为埋葬这些死者的人,仅仅只是将她们带到这里随便处置了而已,他们亦不知道死者的姓名,他们只是受人指使罢了。 而指示他们的人,正是伯利克。 那些被埋葬的人,皆是在被他玩弄的过程中,吸食幻熏香过度而死的女子们。 “对你而言,这里也算是不错的死亡之地了,希望那些死去女孩的冤魂们,不会放过你。” 对着伯利克的尸体淡淡说了一句,塔兹米这才又扭头望向了霍利马卡。 “喂喂,这展开也太过分了吧?你这家伙......是革命军的奸细么?” 望着那手起刀落斩落伯利克头颅的援军,霍利马卡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你不需要知道。” 塔兹米淡淡道,说话的同时单手向上抬起: “因为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一道漆黑的裂缝于塔兹米头顶张开,然后,一声清冽的剑鸣响起,数把长剑从其中飞出,迅速朝着霍利马卡激射而去。 “啧,操纵飞剑的能力么,不过也别小看了我的阿达由斯啊!” 霍利马卡大喝一声,他猛地挥动手中的镰刀远远对着那些飞剑一斩,然后,那镰刀的刀刃便骤然飞了出去,朝着那些飞剑迎去,在半空中与那些飞剑相撞,将其尽数击飞。 另一边,塔兹米眼神微微一动,背后的巨剑在一阵光芒闪耀之中,突然化作了一个胸甲,将他的胸口护住。就在那胸甲刚刚浮现出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道白痕便出现在其上。塔兹米前方的空气突然产生出一阵波动,某个微不可查的东西飞退而去,与那拦截飞剑的镰刀刃一起飞回了霍利马卡的手上。 “你反应很快啊!”霍利马卡瞪圆双眼道,“但是阿达由斯的能力可不仅仅是这么一点,接下来,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变幻莫测吧。” “哦,”塔兹米淡淡道,“抱歉,刚刚引导花费了点时间,” “嗯?”霍利马卡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但是塔兹米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他头顶的漆黑缝隙,突然又扩大了些许。 然后,剑啸刀鸣,如同海潮,自那缝隙之中发出,刀剑蜂拥而出,月光被锋刃反射,乍一看去,如同是一条银色的长河, ——纯粹由刀光剑影组成的长河。 数不清有多少把剑,一百?两百?三百?还是更多? 霍利马卡握着镰刀的柄,望着这一幕惊愕地后退, 但是,他已无路可逃。 百剑破空至。 ...................................... “队长,根据尸体推测的话,伯利克大概是死于四个小时前。” 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艾斯德斯,小心翼翼道。 他们在周围寻找了颇久一段时间,才找到了伯利克那密道的入口,由于之前在伯利克府邸发生的多次战斗,密道的入口处已经塌陷了,若非刚刚归来的塔兹米使用帝具能力发现了这里地下有着些许金属反应,可能他们还需要数倍的时间才能找到这个密道。 然后在推平了那密道之中的一系列机关之后,终于自另一边出来之时,却只见到了伯利克的尸体。 “回想起来,来杰洛克的第一天晚上夜袭会在这附近转悠,想必就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伯利克的撤退通道了吧?然后早早在这里设下了伏兵,在伯利克从那边逃到这里的时候,乘机将他截杀。” 兰摸着下巴,分析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 塔兹米点点头表示赞同。 实际上事实也正是如此,塔兹米到这里的时候,确实发现这里有几个革命军的士兵埋伏,不过他们全部都被塔兹米从背后接近悄悄打晕了,就是为了可以保证击杀伯利克而不出什么纰漏。 事实也的确如塔兹米所料,伯利克身边居然还跟随着一个帝具使,若非塔兹米亲自前来这里蹲哨,可能就真让他逃了吧? 另一方面,塔兹米之所以能知道伯利克会从这边逃跑,都要归功于一种叫做窃听器的神奇异世界道具。 几天前,在塔兹米回到魂世界那边与菜月昴商量刺杀对策的时候,很好运地遇见了那个法兰背刺狂魔,然后,他便以放弃五个余火的报酬为代价,让那个法兰背刺狂魔带他去他那边的世界看一看,连菜月昴也一并去了。 在那边那个世界,塔兹米见识到了不少的好东西,见识到了多种崭新的国家形式,见识到了许多个比帝国要安定和谐繁荣无数倍的国家,在大开眼界一番归来之前,塔兹米在菜月昴的建议下,在那边世界购买了一些神奇的异世界特产。 这个窃听器,就是其中之一,只要菜月昴将其中一部分放在身上,他周围响起的一切声音都可以通过一种名为耳机的小巧物品进入塔兹米的耳中。从而掌握菜月昴那一边的动向。也是借着这个,塔兹米得知了伯利克从他的府邸的地道之中逃跑了,也就找机会提前抵达了地道的出口阻击伯利克。在将伯利克与他的保镖干掉之后,塔兹米还顺便收走了伯利克保镖的帝具,并将他的保镖毁尸灭迹。 而他没有将伯利克毁尸灭迹的原因也很简单。 “染血的太阳......不灭之人么......呵,我记住你了。” 望着伯利克的头颅与其旁边书写的血字,艾斯德斯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了墓地。 她当然不会怀疑,击杀伯利克之人,正是那个被她杀死,又化为烟雾消散之人,因为杀死伯利克之人在他的的死亡现场留下的,也正是染血太阳作案后必定会留下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那用血绘制的图案与文字,除了太阳与伯利克的罪状之外,还多了一句话: “在根绝此世之恶前,染血的太阳,亦将不死不灭。” 第二百零九章 剧变之初 伯利克的死,在安宁道之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作为手掌重权的安宁道二号人物,他的死亡,造成了安宁道教内的派系大洗牌。伯利克一系的人以往在暗中悄悄进行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尽数被披露出来。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都受到了自己应有的审判——即便是一贯奉行和平方针的安宁道教徒已无法容忍他们的恶行,伯利克派系的人皆被处以极刑。 而在这之后,伯利克身为帝国方插入安宁道的内奸一事也被揭露。 这让安宁道诸个层次的教徒们群情激奋,再加上一贯以来帝国对于地方的高压政策与压迫剥削,使得原本就对于帝国现状极其不满的安宁教徒们再难忍受,他们先是在地方与帝国方的势力开始了小规模的冲突,并很快发展为大规模流血事件,安宁道的信徒们开始进攻那些对地方苛以重税的政府机构与地方割据的贵族势力。并将他们的宝库与粮库掠夺一空,发给百姓们。 这样的动乱持续了数个月后,所有安宁道现存的干部们集体来到教主面前,联合上书,要求安宁道教主带领他们掀起反旗,推翻这个早已腐朽的帝国。 他们说,安宁道本就是一个崇尚善行的教团,而如今这个世道,最大的善行就是推翻帝国这个“恶”,去创立一个新的国家。 然后安宁道的教主,终于禁不住教众们的劝说哀求,同意了起义。 远在帝都的塔兹米第一时间通过安宁道的教徒长书一封信,希望安宁道教主能够停止起义,这样的行为,终究只会酿成更多人的死去,让更多的鲜血在帝国流淌。 “请再给我们,请再给帝国一点时间。” 塔兹米在信中写道。 “曾经您说过,只要您还活着,安宁道就一定会尽力达成我的请求,那么,我请求你们再等一等吧,请相信还在帝都努力的我们,我们一定会举起光,带领着所有人民渡过黑夜。” 几天之后,塔兹米便收到了回信,接到安宁道教主回信的时间是正午,塔兹米在自己的家中阅读完了整封信。 正午的太阳正是火热之时,灼热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塔兹米身上,落在屋子之中,将周围都照的暖洋洋的。 但塔兹米感觉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安宁道教主回信的最后面是这样写着的: “我很愿意完成我当初对您的承诺,也十分不希望这个世界再流更多的血了。” “但是很抱歉,这一条路,本就是有进无退的路,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就是时代的洪流,这是大势所趋,所有试图阻挡的人都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对不起,您的请求,我无能为力,答应信徒们起义,这也只是无奈之举。” 但是,这真的只是无奈之举么? 在安宁道这持续数个月的剧变与异动之中,安宁道教主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任何的干涉。 他只是活成了教徒心中的教主形象——那高高在上的神。 “神”全知全能,但“神”只是看着。 看着这一切的开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再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 在他那似乎永远温柔和睦的眼睛之中,看到的,却是无比遥远的景色。 ................................ 时间再度推移,在安宁道开始了叛乱之后,遭受帝国压迫多时的百姓们也迅速响应,数十起或大或小的叛乱在帝国各地掀起,叛乱规模迅速便波及到了帝国全境。 与此同时,似乎是早已等待这个机会已久,早已等待多时的西方异民族大军也在第一时间起兵朝着帝国发起进攻,在那于帝国边境的荒芜之地久经磨练的骁勇异族战士的进攻之下,训练不足的帝国军队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很快便让异族入侵了帝国领土。 然后,早已在帝国南部卧薪尝胆多时的革命军也发动了起义,作为帝国境内最早出现也是最强的起义势力,革命军很快便整合了帝国南部的全部起义势力,开始朝着帝都进军,一路高歌猛进,与帝国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四十一场战斗,无一败绩。 至此,这于四方卷起的叛乱,也便如同那瞬间燎原的大火一般,要将这已经苟延残喘了千年,已经腐朽至极限的帝国,付之一炬。 ................................. 大将军府邸,练功场。 “根据当时在场的波鲁斯所说,艾斯德斯是瞬间瞬移到战场的,并轻易击溃了染血的太阳,根据当时艾斯德斯的介绍,她将那一招取名为摩珂钵特摩,能力是可以冻结时间。应该是她在冻结了时间之后,赶至战场,并斩断染血太阳手臂的。” 回忆着之前从窃听器与前同事那边得来的讯息,塔兹米整理了一下讯息说道。 “摩珂钵特摩......佛教传说中的第八冰地狱么,用这个名字来为能冻结时间的神技取名,倒也贴合。那家伙,真是创造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技能呢。” 一边挥动着重拳砸在沙袋之上,每一拳都能将那如王宫承重柱一般粗的沙袋打得飞起,布德一边说道: “可以确定她时停的时间么。” 望着那正汗流浃背地进行着每日例行训练的布德大将军,塔兹米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答道: “暂时并不知晓,不过能从视距之外赶至战场,即便是以艾斯德斯的速度来推测,她的时停时间也在五秒之上。好消息是,这个技能她每天只可以发动一次。” 并不只是布德面前有那样一个大得夸张的沙袋,塔兹米面前也是同样。他今日在这里,本来就是与布德一起训练的。 在他警备队长的身份被剥夺之后,帝国也将之前赠与他的住处收回,因此,塔兹米在帝都也便没有了住处,倒是被布德收留了,当前暂住在布德府上。 第二百一十章 洞彻一切之人 帝国如今的局面,虽然根本上是其本身长久以来对于帝国百姓的压迫导致的,但是作为这一切的导火索,伯利克的死,自然是会被奥内斯特拿出来做文章的。 换句话说,这一切,需要有人来揽过罪责。 作为在关键战斗中缺席的人,塔兹米直接被剥夺了警备队队长的职位,随后又被踢出了警备队,哪怕他亲手活捉了夜袭的布兰德也无法将功补过。 或者应该说,仅仅是被剥夺职位,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由于这次任务的失败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过于严重,再加上这是皇帝陛下亲自颁布的命令,失利之责被奥内斯特近乎无限地放大,若非布德与艾斯德斯的力保,说不定塔兹米会直接被送上刑场也说不定。 而狩人,则险些被直接解散,虽然在艾斯德斯的周旋之下,狩人依旧保留,但是其拥有着各项权利也被剥夺,与其说是狩人被保留了,不如说是狩人的诸位成员被艾斯德斯保下来了才对。其原本所拥有的的抓捕权,先斩后奏权尽数被剥夺,充其量只能像民间的义兵一般协助一些治安。另一方面,艾斯德斯也被要求离开帝都,率领自己的军队去抗击西方异民族。 有时候,塔兹米也会想,他在杰洛克所做的那一切,到底对不对? 伯利克自然是极恶之徒,是死不足惜之人,但是,杀死他,真的是对的吗? 塔兹米为了那些被伯利克害死的人们而审判了他,但是伯利克的死却直接招致了之后的安宁道势力大洗牌,以及再之后的安宁道起义,乃至全国内的叛乱。 不管是那些叛军还是帝国军,无数的人皆在这场大叛乱之中死去。 每当想到这些,塔兹米的胸口皆会有一阵绞痛。 是,伯利克该死,但是那些死在叛乱中的人呢? 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由伯利克的死引起的么?若是伯利克没死,那么这场叛乱的火或许会迟几年才会烧起来,或许到那时候,帝国便已经被改变了。 或许那些人,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这些天来,每当想到这件事情,他总会感觉自己的手上湿漉漉的,似乎其上沾满了鲜血。 他有什么资格去为那些人的命运做出选择?他有什么资格去......杀死他们? 他是谁?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备队......不,现在他连警备队长都不是了。 他已经被撤职了,他已经被逐出警备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塔兹米很是在意。 他经常会想,他是不是,被那个安宁道教主所欺骗了? 安宁道教主曾承诺会在塔兹米需要的时候带领安宁道达成塔兹米所需要他们达成的事情,但是在塔兹米向他发出请求的时候,他却直接拒绝了。 虽然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很有说服力,但是塔兹米却觉得......还是有所不妥。 他自然是知道放任那些事情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的,他不会不知道,有那样一双看透世间的眼睛的人不会想不到,他绝不会目光短浅,他自然会知道让教内的变动发展下去会演变为叛变,也自然知道他的叛变会让帝都的塔兹米面对什么。 若安宁道教主真的诚心帮他,他会应该在一开始遏制住教内的火焰。 但他没有。 他只是看着,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每当想到安宁道的教主脸上带着那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安宁道发生的一切,看着这帝国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塔兹米就感觉一阵寒颤。 或许......他真的只是被那个人利用了。 显然安宁道教主那预知的能力不是骗人的,他真的预知到了什么,但是他却并非他所说的那般伟大,说不定他只是看出了塔兹米内心深处对于保护伯利克这件事情的迟疑,然后故意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乃至直言即便自己死去也无所谓,还说着想要将安宁道托付到塔兹米手上的话,来哄骗着他不去保护伯利克,让夜袭想要击杀伯利克有机可乘,亦或者是......他一开始便是希望能让塔兹米去杀了伯利克。 但是这最后一种可能,塔兹米却不敢去细想。 因为那代表的东西太过可怕。 这世间真的存在那种看透一切的人吗? 不,应该是不存在的吧,应该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吧? “塔兹米!”布德的声音猛地在塔兹米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嗯?”塔兹米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额,抱歉,我在想,冻结时间这种事情,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唔,的确,我也觉得很难以置信。”布德点点头,倒也没多追问,“但是,既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那么也就唯有去思考如何应对了。” “将军说的是。”塔兹米连忙点头。 “作为能停止时间的神技,一天一次,倒也足够了,以艾斯德斯的能力,哪怕只是能停滞一秒的时间,也足以让她杀死任何人。”布德再度扭头看向了沙袋,猛地一拳打出。 “嘭”得一声,但这一次,那近两人合抱粗的沙袋却没有再飞起来,布德的手臂直接穿透了那以特级危险种的外皮制作的沙袋外皮,整只手臂都插入了沙袋之中。 “不过,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一招,”布德将胳膊从那沙袋之中拔出,扭头对着塔兹米说道,“待真正到了需要与艾斯德斯战斗的那一天,我会负责解决她的,还轮不到你来烦心这件事。” 塔兹米一愣。 布德从塔兹米身边走过,伸手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然后才接过了管家手中的毛巾,擦去了头上的汗水。 “接下来我还要去练兵场,晚上的话我有个约要赴,就不回来吃饭了,塔兹米你先吃了就行。” 说着,布德又从管家手上接过外衣与斗篷,迅速穿戴完毕之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即将离开练兵场的时候,布德突然又扭头对塔兹米说道: “你也别老在练兵场闷着了,该去散散心就去散散心吧。” 说完,他才离开了练兵场。 “......散心?”塔兹米有点愣神。 “那么,塔兹米少爷,”一旁的管家问道,“请问你晚餐想要吃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同家人一般 “少爷?”听闻那管家对于自己的称呼,塔兹米不由得一愣,“为何叫我少爷呢?” “哦,真是失礼了,”管家讪讪一笑,“只是刚刚突然觉得,你跟将军就好像父子一般,所以下意识这么叫了。” “父子?”塔兹米一愣,他下意识挠了挠脸,“像吗?” 在布德府上居住的这些天,管家倒也跟塔兹米熟悉了,聊起天来也多了几分随意,乐呵呵地回答道:“像啊,我还小的时候,我父亲就跟我是这样,我们经常一边聊天一边去锻炼,然后我父亲优势出门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晚上他不回来了,让我自个儿准备饭对付一顿,还有,要是我一段时间在家没出门的话,他就会跟我叨叨常出门散散心什么的。” “那时候,他的语气......简直就跟将军刚才一模一样。”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管家似乎也是想起了诸多往事,苍老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苦笑,“算了,不说这些,塔兹米,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差人去采购食材。” ................................. 结果,虽然塔兹米极力表示自己只需要吃一些平常的食物就可以了,但管家还是列出了长长的一串购物清单,交给下人去购买,并嘱托厨师为他好好准备一顿大餐,这也让塔兹米感觉颇为无奈。 随后,左右在府上待着也无事,塔兹米便告别了管家,出府去帝都走动走动。 走在大街之上,不知怎么,塔兹米却总是回忆起管家刚刚的话语。 “我跟将军......真的像父子么?” 回想起自己在帝都的这一段时间,布德完全可以说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了,他不仅一手将塔兹米提拔上来,将自己的士兵拨给塔兹米以解决警备队人手不足的问题,并在面对来自奥内斯特,乃至于是来自皇帝陛下的压力之时,也一直庇护着塔兹米。 若非他的全力帮助,塔兹米应该已经在断头台上挨过一刀了。 而在塔兹米被逐出警备队,再度没有了栖身之地的时候,也是布德又将他收留,为他提供食宿,与他同吃同住,实际要说起来,这几个月来,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倒也不再像是上下级关系了,更像是......接近亲人的关系。 在他的人生之中,上一个与他有着类似这种关系的人,好像还是斯拉克。 塔兹米他自己的父母早早便过世了,他是在村子中吃百家饭长大的,伊耶亚斯还有莎悠的情况也与他差不多,到十岁的时候,村长便组织村里的人为他们三人修了一个小屋子供他们居住,至于他们所吃的食物,也大多是依靠村里人来接济的,斯拉克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他接过了教导塔兹米三人的责任,教会了他们战斗,狩猎危险种,还有烹饪,让他们三人终于不需要再借助村子里的帮助,可以自己活下来。在跟随着斯拉克度过了四年的学习生活后,他们才由于村子中的经济拮据,踏上了前往帝都成就功名拯救村子的道路。 现在想一想,还真是天真啊。 他们只是学到了一点点与危险种对抗的功夫,就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出人头地。 殊不知,比危险种恐怖得多的,是人心。 说起来,虽然塔兹米作为警备队的队长承担了主责,直接被逐出了警备队,但是同属警备队的斯拉克与赛琉情况倒要好不少,他们现在依旧还在警备队之中,为维护治安尽着自己的一份力。 倒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被落下了啊。 塔兹米自嘲地笑一笑。 布德为他准备的出路是让他参军,在这些天来,布德除去与他切磋,指导着他更大地开发帝具的能力之外,还一直在教导着他调兵遣将的能力,希望他不仅仅是一个勇猛无敌的战士,更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偶尔也会带着塔兹米去军中与他军中的部下们认识。等叛军接近帝都之后,布德便会让塔兹米参军,并借助剿灭那些叛军的功绩迅速升职,让他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 不过现在,倒也还没到时候。 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塔兹米一边想道。 不过,不知是因为什么的缘故,塔兹米注意到帝都街道上的人比以往少了许多,即便是还在街上的这些人也普遍都神情沉重,匆匆地自街上走过,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即便有人驻足交谈,也会时不时地朝着街道两旁看看,似乎是在警戒着什么。以往那些经常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玩耍的孩童们,这次倒是一个也没见到。 是因为帝国内发生的浩浩荡荡的叛乱,连帝都之内的人们也开始不安了起来么? 说起来,不知伊莲娜与达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里,正好也没什么事情的塔兹米便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朝着城东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行至了一家熟悉的店前,塔兹米抬手推开店门,迈入其内。 “先生您好~请问想点些什——塔兹米哥哥?!” 伊莲娜那仍旧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经过半年多的学徒生涯,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角色,当起服务员说起话来倒也有模有样的,不过,在发现来人是塔兹米之后,她却一秒破功了,直接从柜台后连蹦带跳地跑来扑入了塔兹米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塔兹米,将小脑袋埋在了塔兹米肚子上。 “哎呀,好久不见了,”塔兹米笑眯眯的,“小伊莲娜长高了呦。” “哼!塔兹米哥哥你还好意思说!”伊莲娜抬起头,气鼓鼓地望着塔兹米,“居然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你是不是把我忘啦?” “我哪敢啊?这不是实在事情太多吗?” 塔兹米笑的有点心虚,实际上这些天他空闲时间不少,只是他一直都待在布德府上学习锻炼,除非布德叫他去军中,否则他不会出门的,也怪不得这次布德会主动提议让他出去散散心。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塔兹米又伸出手想要摸了摸伊莲娜的小脑袋,却被她用力拱开。 “哼!都不知道来看看我,我才不要让你摸头!我现在超——生气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但是伊莲娜却依旧紧紧抱着塔兹米的腰,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狂野猎犬 虽然嘴上说着还生着塔兹米的气,但是伊莲娜紧紧抱着塔兹米的双手却完全出卖了她的内心,她装着气鼓鼓的样子嘟起嘴巴,但是眼神里的雀跃,却是藏也藏不住。 塔兹米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对于伊莲娜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小姑娘,塔兹米还是喜爱异常的。 不同于那些调皮捣蛋的同龄熊孩子,小小年纪便见过世态炎凉,亦经历过食不果腹的小伊莲娜,可以说是十分的懂事了。 因此她也没有再继续撒娇闹脾气,这一次便很是顺从的让塔兹米揉了揉她的头,直到塔兹米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也没有动弹,只是紧紧抱着塔兹米而已。 ——似乎,懂事得让人有点心疼。 得知塔兹米来了,达拉也从后厨房出来,与塔兹米闲聊了起来,在她们闲聊的时候,小伊莲娜又跑去了后厨,给他们拿来了一些甜点,并泡好了下午茶。 塔兹米尝了一口茶,却觉得分外得熟悉,那茶水初入口之时即为苦涩,却在转了一圈之后,全然化作了淡淡的清香。 “这是,苦竹箐吗?” 塔兹米问道。 “啊,你也知道?这种只有帝国西部农民爱喝的玩意在帝都可没多少人知道。”达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颇为惊讶地挑眉道。 “嗯,之前喝过,”塔兹米点点头,“布德将军挺喜欢喝这个的,这两天我在他府上留宿的时候没少喝。” “真是令人意外,那样的大人物居然会喜欢这种农民才喜欢喝的茶么?” “是啊,虽然将军在帝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过他的生活倒是蛮简朴的,”塔兹米一口将滚烫的茶水饮尽,擦了擦嘴巴道,“也就是吃的方面,因为是常年习武需要多补充营养的缘故开销比较大,其他方面的生活质量比你高不到哪儿。” “听起来你跟布德大将军的关系很好啊,”达拉点点头,若有所思。 “还好吧,将军对于他的下属都很好的。”塔兹米摸了摸下巴,说道。 不过他似乎确实对塔兹米格外关照的样子,若非塔兹米幼时见过自己的父母,他都快以为自己其实是布德的私生子了。 “你从警备队离开了还真是可惜啊......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无非就是参军啊,”塔兹米叹气,“事到如今,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塔兹米哥哥要出去参军吗?”一旁的伊莲娜蹦蹦跳跳过来,一把抱住了塔兹米,小脸贴着塔兹米的脸,“我也想跟塔兹米哥哥一起去参军,去打坏人!” “不,伊莲娜,你还太小,军队不收你的,”塔兹米无奈地笑笑,弹了弹伊莲娜那光洁的额头,“而且我打得也未必就是坏人......” 想到这里,塔兹米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情颇有些沉重。 当初之所以会想要从内部改变帝国,就是为了避免战争,尽可能地少流一些鲜血,却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会被迫去亲手前往那战场去杀人。 战场,才是真正的地狱。 人的性命在那里成为了最为卑贱之物,只会被死亡无情的吞没。好人、坏人,在战场上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在那里,只有两种人——死人,和将死的人。 “不过你被从警备队开除了还真是可惜啊,”达拉突然叹息起来,“刚得知你离任的消息的时候,帝都百姓们可是炸开锅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甚至还有不少人到警备队门口拉条幅抗议来着。” “嗯?”塔兹米一愣,他自离任之后基本都在布德府上待着,还没听说过这码事,“居然还有这事儿?那些人,后来没事吧?” “也就是被那个新的警备队长派人赶走了,倒也没啥,”达拉摇了摇头,“也幸好当时还没有狂野猎犬,不然那些人就惨了啊。” “狂野猎犬?”突然听到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塔兹米有些疑惑,“那又是什么?新型危险种?” “你居然不知道?”达拉愕然,“那是前几天出现在帝都中的,代替狩人负责抓捕帝都内部革命军奸细或是夜袭的新部队,也跟狩人一样,全部成员都由帝具使组成,只不过,他们直接隶属于大臣奥内斯特。” 听到隶属于奥内斯特这句话,塔兹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从达拉的面包店离开的时候,塔兹米的心情有点沉重。 “狂野猎犬么......” 根据达拉所说,狂野猎犬的首领,是奥内斯特的儿子席拉,他的手下聚集了各种各样的穷凶极恶之徒,席拉仗着他父亲的权势,整天带着他的手下在城内滥杀无辜胡作非为,他会随机看心情闯入某个店中或是某人的家中,直接为其套上勾结革命军的罪名,然后对其进行残杀与玩弄,反抗的勇武之徒被斩为碎尸,不论男女,只要是外貌俊美之徒皆被奸杀,甚至连小孩子也不犯过。 “这样胡作非为的崽种,现在的警备队便放任他们的恶行么?” 如此说来,之前他在街上所见之人之所以会显得那么不安,想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狂野猎犬吧? 就在塔兹米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的时候,却突然见到不少人从前方的道路拼命逃来,仓惶躲进各个店铺之中,有人一边逃还在喊着: “他们来了!年轻男女快都躲起来!” 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待塔兹米回过神来的时候,整条街道上除了他之外,便再没有一个人留下,道路两边的门窗尽皆被锁上,无一例外。 “这是......发生了什么?” 正当塔兹米想起来刚刚达拉所提到的那个新特殊警察部队的时候,便见到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道路的那头走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黑肤男子,他一边走还一边发着牢骚: “真没意思啊,都怪你们每次出来都太大张旗鼓,吓得大家都不敢开门了。” “没办法,毕竟江雪一直在渴望着饱饮鲜血啊。”在他身旁,一个武士打扮的黑发男子淡淡道。 “嗯,前面那个人是谁?” 闻言,那黑肤男子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玩味起来。 “哎呀呀,这不是无用的前任警备队长么?怎么,不躲在家里,出来玩你的过家家抓罪犯的小游戏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锤五(二合一) “你们就是,狂野猎犬?” 面对那黑肤男子的嘲讽,塔兹米恼也不恼,很是平静地问道。 “哦?我们都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连你这种乡下来的乡巴佬也知道我们?”黑肤男子环抱双臂,扭头对着他背后集结的恶人们笑道,“看样子你们大张旗鼓点还是姑且有点好处的,起码我不用再跟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蠢货多费口舌啊。” “想必你就是大臣奥内斯特的儿子席拉了吧?” 塔兹米接着向那黑肤男子问道。 “是又怎样?喂,你这家伙,我再骂你啊,我骂你是乡下蠢货啊。”见塔兹米的反应完全出乎于自己的预料,席拉皱起了眉头,“你是聋子吗?没听到我在骂你?” 然而,对于席拉的嘲讽,塔兹米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波动,他只是微微鞠了一躬,不卑不吭道,“打扰诸位了,在下这就离开。” 然后,他便绕过席拉一行人,从路一侧朝着另一边走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的身份姑且是一介平民,又是在当街之上,虽然道路两旁的门窗尽皆紧闭着,但是其中的人必然都在紧紧盯着这边,他若是贸然在这边与狂野猎犬开战,师出无名,很容易引出一堆麻烦,并且让布德在与奥内斯特的对抗之中陷于不利。 话句话说,他现在,只能忍,不能打。 但是似乎,狂野猎犬的几人并不太想放他离开。 “就这么让他走了么?我看那小子的态度,可是额外让我不爽啊,要不还是杀了他吧?” 见塔兹米逐渐走远,席拉身侧名为炎心的黑发男子皱着眉头道,他本是称霸南海的海盗之王,亦是一个极度好色之徒,这些天来,他跟着席拉一同欺男霸女,杀了上百名相貌姣好的女子。同时他性格又十分残暴,塔兹米这幅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已然令他起了杀心。 “呼呼,看上去真是个可爱的少年郎啊,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好想和他做啊。呐,席拉,把他交给我吧?” 于席拉另一侧,名为科斯米娅的女子说道,她是被西方炼金王国的魔女裁判判定为魔女的歌姬,但与那清纯可人的外表完全相反,她却是一名与炎心一样的极度好色之徒,被其奸死的英俊男子的数量,亦不在炎心奸杀的女子数量之下,是一个连炎心都不敢碰的女人。此时,她却是对塔兹米又起了兴趣。 “不,这样的强者,若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太可惜了,”不过她的话刚落音,便随即被另一个人反驳,平日里一直闭着眼睛的以藏突然睁开了那完全没有眼白的漆黑双目,望向了塔兹米的背影,话语之中颇有几分期待: “他身上的气息,很是强盛,若是拿来试刀的话,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啊,我已经听到江雪在渴求他的鲜血了。” 以藏,乃是狂野猎犬之中唯一一名非帝具使的存在,仅仅是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术便足以与其他帝具使抗衡,甚至其实力在狂野猎犬之中还算的上是首屈一指,便是身为狂野猎犬首领的席拉对上他,也没有五成的胜算,只能靠着其帝具来保证自己不被杀死罢了。以藏其人,极爱杀人以血祭其爱刀“江雪”,这些天来其手下的亡魂,甚至抵得上炎心与科斯米娅的总和。 至此,狂野猎犬之中唯一尚未发言的,便只余下立于最后方,身材肥硕的小丑尚普了,见席拉又将目光投向了他,尚普耸了耸肩,颇为不爽道: “看我干嘛,那家伙又不是小天使,我对他没兴趣,你们要杀就杀呗,需要的话我帮忙就是。” 小丑尚普,狂野猎犬最后入队的一名成员,他乃是在帝国中流窜的连环杀人凶手,其口中的小天使便是指年龄幼小的孩童,比起其他同伴,他的性格更加扭曲变态,虽然他嘴上说着极度喜欢小孩子,但是他却又极爱虐待孩童,喜欢将其凌虐致死。 完全无愧于帝都百姓们的评价,狂野猎犬的每一位成员,都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恶徒。 “很好,既然大家都达成共识了,那就干吧。虽然这家伙身为前帝都警备队的队长,姑且也是个实力不错的帝具使,但我们这边可是有四个帝具使啊,再加上实力胜过大多数帝具使的以藏君,那家伙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席拉又笑了起来:“嘛,不过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布德那个老顽固手下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姑且还是要师出有名的。”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师出有名呢?”科斯米娅问。 “那还不简单,让那家伙先来打我们,我们再杀了他就是正当防卫了。”席拉笑道,抬起手指了指街上最大的一家酒店,对着尚普道: “来,用你的爆破之玉炸了这个门。” “轰!” 爆炸的声波迅速循着街道传出,已然走远的塔兹米惊愕地回过头,却见到巨大的爆炸在狂野猎犬们正对着的一家酒店门前炸开,那看似坚固的大门瞬间便被炸得支离破碎,惊恐地叫喊声从那酒店之中传出,随后狂野猎犬的几位成员便从那炸出来的缺口处走进了酒店之中。 见状,塔兹米下意识便想要朝那边走去制止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暴行,但走出几步之后他却又猛地停步。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塔兹米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转过了身。 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出手,更不能以塔兹米这个身份出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警备队长了,他已经不能再在光天化日之下以自己的身份执行正义了,作为他为在安宁道的天真之举所支付的代价。 若是他想要再度伸张正义的话,只能等到晚上,只能等到夜晚,再以“染血太阳”的身份出手。 因为现在的他,也逐渐成为了背离阳光的生物。 即便冠冕堂皇地将自己命名为染血的太阳,但是只敢在夜晚出现的家伙......又算哪门子的太阳? 塔兹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针刺般的痛处,却难以掩盖他心中的愤怒。 可是......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女人惊恐的哀鸣自塔兹米身后传来,却是席拉将一名女性从那酒店之中拖拽了出来,一把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然后将她踢倒在大街上。 “好!就对你处以当街先奸后杀之刑!” 塔兹米没有回头,但却无法阻挡席拉那猖狂的笑声与女人的哭喊声夹杂在一块朝着他这边传来,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顺着塔兹米的耳膜狠狠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沸腾着的怒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一般,在塔兹米心中流淌,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烧灼的气体在自己气管内流动,愤怒之火仿佛要将他自己也灼伤。 但是不行,他现在不能出手,塔兹米知道席拉如此做必定是想要让自己如今在这里出手, 所以他必须忍, 他必须忍, 必须......忍个屁! 塔兹米猛地转过了身,抬脚重重踩在地面上,在他脚边的地面尽皆呈蛛网状碎裂的时候,塔兹米的身影已经瞬间穿越十米,然后在十米外留下一个坑洞之后,速度再度暴增。如同骤然炸响的惊雷,一秒便奔出百余米距离,朝着席拉奔去。 迟到的正义,那还叫正义么? 沸腾的怒火,将焚绝一切恶! 立在席拉身侧的炎心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急速朝着空气连续挥斩,青光于刀刃之上闪耀,斩出青蓝色的弧形剑波,交织成为密集的剑气网,向着塔兹米斩去。 帝具·【月光丽舞】风刃剑,虽然名为剑,但实际上却是弯刀型帝具,与那丑恶到了骨子里的主人截然不同,风刃剑无论是造型,名字,还是攻击方式都透露着一股优雅,其性能会根据月龄变化,满月之时可处于最强状态。不过,即便如今正是白天,其斩出的剑气也足以撕裂钢铁。 紧随炎心之后,科斯米娅也拿出了自己的帝具,将歌声灌注于其上,对着塔兹米所冲来的方向,发出一阵阵不可见的音波攻击。虽然那音波本身是看不到的,但是其路径之上迅速龟裂的大地,却完完全全地彰显那音波的存在以及恐怖的威力。 帝具·【大地鸣动】重压力,与其主人的职业十分相称,其样式为话筒。虽然名为重压力,但实际上这个话筒的功能是将使用者发出的声音变为超强的超音波,以将敌人的骨头碾碎。 就在那风刃与那音波一左一右自塔兹米飞来的时候,塔兹米突然一伸右手,顿时一阵金色的光芒冲破了他右前侧一个屋子的窗户,在半空中凝聚为一把铁棍斜斜钉在了地上。而塔兹米在路过那铁棍所插之处时,抬脚狠狠踢在那铁棍之上,直接将那铁棍中央踢得向另一边凹陷而去,而他的身影则朝着斜上方飙升,直接撞到了那街边的墙壁之上。不过,塔兹米在即将撞上墙的瞬间,又在其上踢了一脚,其速度再快三分,脚踏着墙壁暴冲数十米。音波与剑气自他的下方穿过,而塔兹米本人,却已经逼近到狂野猎犬众人的面前。 “怎么可能!连声音都能躲过!?” 抬头仰望着那自上方坠下的塔兹米,惊愕与慌乱迅速攀上了席拉的面庞,他慌忙举起双臂想要防御,塔兹米的腿却在他架起防御之前便印在了他的胸口,这一脚也不知道踢断了席拉多少根骨头,直接将席拉踢飞了出去。 “来得好!”以藏高呼一声,随着一声清冽的金属长鸣,其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并迅速斩出。以藏出刀之快,远非科斯米娅与炎心两人所能媲美,其刀刃在挥动瞬间便由于急速而失去踪影,只余一闪即逝的凌冽剑光。 此时仍然身在半空中的塔兹米根本无从闪躲,虽然他可以靠着内衬中的铁片拖拽自己飞行,但是飞行速度却稍显不足,根本闪不开以藏这一剑。 但他也不需要躲。 此时他正怒火中烧,凭甚闪躲,为何闪躲。 该逃的,是这些渣滓! 内衬中的铁片在塔兹米衣服上刺出一个口子,金色的流光自其中涌出,化作了一柄长剑,被塔兹米一把抓到了手中。 然后,面对着以藏斩来刀锋,塔兹米不闪不避,抡圆了长剑用力劈下! 江雪应声而断,长剑继续落下,本要将以藏一刀两断,但剑刃却在落下的过程中再度化为金流走,然后再度在塔兹米右侧组成圆盾,短暂阻挡了一下炎心刺出的弯刀后被斩断,但是却也为塔兹米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扭转身体,一记鞭腿如同战斧般甩出,砸在炎心的胳膊上,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炎心也飞了出去,一头撞碎了旁边酒店的木质窗户。 而以藏却在自己的刀被斩断之后便再没有发起进攻,他的目光放在了手中的断刀之上,眼泪自他的眼角滑下: “江,江雪,我的江雪,这个混蛋居然把你......” 未等他将话说完,塔兹米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见眨眼之间便有过半的同伴倒下,那名为尚普的胖硕小丑已然六神无了主,他慌慌张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宝玉,便要朝着塔兹米投掷出去。 帝具·【快投乱麻】大投手,模样为六个圆球,每一个都拥有不同的属性,需要将其投出来发动,投出后可以自动飞回来。六球分别为风暴之玉、爆破之玉、火焰之玉、冰雪之玉、雷击之玉、腐蚀之玉。 但,在尚普掷出帝具之前,科斯米娅的喊声却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在这个距离投掷爆破之玉,我们都会死的!” 闻言,尚普慌忙又想要换一个宝玉投掷,但在这之前,塔兹米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剑斩下了他那握着手臂的手,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身材比他大了近两倍的尚普直接提了起来,然后狠狠朝着一旁想要再度使用【大地鸣动】的科斯米娅甩出。 尚普那如球一般的肥硕体型撞在科斯米娅的身上,顿时便与科斯米娅一般,如同球一样滚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转机 “江雪啊啊啊啊......” 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以藏却没有第一时间再度朝着塔兹米攻去,而是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刀,恸哭起来。 以藏,身为狂野猎犬的最强者,爱刀成痴,他将自己的爱刀江雪,当成了比他的终生伴侣还要重要的存在,他一直以来所不断进行着的杀人活动,其实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血祭他最爱的江雪。 但是现在,刀断了。 这使得他似乎完全丧失了活着的信念。 “罢了啊,”以藏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断剑,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江雪,你若不在了,我又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 狂野猎犬并非真的就没有与塔兹米相抗衡的能力。 若是一开始席拉便使用他的空间型帝具·【次元方阵】香格里拉,将他们所有人转移,拉开与塔兹米之间的距离,然后凭借尚普,炎心,科斯米娅三人的帝具远程轰炸,倒也可以对塔兹米造成不小的困扰。 但他们一开始便没有把塔兹米放在眼里,他们本来设想的便是设计激怒塔兹米,然后让塔兹米向他们进攻,他们好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正言顺地杀死塔兹米。 在他们看来,塔兹米就算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又不是布德亦或者是艾斯德斯那样一人成军的怪物,若是胆敢向他们武人出手,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特别是席拉,他甚至都完全没有动用帝具的打算,便想让他的手下料理掉塔兹米。 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塔兹米能这么强,强得令人发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们的全体成员便都躺在了地上。 见塔兹米再度朝着自己走来。席拉立刻慌了神,他急忙伸手去掏口袋中的香格里拉,但是一直都注意着他的行动的塔兹米一挥手,便将手中的剑变作两把铁钉,将席拉伸向口袋的两只手都钉在了地上。 连唯一逃跑的后路也被断掉,席拉色厉内茬地喊了起来: “你疯了!我可是大臣的儿子,你怎么敢......” 不过,说到这里,席拉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惊为喜: “对了,你不敢杀我,你一个人都没有杀,你是怕我的父亲,你不敢杀我......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敢杀我!你也不能杀我!” 闻言,塔兹米停下了脚步,他的双目死死盯着席拉,却没有再继续出手。 席拉说的没错,他不能杀他。 上次,明明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伯利克是塔兹米所杀的,但是就仅仅只是就着伯利克的死,奥内斯特便差点要了塔兹米的命,虽然被布德阻止了,但却也成功地将塔兹米从警备队队长的职位上弄了下来,并且还剥夺了狩人的一切权利,使得狩人如今成为了一个近乎没有任何作用的多余组织。塔兹米与兰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可以说是几近白费。 他操弄权势的手段几乎可以说是令人心生恐惧。 而若是塔兹米今天在这里杀了席拉,势必又会再给奥内斯特一个突破口,到那时,他又能做到些什么? 塔兹米不敢去赌。 但,就在这时,塔兹米的余光却突然瞟到了一旁将断剑对准了自己咽喉的以藏,瞳孔猛地一缩。 没有给他阻止的时间,以藏握着刀的手猛地落下,果决得一如他曾经杀死其他人那般。 望着以藏那缓缓软倒的身躯,塔兹米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哈哈哈哈!你完了!”席拉突然猖狂地大笑起来,“以藏死了!你害死了以藏!你居然害死了为帝国尽忠的特殊警察,我父亲绝对会将你玩死的,所以你......” 说到这里,席拉的声音突然一滞。 因为塔兹米已经再度朝着他望了过来。 而他自己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塔兹米不敢杀,只是因为只要他杀上一个人,这件事便足以让奥内斯特利用,将塔兹米彻底地玩死,同时再借机与布德之间的博弈取得上分,重创布德一系。 可是,如果已经有一个人死了......他还会在乎,死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或者是......五个人吗? 塔兹米微微一抬手,那酒店之中便有一堆金属制品化作无形的金色光团朝着他这边飞来,化作长剑。 “等等,停,有话好商量啊,” 席拉下意识想要向后逃跑,但是那两把钉住他双手的铁钉,却让他连动都动弹不得,更不要说是什么逃跑了,只能惊恐地哀嚎起来: “我会作证的!我会作证的!以藏那个白痴是自杀的,他是自杀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天所有的作为都只是切磋而已!你什么错也没有!别杀我!别杀我!” 但塔兹米却完全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从席拉口中所吐出来的话语,塔兹米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作为奥内斯特那个恶贯满盈之徒的独子,席拉完全与他父亲一般坏到了骨子里,他的承诺,一文不值。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席拉的面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剑。 “够了塔兹米,放下剑吧。” 但,就在此时,却有另外一个人阻止了塔兹米将那长剑斩落。 那是一个塔兹米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将军?您......怎么在这里?” “只是路过罢了,”随口丢下一句明显的谎话,布德走到了席拉面前,微微颔首道,“刚刚你说的话,我,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自然也都目睹,也都可以作证,你懂么?” 席拉连连点头。 “那么你可以带上你的手下们滚了。” 说完,布德又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淡淡道: “计划有变,晚上一起吃饭吧。” 丢下这句话之后,布德方才转身离去,其背影渐渐缩小,并最终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 不过,凭借着超卓的目力,塔兹米还发现了一件事。 布德似乎并非是一个人前来的,在他离开的那个拐角,有一个黑袍人,在驻足等待。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现状 狂野猎犬的几人很快便狼狈地逃走了,走之前甚至没有带上以藏的尸体。 这个曾经与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一起肆意妄为的同伴,便这么被曝尸于当街之上,无人收尸,他们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以藏一眼。 不过,就在他们仓惶逃走之时,帝都警备队与狩人的成员也终于赶了过来,最前方的兰,在见到那气喘吁吁地迈动双腿拖动肥硕身躯逃窜的尚普,眼睛突然瞪大了些许,前冲的身体也微微一顿。 “那是......狂野猎犬?”一旁的威尔见到兰突然放缓了动作,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那狼狈逃走的四人组,看到他们个个带伤的样子,狼狈不堪,还颇有几分惊讶。 “发生什么了,两位?”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警备队新任队长也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狂野猎犬那四人,又立刻向着反方向望去,“那是塔兹米队......前队长么?” “看样子是塔兹米教训了这帮家伙一顿,我们过去吧。”威尔见兰还在朝着狂野猎犬消失的方向望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嗯。”兰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那么就请两位大人过去处理现场了,”新任警备队长讪笑道,“我的话,既然是前队长大人与狂野猎犬之间的冲突,那么在下就不便过去了。” 闻言,威尔皱紧了眉头,说道: “你就这么胆小?怎么,害怕让狂野猎犬的人知道你跟塔兹米接触过来报复你?” “额,咳咳,这个......” 心中所想被威尔戳破,那警备队长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尴尬,就连他背后所跟着的警备队队员们也对他这样的选择颇有怨言,低声抱怨起来。 好在兰及时接过了话头: “好,我明白你意思了,那么你现在就离开吧。” “那么,就劳烦两位了。” 那警备队长向着兰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带着警备队掉头离开,虽然警备队的队员们对于他这般行动都有些瞧不起,但是他们毕竟都是出身于纪律严明的近卫军团,还是选择了执行上级的命令,离开了此处。 新任警备队长名为萨科,原本只是警备队之中很普通的一名队员,也是少数在三百近卫军加入警备队,塔兹米彻底掌握警备队之后仍未被踢出去的老队员。原本由于塔兹米对他的不信任,只是负责扫楼道还有为其他队员端茶送水这类的杂活,但是由于塔兹米突然被摁了下去,奥内斯特也不想让其他那些原近卫军的队员再担任队长——那样的话相当于警备队还是在布德的手中攥着,所以升迁总队长这个巨大的馅饼就砸在了萨科的头上。 但是这个馅饼对于萨科而言,却无异于铁饼。 得知自己突然升职为警备队长的那天,萨科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还因此犯了把裤子穿反这种颇为丢人的错误,直到现在,他也依然是每天如坐针毡。 因为他知道,这个位置不是他所能拥有的,他只是夹在了布德与奥内斯特斗争之中的一个小小蚊虫罢了,随时都可能被一下摁死。 所以,自打他上任以来,他沿用了塔兹米与兰之前对警备队做出的多项改革,却也对于狂野猎犬的恶行视而不见,乃至还要上去阿谀奉承,拍着狂野猎犬的马屁。他再不敢让警备队向着与奥内斯特或者其手下的任何人及产业动手。但却也没做过任何能称得上是“恶”的事情。没有任何功绩,却也没有任何过失。 ................................ 另一边,塔兹米刚刚脱下自己的外衣,为那个被撕掉了衣服的女人披上之后,便想要离开此地,但在他离开之前,便见到了赶来的兰与威尔两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但,曾经一起努力改变警备队的三人,在这一连番事件之后再度聚首,却是一时相顾无言。 毕竟,狩人也只不过是被剥夺了一些权力罢了,而塔兹米却是直接被从警备队驱逐了出去,他的心情,定然是最难受的。 “嗨,过去的都过去了,人生就是如此,总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了,我现在过的蛮好的,吃嘛嘛香,也不用再跟以前一样当个劳模了,来,说说吧,狩人的同伴们现在过得如何?警备队那边又怎么样了?” 有塔兹米率先起了话头,兰与威尔也便不再纠结,如实相告。 好的消息是,如今狩人的诸位状况也都还好。波鲁斯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被损坏了帝具,但艾斯德斯却也没有因此将他逐出狩人,而是将他以厨子的身份留了下来。黑瞳每日留在狩人总部中吃着小点心无所事事。威尔与兰为了维护帝都的治安而四处奔走。 倒是赛琉,前几日险些与狂野猎犬的人打起来,被斯拉克及时制止,带回了警备队,让她暂时处理一些文职性质的工作,毕竟就警备队如今的情况而言,其权利要比狂野猎犬低一级,任由赛琉与狂野猎犬打起来,却也不过是给奥内斯特更多的借口来进一步向警备队伸手罢了。 得知同伴们的近期皆都安然无恙,塔兹米便也放心了许多。不过,除此之外,他却又察觉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由于什么其他的事情而分了神。但是询问他时,兰却又摆了摆手,随口糊弄过去,这不由得让塔兹米颇有些在意。 话虽如此,但既然问不出什么,塔兹米便也不再纠结,与兰和威尔告别之后,他便径直离开了。而兰与威尔在简单询问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并且确认无人伤亡之后,也便离开了。 而在他们都离开之后,街边的某个窗台边,一男一女松开了扒着窗户的手,从窗户缝那边撤回了目光。 “今天的事情,还是尽快告知夜袭的诸位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密谈 空旷的餐厅之中,塔兹米与布德坐在餐桌旁,面对面地吃着晚餐。 餐桌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塔兹米若是伸直了手臂,那么便可以够到桌子三分之二的范围,对于仅供两人进食的桌子来说,确实不小了,但是对于布德这种立于一个国家顶端的人来说,便过于寒掺了。 塔兹米以前带人去搜查那些大贵族产业的时候,也见过他们的餐厅,他们餐厅中摆放着着的餐桌往往都大得夸张,宽度多在两米左右,长度则可达数十米,餐桌两侧摆满名贵的白瓷餐具与银质刀叉,足足可以供数十人同时进餐。 若是那种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用这种餐桌也就罢了,但是塔兹米甚至还见过家中仅有几个主要成员进餐的贵族家庭也会使用这种餐桌,他们每一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远,远到彼此之间伸直手臂也无法触碰到对方。 但是布德这边不一样,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布德甚至还可以时不时地往塔兹米的碗盘之中夹一些肉过来——虽然以塔兹米的臂长无法够到布德那边,但布德的手臂却远比他长的多,偶尔他会给塔兹米夹些肉,还随口说着“长身体,多吃”之类的话。 一开始塔兹米还颇为不自在,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也便习惯了,点过头之后便夹起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今天稍稍有点不一样。 “将军,我有个问题。” “你说。”布德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了看塔兹米,淡淡道。 “为何您白天会让我放过狂野猎犬的那群人?我想您应该也清楚,席拉那种人渣的保证完全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所以你想怎么做?把他们全都杀了?”听完塔兹米的话,布德淡淡看了塔兹米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拿刀叉切割盘中的肉。 “......是。”塔兹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唉。” 缓缓叹了一口气,布德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着塔兹米,淡淡道: “你的所能看到的东西,还是不够长远。虽然暴力是解决问题很好的一个途径,但是在你手持的暴力不够强大之时,通过暴力解决问题,往往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你放心吧,对于今天的事情,我自然还有准备的其他后手,若是席拉和他父亲胆敢拿今天的事情来做文章,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反倒是有利无害。” “啊?”塔兹米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眼中满是对于布德刚才所言的疑惑。 “具体缘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最高级的机密。另外,我知道你很看不惯狂野猎犬的所作所为,但是现在你仍然需要忍耐,绝对不能再对他们出手了。” 虽然心中另有其他想法,但是塔兹米表面上还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但随即,布德却又说出了让他心神剧震的话语: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不行,明白么?” 听到这句话,塔兹米的手突然一抖,险些没能握住手中的刀叉,令其掉落在桌上。 他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了布德,却正正对上而来布德目光,此时的布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目如同深潭一般,其中的意味,令塔兹米有些看不懂。 “......是。” 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深谈,塔兹米轻声应答后便低下了头,对付起了盘中的饭菜。 而布德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谈,似乎他刚刚所说的话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 “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塔兹米啊啊啊!” 与此同时,在奥内斯特的府邸之中,席拉正在发疯般地对着面前的侍女拳打脚踢着,他的拳力远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在被虐待的最初,那侍女还能发出尖叫与哀嚎声,几分钟后,便再也没有声音发出了。但即便如此,席拉还是没有放过她,继续对着她的尸体用力攻击着。 自打出生以来,他便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自己出走游历数年间不断修炼自身习得的拳法,自己在世界各地招募到的强者们,自己在这几年间积累下来的一切力量,他本以为仗着这股力量可以横扫一切,除了帝国最强的那两个怪物之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足以靠着他这股辛苦获得的力量摧毁一切他父亲路途上的阻碍,可以让他的父亲认可他! 可是呢?可是呢? 这一切,在那个名为塔兹米的混蛋面前都不堪一击! 三秒,仅仅是三秒钟,塔兹米便彻底击垮了他的一切。 他辛苦修炼的拳法在那个人面前连施展的余地都没有,他煞费苦心招揽来的强者们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下来!被他冠以最大期待的以藏甚至直接自杀了!那个蠢货!他的死甚至险些连累到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席拉用力踢击着那女人的胸骨,飞溅的鲜血将他的靴子染红,“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两个怪物之外还会有这么强的家伙!” 就在此时,席拉房间的们突然被推开,席拉面露怒色,扭头大声吼道: “不是说过了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我吗?!” 但,在看清楚那来人面容的时候,席拉的声音却猛地一滞,他颇有些惶恐地缩了缩脖子,声音的音量也顿时降了几个档次: “父,父亲?您怎么来了?” “发泄的行为就到此为止吧,席拉。”奥内斯特冷冷道,“我可以容忍你肆意妄为,但我不能容忍你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无能狂怒,既然恨那个叫塔兹米的人,就应该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将他挫骨扬灰。” “是,对不起,父亲,是我失态了。” 席拉惭愧地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如果忽略他身上沾满的无辜侍女的鲜血的话。 “正好,如果你想对付塔兹米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棋子,可以帮助你干掉他。”说完,奥内斯特扭头朝着后方望去,“你进来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偷袭 夜幕降临,帝都重又归于宁静之中。 由于帝都外的动乱的缘故,使得原本在夜晚也相当繁华的帝都商业街现在也逐渐变得冷清了起来。以往此时会人头攒动的街道现在只有着稀稀拉拉几个行人。 “好了,伊莲娜,天色不早了,应该也没啥客人了,你去把店门关了吧。”在准备馅料与明天需要烤的面团的同时,达拉扭头朝着一旁的小伊莲娜说道。 伊莲娜答应一声,在围裙上擦了擦沾着面与奶油的手,便朝着门那边小跑而去。 不过,就在她刚刚从店中探出头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店面正对的街道正有着四个人向着这边走来,三男一女,他们姿态造型各异,为首一人乃是有着银发的黑肤男子。 “哈,找到了,这就是塔兹米常来的店么?” 为首者正是席拉,看到那从店中探出头的伊莲娜,席拉眼睛一亮,狞笑道: “呦,没想到那个家伙看上去一副正派模样,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在得知了塔兹米闲暇时很经常来这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还跟店中的人关系非常好的样子,为了报复塔兹米,席拉马不停蹄地便带着手下人向着这里出发。 “啊!是小天使!让我来陪她玩!” 不过,比席拉更要积极的,是他身后的尚普,见到伊莲娜的身姿,有着变态喜好的小丑尚普立刻便兴奋起来,一边兴奋着地叫喊着,一边越过席拉,朝着伊莲娜奔去。 “喂!尚普,别让那女孩死得太轻松哦,多折磨她一会,”见状,席拉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尚普回过头,露出一个如同恶魔般的笑容,“我只是在跟小天使们玩耍啊,那怎么能叫折磨呢?你这话说的可就叫我有点不开心了呢。” “哈哈哈哈哈随你怎么说了,反正我知道你会照我期望的那样做的!”席拉大笑道。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扭曲,眯成缝的眼睛内流露出浓浓的怨毒。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还下意识放在自己那尚且缠着绷带的胸口。 白日里塔兹米踢他的那一脚,险些当场踢掉他半条命,即便依靠他父亲的权限取出了帝具库内的特殊疗伤型帝具为他治疗了绝大多数的伤势,但是每当想起白日塔兹米那石破天惊的坠落,他都会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 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那一脚,将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从天上狠狠地践踏入了泥土之中,他这几年间的一切修行,在那一脚之前,都仿佛是个笑话。 这怎么能让他不对塔兹米恨到入骨,恨到发狂。 “我要那个叫塔兹米的崽种尽可能的痛苦,要他看到这女孩的尸体能哭到声嘶力竭泣不成声才行。” 这样的痛苦,他要让那个名为塔兹米的庶民百倍千倍地感受到。 你强又如何?你依旧无法守护你的正义,无法守护你所珍重的人们。 你的努力,也是一样的,一文不值。 “真是无聊呢,” 科斯米娅打了个哈欠,她对于席拉这种心态很难感到什么认同,有这个时间她更愿意去找个男人快活快活。 “啧,怎么是这种小毛孩啊,”另一边的炎心一脸嫌弃地说道,“我还想把那个家伙给我的痛苦全部奉还在他的女人身上来着,结果是这种小毛孩?” “你要想试试跟他关系很相近的女人的话,你可以去找帝都警备队那个叫赛琉的麻烦,”席拉扭头冷笑道,“她跟塔兹米的关系很是好的很,人长得也漂亮。”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不是Dr.时尚改造过的人么?”炎心撇撇嘴,“下面那玩意还不知道在不在呢,就算在,你敢进去?” 而另一边,伊莲娜在见到这几个人的时候,便本能地感受到一阵不妙,便想迅速关上门之后逃进屋内。 但在她即将将门合上之前,一双大手猛地伸了过来,抓住了门的边缘,阻止门的合上。 “小天使,来陪叔叔玩啊,”尚普那刻画着可笑花纹的脸出现在门缝中,对着伊莲娜展露笑颜,他鼻子上那顶着的红色的球,为他的脸增添了数分可怖。 伊莲娜尖叫一声,转身朝着店内逃去。 “不要跑啊,小天使,叔叔这就......” 就在尚普满脸微笑地将门拉开,伸手抓向伊莲娜的时候,一道光猛地划破夜空,在尚普眼中闪过。 然后,肉被熏焦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尚普惊愕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那坠落在地的断手,突然惨叫起来: “额啊嗷嗷哦啊哦嗷嗷嗷——!” “所以说,你们这种恶人的行事方式可真是容易预料到啊,”手提着步枪的女孩在远处楼房之上显露身影,脸上带着洁白的面具,心中怀揣着盛怒。 “打不过别人,就想着去残害他们身边的人么?真是卑劣到令人作呕。” 来人正是玛茵,狂野猎犬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夜袭的注意,只是他们一般都是在白天于大庭广众之下行动,夜晚之前便会直接回到皇宫中奥内斯特的住所,夜袭完全找不到袭击他们的机会。 而在今天得知了狂野猎犬在街上与塔兹米起了冲突,并被暴打之后,玛茵立刻便想到了狂野猎犬会报复塔兹米不成,转而报复他身边的人。到那时,或许就是他们的动手机会。 因此,她早早便来到这里埋伏好了。 尚普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动了不远处的席拉三人,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袭击尚普的人,立刻掏出了各自的武器。 “嘿!这个女人看上去不错!我要了!” 浑然没有在乎正在惨叫中的同伴的意思,炎心看到玛茵之后,眼前突然一亮,虽然玛茵此时戴着面具,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具下的面容绝对不会查了,立刻便邪笑着提着刀奔向了玛茵。 不过,没等他奔出几步,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 炎心下意识扭回了头,却看到科斯米娅的身体已然缓缓倒下,在她身后,另一个黑发女孩正从她的身体之中拔出了刀。 章推:与无火余灰的恋爱喜剧是否搞错了什么 今天是五五断更节,所以没有更新。 原本我今年下半年筹划的原创新书是准备投起点的,然后出了这档子事......cnm的资本家,在网文界还整资本那一套,您拿您全家墓碑练拳击呢? 不过,作为补偿,给诸位推荐一本同为黑魂类型的书吧,黑魂X青春恋爱的,要是看我的书感觉有些压抑的话,就去看些日常的狗粮吧。 如果是手头尚有月票又想给我的读者老爷,还请把月票给他吧,反正他更新比我勤奋多了。 书名《与无火余灰的恋爱喜剧是否搞错了什么》 作品简介: 艾什夜半投宿,老妪问道:“门外是谁?” “无火的余灰,探王者,最后的深渊监视者,攻陷洛斯里克之人,击倒大树的风暴,割耳狂徒,幽邃教堂的覆灭者,游魂之王,时代末的钟声,秀知院学院高中部学生会会长,魂系列文化创始人,四宫,雪之下,泽村三家争夺之人……” 老妪:“我这儿住不下这么多人!” PS:简介苦手,详情请看正文OMO,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八周目老ass跑错片场的故事~ 每天6k到完本,看心情爆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间奔袭之人,亦会有人思念 “嗷嗷嗷哦啊哦!我的手!”尚普惨嚎着,他那细小的眼睛惊慌失措地上下乱扫着,惊恐地见到玛茵已经再度将枪口对准了他,被吓得六神无主,想也不想便直接向着前方那尚未锁上的门一扑,冲入了店中。 见到他捂着断手冲入店中,此时在在店中的伊莲娜尖叫一声,一扭头便朝着厨房所在的位置跑去。 而见到伊莲娜,尚普那已经痛得拧作一团的脸表情突然一变,瞳孔中闪过了一丝的惊喜,肥胖的身躯猛地朝着伊莲娜所冲去,想要抓住伊莲娜作为人质来换取一线生机。 但是在他即将抓住伊莲娜的时候,达拉却猛地从厨房之中冲出,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并将手中的菜刀顺势刺入了他肥硕的身体中。 “嗷嗷嗷啊!” 尚普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在这危急关头之下,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起来,他突然扬起了头,然后狠狠一砸,用那圆滚滚的脑袋撞在了达拉脸上,并趁着达拉上半身下意识后仰的时候,用仅剩的单手猛地一推达拉,一把便将达拉远远推了开来。 虽然此时的他重伤在身,但毕竟他自身作为帝具使的身体素质尚且是十分过硬的,完全不是达拉这种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该死的,夜袭也就算了,怎么你一个区区的平民都敢对我尚普大人出手啊!” 尚普咬牙切齿地踉跄后退几步,退至楼梯旁,见达拉还想再挥舞着那把沾满他鲜血的菜刀扑来,尚普细小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浓浓恨意,一把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墨绿的球形宝玉,朝着达拉狠狠投出。 “给我凄惨地哀嚎着死去吧!” 那墨绿色球形宝玉之中还铭刻着一个漆黑的字符,其周围有着淡绿色的光芒环绕,显然是有着某种魔力,正是其帝具【快投乱麻】大投手六玉之中的腐蚀之玉,功效是砸中目标时可以释放出大量的腐蚀性液体,其酸性便是比起王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体若被那宝玉砸中,转瞬间便会腐蚀得尸骨无存。 就在那玉球即将命中达拉的时候,枪声再度响起,那球形宝玉被直直命中,却并没有被那光线击碎,而是被弹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其中的符号猛地光芒大盛,宝玉周身迸射出大量的绿色液体,瞬间将墙壁腐蚀出一个大坑。 “哈,哈!赶上了!” 玛茵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之前见到达拉冲进了伊莲娜所在的屋子之中,她也顾不上再停留在原地慢吞吞地狙击了——老实说,作为一个狙击手,贸然冲来跟帝具能力不明的敌人接近战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但是...... 她怎么可能容忍这个王八蛋伤害到伊莲娜啊! 哪怕这些天来,由于与塔兹米的分道扬镳,玛茵一直都在刻意躲避着与他有关的一切事或人,也便再也没来见过伊莲娜......但是她绝对不会不顾这个听话懂事的女孩的安危的。这是她与塔兹米一起救下来的女孩,塔兹米不在的话,那就让她来保护! 于是,玛茵便直接从所在的二楼一跃而下,就地滚去冲击力便没命朝着这边狂奔,虽然她是帝具使中体能特别差的那一类的,但是姑且也算是久经战场了,才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生,再加上她所在的狙击点便距离面包店并不远,方才能迅速赶至门口,救下了达拉,阻止了尚普向伊莲娜伸出魔爪。 而尚普此时却也展现出了他身为帝具使的几分才能,在玛茵第一枪击飞腐蚀宝玉的时候,他便已经当机立断,从怀中重新又掏出了另一个天蓝色的球形宝玉,没给玛茵再开出第二枪的机会,便一扭身将那宝玉朝着门边丢去。 好在玛茵作为神枪手的名号也不是自吹自擂的,她枪口一抬,一枪便将那天蓝色宝玉也如之前的腐蚀宝玉一般击飞,那天蓝色宝玉向着玛茵上方的屋顶撞与,其中的符号绽放出一阵湛蓝色光芒,然后便有一道湛蓝色的冲击波以那符号为中心,猛地散步开来。 见到那湛蓝色的冲击波,玛茵心中警钟大作,毫不犹豫便朝着侧面一滚,闪出了那湛蓝色的冲击波所波及到的范围,只有她的裙角被波及到了一点,立刻便变成了冰渣子,然后崩碎。 趁着这一点时间,尚普已经扭头冲上了背后的楼梯,虽然他的身体看上去臃肿地很,但是在他移动起来之后却倍显灵活,三两下便攀上了楼梯冲至二楼,在他之后,腐蚀之玉与冰霜之玉也立刻追着他飞了上去。 见状,玛茵立刻便要追上去,但动身之前,她却又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伊莲娜。 此时的伊莲娜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惊变吓呆了,由于玛茵此时戴着面具,并且经过了一番乔装,所以伊莲娜并没有认出玛茵,见到她向着自己看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她那后退的动作微微刺痛了玛茵的心。 果然,身为刺客,总是会被正常的人恐惧的吧? 毕竟刺客就是这么见不得人的生物。 没来由地,她突然想起了塔兹米。 如果他见到如今的自己的话......不,还是不要想了吧。 只能奔袭于夜间的刺客跟他那样追逐着太阳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吧。 “你,带上她快逃!” 玛茵对着达拉大吼一声,然后便转身想要奔上楼梯。 达拉是革命军安插在帝都的探子,在狂野猎犬的所有成员都被他们牵制住的情况,他应该是完全足以将伊莲娜从这里安全带走的。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伊莲娜安全就好。 只是,在她冲上去之前,伊莲娜怯生生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背后传来: “玛茵姐姐?” 即便玛茵一直都戴着面具,但是刚刚她的声音却被伊莲娜认了出来。 因为那是她一直一直都在思念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所以哪怕只有一句也就够了。 玛茵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是随即又坚定地踏上了楼梯。 “要赢啊!玛茵姐姐!” 伊莲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那当然啊,”玛茵心中道,“我怎么可能会输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技高一筹 “嘭!” 在楼梯口刚有身影显露出来的时刻,等待已久的尚普便第一时间将火焰之玉投掷了出去。 一直逃跑下去的猎物是必然会引来死亡的,若想活下去,便要露出獠牙,将那猎人的喉管撕断,如此方才有逃离的可能性。 这是尚普作为通缉犯逃亡多年的心得。 所以,在从最初断手的惊慌中回过神之后,他立刻便做出了决策,先从对方的视野之中脱出,然后再在对方以为自己不过如此而疏忽大意地追逐而来的时候,一击致命。 宝玉之中的漆黑字符猛地大放光芒,炽热的赤红色火舌自宝玉中喷涌而出,瞬间便将来者吞噬。 “哈哈,蠢——” 他刚想放声大笑,但是在视线捕捉到那被火焰吞噬之物的时候,视线猛地一缩—— 那哪里是什么追兵,分明只是一个裹着外衣的箱子! 尚普立刻又摸出了怀中的雷霆之玉,但在他投掷出之前,玛茵已经从楼梯的另一侧冲来上来,枪口微抬,凝聚的光线从其中激射而出。 “唔!” 尚普在玛茵抬手的瞬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猛地一扭身,使得玛茵那一枪只是轰掉了他的耳朵,却未能直接一枪爆掉他的头。在她开出第二枪之前,尚普已经一转身扑入了身侧的房间中。 耳朵处的伤口已经被高温烤焦,如同他的断手处一样,躲在房间之中,尚普的面部已经狰狞到颤抖起来,双目瞪圆如同铜铃,他的伤口处已经没有了知觉,但是肢体的损失却让他恨欲发狂。 该死的!只是简单的障眼法而已!但是他刚刚精神在极度紧绷之中,二楼的光线又十分昏暗,所以在看到黑影的瞬间他便下意识投掷出了手中的火焰之玉,丧失了先机!稍微想一下,刚刚那个箱子不正是那个该死的狙击手背着的狙击枪的收容箱吗? 但,完全没有给尚普喘息的机会,又一道黑影在尚普所在房间的门口显现,尚普大惊之下险些下意识便又将手中的雷霆之玉丢了出去,但在即将出手之时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与刚才一致的障眼法,猛地收手。 果然,那坠入房间的黑影,在撞到窗台之后停下,月光照射在其上,显露出其真身——只是一个枕头罢了。 在那枕头之后,又一个黑影猛地冲进来。 但是尚普依旧没有出手,同样的小把戏,他不会中招两次,对方必然也不会使用两次,所以这次她的把戏,一定会是经过调整的! 果然,这次的黑影真身也不过是一个床单,轻飘飘地在空中展开。 就在尚普的嘴角刚刚浮现出微笑时,一只手猛地从后将那床单掀开,然后,枪声再响。 尚普胸心口枪,颓然倒地。 “呼,可算是解决了。” 玛茵擦了一把汗,这次她委实是赌了一把,若是这个尚普比她所想的要低一层,直接见到第二个黑影就出手了,那么她可就麻烦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补一枪得了。 就在她刚刚升起这样的想法之时,尚普突然向一侧一滚,然后猛地投出了手中的雷霆之球。 “怎么可能!” 玛茵大惊失色,不过随即又醒悟了过来。 她的计谋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因为二楼的环境十分昏暗,只有窗边才有些许光线,所以尚普也无法第一时间看清楚她丢进来的到底是何物,第二次她借着拿床单的掩护冲进来时,若是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尚普也是完全可以发现不对的。 但是这昏暗的光线并非只对尚普有影响,对她的影响也是同样的!所以她之前那一枪才只是打掉了尚普的耳朵,而她的第二枪,也没能准确击中尚普的心脏部位! 虽然醒悟过来自己的失误究竟在何处,但她此时也已经失去了先机,没有了闪躲那雷霆之玉的机会了。 只是,令她无比愕然的是,那雷霆之玉也没能投中她,因为在投掷时牵动了胸口附近的伤势,尚普这一次也没能保证雷霆之玉的精度,歪到了另一边。 这可谓是旗鼓相当的对(kong)决(da)! 见状,尚普脸上猛地闪过一丝厉色,他再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宝玉,猛地向他与玛茵中间投去。 灰色的符文亮起,如同出闸的狂龙,呼啸的暴风从那宝玉之中席卷而出,瞬间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并不仅仅是整个房间,狂啸的风转瞬间便席卷了整个房子,地板墙壁皆在狂风之下裂开,玛茵与尚普两人也被那狂风卷走,飞到空中。 悬空的失重感让玛茵有些慌乱起来,狂风吹动着她的身体,令她感觉如同要被撕扯开来一般,不少风中卷动着的其他物件撞击在她身上,砸出一道道伤痕。 “来吧,既然你要逼我,那来好好赌一把吧!看看狂风会将你我卷至何方!”尚普发出疯魔般的笑声,那是被逼入死地之后的垂死挣扎。 爆炸之玉与风暴之玉,这是他决计不想在近距离的战斗之中用到的两个宝玉,因为会将自己也卷入其中,但是既然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再畏手畏脚,也便是自寻死路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来吧!来赌一赌吧!”尚普吼叫着,掏出了最后的爆炸之玉,“来赌一赌谁能在这狂风中命中对方,来赌一赌谁能好运地落在安全的地方吧!大不了就一起死啊!” 说着,尚普猛地朝着玛茵侧方投掷出了手中的爆炸之玉,这是经过他预判的一击,一秒之后,那爆炸之玉会正好命中被风卷至此处的玛茵。 可以预料到,即便玛茵这一枪精准地击杀了尚普,随后而来的爆炸之玉也会将她击杀。 “啊啊,无论胜负都会死,这可真是,绝境般的大危机啊!” 但是,在这时刻,玛茵却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她猛地举起了浪漫炮台,枪口处有着强烈的能量在聚集: “不好意思,是你自己选择面对威力最强状态下的南瓜的!” 帝具·【浪漫炮台】南瓜,其特性是,越是危机时刻,威力越强! 在那爆炸之玉距离玛茵只有十余厘米的距离之时,明亮的光柱,自南瓜枪口喷射而出,精准地爆炸之玉,并将其反推回去。 这对于时间的把控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早一秒,那爆炸之玉被推回的轨道便会偏移,迟一秒,玛茵便会被爆炸之玉正面命中,命丧当场。 “愚蠢!这是在风中!即便你将玉推回来也不是我现在的位置了!你这样可打不中我!”尚普大笑着又取出了雷霆之玉,“我的玉是可以回收的,你的子弹可不是无限的!” “哦?是么?” 玛茵笑着回应。 尚普的声音猛地一滞,却见那爆炸之玉被推回去之后,却是命中了距离他身侧的一块碎裂的墙壁。 然后,爆炸之玉其中的字符猛地大放光芒。 “轰!” 第二百二十章 留手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 炎心手中的弯刀急速挥斩着,切割着面前的空气,青光于刀刃之上闪耀,每一次挥动都会有青蓝色剑气一跃而出,朝着面前的赤瞳攻去,偶尔有几道剑气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便会将那地上的青砖撕裂,然后深深斩进地下数米之深。 如此威力的剑气,若没有什么强力的防护帝具,自然是擦之即伤触之即死,靠着这把风刃剑,炎心在他以往的战斗中无往而不利,与他对抗者往往一触即溃,他也正是靠着这一帝具与他自认精湛的剑术,成为了称霸南海的海盗王。 但是,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在心中不断审问着自己。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伤不到对方? 明明,现在可是满月时分啊?这应该是自己最强的时候才对!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已经努力将剑网交织得更加密集,更加快速,但是却依旧伤不到对方? 无论横斩,竖劈还是斜撩,七纵八横地剑气朝着赤瞳斩去,但赤瞳却总是能够找出其中那稍纵即逝的空隙,并从中毫发无伤地钻出,继续朝着炎心奔来。 自己莫非......真的很弱? 炎心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他在来到帝都之后,便只进行了两场战斗,一次是对塔兹米,另一次便是现在。 对塔兹米那次的瞬间溃败,他好歹还能安慰自己,毕竟当时己方全员也都在场,也基本都是被对方一个照面拿下,那就很明显不是自己的错,是对手太强,强得离谱,跟他没关系。 可这次呢? 看着迅速接近自己的赤瞳,炎心的脚下开始后退起来。 不是说,她只是夜袭中的一名普通成员,而且还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帝具,不是什么特别需要警戒的家伙吗? 炎心的剑越发迟疑起来,剑法不复一开始的狂猛奔放,而是越发畏畏缩缩起来。 终于,在赤瞳与炎心的距离只剩下五米左右的时候,炎心开始转身奔逃。 若是以往在大街上见到了如此美丽的女子,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将对方擒住,然后将她带回去床上慢慢享用。 但是现在,看到赤瞳主动接近他,他却没有了丝毫的旖旎心思,心中仅存下来的,便是恐惧。 不能被她靠近,被她接近的话,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你把背后对准她,是想送死吗白痴?!” 席拉的骂声从一边传来,炎心如梦初醒,又猛地回身一斩,将即将接近他的赤瞳逼退些许,然后又继续转身奔逃。 “妈的!” 见到炎心居然如此不堪,席拉不禁气得痛骂出声。 “嗯?你居然还有功夫关注其他地方?” 面前的声音将席拉的注意力拉回来,一只毛绒绒的金色拳头自下而上打出,朝着他腹部攻来,席拉连忙抬手格挡,却迟了半拍,被雷欧奈一拳轰中胸口,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还未落地的时候便喷出了两口血。 面前这个戴着狮子面具的高大女人是与赤瞳一起袭来的,在赤瞳对上炎心的同时便对上了他,并且拳脚功夫十分犀利,就连出门修行多年的席拉面对她居然也落得了下风。 “真是奇怪,”雷欧奈看着那还在一旁咳血的席拉,诧异道,“你们可比之前的狩人弱多了,但是你们却能取代他们......我想问问,你们帝国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席拉瞪大了眼,“有本事你就解除你的帝具跟我打, 靠着帝具强化身体,算什么好汉!” “可我本来就不是男的啊?”雷欧奈诧异道,“你这人好怪哦,居然还在帝具使的战斗中要求敌人解除帝具......我寻思我刚才也没打你头啊?怎么就傻了?” “臭娘们!你他妈倒是敢说啊!”席拉面目狰狞道,“等我把你抓回去,我看看你被一群危险种轮的时候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 最后的“话”还没说出口,雷欧奈已经奔至他面前,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将他又打飞了出去,直接将他的牙齿都打碎了十几颗。 “你的实力看样子可没有你的嘴皮子那么犀利。” 雷欧奈淡淡道。 但,就在她还想上去继续补刀的时候,呼啸的风声自原本那面包店所在之处传来,雷欧奈惊讶地朝着那边望去,却见灰色的龙卷风拔地而起,将那整个房屋都撕扯为碎片,然后卷入其中,依靠着她被百兽王强化过的视觉,依稀可以看到在狂风中对峙的两人。 见到雷欧奈分神,席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立刻掏出了自己的帝具,然后猛地拍在地面上。半径约莫一米的圆形光阵在他脚底浮现出,黑白二鱼在其正中转动,待雷欧奈回过神来时,席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并且,瞬间出现在了赤瞳的身后。 “炎心!一起解决掉她!” 席拉大吼着,便朝着赤瞳冲了过去, 即便对方露出了破绽,他也没有信心能一口气解决掉那个狮子女,既然如此,那便还不如跟炎心汇合前后夹击迅速干掉赤瞳之后再去对付那个狮子女。 而另一边,虽然有些被赤瞳打破了胆,但是听到席拉的喊话,炎心也立刻回过神来,朝着赤瞳奔去。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住手!混账东西!” 听到那个声音,席拉不敢置信地扭过了头,一个熟悉的面孔印入他的眼中,正是奥内斯特! “父亲?!不,不对!你是假的!” 不过席拉立刻又回过神来,他的父亲此时应该还在宫殿中享受酒池肉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组织他对夜袭的人出手? 但是,他分神的这么一点点时间便已经足够了。 赤瞳几个腾挪便避开了炎心斩向她的剑气,一脚踢在炎心的脸上,借力后跳,回身一刀朝着席拉脖颈斩去。 “别杀他!我们还要拿他去换布兰德!” 雷欧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提醒了赤瞳,在最后一刻,她改变了斩击的轨迹,一刀切开了席拉的脸颊,而未斩下他的头颅。 第二百二十一章 活下来,才能生不如死 长刀掠过,扬起一片鲜血。 席拉捂着自己的脸连连后退,口中发出痛苦的惨嚎,更多的却是嘶嘶的漏风声。 但,更令他怒火中烧的,是之前那个该死的狮子女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什么意思?还要拿自己去换他们夜袭的其他成员? 只是因为他是大臣的儿子,才饶了他一命? “束手就擒吧,你赢不了。” 赤瞳长刀一抬,遥遥指向席拉,而在另一边,炎心望着赤瞳的背影,眼中满是挣扎,却是不敢乘机上前背刺。 见到这一幕,席拉的表情越发恶毒起来。 何其屈辱。 这些黑暗中的老鼠,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是毡板上的肉么?自己在他们眼中,便仅仅只是一个,轻易就能活捉的目标? 该死!该死!该死! 席拉的头上青筋暴起,由于下颚的部分肌肉被切断,他甚至现在连咬紧牙都做不到。这更加让他感到痛苦与愤恨。 但是他随机又冷静下来。 父亲跟他说过,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冷静。 很显然,现在狂野猎犬已经在战斗中占据了绝对的劣势,翻盘的希望几近于零。 他已经赢不了了,从最初被夜袭的成员预料到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开始,他们就已经赢不了。 但是,只要破坏了敌人的企图,那他就还没输! 如此想着,席拉的目光在周围扫过,先是看了一眼那还在狂风之中的尚普,眼神微微闪烁之后,却是完全放弃了尚普。 香格里拉剩余的次数不多了,又必须是贴在地上才能释放。若是他也被卷入狂风中,那么他很可能今晚就逃不掉了。 随后,席拉的目光又移到了炎心身边不远处那已然倒地多时的科斯米娅身上,她的身体此时居然还有着微微的起伏,显然是仍未死去。 然后,席拉又将目光转回了炎心身上。 他可以看到,炎心的手此时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妈的废物! 席拉心中骂道。 但是,他要尽可能保存狂野猎犬的实力,这是他为了从父亲那里获取认可所必须要的工具! 如此想着,席拉再度掏出了香格里拉,猛地拍在了地面上。 “阻止他!” 见状,雷欧奈脸色大变,她一边大吼着,一边全力朝着席拉奔去。 但是已经迟了,光圈再度亮起,赤瞳虽然极力朝着席拉冲来,想要一刀斩下他拿着帝具的手,席拉却在刀刃抵达的前一瞬间便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下一个瞬间,他出现在了炎心的旁边,完全没有理会炎心那满脸的惊愕,席拉一脚踢在了炎心的胸口,将他踢得倒飞而出,然后又朝着炎心飞出的方向冲去。 而那边,正是科斯米娅所在的位置。 光阵再度亮起,而这一次,它将科斯米娅与炎心也一并包裹入内。 雷欧奈虽然意识到了席拉的打算,并抢先朝着炎心这边冲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待她赶到时,原地已经没有了席拉等人的身影。 “该死!” 雷欧奈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雷欧奈愕然转身,却见到那原本席卷的狂风已然被驱散,两个身影分别自其中飞出,落向两个方向。 “玛茵!” 雷欧奈惊呼一声,急忙冲了过去。 百兽王对于身体的增幅在一瞬间抵达最大出力,雷欧奈几乎是化作了一道黄色的闪光,狂奔而出。诸多碎石随着暴风的消散而从天空中一并坠落,又不少还打在了雷欧奈的身上,为她的身体增添了数道伤痕,但她却浑然不在乎地样子,速度只增不减。 方才终于在玛茵落地之前一跃起接住了她,避免了玛茵坠于地上的乱石堆之上。 “你没事吧?玛茵?” 雷欧奈颇有些慌张地确认着玛茵的状态。 “咳咳,其他都还好,就是你胸前那玩意撞得我有点难受。” 玛茵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雷欧奈怀里传出,但抱怨了一句之后,她却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嘿,那个死胖子还想跟我一换一,但是我可是有伙伴的啊,怎么会被那种白痴换掉。” ................................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某个灌木丛之中,一个肥硕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果然......天命,是站在你尚普大爷这边的,那个小妞掉下去,估计已经死透了吧,呵,你尚普大爷的生命力可是很强的,区区爆炸玉,炸不死我!哈哈咳咳咳咳!” 尚普一边咳着血,一边尝试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痛处却让他瞬间痛嘶出声。 “唔......该死的,再不去找人疗伤,大爷我会死在这里的!” 瞬间判断出了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尚普努力挣扎起来,但是即便是以他那颇为自傲的顽强身体,现如今也无法支撑他自己爬起来。 若是没有人来救他的话,他今天大概便会死在这里了。 意识到这点,尚普突然慌了神,开始嚎啕起来。 “救,救命啊!席拉?炎心?你们在哪?谁来救救我?!” 应该会来的吧?在解决掉其他的敌人之后,席拉他们应该回来救他的吧? 就算没有打赢......他们应该也不会丢掉自己不管的对吧? 想到自己那些同僚们的脾性,尚普越发地恐惧起来。 但是继续呼救真的好么?万一,把那些夜袭的人引来怎么办? 就在尚普如此惴惴不安地想着地时候,有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这位先生,你好像......需要点帮助?”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他上方传来。 尚普竭力扭动着头,方才勉强看到了来者的面貌。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金发男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头发上还带着一个显眼的羽毛发饰。 “我认得你,你好像是......狩人的成员?快!救救我!” “对,”那人点点头,微笑道,“我叫兰,发现这里有点骚动,就赶过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地活下来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失去之后的哀嚎,又有何意义? 这日,阳光明媚。阳光晃悠悠地自天空洒落,落于塔兹米身上。 稍微有些温暖。 今天大概会是挺好的一天吧?走在大街上,塔兹米想道。 布德一大早便出去了,并告知塔兹米他今天并不会回家,让他自己一个人把饭对付了。而布德他一天的行程,老实说塔兹米也能猜个大概。 无非就是先去练兵场训练士兵,然后再去皇宫巡逻。 毕竟最近国内纷乱,战火随时都可能会烧到帝都。如此一来,锻炼士兵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可能会有宵小之辈会想方设法混入皇宫之中,伺机获取情报或是刺杀要员,这种情况下,布德也便亲自负责起了皇宫巡逻的事项,毕竟作为负责皇帝陛下生命安全之人,没有什么护卫是能比堂堂帝国最强的大将军所稳妥的。 而塔兹米,也便照着昨天那般行程,在重新读了一遍布德为他留的兵书之后,又去训练场上做完了每日的例行武艺训练,这才选择出来散散心。 若是总像他之前那样宅着不出门,帝都中发生的各种事情他都无从知晓。在这个每天局势都有可能发生剧变的时刻,消息上的闭塞可是十分要命的。 就比如说,连狂野猎犬的组建这么一件大事他都是在隔了许久之后才知晓,即便他已经不再是帝都警备队长了,但是塔兹米却依旧觉得这是一种失职。 不过,在昨天被他那般教训了之后,想来近些天之内狂野猎犬应该不会再有胆子出来兴风作浪了吧? 塔兹米这样想着。 今天,他依旧是朝着伊莲娜所在的面包店那边走去。 昨天,塔兹米从伊莲娜口中知晓,她已经有数个月未曾见到玛茵了,对于她最喜欢的玛茵姐姐,伊莲娜可是想念异常的,因此,也对玛茵的杳无音讯而感到格外的担心。 至于玛茵不来见伊莲娜的原因,塔兹米也大概可以猜到。 大抵是因为害怕再见到自己吧。 想到这里,塔兹米脸上又闪过了些许自嘲的苦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落寞。 下次再相见,可就是敌人了啊。 明明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每当想到这件事,他都感觉心口微微有些酸楚。 罢了,还是别想这些吧。 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出呢? 什么也改变不了。 塔兹米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奈道。 在上战场之前,这最后的一段弥足珍贵的平淡生活中,好好陪伴一下伊莲娜吧。 如此想着,塔兹米跨过前往达拉面包店之前的最后一个拐角,朝着目的地望去。 然后,由于极度的惊骇,塔兹米身体猛地一抖,似乎是某种东西被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塔兹米感觉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这是......什么?” 映入眼帘中的,是某种既熟悉,又即为陌生的房屋......碎片。 似乎是有某种极为暴力之物,将其撕扯地粉碎,随后又以火焰将其荡涤一遍,只余留一堆烧黑的残渣。 看到这样的场景,塔兹米感觉脑子一蒙,面前的景色开始摇晃起来,让他连平衡都难以保持,身子一歪,跪倒在地。 周围围观着这里情况路人的交谈声传入塔兹米的耳中,听起来却时远时近地,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这个也是狂野猎犬的人干的吧?哎呦,真是造孽啊!” “是啊,我今天早晨刚起来,就看到那个大臣的儿子从这边离开了,赶紧赶过来一看,就看到这边只剩下废墟了。” “真可惜啊,这个店主人可是很不错的啊,还有他收养的那个小姑娘,这才几岁啊,那帮禽兽居然也下得去手?” 塔兹米感觉那些声音如同嗡嗡的蜂群一般吵闹,杂乱而无序,却又直往他的耳里钻,似乎是要使劲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一样。他晃悠着脑袋,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向着周围望去。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之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刀痕,那个刀痕他认得,昨天曾有人向他攻击的时候,在地面上留下过同样的痕迹。 塔兹米猛地冲了出去,挤开人群,冲进了那堆房屋的废墟之中,奋力地刨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手指会被那些碎石所划破,全然不顾那些碎石被他掀飞之后会飞往何方,只是拼命地刨了起来。 不管是多么巨大的砖墙碎片,都被塔兹米轻易地掀开,被一把抛往远方,周围的人们见到这一幕,纷纷退开,生怕被塔兹米掀飞的那些废墟碎块所砸中。 最后,塔兹米在废墟的底部,发现了两具已经被烧到焦黑的尸体,甚至都已无法辨认,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一个小女孩与一个男人的尸体。 而那个女孩的尸体,似乎比塔兹米最后一次见到的伊莲娜,还要再瘦弱几分。 “啊啊啊啊啊......” 塔兹米无力地跪倒在地,从他的喉咙之中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哀嚎声,如同被逼至末路的野兽。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 他不住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如果他一开始就下杀手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 为何,他没有一开始就杀掉那帮渣滓? 他这般的隐忍,这般的畏手畏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换来了什么? 塔兹米伸出手,想要紧紧抱住那个娇小的尸体,但那具被烧的高度碳化的尸体却在他触碰的瞬间便溃散了,他惊慌失措地想要将其拼好,但颤抖的双手却让那具遗骸的碎裂越发严重。 最终,他连再去触碰那尸体都不敢,只能跪在地上,用头顶着地面,哀嚎着。 像是一条被抽走了脊椎的狗。 .................................. 傍晚时分,帝都郊外多了两座坟堆。 塔兹米面无表情地为那两座坟堆前的墓碑上写上名字,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带上了些许红色,不知是因为愤怒而充血,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忍耐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说完,塔兹米转过身,将某个头盔取出,戴在了头上。 “现在,我就去弥补这个错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染血的太阳,最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的? 是为了正义?还是单单因为愤怒? 这样的太阳,真的有资格自称太阳么? 他究竟是正义的代行者,还是仅仅因为一己私愤才出现的处刑人? 几乎在每次化作染血太阳进行刺杀之前,塔兹米都会思考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已经越发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但他也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杀人。 血债,就要用血来还。 他隐蔽气息,悄无声息地跟踪在席拉的身后,自漆黑的街道之中行过。 当席拉出了城门,抵达了帝都近郊之后,塔兹米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知是谁给予了席拉的勇气,在犯下了那般神人共愤的恶行之后,席拉今日依旧在帝都内大摇大摆地四处横行作恶,甚至连他那些狂野猎犬的党羽们也没带。直至夜里,也不归去,甚至还敢出城。 作为刺杀的对象,他未免也太过配合了。 若是以前的话,塔兹米可能会在刺杀之前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吧?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愤怒已经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烧断了。 或许,他不是察觉不到这次可能是陷阱,而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由于魂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联系尚未修复的缘故,塔兹米这次孤立无援,菜月昴无法再随叫随到来为他提供支援了,也无法替他出手——不,即便通道尚存,塔兹米也不会让菜月昴来为他代劳的。 他想杀了席拉,亲手。 即便有埋伏又如何?区区狂野猎犬罢了,便是让他们一起上,他又有何惧? 剑光撕裂夜空。 似是早有预料,席拉在塔兹米出手的瞬间便迅速做出了闪躲的动作。 但是,太慢。 还在闪躲的过程中,席拉的半个胳膊便与他的身体分离。 见到那快若奔雷的一剑,席拉的眼中满是惊诧与恐惧,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去高估刺客,但是他想不到他居然能这么快。 乃至手臂断口处的疼痛还没有反应到大脑之中,那剑光便在半空中陡然一折,再度朝着席拉袭来。 但是席拉此时已经以他生平所能尽到的最快的速度,将他那早已准备发动好的帝具拍在了地面之上。 刹那间,瞬间亮起的光阵,将席拉与急速奔袭而来的剑光一并包裹入其中。 .................................. 宫殿中庭,于密布的建筑之中,某一宽阔的空地边缘,黑瞳抬起头,向着立于二楼的艾斯德斯报告道: “队长,赛琉跟威尔都已经按预定计划准备就绪了,但是兰跟波鲁斯还尚未抵达这里。波鲁斯先生说是您让他不必前来的,而兰则已经消失一整天了,不知去了哪里。” “我知道了,你回你的位置设防吧。” 艾斯德斯点点头,之后,她又扭过头,向着一旁的奥内斯特问道: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照着你的计划让我手下尚且可以作为战斗力的队员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特地把我从前线召唤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吧?” “这个嘛,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奥内斯特一边啃着手中的烤肉啃得满嘴是油,一边卖关子道。 “哼,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我在前线战场上的厮杀更为有趣,那我可轻饶不了你。”艾斯德斯冷冷道。 “放心,咱们结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奥内斯特笑道,“放心,绝对是你会感兴趣的突发事件。” “啧啧,我可是发现了,除去我的队员之外,你还在这个院子周围安插了三个实力堪比帝具使的家伙吧?除了那个罗刹四鬼的最后幸存者之外,还有两个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呵呵呵,这自然不敢隐瞒你,一个是小儿在外面游历之时招收的帝具使,实力也还算能看。是你去了前线之后才来的。” 奥内斯特指了指立于空地西南侧的炎心,又指了指位于空地西侧入口一个穿着漆黑风衣,带着白色的乌鸦面具,将全身都裹得密不透风的人说道: “那一个就是早早便居于皇宫中的帝具使了,专门负责保卫皇宫,他的帝具能力是操纵皇宫内的一切陷阱,用来困敌是再适合不过了。” “准备倒挺充分,”艾斯德斯挑挑眉,疑惑道,“我想不通,明明这个时间点布德那个老家伙也在皇宫的,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严阵以待呢?还得把我也叫回来?看你这个架势,莫非是提前得知了今晚夜袭那帮贼人会全体突袭皇宫不成?” “实际上目前用作对付那个家伙的准备已经够充分了,叫你回来,只是为了预防其他的什么突发事项罢了,”奥内斯特神秘地笑笑,“呵呵,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 说着,奥内斯特将手中仍未吃完的烤肉随手丢至一边,双手压在大理石栏杆之上,老神自在地瞧着面前的空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演出的开幕,淡淡道: “也该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道光芒猛地在空地正中亮起,其中阴阳二鱼轮转,乾坤八卦显现,两个人影猛地显现于此。 其中一个人似乎是受了重伤,刚一抵达此处,便扭头朝着空地边缘狂奔而去,一边狂奔还一边高呼着: “诸位!染血的太阳已经被我引至此处了!快快诛杀他啊!” 而另一人,则穿戴着一身看上去颇为寒酸的铠甲,只是,那极具标识性的“T”字型水桶头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为之一震。 此时,他才刚从陡然转移的不适感中回过神来,看到周围那颇为熟悉的建筑,甚至由于极度的震惊而忘了继续追杀席拉。 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戴着乌鸦面具的帝具使轻敲手臂上的按钮,塔兹米所踩的地面猛地塌陷,其下尽是淬过了毒的地刺。与此同时,那坑洞两边突然伸出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朝着坠入其内的塔兹米开火。 再下一个瞬间,两侧地面猛地翻转,向他,巨大的石板猛地向着他拍下,不给他丝毫逃走的机会。 “哦,那个号称不死不灭的家伙么?”望着这一幕,艾斯德斯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起来,“倒是也不错,我这次可真想看看,这个摆了我一道的家伙,还能不能再演不死的奇迹?” 第二百二十四章 若不烧死敌人,就烧死自己 现在的话......是白天,还是夜晚呢?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连光芒都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男人静静地思考着。 他的身体被粗壮的铁链拴在地牢那残破的墙壁之上,裸露在外的身躯上布满或新或旧的密密麻麻的伤痕,血液凝固后的暗红色痕迹在他身上四处可见,正是之前被生擒之后,被关押于皇宫地下监牢的布兰德。 在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黑暗之中的地牢之中,他完全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只能通过那些守卫们的反应来大致推测。 不过看守卫们那困顿的样子......现在果然是夜里么? 布兰德想道。 若是按平日的时间,那个大臣的儿子应该会每天白天都会过来审问他一次,但是现在已经入夜了,他却还没有来。 是终于放弃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 似乎,就连之前会在这一带巡逻的那个带着乌鸦面具的帝具使也不在的样子。 布兰德轻轻点了点头。 看样子,那些家伙们大概都是今天被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绊住脚了吧? 那么,这就是他越狱的最佳时刻了。 .................................... “他是决计逃不出来的。” 伸手扶了扶自己脸上的乌鸦面具,名唤黑鸦的帝具使对着一旁的炎心说道。 这个名叫炎心的家伙似乎是奥内斯特的儿子前阵子出去游历招揽回来的帝具使,看上去倒像是实力不错的样子,据说之前还是什么南海的海盗之王。但是与他接触过之后的黑鸦却觉得这个人只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他原本守卫的位置应该是西南侧那边,而自己守卫的则是正西方向,但是在染血的太阳刚刚抵达此处之后,这个叫炎心的家伙便悄悄溜到了距离那个染血太阳距离最远的自己这边,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犹豫与畏惧。 这算什么?未战先怯? 这种废物居然也配作为帝具使与我相提并论? 黑鸦心中生起些许愤懑。 若非他的帝具只能在这皇宫只能起作用,在其他的地方作用都是零,他又何须被束缚在这里,只能担任一个不被允许离开皇宫半步的皇宫守卫者? “回到你的位置,海盗,别一副这么胆怯的样子,你看你那怂样,你也好意思叫帝具使?”黑鸦冷冷训斥道。 “不,你不明白的,”炎心摇了摇头,说道,“你没跟他交过手,你是不会知道他有多强的,你这个东西,根本困不住他。” 说话的时候,炎心的手一直都按在剑柄之上,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拔出,黑鸦瞧得清楚,他的手居然一直都在抖。 自从昨天的两连败之后,炎心已经彻底认清楚了自己的实力定位,他之前能战无不胜,只是因为南海那里的海盗们都太弱了,所以才会疯狂给他一种他很强,他天下第一的错觉,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是。 莫说是声名远扬的布德大将军,艾斯德斯这两大帝国最强,就是那个现如今坠入陷阱中的人,都能轻易取下他的人头。 “呵。”黑鸦冷笑道,“他能不能出来,我还不清楚吗?没有人能比我更懂这个皇宫里的陷阱。那个染血太阳中的这个陷阱的危险程度在整个皇宫内也能排得上前三,除了你看到的地刺与乱枪扫射之外,其中还有着不少其他秘密,若是人型的超级危险种掉进去也是个死,那家伙中了这个陷阱,就是插翅也逃不......” 话刚落音,一声闷响猛地从地下传出,伴随着的还有地面剧烈的震动,震得黑鸦的话微微一滞。 “出来?” 他有些迟疑地说道。 紧接着,又是一声猛烈的巨响传来,地面再度摇晃起来,那陷阱所在的地面猛地向上凸出了一个土包。 当声音第三次响起之时,大地从内部炸开,如同是喷发的火山,咆哮的烈焰冲天而起,瞬间便将周边的草丛尽皆点燃,一个被烈焰包裹的人影将那陷阱上方的地面轰的粉碎,冲了出来,左手持着似乎是由岩石所熔铸而成的拳套,足有水桶般粗细,厚重感显露无疑。右手则拖着如同门板一般宽厚的巨剑。 拳套之上,火焰熊熊燃烧。 巨剑之上,铁水缓缓流淌。 而黑鸦那信心满满的陷阱,此时其内却如同被轰炸机耕耘过而来一般,其中满是被暴力摧毁的机关残骸,尚未凝固的岩浆与铁水在其上流过,留下漆黑的痕迹。 重岩拳套,塔兹米委托放逐者鲁道斯,将离群恶魔的灵魂炼成的武器。他以前曾经见过扎克斯也有着一个以恶魔灵魂所炼就的恶魔拳套,再加上自己也缺一对趁手的拳套武器,便索性炼成了这么一个拳套。 其特性无他,唯重而已,却也即为适合塔兹米。 而如今他的处境,他自身其实也已经极为清楚了。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他而设置的陷阱。 因为他的大意与傲慢,现如今,他已经一败涂地了。 自己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在如此之多的帝具使手下逃出这里?这一次,他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而他的身份又当如何?对方设下这么一个陷阱,是巧合?还是早已知晓了他就是染血的太阳?如若是后者,他们却又是如何知晓的? 各种各样的疑问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但是,却又随即被他统统抛之脑后。 不,并不是被抛之脑后,而是被烧掉了。 被愤怒,被仇恨。 他一直都在愤怒, 从他第一天抵达帝都开始,从他第一次失去开始,从他第一次戴上那头盔开始。 他的怒火,若不能烧死敌人,就要烧死自己。 来吧。 死死盯着那迅速奔逃而走的席拉,还有那居于上方,欣赏着这场困守之斗的,高高在上的奥内斯特,塔兹米握紧了武器。 来吧。 塔兹米心中说道。 不仅仅是对这绝境,也是对自己说, 若是今天会死在这里,那就死在这里吧。 历经无数次死亡的他,即便知晓今天若是在此死亡,便永远都没有下一次机会了,亦不会感到丝毫的恐惧。 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 就在塔兹米将那陷阱轰碎,脱困而出的同时,皇宫的某一处,正在巡逻着的布德脚步突然一顿。 感受着那骤然爆发的气息,以及其中似乎永远都难以浇灭的怒火,布德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表情。 疑惑有之,悲伤有之,愤怒有之,但更多的,是失望。 最后,这都归于一声叹息: “为何,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以寡敌众 “来啊!” 威尔咆哮着,冲锋在前。席拉奔逃的方向也正是他所在的方向,虽然对席拉之举动格外厌恶,但是在面对曾经击败过他的染血太阳,威尔的斗志却格外昂扬。 贵族战车瞬间装备完毕,化作深蓝色的死神,如同是一阵狂风般,威尔越过席拉,奔向了正追逐着席拉冲来的塔兹米。 “上次的屈辱,就由这次来偿还!尝尝我的必杀技吧!” 说着,威尔高高跃起,然后,以一击飞踢坠下,如同深蓝色流星般,向着塔兹米坠落! “古岚落坠脚!” 既然你嘲笑我连个必杀技都没有,那这次就施展给你看看! 威尔心中想道。 在染血太阳面前一败涂地的经历,他这些天来一直都记着。 因为上次被嘲笑说他将肌肉都练到了脑子里,所以这些天来,他多次与兰进行对战训练,努力强化了对于技巧型敌人的作战方式。 他不会再无脑地横冲直撞,而是会根据敌人的闪躲而微调自己的攻击方式,改变速度,调整方向,让其无法再轻易地躲过自己的攻击,然后再依靠着绝对的力量优势取胜。 这次,若是染血的太阳再想要像上次那般依靠着闪躲腾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借着操纵贵族战车背后那如薄翼一般的披风,他可以在半空中调整他的坠落方向,让那染血的太阳无处可躲。 但是,与他所预料的完全相反的是,这一次,那个染血的太阳面对着他的坠踢,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 他就站在原地,寸步未移,随手将手边巨剑插于地面之后,便屈膝俯身,压低重心,将握着拳套的那手收至身后缓缓蓄势,一副要硬接的样子。 “什——?” 当威尔心底猛地浮现出一丝不妙之时,塔兹米已经猛地发力,拳套之上的火焰大盛,如同是有熔岩一般的赤红色纹路于其上流淌,与此同时,另有一股灰色的氤氲于那拳头升起,似乎是与大地连为一体,从中汲取到更多更强的力量。 不动如山,动如山崩! 爆炸般的力量以大地为依托,猛地爆发而出。塔兹米挥动重岩拳套,猛地朝着威尔击出。 “嘭!” 塔兹米被撞击力震得胸口一闷,两条小腿都被砸得镶入了地面之中。 而威尔,则在连续两次剧烈的撞击之后,被撞得眼前一黑。 ......发生了什么? 待他再度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面前的景色已经完全改变了,似乎有着无数的星星在他眼中飞过,威尔有些茫然。 呼啸的风声,自耳边掠过,面前的景色不知何时化为了夜空。 身体似乎彻底失去了重量,没有任何依托,朝着不知名的方向飞去。 飞? 威尔扭动身体,惊愕地发现,自己确实在飞。 如同之前使用“古岚落坠踢”一般,他再度化作了流星——只不过这次他是从下往上的逆流星,直接在那周边的高墙之上撞出了一道缺口,朝着天边飞出。 “不是说把肌肉练到脑子里的都是蠢货吗?!怎么你也是个力量莽夫?!” 威尔哀嚎着消失在天边。 好,减员一个。 塔兹米将两条腿从地面之上拔出,并一把拔出了身边的巨剑,朝着席拉惊慌逃窜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再度迈出了脚步。 “八房!” 黑瞳高举长刀,紫色的雷电于帝具上闪动,死者们自地下爬出,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复之前那般精锐,除去那手握长枪的白发青年与那牛仔打扮的神枪手之外,便只剩下一群一看就是东平西凑而来的乌合之众。 “纳塔拉!朵雅!杀了他!” 但未等黑瞳的死者军团扑向塔兹米,塔兹米便已经率先朝着他们杀来, 巨剑扬起,然后落下,除去纳塔拉与朵雅之外的死者便尽数被一刀拦腰劈断,随后,巨剑之上裹挟着的火焰将他们尽数吞噬。 然后,塔兹米又将巨剑挡在身前作为盾牌,挡下了朵雅左轮枪连发的子弹,三两步便冲上前去。 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朵雅!”见心爱的人偶被瞬杀,黑瞳不禁出声。 但是下一秒,塔兹米便已与纳塔拉交上了手。 巨剑与长刀相交,下一个瞬间,纳塔拉便已经被剑上传来的霸道力量所砸得跪下,只能双手拼命举着长刀,以阻止那巨剑落下,将他也一刀两断。 未等塔兹米继续施加力气将巨剑压下,一只小麦色的手臂如橡胶一般拉长,五指并拢,猛地从塔兹米斜后方刺向了他的心口。 塔兹米眉头一皱,只得抬脚踹在纳塔拉的胸口,并借力抽身后退,躲过了那记手刀。 这种攻击方式他之前见过,在与那名为马头的罗刹四鬼最后成员一起活捉布兰德的时候,他见过这一招。 啧,罗刹四鬼的也来了么?准备这么充分? 从出手到现在,塔兹米力求每一招都全力以赴,以绝对的碾压之姿,一招让敌人失去战斗力,这才是以一对多最好的战斗方式,若是一击无法让对方失去战斗力,那么在敌人的相互配合之下,自己将越来越陷入劣势之中。 只是,这劣势来得太快了。 一击不成,马头已经再度朝着塔兹米攻来,另一边,纳塔拉喘过来气之后,也加入了战局之中,对塔兹米形成包夹之势。 ............................ 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气味,小比似乎有些疑惑。 大概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它扭过头,用前爪拽了拽赛琉的裤脚,大声叫了起来。 但是它的主人却完全没有如同平日那般,第一时间回应它。 现如今,她的心中,已经彻底被仇恨所占据了。 “终于找到你了啊,杀害师父的仇人,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现如今,她耳中所可以听到的,只有她自己心中的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 而她眼中,也只剩下了那个仇人的身影了。 除此之外,什么也容不进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应该如此,也必须如此 之前听闻染血的太阳已经被艾斯德斯杀死的时候,赛琉还曾经怅然若失了一阵。因为无法手刃仇人的遗憾。 但是,在那之后她又看到疑似染血太阳留下的痕迹,这让她立刻又重新燃起希望。 亲手为欧卡师父报仇雪恨的希望。 她知道师父并不像他曾教导她的那般光明磊落,也知道以她师父的罪行而言,死不足惜。 但是她......就是无法原谅将师父杀死的染血太阳。 即便知晓他是站在正义的那边,是站在她所一直追求的方向那边也是如此。 因为那是将她一手抚育长大的师父啊,是她的引路人,是她的导师,是她的庇护人,就如同......她的第二个父亲一般。 所以,就算是这样罪行累累的师父,也是她所要守护的人,一如她年幼之时师父守护她那样。 她恨染血的太阳么? ......恨。 是的,她恨他,应该恨,也必须恨。 是他杀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仅存的,唯一的亲人。 自己,也正是为了向他复仇才抛弃了人身,心甘情愿被改造成了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当然要恨他。 “小比!给我装备五号!” 赛琉向着小比抬起了右手,示意它为自己更换装备。 但是,向来对赛琉唯命是从的小比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时间照着赛琉的指令去做。 不知是因为何缘故,它用力地摇着头,低声呜咽着,却迟迟不肯动身。 “小比?你怎么了?”赛琉问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去做?莫非,你也在迷茫?还是在恐惧?” 她的问题,小比当然无法回答,它只是用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极具人性化的犹豫表情。 “但是我不能迷茫,我也不能恐惧,小比。”赛琉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她咬咬牙,用尽可能坚定的语气说道,“这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把你的力量给我,小比。” “呜呜呜!” 但是小比依旧没有照做,它又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连眉毛也耸拉了下来。 见小比依旧不肯配合,赛琉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那就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伸手抓住了小比,将另一只手强行塞入了小比口中翻找起来。 待她将那只手再度抽出来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手臂的位置,却已经被一个一米宽两米长的巨大圆锥体所取代。 作为生物型帝具,小比的原本名字是【魔兽变化】·百臂巨人,之所以会以此为名,自然是因为它本身的能力便足够丰富。除去可以变身为巨大的巨人战斗之外,其身体内还有着一个异次元空间,可以储存大量远超它体型的事物。 而赛琉从其中取出的,则是【十王之裁决】的五号武器·正义阎罗枪。 十王之裁决,乃是Dr.时尚特地为赛琉量身打造的十个武器的总称,其以地狱十王命名,其用途涵盖了近程远程,单点刺杀与群体歼灭,足足将赛琉的实力提升了数十倍,而赛琉此时所用的五号·正义阎罗枪,所命名为枪,但实际上,其正体乃是一个巨大的螺旋钻头。 这就是她在经历过Dr.时尚的改造之后得到的新的力量,足以跟帝具相媲美的力量。 钻头高速旋转起来,周边的空气被那钻头所带动,成为旋转的旋涡流,赛琉举起钻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朝着塔兹米冲去。 “上吧!正义......不,复仇阎罗枪!” 正在与马头还有纳塔拉缠斗着的塔兹米,刚刚挥动巨剑劈出一记旋斩,无懈可击的圆形剑圈将那两人避开,而未等他再出下一招,视线的余光便扫到了那正举着钻头朝着他冲来的赛琉。 是么......连你也要来跟我打么? 塔兹米感觉胸口有些闷闷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令他感到无比的压抑。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套。 重岩拳套微微一顿,灰色的氤氲再度于其上弥漫,并与大地连接,从大地之中,汲取着力量。 纳塔拉与马头还想上前,却都被那灰色氤氲压得动作一滞,而塔兹米则趁着这么一瞬间,猛地后退数步,避免了让纳塔拉、马头与赛琉形成包围圈。 见到染血的太阳突然抽身猛退,赛琉也没有意外,只是更加加快了冲刺的速度,钻头分开空气,继续不依不饶地朝着塔兹米追去。 而塔兹米则在赛琉经过了马头与纳塔拉之后,成为与他距离最小的追兵之后,猛地向测前方一踢,一脚将面前的一大片震碎,骤然改变了自己的方向,绕到了那巨大钻头的侧面,重岩拳套压碎空气,以万钧之力轰出,势不可挡。 在一阵极为短暂的摩擦声之后,那巨大的钻头被塔兹米一拳砸得变了形,向着一旁飞了出去,而赛琉自然也被那钻头带动,向着另一边摔出。 然后,塔兹米立刻再度回身扑出,一剑向那追在赛琉之后而来的纳塔拉劈去,纳塔拉躲闪不及,直接被一剑拦腰劈断。 做完这一切之后,塔兹米以余光扫了一眼赛琉的状态,见她仅仅只是武器损毁,自身平安无事之后,方才又挪开了目光,抬拳迎向了马头。 只是,他这短暂分神的一瞬间却被一旁一直寻找着机会的黑瞳抓住,八房如同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刺出,待塔兹米察觉到之时,长刀已经刺穿他腹部的盔甲,刺入了他的腹部之中。 未等黑瞳再采取下一步动作,塔兹米已经猛地抬腿踹在了黑瞳的胸口,将她踹飞了出去,但她却也在飞出去之前扭动刀柄,并借着塔兹米踹开她的一脚将对他造成的伤势迅速扩大。 ..................................... “你就这么看着?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动手呢。” 望着下方那逐渐进入白热化的战局,奥内斯特扭头看了艾斯德斯一眼,诧异道。 “就这么看着有什么不好么?”艾斯德斯笑笑,“以多欺少也没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在这里先看一看他能再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 “惊喜啊......”奥内斯特摸摸下巴,若有所指地笑笑,“放心,肯定是一个大惊喜。”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暴露 黑鸦现在很烦躁, 染血太阳刚刚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感觉自己的脸现如今火辣辣地疼。 他最引以为傲的陷阱之一,被他如同拆玩具一般拆碎,随后还又活蹦乱跳地与其他人打了起来。 偏偏现如今在场的友军太多了,他也无法使用毒气这样的陷阱,不仅伤害范围大还敌我不分。但若是他上前去用其他武器近战的话......刚刚的威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本身就是近战特化型帝具,还是落了个一招败北的下场。 若是让本就非近战型帝具使的自己上去,那么结果也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黑鸦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炎心身上: “看你腰间的剑,你不是近战型帝具使么?为何现在还不上去与那贼人作战?” 但是炎心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正在激斗的战场,看着那在阴影处蛰伏许久,在塔兹米露出转瞬而逝的破绽的瞬间一刀刺过去的黑瞳,眼中越发明亮起来。 “对啊,”炎心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根本就不需要正面击败他啊。” .................................. 将黑瞳踢飞之后,塔兹米捂着自己的腹部连退数步,黑瞳刺的这一刀伤口很深,似乎直接伤到了内脏。 但是塔兹米也没有饮用原素瓶的机会,所有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要他敢露出丝毫的破绽,他就会死。 他迅速抬手在伤口处一抹,便用烈焰将伤口处烧焦,阻止更多的血液流出。 这足以令常人昏厥过去的剧痛,却连让塔兹米的表情变化一下都不足够,他再度抬起了巨剑与重岩拳套,迎向了快步奔来的马头。 在刚才那短暂的交手中,他已经越发感受到了这个家伙的棘手程度了。 虽然其并非是帝具使,但是由于她本身那对于发力细致入微的操纵,再加之极丰厚的战斗经验与对身体的完美控制,使得她对于塔兹米而言的棘手程度甚至还在威尔之上。 贸然发动的进攻无法对她起到任何作用,甚至会返回来被她找到破绽,并以格斗技反制。这种技巧型的敌人是令塔兹米颇为头疼的。 毕竟塔兹米自身的剑术或是格斗术并不出众,他强只是强在力量,反应,战斗经验以及卓越的直觉而已。若是换了在剑术上投入非比寻常的训练的菜月昴在此,或许可以在技术上能与她抗衡。 ——但是菜月昴绝对不会那么做,他必然会选择直接用一记光炮来解决战斗。 所以说,技巧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 一力降十会就可以了。 重岩拳套之上再度浮现出灰色氤氲,似乎是拳套本身带上了曾经离群恶魔的几分特性,当塔兹米的握力达到一个分界点之后,拳套周围便会出现这样的氤氲,被其波及到的物体,其重力都会增加,而塔兹米本身则不会受到影响。 塔兹米猛踏大地,重岩拳套顺势朝着马头击出。 第一拳被马头轻易地侧身闪过,但是其上附带的重力波动让马头的动作微微一滞,紧接着塔兹米另一手丢下巨剑,握拳砸出。 虽然被那重力波影响,马头的动作慢了些许,使得她无法从容躲过塔兹米的第二拳,但是她却也并不慌张。 依她的判断,很明显染血太阳的帝具便是这可以影响到重力的巨型拳套,他之所以每次出拳都会附带着那石破天惊般的力量,自然也是因为有着那拳套的加持。 虽然他右手所持着的巨剑可谓霸道刚猛坚不可摧,但是在近身战斗之中,过于笨重的巨剑反而会难以施展。那么,自然他未佩戴拳套的右手侧便会是他在贴身搏斗之中的薄弱点。 如此想着,马头一手如同水蛇一般弯曲,向着塔兹米的右手缠去,想要以巧劲将其拨开,另一手则四指并拢成刀,向着塔兹米的咽喉刺去。 然后,她突然发现她拨不开塔兹米的拳头。 随着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声,马头的左手直接被塔兹米一拳砸折,并去势不减地轰在马头的肩膀上,虽然马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又以那对于身体近乎完美的操纵能力控制着身体尽可能卸去这一拳的力道,却还是直接被一拳打得飞了出去。 就在塔兹米一把拔起脚边插着的巨剑,想要上前补刀的时刻,他突然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似乎有什么极为凶险的危机正在前方。 在他的侧方,赛琉不知何时已经卸下了那已经损毁的五号阎罗枪,转而又从小比那边换下来了十王之裁决的第七号武器·复仇泰山炮。 无论是那长度超过三米的枪管,还是那足有常人胳膊粗细的口径,都昭示着这一件武器的暴力性能。其原本是时尚为其手下的改造兵们所研制出的强力单兵武器,却由于极强的威力而致使普通改造兵完全无法承受这件武器的后坐力,又由于其携带极不方便,所以被时尚给抛弃。 在赛琉前来他这边自愿接受改造之时,考虑到赛琉那改造之后的强大身体性能,以及小比体内储存空间的优势,这件武器的研制才又被时尚重新启动。 而其本身的威力,自然也是对得起其研制历程中经历的种种波折,与超强的后坐力与极大的体积相对应的,是足以一炮轰穿城墙的暴力! 当塔兹米终于发现了那股危机感的来源之时,赛琉也已经完成了瞄准,猛地扣动了扳机。 极强的后坐力将使得她脚踩着的地面都震碎,若是换了寻常人前来,仅后坐力便足以震碎他们的肺腑,炮弹经过超长炮膛的加速,在出膛的瞬间便达到了数倍音速,而与她之间距离不超过二十米的染血太阳,在这个距离上,根本避无可避! 但,这一炮并没有如赛琉所预料的那样,一枪将染血太阳轰碎,而是在命中他的前一瞬间,化作了一团金光,自塔兹米身体两侧穿过,未曾伤到他丝毫。 见到这一幕,赛琉猛地瞪大了眼睛,原本高举着的泰山炮也无力地落下。 “开,开什么玩笑......这个帝具效果......怎么......可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对不起,赛琉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忍不住了吗?”躲到了空地的一角,在初步完成了断臂的止血之后,见到这一幕,席拉又兴奋地跳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啊!你的真实身份,果然就是塔兹米啊!不枉我孤身引诱你出来啊!” “这怎么可能?”赛琉第一时间出言反驳道,她用无比激动,或者说更接近于惊慌的语气说道:“染血太阳......染血太阳怎么可能是塔兹米!上一次在杰洛克,那个染血的太阳可是在塔兹米去抓捕夜袭的布兰德的时候现身了不是么?他们才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啧啧啧,即便真香摆在你面前你也不愿意相信么?该不会你的心中,直到现在都还抱着侥幸吧?”闻言,席拉冷笑道,“唯一的答案就是,染血太阳其实是两个人,相信之前曾与杰洛克的染血太阳战斗过的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的战斗风格是截然相反的!只是因为另一个染血太阳被艾斯德斯杀了,所以这一次塔兹米才会亲自上阵!这就是染血太阳不死不灭的奥秘!不信的话!你就去把他的面具摘下来自己看看啊!” 居然连这个都已经知道了,看样子,终究......是瞒不住了啊。 塔兹米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会在这里暴露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若非确定了他正是染血太阳,席拉又怎会去杀死伊莲娜激怒了塔兹米之后,又独自走至城外吸引染血太阳出手呢?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心理的。 但事情的发展,从来都不会顾忌谁心中的侥幸。 罢了,罢了。 既然都已经暴露,那就索性不再掩饰了吧。 塔兹米缓缓抬起了佩戴着乌尔肯之戒的右手。 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因为其实他也知道,若是不动用帝具,他不可能杀出重围,也无法杀死席拉为伊莲娜复仇。 打从他中了陷阱之后,他的暴露,便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那点侥幸的心理,是早就应该被丢掉的东西,若非他总是心怀侥幸,觉得狂野猎犬会因为他的打击而有所收敛,方才想要继续隐忍下去......伊莲娜又怎么会死? 漆黑的裂缝在半空中开启,清冽的剑鸣从其中传出,剑光跃动,交织成为星河,自那裂缝之中流出。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帝具能力,赛琉瞪大了眼睛,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狂奔而过。 不可能的,骗人的,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 染血的太阳怎么会是塔兹米? 那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人, 那是将她从歧路拽回来的人, 那是给予她活下去意义的人, 那是照亮她这无趣人生的人, 那是......她所倾心之人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弑师仇人?! “停下来啊混蛋!不要再用那些该死的鬼把戏去栽赃塔兹米了!” 赛琉歇斯底里地吼着,猛地拆掉了手中的泰山炮,转而从小比的口中掏出了一台蜂巢火箭筒。 十王之裁决·二号·楚江飞翔体! “见鬼!你疯了!快停手!这里可是皇宫!” 一旁的黑鸦见到这一幕,立刻大声出言制止,但是赛琉却不管不顾,她将那蜂巢火箭筒对准了塔兹米,全弹发射! 密密麻麻的飞弹呼啸而出,向着塔兹米扑去,却纷纷被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剑当场斩落,只是,那些飞弹全部爆炸的威力太过巨大,即便那些飞剑全力拦截,余波却也将塔兹米卷入其中。 “还没完呢!” 赛琉一把丢掉那蜂巢火箭炮,转而又从小比口中掏出了一个长度超过五米的巨大导弹! 十王之裁决·六号·卞城弹道弹! 见到这一幕,黑鸦连眼睛都被惊得快蹦出来了,连忙大吼道: “快阻止她!这个距离我们都会被波及的!” 但,已经迟了。 赛琉高高跃起,将那导弹对准了塔兹米。 导弹底部的火箭喷射器喷发出火焰,瞬间便带着那导弹直直轰向了塔兹米。 眼看这发导弹就要将在场的所有人连带这片范围内的建筑一起送上天,那刚刚被蜂巢火箭筒轰炸过的浓烟之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朝着那火箭指去。 随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明亮的金色光芒覆盖了那导弹,然后,导弹的外壳瞬间便开始飞速解体,并转变了飞行的方向,转而朝着天空飞去,并在飞到数百米的高空之后猛地炸开,爆炸的火光将夜空都照的亮如白昼。 “对不起,赛琉,” 爆炸的烟雾逐渐散去,塔兹米从中慢慢走出,叹息道: “是我。” 脸上的头盔已然被之前爆炸的余波所融化,露出了他的脸庞。 ................................. “这是......怎么回事?” 空地另一边,宫殿中某个二层过道之上,艾斯德斯望着这场间发生的一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了大臣: “你早就知道了?这就是你说的,给我的惊喜?!” “很劲爆吧?”奥内斯特笑笑,“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颇为吃惊呢,所以我想,这件事情,作为惊喜来说,不过分吧?” “呵,惊倒是有了,喜呢?你告诉我我需要与我喜欢的男人为敌,这叫喜?” 艾斯德斯紧盯着奥内斯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意。 “喜自然是有的,”感受到艾斯德斯心中的杀意,奥内斯特耸耸肩,镇定自若,“你早就想得到他了对吧?只是因为布德一直在庇护着他,所以你一直都得不到下手的机会,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是说?”艾斯德斯眉头一挑。 “现在他的身份是帝国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不是什么警备队长,他只是个罪犯罢了,所以,不管心里如何想,起码布德是绝对没有理由再去庇护他了。” 奥内斯特手指轻敲栏杆,目光在场间扫过,微笑道: “你没有擅自囚禁一名警备队长或是一名帝国未来的将军的权限,可是,如果他只是一个死刑犯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即便身为敌人,我也会保护你 在发现染血的太阳正是塔兹米的瞬间,艾斯德斯的心便乱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直接下场,不顾一切地保住塔兹米的。 但是,奥内斯特的话语如同魔鬼的契约一般极具诱惑力,诱导着艾斯德斯思考下去: “没人会在乎一个死刑犯的去处,反正找一个相貌相似的替死鬼也没什么难度......你懂我意思吧?” “但是,我并不是仅仅把他当作一个物件的,”艾斯德斯摇摇头道,“我不仅想得到他的人,我也想得到他的心,这样的话......” 听得出艾斯德斯话语之中的动摇,奥内斯特笑了起来。 艾斯德斯的回答与反应,完完全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身为与她合作多年的盟友,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艾斯德斯,甚至可能连她本人对自己的了解,都不及他。 既然是要将她作为自己手中的王牌,奥内斯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保证这张牌始终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可是,如果你连他的人都得不到,你又要如何得到他的心呢?”奥内斯特摸了摸下巴,淡淡道,“我可是知道的,虽然你已经追求了他很久,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对你表现出什么好感吧?” 艾斯德斯的表情微微一僵。 “你要是再放任这样下去,他可就要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你应该知道,像这样的男人,基本都不会缺乏追求者。” “谁敢?!”艾斯德斯瞪眼,“他是我的!” “是么?”奥内斯特指指下面的战场,“可是,从到达这里以来,他的关注点就一直在那个叫赛琉的人身上吧?他可曾......看过你一眼?” 艾斯德斯手掌所按着的石制栏杆突然碎裂。 见到这一幕,奥内斯特笑了笑,继续循循善诱道: “反正你调教人的手段很强不是么?只要让他落入你的手心,如何处置还不是随你的意?” “你可要知道,这个家伙的理念跟布德一样的,是无法与我们相容的,如果你不去改变他,莫非要为了他而改变你自己么?再也不去厮杀,迎来一个没有争斗的新世界,然后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像一个普通女人一样?” “你要......为了所谓爱情,而向别人屈服么?” 似乎是这句话正中了艾斯德斯心中那根刺,她立刻便有了反应。 “那不可能!”艾斯德斯断言道,“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屈服!没有人能改变我,没有人能让我屈服!不论对方是谁,我都只会按我的意志行动!” “那不就得了?”奥内斯特脸上露出计划通的笑容,“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 我该......怎么做? 望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赛琉缓缓松开了手中所握着的十王之裁决六号的发射架,任由它无力地坠倒在地。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对吧? 看着赛琉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塔兹米胸口微微一痛,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似乎他所能说的,也只有...... “对不起,我......” 未等他将话说完,数道风刃猛地从他背后袭来,却是在他身后的炎心发现了他此时的心慌意乱,立刻选择了偷袭。只是他的偷袭水平与黑瞳差得远,完全不会遮掩杀气,本人更是连接近塔兹米都不敢,只敢远远丢着风刃,被塔兹米第一时间察觉。 塔兹米下意识便想要闪躲开来,但是在他动身之前,却猛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些风刃,不仅仅是冲着塔兹米来的,在挥出之时,也将赛琉划入了攻击对象之中。若是塔兹米闪开,那么尚在他身后的赛琉第一时间便会被撕碎。 在发现塔兹米与赛琉之间的复杂关系之后,炎心立刻便想起了之前席拉曾说过的,塔兹米与赛琉之间的关系极好。 他没有信心能击中塔兹米,但是他有信心击中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的赛琉。 “卑鄙!” 察觉到他的意图,塔兹米怒骂一声,立刻将身周的飞剑全部撤回来,挡在他的身前,并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了赛琉。 望着塔兹米的背影,赛琉那已然失去色彩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你是在......保护我吗?” 她轻声问道。 但是塔兹米没有回答她,现在他已经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操纵帝具,将那些盾牌分解重构上来。 炎心所斩出的风刃极其锋利,塔兹米操纵的飞剑在那些风刃之前完全不堪一击,触之即断,但是那些断裂的风刃却又立刻化作金光,变成了一面面圆盾挡在了塔兹米面前,方才将那些风刃勉强阻挡而下。 但,炎心那边在发现自己的计策果然有效之后,却又猖狂地大笑起来,更加肆无忌惮地朝着塔兹米挥洒着剑气,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躲,只会选择硬挡。 可只是被动防御的话,他又能挡多久?风刃剑本身释放风刃又不会消耗什么体能,炎心只需要挥剑就可以了,但是他每一剑下去,都需要塔兹米调动帝具制造至少三个盾牌才能挡下,那么如此消耗下去,胜利的必然是他—— “噗呲!” 听到那肉体被刀剑撕裂的声音之后,炎心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赢了,他已经赢了,果然,即便是塔兹米这样的强敌,只要他足够卑鄙,他也是可以......等等? 炎心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塔兹米身上没有伤痕?他不是应该中刀了才对吗?明明都已经听到了声音了...... 心中感到疑惑,炎心下意识便想要继续挥出更多的剑气,直到将塔兹米撕碎他才能感到安心,可是在他再度挥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截。 而自己的帝具,也早已飞了出去。 “中刀的......是我?” 炎心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但是,未等他想明白自己的手是怎么被斩断的,便看到塔兹米身前那些盾牌忽然全部化作了漫天长剑,齐齐朝着他席卷而来。 剑落如雨。 第二百三十章 乾坤万刃 剑锋切开血肉的声音,刀刃斩碎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 与之伴随着的,还有炎心的哀嚎声。 “好痛好痛好痛!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停手!救命!谁快来救救我!好痛好痛......” 而他的求饶声,则在一把短剑自他的下颚刺入,将他的舌头斩断之后,戛然而止。 血花于半空中绽放,刀剑的狂流将炎心吞没,那些金属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体中穿梭,却避开了他的心脏与大脑,缓慢地将他一块块肢解,切碎,令他遭受万剑碎尸之极刑。 秘技·乾坤万刃·风。 这是塔兹米根据自己的帝具特性,所创造出来的招数,实际原理十分简单,便是简简单单地同时操纵狭缝空间中储存的大量剑刃杀伤敌人罢了,但是由于同时操纵的数量与总质量都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层次,对于塔兹米本身的精神负荷也是十分巨大的。 此时此刻,每一把剑,都如同他身体的衍生,如臂指使,变幻莫测,这本是极好的事情。但当一个人的手臂同时拥有成百数千个的话,则以正常人大脑的处理能力,很难将这每一只手臂都操纵好,做起事来自己把自己的胳膊绊住,然后不小心把自己缠成一个手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为了减轻自己的负荷,塔兹米为这些剑刃事先设定了一些运行模式,就好比让那个拥有上千手臂的人,让他将上千只手臂同时去执行同一个动作,或是同时朝着同一个方向出力。这样便可以大大减轻他本身的负担。 再稍微进阶一点,把这上千只手臂分成几个部分,每个部分执行不同的动作,让三百只手臂去撑地,三百只手臂向前迈步,三百只手臂出拳,最后一百只手臂保持身体平衡,这样一来,就可以以很低的精神消耗将这一千只手臂都运作起来。 塔兹米目前只创造出了四种基础式,而乾坤万刃·风,则是操纵那些剑刃如同旋风一样,化为剑刃风暴撕碎敌人。 用作处刑炎心这般罄竹难书罪大恶极之人,正是合适。 这场处刑仅仅持续了十秒左右,但对炎心而言,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第十秒,一把剑猛地自上方劈下,将他的头颅一劈为二,这才结束了这一场处刑。 所有人都被这一场处刑所震撼,目光呆滞地看着那被刀剑长河绞成一地碎肉的炎心,说不出话来。 “这可真是一个......棒极了的帝具啊。” 奥内斯特回过神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塔兹米,说道: “反正你只是想要他的人对吧,那么,这个帝具,就由我收下吧。” “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艾斯德斯冷冷道。 “哼,这叫各取所需吧?”奥内斯特笑道,“反正继续给他保留这个帝具你也会很难办吧?到时候你给他准备的各种金属锁链、镣铐,可是会被瞬间变成指向你的利刃哦?你要是想慢慢调教他的话,最好还是别让他再碰到这件帝具了,所以交给我如何?” “......哼。”艾斯德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在结束了对于炎心的处刑之后,塔兹米又将目光移到了躲在角落的席拉身上。 见到塔兹米再度朝着自己望来,席拉吓得肝胆欲裂,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逃不掉!” 说着,塔兹米手指微抬,那剑刃风暴再度朝着席拉卷去。 眼见塔兹米已经杀了炎心,而那漫天飞剑再度朝着席拉卷去,艾斯德斯却迟迟没有出手,奥内斯特终于没法再维持那镇定自若的姿态,扭头朝着艾斯德斯大声道: “你该出手了!” “哈,我这不是,在等你求我么?”艾斯德斯微笑。 “你!”奥内斯特气急,却是一时语塞,但眼见那最快的剑刃已然刺入了席拉腹中,这才咬牙道,“求你出手!” “呵呵,我还以为你能一直故作平静下去呢?”艾斯德斯笑笑,“别忘了,我们是同盟关系,可不是什么上下级关系,你没资格命令我,也没资格来为我做选择!” 说着,她将双手十指于胸前合并,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摩珂钵特摩” 在她将那话语吐出口的瞬间,世界,停滞了。 无论是那如旋风般卷出的剑刃,席拉腹部溅出的鲜血,还是塔兹米脸上那满怀愤怒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这世间唯一还可以行动的,就剩下艾斯德斯了。 她从那楼台上一跃而下,然后快步朝着席拉走去,随手将那已然刺入席拉腹部的长剑拔出,然后抓住了席拉的衣襟,将他像是拎小鸡一般拎起,然后一把丢向了奥内斯特所在的方向。 然后,艾斯德斯走到塔兹米身旁,一记手刀敲在了塔兹米的后颈。 “轰隆——” 随着一声自天边传来的巨响声,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奥内斯特神色一变,他突然抬起手,接住了不知何时朝着他这边飞来的席拉,而待他再往场中望去时,却发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塔兹米,此时已经昏倒在地。 “这就是你那能暂停时间的秘技么?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这次可真是多谢你救下犬子了。” 奥内斯特再度笑了起来,双手连连鼓掌道,脸上哪又有之前那股怒意? “哼,各取所需罢了。” 艾斯德斯冷哼一声,便转身想要去将塔兹米给抱起来。 但是她转过头去时,看到的,却是破空而来的巨剑。 堪堪用临时凝结出来的冰盾挡住了那巨剑的斩击,但是艾斯德斯也被那巨剑之上附带的力道击退。 “怎么可能?我应该把你打晕过去了才对!” “呵,只是一点小把戏罢了,毕竟你不觉得,今天这一战就这么结束了,有点太无聊了?来吧,我也早就想跟你打一场了” 塔兹米咧着嘴,颇有些恶狠狠地笑道: “第二回合,才刚刚开始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武疯子 “真是......令人惊讶,”艾斯德斯疑惑道,“我刚刚的力道应该是足够把你打晕的才对啊?你又是怎么保持清醒的?” “呵,这种问题,自己慢慢猜出来不是才更有意思一点么?” 塔兹米冷笑道,右手微抬。 一瞬间,那些坠落在地的飞剑群再度飞起,剑鸣如潮。 塔兹米之所以能被击昏之后快速醒来,实际上只是用了一点点小把戏罢了。 红叶草,一种在审讯拷问工作之中经常会用到的植物,若是将其汁水涂抹在伤口处,会让受伤者感受到的痛处数十倍地放大,其效用比盐与辣椒都要强出数倍不止,塔兹米之前在警备队时,从审讯所讨要来的那几个拷问官最喜欢使用这种植物。 据他们所说,这种植物还是艾斯德斯的天才发现,她在拷问之上的业余兴趣,足足使得帝国审讯所拥有的拷问技术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可以说,在不致死的程度内,给予受拷问者最大的痛楚这一件事,没有人能比艾斯德斯做的更出色。 只不过,审讯所内的那些拷问官们这样做是为了从那些犯人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拷问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 而艾斯德斯,则单单只是享受拷问这件事本身而已。 刚刚得知这个情报的时候,连塔兹米都有些不寒而栗。 而这次他所做的小把戏,只不过是事先在自己的伤口上涂抹了红叶草的汁液罢了。 艾斯德斯会使用效果为暂停时间的技能,他知道,艾斯德斯不会杀他,他也清楚。 所以,当艾斯德斯使出这个技能的时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会将他打昏。 自然的,事先预料到这一点的塔兹米便在决定使用乌尔肯之戒的时候,借着赛琉所丢出的那些飞弹的爆炸所产生的的烟雾来遮掩视听,并在不妨碍自己行动的前提下给了自己一刀,然后又在伤口上倒下了红叶草汁。 这便是他想出的破解艾斯德斯的时停的办法。 不过,这也意味不了什么。 只是他不至于还为战便先败了而已。 毕竟,有没有时停那个技能,艾斯德斯,都依旧是帝国最强。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跟你打,塔兹米。现在的情况,你自己也应该清楚,既然你是染血的太阳,那么布德便不会庇佑你了,是你背叛了他,背叛了帝国,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但是我跟那个老顽固不一样。” 艾斯德斯用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只要你现在愿意放下武器,我便可以保你安然无恙,甚至下半辈子还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闻言,塔兹米沉默了。 就在艾斯德斯以为他要答应了的时候,塔兹米才终于开口道: “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艾斯德斯,这次也不例外。” “为什么?”艾斯德斯问,“莫非是我还不够优秀吗?我的身材跟相貌,应该都是足够出彩的吧?而我的地位也是无帝国内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媲美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便再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即便是奥内斯特也不敢!更不要说,我对你绝对是出于一片真心!我可以发誓!我这一生一世,都只会爱着你一个人!” “我知道,我也......很荣幸能被你所青睐,”塔兹米缓缓道,“但是很抱歉,我们不合适。” 说着,他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巨剑,厚重的剑锋之上,烈焰燃起,而他悬浮着的剑河,亦齐齐将剑刃指向了艾斯德斯。 “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艾斯德斯沉默片刻,缓缓道: “......就算用强,我也要把你带回去!塔兹米!” 说话的时候,她微微低头,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而当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兴奋却难以再抑制。 她对于塔兹米的爱意是真,对于塔兹米的劝降也是真情实切,但同样的,她也一样渴望着与塔兹米好好打上一场,从初次相识塔兹米,还未爱上他之前,她便如此渴望着了! 布德对于艾斯德斯的评价,可以说是一语中的: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疯子! 极寒的气流瞬间将整个场地笼罩,冰霜将草地覆盖,一触即碎,在场的其他人都被迫撤出了这边场地,以免被波及到,连赛琉也被巨大化的小比一把抱走,逃出了战场。 “来吧!塔兹米,让我好好欣赏欣赏你战斗的英姿吧!” 艾斯德斯兴奋地大声叫道,伸手打了个响指,顿时,数不清的冰刃在她身后浮现出来,其数量完全不少于塔兹米身后飞剑的数量。 她抬起手向前一压,像是战场上的指挥官,而那些冰刃便是她的士兵,浩浩荡荡地朝着塔兹米压去。 “乾坤万刃·雨!” 而塔兹米也采取了一样的选择,他操纵着那些飞剑以最为简单直接的路径,直直朝着艾斯德斯激射而去,百剑破空至,如八方风雨。 而他本人则拖着巨剑,一马当先,大步冲向了艾斯德斯。 剑刃对冰刃,数不尽的飞剑与那数不尽的冰刃在空中相撞,那些冰刃皆被剑刃所击碎,但却也卸去了剑上的力道,将那些飞剑击落,即便塔兹米再度分神去操纵那些飞剑再飞起来,也会被迅速凝聚出来的冰刃所再度击落。 发现这一点之后,塔兹米索性也暂且放弃了对于那些飞剑的操纵,全心全意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巨剑中,与艾斯德斯手中所持的细剑激烈对碰起来。 艾斯德斯的配剑是在传统刺剑的基础上,增加了长度,又添加了单刃,使得她可以用这把剑进行斩击。那剑身也不知是何材质所做的,虽然每次与塔兹米的巨剑相碰之后都会被立刻荡开,但是以其厚度来说,不被瞬间斩断,便已经是十分难得。 并且,除此之外,这把剑居然还能在与塔兹米的巨剑相碰之时多少架偏些许塔兹米的斩击方向,使得艾斯德斯闪躲起来更加容易。并以极快的速度发动反击。 只是,由于塔兹米也可以使用乌尔肯的能力来操纵手中巨剑,外加他本身的巨力,那重量惊人的巨剑,在他手中却是轻若无物,如同匕首一般迅捷,完全没有了巨剑所应该拥有的笨重特性,却是让艾斯德斯一时也无法在速度上占到多少便宜。 但这却并未让她感到丝毫的挫败,反而是......越发狂喜!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火凤燎天 已经多久了呢?已经多久没有对手能与自己打到这种地步,让自己如此兴奋了呢? 塔兹米......你果然是最棒的啊! 就在艾斯德斯与塔兹米的剑刃交锋了数十个回合之后,艾斯德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塔兹米一个破绽,突然抬腿扫出,如鞭子般抽在塔兹米的腿上,踢得塔兹米一个趔趄,然后猛地出剑朝着塔兹米握剑的手腕刺下。 但,就在那剑尖即将刺穿塔兹米的手腕之时,剑身却如同活过来的白蛇一般,猛地曲折,并直直向着艾斯德斯咽喉刺来! 与此同时,塔兹米本来已即将到底的身体猛地重又立正,如同被击倒又扭过来的不倒翁一般,身体向上甩出的同时抡起巨剑,猛地朝着艾斯德斯斩去。 艾斯德斯的配件虽然质量极佳,但毕竟不是帝具臣具,自然也在塔兹米的帝具控制范围内,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操纵其反刺艾斯德斯,就是为了在她即将得手,心态略微放松的瞬间反制,以达成奇袭的效果。 而他那露出的身形不稳的破绽,自然也是伪装,依靠着内衬中的铁片,他连飞行都可以做到,更不要说是稳定身形了。 可惜,艾斯德斯的反应亦是十分快速,她在发现自己的配剑背叛了自己的瞬间,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向着剑刃探去,居然直接将那弯曲反刺的剑直接抓住了! 只是,塔兹米的攻击并未就此结束,那已然被艾斯德斯一把抓住,动弹不得的“白蛇”猛地炸开,化作数十把薄薄的刀片朝着艾斯德斯周身激射而去。 “呼!” 艾斯德斯这次再躲闪不及,脸上的笑意也猛地消失不见,她急忙向前吹了一口气,将那些飞散的刀片都冻在了冰块之中。 可此时塔兹米的巨剑已然劈至,一剑便将那冰块劈得粉碎,连带着将艾斯德斯的人也劈飞了出去,一头扎在了远方的宫廷建筑之中,在那墙壁之上撞出了一个大洞。 明明已经一剑正中敌人,但是塔兹米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任何的轻松之色,从剑上传来的手感来看,他斩中的并非是柔软的肉体,而是坚硬的寒冰。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啊!”随手将压在身上的碎石掀飞,艾斯德斯再度站起了身来。 刚刚塔兹米的斩击被她腹部凝结出的坚冰所挡下,只是,塔兹米的重剑终究不是什么紧急凝结出的冰甲可以承受的,强行挨下那么一剑,她本身也并非毫发无伤,一道约莫一厘米的刀痕刻在了她的腹部,鲜血从翻卷的皮肉中留下,却瞬间便被冻结,完成了止血。 只是,受到这般伤势之后,艾斯德斯脸上不怒反喜,脸颊两侧由于极度的兴奋与快乐而涌上潮红,“塔兹米!我终于可以与你心意相通了!” “不。”塔兹米抬起了剑,冷冷道,“我们从未互相理解过,艾斯德斯,我从来都没有认同过你的理念。” “没有关系!” 艾斯德斯笑了起来,脸颊越发绯红起来,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前所未有地展露出娇媚动人的一面。 只是,这样的表情搭配上她腹部的伤势与这已然被冻结了的场地,却越发让人感到毛骨悚人。 “就算不认同也没有关系,反正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一边向着塔兹米告白,艾斯德斯一边随手凝结出一把与她之前配剑样式一般无二的冰刃,握在了手中。 然后,她轻轻甩动冰刃,在天空中凝结出无数长度超过两米的巨大冰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接下来这一招吧?你一定可以让我更加快乐的吧?对吧?!”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操纵着那些巨大的冰锥,朝着塔兹米猛地射去。 面对着那铺天盖地的冰锥,塔兹米脸色越发凝重,他突然伸出手,自空气之中掏出了一个有着蓝色亮光的瓶子,抬头一饮而尽。 乾坤万刃虽然威力极强,但是其对于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海量的,曾经的塔兹米,仅仅是在法兰沼泽之中迎战咕噜长老的时候使用了一次乾坤万刃·风,便感觉自己的大脑几乎要裂开,虽然在经过大量的锻炼之后有所进步,但也依旧不够。 因此,他便去寻找铁匠安德烈先生,将他的原素瓶大部分的火焰皆转移到了灰原素瓶之中,为的就是让他可以更多,也更加持久地使用乾坤万刃。 在将刚刚操纵帝具所消耗的大量精神力补充完毕之后,他再度伸手朝着身后探出五指朝下,食指之上的乌尔肯之戒猛地大放光芒。 然后,那些已然坠落的飞剑们再度掠起,同时漆黑的裂缝自塔兹米身后展开,更多的飞剑自其中涌出。 “乾坤万刃·火!” 随着塔兹米声音落下,烈焰猛地自他的身上燃起,并转瞬间波及到身后的那些飞剑之上,滔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庭院,也将塔兹米身周那些被艾斯德斯冻结的大地解冻。 来吧,是时候检验一下更多的组合了! “乾坤万刃·风!” 火焰长剑迅速围绕着塔兹米旋转起来,交织成为,烈焰风暴! “乾坤万刃·火凤燎天!” 咆哮的火龙卷拔地而起,赤炎滔滔焰卷天! 那遮天蔽日的冰锥被这火焰龙卷风卷入其内,瞬间被被烈焰长剑所绞碎融化。 “没错!没错!太棒了啊塔兹米,你居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艾斯德斯一脸幸福地喃喃着,眼中浓烈的欲望已然抑制不住。 ——那是杀戮的欲望。 “那就,试一试这一招吧!” “雹怒跃击!” 下一秒,比他们脚下的场地更加巨大的巨大冰球于天空显现!如同山于苍天之上显现! “妈的!这个女人打疯了!她想把皇宫拆了吗?” 奥内斯特怒骂道,转身便想要逃出这里。 “等等我啊!父亲!” 在他身后,席拉也赶忙跟着他想要一起逃走。 只是,在他逃走之前,巨大的轰鸣声猛地响起,几乎将他的耳膜震裂。 雷霆咆哮于九天之上,直达天边的乌云迅速在天空汇聚,然后,一道宽达十余丈的巨大雷霆与苍天坠落,轰击在那巨大的冰山之上,瞬间便将其击成漫天碎片。 第二百三十三章 碎裂 像是拉了一块漆黑的幕布将整个天穹覆盖,漆黑的雷云在天空汇聚,将整个月亮都遮掩,但是大地却也并没有彻底变得漆黑一片。那于雷云之中跃动的雷蛇,一次又一次划破夜空,将黑夜照亮。 巨大的冰山被雷霆击碎,而那些碎块之中较大的部分却又不断地受到水桶粗细的雷霆轰炸,待那些冰雹坠地之时,最大的也不过是拳头大小,虽然在整个皇宫都下了一场冰雹雨,却是无法再对宫殿建筑本身造成丝毫伤害了。 见到这一幕,奥内斯特才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那个老顽固,终于来了。” “那,父亲,我们还需要继续跑吗?” 在他身后,席拉不安地问道。 “跑?还跑什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笑话一般,奥内斯特大笑了起来,“那个老顽固不会放过背叛帝国的塔兹米的,接下来我们只要看好戏就行了!” 但,他话刚落音,便有一个冷漠的男声从一旁插来: “在此之前,你会先死。” 听到这个声音,奥内斯特脸色猛地一变。 不知何时,塔兹米已然出现在了奥内斯特父子两人所在的楼道之中,身周烈焰长剑环绕,如同火神降世。 而那与艾斯德斯遥遥对峙的滔天火焰龙卷之中,哪里还有塔兹米的身影? “渣滓,下地狱吧!” 塔兹米怒吼着,他身后的烈焰长剑顿时响应他的召唤,齐齐划破空气,向着奥内斯特飞去。 但就在此时,奥内斯特额头上所戴着的棱形头饰突然裂成四瓣,露出其中的一颗翠绿色宝石。那翠绿色宝石对准了塔兹米,猛地碎裂,同时绽放出一阵耀眼绿光。 下一瞬间,塔兹米突然觉得带着乌尔肯之戒的手指一松,并失去了对于那些飞剑的全部控制权。那些飞剑忽地在半空中化作一团金光消散开来,然后凝聚成为一把宽刃斧头,无力地坠落在地, 另一边,那被塔兹米留在原地吸引艾斯德斯注意力的剑刃风暴也突然停滞,天空中飞翔的飞剑纷纷落地,像是纷散的雪花一般。 塔兹米一惊,立刻向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看去,却看到他手上所戴着的乌尔肯之戒,那原本应是盾牌形状的戒面,已然彻底破碎,其中裂开了一道缝。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塔兹米无法再动用乌尔肯之戒丝毫的能力了。 他与乌尔肯之戒原本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已经彻底断开了。 如同他与他曾经所珍视之人关系的断裂一般。 如此地令人猝不及防,亦......充满遗憾。 “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吧!我可也是帝具使啊!”奥内斯特猛地大笑起来,“怎么样?我的帝具?可以摧毁帝具的帝具,伊雷斯顿!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 但是没等他笑完,塔兹米这边已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猛地朝着他冲了过来,一把拎起了地上的宽刃斧,猛地朝着奥内斯特丢去。 只是,奥内斯特此时却突然展现出了与其肥硕的体型丝毫不相称的灵活,一闪身便躲开了塔兹米投掷出的飞斧。 “最后也不放弃么?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奥内斯特大笑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接连数道破空声响起,巨大的冰刃破空而至,向着塔兹米前面的空地落下,逼得塔兹米只得停步,而他面前的那段走廊,则瞬间便被冰刃摧毁。 没有再给塔兹米做出下一步动作的机会,艾斯德斯已然赶至,挡在了塔兹米面前。 “你已经输了!一败涂地。”躲在艾斯德斯身后,奥内斯特大笑道。 “父,父亲!那个斧头又飞回来了!”席拉的惊呼声骤然在他背后响起,奥内斯特下意识回过头,却见得那斧头不知何时便已然再度朝着他飞了回来。 “回旋斧贝尔扎克?!” 奥内斯特这才认出了那斧头,正是自己赐给艾斯德斯手下的帝具。其能力便是在投掷出去之后会自动追击敌人,直到敌人死亡或是其主人的体力消耗殆尽之后才会停止! 然而,当他发现那迎面飞来的斧头之时,已经没有了闪躲的机会,危机之下,奥内斯特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凶光,他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席拉,将他拽至了自己的身前。 “父——!” 斧头狠狠劈在席拉的胸口,瞬间将他开膛破肚。 “亲....?” 席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而奥内斯特对于他的互换也充耳不闻,他眼见那斧头其上的力道仍未被消去,想也不想便抓着席拉将他连带着斧头一起丢了出去。 席拉的身体还未落地,那斧头忽然又旋转起来,直接将他的身体拦腰撕成了两截,血肉内脏散落了一地。 而那回旋斧在劈开了席拉之后,却又是不依不饶地朝着奥内斯特飞去,执着得像是其主人一般,但是,却在飞到一半的时候被艾斯德斯随手封在了冰块之中。 见到那斧头已经再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奥内斯特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向着那被腰斩的席拉奔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席拉面前,抱着席拉嚎啕大哭起来: “席拉!我的儿啊!你居然为了为父而舍身挡刀!呜呜呜呜你真是为父的好儿子啊!” “父,父亲?”席拉此时还尚未断气,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奥内斯特,紧紧盯着他曾经无比崇拜,无比渴望着得到其认可的父亲,颤抖着声音说道,“救我啊,父亲,你快把......那个治愈型帝具带过来啊......我,我好好锻炼过的,我的身体,能撑个,几分钟的,你把那个帝具,带过来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儿啊,”奥内斯特泪眼朦胧地望着席拉,“反正就算把你治好了,你也会记恨为父拉你挡刀的吧?” 闻言,席拉惊恐地摇起了头: “不,我不会......” “舍身救父这个死法,听起来多好听啊。”奥内斯特一把捂住了席拉的口鼻,语气忽然恢复了平静,“我会把这么孝顺的你的事迹告诉你还未出生的弟弟妹妹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唔!唔!唔唔唔!” 无法再呼吸的席拉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但是现在的他连下半身尚且在几米开外,手臂也被塔兹米斩断一只,仅剩一只手又濒死的他,又哪里能反抗得了奥内斯特? 原本便在大量出血的他,没过多久时间,便停止了挣扎。 “席拉啊啊啊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确认席拉死去之后,奥内斯特再度仰天大哭起来。 在他身旁,席拉的双眼仍然圆瞪着,死不瞑目。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做出选择,付出代价 在奥内斯特那边还假惺惺地为他儿子恸哭的时候,塔兹米与艾斯德斯之间,却短暂地陷入了沉默,偌大一个走廊之中,仅有奥内斯特的哭声回荡。 “真是虚情假意到令人恶心的泪水。” 艾斯德斯不屑地啐了一声,目光在那封在坚冰之中的斧头上微微一顿。 那已然被冰封的巨斧此刻仍然以极小的评率颤抖着,似乎是在为身为同伴的另一件帝具而哀恸。 艾斯德斯重又将目光抛向了塔兹米,轻声问道。 “利瓦他们三个。是被你杀的?” 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目光很是平静,平静得如同她提起来的那个名字,是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般。 “是我又如何?”塔兹米冷笑,“想给他们复仇的话,就放马过来啊!” 闻言,艾斯德斯低头思考了两秒,再度抬头时却突然笑了起来: “复仇?为他们?那有什么意义?会死去也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弱小的缘故,只能说明他们也就那种程度罢了,我为什么......要为他们复仇?” 说到这里,艾斯德斯再度又向着塔兹米伸出了手: “放弃抵抗吧,塔兹米,到我身边来吧,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发誓,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够了吧,艾斯德斯,你的丑态我已经看恶心了。”塔兹米一抬手,自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柄巨剑,厚重的剑锋遥遥指向艾斯德斯,“你与奥内斯特一样毫无人性可言,只是他好歹还会遮掩一下,你却连遮掩都不去做,你们一样是泯灭人性,只忠于自己欲望的野兽,我便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与你们为伍。” 口中坚定地吐出誓言,塔兹米握紧了剑柄。 手中所持着的,是他尚未成为帝具使之前,在魂世界便与他相伴的巨剑, 事已至此,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谋划落空了。 奥内斯特这个胖子的心思缜密与卑鄙无耻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手中的两柄帝具,并且刚刚接连使用的乾坤万刃也彻底掏空了他的精神力残余,现如今他的头疼得像是有烧红的铁钉刺入其内一般,能够保持战力都已经是他意志力极强的体现了,想要以这个状态从这里逃走,从艾斯德斯手下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也决计不会束手投降。 他亦不会由得艾斯德斯将他抓回去,在那之前,他宁可选择自尽。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二字。 即便结局是真正的死去,是无法逆转的死亡,无法复活,亦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也无所谓。 这种程度的觉悟,他早就做好了,在他第一次于黑暗中提起剑挥向那些恶徒的时候,他便早已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但,或多或少的,他心中果然还是有些愧疚的。 一是对赛琉,二便是对...... “轰!” 雷霆轰击在塔兹米脚边,将他的立足点轰的粉碎,塔兹米立刻向后跳出,嘴角满是苦涩。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披着黑色铠甲的布德一步一步向着这边走来,每一步如同是踏在了塔兹米的心上,带着山一般的压迫感,浑身雷光环绕,背后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雷神一般。 “将军,我......” 塔兹米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骤然轰来的紫电却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 那电光不及真正的雷霆一般迅速,却也远在音速之上,塔兹米连防御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猛地轰了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将那墙壁也撞出一个大洞。 “塔兹米,我曾经对你寄予厚望,但是你让我......很失望。” 塔兹米挣扎着从废墟之中爬起,听到布德的声音,动作微微一滞。 他无话可说。 所有人之中,布德将军,无疑是他最为亏欠的。 布德给予了他很多,最一开始提拔他成为警备队长,给了他大展拳脚的机会,之后又一力庇护着塔兹米,让他免受奥内斯特的栽赃陷害,还从手下掉了最精锐的一批士兵去警备队帮助他。 即便之后由于安宁道的事件,塔兹米失去了警备队长一职,也即将面临死刑,布德依旧全力保下了塔兹米,又为他另谋出路,一边教导着他战争中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种种知识,一边介绍他与军中的将领们认识,为他日后参军并在军队中出人头地扫平一切障碍。 不出意外的话,布德早已知晓了塔兹米染血太阳的身份,但是他却并未直接将他丢入大牢,而是装作从不知晓,这对于一贯以顽固、忠诚而出名的他而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让步了。 可以说,布德对于塔兹米,完完全全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他这一切的努力都因为塔兹米的错误而化为乌有。塔兹米会被从警备队撤职是因为他在安宁道杀死了伯利克,布德为他在军中铺下的路也因为他今日的冲动彻底终结。 塔兹米不会后悔今晚来杀席拉,伊莲娜的死,让他决定不再忍耐,决定不再纵容狂野猎犬于帝都之中为所欲为,继续杀死更多无辜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感到愧疚。 惊雷在塔兹米身旁炸响,布德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塔兹米身边,抬起了重拳。 “对不起,将军。” 塔兹米说。 布德那已然举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然后猛地挥下。 “嘭!” 雷霆炸开,塔兹米脚底站立处的石头被轰的粉碎,塔兹米的身影向着空地那边横飞出去,口鼻中喷出的血液在半空中便被电流蒸发,但是未等他落地,布德已然追至他身旁,一拳将塔兹米轰的高高飞起。 “等等!布德!他是我的!”艾斯德斯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但是布德身周的雷霆却猛地膨胀了数十倍,爆裂的雷霆朝着四周扩散而去,将想要冲来的艾斯德斯逼退。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该付出代价,塔兹米。” 说着,布德抬起双手,遥遥指向了塔兹米,紫色的雷霆经由他腕部的金属圆柱,在他身前凝聚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雷球。 然后,雷球猛地射出,正正轰中了塔兹米。 雷球在即将接触塔兹米的时候猛地炸开,化作直径超过百米的雷霆风暴,强烈的冲击波轰击在塔兹米身上,使得他再度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被那股冲击力轰得朝着天边急速飞去,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局 “布德!” 艾斯德斯又惊又怒,她立刻便想要在脚底升起冰柱推动她去抓住塔兹米,但是那上空展开的雷霆风暴却将这个空地上方的整个出口堵死,完全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可以通过的空隙。 待那雷霆散去之时,塔兹米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你是故意的么?布德?” 脸颊仍然残有泪痕的奥内斯特从走廊之中走出,阴沉着脸: “你是想包庇他么?莫非,你也要背叛陛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布德冷冷道,“我只是诛除潜入皇宫的不法分子罢了,即便他没有在雷霆之下立毙,坠下时也会活活摔死。”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奥内斯特冷笑,“直接用落雷劈死不就行了么?” “怎么,你是想让我跟艾斯德斯那个蠢货一样在皇宫内使用帝具发动大型杀伤性招数么?”布德反口质问道,“奥内斯特,你是想置陛下安危于不顾?” “呵,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奥内斯特嗤笑道。 “哼!”布德冷哼一声,又望向了艾斯德斯,“若你下次再在皇宫内使用刚刚那样的大范围破坏性招数,我将会将其视为你谋逆的信号,决不轻饶!” 说完,布德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艾斯德斯则完全没有在乎布德所说的话语,她抬起头来,大致看了看塔兹米飞远的方向,快速离开了这里,却是去追寻塔兹米的踪迹了。 至此,空地中就只剩下奥内斯特了。 他环视四周,看了看那被火焰、雷霆、冰霜席卷之后,一片狼藉的环境,皱起了眉头。 “唔,虽然成功将那个恶心的小子从帝国体系之中彻底逼了出去,但是没能将他杀死,乌尔肯之戒我也没有得到,还损失了席拉跟他带回来的废物......不过我倒是也能借着今晚的事件跟席拉的死进一步从陛下那边争取到优势,挤压布德那边的势力范围,倒也不算亏。” 想到这里,奥内斯特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许,离开之前,他又去将那些散落的帝具给收集起来,先是炎心的风刃剑,然后是席拉的香格里拉,最后是塔兹米的贝尔扎克。 “怪了,这个斧头柄上的圆环,不是那个被摧毁了的乌尔肯之戒么?” 奥内斯特打量着那镶嵌在斧柄上的圆环,回忆起之前塔兹米投掷这把斧头时的动作,却没有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将那戒指套上去的。 他尝试着想要将那戒指从斧柄上拆下来,却发现那戒指已经与斧柄焊为了一体,再无法拆分开来,也只好放弃。 “罢了,反正只是一个已经被毁掉的戒指罢了,又能怎么样呢?” ............................. “诶?那是什么?” 在战斗一开始便被塔兹米轰飞的威尔正在向着皇宫赶去,远远看到那于空中划过的流星,眉头一皱: “那个紫色的流星,怎么感觉形状不太对劲?” 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在了专心赶路之上: “罢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区区流星,怎么可能会比逮捕染血的太阳更重要啊!” 想到这里,他的速度再快几分,向着皇宫急速奔去。 ............................ 风声在耳边呼啸。 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如同是坠入冰窖一般,寒意自骨髓深处传来。 遍布全身的伤口处已经不再传来痛处,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与寒冷。 全身大量的失血已然令塔兹米开始感觉到一阵阵眩晕,视线越发模糊。 不过,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塔兹米还是咬着牙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原素瓶,一口饮尽。 也幸亏在刚刚的战斗之中他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原素瓶,这才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还能留有一次翻盘的机会。 随着喉咙处几乎要被烧穿的剧烈痛楚,塔兹米身体各处的伤势也开始迅速修复起来,只是可惜塔兹米将原素瓶大部分的份额都分配给了灰原素瓶,当原素瓶的效果结束的时候,他的伤势也仅仅恢复了六七成。 然后,他终于有机会来将注意力放在准备迎接落地的冲击之上。 不过,大概也是他命好,他坠落的地点正是城内中心公园的池塘之中。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个无比巨大的水柱在那池塘之中炸开,其中的鱼儿随着池塘水还有底层的烂泥一并飞上了天,将此时还在池塘周围歇息的一个行人吓得逃出好远。 而塔兹米本人,则直接如同钉子一般钉入了那池塘底层的烂泥之中。 但即便是经历了水与淤泥的双重缓冲,塔兹米却也依旧差点当场摔死,当他拼尽全力地将自己从那淤泥之中刨出来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伤痕累累了,没走出两步路,便两腿一软摔倒在地。 直到此时,那之前被塔兹米坠落时吓走的行人才有勇气凑近观察这像是天神下凡一边出现的人。 “您是......塔兹米,前警备队长?”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话,连那说话人的相貌都未能看到,塔兹米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再度醒来之时,印入眼中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哪里? 感受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个床铺之上,塔兹米便尝试着想要爬起身来,但是在他尝试动弹的瞬间,剧烈的痛楚便从全身各处传来。 若是普通人,这会或许便直接痛得叫了出来,然后直接躺了回去。但是这种程度的痛苦,对于久经磨难的塔兹米而言,却也只能说是毛毛雨而已。他强行坐起了身来,并揭开了身上的被子,检查起了自己身体的伤势。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塔兹米浑身上下可以说是没一块好肉,但这些伤势中并没有什么严重到令他完全无法行动的地方,只是他若是再参加任何战斗的话,伤势都会迅速恶化到一个难以挽回的地步,在已经没有了原素瓶可以磕的现在,便也可以说是塔兹米已经无法再战斗了,甚至连正常的走路都很勉强。 而想到原素瓶,塔兹米下意识又掏出了诀别黑水晶,若是他可以返回魂世界的话,那么目前的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只是,令塔兹米心中一沉的是,诀别黑水晶,没有予以他任何的回应。 魂世界的大门,此时依旧紧紧关闭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人 在发现了自己无法返回魂世界补充原素瓶之后,塔兹米也只能暂且收回了诀别黑水晶。 原本,以他目前的伤势,接下来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待在床上好好静养,但是塔兹米却没有选择这样做,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强忍着疼痛下了床,缓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他刚刚检查身体的时候,便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被人消毒处理过了,并敷好了药,又缠上了绷带。 回忆起他昏迷过去之前听到的那个有几分熟悉,却记不起其主人究竟是谁的声音,塔兹米自然也猜得到自己是被什么人给捡回去了,之后那人还很好心地为他处理了伤口。 不管怎么说,首先他也需要对帮助了他的人表示感谢,然后尽早离开这里。 毕竟,他染血太阳的身份已然暴露,那么现在自己的通缉令应该也已经下来了,奥内斯特的人应该正在全城搜查自己,若是查到这里,很可能会将救助了自己的恩人一并抓回去处刑。所以,他应该尽早离开这里,绝不能连累那救助了自己的人。 塔兹米一瘸一拐地将那房门打开,入目的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通道,距离他所在的房间几步之外便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稍微花费了一番力气之后,塔兹米顺着楼梯抵达了下一层。 这栋房子似乎是仅仅有两层的样子,塔兹米下了一层便到了底,房子一层现在并没有人在,其中所摆放着的,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民居家里会有的摆设,大门就在不远处,而在与大门相反的方向,则有着一扇紧闭着的房门。隐隐约约似乎可以听到什么怪异的声音从那个房门之中传出。 听起来,像是什么人的叫声? 塔兹米向着那扇房门走去,但就在他接近那扇门之前,房门却猛地打开了,一个无论如何塔兹米也想不到的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见到塔兹米站在房门之前,那人也不禁一愣: “你醒了?” “兰?”塔兹米疑惑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现在那房门之后的,正是昨夜唯一未在皇宫出现的狩人帝具使,兰。 不过,与平常稍有不同的是,此时的他手上还带着一副沾满血污的白色手套,脸上居然还有溅上的血渍。结合之前塔兹米所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奇怪声音,显然他是在屋内做什么诡异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兰耸了耸肩,淡淡道,“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怎么?你伤好了?这么早就急着下来了。” “可是,之前在皇宫发生的事情......”塔兹米皱紧了眉头,但他心中的疑问太多,却也不知一时该从何问起。 兰的住处不应该是狩人总部么?为何之前在皇宫激战的时候他没有见到兰?兰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敌是友?是兰救了他么?兰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吗?那个房子里又是有什么东西...... “看你似乎有很多疑问的样子,还是先坐下吧,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看到塔兹米那一脸迷惑的表情,兰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示意塔兹米先去坐下,然后他又扭头走进了另一边的屋子,再出来的时候,那手套与脸上的血污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现在的情况蛮复杂的,我一个个跟你解释吧。” 兰坐在了塔兹米对面,开门见山地说道: “首先,你可以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知道了你就是染血的太阳了,自从昨晚你擅闯皇宫刺杀席拉之后,现在全帝都都贴满了你的通缉令,奥内斯特的手下正在全城搜索你的踪迹。” 见到塔兹米微微色变,并且张口就想要说什么,兰直接抬手示意他安静,接着说道: “先让我说完吧,现在你所在的地方是我在帝都城南的买下的一间房子,也算是我的秘密基地,周围也都是居民区,多是居住着危险种猎人与雇佣兵,鱼龙混杂,作为你暂时养伤的地方也很合适。” “不,我果然还是先离开帝......” 没等塔兹米将后半句说完,兰便抢先说道: “最后,我也不建议你现在尝试离开帝都,因为你的关系,现在正是帝都各个城门皆被最森严的时刻,艾斯德斯也在找你,你现在尝试离开帝都正是自投罗网,所以,我建议你先在这里养一段时间的伤,等过段时间,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城门的戒备应该也会减弱不少,到时候就正是你离开的机会了。你也不用担心连累到我,周围我早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不出门,就不会被发现。” “额。” 自己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被兰说完了,塔兹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想,他才问道:“我的伤势都是你处理的?” “对,”兰点头,“我这个秘密基地刚好储存了不少的医疗用品,倒是没想到在你身上派上用场了。” “医疗用品?这里?”塔兹米皱眉,却是没来由地想到了兰之前所在的那个房间与其中传来的奇怪声音。 “嗯,对。”兰点点头,似乎是看出了塔兹米对于那个房间的好奇,微微笑笑,“怎么?你要是好奇的话,我就带你去那房间里看看吧,我的医疗用品就是为了里面那个人而准备的,刚好你跟他之间也不是毫无关系,让你去见见他也无妨。” “......好。”塔兹米点头。 他倒也不会怕兰会在那个房间里设下什么陷阱,若他想对自己动手的话,早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就做了,自然也完全不用费这么大波折。 那个在塔兹米眼中颇有几分神秘的房间被兰随手推开,并迈步走了进去,塔兹米跟在其后,也进入了房间之内。 房间之中很是昏暗,其中如兰所言,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品,但除此之外,却还有着数十种令人看一眼便会感到反胃的刑具,有些刑具之上的血液甚至还没有完全凝固。 而在那房间最深处,一个男子被铁链拴在墙上,他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一块好肉,一只眼睛处已然没有了眼珠子,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眶,双手双脚处都沾满了鲜血,指甲全部都被拔下,指尖处血肉模糊。显然正是那些刑具的受害者。 但是这一切却不会让塔兹米对他升起丝毫的同情之心。 因为他正是那十恶不赦的狂野猎犬中的一员:热衷于残害虐杀孩童的变态杀人魔——小丑尚普。 第二百三十七章 活着就好啊 “是你?!”见到塔兹米,尚普也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也是帝国的叛徒!你这个卑鄙无——啊啊啊啊!” 没等尚普把话说完,兰随手从旁边拿过一碗红色的不明液体,随手泼在了尚普的身上,那汁液与尚普身上的伤口一接触,尚普便又惨嚎了起来。 “这是,红叶草的汁液?还混了辣椒?” 闻到那股稍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塔兹米问道。 “嗯,我特地为他配置的礼物。” 兰点点头道。 见到尚普虽然解决了塔兹米的一些问题,但是随即又有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 “可是,他不是狂野猎犬的成员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说起来,昨天在皇宫狙击我时,这个家伙也不在场,原来是一早被你抓起来了?” “这个问题,你就叫他自己回答你吧。”兰淡淡道,说着,他又冷冷扫了一眼尚普,“你最好配合一点,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从实交代,不然会怎么样,你自己清楚的吧?” “我说!我全都说!饶过我吧!求你!” 闻言,尚普立刻又打了个激灵,强忍着红叶草汁给予的疼痛,赶忙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兰到底对尚普做了些什么,能让他交待得这么痛快,但是又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沾着血的刑具,塔兹米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他没必要问了。 “前,前天,我们跟你遭遇并被你痛打了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大臣府上。晚上的时候,席拉突然叫上了我们全部成员,说是有个能让你身败名裂的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对你身边的人进行报复,我,我本来是没打算报复你的,但是他们都说要报复你,所以,我就跟着出去了。” 就在尚普颤抖着声音说着的时候,兰突然从一旁拿起了一把匕首,将匕身在那红叶草汁中泡了泡,然后猛地刺穿了尚普仅剩的一只耳朵的耳廓——也是直到此时,塔兹米才注意到尚普有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了,断口处的肉被高温烤成了焦炭,现如今兰给了他一刀,直接让他变作了无耳人。 “你的耳朵似乎听不进去我刚刚说的话,大概是坏了吧,所以我帮你将这没用的部件切掉,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兰十分平静地说道,随即他匕首一扭,将尚普的半只耳朵硬生生撕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乎,凄厉近乎非人的惨嚎声迅速响彻了整个屋子。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兰脸上都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憎恨与怒火,却浓郁到连塔兹米都不禁侧目的程度。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错了!我都从实交代!从实交代!我承认我当是也是恨着塔兹米的,我也想报复他,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 尚普一边惨嚎着一边哭着,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将他脸上的小丑妆都给冲淡了,看上去简直卑微可怜的像一只虫子,又哪里有之前塔兹米在街上见到时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 想到这里,塔兹米又看了一眼兰,看着他故作平静地将尚普的断耳给丢掉,又去一边拿了些伤药过来,摁在了尚普的耳朵断口处,又引得尚普一阵痛嚎。 察觉到塔兹米正在看自己,兰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怕不小心把他弄死了,所以我在这里准备了很多伤药给他随时治疗。你身上所用到的药也是从这部分里拿出来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塔兹米低声道,“刀也借我用用。” “......好。”兰点点头,递过了手中的匕首。 从兰的手中接过了那匕首之后,塔兹米抬手一刀,刺在了尚普的肩膀处,随即狠狠一扭。 “嗷嗷啊啊啊啊啊!” “这一刀,是替达拉刺的。” 说着,塔兹米又将那匕首顺着向下,想要将尚普的手指一根根剁下,却发现尚普的这一只手早就断了,只能又转而对准了尚普的另一只手: “这一刀,是替伊莲娜......” “等等!我没有杀他们!他们应该还活着!别捅了!” 见状,尚普瞪圆了眼睛,连忙叫道。 “嗯?”闻言,塔兹米一愣,随即又瞪大了眼睛,“你快说!” “是,是!”尚普打了个激灵,连忙道,“然后席拉就带着我们所有人到了城西的那家面包店,说是那里的人关系跟你很好,要把那里的人杀了来让你后悔得罪我们——别捅我了求你,这都是席拉的主意,我只是照做而已啊!” “所以他已经死了,”塔兹米冷冷道,“别岔开话题,你接着说,那面包店里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听见席拉的死讯,尚普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即这个表情变作了绝望,只是看到兰突然又递给了塔兹米一柄夹子,夹子前段夹着烧红的烙铁,才又赶忙回答道: “他们都没事啊!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们出手,夜袭的人就赶到了,还打断了我一只手跟一只耳朵!我跟一个拿着狙击枪的女的打了起来,然后我没打过她!然后战斗的时候我用了风暴球,所以就被卷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就被这个男的捡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既然你说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了,那你怎么敢说那面包店里的人没事?”塔兹米又问。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当时我没来的及对他们出手啊,那夜袭的那个女狙击手似乎也认识店里的人。早早就让他们逃了,然后席拉那边似乎也没打过夜袭的人,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伤害店里的人啊,不信你问你旁边的人啊,他当时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他当然最清楚了!” “嗯,是这样没错。”兰点点头,作证道,“当时狂野猎犬确实是全程都被夜袭的人压制着,应该是完全没有机会去伤害那个面包店里的人的,而他们被狂野猎犬袭击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想来是直接跟着夜袭的人撤退了吧。” “这样啊......”听到这里,塔兹米微微低下了头,突然伸手擦了擦眼睛。 尚普口中所提到的那个女狙击手肯定就是玛茵了,既然玛茵当时也赶到了,那么她就一定不会让伊莲娜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塔兹米相信她。 “活着好啊,活着就好......” 用力抹了抹眼睛,塔兹米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问道: “可是,那废墟中的两具尸体,又是谁的?” “那是狂野猎犬的人在第二天清晨,从其他地方拖过去的尸体,反正只要弄一具女孩跟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就行了,为了不让你认出来,他们还特地将那两具尸体破坏到无法辨认的程度。” 一旁的兰代替尚普回答了这个问题。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以为是兰,其实是...... “那尸体是......其他人的么?” 塔兹米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愧疚。 很显然,狂野猎犬之所以会煞费苦心地将那两具尸体毁坏到难以辨认的程度,再挪到达拉的面包店,其目的就是要让塔兹米丧失理智,然后找他们寻仇,从而落入他们的陷阱。 那......是不是说,那两个塔兹米不曾知晓姓名的死者,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遭到飞来横祸的呢? 如果他能做到更多的事情的话,如果他可以更早杀死狂野猎犬的话,是不是,那两个不知名的人,也不用死? 看到塔兹米的表情突然又黯然起来,以兰对于塔兹米的了解,倒也多少猜得出塔兹米此时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后出声安慰道: “塔兹米,那两个死者,并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他们的死承担责任的。即便狂野猎犬的人不针对你,也会每天杀人作乐,你能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想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所以,这件事情上,你不需要自责的。” “嗯。”塔兹米闷闷地应道,也不知是听进去了没有。 “你总是这样,”兰摇了摇头,叹气道,“这种事情上你的心思有些过于纤细了,你总是喜欢将责任都归结于自己,总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总是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责怪自己,但是你真的不必如此的,有些事情,也真的不怪你,错的是那些凶手,是那些恶徒。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了。” “可我本可以做得更好!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塔兹米突然抬头道,话语声中颇有几分激动。 但,他的目光在与兰对上之后却又突然挪开,气势又猛地弱了下来: “抱歉。” “你不用向我道歉,”兰摇摇头道,“但是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压垮自己的。塔兹米,你不是谁的救世主,你不需要将一切都背起来。” “或许吧。”塔兹米别过了头,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转而问起了尚普: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染血的太阳的?” “这个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啊!” 话刚说到一半,塔兹米突然又一刀刺在了尚普之前刚刚挨过刀的肩膀处,冷冷道: “我要听的是实话!”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你就杀了我我也只能是这个回答!”尚普哀嚎起来,“席拉就跟我们说了要去那个面包店杀人好报复你,他也说了报复你的计划还有着后续,但是他也没告诉我你就是染血太阳啊——你不说我也根本不会知道啊!我自然就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了啊!” “这样么......”见尚普不似说谎,塔兹米皱起眉头,拔出了匕首,而一旁的兰则将早已准备好的伤药又给尚普抹了上去。 在那之后,塔兹米又询问了尚普几个问题,在感觉从他这边得不出新的情报之后,才与兰一起离开了这个拷问室。 走出拷问室之后,塔兹米突然又问道: “你之前曾经提到过的,杀死你学生的杀人犯,就是在说他对吧?” “嗯。我昨晚之所以会缺席,也是因为捡漏抓到他之后便着手开始对付他,不管怎么说,我绝对要让我学生所受到过的痛,让他完完整整地再经历一遍。” “嗯。”塔兹米点点头,突然又道: “我有个问题......你之前不是总跟我说,要抛弃无用的仁慈心,不能天真,这样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么?那你为什么又要冒着风险来帮我?既然你知道了我是染血的太阳,不应该把我抓回去,作为晋升的踏脚石么?这似乎与你一贯的作风不符。” 说着,塔兹米扭过头,与兰对视了起来。 他的个头是要比兰矮的,两人站在一起,他仅仅能达到兰肩膀的位置,但是这一刻,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力,却让兰感觉自己是在抬头仰视什么高山,连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滞。 “你是在怀疑我么?” “不,”塔兹米摇头,“你要有什么心思,一早就动手了,现如今的我也没有反抗你的能力,我就是有些好奇为何你会这样做。” “唔......理由有很多,”兰沉思了一会,回答道,“先不说以你跟布德将军的关系,我把你交回去很可能会交恶布德,单就从你这次所做的事情来说,其实我们也都是一种人,你会为了与你交好的平民而刺杀席拉,我也会为了我的学生们来设法暗算尚普——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他们为了报复你而夜间出动,又撞上了夜袭,我想要让尚普落到我手中,可能还没这么容易,实际上我当夜本就是想去调查一下狂野猎犬的行动轨迹,好进一步制定诱捕尚普的计划的,在尚普之后,我也会想办法杀死狂野猎犬的其他成员的,从这一方面来说,你也帮了我的忙,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何必说这么复杂啊,”塔兹米突然打断了兰的长篇大论,“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我们是朋友的。” “额......”兰愣了愣,才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好吧,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撇开情分来考虑,帮你我也是不吃亏的。” “谢谢了,”塔兹米点点头,话锋一转,“但话又说回来,昨夜你缺席战斗,不会被怀疑么?” 闻言,兰突然笑了起来,开玩笑道: “说到这个,你其实应该庆幸我昨夜不在现场,若是我到了的话,你想逃走可没怎么容易。” 只是,他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还让塔兹米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是啊,但并不仅仅是这样,我本来也应该是逃不出来的,”塔兹米苦笑道,“若非将军对我手下留情的话,我应该当时就命丧当场了吧,他老人家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 “咳咳,不说这个了,”见塔兹米的情绪又低落起来,兰咳嗽两声,颇为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关于我昨天晚上的缺席,这一点你自然不用担心,我在你醒来之前回去了狩人一趟,也打听了一下狂野猎犬那边的消息,他们现如今被登记为了全灭——也就是说,尚普在他们那边甚至是个死人,自然也就没人会在乎死人的下场。很有这帮恶党的风格,不是么?” 说到这里,兰稍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至于昨夜那场战斗的缺席,我也早早就安排好了,警备队那边有人会帮我作证,作证我昨晚是彻夜协助警备队进行一次抓捕行动,这才没有接到宫里的调令,可能会因此受到一些处分,但是不会严重,在现在这个急需用人的关头,很快就会揭过去的。” “警备队那边的人?”塔兹米挑眉,立刻想到了那些尚且留在警备队中的前近卫军成员,“将军的部下们自然是很值得信任,但是你让他们作伪证的话,应该是绕不过警备队的新队长这一关的吧?按照我们留下的模式,警备队的任何大型案件不是都会经过队长的么?” “所以说啊,”兰突然笑道,“你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把你送过来的吗?” 闻言,塔兹米微微一愣: “不是你么?” “当然不是,我在那个时间点,还在忙着处理尚普的事情,怎么会出去捡到你。” 兰摇摇头,缓缓道: “把你送过来的人,正是在你卸任之后,接替你的新警备队长,萨科。”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冷血之徒 今日,帝都以北十公里处的山林之中,那宛若堡垒一般的夜袭据点归来了一位成员。 “你说什么?!染血的太阳就是塔兹米?” 在那夜袭的大厅之中,赤瞳由于巨大的冲击而长大了嘴巴。 原本布兰德能自己一个人从皇宫地步的监牢之中逃回来就已经是可以惊掉他们下巴的事情了,但是与他所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相比,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则又小了数分。 “嗯,是啊,若非帝国一方为了对付他出动了近乎帝都内的所有帝具使,而放松了对于我的看守,我大概也没这么容易越狱,并找回恶鬼缠身隐身逃回来。” “你说什么?!”玛茵忽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塔兹米,他怎么样了?!” “喂喂,你这家伙,表现的也太急切了点吧?” 切尔茜撇撇嘴道。 玛茵表情一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大了,但是她并没有去为自己辩解的心情,只是望向了布兰德,急切地想要从布兰德那里得到塔兹米的讯息。 感受到玛茵那迫切的眼神,布兰德倒也没卖关子,直接回答道: “他应该是还活着的,我逃出城的时候,奥内斯特的私兵正在城中搜查他,显然帝国方没有杀死他,也没能活捉他。” “是么......那就好,”玛茵送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过了几秒之后,她又猛地蹦了起来: “什么?你说塔兹米就是染血的太阳?!” “喂喂,你这家伙,反应弧也太长了吧?”一边的雷欧奈忍不住吐槽道。 “可是......”一边的拉伯克皱紧了眉头,“当时在杰洛克的时候,染血的太阳可是在塔兹米前去袭击你的时候出手协助了我们的刺杀任务的,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啊?更不要说他们的战斗风格也完全不同,我可没听说过那个前警备队长居然还会放光炮的。”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布兰德皱着眉头,实际上昨晚获取到的信息实在太过具有冲击力,他本人也有点缓不过来: “因为染血的太阳其实是两个人,他们在杰洛克的时候分开行动,塔兹米袭击了我,而另一个不知名的强者则参与了对伯利克的刺杀。”说到这里,布兰德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染血太阳的另一个成员,的的确确是与须佐一起战死在那里了,而伯利克的死,则是塔兹米亲自下的手。” “切,”雷欧奈摇摇头道,“我记得我们当初在怡春院与他交手之前,我还尝试招揽他来着,但那时候他还骂我们,说我们趁夜行凶杀人,目无王法,跟那帮恶徒没什么区别,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结果背地里却做着跟我们一样的事情,这个男人真是......太帅了吧?” “这么说起来,似乎上次与他交手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留手,”赤瞳难得放下了食物思考了起来,“可是,既然他也对于帝国不满,为何不直接加入我们呢?” “谁知道呢?”拉伯克摇头,“总感觉这个人好怪的样子。” “我要去找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玛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额......这样真的好么?BOSS?”望着玛茵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切尔茜问道,“塔兹米毕竟是我们的敌人吧?我们真的要去救他吗?” “是,塔兹米是我们的敌人,但现在不就正是机会么?”沉默至今的娜杰塔突然说道,“既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么他自然就完全无法再在帝国那边待下去了。更不要说他刚刚从帝国那边逃出来,必然受了不轻的伤,若是我们能先帝国一步寻找到他,将他护送出来,不就可以顺势邀请他加入我们夜袭吗?。若是有了这样的战力,我们革命胜利的希望便又会大上几分。” 话语刚落,整个大厅都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然后,所有人都一拍大腿,如梦初醒,纷纷兴高采烈地向着帝都出发了,誓要将塔兹米给拉入己方阵营。 ........................... “看你现在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父亲啊。”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奥内斯特双手并用,不断地抓取着各种各样的精美食品往口中塞着,他面前桌上那堆积如山的食物,很快便被席卷一空,不过在那些食物被吃光之前,立刻便又有数名侍女将更多的食物送了上来,换掉了那些已然被扫空的盘子。 在餐桌的另一侧,多特雅望着奥内斯特那风卷残云的吃相,忍不住评价道。 “你懂什么?!没看到我因为爱子的去世伤心的饭量都大了吗?害得我体重都增加了。” 奥内斯特抹了抹脸上的油水说道,不过他随机却又舒展开了眉头道, “算了,不过是个庸才儿子,死了就死了,下次我会考虑挑选一个更优秀的母体再生一个的。” “......” 多特雅被奥内斯特那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耸耸肩道: “席拉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这么评价他的话大概会很伤心的吧?那家伙之前游历的时候可是很努力地为你招揽奇人异士来着。” “呵,所以才说他是庸才啊,招揽到的人中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废物,”奥内斯特啃了一口鸡腿肉,不屑道,“可是这个蠢材偏偏就敢把你当做筹码给交易出去了,为了把你再给赎回来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那还真是承蒙厚爱了呢。” 多特雅微笑道。 “所以说啊,你最好可以向我证明你值得这个价。”奥内斯特淡淡道。 “这一点你自然可以放心,”多特雅笑了笑,站起了身,“正好,席拉带回来的科斯米娅虽然因为重伤而昏迷不醒,但她本身的体质还是很不错的,作为试验品正好,要我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实验成果么?” 第二百四十章 拜太阳教 塔兹米就是染血太阳这一个消息,很快便在帝都传开了。 传递这一消息的是奥内斯特手下负责搜查塔兹米的执行官,由于他考虑到塔兹米原本在帝都人中的声望极高,即便他卸职之后依旧如此,因此便自作聪明地抛出了这个信息,将塔兹米描述为了一个嗜杀成性的连环凶杀案罪犯,同时为了掩护自己的作案,还设法加入了警备队,并暗杀了前任帝都警备队长,借着贿赂上级才坐上了警备队长的职位。在职期间贪赃枉法,利用权职之便继续杀人,并将罪名扣到了其他人的头上,将无辜的替罪羊送上刑场,自己则逍遥法外。 除此之外,他们还伪造了诸多证据,用以栽赃陷害塔兹米。 塔兹米就是染血太阳这个消息很快便被帝都的百姓们接受了。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出乎了执行官的预料了。 塔兹米在帝都百姓中的声望,前所未有地暴涨了,乃至还在不断传播的过程之中,还逐渐有了神化的趋势。 原本崇拜塔兹米的人与崇拜染血太阳的人们达成一致,将塔兹米视为了一个信标。 一个会惩恶扬善,会对于受到压迫的弱者们伸出手的标志。 然后,拜太阳教,诞生了。 实际上,这个拜太阳教早在塔兹米还未成为警备队长,尚且以染血的太阳活跃之时,便已经有了一些苗头,起初只是仅有几个人的小型聚会,他们聚集在一起谈论染血太阳的事迹,并祈愿着染血太阳也能够听到他们的愿望,诛杀那些压迫他们的贵族官僚。 而在塔兹米就是染血太阳的消息放出之后,为了干扰对于塔兹米的搜索,景仰着塔兹米的人与崇拜着染血太阳的人们联合了起来。设法刁难干扰起了城中搜索塔兹米的活动进程。 在这之后,似乎隐隐还有着一些人对于舆论加以引导与操纵,但是这就不是那靠着贿赂上级跟走后门爬上去的执行官所能看出来的了。 只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奥内斯特立刻派人将这个自作聪明的执行官抓了回去,丢到皇宫的危险种饲养场之中喂危险种了。 然后,新的执行官又被派了过来,负责指挥帝都警备队进行对塔兹米的搜查工作。 当然,他们的行动依旧是基本无法进展的。 先不说警备队现在的成员基本由塔兹米曾经的下属们组成,他们往往都对这名努力而又正直的前队长十分崇拜。但就从现在的警备队长说起...... 现在的警备队长萨科,也是拜太阳教的一员,或者说,是教派创始者中的一员。 另一方面,发生在帝都之中的,拜太阳教与执行官还有帝都警备队三方之间的博弈,则完全没有影响到塔兹米的生活。 因为他根本就连门都没有出过,安心怂在兰的安全屋之中养伤。 这一养就是近一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宅着,他甚至都在感觉自己身上开始长蘑菇了。 兰中间也来过几趟,除了每次都会带几样新的刑具用来招待尚普之外,他也会将帝都之中发生的事情跟塔兹米说一说。比如艾斯德斯在最初找了塔兹米几天之后,便又被调出帝都去对付西方的那些异民族去了。再比如这段时间中于民众之中组建成的拜太阳教。 初始听闻这个教派的时候,塔兹米还有些疑惑,在听闻他们所崇拜的居然正是自己,更是感到十分的......不知所措。 除此之外,兰也会跟塔兹米讲一讲狩人其他成员现如今的情况:波鲁斯现在作为狩人的专属厨师,倒也生活稳定,威尔由于返回时见到了向外飞出的塔兹米却没有去追踪,更要命的是他还把这件事告知了艾斯德斯,虽然没被艾斯德斯当场掐死,也被打了个重伤,现如今还在狩人总部养伤,黑瞳则在闲的发霉的时候顺带照料照料他。 似乎经历了那晚的战斗之后,大家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变。 ——除了赛琉。 自皇宫一战之后,赛琉便一直将自己关在自己在狩人总部的专属房间中,再没有出来过。不管其他人怎么劝,都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若非波鲁斯每到饭点放在她门口的食物还会被吃掉,其他人甚至会会怀疑她已经出事了也说不定。也无人知晓她在房间中做什么。 听到这样的消息,塔兹米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更不敢去见赛琉。 他心中有愧。 见塔兹米沉默下来,兰也很是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帝都现在也已经不适合让你在待下去了,你有什么准备去的地方么?” 闻言,塔兹米心中微微一动,布德之前为塔兹米准备了军队那一边的发展道路,但是事已至此,这条路自然也是走不下去了。 不过,他却也不是就此无处可去。 “嗯,有,”塔兹米点头,“我打算去杰洛克。” “安宁道总部么?”兰若有所思,“理由呢?” “之前在杰洛克的时候,我曾经和安宁道的教主有过交流,”塔兹米低下头,十指无意识地交叉握住,“他曾经跟我说过,安宁道会无条件的帮助我,并且,他还将安宁道的圣物安宁戒交给了我,我之前也找人确认过,这的确是安宁道的圣物。” 说着,塔兹米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似乎是同时蕴含着纯白与漆黑两种颜色的诡异戒指。 “......安,安宁戒?!这种象征着安宁道权力的圣物,他怎么会交到你的手......” 兰不敢置信地扫了一眼那戒指,但却又立刻收回了目光。 那戒指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仅仅只是注视了一眼,便让兰感觉自己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好吧,这的确与传闻之中的特性一致,以这种诡异的特性,若说是伪物,也的确不像。” 兰咬着下嘴唇,又疑惑道: “可是,这种圣物,他为何要交给你呢?” “我也不知道。” 回忆起曾经与安宁道教主的那番谈话,塔兹米迷茫地摇了摇头, 结合后来又发生的那些事情,安宁道教主当初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塔兹米也已经区分不清了。 若说是真,他放任安宁道的叛乱,最终将塔兹米逼到如此境地。 若说是假,可这尚存于塔兹米手中的安宁戒,却是真实不虚的。 所以,他需要再去见一见那安宁道教主。 再一次,去确认,他当初所言,是真是假。 然后,塔兹米才能做出下一个选择。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小人物也曾有梦想 出城的那一天,很快便到了。 在长时间的戒严无果之后,帝都城门的戒备又逐渐松懈了下来,萨科联系到了一个商队,委托他们将一批货物运输出城,到那时,塔兹米便可以藏在货物之中混出去。 这一天一大早,塔兹米便用长袍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向着约定好的地点出发了。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萨科会在接头点与塔兹米碰面,并在他藏入货物之中安排商人们将货物送出城。 对于萨科这个人,塔兹米的感觉是十分复杂的。 在一开始,他仅仅只是将萨科当做了一个墙头草而已,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似乎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能堪重用之人,因此在从近卫军补充的三百新队员入驻警备队之后,塔兹米原本是想直接将他给开除出警备队的,只是因为萨科一直都对塔兹米言听计从,当初他让人去将齐布尔手下押入牢中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响应的,因此塔兹米一时半会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撤掉他,正好警备队内似乎也正缺一个负责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还有跑腿之类的杂工,也就把萨科留下了,只是作为了警备队中一个类似于小厮的人,似乎谁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 只是,塔兹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救了他的,却正是萨科。 这让他一度羞愧地感觉无地自容。 在一个小巷之中,他终于将见到了这阵子以来对他帮助良多,却并未与他见过面的萨科。 与当初在警备队大厅中那个负责端茶送水的小厮完全不同,现在的萨科将那之前杂乱的胡茬子与头发认真修理过了,穿的也十分体面,倒也有了几分警备队长该有的样子,见到塔兹米的到来,萨科难掩脸上的激动,迅速迎了上来,抓住塔兹米的手用力地摇了起来,像是见到偶像的小迷弟。 “好久不见了,队长大人!不知你现在伤势好得怎么样了?” “基本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塔兹米任由萨科晃着自己的手,颇有些尴尬道,“这也多亏了你冒着风险将我送到了兰那里,不然我可能那天晚上就死了。” “害,队长你这是哪里的话,能帮助到你是我的荣幸。” 萨科继续晃着塔兹米的手,乐呵呵地说道。 “不,还有那个,我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你才是队长,你现在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塔兹米讪讪道。 “不不不,警备队能有今天的样子,都是多亏了队长你的努力啊,我只是个剽窃了你的奋斗成果的跳梁小丑罢了,”萨科一边摇头,一边自嘲道,“说来实在是惭愧,我上任以来,由于害怕得罪大臣那边,所以我一直都没能制止狂野猎犬的所作所为,放任他们荼毒帝都百姓,实在是我无能。” “不,这个不怪你的,”塔兹米拍了拍萨科的肩膀,也叹了口气,“是我的失职,若是我能尽早解决狂野猎犬的话,事情也便不会发展到这个境地了。” 说完,塔兹米又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令他困惑许久的问题: “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想问一下......明明之前我在警备队也对你一直都很不友善,甚至还让你去负责清洁工之类的杂物,你不应该恨我吗?为何你要这样地倾力帮助我?” 听到这个问题,萨科愣了愣,他低头看了看地面,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 “那个,其实......不瞒你说,被派去干杂务当清洁工,我最一开始的时候,也的确是,有点怨言的。” “不过我后来跟那些从布德大将军手下来了的前军人们接触过后,我也认识到一件事——我的能力,与他们相比实在是差得有些可笑了,跟他们相比,我除了经验稍微丰富一点点之外,可能也就适合当个小厮了吧。” 说着,萨科突然抬起了头,望着塔兹米认真说道: “那个,我想,队长你之前大概是觉得我这个人,只会阿谀奉承,立场也不坚定,见风使舵,只是个不堪重任的墙头草对吧?” 塔兹米有些尴尬,没有说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曾经确实便是这样想的。 “啊,其实队长你会这么觉得也没错啦,因为我,确实也就是个这样的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厌恶自己。” “没办法啊,可我就是这么一个庸人啊,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的出彩之处,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我只能选择这样活着。” 萨科苦笑着挠了挠头,却又突然抬起头看了看那小巷上方狭窄仅有一线的天空,轻声道: “可是,会来警备队的人,又有几个人,在最初来到这个岗位的时候,就想着尸位素餐,剥削百姓呢?”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确实不是啊。” “我也曾经向往过正义啊,我也曾经想要做一个惩恶扬善的英雄啊,我也曾经想像赛琉还有队长你一样做一个正义的伙伴啊!可是......这个帝都的环境他不允许啊!掌权者都是一帮烂到了骨子里的人,我在这样的地方若想着追逐正义,那就是死路一条啊!这个道理我在老警备队长死得时候我就明白了,他会死,就是因为他居然想要当个正义的伙伴,他居然敢去查大臣奥内斯特手下的人,所以他死了啊。” 说道这里的时候,萨科颇有几分激动,声音中也多了些悲凉。 塔兹米继续沉默,萨科口中的那位老警备队长,他也知道是说谁,十有八九便是赛琉的父亲,也是在欧卡之前的那一任警备队长了,赛琉也曾经跟他谈起过自己父亲的事迹,她的父亲便是由于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才会被迫殉职的。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他就是这样的,正义只不过是年轻人幼稚而天真的笑话,在大人的世界之中,只有冷冰冰的利益。” 说着,萨科再度看向了塔兹米: “直到队长你的出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每个人心中都有太阳 “说起来,有些惭愧,我身为帝具警备队的成员,在染血的太阳刚出现的那阵子,也在崇拜染血的太阳。” 萨科低着头,苦笑道: “他就像我曾经梦想的那样,惩奸除恶,聆听人们的祈祷,然后在月黑风高夜,去取那些腐烂贵族与官员的狗头,甚至还在现场留下那些罪徒们的罪状,我当时就觉得,帝都的警备队是个什么东西,染血的太阳,才是真正的帝都警备员!我崇拜着于夜中奔袭着的染血太阳,甚至还跟其他一些朋友,一起聚会聊天,聊天的话题,就是吹爆染血太阳。” 说到这里,萨科突然又笑了笑道:“嘛,不过我也确实想不到,染血的太阳,居然还真是帝都警备队的。” “咳咳,这个......”塔兹米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但那个时候,我也依旧只是觉得,所谓正义,他也只是个仅仅躲藏在黑夜中苟延残喘的幻想罢了,他是见不到光的。” 萨科接着说道: “再然后,队长您出现了,虽然我也对您一开始把我丢去当小厮当杂工颇有几分怨言,但实际上,我更多的,应该还是崇敬您的吧。” “您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啊,您又敢于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您敢于与这样的环境对抗,您敢于在这个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城市里,为正义而战。也是您让我明白的,所谓正义,它并不是什么小孩子幼稚的梦话啊,它是真正可以存在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只能在黑夜中存在的东西,它是真真正正的,可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去为之的东西。” “我很羡慕你啊,队长,我真的非常羡慕你,” 说道这里,萨科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格外苦涩: “你跟我不一样啊,你并不是我这样的庸人,你比我要强大的多,不论是武力,能力,还是魄力,我想,布德大将军之所以会支持你,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东西吧。” “因为你活得就像我曾经所梦想的那样,骄傲,正直,从不妥协,温柔而强大。” “明明我的年龄足足是你的两倍有余,但是跟你相比,我却像是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你我同样身处帝都这个巨大的泥潭之中,但是当我在为了能苟延残喘下去而将自己浑身涂满污泥的时候,你却像是一团烈火,将所能见到的一切丑恶之物都焚烧殆尽,甚至还为黑暗之中的其他人带去光芒,与温暖。” “所以,看着这样的你,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要能帮上你的忙,更别说,你居然还是染血的太阳,我从来都没想到我最崇敬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所以啊,队长,”萨科与塔兹米对视了一眼,他眼中的光,似乎前所未有地明亮: “请您就这样活下去吧,永远骄傲而正直地活下去吧,请您永远不要向那些黑暗低头,永远挺直脊梁,大步向前吧,请您告诉如我这般的庸人,如我这般的小人物,我们所期盼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白日做梦,而是实实在在可以存在的东西,可以在太阳下骄傲地说出来的东西,请您作为我们的方向标,阔步向前吧,我们将会跟在您的身后,追随您的脚步,拜太阳教,也正是为了这样的梦想而存在的!” 说完,他向着塔兹米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 “拜托您了。” “......我明白了,我会的。” 感受到萨科话语之中的真诚,塔兹米缓慢而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说道: “不过,一定很辛苦吧?” “啊?” 萨科愕然地抬起了头。 “你这一路走来,一定也很辛苦吧?”塔兹米重复道,“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你,却依然能够保持着一颗初心,未曾被改变,我觉得,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塔兹米也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 “实不相瞒,我,也没你所想的那样坚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也是有些迷茫的,特别是在我被从警备队撤职,又暴露了身份,在安全屋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很迷茫。” “似乎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都是个笑话,我并没有做到什么,也没能改变什么,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乃至我都开始感到恐慌,我不知道我接下来,又该去做什么。” “但是今天你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说着,塔兹米也如萨科刚刚那般,用力地朝着他鞠了一躬,说道: “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也感谢你能一直坚持初心,更感谢你让我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白费的。” “真的,感激不尽。” 见此,萨科突然慌张起来,他尝试着想要将塔兹米扶起,塔兹米的身体却如同山岳一般沉重,过了一会,塔兹米的身体才一轻,让萨科扶了起来。 “咳咳,那个,队长,时间不早了,您该离开了,”萨科指了指身后马车上的一个酒桶,“您只要躲到酒桶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嗯,多谢了。”塔兹米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那个拜太阳教,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把我想的那么厉害的,老实说,我也算不上什么太阳。” 说道这里,塔兹米微微顿了顿,笑道, “不,应该说,如果连我都可以被称之为太阳的话,那么,心中尚且怀有正义的人,也便都是太阳,你自然也是。你们并非追逐的太阳光辉的凡人。” “——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太阳。” “所以啊,与其叫拜太阳教,不如就叫太阳教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蜕变,然后启程 风迎面而来。 天空阴沉沉的,太阳藏在了云后,那光辉也被遮掩。天空一改其往昔的面目,变成了如同被脏抹布浸过的水的颜色。 这一个月以来,赛琉第一次从她的房间中走出,来到了狩人总部的院中,抬起头仰望着那阴沉的天。 大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四散飞扬。 赛琉轻轻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头发,继续仰望着那天空。 “看不到,太阳呢。” 她轻轻呢喃道。 “不过也好,这样的光,才不刺目吧。” 在漆黑的房间中待了一个月之久,她的眼睛尚且还有点不适应外面的光线,这样的阴天,却是也正适合她的行动。 “赛琉?” 路过的波鲁斯注意到了院中的赛琉,下意识叫道。 “波鲁斯先生吗?”听到波鲁斯的声音,赛琉回头,对着波鲁斯笑了笑,“你好啊。” “你还好......嗯,看上去你现在的精神不错呢。” 原本想询问赛琉状态的波鲁斯中途改了口。 看她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已经走出来了吧? 波鲁斯想道。 “嗯,还不错吧,想通了一些事情。”赛琉点点头,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对着波鲁斯道: “波鲁斯先生。” “什么?” “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赛琉用力鞠了一躬道。 “啊,哪里哪里,明明是我一直在受你们的照顾才对。”波鲁斯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赛琉笑笑,转而又说道: “那么,波鲁斯先生,我可能没法一个个转达我的谢意了,麻烦你跟其他伙伴们也说一声吧,就说赛琉感谢大家的照顾了。” 说完,赛琉顿了顿,又补充道: “顺便,波鲁斯先生以后就不用再准备我的饭啦,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 蓦地,波鲁斯感觉有些担忧,又问道: “赛琉酱是要去做什么呢?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没什么,波鲁斯先生不用担心我啦,”赛琉笑一笑,“只是,要去做一件我早就应该做了的事情罢了。” 听她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去做一件什么危险的事情,波鲁斯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早点回来啊。” “嗯,那么,再见了。” 轻轻向着波鲁斯摆了摆手道了别,赛琉转过身,大步迈出了大门。 只是,波鲁斯注意到。 赛琉的脚步很沉重,与她说话时那轻快的声音一点也不相符。 但,沉重,却又格外地坚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她身后,小比也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只是在门口的时候,也学着赛琉之前的样子,转过身,向着波鲁斯鞠了一躬,才扭头追上。 ........................................ 漆黑的房间之中,有人尚且还在苟延残喘着。 长久的折磨已经逐渐摧毁了他的心智,让他只能在痛苦与绝望之中徘徊。 突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并逐渐向着他这边接近。 不,不,那个恶魔,是那个恶魔又来了吗? 黑暗之中的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房间的门猛地被打开。这一幕几乎使得他的心脏被惊吓到骤停。 但是,进入房间的,却不是那金发的恶魔,而是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孩。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赛琉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那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瘦削身影,皱起眉头道。 “诶?不是那个......恶魔么?” 尚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陌生女孩,颤声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恶魔是谁,”赛琉摇摇头,“我是帝都警备队的,只是调查一起案件追查到这里的。” “救,救,救命啊!”虽然尚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谁,但是意识到这个女孩或许可以将自己救出苦海,尚普立刻狂喜着叫道,“快救救我!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士啊,我被一个金发的恶魔给抓到这里,每天被他不断的虐待拷问,只为了满足他那扭曲丑恶的癖好,快救救我!” “金发的恶魔?兰么?”赛琉皱起眉头,“怎么会,那个家伙,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莫非他也是那种衣冠禽兽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啊!我只是在一天夜里散步的时候被他抓到这里,然后就被关在这里,每天折磨,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身上的伤痕,他夺走了我的双耳,我的左眼,我的右手还有我的一只脚,他不断地拿我来满足他虐待的兴趣,救救我啊!救救我!” “嗯,你先等一下,停一下,我会救你出去的,请放心。”赛琉抬起双手,示意他冷静一下,“不过在我将你放出来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 “还等什么啊!快救救我啊!你不是警备队员吗!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第一时间把我这样的受害者救出去吗?!”尚普焦急道,“快救救我啊!不然那个金发恶魔就又回来了!” “很抱歉,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我很难想象那样的兰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事实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在等什么?快救救我啊!” 尚普叫道。 “抱歉,请你配合我一下,”赛琉突然冷静下来,“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然我会放弃对你的救援。” “别别别!别放弃啊!你问!你问什么我都说!”担心面前这个女孩突然离开,尚普急忙喊道。 “那么好,第一个问题。”赛琉扭头朝着外面的房间看了一眼,问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月了!我被关在这里一个月了!” 尚普急忙回答道。 “好,”赛琉点点头,“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可曾见过在另一个房间中生活的人?他应该是一个褐发的男孩,身高的话,大概比我稍微高一些。” “我......”尚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没见过。” “这样么?”赛琉点点头,转身朝着屋外走去,“那么很抱歉,根据你的情报,我暂时还不能救你。” “停停停!别走!我刚刚说谎了!我说实话!我见过!我见过!那个人跟那个金发的恶魔一起进来看过我!不过很快就走了!” “哦?”赛琉回过了头,“你是说,他过来见了你一面,然后就走了,再没管你是吗?” “对!对!” 尚普连连点头。 “那么具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赛琉点点头,“既然塔兹米没有救你,那便一定是他认为你是不值得拯救的渣滓吧。我猜猜,你是不是干过什么人神共愤的卑劣事情?” “不,不是!我没有!”尚普惊慌地辩解起来,“你相信我啊!我只是受害者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啊!” “抱歉,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随便可以糊弄的女孩了。”说着,赛琉便要向着门外走去。 但,走了几步之后,她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改变主意了。 “罢了,也算是我帮兰处理掉一个尾巴吧。”赛琉回头看了看那猛地自希望猛地坠入绝望之中的尚普,突然扭头又朝着外边喊道,“进来吧小比,这里有个坏家伙,你把它吃掉吧。” “啊?” 尚普呆住了。 然后,他便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狗从外面跑了进来,径直跑向了他。 看到那只小狗,尚普瞳孔一缩,这才想起了那个女孩的身份。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但是,此时赛琉已经走远了。 而小比,则猛地张开了远超其体型数十倍的巨口, 那巨口边缘的牙齿缝隙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细碎的肉块。 “等——” “咔嚓。” 巨口合下。 ................................ 有的人在黑暗中腐烂,然后死去,无人知晓。 而他的结局,仅仅是自作孽不可活。 有的人在黑暗中蜕变,然后启程,迈步向前。 但她的终点,却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传统艺能 “综上,这是先驱者塔兹米的意见,我提议今天起将拜太阳教更名为太阳教,有谁有不同意见吗?有的话可以现在提出来,没有的话就视为同意了。” 阴暗的房间之中,萨科环视周围的人们,缓缓说道。 “那必须同意!这可是塔兹米大人第一次给我们的指示!怎么能不同意?!”有人站了起来,对着周围人喊道,“是不是啊兄弟们!” 萨科认识他,那人叫杰斯,貌似是曾经在武道大会上被塔兹米救过性命,被塔兹米编为了警备队的编外队员,也算是最早入教的那一批人之一。 在第一次于太阳教的私下聚会之中相识之后,得知了他是现任警备队长之后,杰斯便将自己的身份报给了他,在确认过他所言非虚之后,两人便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作为常年刀尖舔血的危险种猎人,杰斯这个人实力还是很不错的,比萨科还要强出不少,同时他手下也有着一批小弟,在太阳教早期的行动之中立下了不少功劳,也算是教内的重要成员了。 “对!”屋内所有人都一起振臂响应道。 不过他有个缺点就是太过咋咋呼呼了,这一点也让萨科感到十分无奈。 “肃静,肃静,请保持会场秩序。”萨科拿着小锤子敲着桌子说道,“那么,这一项即是全票通过,让我们来进行下一项的讨论。” .............................. 终于结束了拜太阳教的例行聚会——不,现在应该叫太阳教了,作为教内极少数与先驱者塔兹米有过交流的人,又身兼帝都警备队的队长,对于太阳教的诸项活动也有着极大的帮助,因此,萨科很快便被太阳教内的众人推举上了太阳教一把手的位置,作为太阳教例行聚会的组织者与主持人,负责着这个新兴宗教的方方面面。 自地下会议厅走出,萨科穿过小巷,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着。 虽然成功成为了太阳教的头子,但是萨科并不感到又多开心。 太阳教目前还只是一个初步建成的,十分松散的组织。虽然称之为“教”,但实际上还不如说是一个偶像后援会之类的东西,这个初生的组织一切都是刚刚起步的,组织内没有成型的部门分配,没有统一的教义,更不要说什么成熟的组织纲领与行动规范。教徒们完全是由于对塔兹米的崇拜与憧憬,再加之对于大臣奥内斯特的敌视,才会聚集到此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能存活多久,又或者能走多远,或许他有朝一日可以发展到安宁道那种规模,又或者,会在几天之后,人们热情消退之后便宣告解散。 这种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只是......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回忆起两天前与塔兹米的交谈中,塔兹米对他做出的肯定,萨科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听到了杰斯的声音从小巷的另一头传来: “对啊,萨科老哥就在前面,所以说,赛琉妹子,你找萨科老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想入教吗?” 赛,赛琉?! 萨科眼睛一瞪,身为警备队的元老级成员,他虽然并不清楚赛琉与塔兹米之间的纠葛细节,但是他至少也是知道赛琉对于向染血的太阳复仇的那股执念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来加入太阳教?来剿灭太阳教还差不多。 意识到不对,萨科在心中怒骂着杰斯,立刻便转身想要逃跑,但他没走出几步,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一只白色的巨犬呈人型站立,双手抱胸,挡在了小巷的中央,直接将道路给堵死了。 “真巧啊,萨科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赛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萨科惊恐地扭回头,强装笑颜道: “好,好巧啊赛琉,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精神不错啊。” “还好吧,”赛琉淡淡道,“不过我看萨科队长急急忙忙的样子,你这是,想去哪里呢?” “额,呵呵,我这不是,想起来有东西落下了,想回去拿一下吗?”萨科干笑道。 “有东西落下了?”赛琉挑眉,“但是警备队可不在那个方向哦?你想去哪?” “我......”萨科的额头上汗流如瀑。 “诶?赛琉妹子,你不是来找萨科老哥入教的吗?”赛琉身后的杰斯询问道。 “这个......情况暂时有点复杂,我想跟萨科队长单独谈一下,这是警备队内部的事情,能麻烦杰斯大哥你回避一下吗?” 赛琉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杰斯说道。 “哦,好好,没问题,你们先聊。” 杰斯挠了挠头,很是听话地转身走出了小巷。 目送着杰斯离开,赛琉再度回过了头,望着萨科淡淡道: “那么,就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关于萨科队长你窝藏并设法将帝国重要通缉犯塔兹米送出城的事情吧?” “这个,我听不太懂赛琉你在说什么啊?我这些天明明一直都在努力搜查,可我真的没有见过罪人塔兹米啊?”萨科强挤笑容道。 但是,话刚落音,赛琉却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萨科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起,摁到了一旁的墙上。 “你辩解也没有用了,我已经查到了塔兹米之前的住处了,之后小比顺着他的气味一路跟出来,却又发现了你与他的汇合,我也查出来前两天你委托一个商队将一些货物送出了城,塔兹米就在那个里面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脖颈处被重力压迫,萨科逐渐感觉说话与呼吸都困难起来,但他还是强撑着矢口否认。 “告诉我,塔兹米去哪了?”赛琉紧紧盯着萨科的双眼,双目冰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还说谎的话我就把你喂小比。” 啊啊,这可真是,又到了该,见风使舵的时候了。 萨科脑海之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流涌动 大脑已经开始由于缺氧而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耳边嗡嗡作响,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该投降了吧? 萨科想道。 既然对方都已经查出来了,那么这个时候,他也就该直接承认了吧? 承认也没关系吧?毕竟他也真的是很努力了,可是没有办法啊,对方可是帝具使啊,这种小把戏,瞒不过对方的。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在帝具使面前,他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他强撑着否认,对方相比也会有其他办法得到答案的吧?反正,她可是帝具使啊! 承认吧萨科,没什么丢人的,小人物在帝具使面前,连挣扎都显得可笑啊。 反正自己,向来都只是个墙头草不是么? 都已经委曲求全苟延残喘多少年了,还差这一次吗? 这种时候,立刻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并立刻背叛塔兹米,倒戈向赛琉,这才像是他的做法。 只是...... “我......不......知......道......” 萨科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赛琉,用力将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我......说......了......我......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 已经卑微了一辈子了,已经为了苟活而背叛了那么多次了,难得有机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勇敢一次,莫非连这一次,也还要选择继续当墙头草么? 明明已经见到光明了,现在还想再让他回到黑暗中去? 自己也是太阳啊!太阳怎么会屈服?!太阳怎么会背叛?! “那么,看样子你是不打算配合了。” 赛琉眸子一冷,手上的力道蓦地加大。 这一次,喉咙处传来的压迫力,几乎让萨科感觉自己的喉咙要被捏碎了。 罢了,罢了。 萨科闭上了眼。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最后的一个想法居然是“窝囊了那么多年,临死前拽一把,也不错的。” 但就在此时,咽喉处传来的压迫,忽地消失不见。 萨科摔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氧气随着血液迅速被运输至大脑。让萨科重新又恢复了清醒。 自己......没死? 一边咳嗽着,萨科一边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了赛琉。 “抱歉,我还以为萨科队长你会是个墙头草呢?”赛琉颇为歉意地说道,“看样子,是我错怪你了。” “你......咳咳,不准备,杀我?” 喉咙处还有些难受,咳嗽止也止不住,但是更加止不住的是萨科心头的疑问。 “只是试探一下罢了,”赛琉轻轻摇头道,“你和兰掩饰线索的手法可不够细致,不过放心,我也已经帮你们把该清楚的痕迹都清楚掉了。” “我不,咳咳,明白,”萨科疑惑地盯着赛琉,“你不是,很憎恨染血的太阳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染血的太阳是正义的一方,”赛琉淡淡道,“即便我不想承认,但那也是事实。你只是坚持了你应坚守的正义罢了,我没道理对你出手——相反,如果你刚刚松口了,我反而可能会考虑把你灭口的。” “顺便,虽然你这人出乎意料的可以信赖,但你手下的那些家伙口风可不够紧,杰斯已经把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比如你就是现在太阳教的一把手,比如你们的聚会地点,比如你前两天刚跟塔兹米碰过面......杰斯的确人不错,就是脑子有点太简单了,我说我要入太阳教,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在组织的保密这方面,你可得多下点功夫。”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吧...... 萨科腹诽道,杰斯完全是那种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类型,关于他对于赛琉的憧憬也完全没有向萨科隐瞒过。该说的不该说的,在酒后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当自己憧憬的对象问起他问题的时候,他会知无不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关于成员保密这方面,他确实也是该多下点功夫了。 “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塔兹米去哪里了的。”萨科郑重道。 闻言,赛琉笑笑,确实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塔兹米去向哪边,我自然是查的出来的,处理完尾巴,现在我也该启程了。” 说完,赛琉便转身离去了,萨科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愣神。 突然,他感到头上一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待他定神望去时,却见到小比已经恢复成小型犬的模样,从他头顶一跃而下,蹦蹦跳跳地追上了赛琉。 想了想,萨科突然问道: “即便知道队长他是正义的,你又为何执意去找队长?你到底是队长的朋友?还是敌人?” 闻言,赛琉的脚步微微一顿。 “我不知道,” 赛琉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确信。”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正义与否来界定的。” “我那个正义伙伴的梦,也该醒来了。” 说完,赛琉不再停顿,大踏步离开了这个小巷。 只是,在她离开后,杰斯又从外面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萨科老哥?你们谈的怎么样了?赛琉妹子入了太阳教了没?” “......你猜。” 望着那一脸茫然的杰斯,萨科额头上有青筋跳起。 ............................. 这一次,赛琉没有在帝都之内停留,径直出了城,向着帝国的东部出发。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离去,因此,她的启程,也被不少人所关注着。 有的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祈祷她平安归来,有的人顺着她的足迹,悄然追踪了出去,亦有的人,因她的离去而欢欣鼓舞。 ............................. “哈,妾身可真是等的花都快谢了呢,”新生狂野猎犬的总部,倾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多特雅手指轻敲桌面,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那个赛琉都离开了,那么想必那个染血的太阳也已经不在帝都之内了吧?既然如此......” 目光向着屋内扫过,多特雅对着其余的人张开了手: “那么这个帝都,就又成为了我们的乐园了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个普通女孩的疑问 这几天所发生的的一切,对于白荷而言,就像是梦境一般。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多兰平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里长大。 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那便是她的妈妈是塔兰村里最美丽的姑娘,而她也继承了她妈妈的优点,打小就长得漂亮可爱,是塔兰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平日里村里的所有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最宠她。 作为一个村里出身的孩子,她的人生也是一眼便望得到头的:等再过些年,便在自己村或是周围村里找个踏实能干的男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安安心心过完一生,就像她的妈妈,还有她的奶奶那样。 但从三天前的中午,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那天,她照例前去为田中的爷爷送饭。 原本,种田这种事情主要是由父亲来做的,但是前些天郡城里的老爷来了一趟,将白荷的父亲抓去当兵了,无奈之下,作为家中仅存的唯一男性,爷爷也只好一人接过了地里的所有事情。 只是,在她抵达田中见到爷爷的时候,却见到爷爷旁边还有着好几个村里的人,还有一个骑着马的男人与他们对峙着,用刀指着爷爷。 然后,那人看了看白荷,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狰狞,吓得白荷立刻躲在了田边的石头后。 之后那人又与爷爷说了些什么,白荷只看到爷爷的表情非常难看,然后,那人又朝着白荷这边指了指,便策马扬长而去了。 后来,白荷才知道,那人是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流匪中的一员,他们在多兰平原一带游荡,依靠掠夺为生。这一次,他们盯上了塔兰村,要求村里人将村里九成以上的粮食都献出去,并且还要将村里所有适龄的女人都交给他们作为享乐发泄的工具,其中,还点名其中一定要有白荷。以上条件只要有一个达不到,便要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屠戮干净。 即便白荷今年刚刚十二岁,却也明白那作为享乐发泄的工具是什么意思。 身为村长的爷爷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担惊受怕,说策州郡城里的新老爷已经收了他们的粮食,还说军队里也有村里的男人,自然会保护他们的。 当天晚上,爷爷便找到了村里的二狗叔去郡城里找新老爷求援了,二狗叔因为早点做农务时不小心被割掉了三根手指,握不了武器,所以征兵的时候没被征走,但是他腿脚还是很快的,作为求援的人选也正合适。 但是第二天晚上,二狗叔回来的时候,却没能带回城里老爷的大军,只有四五个之前被抓走的村里男人,其中也包括了白荷的父亲。 二狗叔说,郡城里的新老爷不想出兵,还将他打出了门,他想尽办法才将消息传到了兵营里,白荷的父亲跟村里的几个叔叔连夜逃出了兵营,回来村里要跟多兰村共存亡。 但是更多的叔叔伯伯们却没有回来,爷爷问他们的下落的时候,父亲却没有说话,只是叹气。然后爷爷就骂起了那些没回来的叔叔,骂他们是白眼狼。 那天晚上,村里的人们脸上都很难看。 父亲说,他们会留下,会用他们在军队里学到的知识来对付那些流匪们。 夜里,白荷听到爷爷跟父亲吵架,爷爷说父亲只是个新兵蛋子,学到的都只是一点点皮毛,留下来也是送死,让父亲回兵营,但是父亲却坚决不答应,两个人吵了一宿。最后爷爷也还是没能说服父亲。 第二天的时候,白荷发现,村子里面的人,一下子便少了一半。 对此,爷爷也只是叹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白荷不想让村子里的人去送死,村子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对她很好,白荷更不希望她的父亲去送死。 她对爷爷说她愿意答应那些流匪的要求,牺牲自己,来保护村子里其他的人。 但是爷爷却说,她就算去了也没用,那些流匪要的还有粮食,让他们拿走了粮食,大家伙还是熬不过冬天,所以就算明知胜算渺茫,父亲也还是坚持要组织大家反抗。不想反抗的人也都已经走了。 白荷想了很久,才想清楚, 她就要死了。 和村子里的大家一起。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中,除了悲伤与痛苦,更多的,却是迷茫。 究竟要怎么样,他们才能活下去呢?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只想普普通通地活下去,村子里的大家一生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为什么,他们就非死不可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没有等她想清楚这个问题,第二天便仓促地来到了。 当那上百装备精良的流匪出现在平原上的时候,村里的人们便彻底绝望了。 村内能充当战斗力的人,满打满算也便二十几个人,其中能穿上盔甲拿起剑的,也就白荷的父亲跟另外四个叔叔,剩下的,便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了,他们的武器,也只不过是锄头与草叉罢了。 对方是依靠杀人为生的装备精良的流匪,而他们这边的则都是些一辈子没握过武器的农民,少数几个士兵也都是刚刚被征召走,尚未见过血的新兵。 让这样的双方战斗,其结果,便是白荷这个小孩子也知道。 那将会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旅者加入了战场。 .................................. 燃烧的巨剑如同切割黄油一般斩断了刺来的数杆长枪,塔兹米跨过脚边的尸体继续向前,一剑便将面前的匪徒们的首级尽数斩落。 望见他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样子,尚且还活着的土匪们纷纷后退了几步,握着武器的手颤抖起来。 会死的,很明显,若是与这个人交战,会死的。 这是所有土匪们同时得出来的结论。 “你们他娘的在怂什么啊!废物!”土匪们的领袖吼道,“他只有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我们所有人!快给我上!谁敢后退老子就宰了谁!” 说着,那匪首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了塔兹米,直指塔兹米的眉心。 他对于自己的箭术很是有信心,在从军中叛逃之前,他便是一名有名的神射手,只是由于战场上也会碰到帝具使这种不讲理的强大存在,即便是他这样的强者,也依旧有着不低的死亡率,所以为了能更加稳妥地活下来,他才选择了当一名以掠夺农民为生的逃兵。 反正在这种穷乡僻壤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厉害人物? 像这个一现身就干掉了他七八个手下的男孩,瞅着他那样子,估计也就是刚刚从村子里出来闯荡的年轻人,其强大估计主要也就在于那把燃着火的巨剑上,八成是哪个好运捡到了臣具的少年,以为凭着一把剑就能以一当百。 实在是幼稚过头了。 像这样年轻仅有一腔热血的初生牛犊,在战场上死去的要多少有多少。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看到塔兹米一探手,将那箭矢给抓在了手中。 开什么玩笑? 匪首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没指望一箭就将面前这个年轻人射死,但是他以为这个年轻人最多也就是躲过或是抬箭挡下,一把抓住......是什么鬼? 就在他心生退意之前,塔兹米那抓住箭矢的手猛地一甩,那箭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一箭钉在了那脸上刚刚露出惊骇之色的匪首的眉心,当场落马,一命呜呼。 首领死后,原本就已经心生畏惧的土匪们立刻作鸟兽散,头也不回地逃窜了,他们本就是战场上的逃兵,玩起这一套来熟练的很。 只是,塔兹米却不想放他们走。 “像你们这种靠掠夺平民而生的渣滓,不配活下去。” 像是死神发出的宣告在他们身后响起,塔兹米的身影化作了一只矫捷的黑豹,几个呼吸间便追上了那些逃窜得最快的骑兵们,其速度比那些战马都要快的多,巨剑一扬,那些骑兵们便立刻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而后,那些没有马的兵匪们,自然更没有了逃生的可能,即便他们分散逃跑,却也很快便被塔兹米追上挨个一刀了了账。 塔兹米并不鄙视逃兵,所有人都会恐惧死亡,更不要说那些被逼着踏上战场的人。但是,这些逃兵们却选择了在逃离战场后成为了掠夺农民为生的兵匪,这种欺软怕硬的作风则令塔兹米打心底里感到恶心,既然这次撞到了,便没有留下活口的理由,若是他仁慈的话,这些人自然会逃到其他地方继续去掠夺农民,其卑劣性令人作呕。 自他从帝都出来,已经过去半个月有余了,这半个月来,这种逃兵为匪的人,他也是见的多了。 只是他姑且还是有些疑惑的,现在他已经跨过了起义军与帝国军势力范围的交界线,迈入了起义军的辖区内,不是说起义军爱民如子么?为何却又放任这些逃兵山贼们兴风作浪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十八路起义军 当天晚上,塔兰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说是盛大,其实也就仅仅是对于现如今的塔兰村而言,在塔兹米看来,其规模顶多也就算得上几家人一起聚餐的规模了,拿来款待他的也仅仅是一些白米饭罢了,菜也只有两三样十分常见的水煮菜罢了,更不要或是肉了,根本连影子都没有。但是他却也明白,这对于如今的塔兰村而言,却是已经是他们可以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 毕竟,在塔兹米能看到的地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村民,其能吃上的,仅仅是一些稀释得如同白水一般的粥了,又哪能吃得上白米饭? 原本塔兹米出手也只是顺手而为之罢了,将那些为非作歹的歹徒收拾掉之后,塔兹米便准备离开了,只是架不住村民们实在盛情难却,这才留下来参加了这场庆功宴。 “村长,看上去村里近些年的收成不怎么好啊?” “唉,抱歉,让英雄您见笑了,”塔兹米身侧,那白发苍苍的村长摇了摇头道,“村子里也就仅有这么一点能过得去的余粮了。这些年收成实在不好啊,又在打仗,郡城里的那些老爷们总是要我们纳粮,又将能种田的壮年小伙子都抓去当兵了,现在日子也是一年难过一年喽,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唉,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算了,毕竟也都活得不短了,也是活一年赚一年,只是可惜了这些年轻人啦,生得没赶上好时候啊,也不知道日子能不能过下去啊......” 似乎是打开话匣子一般,这位老村长一说便是滔滔不绝的一大串。不过塔兹米倒也没感觉不耐烦,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我听说起义军不是爱民如子的吗?”想起之前的疑惑,塔兹米也便顺势问道,“这里应该是起义军的势力范围内吧?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流匪?起义军那边不管管么?” 据塔兹米所知,这个村子是在帝国的策州郡内,而策州郡在大叛乱开始一个月的时候,便被起义军打下来了,至今已经被纳入了起义军的掌控数个月了。也是塔兹米所进入的第一个起义军势力范围内的郡。 流匪之类的存在他在那些尚且还在帝国掌控的郡县之中倒也见过不少,只是素来听闻起义军是为人民才奋起反抗帝国暴政的,按理来说,其境内治安不应该是强于帝国的么? “害,那些郡城里的老爷们哪会管我们的死活啊,还爱民如子?我呸!”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那老村长明显是气不打一出来,不过他看了塔兹米一眼,又慌忙解释道: “啊英雄你不要介意,我没有对你有意见的意思,只是城里那自称是起义军的新老爷也是在算不上什么爱民如子啊,他也就是想要我们的粮食,还有拉我们的青状小伙去打仗,他们眼里哪里会有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别说是爱民如子了,我看他是巴不得我们死!” 在那老村长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塔兹米的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果实递给了塔兹米,怯生生道: “那,那个,英雄哥哥,这个是我给你摘的果实,你,你尝尝吧。” “哦哦,”塔兹米连连点头,伸手接过了那些果实,往嘴里塞了一个后,对着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笑笑,“十分感谢,味道很不错。” 然后,他便看到那个女孩脸一红,小声嘟呐了一句什么,便扭头一溜烟跑了。 而塔兹米倒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扭头又继续听起了那老村长的絮叨: “英雄你看啊,那新老爷先是派人把村里的壮年小伙都抓去当兵,完了又要让我们给他们上供粮食,老实说,他们要的粮食比起之前的旧老爷,也不少个什么,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把我们的年轻男人抓去当兵打仗啊!当兵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 “而且啊!他们将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都抓走了,粮食也拿了,但是土匪来了的时候他们居然不管!就看着我们死!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吗?要我说啊,这新老爷,还不如之前的旧老爷呢!” 见那老村长越说越气,吹胡子瞪眼的,塔兹米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在心中思索起来: 看上去,这起义军内,也不都是他们号称的那般作风优良啊。 之前尚在帝国领内的时候,塔兹米倒也对这起义军有些许了解。帝国境内的起义军,实际上也并非都是革命军的部队,其中龙蛇混杂,既有原本身为一地诸侯后骑兵叛乱的,也有地方零零碎碎的农民起义者,甚至还有土匪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摇身一变变成的起义军,这些人,再加上西方的异民族,东方的安宁道,已经南方的革命军,共同组成了现如今的十八路起义军。 原本塔兹米还以为这些人既然打着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之类的幌子,其对待各地的人民起码也是会比原本的帝国好一些的,这才受到了人们的用户,不然没有道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连下数城,瞬间将叛乱席卷至了整个帝国领土——现在看来他这样的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 毕竟,这占领策州城的一路起义军,之前也只不过是地方的恶霸豪强乘势占领了一地而成,又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呢? 这十八路起义军,终究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帝国之所以会沦落至此,除了其连年的高压政策搞得民间哀声哉道之外,大抵也是有墙倒众人推的缘故吧。 只是却苦了这些农民了。 摇了摇头,塔兹米突然问道: “那么,老村长,你知道策州城在哪个方向么?我回头就去会会那个起义军的头子。” “什么?!” 闻言,那老村长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碗中的粥水都洒了: “英雄,您可别想不开啊,那策州城里的老爷手下人可多了,好几万的士兵啊,那可不是之前那区区一百流匪所能比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塔兹米笑笑,“我当然不会跟那军队硬碰硬啊,论潜入,我还是有一手的。” “那......”闻言,老村长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英雄,那新老爷虽然不厚道归不厚道,但是我们现在的生活总还是过得下去的,您要是真将他杀了,那这老爷手下的人们肯定是要打起来争老大的,到时候,苦的可就又是我们了。就是不提那些四散分裂的士兵可能会变成新的流匪,就是他们真的都被谁完完整整地收编了,可到时候新上来的老爷,却也未必就能有现在这个老爷好啊?” “......这倒也是。” 塔兹米叹了一口气,对于塔兰村现如今的状况,他只是孤身一人,又注定不会在此久留,能帮上什么忙呢? 想了想,塔兹米在将碗中的米饭吃完之后,便放下了碗: “多谢款待,我吃饱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同在一片天空下 待塔兹米第二日重又出发的时候,队伍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塔兹米大人,我来帮您背着行李吧。” 行走在漫漫荒野之上,白荷望着在前方走着的塔兹米,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我怎么能让你这么小的女孩子来替我拿东西呢?”塔兹米回过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个几岁的女孩,摇了摇头道。 “可是......我就是塔兹米大人的侍女......” 白荷小声辩解道,引得塔兹米一阵头疼。 “不不不,你不是我的侍女,我可没答应呢。”塔兹米扶额道。 想起昨晚的事情,塔兹米也颇有几分无奈。 当然,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夜里塔兹米要睡觉的时候,那村长带着这个叫白荷的女孩到了自己面前,说是他拯救村子的恩情无以为报,想要将这个女孩许配给自己。 塔兹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然后,那个老村长又立刻改了口,说若是塔兹米嫌他们这种村里的下等人配不上自己的话,让白荷跟在他的身边,当一个侍女也是好的,说白荷这女孩从小就乖巧懂事,长相也不差,也可以照顾塔兹米的起居。 老实说,白荷这个女孩确实也算长相甜美,虽然尚且年幼,但也是个美人胚子了,长大后应该也不会比艾斯德斯那种级别的美人差多少。换个正常人过来,肯定就当场答应了。 所以这一次,塔兹米认认真真地拒绝了。 理由是......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这么说道。 随后他又向那位老村长解释,自己也不过是个村里出身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村长他们是什么下等人。而且他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完全不需要这样的报答,一定要谢他的话,晚上的那顿饭也便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需要侍女。 闻言,那老村长愣了愣,随即又改口道,说是既然塔兹米是要前往安宁道去的,那么希望塔兹米能顺路将白荷也带去,带她去投奔她那远嫁安宁道的姑姑。作为报酬,他们愿意将家里的传家宝给塔兹米。 不过他们那所谓的传家宝塔兹米也根本看不上,只是有些疑惑老村长为何要将自己的孙女给送走。 “唉,英雄大人,我也便实话实说了吧,”那老村长叹气道,“只是现在这个世道不好啊,英雄大人您虽然救得了我们村子一次,却也护不得我们一世,指不定啥时候就又有另一批流匪盯上我们这里了,郡城里的那位老爷显然是不会帮我们的,所以到那个时候,我们村子还是难逃一劫,白荷这妮子,也生的好看,到时候下场也是......唉,若是英雄大人您能把她留在您身边,有了您的照顾,她自然也是能安稳地活下去的,既然英雄大人您不愿意的话,若是能将她送到她姑姑那里也好,起码安宁道那边是比我们这里安全得多的,所以,我求求您了,英雄大人,把白荷这妮子带上吧。” 说着,那老村长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就要给塔兹米磕头,塔兹米连忙伸手拦住,将他拉了起来。 想了想,自己这一路上多带一个人倒是也问题不大,塔兹米便答应下来了。 也便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想到这里,塔兹米又回过头看了看白荷,却见她已经由于长途跋涉而逐渐体力不支起来,虽然她一直在咬牙坚持着没有吭声,但是那越发酸软发颤的脚步却是掩饰不住的。 “啊,抱歉,你已经很累了吧?我们停下来休息休息吧。”塔兹米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不不,”白荷用力摇了摇头,“我还可以继续走的,我不累的!” “还逞强呢?”塔兹米摇了摇头,感觉颇有些好笑,“路都走不稳了,可别逞强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唔......”闻言,白荷低下了头,却是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啊,你别哭啊,”见状,塔兹米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你的状态,抱歉。” “这,这个怎么能怪塔兹米大人呢,明明是我太没用了,拖了塔兹米大人的后腿。”白荷擦了擦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啊这......” 塔兹米一时有些尴尬,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想了想,他也只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摸起了白荷的小脑袋。 “没关系的,”塔兹米轻声说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 看着小姑娘用力抹着眼睛点头的样子,塔兹米笑了笑,却突然有感觉有些伤感。 没来由地,他突然想到了莎悠,想到了伊莲娜,想到了玛茵,也想到了赛琉。 似乎这么一数,在他生命之中所经过的女孩们,却也不少。 除去被他当做妹妹一般的小伊莲娜,说起其他三个女孩,他应该或多或少都喜欢过她们吧。 似乎,从一个正常男生的角度来说,他早就应该去思考他到底更喜欢哪一位,更想跟谁去一起共度余生了吧? 但是,以往的他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没有认真思考过这类问题。不管是魂世界的事情,还是警备队的事情,还是身为染血的太阳所需要做的事情,他心中一直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纠缠。似乎大有一种天下未平,大丈夫无以为家的感觉。 可现在当他改变帝国的理想都已然破灭,他也成为了一个无所牵挂的流浪者后,望着面前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个时候,他去思考这个问题,却也已经显得太迟了。 莎悠早早便离去了,伊莲娜下落不明,玛茵身在革命军一方,与他相见便是敌人,而赛琉......现在见到了他,大概也恨不得杀了他吧。 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跟那些女孩们,渐行渐远了。 “塔兹米大人?您怎么了?”发现塔兹米嘴角那抹苦涩,白荷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没什么。” 塔兹米摇了摇头。 只是远远向着帝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希望同在这片天空之下的她们,能好好地活下去吧。 他如此想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暴雨前夕 在塔兹米与白荷离开了塔兰村大概一天的时间之后,有人追随着塔兹米的踪迹抵达了这个村庄。 “小比,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塔兹米的气味很浓么?” 看着小比在那村口处蹦蹦跳跳地挥舞着小短手,赛琉问道。 “汪汪!” 小比用力点头。 “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说着,赛琉便抱起了小比,径直朝着那村庄之中走去。 “你好,打扰一下,”没费多大力气,赛琉便找到了村中的村长,她快步走上前去,很是礼貌地问道,“请问你近些天有见过一个褐发的男孩么?身高的话大概比我稍微高一些的样子,他是个外地人,应该是在你们村子里逗留过一阵。” “那个,请问姑娘你跟你找的那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闻言,村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反口问道。 “嗯......” 赛琉迟疑了,她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小比,小比也扬起了白色的小脑袋,与她对视起来。 “我跟他算是......朋友吧?” 赛琉想了想,回答道。 “算是?”村长疑惑道,“为何听你的语气,很不确定的样子呢?” 闻言,赛琉脸上浮现出一抹略显苦涩的微笑: “我跟塔兹米......曾经的话,应该算是最好的朋友吧,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关于谎言与隐瞒的一些事情,现在我们两个人也渐行渐远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算作朋友。” 听了赛琉的话,那村长微微睁大了双眼,上下认真打量了打量赛琉,心底了然,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莫非,你跟塔兹米大人,曾经是情侣关系吗?” “情,情侣?”赛琉愣了愣,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是在拒绝的话出口之前,她又突然犹豫了。 “老爷爷,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赛琉问道。 “嗨,情侣或是夫妻之间因为一点点隐瞒与谎言而闹翻的事情,我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也算是见过不少了。”那老村长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侃侃而谈道,一说便停不下来了,“而且啊,我看你提起塔兹米大人的时候,眼里的关心是藏也藏不住,像极了我儿媳跟我儿子热恋时候,在别人面前谈起他的表情。” “而且啊,因为我之前还想把我家孙女嫁给塔兹米大人来着,可是他很果断地就拒绝了,说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当时就在想,塔兹米大人这样的英雄会喜欢上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呢?然后我刚刚一看到姑娘您,就觉得,诶,塔兹米大人喜欢的人,就应该是您这样子的。若是心中有了您这样的人,自然也看不上我家的啥姑娘吧......” 村长这一说便又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不过,他也注意到,在他的面前,那个女孩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十分古怪的表情。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但是泪水却突然从眼角滑落。 若说那是喜悦的表情,可那其中的苦涩意味也太浓了些, 可若说那是悲伤的表情,那么她眼中的光辉,也太明亮了些。 “你叫塔兹米为英雄大人,是不是因为他在路过你们村子的时候又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呢?” 赛琉突然问道。 “何止是好人好事啊,”村长摇摇头道,“他可是拯救了我们一整个村子的人啊,之后却又不索取回报,乃至还愿意帮助我将我那年幼的孙女护送至她远在杰洛克的姑姑那里,塔兹米大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是啊,”赛琉点点头,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笑意,“他一直都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对了,就是这个表情了。”看到赛琉的样子,村长突然一拍手,“就是姑娘你现在的样子啊,喜欢一个的时候,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所以姑娘啊,既然你喜欢塔兹米大人,那就千万不要因为误会啊猜忌啊什么的东西错过了啊,一旦错过,那可就是后悔终生也没有用了。” “错过......么。” 闻言,赛琉轻咬下唇,低下了头,眼睛使劲盯着地面,让其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唯一能看到她脸庞的只有小比,见到赛琉的样子,小比轻轻叫了两声,然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赛琉的脸。 再抬起头的时候,赛琉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对着村长微微鞠躬道: “那么,我这就启程去找他了,谢谢老爷爷你告诉我塔兹米的下落了。” 说完,赛琉便扭头离开了,头也不回地朝着安宁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不同于思念着喜欢男孩的女孩所应有的轻快的脚步声,赛琉迈出的脚步,沉重,坚定,而又决绝。 “奇怪了,” 望着赛琉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处,老村长诧异地挠了挠头, “我也没说啊,她怎么知道塔兹米大人往安宁道去了?” ................................... “轰隆——!” 惊雷于天空炸响,震耳欲聋,如同张牙舞爪的巨龙,密集的乌云于天空之中汇聚,席卷着推向天空的尽头,将太阳的光辉彻底遮盖。 狂风呼啸着迎面吹来,卷起塔兹米的衣摆。 行走在荒凉的戈壁之上,塔兹米有意无意地挡在了白荷身前,将迎面卷来的狂风挡住,随着雷声炸响,塔兹米的吸引力也被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所吸引。 “看不到太阳呢。” 仰望天空许久,塔兹米叹了口气, “这样可不好啊,这样一来就没法赶路了。” 与此同时,便是在他身后几公里之外,同样是顶着狂风蒙头前行的赛琉,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探测器之上多了两个绿点。 看到这一幕,赛琉的表情微微一动,她朝着前方望去,喃喃道: “终于......找到你了啊。” 脚边的白犬抬头看了看主人,突然一蹦蹦到了赛琉的肩膀上,用头蹭了蹭赛琉的脸。 “没关系的,小比,我没有害怕的。” 赛琉摸了摸小比的头,平静地笑了笑,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的。” 第二百五十章 倾盆 “啊,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阴云密布,狂风呼啸,显然,暴雨很快便要来到。 但是直到此时,塔兹米也还是没有寻找到适合的避雨点。 毕竟,他们此时正处在茫茫戈壁之上,入目所及之处,尽是荒芜,莫说是树,连草都见不到几株,要到哪里去找避雨之所? 塔兹米有些发愁。 以他的体质,自然是不会担忧淋雨的,但是白荷不一样,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若是淋雨发烧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茫茫荒野之上,他又要去哪里找药呢? 但,就在他四下寻找着避雨点的时候,雷霆的轰鸣声,再度响起。 塔兹米猛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这一次的轰鸣声,并非雷霆声,起也并非自天空中传来的。 他侧前方的地面随着那声响彻荒野的轰鸣声,瞬间被极致的暴力轰得粉碎,塔兹米扭头朝着那边望去,看到一颗弹头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之中。 白荷被那前方的场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失措之下,立刻又将目光投向了塔兹米。 “没关系,不要怕,她是来找我,不会主动伤害去你的。” 塔兹米伸手将白荷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你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接下来,我可能没法保护你了,你快离开吧。” “可是,那塔兹米大人你......” 白荷被目前的状况搞得有些六神无主,她抬头望向了塔兹米,眼角已经有些许泪光闪烁,目光之中满是担忧。 “放心,我不会死的,你快跑吧。”塔兹米笑笑。 闻言,白荷咬了咬牙,她眨了眨眼,扭头朝着前方跑去。因为她也明白,若对方是连塔兹米都要谨慎应对的人,那么她留下,也不过是给塔兹米当累赘一样。 所以,她所能帮到塔兹米的,就只有尽快地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目送着白荷逃走,塔兹米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身后望去。 在他身后百米之外,赛琉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只手臂已然换成了那无比醒目的,长度超过三米的泰山炮,黑漆漆的炮口微微低垂,却是刚刚开了那一炮之后,便没有动作了。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追到这里。” 塔兹米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风声呼啸, 他没有去问为何赛琉会追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驱动她的,显然会是仇恨。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离开帝都,这件事就能算了?”赛琉冷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来杀你。” 赛琉的声音被风送来,顺着塔兹米的衣领灌入他的衣服里,冷到了胸膛,也刺到了心里。 “不过,”赛琉又说道,“你就这么让那个小姑娘离开了,是不怕我开炮射杀了她么?” “你不会那样做的,”塔兹米道。 “为什么你敢这么说?” “因为你是赛琉。” 闻言,赛琉愣了愣,突然冷笑了一声,方才点点头道: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不过你说的没错。是,我这次来,只为杀你,不会波及旁人。” “......赛琉。” 塔兹米沉默了一会,叹气道, “我不想跟你打。” “我师父也不想被你杀死。” 赛琉的声音显得斩钉截铁,在那其中,塔兹米听不到丝毫的迷茫与犹豫, “我甚至曾经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你呢?你只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我......”塔兹米低垂眼帘,叹气道,“我不会后悔杀死欧卡,他罪有应得,但......我真的不想欺骗你的,你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一样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得选了,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我们这些警备队员又有什么用呢?” 赛琉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泰山炮, “我知道师父他该死,但这不是我不来复仇的理由。”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炮口的前段猛地炸裂出一团光芒,雷鸣声再度响彻荒野。 但那子弹甚至来的比声音更快,塔兹米在赛琉举起炮管的第一时间便闪身躲避,却也只是勉强避过。 “赛琉!” 塔兹米大声道, “我求求你好吗?别这样,回去把!” 对于塔兹米的请求,赛琉却根本不管不问,她扭头对着小比轻声道: “小比,给我装备二号,七号和八号。” 收到赛琉的命令,这只白色的小狗点点头,然后它猛地长大了嘴,头颅的部分猛地放大了数十倍,一口将赛琉的上半身吞下,当它再将赛琉的上半身吐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全副武装完毕。 除去她原本手中就有着的三米多长的巨大炮管,她的背后又多出了一个支架,在她两肩的上方支起了两个的蜂巢火箭筒,三十二枚弹头依次排布,在她的腰的两边,亦披挂着八枚导弹。整个人瞬间成为了一个移动的战争炮台。 十王之裁决·二号·楚江飞翔体, 十王之裁决·七号·复仇泰山炮, 十王之裁决·八号·平等鱼雷。 而这,也正是她所能同时组合出的,拥有最大威力的,十王之歼灭组合。 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的纤细身躯可以承担起如此大量的武装。 所以,也正因如此,为了可以承载这些武装,赛琉身体的其他部位,也经过了大量的改造,极大幅度地提升了出力与承受能力。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披挂着这瞬间可以摧毁一个城镇的武装将她的仇人轰成粉末。 ——哪怕现如今炮口指着的,并非她所想要伤害的人也是一样。 “这一次,可没有再逃避的机会了啊。” 赛琉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知是对塔兹米,还是对自己说的。 然后,随着又一道雷霆划破天际,大地之上,炮火轰然作响。 漫天的火光,在半空中拖拽出一条烟雾,向着塔兹米扑去。 与此同时,大雨,自天空洒落。 暴雨倾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激战 在赛琉将那堪称移动炮台般的武装披挂上的时候,塔兹米便意识到了不妙。 没有来得及做多余的思考,他立刻转过身去,全力奔逃起来。 爆炸与火光,如同是会增生一般,在塔兹米身后追逐着,迅速在这荒野之上蔓延过去。 大地被炮火耕耘了一遍,地下的泥土被爆炸翻起,然后又在高温高压之下迅速碳化,化为焦土。倾盆的暴雨打落在地面之上,却又瞬间被高温蒸发,化为白雾蒸腾而起。 第一轮炮击完毕之后,赛琉迅速又补充好了弹药,第二轮炮击很快便又对着塔兹米倾泻而去。 即便塔兹米已经咬牙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但在那炮火的覆盖下,却也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枚飞弹在他后方炸开,瞬间掀起的热流与冲击波向着她掀来,吹得塔兹米一个踉跄。 但紧随其后而来的两枚飞弹却并没有命中塔兹米,而是落在了他的两边。给了塔兹米一丝喘息之机。 这使得塔兹米微微一愣,他下意识便想到是不是赛琉其实并不想杀他,但是那随后蜂拥而来的飞弹却迅速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他再度转过身去继续奔逃,在这种炮火的覆盖之下,失去了乌尔肯之戒的他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 仓惶逃窜的同时,塔兹米的目光也于四周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他侧方那绵延漫长的,如长长的城墙一般矗立着的峭壁之上——在他的前方不远处,那峭壁从中断开,有着一道宽约十米的峡谷。 没有时间犹豫,塔兹米立刻一转身冲进了那峡谷之中,追逐着他的飞弹轰击在那峡谷的两侧,剧烈的爆炸引发了塌方,大块的岩石从峡谷两侧的岩壁之上坠下,塔兹米一咬牙,再度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将那些坠落的巨石甩在了身后。 炮击声随着那些巨石的坠落而逐渐停歇,峡谷的入口处被那些巨石堵死了,也使得赛琉丢失了对于塔兹米的锁定,只能暂时停止了开火。 但,塔兹米却也并没有获得丝毫喘息的机会。 巨大的黑影猛地越过那些堆积的碎石,自天空猛地坠下。 小比已经再度完成了巨大化,并且这次的巨大化比以往的都要彻底,并非单单是头部的巨大化,它甚至还长出了如人类一般的四肢,但那虬结的肌肉却并非人类可以企及的地步,仅仅胳膊的粗细程度,便要比一个经受过常年训练的成年男子的身体还要粗壮的多,如水缸一般。连它的面目也变得无比狰狞起来,一改以往那副呆萌可爱的模样,化为了一只面貌凶恶,身高超过五米的狗头巨人。 借助着下落的势头,狗头巨人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紧握攥成拳头,带着千钧之力向着塔兹米砸下。 在那重锤般的拳头即将落到塔兹米身上之时,塔兹米猛地向前一滚,躲开了那下坠的重拳。而他原本站立之处的地面,已经被这一记重拳砸的碎裂凹陷下去,溅射出的碎石甚至划破了塔兹米的脸庞。 “吼!” 完成了巨大化之后的小比连吼声也改变了,如同泰坦巨兽般的怒吼,甚至连天空中落下的大雨都被这声巨吼给吼出了一个短暂的空旷地带。 它猛地向着塔兹米追去,磨盘大小的双拳连连挥动,挥出密不透风的拳潮。 至此,塔兹米也无法再依旧单纯保持躲避,小比的重拳已然将他的退路堵死,若是继续退而不战下去,待赛琉追来之时,他才是真正没有了丝毫逃跑的机会。 最起码,若他想要活着离开的话,面对面前小比的攻击,他便不能再留手了。 门板般的巨剑被塔兹米自狭缝空间之中取出,面对着那如海潮般涌来重拳,塔兹米深呼一口气,猛地踏地,抬手抡起巨剑,剑锋撕裂雨幕,以力劈高山之势,猛地向那直直向他砸来的巨大拳头劈下。 “噗呲”一声,虽然小比的身体坚韧程度已经逼近了超级危险种,但是在塔兹米的重剑之前,却依旧不够看,那巨大的拳头连带着半截手臂瞬间便被剖开,粘稠的鲜血自其中喷涌而出。 小比狂吼一声,另一只重拳也随之砸来,但塔兹米却猛地向侧前方迈出一步,直接挤进了小比巨大化之后的两腿内侧,重拳擦着他的身体砸下,直接砸入了地面之中。 塔兹米挥斩扭身,巨剑回斩,一剑便将小比的另一只拳头连腕斩落。 然后,塔兹米后撤半步,猛地一脚踢向了小比的小腿,像是尝试绊倒大象的蚂蚁。 只是,这一只蚂蚁,却硬生生将小比一脚扫倒在地。 在小比躺倒之后,塔兹米猛地一个铁山靠撞了上去,狠狠撞在小比的胸口。 然后,小比的身体便擦着地面滑了出去,推挤着地上的积水,重重撞在了一边的岩壁之上,小半个身躯都镶嵌入了其中,而那些被推挤过去的水浪,则溅到数米之高。 小比周围几丈之内岩壁寸寸碎裂,裂缝于那墙壁之上迅速蔓延,然后,数十块巨石自他岩壁上方脱离而出,砸在了其下小比的身上,迅速将其掩埋。 虽然知晓这种程度的攻击并无法对于身为生物帝具的小比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起码也能阻它一阻,塔兹米立刻扭过头,向着峡谷的另一边逃去。 但就在此时,一只勾爪忽然越过那入口处的岩堆,挂在了那侧边的岩壁之上,随后,绳索回收的声音迅速响起。 待塔兹米注意到那勾爪之时,赛琉已然借助其翻阅了峡谷入口处的岩堆,另一手的泰山炮在半空中便对准了塔兹米。 “嘭!” 雷鸣般的巨响再度响彻此间,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塔兹米根本无法闪躲泰山炮的炮弹,只来得及横过巨剑,护在了身前。 “铛!” 宽厚的剑身之上猛地爆散出一大团火花,炮弹在那剑身之上直接撞成了一个铁块,虽然塔兹米的巨剑是经历过黑魂世界的神造工艺数次强化过的,出去没有种种特殊效果之外,单论质量也完全不必攻击型的帝具差,姑且还是扛住了这一炮。但是那炮弹之上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却是实打实的,塔兹米连人带剑都被一枪轰退,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痕后,猛地撞在了身后的岩壁之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唯余雨声 大雨磅礴, 仅塔兹米与赛琉开始交手的这点功夫,倾盆暴雨便已经在这峡谷之中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水,塔兹米刚刚被击退时双脚在地上犁出的痕迹,眨眼间便被雨水填满。 “咳,咳!” 塔兹米感觉喉头一甜,突然喷出两口鲜血,又咬牙将自己的身躯从岩壁中拔出来。 泰山炮原本是设计来用于对付具有超强护甲的敌人或是直接用来攻破城墙的武器,威力与穿甲性能都极其优秀,虽然说是炮,但时尚尚未在泰山炮之上加装炸药,因此其射出的也只是单纯的大口径子弹罢了。 也幸亏如此,否则单是刚刚那一炮可能便足以将塔兹米给料理掉了。 即便如此,哪怕是靠着巨剑挡下了那一炮,塔兹米也还是十分不好受,两臂都被震得发麻,撞在岩壁上的力道震得他感觉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吼!” 随着一声怒啸,之前那些将小比掩埋的巨石皆被掀飞,被塔兹米斩断的双手也在迅速修复中。 就在塔兹米将自己从岩壁之中拔出来的功夫,赛琉已经抵达了小比的身旁,又让小比俯下身子,将她的半个身子吞入,再出来时,便将已经用尽了弹药的泰山炮及其他武装卸下,转而换上了十王裁决之中的其他武器。 巨大的钻头在她的右手之上旋转起来,嗡嗡作响,大雨倾泻于其上,却又立刻被离心力甩开。 十王之裁决·五号·复仇阎罗枪。 除去那巨大的钻头之外,赛琉身后武器架之上的武器也已然更换,从之前的重火力武装换做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流星锤与一把厚背长刀。 “但凡有一丝丝的可能性,我都不愿意与你为敌。” 塔兹米轻声叹道,声音在那大雨洗刷地面的嘈杂声中显得有些微弱。 “但我们一开始就是敌人了,从你杀害了师父开始。” 赛琉冷冷道。 听着赛琉的话语,塔兹米向着赛琉望去,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大雨浇湿了赛琉的头发,长发垂下贴着她的脸,微微遮住了赛琉的眼睛,让塔兹米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亦无法猜出她心中所想。 没有给塔兹米更多说话的机会,赛琉已然推动着极速旋转的钻头,猛地冲向了塔兹米。 见到赛琉再度掏出这个武器,塔兹米也从狭缝空间之中掏出了重岩拳套,想要像上次那般,直接从侧翼将那钻头击毁。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赛琉突然在奔袭到一半之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手臂上的钻头,突然于她的手臂分开,其背后有着尾焰喷出,推动着那钻头朝着塔兹米飞去。 这一招大大出乎了塔兹米的预料,上次于皇宫看赛琉使用钻头之时,并未见到她使用这样的招数,此时一见,却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在那钻头即将命中他之时,塔兹米还是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让那钻头直接插入了他身侧的岩壁之中。 之时,就在塔兹米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躲过之时,却见到那钻头突然大方光芒。 “轰!” 虽然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朝着另一边扑去,但塔兹米的身体还是被那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又滚了数圈,才停下。 塔兹米抬起从颤抖着的手撑在地面上,剧烈的痛楚从手腕处传来,一截金属碎片刺入其中,塔兹米咬咬牙,将那碎片拔掉,然后强行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才刚一爬起来,他便察觉到剧烈的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似乎是身体各处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什么致命伤,最影响行动的也便是左手骨头断了而已,他现在尚且还有着还手的余力。 赛琉是铁了心要来杀他的,若是继续留手下去,今天,可就真的死在这里了。 塔兹米心中升起如此明悟,但是一时心中却也有些凄然。 曾几何时,两人还是最亲密的战友,但是现如今,却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见的地步。 实在是造化弄人。 自己虽然不想伤害赛琉,却也决计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还有尚未完成之愿,有尚未达成之约。 所以,他必须活下来。 因此,他这一次,起码要将小比给杀死,才有逃脱的可能性。到那时,无法快速切换武器的赛琉威胁程度将会下降很多,自己也便有余力在与她的战斗之中保住她的性命。另外,赛琉一路能追踪塔兹米至此,相比很大一部分也是借助了小比的帮助。 “所以,抱歉了,小比。” 塔兹米叹息一声, 他单手提着巨剑,烈焰猛地自其上燃起,雨水落在其上,迅速被高温所蒸发,化作了白浓浓的雾气。 “终于有勇气面对我了么?” 赛琉冷笑着,双手分别握住了那流星锤与厚背长刀,分别为十王之裁决的一号复仇秦广球与三号复仇宋帝刀。 另一边,小比也已然将身上的伤势修复完毕,站到了赛琉的身后,目光凶恶地盯着塔兹米。 “那么这一次,就是最后的总攻击了。” 赛琉说道。 说完,小比便猛地从她头上越过,朝着塔兹米奔去,以它那巨人般的身躯,每一步迈出,都是地动山摇,很快便冲至塔兹米面前,重拳如炮击,狠狠朝着塔兹米砸去。 塔兹米侧身滑步,很快便躲过了小比的重拳,但就在他要提剑再斩向小比时,赛琉突然大吼道: “小比!狂化!” 闻言,小比猛地暴吼一声,浑身上下的颜色猛地一变,身躯由原本的纯白变得有些接近赤红,其威势也暴涨数倍。甚至连塔兹米都被那暴涨的气势压得气息一滞。 趁着塔兹米这一瞬间露出的破绽,赛琉猛地甩出了手中的复仇秦广球,向着塔兹米的胸口捣去,与此同时,小比也再度扬起重拳,向着塔兹米砸下。 只是,塔兹米很快便又缓过神来,他目光一凛,迅速捕捉到了小比这一拳的死角处,一个垫步躲过,面对着那自另一边狠狠砸来的秦广球,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抡动右手的巨剑,猛地劈出! “铛!噗!” 接连两道巨响传来,燃烧着烈焰的巨剑如同切割黄油一般将那秦广球劈成两半,然后,又去势不减地斩向了小比的腰部,直直斩入。 只是,这一次,从剑柄那边所传达而来的晦涩触感,却让塔兹米脸色一变。 仿佛是一刀砍进了粘稠的泥潭中一般,塔兹米这一剑几乎将小比从腰间整个剖开,却也被小比的身体缠住剑身,无法拔出。 就在此时,赛琉已经提着宋帝刀奔至了塔兹米面前,厚背长刀划破空气,直直朝着塔兹米面庞劈下。 原来小比先手进攻只是一个幌子,赛琉让其开启狂化也并非想要依靠他将塔兹米击杀,只是想让小比狂化之后坚韧了数倍的身躯能够缠住塔兹米的巨剑,卸除他的武装,然后再由赛琉亲手给予塔兹米最后一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塔兹米连忙松开了握着巨剑的手,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自狭缝空间之中由掏出了一把警备队的制式长剑,直直刺向了赛琉这一刀的中段,要攻其薄弱之点,将赛琉这一刀格开。 挡住!挡住!即便是以小比的恢复能力,被腰斩之后也是极难修复的,自己只要挡住这一击,就可以放心逃走了! 但,就在刀剑相击之时,塔兹米却没有从剑上感受到任何的阻力。 那后背长刀之上完全没有灌输着任何力道,连稍微阻挡塔兹米的剑都没有做到,便被弹飞了。 而在那之后,赛琉却突然主动向着剑尖迎去, 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表情。 塔兹米瞪大了眼睛,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之不及。 长剑直直刺穿了赛琉的身体,透背而出。 一时之间,似乎连世界都安静了。 只余大雨冲刷着地面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她眼里仿佛有光 她真的恨染血的太阳么? 之前将自己孤身一人关在那漆黑的房间中的时候,赛琉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应该是恨的,染血的太阳杀死了她的师父,杀死了将她抚养长大,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师父,夺走了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当之前于安宁道中,她听闻染血的太阳被艾斯德斯所杀死的时候,还怅然若失了一阵。 因为无法手刃仇人的遗憾。 但是...... 她真的恨染血的太阳么? 大抵也是不恨的吧,她师父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从人情还是法理的角度来看,都是不折不扣的恶徒,但是法律却无法审判他,将他杀死的染血太阳,才应该是真正的正义。 而她一直以来所坚持与追求的,不也是此么? 所以,当时她心中所感受到的怅然若失,却也只不过是她那时复杂心境中的一部分罢了。 她知道,其实她当时心中所汹涌的感情中,更多的......是解脱,以及庆幸。 庆幸她不用亲身去与染血太阳为敌,去与她曾经的理想为敌。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是不应该有的。 师父将她养育长大,教导她格斗,教导她认字,教导她如何一个人生存下来。她的一切都是师父给予的,若不是师父,她早就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了。所以她必须给师父报仇。 哪怕那个成为正义伙伴的梦想,也是师父交给她的。 但是......染血的太阳没死。 更重要的是,染血的太阳......是塔兹米。 这个事实,令赛琉完全无法接受。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赛琉将自己关在了漆黑的小屋之中,用被子将她的身体努力裹紧。 她似乎听见命运在她的头顶反复盘旋着,向着她发出讥讽的笑声。 为什么,偏偏是塔兹米呢? 如若是其他任何人的话,她都可以狠下心肠,去拼尽全力将他杀死,以此来祭奠她的师父。然后再自我了断,去祭奠她那破碎的理想。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之人, 那个人是将她从歧路拽回来之人, 那个人是给予她活下去意义之人, 那个人是照亮她这无趣人生之人, 那个人......亦是她所倾心之人。 但最讽刺的也便是,那个人,也是她的弑师仇人。 她大声唾骂着塔兹米,唾骂他欺骗自己,虚情假意地玩弄着自己的感情。 但是她心中知晓,那并非是正确的。 塔兹米心中,想必也是很难过的吧。 想必,他也是将自己视为最好的朋友的, 想必,对于自己,他亦是心怀愧疚的。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但是赛琉便是如此坚信着的。 因为塔兹米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如太阳般闪耀的人,一个照亮了她那无趣而阴暗的人生的人。 赛琉仰望着那闪耀着的他,却感觉自己向着深渊坠落。 她无法原谅背弃自己儿时理想,向身为正义的太阳出手的自己; 她无法原谅背弃师父养育之恩,愚蠢地爱上了自己仇人的自己; 她无法原谅背弃心中仰慕之情,注定与她心爱之人为敌的自己。 所以,她唯有一死。 为了坚守理想而死,死在仇人剑下,亦死在倾心之人的怀中。 这样的结局,大抵便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吧? 因此,当那利刃刺穿身体的时候,赛琉忽然笑了。 之前她所有的咄咄逼人,所有的痛下杀手,都只是为了逼塔兹米为求自保刺出这一剑。 虽然她经过了Dr.时尚的大量改造,但是她的心脏部位,却始终没有改造。 所以,她故意引导塔兹米向着她这里刺出了这一剑。 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坠落在地面上的积水之中,红花自她的胸口处绽开。 所有的愧疚,疑惑,纠结,愤怒,悲伤,都随着鲜血一并自身体涌出。 一瞬之间,她只觉得内心平静安乐,灵台清明。 啊,终于,不需要再去思考复仇的事情了。 但果然,还是稍微有一点点的,愧疚啊。 望着那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她身边的塔兹米,赛琉感觉有些难过。 她用出最后的力气,抬起了自己的手,摸了摸塔兹米的脸庞,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呢?” 塔兹米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了赛琉的手,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却只感觉她的手,无比冰凉。 “那是因为接受过改造了啊,所以手才会很凉的。”察觉到塔兹米心中所想,赛琉笑笑。 “为.....为什,么?” 塔兹米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要,难过啊。” 赛琉轻声道,声音却越发的微弱,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我现在,感觉......很宁静,我也,不怪你。” 望着赛琉近在咫尺的脸庞,塔兹米却觉得面前的视野越发模糊,水光阻碍了他的目光。 “塔兹米,我,有个请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你说,”塔兹米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眼睛,手却抖得如同筛糠,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颤抖: “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做到。” “那就,请你,连我那份,将正义坚持下去,心无私念,我,做不到啦。” 赛琉用力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塔兹米的眼睛: “因为,你就是我的,思念啊。” 赛琉的声音到最后,已然微不可查: “我对你,怀有,爱恋之情呢。” 说完,赛琉轻轻抚摸着塔兹米脸庞的手,蓦地失去了力气。 而她眼睛中的神采,也失去了。 “我......我也是啊,”塔兹米抱起了赛琉,将自己的额头与赛琉的额头相抵,“我也对你,怀有爱恋之情啊。” 是接收到了这最后的话语么?女孩那已然不会再做出任何表情变化的脸,最后的表情却定格在了幸福。 “......比。” 在塔兹米的身旁,只余下半截身体的小比,已然回复了小型犬时的体型,拖着它仅余的上半身,缓缓爬至了赛琉的身边,将它的头轻轻靠在了赛琉的身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一如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样。 雨还在下。 ................................ 在一个漆黑无比的房间之中,幼小的女孩正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 若是以往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回来了,但是今天,他却回来得格外迟。 是因为工作很忙吗? 小女孩想到。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小女孩一脸欣喜地朝着大门那边奔去,见到的,却并非父亲那熟悉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面目凶恶的独眼男人。 “你是谁?我爸爸呢?” 小女孩抬起头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惴惴不安道。 闻言,那个男人脸上闪过一抹无比复杂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生平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爸爸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啦,以后就由我来代替他照顾你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头,“爸爸为什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呢?” “因为......你爸爸他是执行正义的伙伴啊,为了执行正义,所以才会去那里的。”男人回答道。 小女孩低下了头,突然沉默起来。 就在男人以为她会大哭大闹的时候,却见小女孩突然又扬起了头: “那么,如果我也成为了正义的伙伴,是不是就能见到我爸爸了呢?” “这......我想不能,但是如果你爸爸知道你也成为了正义的伙伴的话,他大概会很开心的吧?” 男人回答道。 “恩,那么我知道了!”小女孩突然笑了起来,“那么我一定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听到她那还带着点稚气的发言,独眼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崩溃,一滴眼泪自他的脸边缓缓滑落。 他抬手将脸边的泪水擦去,脸上再度挤出了一丝笑容: “好,那么就一言为定了,你以后一定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哦?小赛琉?” .................................. “那么,什么是正义呢?” 那一天,在大将军府,她是如此询问的。 “心无私念即为正,舍身护道即为义。” 男孩如此回答道,一板一眼,一字一顿。 那时候,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女孩专心致志地望着他的侧脸,忽然笑了。 眼里仿佛有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叛徒 雨,依旧在下。 似乎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彻底地洗刷一遍一般, 但是有些东西是注定洗刷不去的。 在这倾盆大雨下,塔兹米将赛琉与小比埋葬在了那峡谷之中。 从那入口处的岩堆之上爬下来的时候,塔兹米有些茫然。 似乎是还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接受她已经离开的现实。 塔兹米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漫无目的。 似乎连走着都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而决定的,单单只是因为身体的本能而走,仅仅是身体向前倾斜,为了不让自己摔倒,才迈出的脚步。 内心满是悲伤,还有不解。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他与他所喜欢的女孩,非要分个生死不可?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他不该杀欧卡么? 但是欧卡他,恶行累累,死有余辜。这样的人,他若不杀,那不就是放任着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么? 那么,是因为他不应该隐瞒身份,欺骗赛琉么? 但若是他一开始不选择隐瞒,那么他与赛琉,在最初的时候,不就要分个生死么? 还是说...... 塔兹米心中不断思索着,却感觉身体越发疲惫起来。 刺痛的感觉自他浑身上下传来,痛的深入骨髓,如同是有人用刀片在切割着他的身体一般。 不,不对, 察觉到余光之中绽放的血色与充斥于鼻腔中的血腥味,塔兹米猛地回过神来。 那刺痛的感觉并非是因为劳累,而是雨水此刻正如同刀锋一般,向着他浑身上下砍切着! 烈焰瞬间升腾而起,将那些由雨水构成的凶器瞬间蒸发,连带着塔兹米周围一片区域的雨水也全部被蒸发掉,阻止了那些水刀对他的继续伤害,但与此同时,他也被浓浓的白雾所笼罩,视野被那雾气所遮蔽。 沉默了一会,塔兹米突然出声道: “老师,你在这里的,对吧?毕竟会操纵水的帝具使,似乎也只有你一个了。” 过了一会,周围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你,变得比以前敏锐多了。” 而那声音,塔兹米自然也是不可能认错的,那正是斯拉克的声音。 “为什么,老师?” 塔兹米身周的火焰再盛几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攻击我?” 斯拉克再度叹息一声,声音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没错,我是奥内斯特的人,也正是我将你就是染血太阳的消息告知狂野猎犬的,我背叛了布德大将军,也背叛了你,抱歉。” 在那浓浓的白雾之中,塔兹米低下了头,缓缓攥紧了拳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染血太阳的?” 塔兹米问道。 “原本奥内斯特给我的任务只是回来帝都在布德手下卧底而已,但你的出现,却让奥内斯特将我的任务改成了监视你,并设法找出你的把柄,所以,我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你。” 斯拉克的声音忽远忽近,虚无缥缈, “在你那天夜里前往龙首山暗杀时尚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只是由于出城之后我容易暴露,所以我并没有跟出城,因此那天我也只是知道你连夜往帝都西边去了,且向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而刚好就在同一天夜里,Dr.时尚被染血太阳暗杀,只是,在Dr.时尚被刺杀的同一时间,你却返回了帝都之中,因此我也只是怀疑,并不敢肯定。” “但是在安宁道那一次,在你与兰还有马头去抓捕布兰德的那次,我也悄悄跟上了你,并且发现你在回去之前,先往伯利克墓地的方向去了一趟,几个小时后,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伯利克的尸体,并且推算死亡时间,也正与你前往墓地的时间一致。且你还在现场留下了染血太阳的标记,结合同时间于伯利克府邸被艾斯德斯击杀的染血太阳,我也便将真相基本推算出来了。” “你不知是在何处结识了另一名实力强大的刺客,随后,你加入了警备队,搜集情报,而让另一人于夜中行刺,有必要的时候你也会亲自上阵,暗杀时尚那一次,你出城是为了与你那个同伴汇合商量刺杀计划,或者也可能当时刺杀时尚的便是你,只是任务进展到一半,你与你的同伴中途换人了而已,你之所以能及时赶回来,是因为你同伴所拥有的那条黑龙对吧?而在安宁道那次,你依旧与你的同伴分头行动,并在不知以何种途径得知他的刺杀失败之后,率先前往伯利克密道口的位置截堵他,我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对吧?” “......” 塔兹米沉默了,又悲又愤,但萦绕他心头更多的却依旧是疑惑,他咬咬牙,问道: “为什么,老师?为人正直,永不背叛同伴,这些不都是你交给我的吗?你不是说希望我做一个那样子的人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唉......” 远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人都是会变的啊,塔兹米,这句话,不也是你说的么?为了活下来,你不也杀死了赛琉么?” 听到斯拉克提起赛琉,塔兹米猛地瞪大了眼睛,目呲欲裂: “你住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若不是你的背叛!若不是你将我的身份告知了狂野猎犬,我怎么会暴露?!我怎么会被迫与她厮杀?!是你害死了她!” “但是最终杀死她的,是你,”斯拉克冷冷道,“不仅仅是你的剑,还有你的幼稚与天真。席拉与奥内斯特所设下的局并不高明,但凡你稍微警惕一点,都不会落入陷阱。” “不管是杀死你的朋友之后若无其事地单人行动,还是在夜晚出行,都已经十分刻意了不是么?可你却那么容易便上钩了。” “因为你太过于天真,才会落入席拉那拙劣的陷阱,才会暴露染血太阳的身份,所以才会落入这番田地,不是么?” 稍微有些苍老的声音自那大雨之中传来,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般,深深地刺入了塔兹米的心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约定之事 “我......” 塔兹米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明明周围一直在下着大雨,他却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赛琉之所以会死,都是被他逼的,都是因为他就是染血太阳。 可,如若这件事永远都不暴露,那么是不是,事情也就根本发展不到这一步? 为什么他会暴露? 不正是因为他那么得天真幼稚,那么轻易地就踏上了陷阱,所以才会暴露的么? 再往前说,他之所以会被迫以染血太阳的身份去刺杀席拉,而不能光明正大地审判他,不也正是因为他在安宁道那么轻易地上了安宁道教主的当,杀死了伯利克,所以才会由于事情后续的发展而被撤职么? 这么说来,若他当初没有杀伯利克的话,他也根本不会暴露! “是......我吗?” 塔兹米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脸上满是痛苦以及茫然。 “看样子,你似乎也终于想到了。” 斯拉克幽幽叹息道, “没错,杀死赛琉的,可不正是你的天真与幼稚么?” “我......” 塔兹米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之中闪过挣扎与不解。 明明他手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所洗净,他却感觉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那是赛琉的血。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茫茫白雾之外,天空坠下的雨与地面上的积水忽然凝聚到一起,化作了一只水蛇,水蛇惟妙惟肖,如同活物,其体型又十分庞大,仅仅是蛇的眼睛,便足有常人大小。 然后,趁着塔兹米陷入迷茫与不解的时间,那巨大的水蛇忽然一摆长尾,如同全速奔袭的列车一般,重重地朝着塔兹米撞了过去。 帝具·【水龙咆哮】黑马林,原本是艾斯德斯手下三兽士之首,前将军利瓦的帝具,在利瓦被塔兹米斩杀之后,这件帝具被上交给了布德,之后又由布德转交给斯拉克。帝具能力为对于水的操纵,由于其并不能直接凭空生成水,只能操纵自然界之中原本就有着的水,又无法操纵别人身体中的血液,因此在大多数战斗场合其能发挥的作用都十分有限。 但这次不一样,此时天降暴雨,却正是除了身居海上之外,黑马林最强的场合! 黑马林·深渊黑蛇! 待塔兹米被那咆哮着的浪潮声所吸引过注意力,那巨蛇已然张开大口,向着塔兹米吞去! “轰!” 塔兹米躲闪不及,被那水蛇正正命中,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初接触之时,那巨大的蛇头迅速便被塔兹米身上的火焰给蒸发掉了,但在那后续源源不断的水流的支持下,塔兹米身上的火焰很快便被压制回了体内,水流直直轰在了塔兹米身上,其上携带的力道轰的塔兹米胸口一闷,并推动着他飞向了那远处的峭壁之上,重重撞了上去。 巨量的水蒸气蒸腾而起,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茫茫的通道。 而塔兹米落地的时候,又喷出一口鲜血。 经历过与赛琉的战斗,他的状态本就已经很差了,此刻再度挨上这么一记重击,即便是以他的身体素质,也逐渐走向了强弩之末。 眼见周围的雨水忽然又凝结成了数道水柱,即将向着自己突刺而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塔兹米突然睁大了眼睛,体内的火焰之力蓦然催动到极致,再度透体而出,将身上已然湿透了的衣物瞬间烤干。 他一把从狭缝空间中拔出了巨剑,剑身之上烈焰升腾。 与此同时,在塔兹米周围凝结成的那数道水桶粗细的水柱,突然齐齐朝着塔兹米激射来,其尖端都变为了尖刺的模样,如同水形成的长枪一般,水流中还裹挟着大量砾石,随水流一起呈螺旋状旋转着,将水流的杀伤力又提升了数个档次! 黑马林·浊流枪! 面对那迎面而来的数道浊流枪,塔兹米单臂抡动火焰巨剑,以无比狂暴之势连续斩出,剑锋划破空气掀起一阵尖啸声,斩击轨迹构成了一个圆,一个圆满而毫无破绽的圆,将那数道浊流枪尽数挡下。 随后,塔兹米忽然又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一柄长剑,朝着白雾中某个方向猛地投掷了出去,长剑如流星,迅速撕裂雨幕飞射出去。 远处响起一道闷哼之声。 白雾之外的某处,斯拉克摸了摸自己脸上刚刚被割裂出的伤痕,出声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便是不说他与塔兹米之间所隔着的那片浓郁的白雾,他也已经通过操纵雨幕来改变光线的折射,将自己所处的位置隐瞒了才对,甚至连他说话的声音也故意通过对周围大量雨水的细微操纵而弄得忽远忽近,虚无缥缈起来,塔兹米应该是无法发现他的位置才对。 “是杀气啊,老师,”塔兹米淡淡道,“你显露出来的杀气,也未免太明显了些。” “杀气......么?”斯拉克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居然是我操之过急了么?居然被自己的学生教训了,还真是令人心情复杂。” 在他说话的时候,塔兹米却也隔着白雾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望着,目光冰冷: “老师,你刚刚那番我害死了赛琉的言论,说出来的目的应该是动摇我的心镜,好方便你趁机下手对吧?” “你小子,变聪明了啊,”斯拉克眯起了眼睛,略微有些感慨,“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不是么?反倒是你居然能这么快振作起来,还让我有些意外,莫非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要说她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塔兹米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疲惫,却又是那般的坚决,掷地有声,“但我已经答应过赛琉了,我会连带着她的那份一起,将正义坚持下去。所以,我也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说着,塔兹米再度举起了巨剑,遥遥指向隐藏于白雾之外,雨幕之中的斯拉克,一字一顿道: “如果老师你一定要来杀死我的话,那么我便打倒你,然后再活着从这里离开,去替赛琉完成她没能完成的理想。” “因为这是我跟她约好了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起码曾经是 雨水凝聚成为巨蛇,再度朝着塔兹米凶猛扑来。 烈焰巨剑横扫,塔兹米寸步不退,直直朝着那巨蛇冲去,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巨蛇在那巨剑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在接触的瞬间便被那烈焰所蒸发,化作了漫天白雾。 塔兹米大步向前,一路冲至巨蛇末端,但却没有寻到斯拉克的踪迹。 塔兹米心一沉,他立刻四下张望起来,但入目所及之处,尽皆是白茫茫的水汽,伸手不见五指,而斯拉克之前所泄露出的杀气却也被完全隐匿了起来,又哪能寻得他的踪迹? 一道浊流枪忽然刺破白雾,猛地向着塔兹米刺来,虽然此时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白雾遮盖,但塔兹米还是捕捉到了那破空声,迅速反应过来,一剑将那浊流枪劈碎,那激荡的水流眨眼间便被烈焰所蒸发,化为更多的白雾。 紧随第一道浊流枪之后,立刻又接连有数道浊流枪向着塔兹米刺来,却被塔兹米尽数捕捉到了轨迹,挥剑劈落,完全没有伤及他分毫。 虽然将斯拉克的进攻尽数化解,但塔兹米的脸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喜意,面色反而越发难看起来。 “看样子你也察觉到了,你身上那火焰看似可以保护你,但实际上,你蒸发的水越多,空气中的水汽便会越浓,你想要找到我的位置也便越难。可一旦你撤去火焰,则你根本接不下我几招。” 斯拉克的声音再度响起,却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完全无法无法确定其声音发出的具体方位。 “既然你是依靠着杀意来判断我位置的,那么,如若我的攻击不再蕴含杀意,仅仅是想慢慢消耗你的体力呢?这种情况下,你又要如何寻得我的位置呢?而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你,又能在我的消耗之下支撑多久呢?” 说着,又是数道浊流枪齐齐朝着塔兹米刺来,塔兹米挥剑挡下那几道浊流枪,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斯拉克说的没错,在刚刚与赛琉的战斗之中他便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无论是火焰之力还是体能都消耗了许多,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已经越发不容乐观起来,若是继续这般拖延下去,他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因此,他必须打破局势。 变则生! 再度一剑斩断了刺来的浊流枪,塔兹米认准了一个方向,忽然提着剑猛冲而出。 隐匿在浓雾之中的斯拉克见此眉头一皱,塔兹米所冲来的方向与他所在的方向完全不一致,看上去这小子完全是随机挑选的方向。 莫非他是察觉不敌,想要逃跑不成? 斯拉克脸色一变,立刻挥手又在塔兹米奔袭的前方生成了一只深渊巨蛇,咆哮着向着塔兹米撞去,想要止住他的脚步。 但面对那巨蛇的阻拦,塔兹米却完全不管不顾,只是将右手中的巨剑如盾牌一般举在了面前,已然骨折的左手也以未受伤的小臂抵住了剑身,蒙头猛冲。直接从巨蛇的身体之中撞了出去。 然后继续向着前方猛冲。 “该死的!” 斯拉克低声骂道, “这小子莫非是卡兰战猪不成?无脑横冲直撞的嘛?!” 但他毕竟接到了奥内斯特的命令,要将塔兹米给除掉,因此,哪怕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斯拉克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塔兹米很快便冲出了那浓浓白雾所在的区域,虽然此时天空降落的雨水落在他身上,依旧会瞬间被蒸发成为水汽,但也因为他奔袭的速度过快,在同一位置能接触到他的雨水反而极少,因此,在他经过的路途之上,也仅仅留下了一道窄窄的白色通道。 在两人一前一后连着狂奔了数公里之后,斯拉克突然感应到前方约莫百米处,塔兹米奔袭的速度慢了许多,心中一松,看上去塔兹米这番所作所为仅仅是垂死挣扎罢了,虽然想要甩开他逃命,但毕竟塔兹米的体力本就消耗巨大,难以甩开斯拉克的追踪,现在,他应该也彻底油尽灯枯了。 不过即便如此,斯拉克也没敢直接上前查看,而是想继续保持着两人之间百米的间距,使用浊流枪继续骚扰消耗塔兹米的体力,直至将他彻底耗死。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突然感应到前方那逃亡速度迅速减慢,已然接近停滞的塔兹米,忽然消失在了他的感应之中。 就在斯拉克心头一震,察觉到情况似乎不对的时候,一柄巨剑忽然荡开了他面前的白雾,直直朝着他戴着戒指的右臂直直劈下。而握着巨剑的,则是本应在百米开外的塔兹米!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瞬间穿过这百米间距的?! 斯拉克大惊失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连忙驱使一道水流猛地从侧面撞在了那柄迎面劈来的巨剑之上,将其向着他的右侧又撞得微微偏移了些许,使得那柄巨剑仅仅是削掉了他右臂的一层皮肉,却未能将他右臂斩落。 随后,斯拉克再度操纵起周围的水流,一部分向着已然杀至他面前的塔兹米胸口撞去,另一部分则如同盾牌一般,将他牢牢护在了其中。 这一次,塔兹米依旧想再度驱使火焰之力将面前的水流蒸发,但却失败了,他体内的火焰之力已然接近枯竭,仅仅是浮现出了些许火星,便立刻被流水浇灭,随后,那汹涌的水流又推动着他向一边飞去,待塔兹米又反手一剑将水流劈散之时,已然被推至了十米开外。 “呼,刚刚可真是好险啊,” 斯拉克额上渗出些许汗珠,却立刻被雨点洗去,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塔兹米,忽然叹息道: “可惜了,若你刚刚那一剑是奔着我的头颅来的,那么就算我全力用水流偏移那巨剑斩击的轨迹,你也最少可以卸掉我一只手。” “塔兹米,事到如今,你还要对着身为敌人的我留手么?” “......” 塔兹米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但你是我老师......” 微微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起码曾经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雷鸣 “你小子,怎么事到如今,也还是这么地天真啊?” 斯拉克叹气, “即便你成功地找到了我的位置,可是你不趁着第一击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杀死我,已然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你,连火焰都已经熄灭,你的剑亦根本无法击破我的水壁,你又要如何与我交战?” 话语落音,斯拉克身周的水流突然成倍地汹涌起来,他如同成为了旋涡的中心,天空落下的雨水尽皆向着他落来,而地面上的积水也螺旋着朝着他汇聚,一个不断旋转着的巨大水球将他包裹在了正中间,且那水球还在不断扩大着,很快便压向了塔兹米。 塔兹米下意识一刀劈向了那水球,但那水中所蕴含的暗流一下便将他的剑刃导歪了,塔兹米紧皱眉头,迅速后退。 最后,那水球的直径停留在了数十米左右。 没有了火焰之力去将那水墙直接蒸发掉,以这个水球的厚度再加上那其中汹涌的暗流,显然,以塔兹米目前的状态,是根本不可能靠着手中的剑突破那水墙伤到斯拉克的。 隔着那厚厚的水壁,斯拉克的声音依旧清晰: “塔兹米,你不会以为那个深渊巨蛇和浊流枪就是我的全部招数了吧?我应该教过你,不管到什么地步,总是要留一手底牌的。”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十头由水流构成的巨兽自那水球之中探出了头,其每一条都有之前那深渊巨蛇一般庞大,那十头巨兽头生鹿角,面目如驼,脑后有鬣,长颈似蛇,是为......龙! “来吧,那就来尝尝我这最大最强的奥义吧!” “黑马林·水龙天征!” 十头水龙皆仰天咆哮,同时自那水球之中探出了巨大的身躯,齐齐张开了大口,向着塔兹米直吞而去!若是中招,超高的水压会瞬间将塔兹米撕碎! “......老师,我本不愿如此。” 望着那自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尽皆封死的十头水龙,塔兹米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伸手探入怀中,将一枚戒指,轻轻地戴到了自己的食指之上。 而那枚戒指,集光明与黑暗为一体,神圣与诡异并存,正是安宁道的圣物——安宁戒。 “谨遵老师教诲,我也留了一手底牌。” 在皇宫一战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帝具之后,塔兹米本身的实力瞬间被削弱了一大半,因此,在离开帝都之后,又无法返回魂世界的这些天以来,塔兹米便一直在认真研究可以代替乌尔肯与贝尔扎克来提升他实力的方法。 而安宁戒作为以帝具之原材料打造出的圣物,塔兹米自然也是认真研究过这枚戒指是否有什么独到之处。 除去那极为不凡的外表之外,安宁戒本身也附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功能。 当塔兹米戴上安宁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容易静下心来。并且耳边似乎隐约会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祈祷声,虔诚,而安宁。 若是闭上眼睛的话,似乎还会遥遥看到一些向着自己跪拜,虔诚祈祷着的人们。 他们与安宁戒之间,隐约连着一股十分纤细的细线,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顺着那股线向着安宁戒这边传输过来。 塔兹米并不知晓那股线究竟是有何作用,但是当他戴上戒指时,聆听着耳边信徒们的祈祷声,感觉似乎连自身的心灵都被洗涤了一般,连他的心也越发安宁。 除此之外,那戒指之上似乎还携带着某种立场,不仅可以抚平持有者心中的躁动,乃至连某些极不稳定的能量也会被其影响,变得更加柔和起来。甚至连塔兹米身上的火焰之力也会或多或少受到其影响,虽然威力有些下降,却更加容易驱使起来。 或许,安宁戒这样的功能,作为一个帝具而言,是完全不够格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的作用都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难以在战斗之中帮上多大的忙,甚至对于某些凭着一腔热血更能发挥出实力的人而言,其对战斗力的削弱还要大于增强。 刚得到安宁戒的时候,塔兹米也以为这个戒指会削减他的实力,但是在这些天再度返回来研究这个戒指的时候,塔兹米才发现,这个戒指对他,也仅仅对他而言,其功效是完全不同凡响的。 戴上戒指,望着那破涛汹涌,如同将天地全部遮盖,向着他凶猛扑来的十头水龙,塔兹米突然闭上了眼睛。 然后,低声念诵起那伟大的奇迹, 那是如他一般,虔诚信仰着太阳的战士们所使用的奇迹! 金色的雷霆,于他的手中凝结而出,暴烈,炽热,无比耀眼,雷光如同细线一般,纷乱而躁动,却受塔兹米的驱使,凝结缠绕,化作了雷霆长枪! 奇迹·雷枪! 其本应为太阳誓约之战士所用的奇迹,但却不知为何,落在了那巡礼者大桥之上,被塔兹米所捡到。 但,许是由于塔兹米并未过多锤炼自身信仰的缘故,他一直都无法使用出什么奇迹。 而这安宁戒却恰恰可以弥补他在这一点上的短板。 天空雷云间跳跃的雷霆也被那地上的雷枪所勾动,滚滚雷声,震动了整个荒野。 暴雨天对于操纵水的斯拉克而言,是极大的优势,但对于塔兹米而言,那漫天雷霆,亦是他的凭依。 在塔兹米将那雷枪向着那水球正中的斯拉克投掷而去之时,一道雷霆亦猛地落下。 当塔兹米投掷出手中雷霆长枪时,那水龙距离塔兹米已然只剩下一米不到。 但当那天空中的雷霆落下之时,那水龙却依旧未能触碰到塔兹米的衣衫。 雷霆乍惊。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那巨大的水球骤然破碎,斯拉克自其中坠落。 他那为了阻挡塔兹米的重剑而凝聚出的毫无死角的巨大水墙,在那暴烈的雷霆面前,毫无作用。 而那浩荡而不可一世的十头水龙,也瞬间失去了形体,坠落在地上,将近在咫尺的塔兹米一下冲走。 但也便仅仅是这样罢了,失去了操纵者的水流,也无法再对塔兹米造成任何伤害了。 “咳,咳。” 那水龙散去后所落下的大水,将塔兹米足足冲出了十米多远,但在这之后,那水流便向着四周散开了,重新化作了荒野之上普普通通的积水,再没有之前的威势。 塔兹米自地上爬起,咳嗽了两声,将呛进去的水咳了出来,便又向着不远处那倒在地上的斯拉克望去,面色复杂: “这一战,是我赢了,老师。”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可奈何之事 斯拉克无力地倒在地上,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他的身上有一大片区域都已经被刚刚的雷击轰成了焦炭,衣服与皮肤凝结在一起,已然难以区分开来。 看到塔兹米向着他走来,斯拉克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而又凄然的笑。 “你小子,进步很大啊。可你又是在哪里学会驱使雷霆的招数的?莫非布德将军将他的帝具交给你了不成?” “这不是帝具,而是奇迹。”塔兹米开口说道,“一定要说的话,你就理解为接近魔法,又不同于魔法的东西吧。是我所学到的,可以自己施展出来的东西。” “那也跟你抵达帝都之前所遇到的奇遇,还有那个叫什么古达的世外高人有关系?” 斯拉克问道。 塔兹米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五味陈杂啊,”斯拉克苦笑,“自己的学生在别人那里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反而变得比我这个老师还要强得多啊。” “这个,虽然跟古达确实有关系,但并不是他教给我的,”塔兹米想了想,说道,“具体获得历程也算是很曲折了,简化一下,大概就是我捡的了。” “你是在安慰我么?臭小——咳!咳!”斯拉克还想说什么,但是却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老师。”塔兹米叹息道。 “罢了,这种事情, 已经无所谓了,”斯拉克以极细微的幅度摇了摇头,说道,“但我还是很疑惑,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从我的感知之中消失,又瞬移到我面前的?” “......其实,我做到这些,并不难。”塔兹米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到,白雾既然遮蔽了我的视野,也应该可以遮蔽你的视野才对。所以,你应该也是看不到我的。但事实恰恰相反,你总能准确地把握到我的位置。” “我推测,老师你察觉到我位置的方式,应该是依靠着黑马林来感应雨水的位置,从而判断我的位置,就像我曾经用乌尔肯判断金属反应来寻找敌人位置一样。而我身上燃着火焰,所以我身体周围一片区域内都是雨水无法进入的,水一旦接近我便会被蒸发,所以,你只需要感应哪里没有水,就能知晓我在哪里了。” “所以,我在刚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取出了一个铠甲,将我身上剩余绝大部分的火焰之力注入到了那铠甲之上,令那铠甲燃烧起来,然后将那铠甲向着我之前奔逃的方向丢了出去,我本人则散去了身上的火焰,转身回去尝试击败老师你。虽然老师你应该也可以察觉到在雨中前行的普通人,但与那燃着火焰,会将一片范围内的水分全部蒸发的铠甲相比,您能从我这里感受到的异常应该便是如白昼的月亮一般,虽然也在发出光芒,却会被太阳的光辉所掩盖,一时难以察觉。” “真是没想到啊,我居然被这么简单的障眼法给骗过了,”斯拉克苦笑起来,“可是,你又是如何准确地寻找到我的位置的?我应该隐藏得挺好的才对。” “因为你是借助着白雾的遮蔽来隐藏你自身的,换句话说,当白雾变成一条窄通道的时候,你所可以隐藏的地方便十分有限了。另一方面,全力追逐了我这么久,即便是老师你也会感受到疲惫吧,即便你能忍住不大口喘息,但是也绝对无法再如之前那般完美地隐蔽自身的气息了,这个时候,想要再找到你的位置,就已经十分简单了。” “......好啊!不错!真不错!你小子的成长,可真是出乎我了我的预料啊!” 斯拉克忽的又大笑起来,只是,笑到一半,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鲜血自他口中渗出,其伤势之重,却也是已经到了无法医治的程度了。 雷霆之力太过狂暴,即便塔兹米已然尽力减弱了雷枪的威力,但是那被雷枪勾动,自天空坠落的雷霆却不在塔兹米可以控制的范畴之内。 遭受了那样如同天谴般的一击,此时的斯拉克,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不明白啊,老师,”塔兹米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悲恸,“为什么呢?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教导我要正直地活着的老师你,会选择背叛到奥内斯特那一边呢?”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斯拉克的笑容越发苦涩,“塔兹米,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我的姐姐么?” “我记得,老师你曾经提到过,因为你的长官克扣你的兵饷,所以你没能拿到钱去给你姐姐治病,结果......” 说到这里,塔兹米下意识止住了嘴。 “是啊,结果她病死了,”斯拉克叹息,“我们姐弟二人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是大我五岁的阿姐,一手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事情,将我拉扯大的。她夏天的时候,就像那些成年男人一样,扛着锄头下地耕种,冬天里,又为了多拿点粮食去有钱人家里当下人。” “我永远也忘不掉寒冬腊月里,阿姐那冻得发紫的手;忘不掉我夜里哭泣时,阿姐抱着我唱给我的歌儿;还有阿姐出嫁之后,我启程出去闯荡时,阿姐给我绣的新鞋子。都说长姐如母,可是阿姐却是将父亲的责任也一并担下了。我一直想长大后好好报答阿姐,可是当阿姐病后,我拿到我的第一笔兵饷要去给阿姐治病的时候,却得知阿姐已经死了。” 塔兹米有些神色有些黯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是,阿姐还有一个女儿,”斯拉克接着道,“原本,在我退役之后回到故乡,看到故乡已然荒废之后,便以为她已经不在了,便开始四处流浪,这才流浪到了你的故乡,教出了你。在你离开故乡之后,我才又在一次偶然之中得知,阿姐的女儿尚且还在世,并且在帝都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们很快就相认了。” “但,与她相认之后没过多久,奥内斯特的手下找上了她们,并将他们一家人全部抓了起来,以此来威胁我重新回到布德将军的手下,去为奥内斯特当卧底。”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再天真 回忆起被迫屈服的经历,斯拉克表情很是颓丧,他叹息道: “我本想拒绝的,但是......阿姐的女儿与曾经的阿姐长得实在太像了,看着那张如同阿姐再世的面庞,我实在是无法选择牺牲掉她来坚持我的忠义。” “再后面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由于你逐渐成为了奥内斯特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的任务除了卧底之外,还附加上了一点——调查你,找到你的把柄,然后再将你除掉。这次我之所以会跟着赛琉出来,也是因为奥内斯特承诺了我,只要你死了,就释放我阿姐的女儿一家人。” “塔兹米,”说到这里,斯拉克努力地支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与塔兹米对视起来,目光中写满了哀求,“这一次我任务失败身死,那么我阿姐的女儿一家自然也就没用了,她们很可能会被杀死,所以我求求你了,请你代替我去救救他们吧,你远比我更强,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将他们救出来。就算是看在我对你多年教导的份上,我求求你了,好吗?” “......老师,若是你一开始就说出来,我是一定会选择帮助你的。”塔兹米不解道,“可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直接跟我们说呢,不管是我还是布德将军,都一定会帮助你救出你的外甥女的啊。” “我知道......但是直到我这次跟踪赛琉出来追杀你之前,奥内斯特一直都在派人盯着我,只要我稍微有一丝想要告密的意思,我的外甥女就会立刻被处死,我赌不起。而且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奥内斯特到底将我的外甥女一家关押在了何地,自然也无从救起。” “......我明白了,我会救出他们的。”塔兹米郑重道。 “那就,多谢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斯拉克长舒一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塔兹米能救出他外甥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有希望,却也总比没有的好。 稍微顿了顿,斯拉克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布德将军近期似乎会有大动作,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能确定这些动作会是针对奥内斯特的,但是,奥内斯特那边,似乎却也是早有准备了。我想,你最好回去帝都看一看。” “大动作么......我知道了,”塔兹米点点头,“老师,您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么?” “要叮嘱你的事情啊,”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斯拉克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的确,是还有一件事啊,是我身为你的老师最后可以教你的东西了。” “什么?” 由于斯拉克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此,塔兹米下意识便凑近了些,想要听清楚斯拉克接下来的话语,但是...... “血刃杀!” 不知是从何处获取的力气,斯拉克猛地仰起了身子,大量的血液自他的身体之中涌出,化作了数道猩红的利刃,向着塔兹米刺去。 塔兹米大惊,立刻抽身后退,同时横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但依旧有数道血刃自巨剑的两侧飞来,刺穿了塔兹米的身躯,所幸都并非是什么要害之处。 “咳,哈,哈哈,”做完了这最后一记偷袭之后,斯拉克重新又无力地躺倒在地,“你小子,果然,还是那么地天真啊。” “老师你,这究竟又是为何?”塔兹米移开巨剑,又惊又怒道,“莫非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的吗?” “哈,哈,这就由你,自己来,判断了。” 斯拉克本就是重伤垂死之躯,又利用自身的血液最后偷袭了塔兹米一次,再一次大量失血,使得他向着死亡又前进了一大步,现如今,连正常的说话对他而言,都是无比地吃力,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才能继续说下去。 “那么,这就是,我所能教你的,最后一课了......你小子,总是那么的,天真,这份天真,迟早会,害死你的,你要学会,怀疑别人。” 斯拉克一边喘息着,一边向着自己的胸口处看去: “我的血液里,注入了,剧毒,解药,我放在,我的上衣,口袋里了。” “......不了,老师,”塔兹米摇了摇头,自己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开着白花的紫色苔藓球,塞入了自己的口中,“我自己有解毒药,就不用你的了。” “这,就对了。” 斯拉克忽然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其中还带着几分痞气。 往血液之中注毒,再用血刃杀毒死对手,那是上一任黑马林使用者所想出的同归于尽的恶毒法子,但是斯拉克可没有学来那一招。 所以,其实他的血液之中,根本没有任何毒性。 他只是想给塔兹米上好这最后一课罢了,若是塔兹米真的会去他的上衣口袋处取解药,那么他不仅什么都找不到,还会被斯拉克竭尽尖锐难听之话语来狠狠奚落一番。 这最后一课,没给你小子白上啊。 斯拉克如此想道。 望着斯拉克脸上那颇有些痞气的笑容,塔兹米忽然感觉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数年前,他与莎悠还有伊耶纳斯跟着斯拉克学艺的时候,那时,若是塔兹米他们学会了什么新的东西,斯拉克便会这么笑着,肆意地笑着,笑得像个老流氓。 只是可惜,那些日子都已经回不去了。 “真可惜啊,若是,我早点,把这些东西,教给你们的话,伊耶纳斯,还有莎悠,他们就,不用死了吧?” 塔兹米忽然听到斯拉克如此说道。 闻言,他心中忽地一惊,再度望向了斯拉克: “老师,他们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 斯拉克望着塔兹米,缓慢地说道, “你可是,我的学生啊,你小子,第一次,跟我说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至此,大量的失血已然让斯拉克的面前越发模糊起来,力气正在一点一滴地从他的身体之中剥离,但他却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要最后再看一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学生。 但他却看不到了。 罢了,看不到便看不到了吧。 斯拉克想道。 反正这小子现在一定在哭鼻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啊...... 能够成长为如今这个样子,你小子想必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与坎坷的吧。 真抱歉, 不仅没能帮上你的忙,居然还站到了你的对立面了啊。 真抱歉, 以前的你总是很温柔,很善良,可直到最后,我还在利用你的那份温柔与善良。 真抱歉。 他嘴唇微颤,微不可查的声音,自他口中吐出: “以后,别再天真了啊。” 听到老师最后的叮嘱,塔兹米表情一颤,泪水刚流出瞳孔,便混入了雨水之中。 然后,他便感受到面前的这具身躯,最后一丝生机也彻底消散了。 雨,还在下。 第二百六十章 众生皆苦 狂风夹杂着暴雨,无情地席卷着大地。 塔兹米以剑作铲,一铲借着一铲,将挖出的土填埋回去。 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 曾经满怀着希望的眼眸,如今却如同死灰一般,失去了那可以照亮别人的光泽。 一天之间,这个荒野之上多出了两座新坟。 而他也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两个人。 倾慕之人,授业之人。 将斯拉克也安葬之后,塔兹米抬起头,望向那茫茫荒野。 而他的心,如今也如同这荒野一般荒芜。 似乎是缺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唯一所剩下的,也只有茫然。 塔兹米刚刚将剑收起,向着不知路途的前方走出两步,忽然感觉两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然后身体也向着前方倒下。 连续经历了两场恶战,便是不提身体之上的伤势与疲惫,那心灵上的裂痕也是难以弥补的。 身体似乎已经麻木,与地面相撞的痛感也无法让塔兹米的表情有些许细微的变化。 他只是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这荒芜的大地。 充满不解, 还有疲惫。 疲惫到,只想睡一觉。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梦,就好了。 如此想着,塔兹米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睛,在这暴雨之下的荒野上沉沉睡去之后,有人赶了回来。 “塔兹米大人!” 之前那炮火轰炸荒野,水龙与雷霆交锋的异象,即便白荷已然谨遵塔兹米的叮嘱跑到了很远的地方,也依然看得清楚。 在那异象尽皆归于安宁之后,眼见这荒野之上再没有了其他的异状,猜测或许战斗已经结束,因此白荷也便鼓起勇气,寻了回来。 而她刚一回来,便见到了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塔兹米,他的脸侧着贴着大地,而在他所趴伏之处,越来越高的积水已经快要没过了塔兹米的口鼻。 若非白荷及时赶回来,历经苦战才艰难地存活下来,已经累到不省人事的塔兹米说不定会直接被这浅浅的积水淹死也说不定。 ........................... 当塔兹米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所及的,依然是阴暗的天空,阴暗得几乎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魂世界。 但是那连绵的小雨却又让他回过神来。印象之中,他并没有在魂世界见到过雨的样子。 微凉的雨点滴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 身下传来某种令人不适的摩擦声,再加上自己身体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塔兹米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人拖着向某个方向移动着。 他试着动了一动,身体各处也很是称职地再度向他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感,这让塔兹米一时没能爬起身来观察四周的情况。 不过,他的动弹也让拖着他的人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塔兹米大人?您醒啦!” 熟悉的少女声音让塔兹米微微一松,他歪了歪头,很快便看到了白荷的小脸。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塔兹米尝试着开口说话,但喉咙却干燥得生疼,让他的声音不免有几分沙哑。 “那个,我看到塔兹米大人您混到在荒野上,身上又那么多伤,我就拿咱们行李里的伤药给您包扎了一下,但是塔兹米大人您现在还是很需要静养,这里距离我们的村子又不是太远,所以,我就想把塔兹米大人您带回我们村子好好养养伤,把行李里的一些东西拆开,做了一个简易的拖板......啊!对不起,这些都是我擅作主张的,还请塔兹米大人您不要生气!” 听到白荷那颇有些惊慌的声音,塔兹米轻轻摇了摇头,却是连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说道: “就这样吧。” 然后,他便再没有说话了。 只是闭上眼睛,放空思维。 不愿听,不愿看,不愿想。 他已经太累了,现在他只想沉沉地睡上一觉。 之前发生的那般事情,便是他,现如今也不由得升起想要逃避的想法来。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塔兹米忽然感觉他身下的拖板停了下来。然后,之前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平缓的脚步声,居然急促起来,并迅速地远去。 是抵达塔兰村了么? 那么,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接替白荷将他带回去吧。 就在塔兹米这么想着的时候,鼻腔之中却突然涌入了一股怪异的味道,似乎是木炭混杂着烧焦的尸体的味道。 与此同时,少女的哭泣声亦传达入了他的耳中。 这......莫非......? 意识到不妙的塔兹米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肢百骸依旧十分忠实地为他传达来痛楚与疲惫,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减轻了不少,塔兹米挣扎地爬起身来,向着白荷之前所离开的方向望去。 第一眼望去,塔兹米几乎以为自己是来错了地方。 但是,四周那与他离开时一般无二的地形,以及跪在废墟中痛哭着的白荷,无一不在证明,这就是塔兹米曾经来过的塔兰村。 此时,那原本应是房屋的地方,都变成了坍塌在地的,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废墟残渣。 大火将这里本应有着的安宁与活力,都付之一炬,而在塔兹米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大火却早已被浇灭,只留下了一地焦炭,还有满地尸骸,有的还能留个全尸,但更多的,却被焦炭烧得无法再辨认出面目。 望着这周围的一切,塔兹米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起来。 就在一天前,这里尚且还是一个小村庄的,虽然贫困,却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活力。 但是现在,什么也剩不下了。 纵火的凶手早已离去,大雨又将他们的痕迹冲刷而去,现如今,似乎连追查那堆恶徒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作为塔兰村唯一幸存者的白荷,此时正跪在一个屋子前,抱着一具老者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一天的时间,这个少女便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家。 塔兹米站在白荷的身边,望着伤心欲绝的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也只能跪在一旁,轻轻抱住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女,让她好歹有一个可以哭泣的怀抱。 抱着她的时候,塔兹米蓦然又发现,少女那已然鲜血淋漓的手心。 是为了将自己拖回来而被绳索勒破的吗? 塔兹米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揪, 紧随其后的,是深深的愧疚。 当这个女孩为了救助自己不惜将她的手都勒得鲜血淋漓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做。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老村长尚且活着的时候说过的话语: “现在这个世道啊,连活着都已经很难了,又哪顾得上其他的东西呢?” 现在这个世道...... 塔兹米咬紧了牙。 又哪轮得到他自顾自地沉浸在悲痛之中,逃避现实呢? 众生皆苦。 所以,他不能再停滞不前了。 唯独他不能。 不仅是约定,也是责任。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相 持续了数天的大雨,终于停歇了。 但是,帝都中的一些人们,想必宁愿这个大雨一直下下去。 因为在这暴雨停歇之后,便又会有一些恶狗,从自己的家中走出,来到大街之上肆意捕掠自己的新猎物。 作为帝国的首都,帝都,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国家的经济与政治的核心。只是,在这千百年后,这个越发堕落的国家,内地里越发腐烂,已经逐渐腐烂到连光鲜亮丽的外表都不想去维护的地步。 一直以来为人正直,在帝都人民之中名望极高的前警备队长塔兹米刚被撤职不久,便又被打为了帝国的通缉犯,同时还传出其正是帝都夜中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染血太阳,这也使得他的人望在帝都之中彻底达到了顶峰,乃至出现了以他为精神领袖的地下教派,暗中反对着那些贵族们对于平民的欺压与压迫。 然后,为了铲除那自称太阳教的地下教派,并将混入城中的革命军奸细揪出来,已然被染血太阳所铲除的“狂野猎犬”,再度死灰复燃,新的狂野猎犬再度横行于帝都之中。 只是,比起完成他们的职责,他们似乎更多地愿意将精力放在取乐之上。 以剥夺与残杀为乐。 帝都城西,某旅馆的大厅之中。 “没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是革命军的奸细啊!” 旅馆的店主人惨嚎着,想要从地狱之中逃出去,但是没有走出几步,便被一柄弯刀刺穿了胸膛。 “嘿,你说不是就不是么?要是不是的话,你逃什么?” 不过这句话也已经不会再被那店主人听到了,凶手不以为意,一脚将那具尸体踢到一边,然后再度看向了屋子内的众人: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逃什么啊?乖乖接受搜查不好吗?” 在那个男人如同是舔舐猎物一般的目光之下,店中幸存的其他人们纷纷发出慌乱的声音,如同待宰羔羊一般退至墙边,瑟瑟发抖。 “呦,这里不是有一个不错的女人么,你给我过来!” 很快,那手握弯刀之人的目光突然被某个躲在人群之中的身材火辣的女人吸引住了,当即眉开眼笑起来: “决定了,今晚就由你来服饰我阿斯蒂大人了!” 那女人闻言,又继续往人群中缩了缩,可是弯刀男立刻便冲了过去,随手将两个挡在路上的人肢解,然后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头发,无视着她的惨叫将她拖了出来。她的身体被从那两具尸体之上拖过,沾上了一声血污。 “别叫了,这可是你的荣幸。” “阿斯蒂。” 正在自称阿斯蒂的男人一脸邪笑地拖拽着自己猎物之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那名叫阿斯蒂的男人身子猛地一颤,再向着大门处望去时脸上却是已经堆满了谄媚的笑: “什么事情啊,老大?” “妾身不是说了吗?”多特雅皱着眉头看着阿斯蒂,“别急着杀人别急着杀人,你怎么就是那么不懂事呢?你看看德普,人家就知道等妾身先尝过了再动手。” 闻言,多特雅身旁,一个扛着巨斧的男人朝着阿斯蒂笑了笑,满脸写着嘲讽,看得阿斯蒂一阵牙痒痒。 不过,当多特雅再度看向了阿斯蒂手边的女人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嗯?等等,你旁边这个猎物,看上去还不错啊?” 说着,多特雅快步走向了阿斯蒂,丝毫不在乎他那颇有些难看的表情,一把推开了阿斯蒂,并将那个女人扶起,一扭头咬在了她的脖颈处。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女人原本白皙的皮肤就急速地干瘪起来,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脸上的皮肤直接贴在了头骨上,瞬间便化作了一具干尸。 “呼,这个猎物味道还是不错的,阿斯蒂,你的眼光很好旅馆的。”多特雅一脸满意地擦了擦嘴,笑道。 “......是,是,老大您能愉快进食,这自然是最重要的。” 明明是自己的猎物被抢了,但阿斯蒂却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只敢陪着笑脸谄媚道。 作为新狂野猎犬的成员,他与德普都不过是因为侥幸被帝具承认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而他们如今的这个队长,其之所以会被大臣无比看重,乃至于放任她重组了狂野猎犬在这街上胡来,都是因为其本人拥有着足够让奥呢斯特如此对待的资本,对她而言,所谓帝具,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能给这样一个人物当狗腿子,不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搭上了大臣的船了么? 阿斯蒂与德普对视一眼之后,很有默契地守到了这个旅馆的门窗之处,彻底堵死了屋中众人可以逃脱的可能性。 “等,等等!” 看着多特雅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满脸期待地向着他们走去,那些如待宰羔羊的人们也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会有的下场,有人站出来申辩道: “我们,我们只是住在这里的旅客罢了,我们不是革命军的奸细也不是太阳教的人啊!” “哦?”多特雅脚步微微一顿,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如邻家少女一般的美丽笑容,“那么,你有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革命军奸细或是太阳教的证据么?” 闻言,那人微微一愣,但立刻又反应过来,反驳道: “可你们也没有证明我们就是的证据啊!” “阿拉阿拉,” 闻言,多特雅脸上笑意更甚,但是与之相应的,她却又忽然将那出声之人的脖颈一把扼住,并一抬手,以少女之躯将那个成年男人如同拎小鸡一般毫不费力地提起,又随手掼在了地上,将嘴唇凑至那人的耳边,吐气如兰: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你会觉得,妾身处死你,会需要证据呢?怀疑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什...... 那人的目光猛地呆滞起来,未等那人再度说话,多特雅已经一扭头咬住了他的脖颈。 一息之后,地面上再度多出了一具干尸。 “唉,这个食物的味道可是有点一般呢,”用叹气般的口吻说着,多特雅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屋中的其他人: “不过,这里有这么多人,总是会有几个上品的吧?” 很快,惨嚎声,怒骂声,悲鸣声,哭泣声,便在这已然化为地狱的场所之中响起。 ............................. “这,这怎么......逮捕奸细,是这样子的吗?” 在与那旅馆一街之隔的某个房间之中,裹在黑袍之中的男孩透过望远镜远远观看着那屋中的一切,通过通讯器倾听着那旅馆中的各种声音,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陛下,臣以为,您的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了吧?” 在他的身旁,同样披着黑袍的布德叹息道。 “可,可是,”年幼的皇帝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动摇挣扎之色,“但是奥内斯特卿他明明说,新的狂野猎犬,会跟旧的狂野猎犬一样,为了维护帝国的长治久安与人民的生活幸福而战啊,但是现在这个......” 说到这里,小皇帝又朝着那旅馆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住了嘴。 “但是陛下,并不是新的狂野猎犬才这样,”布德叹息道,“原来那个,以奥内斯特之子席拉为首的旧狂野猎犬,其所作所为,与这新的狂野猎犬,毫无区别。” “但是奥内斯特卿,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皇帝不解地摇起了头。 至此,时机终于成熟,布德才将本应在一个多月前便告知皇帝的话,吐露出声: “那么,陛下,您可曾想过......一直以来,奥内斯特,他都在欺骗您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色凄清。 将军府上,忙碌了一天的布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点亮了灯火。 方才,他刚刚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将皇帝陛下安然无恙地送回了寝宫之中。 整个皇宫的安保都是由他负责的,因此,稍微更改一下卫兵的巡逻线路,创造出一条不会惊动任何人的路线,对他而言,自然也是易如反掌。而今日,奥内斯特在正午时分向皇帝陛下请过安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上,或强制或利诱地召集了不少美貌的女性,去为自己的血统延续事业奋斗去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皇帝陛下今日失踪了半天时间。 另一方面,布德之所以今日对于狂野猎犬的暴行袖手旁观,不加以制止,也都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就在今日,他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了皇帝,不管是奥内斯特长久以来一直都在欺骗皇帝陛下,滥用权术、颠倒是非、陷害忠良;还是现如今帝国所陷入的困境,也全部都是以奥内斯特为首的一众贪婪罪臣一手造就,任意妄为、剥削民脂、官逼民反,布德都统统告知了皇帝。 为了说服长久以来对奥内斯特信任有加的皇帝陛下,他才特地将皇帝陛下带出了宫,让他亲眼去目睹,作为奥内斯特直属部队的狂野猎犬的所作所为。 这个举动并非他近日里才升起的念头,早在一个多月前,他便秘密带着皇帝陛下出宫过一次,想要带着皇帝陛下去亲眼目睹以奥内斯特之子席拉为首的狂野猎犬的种种暴行。 只是,那一次却也是是在不凑巧,当他带着皇帝陛下抵达现场之时,却恰巧见到塔兹米将狂野猎犬的众人一顿暴打,逼入绝境。为了避免塔兹米在皇帝陛下面前犯下大错,布德才露面制止了塔兹米的后续行动。由于狂野猎犬在那之后就直接仓促而逃了,所以布德之后也便只好将皇帝陛下又悄悄护送了回去。 而他当晚,又特意嘱托塔兹米,不要再对狂野猎犬动手,以免扰乱了他的计划。 之所以未曾直接告知塔兹米真相,也是因为布德当时察觉到自己的手下人中,藏有奥内斯特安插来的奸细。他虽然相信塔兹米,却无法保证将这个计划告知塔兹米之时,不会隔墙有耳。因此,他选择了隐瞒,想要到收网阶段时再告知塔兹米。 原本,布德是想之后再找机会秘密带皇帝陛下再出来的,岂料,当晚狂野猎犬便对塔兹米下了套,不仅害得塔兹米成为了帝国的通缉犯,断送了前途,也让塔兹米在愤然反击之时直接灭掉了狂野猎犬。 一时之间,布德也只好暂且搁置了这个计划,一是由于这次事件使得奥内斯特派出了大量的手下在城中各处搜查塔兹米,布德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皇帝出宫又不被发现,二是由于狂野猎犬被灭之后,布德一时也没法找到更加合适,既可以让皇帝陛下亲眼见证奥内斯特及其直属手下的种种暴行,又完全不会打草惊蛇的机会。 一直到现如今,奥内斯特放弃了对于塔兹米的搜索,又重组了狂野猎犬,布德才又重新寻找到如此极佳的机会。 而这一次,他们的路线自然是不会暴露的,这一整条线路都是布德事先派人反复巡查过的,确保这附近一代不会有任何能认出皇帝陛下的人亦或是奥内斯特的眼线。 当然,为了避免暴露,布德并没有告知他们任何人如此做的理由,只是派他们如此做了而已。这一切都关系到整个计划与皇帝陛下的安危,决计不可有任何马虎。 不过,在从布德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皇帝陛下却是也一时难以接受,为了让他相信,布德又带着皇帝陛下在帝都城内继续巡查,让他随意挑选地点,随意挑选平民,然后前去询问他们,询问新旧狂野猎犬的做法,也询问奥内斯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于现如今的帝国朝堂又是如何评价的。 结果自然是出奇的一致。 乃至于,那些平民们在提及狂野猎犬之时,还额外提到了身为帝国通缉犯的塔兹米,并十分一致地对于塔兹米大加赞扬,将其称为帝国曾经为数不多的“良心”。 甚至都省了布德再给塔兹米洗清罪名的口舌。 再然后,布德又将他以往秘密搜集来的,有关奥内斯特及其党羽的种种罪行证据,全部交给了皇帝陛下。 至此,皇帝便是再不想信,也得信了。 因此,布德也终于如愿以偿地从皇帝陛下那里得到了秘密诏书。 召集人手,逮捕奥内斯特。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可惜。 望着那明灭不定的火光,布德轻叹一声。 若是塔兹米还在的话,就好了。 .................................. 清晨,背着已然沉沉睡去的白荷,塔兹米掏出之前从兰那里得到的备用钥匙,轻轻旋开了门锁,进入了小院中。 这个院子内的景象,依旧与塔兹米离开时的样子差不多,连屋内家具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化,唯一变了的,也便是院中的杂草似乎又长高了些许。 这里是兰的秘密基地,也是塔兹米之前养伤的地方,在回到帝都之后,塔兹米第一时间便偷偷寻回了这里。 毕竟对身为帝国顶级通缉犯的他而言,又带着白荷这个拖油瓶,似乎也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合适的落脚点了。 塔兹米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上的灰尘。 很显然兰已经有数天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想了想,塔兹米又推开了屋内一层最深处的房门。 但是,与他离开时不一致的是,屋子最里面那个被铁链拴在墙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之前地面与墙壁上有着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些摆放在周围的令人心生不适的种种刑具也早已被撤走了,只是那些被兰储备起来的药草依旧在原地存放着,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药草储存间。 尚普那个家伙是被兰干掉了?还是被转移了呢? 虽然心中稍微有些疑惑,但是这与塔兹米接下来要做的也没什么关系。 塔兹米转而登上了二楼,将还在熟睡之中的白荷轻轻放在了他之前养伤时所躺的那张床上,并留下了两个便条,一个给白荷,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在这里安心等待塔兹米归来。另一个给可能会回来的兰之后,他便独自离去了。 他之所以会重返帝都,主要还是因为斯拉克临死前与他所说的那番话。一方面,他要尽早找到斯拉克亲人被关押的位置,将他们救出来。 另一方面,斯拉克口中所说到的布德近期的大动作,与他之后又说的奥内斯特似乎已经有所应对准备这件事,让塔兹米感到十分在意。 只是,当他踏出院门时,一阵狂风却忽然卷来,卷起了塔兹米的衣角。 抬头看了一眼那阴沉到如同要压到人脸上,令人心中沉闷的乌云,塔兹米皱紧了眉头。 “我讨厌阴天。”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百六十三章 问罪 正午时分,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点初始极小,一缕一缕地向下飘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下越大。 拖着臃肿的身躯,奥内斯特尽力迈动步伐,自房门之中走出,两名仆人跟在他身边,在他头顶撑起大伞,不敢让那雨水有丝毫滴落在奥内斯特的身上。 因为若是连撑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毫无疑问的,他们会被奥内斯特当做垃圾般处理掉。 若仅仅是被开除反倒是万幸了,但不幸的是,奥内斯特对于没用的下人的处理方法,一般都是拖去皇宫之中的危险种饲养场,作为危险种的食粮。 但,此时的奥内斯特却也丝毫没有挑这些下人刺的心思。他原本还在府中为了自己的血脉传承大业而奋斗着,却忽然接到皇帝陛下的命令要让他去面圣,这令他多多少少有些烦躁。 “陛下为何会忽然在这个时间点召唤我呢,是又有了什么需要请教我的事情了么?莫非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将前线的情况告知了陛下么?还是说,又有哪个蠢货向陛下上书告我的状?” 走出几步之后,奥内斯特忽然朝着自己府邸的另一侧望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哼,不出意料也便是那两种情况了,像这种不长眼的家伙就该统统剁碎了喂危险种,然后让我来接收他们的所有家产,顺便照料照料他们的妻女。” 一边毫不在意地发表着暴言,奥内斯特一边晃动着肥硕的身躯前行,很快,便行至皇宫大厅之中。 大厅之中仅有着两人,皇帝端坐于王座之上,表情复杂,而另一人则是昂首侧立于一边的布德,面色坚硬如铁。 见到这一幕,奥内斯特心中猛地一突。 在进入大厅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便忽然一变,十分熟练地装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快步走到了皇帝陛下的座前,深鞠一躬后便问道: “陛下,不知您今日召见老臣,是有何事需要老臣解惑啊?” “......奥内斯特卿,朕......有一事不解。” 小皇帝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响起,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他的话语尤其颇有些缓慢, “陛下请讲,老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听闻,卿前些日子创立的新狂野猎犬,在城中以职务为由,肆意妄为,残害百姓,可有此事?” “这......”奥内斯特悚然一惊,他迅速朝着布德看了一眼,却见布德此时只是闭目养神,浑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连忙申辩道: “此事......老臣并不知晓,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啊?老臣猜测或许是有人栽赃嫁祸,传递假消息于陛下......” “奥内斯特!”小皇帝猛地打断了奥内斯特的话语,音量骤然拔高,“这皆是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事到如今,你莫非还想欺骗于朕?你可真是骗得朕好苦啊!若非朕这次微服私访,秘密从民间了解信息,怕不是一直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闻言,奥内斯特两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 “陛下!此事老臣真的不知晓啊陛下!老臣创立狂野猎犬确实是为了维护帝国统治长治久安啊!这事老臣也是被蒙在鼓里啊!许是我手下之人欺骗于我,请陛下给老臣一天时间,老臣这便去将此事彻查清楚,给陛下一个交代!” “那么,奥内斯特卿,朕所查到的真相之中,也包含了关于以你儿子席拉为首的前狂野猎犬的恶行,莫非你想说这也是你的儿子在隐瞒你吗?” “这......老臣也不知晓啊,老臣也不知席拉居然胆大包天到敢犯下如此罪行,是老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恕罪!还请陛下看在老臣这么多年一心为国劳苦功高的份上,给老臣一个补救的机会!” 说到这里,奥内斯特眼角甚至都还挤出了几滴泪水,那副老泪纵横的样子,若非了解其人,或许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被诬陷了的忠良。 见状,小皇帝颇有些犹豫,他向着布德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忽然又掏出了几本册子,猛地丢在了奥内斯特的面前,厉声道: “那么,这些你又作何解释?这些都是你与你的党羽那些罪恶勾当的证据,你还想抵赖吗?!” 说到这里,小皇帝脸上露出无比悲痛的表情,叹息道: “朕这一直以来,都对卿信任有加,也对卿予以重任,但是却未曾想,卿居然如此欺骗于朕,还害得朕的国家陷于风雨飘摇之困境,事到如今,你叫朕还怎么继续相信你?!来人啊,将奥内斯特拉下去,斩首......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仅仅是瞥了一眼那在摔落时翻开的册子,奥内斯特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事到如今,他也知晓,自己精心编制的谎言,已然被彻底戳破,再也瞒不下去了。 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奥内斯特反倒没有继续如之前那般百般狡辩,苦苦哀求,他索性扬起了头,望着王座之上的小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唉,真是令我意外啊,陛下你这一日不见,一下子便成长了这么多啊,居然如此不相信老臣,也如此不念及旧情啊,真是令老臣悲伤不已,陛下也未免太过铁石心肠了——不,不对,陛下向来仁厚,又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你定然是个冒牌货!” “放肆!”至此,一直沉默不言的布德突然出声,“你不感激陛下放你一条生路便罢了,居然胆敢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胆大妄为!” 话音刚落,布德便已经冲至了奥内斯特面前,重拳压碎空气,气势万钧地向着奥内斯特砸去。 但,就在布德的拳头即将砸中奥内斯特之时,一道冰墙忽然拔地而起,阻拦在了布德拳前。 随着“轰”的一声闷响,如同蛛网般密布的裂痕迅速于那冰墙之上蔓延,很快便波及到整个墙面,随后,整个冰墙都破碎开来。 但,趁着这个机会,奥内斯特也已然灵活地跃起,迅速从布德身边逃离,向着大门的方向奔去,躲到了某个刚刚闯入大厅的不速之客的身后。 “豁,老顽固,与你的这一战,我可是已经期待了很久了呢。” 昂首站在奥内斯特的身前,艾斯德斯一挥手,在手中凝结出一道冰刃,其视线与布德在半空中对上。 双目之中,战意高昂。 第二百六十四章 针锋相对 “这......为什么本应在西边讨伐异民族的艾斯德斯将军会在这里?” 望见那执剑与布德对峙的艾斯德斯,小皇帝不解地问道。 “你......居然早有准备么?”布德死死盯着躲在艾斯德斯身后的奥内斯特,声音颇有几分沉重。 “呵呵呵呵......” 闻言,奥内斯特忽然大笑了起来: “怎么,布德,莫非真的以为我没有发现你的行动么?一个月前,我从席拉口中得知你刚好在他与塔兹米起冲突之时出现制止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了,以你正常的行动轨迹而言,你是完全没有闲暇时间大摇大摆地去逛街的!” “所以,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那一天所有的异常,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你这个老顽固,居然偷偷更改了守卫的巡逻路线,创造出了一条自陛下寝宫直通往宫外的道路!” 说到这里,看着布德那越发阴沉的脸色,奥内斯特更加得意起来: “我当时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你突然发难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一直没动手,让我白白等了好些天,直到前天,我发现你又偷偷将守卫的巡逻路线进行更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早早便将在外征战的艾斯德斯叫了回来,刚刚在被陛下召来此处的路上,我就偷偷给她打了暗号,就像这样。” 说着,奥内斯特忽然又伸手摸了摸下巴,大笑道: “老顽固,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把我完全蒙在鼓里吧?” “......哼,知道又如何,你的结局不会改变。” 说着,布德双拳在胸前一合,双腕上的金属柱之间有雷霆闪过,震耳欲聋的响声猛地在大厅中炸响,又向着大厅之外散布而出,迅速响彻整个皇宫。 得到信号之后,在大殿之中,有两人忽然自阴影之中奔出,护在了皇帝座前,正是威尔与兰。 与此同时,大厅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数百士兵自四面八方涌出,将大厅之外的那一大片空地占满,为首的三个将领,则分别持着【一击必杀】村雨、【军乐幻想】尖啸与【万物两断】销魂三件帝具。 “啧啧啧,你这个老顽固,居然敢将近卫军给带入皇宫之中——莫非你是想谋反不成?” 看到自己身后的那群列队整齐的披甲士兵,奥内斯特眼皮微跳。 “这件事,是朕所允许的。”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小皇帝叹息道: “奥内斯特卿,事到如今,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负隅顽抗?你这个假皇帝在说什么笑话?”奥内斯特冷笑起来,“明明是我这边胜券在握啊!” 与此同时,艾斯德斯忽然抬手一挥,一道巨大的冰柱自大厅之外升起,直直向着天空延伸而去,如同抵天之柱一般,高耸入云。其显眼程度,便是在皇宫的任何一处都可以见到。 以那冰柱的升起为信号,场中变故再生。 在那近卫军列阵之处,忽然两边有无数弩矢自墙壁的缝隙之中射出,威力极猛,连那些士兵身上的重甲都难以阻挡,立于军阵两侧的士兵瞬间便倒下了一批。随后,又有尖锐的长矛自地底下刺出,将大量方阵中央的士兵们自下而上刺穿。在地刺与飞弩之后,又接连有地陷,强酸陷阱轮番光顾,那些列阵以待的近卫军士兵们瞬间便减员了四分之一左右。 “这些陷阱......你把黑鸦也收买了?!” 见到那些陷阱,布德很快便想起了那个控制着皇宫内全部陷阱的帝具使,又惊又怒。 “哈哈哈,可还不止这点呢!” 随着奥内斯特的话语落音,又有新的部队加入了战场。 那是身穿着黑色制服,头上戴着三角形面具,全部由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组成的部队。 ——帝国暗杀部队。 而在此时,奥内斯特忽然又转过身去,换上了另一幅慷慨激昂的面庞,他拿出一个话筒,对着那帮暗杀部队的孩子们喊道: “忠君爱国的战士们啊,布德大将军利欲熏心,胆敢秘密扣押我们的皇帝陛下,并寻找了一个假货作为他的傀儡坐到了那个王座之上,机械地听从着他的指令,残害忠良,甚至胆大妄为到将军队派入皇宫,企图将这个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如此作为实在是大逆不道!而如今,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奋力报国之时,请你们鼓起勇气,将这逆贼与假皇帝诛杀吧!你们将成为帝国的英雄!” 在发表了一番可谓是慷慨激昂声情并茂的演讲之后,那些事先本就经受过洗脑的暗杀部队们此时也很容易便接受了奥内斯特编制的谎言,迅速狂热起来,无比凶狠地冲向了面前的近卫军们。 “噢噢噢噢啊!” 在他们与近卫军所接触的第一个瞬间,血花于他们之间绽放开来,他们的加入,使得战场迅速化为了绞肉机。 一方是自幼便接受着种种暗杀训练,并依靠着以牺牲寿命为代价的药物强化着身体的,他们是帝国最顶尖的矛,另一边,则是由布德从千万人中精心挑选出的精锐士兵,他们每日每夜经受着最为严苛的训练,并穿着帝国最昂贵的铠甲,他们是帝国最强大的盾。 但是现如今,他们则只是战场上不起眼的肉泥罢了,在这个战场之上,只有死人,与将死之人。 原本,以帝国暗杀部队的实力,应是难以撼动近卫军的军阵的,他们本来擅长的应是夜晚的隐秘行动与单体刺杀,在这团体的对抗中,近卫军的实力比他们强出十倍,但如今场上却也有着种种陷阱不断打击着近卫军,将他们的阵型摧毁开来。 而在阵型乱开之后,那些帝国暗杀部队的战士们,便可以化作最锋利的刀锋,自那阵型的缺口处,狠狠刺入。 虽然近卫军有着三名帝具使领导,但是论帝具使数量,奥内斯特手下也不比布德少,新狂野猎犬的三人很快便将那三名将领给缠住。 “奥内斯特,你这个混蛋!” 见到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士兵与战士,在奥内斯特的哄骗之下自相残杀,布德心如刀割,也对奥内斯特更加愤恨起来,雷霆于他的腕间闪烁,狠狠地劈向了奥内斯特,却立刻被寒冰所阻拦。 “嘿!老顽固,你的对手可是我啊!” 艾斯德斯舔了舔嘴唇,越发兴奋起来。 而就在这帝国两大最强互相牵制的时候,又有两个黑影,忽然自大厅之上落下,一道刀光斩裂空气,直直向着皇帝额头斩落。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帝保卫战 刀光凄厉,如凄冷的月光般切开空气,直直向着小皇帝的头上斩下。 但,下一个瞬间,便有人反应过来,护在了小皇帝面前。 “铛!” 刀刃落在深蓝色的铠甲之上,威尔大臂一挥,迅速将那刀刃弹开。 率先发动进攻的刺客迅速一个弹跳退开,望着那护在了小皇帝面前的威尔,表情很是难看。 而另一名偷袭者则是利用骤然伸长的十指指甲,自另一边刺向了小皇帝,而守护在另一边的兰反应也是十分迅速,他身体一侧的翅膀忽地如大刀一般横斩,将那十根指甲尽数斩落。而另一侧的翅膀则射出数枚羽毛,将那袭击者逼退。 而第二名袭击者的身份自然也无需多言,会操纵指甲进行攻击的人,放眼整个帝国之中,也便仅剩罗刹四鬼的最后一名成员——马头了 直到此时,小皇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被刺客袭击,下意识发出了惊呼声。 “陛下!你不用担心,没有人能在我们二人的守护下伤害到您,不管对方是谁......黑瞳?怎么是你?!” 看清楚刺客的面貌之后,威尔那原本自信满满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动摇,变得有几分慌乱起来。 另一边,面对威尔,黑瞳则露出一副很是苦恼的表情: “啧,原本想在笨蛋威尔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假皇帝杀掉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站在大臣的那一边?!”威尔又惊又怒,当场质问起了黑瞳。 “这种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对吧。” 扫了一眼威尔身后的小皇帝,黑瞳却苦恼地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破绽可言,这才回应起了威尔的话语: “为什么,威尔你要助纣为虐?保护那个假皇帝?” “你在胡说什么!” 被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成是假货,便是小皇帝也有了几分怒意,立刻回应道: “朕就是朕!是父皇唯一的子嗣,也是帝国唯一的皇帝,又哪里有假?!” 另一边,威尔也迅速附和道: “对啊黑瞳,这就是真正的皇帝陛下!你被大臣欺骗了!你也不想想,作为整个帝国内祸乱的根源,大臣的话,又哪有半点的可信度?布德大将军一直以来都忠君爱国,很明显应该相信布德大将军的吧?” “我......”黑瞳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看了看小皇帝,又看了看还在外面与近卫军搏杀着的暗杀部队,犹豫了起来。 最终,她却还是决定放弃思考。 她再度举起了剑,用尽可能冰冷的口吻说道: “我不知道,威尔,我不了解,我不知道大臣跟大将军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打算去了解。我只是执行任务而已,威尔,不要挡在我面前。” 只是机械地执行任务就可以了,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她向来都想不通这些复杂的事情,就像她想不通为何姐姐要背叛帝国一样。 所以,她只要执行任务就好了,就像她的同伴那样。 “别拿任务做挡箭牌啊!你这个笨丫头!”威尔忽然大声吼道,“你是想为了帝国百姓们能够幸福而战的吧?那这个时候就更要做对选择吧?!不然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啊笨蛋!如果你不了解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来相信我啊!你对我是了解的对吧?!” 黑瞳微微一愣。 就在这时,兰的那颇有几分焦急的声音忽然从威尔身后传来: “威尔,保护陛下!” 闻言,威尔下意识回过了头,却见到密集的长发如同针刺一般,刚刚越过了兰的防线,向着皇帝陛下刺来。 在他跟黑瞳对峙的时间,兰那一边则一直都在跟马头战斗着,只是他本身的帝具并不适合防守战,却是一时不慎被马头的头发丝突破了防线。 见状,威尔想也没想,他一把便将小皇帝从王座上抓了下来,抱在了怀中,用后背迎向了那如同针刺般的长发。 面对以防御力自傲的贵族战车而言,几乎所有劈砍亦或是穿刺类型的攻击都可以无视,能够一击破开铠甲直接伤到其内驾驶者的帝具,除去艾斯德斯的【魔神显现】恶魔之粹以及布德的【雷神愤怒】亚德米勒这两个难以用常理去理解的帝国最强者以外,也就仅仅有号称无物不断的帝具·销魂了。这些区区头发,哪怕是经历过罗刹四鬼刻苦修炼之后的,硬度能与钢铁媲美的头发, 也无法撼动他的防御丝毫。 这也是为何威尔会在这一站之中被选为担当皇帝陛下护卫的缘由了,因为他的贵族战车基本代表了最强级别的防护力,作为一个保镖而言,相当合适。 不过,若是想真正地保护小皇帝龙体无恙,仅仅靠着贵族战车,还是不够,毕竟贵族战车防御力便是再强,它也不穿在小皇帝本人的身上。 而到此时,也便体现出作为小皇帝另一名护卫的兰的作用了。 望着在自己怀中,由于忽然被人从王座上一把拉下来,此时尚且还有几分惊慌失措的小皇帝,威尔抬起头,与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他们事先商议好的暗号,意味着接下来,他们要开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特殊方案。 威尔忽然又低头对着皇帝轻声道: “陛下,非常时刻,接下来请恕在下无礼了。” “啊?” 然后,甚至都不给小皇帝反应过来的机会,威尔忽然屈膝下蹲,短暂蓄力之后双腿猛地蹬地,当即便抱着小皇帝如同炮弹一般向上飞起。 然后在半空中的时候,威尔忽然一扭身子,将小皇帝如同丢沙袋一般甩了出去,自己则直直撞向了大厅的天花板。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传来的失重感让小皇帝一阵惊慌失措,他一边惨叫着,一边在半空中横飞而出,就在他以为自己堂堂帝国皇帝要屈辱地摔死的时候,却被飞翔在半空中的兰给一把接住。 与此同时,威尔也将那大厅的天花板给直直撞出了一个大洞,飞翔在半空中的兰完全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刻便抱着小皇帝自那大洞飞了出去。 自这大厅离开之后,兰迅速便拉高了自身的高度,飞到了数十米的高空之中,到了这里,马头与黑瞳,自然是再费尽心思,也无法伤到小皇帝半点了。 至此,兰与威尔事先所商议好的皇帝保护计划,可谓是圆满成功。 “那个啊,爱卿......” 过了好久之后,小皇帝才回过神来,幽幽道, “下次,你们俩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啊?”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下方,布德与艾斯德斯的战斗,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二百六十六章 雷帝召来 明明此时尚且还是中午,但厚重的乌云却将太阳的光辉给遮蔽了大半,在那如同焦炭般漆黑的乌云之中,恐怖的力量在那其中积蓄。雷蛇于其间不住跳跃着,一闪而逝的光,照亮了地上厮杀的人们。那轰隆隆的雷鸣声,似乎也成为了战鼓一般,每一次响起,都震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布德浑身笼罩着雷电,悬浮于半空之上,他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那立于大地之上的艾斯德斯,此刻她的身周已经成为了绝对的生命禁区,寒冰将她周围一大块区域全部覆盖,自天空落下的雨滴在离地几米的时候便被那极寒之气冻结,化作雨滴状的小冰块,与地面上的冰面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如同奏响的乐章。 不过,由于两人的实力太强,哪怕只是他们交手的余波也会对他们远处的士兵们造成巨大的打击。因此,早在战斗的一开始,布德便主动将两人的战场转移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不过也只是稍微远一点罢了,他们依旧可以观测到另一边的战况,若是另一边的战场出现任何差池,两人皆可在半分钟之内立刻赶回。 “试试这个吧,紫雷天击!” 布德忽地单手向下虚压,以此为引,九天之上,雷霆咆哮着撕裂天幕,如同是神灵对着天地挥出的一剑,紫色的痕迹在一瞬间斩断了天与地,苍雷向着地面上的艾斯德斯重重轰下。炽热的光让所有望着这边战场的人皆感觉自己的双目都被灼痛,即便闭上眼睛,那光芒也已在他们的视网膜之上留下一道痕迹,久久不能散去。 但,待那几乎要灼伤人视线的闪光逝去之后,艾斯德斯却依旧毫发无伤地停留在地,只是在她的上空,多出了一个宽数米的巨大冰盾,那道雷霆在将那巨大冰盾击穿了大半之后,却也后力不及散去。 不过,下一个瞬间,一个拳头重重轰击在了那剩余的冰盾之上,瞬间便将其击穿,随后去力不减地轰向了艾斯德斯,却是布德乘着方才那道雷霆的光芒夺取众人视线的瞬间,已然杀至艾斯德斯面前。虽然艾斯德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身前布下冰盾,却被那携带着雷霆之力的暴烈一拳直接砸飞了出去,将一旁某座房屋的墙壁撞穿。 “轰!” 大量的冰峰自那房屋之中生出,居然直接将那屋顶直接掀飞了出去,艾斯德斯立于那冰峰之下,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刚刚那冰盾虽挡住了布德的拳,却挡不住拳上的力道,使得她的脏腑被震伤了些许。 但这却丝毫未能打击到她的气焰,反而让她脸上的笑容更甚: “原来如此,刚刚那道雷霆的重心并不在于威力,而是在于其对于视线的遮蔽作用吗?好啊老顽固,没想到你在战斗上居然还是知道变通的啊!” 突然,她又话锋一转,表情颇有几分狂热地笑道: “这样也好!势均力敌的战斗,这可比凌虐那些弱者,要有意思的多啊!” 说着,艾斯德斯忽然一挥手中冰剑,霎时间,无数的冰锥于她身后凝结,悬浮于半空中,如同列队听候指令的士兵一般。这些冰锥每一把直径都在两米之上,若是被其刺中,连留个全尸都是奢望,但便是这样的冰锥,艾斯德斯一次便凝结出了数百只,平摊开来几乎铺天盖地。 只见她挥动冰剑向着布德一指,那铺天盖地的冰锥,便如同她如臂指使的大军一般,浩浩荡荡地冲向了布德。 “不,对付你,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说着,艾斯德斯再度单手向上一指: “雹怒跃击!” 随着她的话语声落下,山,再度高高悬浮于天! 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冰球,于布德的头顶出现,然后,轰然坠落! “哼!冥顽不灵!” 布德冷哼一声,暴烈的雷霆忽然环绕其身,如同雷霆铠甲,衬得他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他双拳猛地于胸口相击,护腕外侧的金属柱子也忽然弹出,于他面前相碰。 天空的乌云忽然于他头顶旋转起来,像是海平面上出现的巨大漩涡,而在那旋涡眼处,庞大的力量迅速汇集。 “雷帝召来!” 一道宽达十余丈的苍雷,猛然坠落,轰击在那冰山之上,将其轰得粉碎。随后,无数道雷柱又接连自那雷云旋涡之中落下,将所有接近他的冰锥与那冰山碎块全部轰得粉碎。 密集的雷柱反复轰炸着他所站立的那片范围,地面被狂雷轰得焦黑,连艾斯德斯也被囊括入内,在那雷柱之中却也只敢暂避锋芒,左右腾挪着躲避,不敢挨上一记。 忽然,布德神色有异,一边维持着“雷帝召来”艾斯德斯进行着持续压制,一边扭头向着一侧望去,却是在那近卫军与暗杀部队搏杀的战场四面的高处,忽然升起了四座火炮台,向着场中无差别地喷吐着炮火。 一时之间,场中的战士们被那炮台轰得人仰马翻,甚至不止是近卫军,就连那些暗杀部队的人也在炮台的攻击范围内,死伤惨重。而那火炮台的位置皆在极高的高台之上,场中的帝具使们短时间内却也无法触及到那炮台。 却是在那边的战场之上,虽然暗杀部队方有着陷阱帝具使黑鸦的协助,在最一开始依靠着陷阱迅速造成了近卫军的减员,并暂时击溃了近卫军的阵型,一度占据了优势,但近卫军毕竟本身的数量与实力都在暗杀部队之上,他们很快便重整阵势,并再度将优势扳了回来,现如今已经再度占到了优势,在这种情况下,黑鸦索性放弃了那些暗杀部队的友军,启用了皇宫内的火炮,敌我不分地对场中战士们进行起了屠杀。 照这个局势下去,不用多久,战场上出去帝具使之外的所有战士们便都会被屠杀殆尽。 “卑鄙无耻!” 布德怒道,当即便想一雷将其劈死,只是那黑鸦躲藏得极好,布德未能寻到他的位置,因此也只能转而发出四道雷霆,将那四台炮台击毁。 就在布德要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到击杀艾斯德斯之上时,一个带着怒意的森寒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响起。 “在与我对敌之时还敢分心,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黑瞳的选择 “火炮,停下来了?” 将刀刃从面前的士兵体内拔出,黑瞳抬起头,看到那已然被雷霆轰得粉碎的四座火炮,又惊又喜,高兴地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同伴道: “火炮被布德毁掉了!我们......” 但,话语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她的身后,她那暗杀部队的数名同伴,已然被从地上刺出的乱矛捅死,与他们一并死于乱矛之中的,还有同样数量的近卫军。 只是,所有的死者,都圆瞪着双目,眼中尚且还残留着震惊与恐惧的情感。 近卫军惊的是,未曾料到此处也有陷阱,而暗杀部队惊的,则是自己居然死于友军的陷阱之下。 “这算......什么?” 朝夕相处的同伴死在身边,这种事情黑瞳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这一次......杀他们的却是自己的友军。 黑瞳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中的剑几乎要握之不住。 她扭头望向战场,看到那些不分敌我,将她的同伴与敌人一并绞杀的陷阱,忽然有些迷茫。 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战斗? 黑瞳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冲动,她迅速四下打量起了战场,并依靠着自己作为暗杀者多年的经验,迅速寻找起了周围适合隐蔽又可以观察整个战场的位置。 很快,她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战场一侧的某个楼阁之中,并在那个地方的黑暗之中看到了某个影子动了一下。 毫不犹豫地,黑瞳便转身脱离了战场,朝着那个楼阁冲去,几个起落之后,她便一头冲进了那个楼阁之中,并迅速攀至顶层,推开了门。 刚一推门,便有数支暗箭自屋中向着她飞来,箭尖上泛着紫色的诡异光芒,显然是淬过了毒,黑瞳拔剑一斩,便将那几支飞剑全部磕飞。随后,又有两把短刀自她身体后侧悄无声息地刺来,黑瞳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扭身将那短刀躲过,退至一侧,便架起了剑准备提防那偷袭者的下一次攻击。 不过此时,那偷袭者亦看清了她的面容,方才停下了攻击: “我认得你,你是暗杀部队的那个帝具使。你不在下面拼杀,来这里干什么?” 偷袭者正是黑鸦,他望着黑瞳,却是有些诧异,不知为何暗杀部队的帝具使会出现在他这里。 “你快把那些会伤到我们暗杀部队的陷阱停下!”黑瞳咬咬牙道,“你的任务是协助我们击败近卫军吧!为何你要把我们也纳入攻击之中?!” “哼,我还以为你是来说什么的。” 闻言,黑鸦嗤笑一声,说道: “你最好可不要搞错了,我的任务才不是什么‘协助’你们,我的任务是将布德埋伏在这里的所有士兵全部杀掉,你们暗杀部队,只是奥内斯特大人交给我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工具罢了,懂么?你们的存在的意义与那些陷阱没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们这些区区工具的感受。” “而且说到底,要不是你们这帮暗杀部队的家伙们太过没用,根本打不过近卫军的那帮家伙,我又何必要拿你们作为诱饵去诱杀那些近卫军士兵?作为工具你们连工具的作用都发挥不好,还胆敢来干扰我的工作?” 说着,黑鸦已经再度将注意力转回了战场之上,他一边拨弄着手腕上装备着的宫廷陷阱总开关操纵着陷阱的发动,一边不耐烦地对着黑瞳摆了摆手: “明白了就快滚!你的帝具能力是操纵尸体吧?这战场上的好尸体可是用不完,你快回战场上,那里才是你的位置,若是由于你的擅离职守而导致这次计划失败,便是诛你九族也偿还不起你的罪过!” “不,不对。” 黑瞳站在黑鸦背后,望着那正专心观察战场操纵陷阱的黑鸦,轻声说道。 “混蛋!这种紧要关头!分秒必争,你快回你位置......” 发觉黑瞳还未离去,黑鸦回头怒骂道,却忽然间一把刀刃直直刺来。 “铛”得一声,黑鸦险之又险地挡下了黑瞳的偷袭,黑瞳挥刀再斩,却被黑鸦一侧身闪过。 妈的,我就知道这个贱婊子不对劲! 黑鸦一边心中暗骂,一边迅速向着门边撤去,想要撤离这个屋子之后,立刻启动陷阱将这整个屋子都毁掉以除掉这个叛徒,但是就在他刚刚冲至门边之时,却有一把大刀忽然自门口刺来,一刀插入了猝不及防的黑鸦腹部。 “什......” “噗呲”一声,又有刀刃自后方刺来,直直刺穿了黑鸦的心脏,他愕然地回过头,看着那面容平静的黑瞳,口中颤抖道: “叛......徒......” “我不是叛徒,自始至终,帝国暗杀部队都是为了帝国而战的,而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战。” 黑瞳望着黑鸦那迅速失去光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另外,我们也不是工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忠于帝国的战士!是......帝国的英雄!” 剑身之上忽然泛起了紫色的光芒,某种诡异的力量顺着刀身渗入了黑鸦的体内,渗入他的四肢百骸,迅速接管了他的身体。 待黑鸦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也逝去之后,他的身体却又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接管,缓缓站起了身来。 现在,他便是八房的新傀儡了。 “立刻停止所有的陷阱。” 一边对着新人偶下达命令,黑瞳一边又扭头向着门口望去,在那边,脸带口罩的白发青年正持着剑枪,静静地望着黑瞳。 但,他的眼睛却与现如今的黑鸦一致,毫无神采。 “事先让你埋伏在门口果然是对的。”黑瞳冲着纳塔拉点点头,之后又扭头望向了下方的战场,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扯开嗓子喊道: “暗杀部队的兄弟姐妹们!快停手!我们都被骗了!布德将军是真正的忠臣!那个宫殿中的陛下,是真的!奥内斯特才是谋反之人!” “暗杀部队的......” 喊完之后,她又再度重复起来,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喊着相同的话语。 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未如此大声向着别人喊过什么,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暗杀部队的任务,然后杀人罢了。 但是这一次,黑瞳却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些什么,属于自己的选择。 她不知道布德到底是不是忠臣,也不知道奥内斯特到底是不是奸贼。 她只知道,奥内斯特会为了目的而将他们暗杀部队想消耗棋子一样随手消耗掉,而布德却会在生死相搏的激烈战斗中还抽出时间拯救自己手下的士兵。 或许,跟着布德,她那暗杀部队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做出正确的事情,也可以更好的活下去——起码,不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所以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威尔。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分心 黑瞳的话语,在帝国暗杀部队之中引起了短暂的混乱。 作为帝国暗杀部队最强的一人,也是唯一的帝具使,在以往的任务中往往她一个人的击杀数量便可以抵得上个半个暗杀部队,她的奋斗,也使得暗杀部队的伤亡降低了许多,因此,黑瞳在暗杀部队之中还是有着不低的人望——只是由于她那娇小可爱的外表与颇有些天然呆的性格,所以更多的时候,她是作为暗杀部队的团宠存在的,暗杀部队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对她疼爱有加。 因此,由黑瞳所说出的“奥内斯特才是反贼”这样的话语,自然引起了暗杀部队众成员们的动摇。 只是,在战场这种地方,若是胆敢分心,那么自然会引来死亡的结局,在那些暗杀部队的成员们犹豫之时,那些近卫军的士兵们可没有停手,因为他们不会去赌,赌对方会不会停下对自己的攻击,一旦赌错了,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更不要说,在目睹了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了对方的剑下之后,在飞溅的血肉将自己的视线模糊之后,若想指望他们因为对手的犹豫而停下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 一名正与敌人贴身搏杀的暗杀部队的成员在听到黑瞳的话语之后,微微一愣,挥剑的手也下意识一顿,但她的对手却没有因此而留情,而是立刻抓住了这一刹那破绽,将手中长剑向着那暗杀成员的脖颈斩去。 不过,在那剑锋撕裂对方的血肉之前,一只深蓝色的手挡在了两者之间,长剑与那只手相碰,发出了刺耳的金属颤鸣声,未等那近卫军士兵回过神来,那只手已经一掌推在他胸口,将他推得后退两步,而另一边的暗杀部队成员也是同样。 而在将他们两人分开之后,那只手的主人却完全不作停留,他立刻向着另一边厮杀在一起的暗杀部队与近卫军奔去。 却是威尔在听到黑瞳的喊话之后,久经战场的他立刻便料想到了这种可能,转而全力将已经杀红眼了的近卫军士兵与暗杀部队分开。 同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他在做。之前那些被黑瞳留在了战场上的七具尸体人偶,亦听从黑瞳的命令去将战斗双方分开。 只是,虽然他们八人已经竭尽全力在救人了,亦有不少暗杀部队的成员在听到黑瞳的话语之后,与敌人对拼一记之后便立刻分开,转而对峙起来,但还是有许多暗杀部队的成员由于分心而倒在了近卫军的剑下。 而在目睹了同伴的死亡之后,那些本想停下战斗的暗杀部队成员们也再度红了眼,立刻要去将那杀死同伴的士兵也杀死。 望着这与自己料想完全相反的一幕,黑瞳感觉整个人都一蒙,仿佛心脏在瞬间停跳了。 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完全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地增加了这战场只是同伴的伤亡数量罢了。 但,就在黑瞳向着暗杀部队的成员们大声喊话之后,另一个如暴雷一般的声音立刻自战场的另一侧传来: “近卫军全员听令!停止攻击暗杀部队!立刻后撤二十步!围杀狂野猎犬!” “暗杀部队听令!此时迷途知返尚且及时,再战者一律按谋逆论处!” 近卫军向来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布德此令一出,他们果真立刻停止了战斗,一边提防着暗杀部队的追击,一边有序地后撤,与暗杀部队拉开了距离。 而暗杀部队那边,在听到布德后面的话之后,皆冷静了许多,他们望着那撤退的近卫军,虽然尚有仇隙,却也暂时停止了攻击。他们四处张望着,心中却也满是疑惑。最后,他们皆将目光转向了暗杀部队的领队凯利身上来。 由于暗杀部队常年使用以牺牲寿命为代价的强化药,因此他们的剩余寿命往往都已经不长了,作为领队的凯利更是如此,明明他今年尚且不到二十,却已白发苍苍,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感受到同伴们不知所措的视线,凯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停手吧,若真如黑瞳说的那样,我们便不能助纣为虐。” 说完,他又向着之前传出黑瞳的那个楼阁望去,却没有见到黑瞳,只见到了白衣白发的纳塔拉。 呼,这次若是我们选错了,那可就是帝国的罪人了啊。 望着那本应在数年前便死去的战友,凯利感觉心情十分复杂,烦闷有之,迷茫有之,纠结有之,最终皆化作了一声叹息: “纳塔拉,如果是你,会怎么选呢?” ................................. “厉害,仅仅是两句话,便终结了混战,虽然主要还是因为黑瞳的叛变与她传递出的信息,但是你这老顽固在军中的声望,倒也是真的高啊。” 在另一边的战场之上,艾斯德斯打量了打量那停火的双方,赞叹了一句之后,却又话锋一转: “不过,若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命令手下的士兵停战,想必现在他们互相都对对方恨之入骨吧?压抑心中的欲望,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哼!别把我跟你这个疯子相提并论,帝国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会有没完没了的战争。” 布德冷哼一声,一抬手,身周雷霆再度暴涨。 只是,他一开始却只抬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抬起一半,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然后方才缓缓举起。与之相对应的,是他身体这一侧的雷霆似乎也要比另一边弱上不少。 而在他那只手的肩甲,此刻却已碎裂了大半,鲜血自铠甲的缝隙之中流出,一从他身上滴落,便被他身周的雷霆直接电为焦灰飞散。 “啧啧,也就是因为你这个老顽固顾忌的东西太多,才会在分心的时候被重创。我希望你接下来最好别再分心了,不然杀死分神顾忌另一边战场的你,可实在让人激动不起来啊。” 说着,艾斯德斯再度扬起了冰剑,身边冰锥环绕,与她一起向着布德杀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战局扭转 暗杀部队的临阵反叛,这是令许多人都出乎预料的,尤其是黑瞳将奥内斯特一方的帝具使黑鸦也杀死,这更是令胜利的天平一口气便向着布德一方倾斜。 捂着胸口的伤痕,多特雅迅速后退着,一边退还一边骂道: “该死的!奥内斯特那家伙怎么搞得,怎么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出岔子让手下叛变的!” 由于不再需要去对付暗杀部队,现在的近卫军也终于有机会腾出来处理奥内斯特一方的高端战力——也便是多特雅所带领的新狂野猎犬于罗刹四鬼最后一名幸存者马头。 原本,近卫军中便有着三名持有帝具使的近卫军将领,再加上从护卫任务中腾出手来的威尔,双方皆是四名帝具使级战力,在之前的交手中也只是互相牵制罢了,而当布德那边又有着数百近卫军士兵加入之后,奥内斯特一方的几名帝具使也便在那些士兵的围攻之下岌岌可危起来。 战场之上的失利让多特雅十分焦急,立刻便想要寻找奥内斯特商量下一步的应对方法,只是,多特雅四下寻找,却完全没有找到奥内斯特的身影。 早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奥内斯特便已经趁乱不知躲到了何处。 “没办法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成长完全,但现在这个局势,也只有她能一口气将战况扭转过来了。” 心念急转之下,多特雅咬了咬牙,忽然自裙下掏出了一个造型怪异的乐器,用力一吹,高昂而尖锐的声音立刻撕裂了夜空。 而她的这个举动,也令近卫军一方的几名帝具使立刻绷紧了神经。 数个呼吸之后,战场下方的地面,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裂缝于大地之上蔓延,见到这一幕,近卫军的将领立刻下令让所有士兵后撤,但是尚未等他们撤退,尖锐的刀锋将大地撕裂,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将数名撤退不及的近卫军士兵刺成了一串。 一个庞大的身影撕裂地表,自地下爬了出来,其外表如同巨大化的螳螂一般,两只前肢锋利如长刀,但与螳螂不同的是,那巨大躯体的上本身,却是一个人类女性的样子,角质层化作了她的铠甲,将她的身躯包裹,看上去格外地诡异。 除此之外,她还比螳螂更要多出一对后腿,每一条腿也很是粗壮,布满了坚硬的外壳,像是螃蟹的脚,但却可以自如地前后移动。其后肢与前肢末端皆为布满锋刃刀锋,可以说是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武器。当她立定之时,其身高甚至达到了近二十米,便是以体型与凶猛而著称的特极危险种雌雄火龙,在它面前却也如同侏儒一般。 “由于科斯米娅需要进食才能成长,所以一直没有成长为完全体,我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就让她战斗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这几百近卫军,倒也正适合来当科斯米娅的食粮。” 此时,多特雅站在那怪物的身下,其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她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将某个已经被吸为干尸的倒霉蛋随手丢弃,颇为意气风发地向着那怪物发号施令起来,一扫之前的狼狈。 而那个似螳螂又似螃蟹的怪物,正是前狂野猎犬成员科斯米娅,在被夜袭伏击濒死之后,被席拉救了回去,但是多特雅却没有将其医治,而是将她利用炼金术炮制,又加入了一些她自时尚笔记上学到的点子,改造成为了一个战斗力堪比超级危险种的人造怪物。 “上吧!科斯米娅!将他们统统吃掉吧!” 随着多特雅的一声令下,怪物科斯米娅张口发出了一声已不似人声的尖锐嘶吼,便朝着面前的近卫军扑了过去。 在科斯米娅那巨大的身躯面前,近卫军的士兵们便如同蝼蚁一般,她只是冲过去,便踩死了一片,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重甲在科斯米娅面前如同纸张一样脆弱,锋利而巨大的前肢迅速挥舞,交织出一片利刃的风暴,轻轻松松便将那些妄想反抗的士兵们切成碎片。 “给我停手!” 威尔怒喝一声,立刻便向着科斯米娅冲去,想要制止其对士兵们的屠杀,但他刚冲出几步,便另有一个身影堵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之上,将他截下。 “你的对手可是我啊,就这样把我丢下去找别人打架,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马头一脚微微抬起,摆出了一个架势,面对着威尔笑盈盈地说道。 “别想拦我!” 威尔怒道,完全没有去在乎马头,立刻加快速度,想要自马头身边绕过,冲去制止科斯米娅。 但马头却不放过他,在威尔即将从她身侧冲过去的时候,马头忽然抬手向着威尔抓去,威尔想也没想,便反手一拳冲着马头砸去,但他挥出的拳头却反而被马头一把捏住了手腕,随后,便见马头身形一晃衣袖一甩,威尔前冲的身躯便失去了平衡,被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说你啊,虽然力量跟速度都很不错,但是技巧方面似乎还是差的有点多呢,把肌肉练到脑子里,可是没什么前途的哦?” 马头一个后撤躲开了威尔自地上发出的踢击,笑语盈盈道。 “......” 威尔爬起身来,听着那似乎在哪里听过的话语,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扫视一周,却见到近卫军另外三个帝具使亦被狂野猎犬的三名帝具使所牵制,无法腾出手去对付那个人造危险种,而黑瞳现在亦不知踪影,一时之间,却是完全没人能阻碍那个危险种,它在这战场之上左冲右突,肆意屠杀着士兵,如入无人之境。 并且,除了单方面地杀戮之外,其甚至还会将那些士兵的尸体也吞掉。不知是不是错觉,威尔发现那个怪物在吃掉士兵之后,其身躯都仿佛又庞大了几分。 按照目前它成长的趋势,若是这个怪物将这战场上的近卫军士兵全部吞掉之后,其体型又会成长一大截,到那时,它再反过来插手帝具使之间的战斗,近卫军一方便必败无疑了。 想道这里,威尔越发焦急: “该死的,莫非就没有人能组织这个怪物了么?” ....................................... “啧啧,看上去,就算你拼着受伤的代价插手那边的战场,但是却也完全没有影响到结果啊,老顽固。” 雷霆与寒冰互相碰撞着,互相湮灭着,电气与寒气充斥了整个战场,由于布德手臂处的伤势,艾斯德斯很快便占到了上风,她一边抢攻,一边出言扰乱着布德的心境。 “哼!” 布德的脸色颇为难看,由于之前分心插手那边战场的缘故,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若是现在再分心插手那边的话,艾斯德斯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到那时,胜负也便尘埃落定了。 但,若是布德对那边不管不顾的话,待到奥内斯特方的帝具使将己方的帝具使全部杀死之后,便可以再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到那时,不管他们是去攻击皇帝,还是分兵插手布德与艾斯德斯这边的战斗,都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如此,布德不管是帮还是不帮,皆会落败,已经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就在此时,一道雷霆闪过天际,忽然轰击在那科斯米娅身上,将追杀着士兵的科斯米娅轰了个踉跄。 “老顽固!你又忍不住了!” 察觉到那边的雷击,艾斯德斯立刻加紧了对布德的攻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重创布德,彻底决出胜负。 但,她发出的攻击却被布德第一时间化解,并且,由于她的一时冒进,甚至还被布德抓住了破绽,反手一拳将她轰飞了出去,些许雷电之力渗入艾斯德斯体内,对她亦造成了不轻的伤害。 “怎么会?为什么你能防住?!” 艾斯德斯惊诧莫名,不知为何布德能在分心攻击那边科斯米娅的同时,亦防住了自己全力发出的攻击,甚至转而重创自己。 而这一边,布德却也颇为疑惑。 因为,刚刚他并没有出手照顾那边的战场。 那么,引动雷霆攻击的,又是谁? 第二百七十章 物归原主 “轰!” 金色的狂雷凝为长枪,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裂痕,眨眼间便飞至那于人群中肆虐着的科斯米娅,重重轰击在其身躯之上,随后骤然炸开,将那浑身浴血如同邪魔般的巨兽轰退。 并且,就在那雷枪接触到它的瞬间,天空之上亦有一道雷霆被引动,暴雷直轰而下。 天威煌煌,诛灭邪魔。 雷声滚滚,震动宫廷。 眨眼间,来自天空与正面的两道雷枪便将科斯米娅的身体贯穿,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伤口处则已然被高温烤至焦炭。又有大量溢散的雷电蔓延至其全身,将它麻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自战场边缘冲来,正是塔兹米,他几个眨眼的时间便冲至了科斯米娅脚边,汹涌烈焰缠绕于其手中巨剑之上,一记横斩将其一侧的三只脚尽数劈断,使得科斯米娅立刻失去了平衡,向着一侧倒下。 随后,塔兹米欺身再进,巨剑自斜下方向上斜撩而出,便要将科斯米娅那足有一人多高的头颅斩落。 不过就在此时,科斯米娅也已经从麻痹状态之中恢复过来,之前被它吞下的那些血肉尽皆化作了养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反哺它的身体,不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让它恢复了行动,那刚刚被刀锋斩断的后肢与身躯之上被雷霆劈出的伤口处,那些焦炭开始迅速剥落,露出其下勃勃生长的新肉。 而在迅速自愈着身体的同时,它又以一只前肢暂且代替断掉的一侧后肢支撑身体,另一只前肢则反手斩出,迎上了塔兹米劈来的巨剑。 按她那仅存的智商来思索,自然是不会畏惧与区区人类进行肉搏战的,让它与区区人类拼剑,就好似让巨人与老鼠角力一般,其结果自然不必多言,偷袭它的人也只不过是趁着它无法动弹的时间才能对它造成创伤,待它恢复了行动力,又怎会奈何不了一个区区人类?塔兹米手中的剑说是巨剑,但与它那如刀刃般的前肢一比,也不过是个裁纸小刀。 然后,它那巨大的身躯便被前肢处传来的巨力掀翻了。 不过,塔兹米倒也不轻松,他自身亦被科斯米娅的一劈给震飞了出去,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这个家伙,稍微有点点棘手啊。” 将被震得颇有些发麻的双腿自地砖中拔出,塔兹米望着那身上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科斯米娅,表情有些凝重。现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帝具使了,似科斯米娅这样的对手,他不敢有任何的忽视。 即便他依靠着安宁戒的增幅,可以释放一些原本释放不出的奇迹,略微补充了些后招,但是若真说起他现如今的战斗力,还是比以往还持有着乌尔肯与贝尔扎克那时弱出了许多。 虽然塔兹米也从斯拉克的手上得到了帝具·【水龙咆哮】黑马林,但是塔兹米尝试使用黑马林之时,却发现他完全无法使用这件帝具,也不知是相性太差的缘故,还是他体内寄宿着的火焰之力与黑马林的控水能力水火不相容。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塔兹米也便放弃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塔兹米放弃佩戴黑马林之后,却发现白荷与黑马林之间有着不错的相性,于是他便把黑马林交给了白荷,让她有几分自保之力,不过由于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因此似这次这般危险的事情,塔兹米并没有带上白荷。 原本,他在离开了兰的秘密据点之后,是想要先去寻找兰与萨科,先找他们打听斯拉克口中布德的大动作到底是指什么,随后再与他们商讨营救斯拉克家人的事情,但他却久久没有找到兰,倒是很轻易便见到了萨科。只是,他从萨科口中得知,兰在今日早上被人紧急召走,似乎是去执行一件什么非常机密的任务,具体内容丝毫没有向萨科透露,萨科也只是从蛛丝马迹中才推测出兰应是前往了皇宫。 在得知这件事后,塔兹米立刻便想起了那个所谓的大动作,当下也没有犹豫,立刻便开始着手潜入皇宫。而在他刚刚潜入皇宫内后,便自那天上连绵的雷霆处得知了布德此时的位置,亦察觉布德现如今正在与人交战,而他的对手,根据那直抵苍天的巨大冰柱,倒也不难猜测。 于是,在确认了方位之后,塔兹米很快便抵达了战场,并第一时间决定出手帮助布德这边。 然后,再度将视线转移到战场之上。 塔兹米晃了晃手中的巨剑,望着面前那在短短时间内伤势以及恢复得七七八八,可以正常站立的科斯米娅,陷入思索之中。 若是只论此方世界的话,科斯米娅的力量在他以往遇到的所有对手之中,能排到前二,唯一在其之上的也便只有巨人化之后的Dr.时尚。除此之外,其自愈速度亦十分夸张,若是不能一举将其击杀,那么想必接下来的战斗会陷入苦战之中吧。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能以雷霆之势,以最快的速度发起攻势,一口气将其击杀,也就没这么麻烦了吧。 就在塔兹米提刀便要再度上前之时,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一道破空声自他侧边响起。 塔兹米下意识向着那边望去,却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巨汉高高跃起,双手将一柄塔兹米十分眼熟的巨斧举过头顶,然后以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向他的天灵盖劈下。 见状,塔兹米想都没想,一个后撤便避开了那巨汉的跳劈。 “嘿!居然让你逃过了,不过下一次,我就要你的命!” 那巨汉正是新狂野猎犬之中的德普,他手中的斧头也正是塔兹米曾经所持的武器——【两柄大斧】贝尔扎克,而之前与他所交手的那名持有帝具·军乐幻想的近卫军将领,已经被他所击杀,现如今他气势正盛,想要一举多斩杀几名强敌,好得到奥内斯特的青睐,在这次战斗之后平步青云,走向人生巅峰。 而刚刚这个忽然蹦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毛头小子,倒正适合拿来做他的垫脚石。 塔兹米淡淡扫了一眼德普,其目光在他手上的贝尔扎克与他刚刚在地上劈出的裂痕之上停留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说道: “就凭你,不够。” 说完,塔兹米便不再理会德普,他扭过头去,再度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科斯米娅身上。 见自己居然被对方无视,德普不怒反笑: “哼!你这臭小子,不过是借着布德将军击伤科斯米娅的机会才伤到了它,还真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现在就让你德普爷爷来教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 说着,德普一边狞笑着,一边将手中的贝尔扎克拆分为两柄斧头,又组合成为了十字飞斧,便高高扬起,想要朝着塔兹米丢出去。 但就在他将贝尔扎克丢出去之前,却忽然见到塔兹米向着他抬起了一只手。 下一刻,德普手中的十字斧忽然毫无预兆地旋转了起来,锋利的斧刃轻易地斩断了德普的手臂, “这是......” 德普愕然地望向了手中的飞斧,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就在他做出反应之前,那斧刃已然向着他飞来,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易地剖开了他的胸膛。 在将德普的心脏撕碎之后,那斧头方才向着塔兹米旋转着飞去,但却没有伤到他丝毫,其斧柄部位主动迎上了塔兹米的手掌,被塔兹米稳稳接住。 而在这一整个过程之中,塔兹米连看都没有向着德普这边看一眼。 “......为什么?” 德普的身躯向后轰然倒下,双眸之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在他的意识消散之前,隐隐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嘀咕了一句话: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拿我的帝具来砍我?”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鼓作气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拿我的帝具来砍我?” 塔兹米他手指摩挲着斧柄,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颇有些疑惑地耸了耸肩。 刚才,当他看到刚刚德普偷袭他时在地上劈出的那道裂痕时,心中便有底了。 因为那道裂痕所在之处,距离塔兹米刚刚所停留的位置,还要稍微有些偏移。 也就是说,即便刚才塔兹米没有躲避,德普那偷袭发出的一劈,也是打不中塔兹米的。 而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塔兹米立刻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他开始尝试着去操纵贝尔扎克,然后惊喜地发现贝尔扎克依旧会回应他的呼唤。 不过...... 突然,塔兹米的手指在斧柄之上触碰到一个以前未曾有过的凸起,这让塔兹米微微一愣,下意识低头望向了那凸起之处。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戒指,正套在那斧柄之上。 “......乌尔肯?” 低头看着那曾帮助他击败了无数强敌,但现如今却已然碎裂,无法再用的戒指,塔兹米忽然有些唏嘘。 塔兹米轻轻抚摸着乌尔肯那碎裂的戒面,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贝尔扎克之上,忽然想起了曾经布德对他讲过的话。 帝具有灵么...... 塔兹米想道。 他伸手拂过斧面,轻声道: “你是想把它再送回到我的手中么?” 斧头依旧静静躺在塔兹米的手中,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塔兹米却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明白了。” 塔兹米点了点头,他抬起手,轻轻将那已经碎裂了的乌尔肯之戒自那斧柄之上取了下来。 奇怪的是,明明之前这戒指似乎是与斧柄焊在了一起,奥内斯特与德普费尽手段,也没能把它取下来,但在塔兹米手中,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他只是轻轻一滑,便取下了那枚戒指。 “那就让我们,以后也一直并肩战斗下去吧。” 说着,他将戒指再度戴到了自己的手上,便戴在了安宁戒的旁边。 虽然乌尔肯再也没有当初那般随意操纵金属的奇异功能了,但是塔兹米却也丝毫不在意。 因为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独自战斗。 然后,塔兹米一手持剑,一手握斧,抬头再度望向了那远处的科斯米娅。 “接下来,就拿这个家伙的首级,来庆祝我们的重逢吧。” ....................................... “原来是那小子回来了啊。” 将视线自那边的战场收回,布德忽然闭上了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待他将那口浊气吐出,再度睁眼之时,目光忽然间锐利了许多,锋芒毕露。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无所顾忌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击败艾斯德斯上来了。 若是有人与此时的布德对视的话,甚至会感受到双目的刺痛。 除了一个人。 “哈,老顽固,你终于准备好跟我一口气分出胜负来了吗?” 感受到布德身上忽然危险了数分的气势,艾斯德斯眯起眼睛,笑得越发开心: “那可是正合我意呢,刚好我也像一口气干掉你然后再去见塔兹米的,要是你这老顽固跟我拖时间的话,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没用的废话,就别说了吧。”布德冷冷道,“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求之不得!” 惊雷再度炸响,布德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一团紫电于他原本所立之处炸开,而他本人则已经与电光火石之间冲至艾斯德斯跟前,拳上覆盖着高度浓缩的雷电之力,一拳既出,便引动赫赫风雷,向着艾斯德斯轰去。 如山崩,如天倾。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面对布德这一拳,艾斯德斯不敢托大,亦不敢再度凝结出冰盾硬接,她自布德那一拳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危险感,若是被一拳命中,怕是会直接将人带盾一同被轰得粉碎。 于是,她一边迅速后撤,一边迅速在半空之中凝结出冰霜长锥,如同机枪一般连续向着布德射去,却皆在半路便被天空劈下的雷霆拦截;她尝试冰封地面以冻住布德的脚,但却被布德轻易地挣脱出来;她制造出冰墙想要拦截布德,却被布德直接在上面撞了个窟窿。 眼见布德一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要冲至自己面前,艾斯德斯忽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后退,手中冰刃直直刺出,迅捷无比。却是比布德挥拳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分! 而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动作,实际上并非畏惧,其皆是为了消耗布德的体力与心力做出的攻击,布德这一拳显然是一举倾上了绝大多数的体力,想要一决胜负,而与雷霆之暴烈相比,冰的爆发力自然会弱的多,若是艾斯德斯真的莽撞之下选择了硬碰硬,则她基本必败无疑。 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冰霜之长,在于寒冷,在于消耗。 雨天对于操纵雷霆的布德而言,有着巨大的增幅,但是对于艾斯德斯而言,也不差,虽然她自身便可以凭空制造出冰,但是若是有水的话,那么自然要省力的多。 不过更重要的是,暴雨,对于降温有着不小的作用。 这也更适合艾斯德斯制造出一个极冷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之中战斗,起初并不会觉得,但战斗时间拉得越长,那么寒冷对于她的敌人影响便会更大。 从战斗开始至今,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而在艾斯德斯的刻意控制之下,此时布德亦收到了这寒气不小的影响,虽然尚没到手脚冻僵的地步,但却也已经大大削弱了他的速度与爆发力。 更不要说,在经历过艾斯德斯的三重消耗之后,布德那起初不可阻挡的威势,已经被削弱了数成,削弱至艾斯德斯可以阻挡的程度。 一道冰盾在艾斯德斯身前浮现出来,阻挡在了布德的重拳前方。 与此同时,艾斯德斯的剑也已然刺出,直直刺向了布德的咽喉,要将他一举击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决出胜负 冰刃刺出,迅捷,凶狠,杀机四溢,直直刺向了布德之咽喉,而布德轰向艾斯德斯的拳头,其前方却浮现出一枚厚实的冰盾,由于布德此时的力量已经被大大削弱,已经不足以破开这冰盾之后再将艾斯德斯击败。 眼看胜负便要分出,布德那紧握着的铁拳却忽然张开。 在其手心之中,一道紫电猛地亮起。 却是布德一开始便在手中准备好了一个微型的“紫雷天击” 炽热的光一闪而逝,瞬间将艾斯德斯的双目灼痛,令她暂时地失去了视觉。 与此同时,布德脚下一错,身体向右一侧,那本应刺穿他咽喉的冰刃只是微微擦伤了他的脖子,而他本人则猛地冲出。 感受到剑身之上回馈而来的触感,艾斯德斯心中微惊,她一边身形暴退,一边挥手在原地布下冰墙,想以此来阻挡布德的脚步。 但是布德却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早有所预料,在她凝结出冰墙之前,便已经连续两步踏出,冲至了艾斯德斯的身侧。 “你以为,没有准备,我便会贸然与你交手么?” 话语刚落,铁拳便已重重轰出! 连艾斯德斯都知晓一鼓作气,再衰三竭的道理,布德又怎会不知?他自然也知晓自己的强处与短板。 并且,早在今日他对大臣发难之前,他也早早便想过会与艾斯德斯交手的可能性,因此他早就已经研究过了艾斯德斯的各种技能与其优缺点,并率先筹备好了应对之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但,就在布德拳将临身之际,艾斯德斯却忽然笑了。 “摩珂钵特摩!” 随着艾斯德斯的声音响起,世界,也一并冻结。 而布德那一拳,距离艾斯德斯的身体,尚且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而这短短一掌之距,便是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呼,真是令人惊讶啊,老顽固,险些被你反叛,只可惜,还是我的底牌更强一些。” 在停滞的空间内,艾斯德斯长呼一口气,望着布德脸上那已经停滞的表情,怂了怂肩道。 “不过,真令我惊讶,我的摩珂钵特摩,居然冻不住你的雷霆么?” 她又低头看了看布德拳上那依旧跳跃着的电弧,有些惊讶。 莫非是因为【魔神显现】·恶魔之粹与【雷神愤怒】亚德米勒是同一个等级的帝具,所以无法冻结他的雷霆么? 艾斯德斯忽然又摇了摇头。 “不过可惜了,虽然雷电我冻不住,但是操纵雷霆的你,还是可以被冻结的。” 言止于此,艾斯德斯举起了手中的冰刃,对准了布德的咽喉,缓缓刺出。 “别了,老顽固。” 但,就在冰刃即将刺穿布德咽喉之时,雷霆,轰然降临。 暴烈的雷光撕裂天地,将艾斯德斯与布德皆包裹在了其中。 “唔!” 雷霆临身,一时之间,艾斯德斯耳边只剩下了滋滋的电流声,剧烈的痛楚自四肢百骸传来,似乎全身的细胞此时都受到了电的灼烧,激流在她体内游走,身体不自觉的痉挛起来。甚至连她这样的武疯子都忍受不住,痛呼出声。 待那痛楚过去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黑,然后猛地栽倒在地。 由于这一次,她未曾做出任何防备,因此,在那雷霆加身之下,只一击,艾斯德斯便彻底丧失了再战之力,甚至连带着她周围的地面都被那雷霆屁得焦黑。 这......怎么可能? 艾斯德斯无力地倒在地上,体表皮肤被大面积地烤焦,脑海中却越发混乱起来。 依靠着堪比危险种的怪物体质与极强的意志,即便硬吃一道雷霆,艾斯德斯此时也尚未直接昏厥过去,但即便如此,她亦陷入了浑身麻痹的状态,乃至连思维也都快停滞——但却不是由于麻痹,而是震惊与不解。 与此同时,随着她的倒下,时间,也再度恢复了流动。 布德全力挥出的那一拳落到了空处,面前的艾斯德斯也忽然消失不见,这使得布德还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又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已经倒地不起的艾斯德斯,但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却并不意外,似乎事情会发展至此,他早就有所预料。 无法忍耐心中的疑惑,艾斯德斯立刻便想要询问,但她刚一张口,口中便冒出了一阵黑烟,并且连她的舌头也几乎被麻痹了,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 “丽日......子么......租得的?” 似乎是听明白了艾斯德斯的问题,布德低下头,看着眼中满是不解地艾斯德斯,淡淡道: “我说过了,与你交手之前,我便早有准备了,自然也包括应对摩珂钵特摩的方法。” “之前塔兹米与威尔他们从安宁道回来之后,便将你会停滞时间的秘技这一情报告知了我。不得不说,你的这一招数,其效果,也完全配得上这个冰之地狱的名字。不过,也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思索究竟要如何破解你的时停技能了。” “然后,两个月前,你在皇宫内与塔兹米交手之时又使用了一次摩珂钵特摩,而那一次,我在发现你与塔兹米交上手之后,我便做了两个试验。” 说着,布德举起了自己尚且未受伤的那只手,雷霆缠绕其上。 “我先是测试了,在我用雷电包裹我全身的状态下,能不能防住你的时停,不过可惜,答案是不能。” “辣里......里一各和义系......” “没错,我的另一个试验,是测试你的时停能否停住我的雷霆。” 布德抬起头,仰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淡淡道: “我在一开始便操纵着天空的雷云能量,但却始终不让雷霆落下,以亚米德勒来控制压抑其中将要爆发的雷霆。” “然后,我忽然发现,雷云之中的能量,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却并没有察觉到有雷霆落下。” 说着,布德又看向了艾斯德斯, “没错,那个瞬间,正是你使用了时停的瞬间。既然知道了你的时停无法连我的雷电也暂停,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布德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天空, “那么,我只需要在与你作战的开始,便有意识地在天空中某片雷云中积蓄雷电之力就是了,积蓄到若我一停下压抑,其就会爆发的地步。” “到那时,我只要将雷电会轰击的位置,事先设置好以我为中心轰击就可以了,因为在时停的时间,你必然会接近我尝试将我杀死,到那时,你便要与我一同遭受雷击。” “而我,对于雷电攻击,是免疫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急转直下 “哈哈......哈哈哈哈!” 听布德将他破解自己秘技的过程娓娓道来,艾斯德斯忽地大笑起来。 而布德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系里赢了,唔西服口服,辣么从今天起,帝国最犟,当汝里一人。” 笑了一会,许是累了,艾斯德斯方才停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 “席了,辣么系在,要砸要噶,西踢组比。” “帝国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暂时不会杀你。”布德淡淡道,“待我将奥内斯特那个家伙抓到之后,再来处置你。” 说着,他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战场。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铛!” 随着一声剧烈的金属交鸣声响彻战场,科斯米娅再度被击退了数米,六条后肢撕裂地面,留下六道深痕。 塔兹米乘胜追击,再度扑上前去,剑斧齐用,挥得舞舞生风,将科斯米娅压着打。 而身为顶尖的掠食者,居然被体型远小于自己的对手所压制,科斯米娅那如昆虫般的复眼之中的凶性也愈发旺盛,在塔兹米再一次挥剑向它斩出时,它忽然长大了巨口,发出一声长啸,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从它口中吐出,向着塔兹米袭来。而塔兹米躲闪不及,却是被那音波攻击直接命中。 霎时间,塔兹米只感觉一阵头昏眼花,耳边那尖锐的嘶鸣声仿佛要刺破耳膜刺进大脑中一般,只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就在这个关头,他手指之上的安宁戒忽然发出了些许亮光,塔兹米只感觉像是有一阵清泉自他头上浇下,先前的不适与恶心眨眼间便被驱散,些许若有若无的祈祷声取代了耳边的嗡鸣声,似乎连他的心灵也被洗涤了一般,瞬间变得安宁下来,心如止水。 此时,科斯米娅却也已经如推土机一般冲至了塔兹米身前,锋利如刀刃一般的前肢猛地劈下。却被塔兹米一个侧身避开,深深地插入了地面之中。在避开科斯米娅的劈击之后,塔兹米身体再转,以扭身的力道拖动着手中的两把巨刃,抡圆手臂,如陀螺般旋转一周,剑刃与斧刃相继重重劈击在科斯米娅那前肢之上,却是直接将她的半截前肢硬生生地给劈断。 而科斯米娅原本还在费力欲将前肢从地面之中拔出,此时前肢被斩断,也使得它的身体在猝不及防之下向后仰倒,露出了破绽。 塔兹米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大力抡动着斧与剑大踏步上前,武器锋刃刮起一阵杀戮的风暴,迅速卷出,斧剑连斩,再度将科斯米娅的一侧后肢尽数斩断。使得科斯米娅再度失去平衡,向着一侧倒下。 只不过,上一次,科斯米娅尚且还可以以前肢暂且支撑身体不倒下,这一次,它却连前肢也一并被斩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连脚下的大地都因为它的倒下而震动起来。 面对着向着它扑来的塔兹米,科斯米娅突然猛地鼓起那足以容纳下数个人在内的双腮,猛地对塔兹米吐出了一阵漆黑的雾气,那黑雾看上去诡异异常,倒也不知是何用途。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若是被那东西喷到,接下来便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 但塔兹米刚刚已经在这里吃过了亏,这一次又岂会没有准备? 只见他抡动双刃,踢地同时再以那沉重的双武器带动身体,高高跃起,直接从那雾气上方跳过。并在半空中继续旋转着,然后将双刃并在一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圆之后,猛地劈向了科斯米娅的脖颈。 “喀嚓”一声,双刃毫无阻涩地切开了科斯米娅身上的角质层,将她的脖颈一劈两断,又去势不减地重重劈在了地上,将地面也劈了个粉碎。粘稠而腥臭的鲜血自断口处喷涌而出,很快便溅了塔兹米半身。 ................................... “看上去,塔兹米那边也已经解决了,这么一来,奥内斯特便再无任何翻盘的余地了。” 刚一扭头,便看到塔兹米将科斯米娅的一颗头颅斩落的景象。见状,即便是布德,此刻也不禁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此之来,强敌皆已击败,这一战,自然也便是他们的胜利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布德心中亦有些许欣慰。 “几天不见,这小子,似乎又有些成长啊。” 不过,他也知晓现如今并不是什么适合叙旧的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出奥内斯特,将其绳之以法。 就在此时,布德忽然捕捉到了一阵微不可查的杀意,与此同时,一道破空声忽然在布德身后响起。 布德心中猛地一惊,雷霆第一时间自他身上爆发出来,要将他身后之人逼退,但却还是慢了半拍。 虽然那偷袭者被骤然爆发的雷霆逼退,显出了真身。但在此之前,削铁如泥的利刃已然切开了布德背后的铠甲,刺入了布德的身体之中,深至末柄。 “咳咳,不愧是帝国最强,居然这都能察觉到我。” 像是空气之中忽然间凭空蹦出来一个人一样,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缓缓浮现出了身形,他虽然口中称赞着布德,但眼眸之中却满是杀意。 “你是何人?!” 问话的同时,布德一探手将插在背后的匕首拔出,用余光扫了一眼剑刃,心中猛地一沉。 那匕首刀刃之上闪烁着些许紫色的诡异光芒,显然是淬过了毒的匕首! “呵,放心,那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倒不如说,对于你这种体质强到丝毫不讲道理的家伙而言,即便真正在匕首上涂了剧毒,效果也未必有多好。”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响起,布德面色难看的扭过头,却又见到四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此地。 其中有两人并肩立于最前方,那说话之人,正是其中一个为首的瘦削男人,见布德向着他望去,男人脸上流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鞠躬说道: “很荣幸能见到您,在下华莱士,考虑到您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还是直接报上我的职位吧。” “——我乃炼金王国次席宫廷炼金术师,受贵国大臣奥内斯特之邀,前来此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手笔” “西方炼金王国?” 听到那人的自我介绍,布德的脸色颇有几分难看,沉声道: “自三十年前的大战之后,王国与帝国便签订了停战协议,你们这次,莫非是想要再度挑起两国的战争不成?” “诶,阁下这么说可就有点不对了啊,”华莱士耸耸肩说道,“我等明明是收到贵国大臣奥内斯特的邀请,才来到这里的,稍微帮你们帝国处理一下内乱而已,以促进两国的之间的友谊......” 尚未等华莱士将话说完,立于他身侧那身披黑袍头戴兜帽之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扑出,一抬手便抓向布德。 他的手自黑袍之中探出,却是一只怪物的手,那只手之上却又遍布着赤红的鳞片,其指甲——或者说前爪,锋利如同剃刀,轻易便将空气撕裂,发出近乎于哀鸣的尖啸声。 就在他那前爪即将触碰到布德之时,一道雷光猛地自天空坠落,重重劈在他的身上。 他的黑袍在天雷加身之下瞬间便被雷光撕的粉碎,显露在众人面前的,确实如同怪物一般的身姿——赤红如同鲜血的鳞片遍布全身,反射着闪耀着的电光,洁白的骨刺在他身体关节外侧与背部肆意生长着,锋利如同刀刃,他浑身的肌肉在雷霆之下颤抖起来,但他却没有倒下,在短暂的僵直之后,又猛地一拳击出,轰向了布德的胸膛。 但布德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僵直的那一瞬间,布德便已经抓住机会出拳击出,并靠着较长的臂展率先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怪物的手臂忽然间膨胀了一圈,如同瞬间打满了气的气球,但其中却并非什么空气,而是实打实的,可以承载巨力的肌肉。 靠着这瞬间的生长,那人的拳头亦击中了布德,将他的胸甲砸出了一道裂痕,随后,两人同时向后飞了出去。 “咳,咳咳......” 布德在半空中便恢复过来了平衡,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撑地,方才没有摔倒,但却也被那一拳上附带的力道震得一阵胸闷,他望向了那在半空中一个后空翻之后灵巧着地的异人,脸色越发阴沉: “你就是炼金王国七神将之首席——‘赤龙神’空况罗?” 就在此时,华莱士已经再度踱步走出,以那颇具磁性的声音,饱含深情地念诵起来: “没错!庆贺吧!他正是融合禁忌之神兽,君临生物链之顶点的龙神!他的鳞片坚不可摧,他的身体精晓变化,他的吐息如同岩浆般......” “闭嘴你个蠢货,你是在向对方透露我的情报么?” 空况罗直接打断了华莱士的庆贺词,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无用的废话到此为止,华莱士,你跟泽斯特去摆平另一边的战场,其余人留下来,跟我一起解决这个帝国大将军!” “啊这......” 连续两次被首领打断话,便是华莱士这等厚脸皮现如今也有些尴尬,而他身后的七神将第三席——“金刚石”泽斯特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拖着他便要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冷嘲热讽道: “害,你这个憨憨,头儿都让你惹火了,这次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不,这个不是马屁,这个是庆贺词......算了,不说这些了,干活吧。” 华莱士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他倒也没有再多废话,径直便与泽斯特一同赶往了另一边的战场。 ............................. 望着那大摇大摆离开的华莱士与泽斯特,布德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是他此时却也没有余裕再去将他们留下了,“赤龙神”空况罗作为王国七神将之首,其在炼金王国的地位便如同布德之于帝国,其本身便是一个实力不在布德之下的强者,而现如今,他更是带上了另外两名同伴一同出手,使得布德处境更加岌岌可危。 那先前偷袭布德的白衣男人现如今已经再度潜伏了起来,他的潜伏并非一般刺客的那种障眼法,而是直接一个闪身便消去了自身的身形,连带着气息也隐蔽起来,若不到他出手那一刻,完全无人可以察觉他究竟是藏在何处。 而此次炼金王国派来此地的最后一人,则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性,她的速度极快,甚至比起赤龙神空况罗还要快上两分,其手中双刀挥舞起来之时,则会由于超高速而失去踪影,融入疾风之中,虽然她的体质完全不及赤龙神那般变态,但她依靠着极快的速度于战场之中游走,伺机偷袭,与那白衣男人一同,给布德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而根据他们的战法,布德亦很快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王国七神将五席——“无影剑”莱克与六席——“疾风”费丝。而之前于华莱士一并离去的名为泽斯特之人,应是第三席——“金刚石”泽斯特。 他们皆是邻国的知名将军,布德自然也对这几人极其传闻有所了解,只是苦于未曾与他们打过照面,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但也正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布德才越发心惊。 再度以附着着雷霆的重拳将空况罗轰退之后,布德一边警戒着那另外两人,一边沉声问道: “王国七神将居然一次来了四位,再加个三大宫廷炼金术师之一,你们一口气出动了一半的高端战力,如此大的手笔,奥内斯特那个家伙,到底是许诺了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哼,你是不知,奥内斯特的手笔远比我们大得多.....这个交换条件,倒是告诉你也无妨。” 空况罗眯起了眼睛,一边观察着布德此时的状态,想要找出他的些许破绽,一边随口道: “他承诺,若他胜,则会再扶持一个假的傀儡皇帝上台,到那时,便会将整个帝国西部割让给王国。” “......整个,帝国西部?” 闻言,布德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大脑,即便是一向冷静的他,得知这个消息,如今都气得声音有些颤抖,怒发冲冠道: “奥内斯特!你这帝国败类!我必杀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手 望着那暴怒不已,浑身雷电又变得狂暴了几分的布德,空况罗心中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他是故意激怒布德的。 实际上,空况罗根本不相信奥内斯特会兑现承诺。 数个月前,王国的宫廷次席炼金术师华莱士外出归来,带回来了奥内斯特的使者。使者言,希望炼金王国能派人协助他们平定叛乱,事成之后,愿以整个帝国西部相赠。 实际上,王国很早便想要扩张了,只是他们与帝国在百年间大战数场,却难占到半点偏移,这一次的帝国内乱,让王国看到了希望。 因此,奥内斯特这个请求,简直就是瞌睡时送来了枕头,根本令人无法拒绝。 但,这承诺毕竟空口无凭,再加上奥内斯特其人向来阴险狡诈,他的承诺,自然没人敢信。 但他们还是来了。 因为他们所图之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帝国西部领土。 国王陛下给他们的命令,是让他们借此机会,尽诛帝国高层战力。 在那之后,扶持傀儡皇帝任意妄为这种事情,奥内斯特可以做,王国自然也可以做。他们完全可以将奥内斯特变成他们的傀儡,之后再借此逐渐蚕食帝国。若是奥内斯特不听话,他们自然也可以换一个假的奥内斯特,一如他将皇帝换成假皇帝一样。 只不过,在王国尚未做好准备之时,布德便已率先发难,对奥内斯特动手了,这个时间,王国依旧需要奥内斯特作为他们向帝国伸手的中介,奥内斯特所准备好的假皇帝位置现如今王国尚且不知,再加上他在帝国朝中的巨大影响力,尚且杀他不得。 但奥内斯特此人向来狡诈,直至如今,空况罗也拿不准他是否还藏有什么后手,需要想方设法试探出来。 而一个暴怒的布德大将军,自然就是最适合去完成这个任务的人选。 那么...... 空况罗的目光在场中扫过。 接下来,也差不多该想办法把布德引到奥内斯特那边去了。 ......................................... “......然后,他们会装作不小心被布德突破了包围圈,而在让布德将我最后的底牌逼出来之后,他们又会再跳出来把我救下,然后再杀了布德,呵呵,多棒的计谋!” 几分钟前,隐蔽点之中。 奥内斯特一边大口嚼着腿肉,一边对着躺在一边的艾斯德斯侃侃而谈道,早在刚刚布德与炼金王国的神将打得天崩地裂之时,奥内斯特便早早遣手下偷偷将她给带了过来。 而当谈到王国会将他变作他们的傀儡之时,奥内斯特还冷笑了两声。 “里就介么确定他们会这么做?” 艾斯德斯无力地躺在一边,虽然比起之前,她的舌头已经恢复了些许灵感,但依旧无法完全正常地说话。 “当然,”奥内斯特淡淡道,“我这边的实力不比布德那边差多少,他们实际上只需要派一两个神将来便足够了,但是他们却一口气出动了王国一半的高端战力,但却又非要等到你被布德击败,无力再战之后才舍得出手,说是他们只是应邀来帮忙的,谁信?” “哼,既然里开到了,辣么里又打钻如何亦对?” 艾斯德斯问道。 “简单,”奥内斯特坐在椅子上,冷笑道,“他们想看我的底牌,那让他们看就是了,伊雷斯顿本来除了摧毁帝具之外也没啥用,又一周只能使用一次,干脆就让他们看看得了,好好安抚一下他们的小心脏,也好对我放心,这样一来,他们才会卖力地保住我,然后再去击杀布德,到那个时候,才轮到我出招了。” “里还有底牌?目非系至高几具?” 闻言,奥内斯特却摇起了头,淡淡道: “至高帝具暂时还用不了,也幸好我事先派人掉包了陛下的权杖,不然,让现在的陛下碰到帝具,第一个杀得就是我。虽然我之后打算用时尚那个什么心智操纵系统来控制我们可爱的陛下,但是可惜,时间上来不及,王国那边的人是绝对不会给我时间去做这个的。” 说到这里,奥内斯特忽然又有些恼怒地说道: “只可恨时尚那个蠢货发明出这么棒的东西之后居然不早早上交给我,而是自己私藏,我早早就能控制陛下了,又怎会被布德那家伙抓到机会?这个白痴果然是有反心,便是我儿席拉把从时尚研究所的笔记交给我之后,那些科学家们也是研究了几个月,才在几天前交出成品的。” “不系至高几具?”艾斯德斯皱起了眉头,“辣又系虾么?” “呵呵,”闻言,奥内斯特如同变脸一般,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我最后的底牌,自然是你啊。”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通体由玉石打造的精致药瓶,小心翼翼地从中倾倒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丸。 那药丸刚一从药瓶之中倒出,便有一阵清香散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隐蔽点,沁人心扉,药丸浑身上下晶莹剔透,显然并非凡品。 艾斯德斯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亦未见过这个药丸,下意识问道: “介系何物?” “哼,这可是好宝贝。” 奥内斯特捧着那个药丸,如同是手捧着什么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艾斯德斯,说道: “这是秘药型帝具,可活死人生白骨,只要你吃下去,不管是什么程度的伤势,都可以在极短时间内痊愈,哪怕是心脏受损,只要在咽气之前能把这个吞下去,亦可救活。” 而艾斯德斯此时行动不便,奥内斯特便直接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其表情还颇为肉疼: “这宝贝可是吃一粒少一粒,整个帝国,现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一粒,当初我连我的宝贝儿子席拉死得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救他,现在倒是便宜你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算无遗策 那秘药刚一入口,便瞬间化去,艾斯德斯只觉得一股香味在唇齿间转了两圈,便消失不见了。 “这......就没了?” 艾斯德斯有些诧异,似乎没觉得那秘药有多么神异,但她却立刻又意识到一件事——她又可以正常说话了,舌头处的麻痹感已然消失不见。 不,不仅是舌头,此刻她浑身上下都再没有半点的麻痹感,她尝试着动了动,于是她身上那些被电焦了的皮肉立刻便脱落了下来,露出下方刚刚生出的新皮,白皙而柔嫩。浑身上下再感受不到丝毫的不适感,完好如初,乃至连一些曾经的旧伤都一并被治愈了,现如今的她,状态却是要比与布德决战之前还要好得多。 “啧啧啧,这东西药效还真是不错,不愧是存世仅仅一枚的秘药。” 奥内斯特一手扶着下巴,啧啧称奇道。 “哼,你这老狐狸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啊。” 艾斯德斯尝试着活动了活动身子,又问道, “那么,你是要我现在去把布德跟那些王国的家伙们解决掉么?” “呵呵,不急,不急。”奥内斯特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道,“让那帮家伙们狗咬狗吧,等到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分出胜负,然后你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一个都不要放掉。” “......不愧是你,”艾斯德斯若有所思道,“如此一来,西方王国的将领直接有一多半折在帝国,自然也就没有余力再去跟帝国要那西部领土了。” “不不不,这你可就错了,”奥内斯特笑笑,“毕竟那可是说好的报酬,该给,还是要给的。” “哦?”艾斯德斯稍微有些诧异,“你会那么好心?” “你这是什么话?我奥内斯特向来以诚待人,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奥内斯特摇了摇头,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 “得了吧,少做这幅假惺惺的姿态,我看着恶心。” 艾斯德斯皱起眉头,不耐烦道。 “你这么说,可真是让我很伤心,”奥内斯特长叹一口气,“不过嘛,毕竟西部那片地儿,那西方异民族一直以来想要的那块祖地,不也正包括在那其中么?我只要通知他们一声,帝国愿意无条件归还他们的故乡就好了,至于王国那边也要那块地......又关我什么事情呢?” “原来如此,你是想让王国来牵制住异民族,然后把我的军队抽调出来对付革命军对么?” 艾斯德斯若有所思道。 闻言,奥内斯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么,若王国的人不上当,不去拿那块地,你又要如何?”艾斯德斯再度问道。 “那就送异民族呗,反正结局没有差别,他们的诉求我已经满足了,甚至还能多送他们一些土地......反正等你把革命军解决了,他们吃下去多少,还是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反正那些蛮夷之徒的祖地正好挡在帝国与王国中间,倒也是我们最好的边境守军了。” 奥内斯特一边大口嚼着烤肉,一边解释道, “便是西方王国与异民族之后再想有什么动作,反正只要靠着你对付革命军,撑过这段时间,待我用时尚的发明将皇帝陛下彻底控制之后,便可以出动至高帝具碾压一切。” “到时候,不仅那些被叛军吞下的领土可以全部收回来,便是西方王国,也可一并吞入口中。我可以有更多种类的美食与更多风味的美女享用,而你,也有更多的仗去打,岂不美哉?” “哼,你这个老狐狸,倒是算无遗策,西方王国想占你的便宜,却是反过来要被你吞个干干净净。但是你这个计划,将重心全部压在了我身上,莫非就不怕我背叛你么?” 艾斯德斯忽然一伸手,一把冰刃于他手中凝聚而出,直接抵住了奥内斯特的脖子。 “哼哼哼哼,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么?” 感受着脖颈边上传来的寒气,奥内斯特却反而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呢?”艾斯德斯眯起了眼睛,“同样都是你的盟友,你今天能算计西方王国,那么改天自然也会算计我,我何不早点除了你这个祸患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奥内斯特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艾斯德斯问道,手中冰刃微微一侧,割破了奥内斯特脖子上的皮。 “我笑你这个笑话太好笑了,” 奥内斯特止住笑声,从容不迫地与艾斯德斯对视着,缓缓道: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容得下你这种战争疯子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统治下的帝国,而同样,会支持我这种人渣的人,也只有跟我一样混蛋的人。” “只是,人的野心一直都是无穷无尽的,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想要把我拉下去,然后取代我,所以我注定无法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这个永远都不会对权力动心的战争疯子,我们的利益都不会妨碍对方,你需要一个人帮你摆平除了战斗之外那些无聊的政治把戏,而我需要一个能替我摆平一切敌人的打手。” “所以,我们早就绑死在一个战船之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根本没有任何背叛我的理由,换到我,自然也是一样。” “哼,不愧是你,说的倒是也在理。”艾斯德斯点了点头,随手散去了手中冰刃,转身向着隐蔽点的密道走去,“那么,接下来就按你计划行事吧。” 而在艾斯德斯隐蔽起来之后,奥内斯特亦将手边的肉丢至一边,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头冠,站起了身来,淡淡道: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把布德把我这里引了。” 几分钟之后,这个隐蔽点的穹顶便被一股暴烈的雷霆给轰得粉碎,随后,一个满怀愤怒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奥内斯特!出来受死!” 望着这一幕,奥内斯特眼底流露出一抹计划通的笑意,脸上却做出一副惊恐异常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失措道: “布,布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横生枝节 “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在将科斯米娅斩杀之后,塔兹米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不知因何升起。 “不知将军那边是否顺利啊。” 口中如此絮叨着,他一边将剑斧收起,一边扭头向着布德与奥内斯特的战场那边望去。 只是,不知何时,一片浓雾已经将他周围这一边全部覆盖,浓郁异常,塔兹米周边的能见度亦由于这阵浓雾的缘故降到了十米左右,即便是以他那远超常人的目力,也完全看不到布德那边的状况。 不对劲。 望着这阵诡异出现在战场上的浓雾,塔兹米紧紧皱起了眉头,出于谨慎,他立刻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些许毒紫苔藓球,塞入口中,以防万一。 而就在他将毒紫苔藓球吞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便忽然看到他身旁有近卫军战士瘫倒在地。 以他的倒下为开始信号,忽然间,铠甲撞击地面的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塔兹米惊愕的目光之中,那些近卫军的战士们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几个呼吸的时间,场间便只剩下几个帝具使还站着了。 即便如此,近卫军的那几个将领的腿也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仅存几个还能活蹦乱跳的,除了磕了苔藓球的塔兹米之外,也就只有威尔和奥内斯特那边一个身材矮小的萝莉帝具使了。 而在见到这股雾气与那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近卫军战士之后,多特雅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从裙下掏出了一瓶药剂,一仰脖子饮下,随后又掏出两瓶同样的药剂,分别丢给了马头与狂野猎犬剩下的另一个成员阿斯蒂。 见状,塔兹米也越发确定了心中想法,也想要照葫芦画瓢地将毒紫苔藓球传给己方其他成员,但就在此时,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自雾气之中传来: “嚯,华莱士,你这家伙的迷雾可是有点废物啊,这怎么除了你那便宜老师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站着呢?” 那声音的位置很近,闻言,塔兹米下意识便向着声音传来处望去,但他刚一扭过头,映入眼中的,却是一个快速放大的拳头。 “嘭!” 塔兹米及时反应过来,抬手挡了一记,却感觉自己的像是被战车迎面撞上,他连续退出了七八步,方才堪堪抵消了那拳上的巨力。 “嘿,你这个小子不错啊,接我一拳居然没倒。” 偷袭未果,那足足比塔兹米高出半个身子的光头男子不仅不恼,反而还突然兴奋了起来,大笑道: “不错啊!来来来,再跟你泽斯特爷爷过两招!” 说着,他已经再度一步迈前,一手握拳,汹涌的力量自那虬结的肌肉之中爆发而出,带起呼啸的拳风,重重朝着塔兹米轰去。 ............................. 另一边,望着那个已经与塔兹米战做一团的熟悉身影,多特雅眼中也是异光闪动,心中思索: 果然,这阵雾气是那个逆徒的杰作,构成式跟我当初教他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多特雅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逆徒,来都来了,还躲躲藏藏干什么?” 话刚落音,另一个声音立刻便在这雾气之中响起: “诶,这不是怕老师你见到我生气吗?” 华莱士自雾气中显露出身形,一脸微笑道: “看老师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最近伙食不错啊?” 未等多特雅回话,不远处原本与威尔交手的马头却也发现了这边的惊变,忽然甩开了她的对手,猛地朝着华莱士冲来,抬手间,十指指甲已然伸长,如长枪一般刺向了华莱士。 但在其距离华莱士身体仅剩下一掌距离的时候,一道浓郁污秽如同淤泥一般的黑雾忽然间自他背后生出,化作一只漆黑巨手,轻易挡下了马头的攻击。 “哎呀呀,这位小姐,好久不见,看你康复得如此顺利,在下深感欣慰啊。” 闻言,马头眼中闪过一丝愠色,见指甲被挡下,她又快速上前,小腿如鞭子一般甩出,袭向了华莱士的脸庞,却再度被那漆黑的巨手挡下。 不管马头多么竭尽全力地进攻,华莱士却依旧躲都不躲,那黑手似乎是自动触发性质的防御手段,无需华莱士刻意操纵,便可自动防守,轻易便将马头的攻击尽数挡下。 见状,便是连多特雅的眼皮都稍微跳了跳,心中微惊: 邪神召唤居然还能这样子用么?莫不成,这个逆徒已经超越了我了? “呀嘞呀嘞,小姐,我能理解你上次败给我的不甘,但这次我们可是友军啊,能请你不要再对友军下手了吗?” 华莱士自然不会猜到多特雅在想什么,他看着那全力攻击着他的马头,从容不迫地微笑道。 “友军?”马头一愣。 “没错没错,”华莱士连连点头,“我们这次跟奥内斯特达成了协议,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奥内斯特这家伙......” 闻言,马头咬紧了牙关。 华莱士所言不似虚假,而且实际上若真打起来,自己上次被他轻易击溃,这一次对方实力看起来似乎还有不少长进,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理所当然应该停手。 可是...... “这种事情谁在乎啊!” 马头一咬牙,攻势再度密集了几分, “你们杀了朱天!就给我拿命来偿还啊!奥内斯特要让我跟你们并肩作战,那我就反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亲就离开了她,在将她丢在皇拳寺修行之后,父亲便为了完成帝国的命令,去培训那什么该死的暗杀部队精英组。 而在她父亲缺席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教导她养育她的,是父亲的挚友朱天,也是她的师父。 弑师之仇,她要能忍,那她还不如就死在这里! 一边对着华莱士发起进攻,马头一边扭头向着那之前与他交手的威尔大声吼道: “喂!那个蓝盔甲的!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过来把奥内斯特的援军弄死啊!弄死他我就跟你们混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刚不坏 风在尖啸,发出如同悲鸣一般的声音。 拳头与巨斧正面相撞,但是那血肉之躯却并未被撕裂,反而是将那巨斧直接弹开,传出类似于金石碰撞的尖鸣声。随后,双方同时再度发起攻击,泽斯特挥舞着一双铁拳,选择了与塔兹米的重剑巨斧硬碰硬,不闪不避,刚猛霸道,豪迈异常。 两者之中都流淌着最为纯粹的力量,挥舞之时带动的劲风甚至可以将雨幕撕裂,一股重压从双方碰撞的中央扩散而出,卷入风雨之中,使得这片区域的气流越发紊乱。 而在以肉体硬撼钢铁的过程之中,泽斯特居然丝毫没有落入下风,剑与斧劈在他的身上,也便仅仅能留下一道白痕罢了,反倒是他挥出的攻击,任何一击击打在塔兹米身上,都可以对塔兹米造成不小的损伤。 “铛!” 在再一次碰撞之后,塔兹米忽然猛地出腿踢在在了泽斯特身上,虽然依旧未能撼动他的身躯丝毫,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踢在了钢板之上,震得脚生疼。 不过好在他这一踢,倒也将自己一下反推了出去,瞬间拉开了与泽斯特之间的距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塔兹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之前那番对拼,将他的双手皆震得有些发麻,但是反观对面,却像是没事人一般。 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塔兹米确定了,单论力量的话,虽然对方也已经很强了,但他与自己之间依旧差了一截。可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人实在是太硬了,皮厚到根本不讲道理的地步,塔兹米每次攻击他都感觉自己在劈一块巨大的钻石,连他的剑刃都已经崩出缺口了,但依旧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就很离谱。 而塔兹米在与他对战的过程中,也尝试着进攻他的腋窝、膝盖内侧、肘内侧这些部位,一般来说,即便是身着着重甲的骑士,这些部位也必然是无防御——或是防御薄弱的,否则,他们在穿上铠甲之后,就连移动四肢都无法做到,因此,既然对方是这种外表超硬的敌人,那么他身上的防护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但是这个人离谱就离谱在,即便塔兹米攻击这些部位,依旧是感觉自己在刺钻石,一剑刺上去,传来的还是那金石相碰的尖锐声音。甚至就连塔兹米一脚踢在泽斯特两腿之间后,都只感觉自己的腿被磕得生疼,而泽斯特依旧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面对着这个拥有着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变态防御力的对手,塔兹米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完全束手无策。 泽斯特再度向着塔兹米攻来,但塔兹米这一次却没有再与之正面硬碰硬,转而开始闪躲腾挪,灵活地躲避起了对方的攻击,一边后撤,一边思考着应对之法。 面对塔兹米这种打法,泽斯特则直接骂起了娘: “你小子,怎么他娘的不打了?怂了?干啊!怂个屁来继续打啊!真男人就该刚正面!” 就在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 “古岚落坠踢!” 随着话语落音,深蓝色流星自天而降,重重轰击在泽斯特的后脖! 但,在硬吃了这一击之后,泽斯特的身躯却依旧如高山般不可撼动,待到威尔落地时,泽斯特忽然扭过了头,对着威尔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小子,偷袭也要有点偷袭的样子,你好歹用力点吧,打人都没力气,你好意思说你吃过饭?” “什么?!” 威尔被这难以理喻的一幕震得一蒙,而趁着这个机会,泽斯特已经如战车一般,直直朝着威尔扑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脸,将其狠狠掼在了地上,并且又借着前冲之势拖着威尔的头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学到没?打人,就该这样打才对——嘛,不过估计现在的你也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泽斯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低头看了看整个脑袋都陷入了地面中的威尔,大笑道。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颇有些虚弱的声音自他脚下响起,泽斯特一惊,威尔却已经一奋力将自己的头从土中拔了出来,一记头槌砸中了泽斯特的脸庞。 微亮的光芒自那面罩上亮起,其后传来威尔的声音: “打人都没力气,你是没吃饭吗?” “怎么可......” 虽然这记头槌为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但却也让泽斯特一愣,未等他回过神来,威尔已经一个闪身窜到了他身后,双手抱住了泽斯特的双臂,两腿也直接缠上了泽斯特的身子,圈住了他的双腿。 “诸位!就是现在!” 用最快的速度将泽斯特的四肢束缚之后,威尔立刻大声吼道。 而话刚落音,便有一道剑光亮起,妖刀·村雨撕裂雨幕,在半空中闪过一道妖艳的剑光,直直刺向了泽斯特的眼睛。却是近卫军剩下的那两名持有帝具的将领出手了! ——无论如何,眼睛都必然会是生物最为脆弱的部位,如果说这个近乎坚不可摧的怪物会有什么薄弱之地,那么也便只能是眼睛了! 而只要稍微划破一道伤口,哪怕只是一道浅浅的创口,【一击必杀】村雨也必然可以杀死对方。 面对着这直冲眼瞳而来的刺击,哪怕是泽斯特,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后,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幕出现了: 村雨狠狠刺在了泽斯特的眼皮之上,然后......没有破防? “这......”那持有村雨的近卫军将领整个人都傻了,他面对着这难以理解的一幕,颇有些茫然地后退了两步。 “退下,我来!” 就在此时,另一名近卫军将领也已然冲来,他手中持有着在所有帝具之中,也能称得上是最为坚硬的帝具·【万物两断】销魂!只见他张开那对大剪刀,对准了泽斯特的脖颈,用力地剪了下去。 这一次,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尖锐到令人窒息的噪声,泽斯特的脖颈,终于被割破,渗出了第一滴鲜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完美身躯 “有效果!加把劲!” 见到泽斯特自加入战斗之后第一次受伤,威尔眼睛一亮,立刻大声吼道。 闻言,持有帝具·销魂的帝具使精神一振,也将浑身的力道都灌入双手之中,竭力要去合上那柄剪刀,将泽斯特的脑袋切下来。 “哈哈哈哈,够劲!够劲!你们终于他娘的让本大爷流血了!” 泽斯特忽然大笑了起来,之后话锋又随之一转。: “但是,你们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赢过我泽斯特大爷吧?” 下一秒,用力扳着泽斯特双臂的威尔忽然感觉两手一轻,泽斯特的双臂顺着他用力的方向忽然向着外侧反折回去,看那反折的角度,显然是已经断了。 我的力气,有这么大么? 威尔有些诧异,但是能废掉对方的双手,应该说绝对是好的。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危机感却前所未有地暴涨起来。就在此时,另一边与华莱士交手的马头一扭头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忽然大惊失色道: “小心啊!反关节技对那家伙没用的!他的身体构造与常人根本不一样的!” “诶?” 威尔一时间未能想清楚马头话语的意思,但下一秒,他就理解了。 因为泽斯特那向着双臂外侧翻折的双手顺着其折断的方向继续向后,并忽地向着中间一合,双掌将威尔的脑袋夹在了中间。 随后,威尔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泽斯特那已经呈九十度向外翻折的手臂居然还能用上力,他像拔萝卜一样将他从身后忽然拔起,狠狠地向着他面前那持着销魂剪的帝具使砸去,直接将那帝具使的腿都砸断,摔倒在地,而威尔则飞得更远,一头撞进了宫殿的墙中,却是直接昏了过去。 “这......” 持有村雨的帝具使被这一幕惊得脸色大变,但尚未等他后撤与其他人携手,泽斯特已经一个闪身冲至他面前,一拳直接将他轰了个对穿。 “就这就这?你们这些帝国人就这么点东西?” 泽斯特一把将手臂从那帝具使胸膛中拔出,随手捡起了坠落于地上的村雨,就在他手指接触到村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杀意自剑身涌入他的身体中,使得他的视野忽然间变得猩红几分。 一个低沉而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如同诱人疯狂堕落的恶魔低语,在他耳边作响,要他将他面前的一切都屠戮殆尽。 “啥玩意啊,区区一把剑,连你泽斯特大爷也想蛊惑?好胆!” 只不过,村雨这第二次的蛊惑依旧遭到了与上次一般无二的结果,泽斯特直接一拳砸在了村雨的剑身之上,下一秒,他耳边的低语瞬间消失。 然后,他视线一转,直接看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近卫军将领,想也没想便把村雨一把掷了出去。 瞬间,村雨便化作了一道流光,直直射向了那近卫军将领的胸口。 只是,在其飞行到一半的时候,一把巨斧自旁边飞来,一斧劈在村雨剑身中央,将村雨又给劈飞了出去,斜斜刺入一旁的地面之中,而在这两个莽夫的连番折磨之下,这把一击必杀的魔刃剑身之上也已经裂纹密布起来。 而塔兹米则完全没有去理会那把村雨,对于面前这个防御力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家伙而言,只要割破些许伤口就能瞬间秒杀的村雨也好像笑话一般。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这种防御力强大的战士一定会很笨重?很不敏捷?是不是觉得只要用技巧来应付我就觉得好了?可惜,本大爷可是毫无死角的啊!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随我的心念瞬间转化为金刚石形态,你们根本无机可趁!” “而在金刚石形态下,你们连伤到我都不可能!偷袭什么的也不过是笑话罢了,你们再快,还能快过我的思想不成?想偷袭我,你们还差个两百年啊!本大爷的身体可是完美的啊!” 说着,泽斯特又指了指那在瞬间溃败的三人,冷笑道: “这几个跑过来插手的家伙实在是不够给劲,太菜了太菜了,还是你这家伙还算凑活,来,跟你泽斯特爷爷继续大战个三百回合。” 说着,泽斯特已经再如向着塔兹米扑了过来,如同推土机一般,带着碾碎面前一切的霸道,泽斯特再度冲向了塔兹米。 “完美身躯么?” 见到友军的惨状,塔兹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面对着泽斯特的冲锋,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使用手中的剑斧,而是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念诵起来那些太阳的战士们所使用的奇迹。 金色的雷霆再度于他手中凝聚而出,化为金色的长枪,暴躁的雷电之力直接令这一整片地域的能量都紊乱起来,塔兹米瞄准泽斯特,直接将手中的雷霆长枪丢了出去。 “试试你的完美身躯能不能扛住雷击吧!” “轰!” 随着光芒闪过天际,天空中密布的雷云亦被这道雷枪所勾动,降下一道狂雷,直击泽斯特。 但下一秒,塔兹米的脸色便又变了。 在硬生生吃了两道雷击之后,泽斯特前冲之势,居然一点也没有减慢! “这怎么......” 即便连塔兹米这次都忍不住惊愕出声,但泽斯特已经冲至他身前,一拳轰出,拳风强劲,带着令人窒息的庞大压力。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塔兹米勉强将巨剑横在了身前,挡住了泽斯特这一拳,却也被直接一拳轰飞了出去。 “哈哈哈!蠢货!金刚石是不导电的啊!给我记住了啊!” 看着狼狈爬起身来的塔兹米,泽斯特又笑了起来, “你们帝国人啊,太没用了,不能打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就该被我们王国所取代!” 塔兹米吐出一口血,战斗至今,他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了。刚刚虽然他格住了那一拳,但是被砸回的巨剑也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有些痛楚。 塔兹米扶着腹部,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次的对手实在是强的匪夷所思,即便是他,现如今也已经无计可施了......等等。 塔兹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捂着肚子的手,愣了愣,又忽然抬起了头, 他好像,想到怎么击败对方了。 第二百八十章 只需三招,便可杀你 “你小子,是被吓傻了么?” 泽斯特看塔兹米那副愣住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道, “别吧,大爷可还没打尽兴啊,你要是这就没斗志了,那也太无聊了吧,你们帝国人不仅又弱又蠢,居然还是个孬种的吗?” 岂料,听了他此言,塔兹米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泽斯特,忽然又收敛笑意,伸出了三个指头,淡然道,“ “三招。” “恩?”泽斯特不知塔兹米是何意思,挑起了眉头。 “只需三招,我便可杀你。” 言语之中,满是轻蔑与自信,直接勾起了泽斯特的怒火,但他亦吃不准塔兹米突然说这话,到底是有了什么依仗,因此一时反而越发谨慎小心起来。 就在此时,塔兹米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掷出了手中的巨剑,同时出声喊道: “第一招!” 巨剑激射而出,其上携带着庞然巨力,呼啸的剑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啸声,力贯星河。 面对这一剑,泽斯特虽然判断应该无法击破自己的防御,但有塔兹米先前的话在,他还是不得不小心起来,不敢托大用身体硬接,而是一挥手将那巨剑打飞。 “第二招!” 而就在此时,塔兹米亦将另一手的巨斧也甩了出去,只不过这一斧并非瞄准泽斯特而去,而是瞄准了那被泽斯特打飞的巨剑。 巨斧旋斩着飞出,狠狠一斧劈在了那巨剑的末端的柄头处,将那巨剑再度从天空劈下,向着泽斯特坠下。 与此同时,那巨斧亦如同有生命一般,扭转了方向,向着泽斯特的腹部劈去。 并且,泽斯特的余光已经看到塔兹米双手一探,从身旁忽然出现的黑洞之中掏出了两把长枪,向着他发起了突刺。 就这? 泽斯特忽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讥笑起来。 他还以为塔兹米那么自信满满地说要三招解决他,是有什么高招,原来,就是区区一个自三个方向同时发起的攻击? 不,还不是三个方向。 那巨剑率先落地,却并未命中泽斯特,而是插在了他的背后。 真是可笑,居然连这种小把戏也玩不好吗? 就这,也想破了他泽斯特大爷的防? 想到这里,泽斯特感觉他已经看穿了塔兹米的企图,也便不再小心谨慎起来。 他直接探出双手,向着那自正面飞来的巨斧抓去。 只是,塔兹米的动作却比他所预先的还要快得多,两杆长枪如同毒龙一般刺出,银芒洞穿空气,直直刺在了泽斯特双臂的肘内侧,将他的双臂顶住,使得他无法抓住那把斧头。 而那斧头也按照计划劈在了泽斯特的腹部,双臂与腹部同时收到巨力撞击,泽斯特被顶得飞了出去,却直直撞在了背后的巨剑剑锋之上,双脚悬空,被硬生生顶在了上面。 “第三招。” 直到此时,塔兹米的声音才传入他的耳中。 “......哦,原来这把剑是想这么用啊,那么倒不算打空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的,但泽斯特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你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给我挠个痒痒?” “是么?”塔兹米淡淡道,“我可以这样顶你一整天,你又可以撑多久?” “哼,老子当然想撑多久就撑多.....!” 话刚说到一半便忽然中断,而此时,泽斯特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所以说,你现在肺里的空气,还能撑多久?三十秒?二十秒?还是十秒?” 泽斯特一脸惊恐地瞪着塔兹米,但却不敢再说话了。 也因为他自己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他维持他的胸腹部位为钻石态的同时,他是无法呼吸的。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一点? 泽斯特望向塔兹米的目光中透露出疑惑。 “是你自己暴露了你的弱点的,” 塔兹米淡淡道,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能在保持关节处也无比坚硬的情况下,还能活动自如的,按理来说,若那些部位是坚硬态的话,你应该是根本无法动弹的,就好比士兵的重甲不会在关节内侧也覆盖上重甲一样。” “而答案,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塔兹米目光一凝,“你可以随心所欲操纵你的身体在金刚石的坚硬状态与普通形态下随意切换,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部位,因此,你在行动的时候,实际上你那些关节部位并没有多强的防御,只有攻击即将临身的时候,你才会将受击部位切换到金刚石态。”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将你的胸腹部也一直维持着坚硬态,形状不作出改变,你又要如何呼吸呢?” 这个问题也是塔兹米刚刚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时才发现的,当他吸气的时候,会感受到自己的胸腹鼓起,而在吐气时则再度瘪下去,而若是保持不动的话,便无法呼吸。 那么,在贝尔扎克接连不断地向着他的胸腹处试压的话,泽斯特也必然要一直维持着自己胸腹部的金刚石态,才能抵挡,而这个时候,他无法呼吸。 同时他的背后亦有剑刃抵着,所以,他还得再维持背部的金刚石态。 因此,他便必须维持整个胸腹腰部位的金刚石态,即便只维持受击的局部也不行,剑刃与斧刃之上巨大的压力会在他受击周围区域退出硬化状态的瞬间将他那块维持硬化状态的部位砸入他的身体之内,撕碎他的内脏。 所以,现如今的泽斯特,已然陷入两难之中。 若持续维持着硬化状态,他会硬生生窒息而死,而若是他接触硬化状态,哪怕一瞬间,他的身体都会被正面的斧刃与背后的剑刃给瞬间分尸。 进是死,退亦是死。 而他亦无法触碰到他胸前的斧刃,塔兹米双手的长枪死死抵着他的肘内侧,而他的力量本就在泽斯特之上,使得泽斯特双臂无法向前寸进丝毫。 就在此时,泽斯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他的双臂忽然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构造的姿态向着后方塌去,想要拨开他背后的巨剑。 但这个瞬间,这个他被迫解除肘部硬化的瞬间,却被塔兹米敏锐地捕获到了,双枪同时向前一刺,直接刺穿了泽斯特的双肘。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传来,泽斯特下意识痛嚎出声, 这一声痛嚎,也吐尽了他胸腹中的最后一口气。 至此,塔兹米,亦只出了三招。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绝境 “呼,看样子真的很险啊。” 华莱士一边给泽斯特上着药,一边说着,泽斯特双臂那直接挑断他手筋的伤势暂且不说,他胸腹部的伤势亦是触目惊心,若是刚刚那斧头再往前稍许,便会直接将泽斯特的内脏剖开了,到那时,便是华莱士救想泽斯特,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直娘贼,这小子真他妈顶,今天爷差点就栽在他手上了。” 华莱士向前看了一眼,骂骂咧咧道。 在他的前方,一个难以言喻的怪物趴伏在地上,不住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其拥有着上百只手臂,除去一小部分托在地上支撑身体之外,绝大多数手臂都紧紧抱着自己的腹部,在它腹部的位置,有着微弱的光芒从其内部渗出,且那部分的肉还在不断抽动着,似乎其中有着什么东西在内部挣扎着,想要撕裂它的表皮爬出来。 那怪物的手臂之上长着无数的眼球,密密麻麻地左右扫视着,其中隐隐包含着些许痛苦的意味。在他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股深邃异常的黑雾,不断地朝着其腹部亮光的地方钻入,似乎是想要将那丝光芒彻底湮灭。 “你的邪神都把他吞下这么久了,怎么还弄不死他?” 泽斯特咧了咧嘴,问道。 方才,就在泽斯特即将被击杀之际,已经击败了马头的华莱士赶了过来,自背后对着无法动弹的塔兹米发起了攻击,驱使着自己召唤的邪神将他一口吞下下去。并尝试着用邪神体内的污秽之力将其直接吞噬分解,却始终没能得手。 塔兹米身上燃起的火焰抵挡住了那黑雾的腐蚀。但是却也只是抵挡罢了,这并不足以让他从这个怪物的体内脱身出去。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个人身上透露着一股诡异劲。”华莱士眯起了眼睛,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帝国的帝具虽然有着种种异常能力,但是一个人应该是只能使用一个帝具的,这个人使用的帝具就是他手上的【回旋斧】贝尔扎克,但是不知为何,他又能一定程度上操纵雷电,但是操纵雷霆的帝具,又应该只有布德手上所持有的那件帝具才对。” “也就是说现在你还弄不死他?” 泽斯特问道。 “难搞,”华莱士皱了皱眉头道,“我本以为邪神把他吞掉之后自然而然就能将他消化掉,现在看来是我太过于乐观了,现在我无法再通过邪神的身躯对他进行攻击了,但是我又不能解开邪神的召唤,一旦解开的话,你是已经被废掉了双手,战力大损,而我为了召唤邪神也消耗了我绝大多数的体力,把他放出来,你我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不,但凡再有任何一个敌人出现,咱俩立刻就得跑。” “那你我岂不就是要在这里干瞪眼么?” 泽斯特眼睛一瞪。 “也没什么不好的,”华莱士摊手道,“虽然我弄不死他,但那小子也无法从邪神的束缚之中逃出来,我们只要等到空况罗那边干掉布德,再来支援我们就可以了。 “不过,你的对手怎么还没死?” 泽斯特扫了一眼远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马头,问道。 “这女的身体挺有趣的,操纵指甲头发,还能把身体随意伸长,我想带回去研究研究,要是有所成果,让你也有她那样的能力,我想你这次也不会输给这小子。” “倒他娘有点道理。”泽斯特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那便宜师父呢?安排上了没?” “这你可就太为难我了,我跟我老师单挑倒是不怕,可旁边还有好几个敌人呢,我要是当时敢对她出手,可就没机会去救你了啊。”华莱士苦笑道。 “也就是说——”泽斯特下意识向着另一边的战场望去,但视线却被浓雾所隔绝,“那死老太婆她跟班去到那边战场了?” “恩,有一会了吧,不过过去也是自寻死路,空况罗会把他们都解决掉的。”华莱士点头,也顺着泽斯特的目光看向了那片浓雾。 但就在此时,那片浓雾却忽然被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撞散。 “泽斯特,现在,逃跑的时间到了。” 看清那来者的面貌之后,华莱士面色难看地说道。 “不对,他的状态显然也不好,要是我们联手的话......”就在此时,泽斯特看到那人手中忽然汇聚起的光芒,愣了一下之后,也立刻起身,与华莱士一同逃之夭夭。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奥内斯特!你这个帝国的叛徒!” 暴怒的声音响彻天际,天空的漆黑乌云似乎也感受到了布德心中的怒意,越发浓厚,重重向着大地压下,黑云压城城欲摧,其中所蕴含着的雷霆跳跃得亦越发频繁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仰望着上空浑身雷电缠绕,威势如同天神般的布德,奥内斯特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小眼睛里满是惊慌与恐惧。 即便现如今的布德身上已经遍布伤痕,便是那作为他帝具一部分的铠甲现如今也布满裂痕,为了自那王国神将的包围圈之中冲出,他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其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比起之前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还越发暴烈起来。 面对着那惊惶的奥内斯特,布德此时却完全没有了再跟他多费一句话的意愿,他直接举起了双臂对准了奥内斯特,双手腕甲上的金属柱忽然弹出,雷光在上面跳跃着,聚集到布德双手之前,化为一颗巨大的雷球。 “下地狱去吧!” 布德怒吼着,便要将那雷球给推出,以那雷球的威力,却是足以将奥内斯特连同他脚下这一片全部轰飞。 “这可是你逼我的。” 但就在此时,奥内斯特眼中却忽然流露出一股凶光,他额头上所戴着的棱形头饰——帝具·伊雷斯顿忽然裂开,露出其中那翠绿色的宝石,宝石在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轰然破碎,对着天空的布德射出一阵耀眼的绿光。 就在那光芒绽放的瞬间,布德前方那已然凝聚完成的雷球忽然向着四方溢散而去,些许轻微的碎裂声自他腕甲之上传来。 而这声音,在布德耳中无异于惊雷。 与此同时,那将他托举于天空中的磁力亦忽然消散。 只是天空中的乌云,并没有随着帝具亚德米勒的碎裂而消散,反而又更加浓重了几分。 “咚”的一声闷响,布德自天空坠落,坠于大地之上,浑身雷霆消散无踪,威势亦不复以往。 像是高高在上的无敌天神,被打入了凡间的行列。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没了帝具,你又拿什么跟我逞威风!” 看着布德面色难看地坠在地上,奥内斯特忽然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挣扎 然而,即便遭此大变,布德却并未恍神多久,他迅速便反应过来,双脚踢碎地面,向着奥内斯特快速冲去,重拳再度轰出。 见布德来势汹汹,奥内斯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是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计划通的喜意。 在布德的拳头即将打中他的瞬间,奥内斯特忽然抬手一撩,居然将布德的重拳给荡到了一边,然后他反手一拳击出,砸在了布德脸上,将他砸得身体向后一仰。 “别小瞧我啊!我也是曾经在皇拳寺刻苦修行过的——” “嘭”得一声,奥内斯特脸话都没说完,却见布德已经扭回了头,反手又一拳击出,比方才那一拳更快,也更狠,重重砸在了奥内斯特的脸上。奥内斯特顿时便如同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他的鼻梁骨瞬间被打断,鲜血自他的口鼻之中流出,连牙齿也掉了数颗,看上去分外凄惨。 是,没错,为了能够活尽可能长的时间去享受,他年轻时是曾经在皇拳寺刻苦修行过,乃至对于皇拳寺拳法的掌握比起当代罗刹四鬼也未有丝毫逊色。 可那又如何? 为了享乐而锻炼出来的身体,又如何能与在军阵之中厮杀传来的武艺相提并论? 更何况,即便是在不使用帝具的情况下,以布德之实力,也丝毫不比帝具使差! 在受了布德重重一击之后,奥内斯特的大脑立刻变得一片空白起来,曾经学习过的那些招数都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他刚刚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看到再度冲来的布德,立刻便放弃了继续跟布德近身作战,转而从腰间掏出了一把精致的手枪,瞄准了布德。 枪声响起,子弹脱膛而出。却只是擦着布德的头发而过,布德身子一矮,躲开子弹的同时已经冲到了奥内斯特身前,一记勾拳甩在了奥内斯特的腹部。 巨大的力道将奥内斯特腹部堆积的脂肪震起了一阵涟漪,如同受击的水球。虽然脂肪将布德的拳力给抵消了多半,但其效果也只不过是让奥内斯特没被直接一拳打死罢了,这一拳依旧震得他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似乎那些脏器都绞到了一起。 奥内斯特身子往前一俯,酸水混杂着被嚼碎的不知名肉沫自他口中喷吐而出,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但是没等他吐完,布德已经又一拳甩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打得奥内斯特旋转着飞了出去,被打碎的牙齿飞落一地,而这一次,他却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从吐酸水转为呕血水了。 但布德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他一路冲杀过来,为的,自然就是将这个卖国贼直接诛杀于此。 只是,他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赤红色的高大身影坠落于奥内斯特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而见到那个人的身影之后,奥内斯特的眼睛立刻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先,先生快救我!” “抱歉,奥内斯特先生,这人实在太过难缠,一时不察却是让他杀出了包围圈,让您受苦了。” “赤龙神”空况罗微微侧过身子,一脸歉意地向着奥内斯特说道。 可实际上,又哪里是什么一时不察?只不过是他们想要借着布德的手试探出奥内斯特的底牌罢了,而现如今,看奥内斯特在破坏布德帝具之后,一直到即将被布德打杀当场,亦再无半点手段,便是向来心思缜密的空况罗,也相信奥内斯特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底牌了。 “接下来,就请交给我们吧,” 说着,空况罗已经化作了一道赤色疾影,将想要绕过自己袭击奥内斯特的布德一拳击退。 在他身后,奥内斯特脸上那原本的喜意尽皆消失不见,转而全部变成了怨毒。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近身战之中战胜布德的,刚刚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在演戏而已。 只是,虽然事情完全照着他的预测进展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空况罗居然在旁边看了这么久才出手,害得他白白受了这么多苦痛。 这份仇,他必然要千百倍地偿还。 但是空况罗不会知晓奥内斯特心中所想的这些,布德也不会。 身为战士,现在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也仅有战斗一件罢了。 赤色的影子撕裂空气,带起一阵尖啸声,其经过之处,数个深深的脚印如同钢钉一般钉在了地面之上,直直扑向了布德。 布德咬紧了牙关,双手握拳击出,迎向了那道赤色影子。 然而,在与那赤色影子接触的瞬间,布德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向着后方退出,眨眼间他的盔甲之上便再度多出一个创口,一个血洞在那盔甲碎裂处出现,鲜血从中潺潺流出。 但是至此,王国神将们却依旧不想给布德喘口气的时间,只见他身后的空气忽然一阵涟漪,一道白芒自其中刺出,直刺向了他的后心。 这一击的时机掌握精确到了分毫,于布德换气间隔的瞬间击出,便是布德及时反应了过来,身体却也是慢了半拍,仅仅只是侧过了些许身子,让那一剑刺在了早已受伤的手臂的那侧肩膀之上。受击的同时,布德还想要回身反击,那偷袭者却早已抽身推出了十米开外。 一击不中,即刻远遁保全自身。这便是“无影剑”莱克,明明身为王国的第五神将,却是将真正刺客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同时,又有一阵疾风卷过战场,只不过,这阵疾风却是青色的,快速,而杀机四溢。 那肃杀的风自布德身侧掠过,在他身上又多添了数道伤痕,其中一道自布德侧腹刺入,却是直接伤到了肺腑。 “咳,咳咳。” 布德咳出两口鲜血,但他的背却依旧挺拔,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那个赤色的影子,再度缓缓举起了拳头。 “真是可惜,”空况罗忽然开口叹息道,“堂堂帝国的守护神,却要死得如此一文不值。” 闻言,布德沉默了两秒,才用颇有几分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我不是什么守护神。” “帝国没有神,也不需要神,我只是一介守护者罢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托付(二合一) 雨已经下了许久了。 风雨声不断洗刷着众人的耳朵,让人的听觉变得有些麻木。 但就在这嘈杂的风雨声之中,刀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布德猛然回首,挥掌成刀劈出,却只劈到了空气。 “疾风”本就以速度见长,之前在亚德米勒尚未损毁之时,她并不敢轻易对布德出手,但在亚德米勒被大臣摧毁之后,布德便再难伤到其分毫,这也让她的攻击变得越发肆意妄为起来。 生机与体力顺着身上的多处伤口缓缓流逝而出,布德的身体,在经历了长久的战斗与诸多伤势的消耗之下,也终于走向了油尽灯枯,就连他面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在想,帝国什么时候,会不会也像他们一般,被何人所毁灭呢?”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布德愣了愣,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却一时半会没有想到是在哪里所听到的。 赤色的拳影自前方砸来,布德抬起一只手格挡,用臂甲去格挡赤龙神的攻击。但他那臂甲作为亚德米勒的核心,在方才伊雷斯顿的照射下已经布满裂缝,赤拳与黑甲相碰,粉碎的却是他的臂甲。 随后,那一拳去势不减轰在布德胸口。将布德整个人都轰得斜飞了出去,撞塌了一个楼宇的墙壁,与碎石一并倒在了那废墟之中。 剧痛自浑身上下传来,布德用上全身的力气,方才勉强爬起了身。 这个时候,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那么,我将用我的一生,去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布德才忽然想起了这两句话是出自何处。 前一句,是他年轻征战沙场,在剿灭某支帝国边境的异民族之后,马踏城池,一个战友发下的感慨。 后一句,则是他当时的的回答。 走马灯么? 他曾听人说过,当人快死的时候,会迫于求生的本能而飞快地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情,想要从中获取到任何摆脱现状,从而活下去的方法。 可是他没能找到。 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布德已经觉得他的感官越发朦胧起来,大脑昏昏沉沉,视线也越发模糊,周围的声音在他听来,也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般遥远。 他想起自己那时候的话语,突然觉得有些苦涩。 世事无常啊。 虽然他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放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赤龙神”身为王国七神将之首,亦是王国的最强战力,其实力本就不在布德之下,即便布德处于全盛状态,与其生死相搏,也不过一半的胜算罢了,可现如今他早已伤痕累累,亚德米勒亦已经损毁,现在的他,对上赤龙神,能赢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然而对方还让另两名实力强劲的神将与其一同围攻布德,更是将他那几乎没有的胜算彻底掐死。 他只是未曾料想,自己最后的结局竟会是这般,在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地方之中身陷绝境,然后一无所有地死去。 他只是未曾料想,他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却也是守护不了她所深爱的帝国,似乎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个笑话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又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响起, 布德向着那声音所响起的地方望去,却见到在他仅存的那只腕甲之上,有些许微弱的电弧于那金属柱之上微微闪耀着。 许是由于亚德米勒要比其他帝具强大的多的缘故,即便是帝具摧毁者伊雷斯顿,也没能将其彻底摧毁,居然还残留了些许能力。 纵使十不存一,但终究是还能战斗。 “原来,你还没有彻底破碎啊。” 布德忽然想起自己曾与塔兹米说过的话: 帝具有灵。 “那么,想必,你也,不甘心吧?” 布德轻声叹道。 然后,在他那一贯坚硬如铁的面庞之上,忽然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是啊,我也不甘心。” 他再度抬起头,望向了远方的那些敌人们。 对,就是这样。 即便身陷绝境,即便即将死去, 即便到头来的结局不过是一无所有, 他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有意义也好,没有意义也好。 并不是因为能赢,才选择战斗下去。 而是选择了战斗下去,才能算还没输。 而就在此时,又有新的敌人,加入了战场。 ...................................... 青光于风刃剑之上闪耀,斩出青蓝色的弧形剑波,向着布德所在的位置劈去。 阿斯蒂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却是来源于兴奋。 多特雅便站在他的旁边,他们在刚刚抵达此处之后,便立刻加入了战斗。 只不过,今天注定是他阿斯蒂扬名天下的那一天。 与德普那个蠢货不同,那个蠢货会狂妄自大到去挑战完好无损的前警备队长,而他则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现在这个机会,便是上天送给他的绝佳机会。 多么令人激动啊,那可是布德大将军啊!而且是已经重伤垂死的布德大将军,已经油尽灯枯,杀死他,完全没有什么难度!更不要说,干掉一个布德大将军,其功劳又何止是对付一个前警备队长的十倍百倍? 在这之后,不仅他会被大臣重重奖赏,作为斩下大将军头颅的人,他这个小人物的名字,也将有机会名扬天下! 所以,趁着那些与布德对战至今的家伙们发愣的时间,阿斯蒂便抢先冲来出手,连他身边的多特雅也没有他的动作快,他疯狂挥动着帝具·风刃剑,要完成小人物的逆袭,将大人物的人头斩落。 风刃呼啸着,交织成网,将布德所处的那楼阁给切得粉碎,彻底倒塌。 望着这一幕,阿斯蒂狂笑起来, 但是,忽然间,一个阴影自他头顶落下。 惊骇之下,阿斯蒂下意识刺出了手中的剑,直直刺穿了那个阴影。 剧烈的痛楚自中剑处传来,布德双目圆瞪,但其动作却未曾滞缓丝毫。 耳边似乎响起了他母亲的话语: “布德!你怎么又打架了?” 就在阿斯蒂脸上刚刚由于刺中布德而稍微露出一丝喜色之时,一句怒吼忽然在他耳边炸响: “就这样而已吗?” 重拳砸下,直接将阿斯蒂的头颅给砸进了胸腔之中。 鲜血与碎肉迸溅,溅一旁的多特雅一身,多特雅大惊失色,立刻想要抽身撤退,却被布德一把掐住了脖颈提了起来。 “我投降,饶了我!饶了我!” 惊慌失措之下,多特雅毫不犹豫地求饶起来。 “布德,你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长大以后,也一定可以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大人物的。” 儿时母亲的话语再度于布德脑海中响起。 “就是这种程度,也敢背叛帝国吗?!” 布德怒吼着,一把扭断了多特雅的脖子。 而在多特雅毙命当场的瞬间,疾风呼啸,光影闪烁,刀与剑,一前一后,撕裂了布德的铠甲,刺入他的胸腹之中。 是“无影剑”与“疾风”,他们刚才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就是担心布德困兽犹斗,所以想要等待布德主动出招露出破绽之后,再一招毙敌!二人不约而同地扭动剑柄,要将布德的脏腑给搅碎,直接粉碎最后的生机。 “你好,我叫薇丽娜,你是第一次来到帝都吧?需要我帮助吗?” 温婉的女声,来自于布德记忆深处,一闪而逝。 那是他与她的初次邂逅,是他无数次曾梦回之景。 布德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疾风”费丝握着剑的手腕。 “就这样而已吗!” 费丝骇然,立刻便想要抽身而退,但是布德的手却如同铁箍一般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一股电流忽然自上流窜而出,钻入了费丝的身体之中,大肆破坏起她的身体。 费丝身体也经过些许炼金术改造,但她接受的改造却多是强化速度与敏捷性的,根本未曾强化过对于雷电的抗性。 眨眼间,她的身体内部便被彻底焚毁,丧失了所有生机。 “布德,你说,为什么人们总是无法相互理解呢?” 记忆之中,薇丽娜的长发被微风扬起,她望着窗外,秀美微蹙。 布德重拳如雷霆般挥出,将“疾风”费丝的头颅砸飞。 “只是这种程度,也敢妄图染指帝国吗?” 布德怒吼着,再度回身击向“无影剑”。 “我希望啊,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民,都可以获得幸福。” 而“无影剑”在目的“疾风”死亡的刹那,便直接一转身隐没了身形,甚至连自己的剑都没有拔出。 忽然,“赤龙神”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布德身边,一拳击在布德胸口,将他一拳轰飞了出去,在连续撞穿了数道墙壁后方才坠地,鲜血自他身上飞出,溅落一地。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他尝试着想要爬起来,却又一个踉跄倒下。 “布德,快来看这朵花,它叫白月光,花语是恋情、理想、还有和平。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总有一天啊,我要把这种花种满整个帝都,希望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相互理解呢。” “布德,你看,人生就像这苦竹箐一般,开始大抵都是苦涩的,只有熬过最苦的那段时间,才能尝到甜味,你只需要再坚持得久一点,总会苦尽甘来的。”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他睁开眼,视线却已经被鲜血模糊。 这样也挺好,能够回忆着她们的声音死去,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不,那是自欺欺人。 他的生命之中,其实尽是遗憾。 “布德!你不在的时候,你家里来了几个兵匪啊!你快回去看看!” “布德,我要嫁人了,大王子他说,待他即位后,他也一定会努力让帝国所有的人都幸福起来的!” “将军!不好了!陛下驾崩了!皇后她,也随陛下去了!” 他咬紧了牙,拼尽全力爬了起来。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到,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还不能。 他不愿意,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留下遗憾。 布德扭过头,却看到那被黑雾所覆盖的另一方战场,正在他的不远处。 却是空况罗那一拳,正好将他轰得向这边飞来。 他迈开脚步,跌跌撞撞地向着那浓雾之中冲去。 在那雾中,他又看到了两名敌人。 在不远处,一个庞大的怪物趴在地上,无数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肚子,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从它的腹部,布德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终于到了啊。” 布德喃喃道,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老伙计,帮我一把。” 说完,布德再度举起了拳头,将自己身躯之中最后一丝体力亦逼迫出来,灌入手臂之中。 雷电自他手上浮现而出,电光环绕,霹雳作响。 然后,他便要再去与那两名敌人厮杀。 只是,许是命运女神这时候终于开始眷顾他,那两名敌人的状态亦是强弩之末,在见到布德尚有一击一力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走。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才能把这最后的力气,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布德抬起头,望向了那趴伏着的巨大怪物。 雷霆最后一次炸响,然后,便再无声息 而那怪物在遭受到雷霆轰击之后,在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声之后,终于化作一团烟雾消散。 在那怪物散去之后,气息萎靡的塔兹米露出身形,坠落在地。 布德踉踉跄跄地走到塔兹米身前,忽然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 他凝视着气息微弱的塔兹米,目光无比的复杂。 信任有之,关怀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也多亏这小子在这种关头还能赶回来。 如此,他人生的最后,就没有遗憾了。 就在此时,塔兹米缓缓醒转过来,他看到面前浴血的身影,很快从初醒的茫然中醒转过来,随即便注意到,布德此时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了他,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将军?” 塔兹米轻声道。 而他的声音,也将布德从思绪中拉回来,他看着塔兹米,缓缓开口,声音微微颤抖,虽然很是虚弱,却又带着点解脱的意味: “塔兹米,如果,我当年能再早一些......如果我能有一个继承人的话,我希望他能如你一般,正直而勇敢,谦逊而善良。” “不过,现在也不迟。”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将军一族的唯一继承人。” 说着,他伸出手,颇为费力地将自己那布满裂横的臂甲摘下,缓缓递到了塔兹米面前。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将军一族的当代族长,理应掌管亚德米勒。” “陛下,还有这个国家,就拜托你来守护了。” “将军?!” 望着那个臂甲,塔兹米愕然地抬起头,却发现布德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神采。 他已经死了。 .............................................. 他看到记忆中那个身影,俏生生立在皇宫中最高的地方,遥望着前方的帝都,目光温婉如水。 忽然间,那个女人扭过头来,太阳将她的头发染为金色,她望着布德,稍微踌躇了一下,轻声问道: “布德,感谢你对我这么久以来的守护,真的非常感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可以请求你,像是守护我一般,守护我那刚出生的孩子,还有这个国家么?” “当然,我自然会全力守护殿下,与这个国家,从今以后,那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坚持,我愿用此生,来实现你的理想,” 他轻轻抬起头,望着那个美丽的身影,却将没有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压入心底: 因为......你便是我的理想。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此身即为大将军 帝国最后的守护者,被所有武人所崇敬的帝国大将军,便这般死去了。 而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也不忘记将他所要守护的一切,托付给他最信赖的人。 塔兹米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布德,沉默无言。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将布德背起,向着战场的边缘走去。 ................................. “终究还是死了啊,老顽固。” 遥遥望着那被塔兹米背在身上的身影,奥内斯特轻轻放下望远镜,有些感慨。 那笼罩另一边战场的黑雾在那邪神被击溃之后,也便随其一同消散在空气中了,这也让奥内斯特可以看清楚那边所发生的一切。 已经多久了呢?他与布德争斗的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 在先皇还尚未逝去,在他还没有真正位极人臣之前,他便将布德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了。 他们二人曾为了各种理由而互相谋划算计了许久,亦互相斗争了许久,总是各有胜负,而这么多年下来,奥内斯特却也将布德视为了唯一一个值得他正视的人。 那个老顽固一直都是他前进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最大的绊脚石。 而现在,这只老虎终于死了,他将这绊脚石搬走,丢入大海。 而以后他的对手,也便只剩下国内的那些叛军与西方王国的家伙们了,只是,在与他们也进行了短暂的交手之后,奥内斯特却认定了一件事: 这些家伙,都不配做他的对手。 那个最强的对手已经被他扫除了,从此,他前方的道路将一片平坦。 “只是,你这个老顽固死了,以后我也就只能跟那些跳梁小丑斗一斗了,便是赢了他们,也实在是无聊啊。” 奥内斯特摇了摇头,有些唏嘘。 “不过,也多亏了你这个老顽固最后的挣扎,能除掉一个神将,这样一来,我的后续计划推动起来,也变又简单了几分了。” “只是啊,连多特雅那个老女人也被宰了,就有点恼人了啊,我还想要靠她来为我研制长生不老药的啊。” 奥内斯特忽然又叹气道。 “喂,你说谁是老女人?” 一个颇有些恼火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奥内斯特诧异地回过头,却看到有些灰头土脸的少女站在他身后,却是本应死在布德手下的多特雅。 “你没死?”奥内斯特颇有些诧异。 “刚刚只是诈死罢了,我对我的生命力也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也还好那个老家伙没有直接把我头拧下来,而是单单扭断了我的脖子。”看着那已经死去的布德,多特雅还有些心有余悸。 说着,多特雅又扭头盯着奥内斯特道: “喂,你这个家伙到底还有什么计划或者底牌啊?要是有的话就赶紧用吧,王国那帮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你既然把他们请过来了,可就别想指望他们能轻易回去。” “呵呵,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事?”奥内斯特笑了笑,“放心吧,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等他们把布德照顾的那个小子杀掉之后,我自然有办法对付王国那些家伙,不过,还是希望那个小子能尽可能多消耗王国一些战力,要是能再把无影剑干掉,便再好不过了。” 说着,奥内斯特便不再去关注塔兹米那边,他再度举起望远镜,转而把目光放到了天空之中。 很快,他便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兰正抱着小皇帝悬浮在几十米的高处,而小皇帝此时,却正抱着兰的手臂哭着,大概也是看到了为了他奋战至死的布德。 “哎呀呀,皇帝陛下飞得这么高,一会究竟要如何将他弄下来呢?” 奥内斯特陷入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灼热了几分,一股恐怖的气息忽然降临于此处,几乎让奥内斯特下意识跪下。 那仿佛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本能,是存在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在那浓厚的黑雾散去之后,塔兹米的视野再度宽阔起来,很快,他便在这战场的边缘,找到了一面还大抵完整的墙。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德放下,拖着他坐到了那墙下,让布德的尸体可以背靠着那面墙,继续面朝着战场。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缓,像是他所敬仰的那个人现在还活着,而塔兹米只是想让他休息一会,担忧惊扰到了他。 在他身后,赤龙神与无影剑已经径直向着这边走来,许是因为已经确认了布德的死亡,在他们看来,将这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少年击杀并非什么难事,也或许是连他们也在之前的战斗中不由得对于布德升起敬意,所以他们想要等待面前这个少年将布德的尸身安置好。 但是塔兹米并没有去分心思考这一切,他在将布德扶到墙边坐好之后,便单膝跪在了布德的身旁。 “请......看着吧,将......义父,便是......将此身燃尽,我也......一定会守护好帝国。”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用力,并且每说几个字,便会停顿一下。 因为若是不这样子的话,他的声音便会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无法抑制地带上哭腔。 说完之后,塔兹米紧紧咬着牙站起了身来,取出了贝尔扎克,转身向着敌人走去。 一步,两步...... 一滴水珠自他的眼角滚出,却在刚刚出现的时候,便被他身上骤然强烈了几分的火焰给蒸发掉,只留下一道极短的痕迹。 他不能哭。 因为他是布德所选中的继承人,是新的帝国守护者,是新的帝国大将军。 从今天起,此身,即为大将军。 从今天起,他便不会再露出那样软弱的表情了。 因为大将军,不会软弱。 五步,六步...... 他缓缓将那已经布满裂痕的腕甲戴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望着那漆黑的腕甲,心中却忽然又升起一种回头看看布德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 从今天开始,他便再也不会回头了。 他只能向前,不能停留,亦不能回头。 因为大将军,不会动摇。 九步,十步。 来吧。 望着不远之处的仇人,他轻轻张开口,低声念诵起来那遥远的异乡之语: “愿向伟大的原初之火,献上此身。” 刹那间,烈焰滔天,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在那火焰之中,塔兹米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将继承逝去亲人与友人的理想,守护我当守护之物。” 从现在开始,他必将战无不胜,哪怕以他自身为柴薪,亦在所不惜。 因为大将军,不会败。 第二百八十五章 重铸 那股仿佛震颤灵魂的感觉来得快,亦去的快,就在奥内斯特要去寻找那股恐怖的气息究竟来源于何方之时,那股气息却忽然消失了。 “这......你感觉到了么?” 奥内斯特皱紧眉头,想要去询问一旁的多特雅有没有如他一般感受到刚刚那股恐怖的气息。 但是还没等多特雅回答他的问题,奥内斯特忽然感觉从自己的衣领处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并将他向着某个方向硬生生拖拽了过去,奥内斯特猝不及防之下,却是直接被那股大力拖得摔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但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却依旧不想放过他,直直拖拽着他的身躯继续向着前方飞去,奥内斯特紧急之下抓住了地面上一块凸起,止住了自己被继续向前拖拽,与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抗争起来。 “嘶拉”一声,奥内斯特的衣领被撕下一块,继续向着前方飞去,那股抓着他的力道也忽然消失,奥内斯特则一时没收住力道向着后方滚去,像一只球一样在地上连着滚了数圈之后才撞到一面墙壁,停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奥内斯特都顾不上从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楚,只是因惊愕而瞪大了眼睛。 刚刚,他看的清楚,刚刚自他衣领上飞出去的,是一枚金属纽扣。 并且,此时在他的视野之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的金属物件悬浮起来,向着前方飞去,像是去朝见君王的臣民。 这个颇有些眼熟的能力让他有些发愣。 他想起了一件帝具,但是他不敢确信。 因为那个帝具理应早就损毁了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随着亚德米勒的损坏而安静下来的天空,忽然再度暴动起来。天空之中的浓厚雷云忽然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紫电雷霆自旋涡中心坠下,划破天空,像是执掌雷霆的神明在云中展开战争,苍雷撕天裂地,一道宽十丈的苍雷自云中斩下,直接将整个世界都斩出一道裂痕。 随后,无数道雷柱又接连自那雷云旋涡之中落下,胡乱地轰击着皇宫中那些较高的建筑物,便是天空中的兰也被这等异象所惊动,不得不立刻压低了自身飞行地高度,并且向着远离那雷云旋涡中心的地方飞去,以免倒霉之下被一道雷劈死。 望着面前这震撼人心的景象,奥内斯特越发诧异起来。 因为那个能操纵雷霆的帝具,也应该毁灭了才对,而且就是在刚刚,被他的伊雷斯顿所毁灭。 但那汹涌的雷霆却浑然不会顾及到他的想法,它们只是漫无目的地轰击着这片区域,似乎是在庆贺,某个新王的降临。 亦或者说是——重生。 .................................... 塔兹米望着自己右臂之上那崭新的臂铠,有些愣神。 就在他刚刚决心献上一切,用火焰引燃自身灵魂之时,却忽然感觉到那股以他灵魂为薪所焚起的火焰被什么东西所抽走了。 又或者说,是某些存在自愿投身于火焰之中,与他一同被那伟大之物所焚烧。 然后,在那象征着一切之起源的火焰之中,有什么东西,重获新生了。 下一个瞬间,塔兹米感觉有某个意志沟通上了他,请求他停止焚烧灵魂的举动。 而那股意念,便来自于他的右臂,更准确的说,是他右臂之上的臂铠。 原本被他所持握的贝尔扎克已经消失不见,与之一并失踪的还有安宁戒与乌尔肯之戒,余留下来的只有那只包裹着他右臂的,崭新的臂铠,其样子看上去与亚德米勒有些许相似,却在诸多方面有着种种差异。 不仅是原本只覆盖了他小臂的臂甲现如今生长到可以将他整个右臂全都覆盖进去的地步,并且,在那漆黑的臂铠之上,亦多出了许多如同火焰、雷霆以及刀剑的纹路,这些纹路缠绕在一柄斧头状的烙印周围,并连接向一个有着黑白两色的圆环。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自那臂铠之上传来,很像是贝尔扎克,像是安宁戒,像是未曾损毁的乌尔肯,与一个新加入的存在。 他理所当然地再度感应到了那散落与他周围的所有金属,除此之外,他还又感受到了一股新的力量——那凝聚在黑天之上的狂暴雷霆。 塔兹米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如同百鸟朝凤一般,周边所有的金属全部向着他这边汇聚而来,雷霆自天空坠落,响应着他的呼唤。 而就在塔兹米还在熟悉着这个新生的帝具之时,他背后的空气忽然一阵涟漪,一道锋芒自那涟漪之中此处,袭向塔兹米的后心,与此同时,赤龙神亦化作一道赤影,向着塔兹米袭来,重拳挤压着空气,发出如同猛虎咆哮一般的音啸声。 在看到了塔兹米身上出现的异象之后,他们皆感受到了有些不安。因此,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立刻便做出了决定,要在更多的变故出现之前将变故扼杀在摇篮之中。哪怕是用偷袭这种卑鄙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而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落在塔兹米身上之时,塔兹米举起了手。 于是,那道自背后袭向塔兹米的白芒瞬间便化作一道金光溢散,无影剑大惊失色,立刻便重新遁入那涟漪之中,隐没身形逃走。与此同时,周边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们身上的重甲与武器也忽然溢散为流光,凝聚至塔兹米身前,化作了一道由金属构成的墙壁,挡住了赤龙神的偷袭。 帝具有灵。 曾经那些帝具使们,之所以不能同时使用复数的帝具,其缘由除去他们的肉体与精神过于脆弱,无法同时承载复数的帝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并不能同时被那些寄宿于帝具之中的灵魂们所认可。 而塔兹米,则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复数帝具所认可的人。 贝尔扎克,认可肉体力量无比强大之人, 乌尔肯之戒,认可心如钢铁般坚韧之人, 安宁戒,认可正直善良又心济苍生之人, 而最后的亚德米勒,则认可愿为守护帝国而献身之人。 虽然乌尔肯与亚德米勒已经损毁,但是帝具之灵尚且存在,在象征着一切初始的火焰中,他们重获新生。 以贝尔扎克为主体,其曾经被安德烈打入火焰宝石,在重铸过程中又吸取了大量的火焰之力,掌火之力,居于其中。又以乌尔肯与亚德米勒为其两极,一掌金,一掌雷。又以安宁戒作为调节,方能让这三股力量至刚至烈的属性相安无事,四者一并熔铸成为一件崭新的帝具。 而现在,这个新生的帝具,正跃跃欲试地要出战。是它们,亦或者说是它,阻止了塔兹米继续燃烧灵魂。 从它那边传递而来的信息,是这样的:现在的我们,便足以扫平一切,又何须再去向其他存在借来力量? 第二百八十六章 剑千钧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意志么?” 塔兹米微微低头,回应着他那新生的搭档,重重点了点头: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去为这陷于黑暗中的国家,带来光明吧。” 说完,他便散去了身上那汹涌的烈焰。 然后,一股无形的波动,忽然间以塔兹米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出去,被这股波动所扫过的金属,皆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正是乌尔肯的领域。 就在这个领域扩展到其最大的范围之时,忽然又有一股电磁之力渗入到那股无形的波动中,在其增幅之下,这个领域,再度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幅度开始了第二次扩张,待其中止之时,比起之前那乌尔肯的极限范围,却是又扩张了足足十倍,将整个皇宫都纳入了其中。 然后,无数的金属颤鸣之声,自皇宫的各处传来。不仅仅是那些士兵们身上的铠甲与利剑,那些宫殿中墙壁上挂着名画的金属边框,那些地牢之中囚禁罪犯的铁质牢笼,那些危险种饲养场之中束缚着危险种们的锁链,那些陷阱之中所布置的尖刺箭矢,乃至于皇帝陛下的王座,全部都拔地而起,向着塔兹米这边飞来,并在飞行的过程中快速分解成为一道金色的光芒。 而在听到那自皇宫各处发来的颤鸣声之时,“赤龙神”空况罗突然感觉一股寒意自脊背蔓延到全身,他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头皮如针扎一般泛起一阵麻意,就连他那如同强健堪比超级危险种的心脏,此时也紧随起来,这些皆是他自无数战斗之中拼杀过来所形成的的本能,预兆着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将会发生。 这让空况罗越发地焦急起来,他急切地想要绕过他面前的那堵金属墙壁,立刻进攻其后的塔兹米以中断他现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但挡在他面前的那堵墙壁,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他移动之时,也随着他一起移动,牢牢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在察觉那堵墙居然会移动之后,空况罗便直接发起了强攻,而他的肉身强度亦是极其夸张,三拳两脚之后,那堵纯粹由金属构成的墙壁便被他如同撕纸一般硬生生撕开。 但在他破开墙壁之后,所看到的景象,却惊得他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那是一柄足有数十米之长,仿佛可以斩断天地的巨剑,并且这柄巨剑还在不断地增长,就在空况罗破开那堵金属墙壁之后,那被他撕裂的墙壁也都化作一团金光,凝聚入那巨剑之中,使得这柄巨剑再度暴涨十米。 然后,那柄巨剑忽然一动,直直向着空况罗斩下, 如同天塌一般的威势自上空压下,空况罗第一时间便想要转身逃窜,但却在想要迈腿之时,惊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的双腿。 却是在他将注意力皆放在那柄横亘天地的巨剑之上时,一部分金光窜入他的脚下,凝结成为一大块金属板,将他的双腿束缚于其内。 虽然空况罗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便撕裂了那金属板,拔出了自己的双脚,但这金属板拖延他的时间却也已经足够。 巨剑已然斩下,卷起风云。 剑落如天倾。 空况罗脚下的金属板,与大地一并被斩断,而他亦被那巨剑砸入了地面之中,生死不知。 只是有大量鲜艳的血液自那剑刃两边溅出。 这......开什么玩笑。 隐匿身形藏于一边的“无影剑”莱克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亡魂皆冒。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赤龙神”啊,王国七神将之首的“赤龙神”,被誉为炼金术的究极造物,是顶级的炼金术师们利用禁术将超级危险种赤红魔龙的心脏移植到了他的体内,并使得他的身体与那心脏完美契合,使得他成为了这世界上第一个以人类形态存在的超级危险种。 但这还没有到此为止,在拥有了堪比超级危险种的身体之后,空况罗的身躯亦又经历了种种炼金术改造,使得其身体素质再度全面大幅度增强,完全凌驾于那超级危险种之上,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单论肉体最强之人,可是现在“赤龙神”是被......一招秒了? 连“赤龙神”都无法对付的对手,他又要能做什么? 因此,莱克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逃命,他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便想要悄悄逃走。 但,他没走出几步,便看见塔兹米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莱克几乎吓得心脏停跳,这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但是塔兹米很快便又别过了头,再度向着另一个方向忘了过去,没有再看莱克一眼。 看样子是自己想太多了。 莱克松了一口气,再度扭过头,想要逃往皇宫之外,但就在他扭过头之时,却看到一柄利剑自他前方刺来,直接贯穿了莱克的咽喉。 他发现我了?怎么可能? 莱克捂着自己的咽喉,鲜血却依旧自他的手指缝隙之中喷涌而出。 原来他没有继续看我,并不是没有发现我,而是觉得我完全不需要他费心吗? 在大脑机能停止前的最后一秒,莱克忽然想道。 在他死后,那柄利剑之上忽然燃起一团火焰,将莱克的身躯焚烧殆尽。 而事实,也正如莱克所猜想的那样。 由于他的身上还残有着些许金属造物,这使得塔兹米可以很轻松地便知晓他的位置。而当一名应隐匿在暗处的刺客暴露位置之后,他的结局,也便已经注定了。 因此,塔兹米并没有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注意力。 真正值得他关注的,还是另一个家伙。 在那足有数十米长,两米多宽,厚度亦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巨剑之下,一只红色的手,托起着那巨剑,缓缓抬起。 剑下,赤龙神面色阴沉地托举着剑,缓缓挺直了腰背,在他的脖子一侧,一道狰狞无比,几乎将他小半个身躯都剖开的巨大伤痕显得分外显眼。透过那狰狞的伤口,塔兹米甚至可以看到其下还在缓缓跳动着的心脏。 而随着赤龙神站起来的功夫,他那颗心脏跳得越发急切起来,与之相对应的,是他伤口处那快速生长出的肉芽,仅仅过了几秒的时间,那几乎将他的整个上本身给剖开的致命伤,便已然消失无踪。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雷地火 无愧于王国最强之名,赤龙神的身体强度,的确是强得令人发指,在被那重数十上百吨的巨剑正面劈中,居然都没有直接被砸成一滩烂泥,而仅仅是被切开了半个身子而已。 这堪称离谱的防御力,便是与硬化状态下的泽斯特相比,也绝对不逊色分毫。 但,泽斯特却也做不到如赤龙神这般恐怖的恢复能力,他的身体虽然在硬化状态下堪称坚不可摧,但若是受了伤,便也很难恢复。 若是泽斯特受到如赤龙神刚才所受的那般伤势,即便不死,也会直接失去战斗力,但赤龙神却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这种堪称变态的身体强度,纵观塔兹米之前所见识过的诸多敌人,似乎能与之相媲美的人形生物,也便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所见识到的某个通体洁白的怪物罢了。 而巧合的是,这两个怪物,撇去他们鳞片的颜色不谈,它们在外观之上的其他方面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他们的称号也是差不多的,一个称号为“龙神”,另一个则以“王”,或是“神”而自居。 呵。 也只有自以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家伙,才会以“神”自居。 如此傲慢。 就在此时,赤龙神眼中厉色一闪,忽然行动了起来,速度已经快到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程度,他就如同一道赤色的电光一般,一个刹那的时间便冲至塔兹米身前,尖锐的爪子猛地探出,带起一道尖锐而短促的刺耳破空声。 塔兹米抬手一挡,赤龙神的利爪袭在了他的臂铠之上,火花四溅,伴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痒的摩擦声。 这一幕,似曾相识。 几分钟前,赤龙神向着布德发起进攻之时,布德也是这般挡的。 只不过,那一次布德所戴着的,是已经被帝具杀手·伊雷斯顿所破坏了的亚德米勒,早已布满裂痕,因此才会被赤龙神一击便击碎了左臂甲。 而这一次,塔兹米所戴着的,是已然重获新生的帝具,赤龙神那硬度丝毫不逊色于帝具的利爪仅仅只是在那臂铠之上留下了两道极浅的痕迹,便再无效果,而即便是那两道浅痕也在眨眼间便已经自我修复完毕。 见状,赤龙神瞳孔微微一缩,他立刻侧步一滑,另一手握拳向着塔兹米腹部袭去,但是在他出手的瞬间,便有一阵金色的光芒掠过,在塔兹米身上组成了一套厚厚的重甲,赤龙神这一拳砸在塔兹米身上,却都没能让他后退半步。 还能这样? 赤龙神面露惊讶之色,立刻便想暂且撤退,但在他退去之前,塔兹米却忽然一伸手抓住了赤龙神的手臂。 “你,想往哪儿跑?” 话刚落音,塔兹米身上的重甲已然散去,在摆脱了行动不便的弊端之后,又留下了小腿处的腿甲,并又在其之上生出了数只尖锐的倒刺。 然后,塔兹米的腿甲已经如一柄利斧一般重重劈出,狠狠砸在了赤龙神的脸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现如今塔兹米的状态,便有些类似之前的泽斯特,随时随地可以在防御姿态与进攻姿态之间转换,虽然他的铠甲尚且不及泽斯特那般坚硬,但是他现如今可以做到的事情,却比泽斯特多得多! 只见塔兹米屈指上抬,便有一阵金光自旁边的巨剑之上分出,在向外飞出的赤龙神前方生出了一堵钢铁墙壁,将他直接截了下来。 然后,塔兹米忽然握掌成拳,向上一抬,那钢铁墙壁立刻便如同布料一般向着中心卷去,将那赤龙神裹在了铁球正中央,然后便立刻高速向着天空飞去。 像是心脏被一柄大锤狠狠敲击一般,强大的超重感向着被困于铁球之中的赤龙神袭来,这令他立刻焦急起来。 虽然不知塔兹米是想对他做什么,但无疑不是什么好事。 铁球之中的空间并不大,在刚刚那墙壁卷起来的时候,也将赤龙神逼得蜷缩成了一团,连手脚也施展不开。赤龙神眉头一皱,双手猛地向前探出,庞大的力量灌注在那赤红色的双爪之上,迅速将面前的钢铁撕出一道裂口。 随后,他双臂又猛地一张,无形的力道在那钢铁之上流淌,最后汇集在那裂口边缘,使得那裂口迅速张大,呼啸的风自那缺口之中灌入,更让赤龙神笃定塔兹米是要将他送到某个十分不妙的地方。 他继续在双臂之上加重力道,铁球嘎吱作响,很快便被硬生生撕成了两截,赤龙神也得以站起身来。环视四周,观察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此时映入他眼中的景象,却让他脑中嗡得一声,大惊失色起来。 在他撕开铁球的功夫,塔兹米居然已经将他给送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他头顶那黑沉深厚的乌云,此时距离他前所未有地接近,其中偶有雷霆一闪而过,将那漆黑的云层照的微亮,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即便是赤龙神也有些心惊。 而他又向着脚下望去,却看到脚下的皇宫已经只剩下一个脸盆大小,而地面之上的人,亦如同蝼蚁一般微小,看不清楚。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亦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自下方射来,其中的杀意令他感觉如芒在背。 赤龙神望着下方的地面,心中越发焦急,他可以肯定,若是他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必然会有着极糟糕的事情发生,但他亦不敢直接跳下去,这样的高度,即便是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知能否吃得消——毕竟他也不曾有机会到这种高度来试跳自己能否扛住。 “怎么,自称为神高高在上,却居然恐惧高空么?” 塔兹米仰起头,似是感受到了赤龙神的犹豫,忽然冷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从那高处,滚下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天空之上的乌云忽然再度暴动起来, 赤龙神心中一惊,头顶那乌云之中暴动的雷霆,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感受得要清楚,到这个时候,他也只得一咬牙一发狠,自那铁球之上一跃而下。 但是却已经迟了。 一道足有数丈宽的雷霆自天空轰落,瞬间击穿了那仍旧悬浮在半空中的铁球,随后又击中了赤龙神,庞大的能量于他身上爆发,使得他落地的速度再快数倍。 与此同时,在地面之上,塔兹米又将那些金属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金属之山,置于赤龙神的下方,在那金属之山的正中间,则留有一个如同火山口一般的空洞。 而咆哮的烈焰,此时也忽然爆发,火焰推动着一柄金属长枪,自那火山口之中射出,袭向了那如流星坠下的赤龙神。 然后,在耀眼的雷光与火光之中,两者轰然相撞。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猎龙之策 在滚滚雷霆与熊熊烈焰之中,赤龙神居然依旧没有死。 他那生命力已经强到了令塔兹米咋舌的地步,自天空被雷霆劈落,又被从地面之上被伪火山喷发射出的长枪击中,这些都没能直接杀死他。 他体表所覆盖的鳞片对雷电与高温皆有着极高的抵抗性,那足以将特级危险种雌雄火龙瞬间轰死的雷霆轰在他的身上,居然都没能穿透他的鳞片,甚至连那柄自地面之上射出的长枪也只是堪堪刺入了一个枪头,连将他的身体直接贯穿都做不到。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塔兹米记得,在魂世界中,有关狩猎古龙,有着一个传说。 由于古龙拥有着完全不朽的龙鳞,那龙鳞之强大,已经到了近乎于法则的地步,乃至于连时间的流逝也无法贯穿鳞片作用于古龙身上,使得每一只古龙拥有着近乎于永恒的寿命。 它们,被唤之“不朽”。 而对于那些传说中的猎龙者们,若想要贯穿这样的龙鳞,仅仅依靠投掷雷枪巨雷枪这些雷电化作的长枪,是不够的。 必须将雷电柱直接在其身上刺入才行,而掌握着这个方法的奇迹,则早已失传。 虽然塔兹米并没有掌握那名为雷电柱的奇迹,但是他亦可以从这里得到些许参考。 他忽然抬手向上一抓,那位于赤龙神上空的铁球残骸,便在他的操纵下化为了一面圆盾,狠狠向着赤龙神砸下,轰击在他背部,压着他迅速下降,使得赤龙神下坠的速度再快三分。 而后,塔兹米又将地面之上的金属皆化作了一柄巨锤,而那柄已然刺入赤龙神体内一截的长枪,则被变作了类似于骑枪一般的金属长锥。 天空中的赤龙神看到塔兹米这些动作,亦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得惨白起来。 但是却也没有任何作用了,他现如今身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亦不可能闪躲塔兹米的攻击。 当赤龙神终于自天空坠落的时候,塔兹米亦完成了准备,操纵巨锤,向着那锥子末端狠狠砸去。 “铛”得一声巨响,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悲鸣声传遍整个皇宫,那柄锥子也被硬生生给砸入了赤龙神的体内,而后其尖端部分又透体而出,露出了一截锥头。 同时,塔兹米亦在那重锤与铁锥碰撞的瞬间,将一部分金属给分到了那锥子之上,使得那本来仅有两米长的锥子又延伸了数倍,并直接带动着赤龙神向着那天空中高速飞去,锥子末尾拖着一团火焰,在半空中拖拽出一道长长的火光。 这一次,赤龙神飞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得多,那长锥带着他的身体直入云霄,飞入了那漆黑的乌云之中。 然后,漫天雷霆再度加身。 只是现如今,赤龙神的身体已经被那巨锥给击穿,所以这一次,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为他提供防护了,那些雷霆之力皆顺着金属锥绕过了赤龙神的鳞片,直接灌入了他的身体之内。 没有了龙鳞的守护,赤龙神的躯体在那暴烈的雷霆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不断为他治愈着伤势,却也不过是延长了其遭受地狱般煎熬的时间罢了。 若雷霆只有一道,那么或许赤龙神在遭受雷击之后,只需要几秒时间便能恢复如常,但可惜的是,他所遭受到的雷击,是连绵不断,一击接着一击的——毕竟这世界上又有哪里能比雷云内部蕴含更多的雷霆之力呢? 毁灭与治愈的力量在他身体之中展开了拉攻防战,但那自愈之力,却很快便被毁灭之力所盖过,赤龙神的龙之心,很快便也被那雷霆所击毁。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锥子依旧在带着他继续向着上空飞去,并在飞行到乌云正中央之时,那蕴含在锥子内部的火焰之力,亦猛地炸开,与其外部的雷电之力一起,将赤龙神的身体撕的粉碎。 而他身体的残骸,却也没能落下,而是在天空之中,便被爆炸与雷霆给彻底化为了灰烬,尸骨无存。 即便是在两千米的高空,那爆炸的火光也十分明显,再加上乌云之中的雷霆之力亦消耗了不少,已然稀薄了许多,那最后的爆炸所掀起的热流与冲击波迅速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却是在乌云的正中央给开出了一个洞。 在那个大洞的后面,则是太阳。 在这已然被乌云遮蔽了所有阳光的战场上,现如今,终于有第一缕阳光,自那天上洒落。 塔兹米抬起头看着那缕来之不易的光芒,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安心感,却又不知这阵安心感又来自何方。 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种旁枝末节的小问题了,塔兹米环视四周,依靠过人的目力与金属感应的能力,搜寻起了接下来的目标。 只是那西方王国仅存的两位战力——也正是与塔兹米先前交手过的华莱士与泽斯特,居然在之前布德闯入雾中的时候便逃跑了,头都不回,待塔兹米这时再度寻找起来,却发现那两人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不过,抓不到他们,的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现在,塔兹米还有着更关键的人要处理。 而那个需要处理的人,叫奥内斯特。 望着那已然逃至皇宫边缘的奥内斯特,塔兹米身形一动,便迅速追了上去。 由于对于塔兹米实力的错估,奥内斯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间,在见到塔兹米几乎一面倒地解决掉赤龙神与无影剑之后,奥内斯特心里一沉,便知道要遭。 他纵使千算万算,也决计是算不到塔兹米还留有这样的后手,居然能将已经损毁了的帝具融合到一起,不仅修好了帝具,甚至连威力都更上层楼,看他现在的样子,便是之前的布德也未必及得上他。 奥内斯特现在心中已经在骂娘了——就离谱,这都什么事啊!这个见鬼的展开要怎么算嘛,他千层算计方才算无遗策,然后对面直接开挂,这怎么算?他算个锤子啊! 就在他一边逃一边心中狂骂的时候,便忽然听闻背后有风呼啸而至,下意识扭头回望,却看到是塔兹米正迅速向着他追来,他只是一招手,便直接有数柄飞剑浮现而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奥内斯特射去。 就在此时,一道冰墙在奥内斯特身后拔地而起,挡住了那数柄飞剑,艾斯德斯自另一侧露出身形。 “这样的发展......真是令人意外。” 艾斯德斯扫了一眼塔兹米的新帝具,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到近乎病态的笑意: “但是这才好啊,现在的塔兹米你,可以让我完完全全地满足吧?” 话语落音,便又有无数冰锥在艾斯德斯身后浮现而出,向着塔兹米激射而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黑洞 巨剑分散成为成百上前柄利剑,在空中废物旋转,化作刃与杀机的风暴,锋利的刀刃撕裂空气,卷起汹涌的龙卷,迎向了艾斯德斯所射出的铺天盖地的冰锥。 “乾坤万刃·风!” 剑刃与冰锥于半空中激烈地对碰起来,那如同暴雨一般激射而来的冰锥尽数被那刀刃所拦下,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碎裂的冰屑与被击飞的利剑落向四周。 “艾斯德斯,莫要拦我!” 塔兹米伸手向前,摊开手掌,立刻便有一把长剑飞至其手中,他握紧剑柄,遥遥指向艾斯德斯,声震皇宫: “你若再敢阻拦,我便不在留手,当斩你于剑下!”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我等着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了!” 岂料,他这警告的话却丝毫没对艾斯德斯产生效果,反而还让她越发兴奋了起来。艾斯德斯单手一压帽檐,立刻便又有更多的冰锥生出,密密麻麻。 “真是......不可理喻!” 塔兹米一咬牙,他忽然双手一错,臂铠上,赤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乾坤万刃·火,” “乾坤万刃·火凤燎天!” 霎时间,那些旋转着的飞剑之上瞬间燃起滔滔烈焰,剑刃风暴瞬间化作火舞旋风!如风卷残云,眨眼间便将那些冰锥一扫而空,连带着连原本寒冷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热流迅速上升,将那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雨水给蒸发了一大片。 剑刃在火焰风暴之中被烧的通红,迅速向着艾斯德斯压去。 见那火焰风暴直直向着自己压来,便是艾斯德斯现如今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这种程度的烈焰已经不是她随随便便便可以熄灭的了,面对这情况,她亦只能暂时撤退,一边后退一边在身前布下厚厚的冰墙。 但那在在以往一直都坚不可摧的冰墙,在这火焰风暴的面前,却也显得脆弱不堪起来,高温令那坚冰迅速升温融化,灼热的长剑斩在冰面之上,在接触的瞬间便让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冰墙消融起来,然后剑刃风暴卷过,将那冰墙轻易地绞碎融化。 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那冰墙便被摧毁,风暴去势不减,继续向着艾斯德斯压去。 又变强了,他又变强了,每一次相见,他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强! 察觉到这一点,艾斯德斯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忍不住大喊道: “你真是太棒了啊!塔兹米!来吧来吧!现在的你的话,一定可以接下这一招吧!” 说着,她再度单手指天,方才因被塔兹米在云层之上击出缺口,方才能透过乌云而落下的些许光芒,忽然再度被某物所遮蔽。 “雹怒跃击!” 话语落音,山,再度凌驾于天之上! 那淡蓝色的巨大冰球,在周边的阳光已然被乌云所遮蔽的情况之下,其颜色却又呈现出淡淡的灰色,像是漆黑色的流星,带着毁灭世间的意志而坠落。 “疯子。” 抬头望了一眼那如同高山一般庞大的冰雹,塔兹米面露冷色。 艾斯德斯此招一出,他便无法再专心于杀死她了,转而要去应付这巨大的冰雹,不然,即便他杀了艾斯德斯,也会让这巨大的冰雹砸落在大地上。 到那时,便是整个皇宫,也会在大地的颤抖之中化作废墟。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一次她与塔兹米在皇宫之中激战,使出这一招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布德才会不得不出手将其轰掉。 而在布德已然不在的如今,作为新的帝国大将军,塔兹米则会去代替他守护这里。 ——因为他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在这巨大的冰山之下心生恐惧的弱者了。 只是,“乾坤万刃·火凤燎天”对付之前那分散的冰锥与防御性的冰墙尚且还可以,但若是要对付这纯粹以力压人的暴力,还是有点不够用。 另外,虽然布德之前可以直接用亚德米勒直接摧毁这冰山,但是塔兹米拿到并修复的毕竟只是一半的亚德米勒,另一半则已经在布德与赤龙神的战斗中损毁了,因此,以他现在能掌控的雷电之力,要直接轰碎这冰雹,亦有些力所不逮。 不过所幸,在刚刚与赤龙神的战斗之中,塔兹米也想出了一些新招数,若是改良之后,应有着不错的效果。 “乾坤万刃·山,” 塔兹米单掌于身侧虚托,那剑刃风暴便又瞬间化作一大团金光收回,化作了一直径数十米的金属高山,山口中央留下了一个宽约十米火山口。 这一次,塔兹米没有再往其中放置长枪,而是往其中填入了一个完全将山口堵住的半椭圆半圆柱状的金属物体,作为炮弹。 然后,将巨量的火焰之力自那金属火山地步注入,瞬间爆发而出。 “乾坤万刃·火,” “乾坤万刃·轰天炮!” 巨大的炮弹拖拽着赤红色的尾焰呼啸而出,音爆震动整个皇宫,直直撞上了那巨大的冰山。两者接触之处,无数裂缝在那冰山之上蔓延,然后,被轰成了漫天碎块。 望着那漫天碎冰,塔兹米单手高举,对着天空猛地握拳,湛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臂铠。 “雷帝,召来!” 那天空中的乌云亦听从于他的号令,无数水桶粗细的雷霆自天空落下,如暴雨般轰击着那些已经碎裂的冰块,将其全部轰成仅剩拳头大小左右之时,方才停手。 做完这一切之后,塔兹米再度看向了艾斯德斯,金光涌动,近五十米长的巨剑再度汇聚而出,雷霆轰击于其上,电光弥漫,火焰亦缠绕剑刃,烈焰滔滔。 “来吧,让我们终结这一切。” 塔兹米如此说道。 但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一个漆黑的空洞忽然在他身侧出现,像是虚空之中忽然张开的大嘴。 “什么,居然这个时候......” 看到那个黑洞,塔兹米瞳孔一缩,但他尚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便被那黑洞一口吞了进去,甚至连带着他手中那五十余米长的巨剑也迅速向着那黑洞缩进。 在他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艾斯德斯亦大惊,虽然她不知那黑洞究竟是何物,但是她亦不会容忍有任何东西再次从她面前夺走塔兹米。 毫不犹豫地,她瞬间便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那庞大的剑刃,想要将塔兹米拉回。 但那自黑洞之中传来的力道却是前所未有的庞大,连艾斯德斯也未能延缓其分毫,确是被一并拉了进去。 在她也消失在那黑洞之中后,那黑洞也迅速关闭,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二百九十章 另一个世界 天旋地转之间,面前的景色忽然改变。 塔兹米被从黑洞之中甩出,落在地上,由于极强的眩晕感,他没能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股熟悉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子之中。那是介乎于陈旧的建筑与烧尽的灰烬之间的味道,并不刺鼻,但却也说不上好闻。 塔兹米摇了摇头,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向着四周望去。 映入眼中的,是许久未曾抵达,却依旧令他无比熟悉的昏暗大厅。 螺旋的铁剑插于大厅中央,其下是被烧的发灰的篝火堆,火焰摇曳不定,是不是发出“噼啪”的脆响声,微微照亮了四周,照亮了那破碎的废墟。 塔兹米手中的巨剑,已经在刚刚的空间传送中不知去向,他忽然缓缓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算什么啊。” 他轻声道。 “这到底算什么啊!” 他忽然大吼起来,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将脚边的地面砸得凹陷下去,荡起一阵尘烟。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啊!” 塔兹米愤怒地锤击着地面,灰尘四散,却遮不住他那愤怒到狰狞的脸。 如果魂世界能早一些再对他开放,如果能早一些的话,那么他或许就可以得到原素瓶,或者得到女神的祝福,再或者他就可以在大战之前变得更强。 那样一来的话......很多事情结局都会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也或许根本不用死。 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便是再懊悔,再愤怒,那也于事无补了。 塔兹米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那位熟悉的防火女小姐正在疑惑地看着他,似乎颇有几分担忧的样子,不过塔兹米现如今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与她叙旧了,他立刻又掏出了诀别黑水晶。 他不知道这一次魂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比是多少,但是他知道,可以让他浪费的时间并不多。 由于艾斯德斯抓着那巨剑被拖进黑洞中之前,塔兹米便早已经被吞了进去,因此,他并不知晓艾斯德斯也已经不在现实世界的事情,这也使得他现在格外担忧起皇宫那边的情况,第一时间便选择了返回现实世界。 ............................ 稀疏的飞雪,自天空飘落。与之前的皇宫一样,天空依旧被乌云所笼罩着,但是却薄了许多,并且,在那云后的,并非太阳,而是一轮硕大的弯月。 在那弯月之下,棱角分明的尖顶宫殿群静静地矗立在远方,其中弥漫着的朦胧的雾,在月光下泛出青色的光芒,如同梦中的仙境一般,一座大桥自那宫殿群延伸出来,接至远处的山崖。 “塔兹米?你在哪儿?” 艾斯德斯行走在那大桥之上,大声呼喊着,寻找着塔兹米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真是奇怪,塔兹米到底会在哪里呢? 艾斯德斯秀眉微蹙,她自抓着那柄巨剑被那黑洞一并吞下之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如若塔兹米也在这里倒好,便是黑洞那头是地狱,只要塔兹米在,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 但是问题就是,她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后,却没有找到塔兹米。 莫非塔兹米是在那边的宫殿群之中么? 就在艾斯德斯扭过头去望着那边的宫殿群沉思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灰色巨兽在她身后缓缓浮现而出,那数对赤红色的眼睛一起聚焦在了艾斯德斯的身上。 趁着艾斯德斯尚未发觉它,这怪物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并张开了那张如同鳄鱼一般尖而长的大嘴,露出其中那密密麻麻的锐利尖牙,在艾斯德斯察觉不对,想要转过身来之时,将她一口吞下。 但,在它想要合上巨嘴,将这误入的猎物吞食之时,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又冷又硬,那不知名的异物卡住了它的嘴,让它无法将那猎物咬碎。 “你这个危险种倒是不错,居然都能瞒过我的感知行动,倒也值得夸奖,连我都差点着了道。” 艾斯德斯望着那被坚冰卡住嘴巴,咽不下去亦吐不出去的怪物,挑挑眉道。 不过,当她看到那怪物腹部那数排如肋骨一般的骨刺,以及其下尖齿密布,如同另一张大嘴般的器官,亦又皱起了眉头。 面前这个怪物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古怪,古怪到让她忽然升起一种这怪物并非什么危险种的想法。 而就在她思考的时间,那怪物嘴中忽然迸射出金色的雷光,瞬间将那冰块给轰了个粉碎。 “哦?操纵雷霆这么廉价的吗?怎么今天碰到的对手都会这个啊?” 艾斯德斯摇了摇头道,再度抬起一只手,在半空中凝结出数道冰锥,狠狠地刺向了那个怪物。 她的意思也很简单,直接用两道冰锥将这个显然是特级危险种的家伙干掉,然后她也好再去安心寻找塔兹米。 然后,她便看到那些冰锥居然都没能贯穿这怪物的身体,更没能将其钉死在地面之上,仅仅是在它身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伤痕罢了。 而那怪物则再度口吐雷电,密密麻麻的雷霆向着艾斯德斯逼来。 “哼,有点意思,”艾斯德斯一抬手,一把冰刃于她手中凝结而出,“既然如此,在找到塔兹米之前,就先再狩猎一头危险种吧!” ...................................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王国的什么新秘术?” 皇宫之内,奥内斯特远远望着塔兹米与艾斯德斯所消失的位置,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黑洞的功效颇有几分类似香格里拉的效果,但是现如今香格里拉正处在奥内斯特的手上,而奥内斯特他自己又无法与香格里拉产生共鸣,亦很难使用。因此,他思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不是王国的那些家伙们留下的后手。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人永生 “我可没听说过这个样子的炼金术,应该不是王国那边动的手脚,”多特雅接过话茬说。 “的确,若是王国那帮家伙有这种能耐,他们在刚刚就该用了,那样一来,赤龙神也不用死。” 奥内斯特沉吟片刻,脸上却又忽然露出了笑容: “不过,你不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也挺有利于我们的么?” “哦?”多特雅挑眉,“此话怎讲?” “若是那个怪物还在这里的话,哪怕艾斯德斯能牵制住他,但是他得到了布德的部分帝具,现如今可以掌控雷霆,所以我们要是想在他眼皮子低下抓住皇帝,也是痴心妄想。” 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奥内斯特已经用“怪物”来称呼起了塔兹米: “更别说艾斯德斯现在未必能击败那个怪物,哪怕她自己本身也已经算是怪物了,但是那家伙能轻易杀死赤龙神,我不认为艾斯德斯的胜算有多高——但只要我们能抓到皇帝陛下,那边完全不一样了,那个怪物必然会投鼠忌器,到时候,即便我们没法大获全胜,但是也起码不会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奥内斯特又腹诽起来,帝具融合到底算个什么事情啊?简直就是命运之神跟他开的玩笑,若非那塔兹米得到了融合之后的帝具,则奥内斯特他必然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哪里又会像这样,连维持均势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呢?而最坏的结果,更是...... “你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有人在他身后说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话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奥内斯特忽然僵住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这个声音,并不是多特雅的声音。 他微微侧了侧头,却看到多特雅现在正向着他的身后望去,脸上浑然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 正当奥内斯特绞尽脑汁地在腹中编织着语言,想要尝试说服对方之时,一只手却忽然从后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前一按,便将他的头颅给砸在了地上,半个头都被摁进了地中,直接将他编制着的话语,与他那满口碎牙拍回了肚子里,而他的思绪,也随着他的鼻梁骨一起断裂。 “但是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塔兹米抓着奥内斯特的头发,将他缓缓提起,然后又猛地拍在了地上,然后又摁着前后摩擦了摩擦,让地上的碎石可以将奥内斯特脸上的肉均匀地撕开。 “嘭,啪,嚓!” 低沉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场地内回荡着,塔兹米根本没有给奥内斯特说话的机会,便抓着他的头在地上磨了又磨,然后又拍了两下,若是奥内斯特想要求饶的话,便会被仅存的几颗牙齿咬断舌头——不过这几颗硕果仅存的牙齿很快也全部被砸断。 多特雅在塔兹米抓住奥内斯特的第一时间便转身想要逃跑,但是没逃出几步便被一柄利剑钉在了地上,那剑刃直接穿透了她的两膝内侧,又直插入地面,如此一来,她便是想要逃也再动弹不得。 “别杀我!别杀我!” 多特雅背对着塔兹米跪在地上,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跑之后,她立刻便尖叫着求饶起来: “你要杀了我可是全人类的损失啊!我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我懂很多很多炼金术知识,我还在研究着一个课题,只要成功,我就能让任何人长生不老!别杀我!” “长生不老?” 她听到塔兹米诧异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对!没错!” 听出塔兹米声音中的好奇,她立刻兴奋地回答道。 好奇就好,只要对方好奇,就意味着他对于自己的研究课题感兴趣,这样一来,自然便不会杀她了。 所以,为了进一步让塔兹米打消杀死她的念头,多特雅立刻乘热打铁,接着介绍起了自己的研究课题: “虽然炼金术讲究等价交换的原理,因此没法让一个人直接获得永生,但是我另辟蹊径,找到了其他的可能性,只要从其他人那里不断地夺取生命力,便可以实现永......” 岂料,她的话还尚未说完,便觉得脖颈一凉,一把长剑将她的脑袋直接斩落。 为什么? 视野旋转着,让多特雅看到了自己那软倒在地的无头尸体。 为什么? 大脑之中最后升起的一个念头,是疑惑。 为什么这个人要杀自己?为什么?明明自己可以帮助他获得永生,人的生命如此短暂,没有人会不想永生的对吧?就像没有人会不怕死一样。奥内斯特,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对她恭敬有加的吗? 可是,为何还是会有人能放弃仅在咫尺的永生?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不明白啊。 “咚”得一声,多特雅的头颅坠落在地,而她的思绪也已然停止。 杀死多特雅之后,塔兹米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奥内斯特身上。 “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可不想让你死得太轻松。” 塔兹米低声说着,便停止了将奥内斯特摁在地上摩擦的动作,再这样打下去,这家伙便要这么一命呜呼了——但这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因此,塔兹米便伸手抓着奥内斯特的头发,拖着他向另一边走去。 不过,走出几步之后,塔兹米忽然想起了什么,随手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一个金色的瓶子,并将奥内斯特提了起来,将那金色瓶子之中的介乎于液体与气体之间的诡异东西向着奥内斯特口中倒下。 奥内斯特不知塔兹米给他灌的是什么东西,但自然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便紧紧闭住了嘴,不让那东西进入他口中分毫。 但那泛着金光的事物却仿佛岩浆一般灼热,奥内斯特的嘴巴第一时间便被烧穿,然后,连带着他的舌头也一并被烧了个干净。 “嗷嗷嗷嗷嗷哦啊哦!” 无比凄厉的惨嚎声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但那半液半气之物仍然为消耗殆尽,仍有些许流进了他的喉咙中,直接将他的声带给烧穿,才消耗殆尽。而奥内斯特那本来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现在却也变成了如漏气一般的“嗬嗬”声。 看到这一幕,塔兹米微微点了点头,刚刚这算是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想。 他刚刚掏出来的那个金色瓶子,自然便是原素瓶,而灰烬们在魂世界使用原素瓶之时,是毫无副作用的,但在现实世界之中使用时,虽然也有治疗效果,但是却要忍着喉咙被烧穿的痛楚,虽然并不会留下伤势,但那如同生饮岩浆一般的痛楚也是实打实的。 那么,如果把原素给普通人灌下,会是什么结果? 奥内斯特的结果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原素对于普通人而言,便只是一团液化了的火焰罢了,除了对其造成灼伤之外,却也是再无用处了。 “不过,如此一来,你就再也无法用你的话再去蛊惑任何人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战后处置 “嗬嗬——” 奥内斯特挣扎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想要痛呼出声,但发出的却只有破风箱一般的嘶嗬声。 塔兹米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悲鸣声,为了避免他逃走,所以塔兹米便用两把剑刺穿了奥内斯特的膝盖,在这之后,他便抓着奥内斯特的头发,拖着他向前方走去,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而在他的前方,在确认了安全之后,兰也抱着小皇帝,自天空缓缓落在了地面。 小皇帝的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刚刚才哭过,他刚刚与兰一直都在天空之上,对于下面的战况,也全部都看在眼里。 见到小皇帝,塔兹米向着他行了个礼,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将奥内斯特扔到了一旁,低声道: “陛下,罪人奥内斯特已带到。” “塔兹米卿,不必多礼,这次镇压叛乱,也多亏了你力挽狂澜,朕才能免受奥内斯特这奸贼所迫害,只是布德卿的牺牲实在是.....唉。” 虽然小皇帝已经是在极力保持严肃,但言语之间,却依旧难以掩饰悲伤与难过。 毕竟,曾经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在一日之内,便一死一叛,即便贵为一国之君,他也依旧只是个孩子,面对这种局面,真情流露之余,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塔兹米听到小皇帝提到布德,也是神色一黯。 不过,小皇帝忽然又问道: “那,塔兹米卿,不知艾斯德斯现在身在何处?朕刚刚看见你跟她都消失在一个黑洞之中了,现如今既然你已经安然返回,那艾斯德斯又怎么样了呢?” “这......”塔兹米声音一滞,虽然他方才从奥内斯特与多特雅的谈话中得知了艾斯德斯似乎是与他一起进入了魂世界,但他却也没有时间再返回魂世界去确认,而魂世界的存在他也没法告诉小皇帝,一时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考虑再三,塔兹米也只好现场编起谎来: “这......臣也不知艾斯德斯现如今究竟具体在何地,刚刚那黑洞似乎是通往某地的空间通道......!” 说到一半,塔兹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脸色微变之下,他又立刻扭头向着一边的奥内斯特看去,果然看见奥内斯特趁着刚刚无人注意他,悄悄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什么东西,抬手便要向着地面上拍去。 情急之下,塔兹米猛地掷出了一柄长剑,将奥内斯特的半个手掌连同他手中的物体一并斩断。 “嗬嗬——!” 见到这一幕,奥内斯特顿时面若死灰,他甚至都顾不上去捂住自己的断手止血,而是怔怔地望着面前那被斩断的事物,目光空洞,似乎那被斩断的事物便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而那被斩为两截的小巧事物落在地上,却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多边形方盘,其上绘制着阴阳八卦的图案,正是帝具·香格里拉,但如今,却是已经被损毁了。 “陛下,我想,我知道之前那黑洞是何物了,”塔兹米扭过头,对着小皇帝说道,“想来那便是奥内斯特为了将我引走而利用帝具香格里拉开辟出的空间入口,将我与艾斯德斯传送到了其他地方,只是可惜我技高一筹,很快便找到了返回的方法,反倒是艾斯德斯,被困在那不知名的远方了” 听到塔兹米的发言,就连奥内斯特都诧异地向着他望来,但可惜他现如今已经是个哑巴了,自然也便无法再去戳穿塔兹米的谎言。 而这一边,塔兹米也直接无视了奥内斯特那惊愕不解的目光,继续道: “——只是可惜,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那是奥内斯特所为,为了避免他使用香格里拉逃走,臣不慎将香格里拉摧毁,还请陛下恕罪。” 说起来,却也是奥内斯特倒霉,由于一开始塔兹米出现在他的身后实在是悄无声息,待奥内斯特发现塔兹米之时,已经被塔兹米近身,失去了使用香格里拉的机会了。 若他胆敢在塔兹米眼皮子底下用香格里拉,先不说他能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便是他成功了,也只会是将自己与塔兹米一并传走。 到那时,他不仅是暴露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再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所以,他也只能暂时隐忍,不管是塔兹米打断他的腿,还是将他的喉咙烧毁,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哑巴,都一直忍着没有使用香格里拉,甚至还装出一副无比绝望的模样让塔兹米放松警惕,好等待一会塔兹米与他拉开距离的时候,使用香格里拉逃走,釜底抽薪。 即便是在最遭的绝境之中,也有着如此心机,奥内斯特的心机,便是连塔兹米也不得不叹服,只是奥内斯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塔兹米会由于要编造谎言瞒过小皇帝的时候,借着空间隧道这件事,忽然想起了他很可能持有着香格里拉的可能性。 某种意义上,塔兹米或许也便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克星了。 “无妨,不管怎么说,朕这次能活下来,主要也是依靠塔兹米卿你,又怎会降罪与你呢?” 小皇帝目光复杂地看了奥内斯特一眼,看到他那面若死灰的模样,似乎又有些难过。 “陛下,逆贼奥内斯特欺上罔下,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作恶多端,甚至勾结敌国密谋造反,实在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若陛下你不忍诛杀他,不如便将他交给我处置吧,我会给帝国所有的百姓,还有那些受难者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由于担忧小皇帝一时心软之下放过奥内斯特,塔兹米又出声道。 “唉......这样也好,”听到塔兹米的话,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虽然对于处置掉这个伴随自己长大的人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也知晓塔兹米说的皆为事实,身为皇帝,他也不能任性,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塔兹米的请求。 不过,在这之后,小皇帝又忽然清了清嗓子,对着塔兹米与兰说道: “塔兹米卿,兰卿,这次叛乱,多亏了你们这些人的奋战,方能阻止奥内斯特的狼子野心,只是现如今,帝国大将军之位与大臣之位皆已经空悬,不知......朕能否相信你们?” 第二百九十三章 罪徒的结局 对于帝国的百姓们而言,这次的雨,比之以往,要显得猛烈得多。 但猛烈的却并不是指雨势,而是那似乎以皇宫为中心的,频率极高的电闪雷鸣,雷霆一次又一次撕裂天空,炽热的光,将整个帝都皆照亮,似乎是掌控雷霆的天神发起了怒,即便是普通人,也不由得觉得这次的雷雨,似乎打雷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还有人说,除去那频繁的雷霆之外,还有着冰雹与雾气在皇宫附近出现,目击者称,有如同山一般巨大的冰块自皇宫上方降落,随后又被自地上发出的火焰轰得粉碎,那如同是从地狱之中升起的烈焰,烈焰高高升起,如同要铺出一道讨伐天堂的道路一般。 但这些终究只是百姓们在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而其中见多识广些的人,才知道身为帝国两大最强的布德大将军与艾斯德斯将军,二人帝具分别可以驱使雷霆,操纵寒冰,不由得对于皇宫中发生的事情颇有猜测。 而革命军的探子,自然也将这些事情回报给了革命军,夜袭那边亦收到了消息,但是他们自夜袭总部赶到帝都之时,那些异象却已经都全部结束了。夜袭不敢轻举妄动,也便无功而返。 而在第二天,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足以让每个听闻的人感到震惊: 大臣奥内斯特胆大妄为,居然勾结西方王国,妄图谋反,并且还想要分裂帝国领土,割让给敌国,大将军布德为了守护皇帝,在镇压叛乱诛杀谋逆之时战死,居功至伟。 而其义子塔兹米,虽然曾为帝国通缉犯,但由于他原先所杀之人皆为逆贼奥内斯特的党羽,是为罪人,再加上其本为警备队队长,本就拥有诛杀罪人的职权,因此既无犯罪之实,其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 在这之后,又因为塔兹米在镇压叛乱中救驾有功,且其现如今又是大将军一族的族长,因此,前帝都警备队队长,“染血太阳”塔兹米,被皇帝陛下任命为帝国大将军。 而帝国大臣一职,则被皇帝陛下交给了另一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话虽如此,但这个名为兰的青年却在镇压叛乱之中救驾有功,格外得皇帝陛下的看重。 在这之后,逆臣奥内斯特其派系中的众多党羽,则迅速被帝都警备队与帝国近卫军连根拔起,其中那些势力庞大的高官贵族们,皆被扣上了谋反这一罪名,便是连弃暗投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便被警备队抄了家,其家产全部被充了公。 而对于奥内斯特本人的处置,由于其作恶多端,实在是罄竹难书,因为他与他的党羽而死的人,便是仅算直接被其党羽迫害死的,便足有上万人之众,间接的更是难以估量,或者毫不客气地说,帝国之所以会陷入如今四分五裂,战乱频仍的境地,也与他脱不开干系,那些死于战争中的人,又何止百万之数? 因此,奥内斯特最终所受到的刑罚,在整个帝国历史上,也是绝对无人能企及的极刑了。 他被悬挂在帝都广场之中,其身周摆满了所有类型的刑具,而任何一个帝国公民,都享有使用这些刑具对其进行折磨的资格,其旁边随时有专业的拷问官作为技术顾问,以教导那些想要使用刑具折磨奥内斯特的平民们如何使用,并且还要保证他们不会不慎之下杀死奥内斯特。 而为了为这加上一层保险,塔兹米还从帝国的帝具库之中取出了帝具·【天使守护】米迦勒,一个可以快速治愈佩戴者伤势的帝具,虽然不可能达到秘药型帝具那般一口下去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但也多亏了奥内斯特自己为了长寿而努力锻炼出了一个好身体,如此,配合上在一旁守候的专业医师,却也完全可以达到让奥内斯特不间断接受重重酷刑还依旧能活下去的效果,以让更多的人能亲手来对他复仇。 如此,也才能稍微让奥内斯特偿还一点他所犯下的罪过,而对他恨之入骨,想要亲手将他抽筋剥皮之人亦是数不胜数,排队的人在将整个广场都排满之后,居然还能又排出两条街,帝都警备队都不得不对这每天排队的人数做出了限制,并分出一些成员来维持治安。 而斯拉克的家人的下落,塔兹米也在将奥内斯特送上为他一人所设的刑场之前,从他那里得知,由于奥内斯特的声带已经被他废掉,塔兹米甚至还要通过携带纸跟笔,让他通过写字的方式将地址写出来。 在得到地址之后,塔兹米立刻便前往去将斯拉克外甥女一家人给解救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她们皆收到了或多或少的折磨与暴行,但是为了可以有效牵制斯拉克,奥内斯特终究也没有杀死她们,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除此之外,依旧有一件事,让塔兹米感到格外的忧心忡忡。 他在繁忙之余,亦挤出了一些时间,特地返回了魂世界去寻找艾斯德斯的下落,但任他自火祭场出发,一路寻到法兰灵㾿,却也还是没能找出艾斯德斯的踪迹,这让他感到有些许焦躁。 因为他又预感,若是放着那个疯女人不管的话,一定会再出现种种变故的。 .............................. “我......我居然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篝火旁,艾斯德斯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了想,她有制造出一块冰境,看着镜中自己那白皙而没有丝毫伤势的脖颈,一脸的疑惑。 她应该是死了才对,就在刚刚,几分钟之前,在她的喉咙被撕碎的时候,她就应该死了。 便是任她想破脑袋,她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败在一群狗的手下,而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被那些狗给撕开了喉咙,连那心随意动之间便可制造出的坚冰都没能救得了她。 第二百九十四章 艾斯德斯的奇妙冒险1 些许月光自那破损的窗口中撒入,微微为这已然废弃的教会废墟增添了些许凉意,不过即便如此,那些月光却也只是杯水车薪,这昏暗的教会废墟之中,主要的光亮依旧是来源于那处于大厅正中,缓缓燃烧着的篝火。 艾斯德斯轻轻按着自己的额头,有些迷茫,但更多的依旧是疑惑与惊愕。 她有些难以接受,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她......居然会败在一群狗的手上? 不,应该说......是一群狗的嘴下。 但,那种生物又真的能称之为狗么? 回忆起那即便是连现如今的自己的不敢轻视的顶尖猎食者,艾斯德斯心中道。 那些猎食者的长相十分可怖,远远望去时,或许还会因为它们披头散发的样子而将其误认为是狗,但当接近之后,那些猎食者向着受害者扑来,而自己的长发被风掀起的时候,那些受害者才能看清楚...... 那又哪里是什么狗?在那脖子前方的,分明是人类的头骨! 便是见多识广的艾斯德斯,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心的怪物。 不过,她毕竟也不是一般人,不会如常人那般因为那些猎食者可怖的模样而受到惊吓,但是那些猎食者的实力确实令人发指,它们奔袭起来之时,如同风一般迅捷,数十米距离眨眼即过,其爪牙锋利程度更是令人发指,便是艾斯德斯那屡试不爽的护身冰盾都会被其一口咬穿。并且他们似乎又对于寒霜与低温有着极强的抵抗力,亦或者说它们也亦是寒冰的使者。 如此危险的猎食者,即便其体型仅有寻常中小型犬大小,但却也足以单独狩猎特级危险种,再加上艾斯德斯碰到他们的时候,一次便是一大片,由于它们移动速度过快,艾斯德斯甚至都没能数清楚他们的数量,只知道数量应在五到十五之间。 在这种种不利条件的加持下,便是艾斯德斯,一时不慎之下,也唯有饮恨当场了。 但,最令她迷惑的是,明明已然死去的自己,现如今却又回到了这里,而她身上所遭受的那些伤势,却已经消失无踪,不由得让她有些怀疑刚刚那一切只是梦境。 真的是梦吗?毕竟这周遭的一切都如梦似幻。 真的是梦吗?但是那死亡的痛楚却无比真实。 在原地微微思索了几秒之后,艾斯德斯再度站起了身,她不再纠结,而是大步向着教会之外迈去。 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觉,只要再按着刚刚所走的路再走一遍,自然便能知晓了。 自教会废墟之中走出,映入艾斯德斯眼中的,是在月光照耀下颇为清晰的建筑群,这些建筑的边角多为尖塔与尖角,整体建筑风格棱角分明,又有着一股剑走偏锋的感觉,倒是与帝国皇宫的建筑完全是两种迥异的风格。在冰霜与月光的映照之下,更是显露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但是艾斯德斯对于这些却是完全不在乎,她大步迈出,一路向前,顺着道路前方的楼梯一路向下,抵达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大殿门前。 就在她刚刚抵达此处之时,一道长长的汹涌火蛇忽然自那大殿之中喷出,瞬间便将整个大殿入口处都点燃。 而艾斯德斯却像是早有预感,她单手立掌成刀向下一挥,立刻便有一道厚厚的冰墙在她身前立起,眨眼间便将那火蛇直接给堵了回去。 下一秒,两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那冰墙之前,两道银白色的刀光一闪而逝,那冰墙便被凄冷的刀光斩得粉碎。 冰墙破碎,那两个白色身影亦显露出了身形,却是两名高大的骑士,它们身披银甲头着金冠,身周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手中弯刀向周围散发着森冷的冻气,一举一动尽显飘逸,其中又暗藏杀机,当那刀芒绽放之时,便如银光斩碎空间,艳冷刹那,如同神邸一般,飘若仙人,不容冒犯。 然而,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气息的骑士脖子上所顶着的,却赫然是一个骷髅头! 艾斯德斯神色严肃,在之前的交手中,她也知晓这城中的每一个人皆是实力高强之辈,这些骑士,更是每一个实力都不逊色于一流帝具使,虽然比之她、布德、亦或是塔兹米这般的顶尖帝具使依旧有些差距,但也不容小觑。 她挥手间,数十冰锥如天女散花般落下,袭向那两名骷髅骑士,那两名骑士当即脚下生风,以格外飘逸的步伐行动起来,但即便如此,在艾斯德斯认真施为的冰锥面前,他们却也只是堪堪避过了绝大多数的冰锥,未能躲过全部。 就在那最后的冰锥即将命中二人之际,忽有两道巨大的火柱自两人面前升起,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高温瞬间便将那冰锥融化。 危机解除,那两名骷髅骑士再度一起并肩掠出,骤然伸长的银色刀芒便是艾斯德斯也不敢硬接,只得暂且撤退,而在他们之后,又有一名高大骑士缓缓踱步而出。 那骷髅骑士本就算得上身材高挑了,便是艾斯德斯与他们相比,也要矮一个头,而这名新的骑士则更加夸张,身高足足超过三米。 他身上穿着与那些骷髅骑士身上材质相仿的盔甲,头上却戴着一股遮面的头盔,将他的整张脸皆遮住,只是盔甲前方那如同犀牛一般高高扬起的独角,却是分外引人注目。 但,最让人难以忽视的,还是他手中那足有近五米长的长枪,虽说是长枪,但艾斯德斯看那高大骑士握着那长枪的姿势,却又像是握着权杖一般,那枪头部位,与其说是枪头,倒也不如说是数块铁条粗糙地绑在一起的铁荆棘罢了,浑然不似用于近战用途的长杆武器。 不过,那新的高大骑士,也本就不是将那武器用作长枪用的,只见他再度将那手中长枪高高举起,便又有火焰升腾而起,其气势之强,尤在先前那两名骷髅骑士之上。 “哎呀哎呀,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种程度的强者,居然满大街都是么?” 艾斯德斯手指轻抚剑柄,脸上却没有丝毫因战况不利而导致的焦躁。 恰恰相反,她的脸上,唯有兴奋与战意: “这个地方,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启程 “呼,呼......” 艾斯德斯微微喘息着,在她的身侧,那两名长着骷髅脸的高挑骑士已然被巨大的冰刃钉于地面之上,但在死去之前,他们却也还是让艾斯德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她左手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势便是其证明。 而在她的前方,那名手持长枪的高大骑士却依旧还在负隅顽抗,他如法师挥动权杖一般挥动起了那巨大的长枪,在那呈现出“米”字状的怪异枪头之上,无数如同是来自地狱的烈焰不间断地涌出,将他身周皆化作了火海。 但也就只是这样罢了,之前以一对三之时,他的烈焰尚且还能对艾斯德斯造成不小的阻碍,但现如今艾斯德斯已经击杀了另外两名骑士,可以将所有实力都拿来对付他,他自然也便迅速落入了下风。 没过多久,那火焰终于被寒冰所冻灭,高大的骑士被艾斯德斯冰封于寒冰之中,然后被一脚踢了个粉碎。 “呼,这一战,倒是要比之前那一架痛快得多。” 艾斯德斯伸手拨了拨将散乱的长发,感觉格外畅快。 在之前那不知是梦境还是什么的经历中,她抵达这里时,从那门中走出的只有那一名高大骑士罢了,而那些骷髅骑士,则是在早些时候,在艾斯德斯顺着这条街道前行之时遭遇了不少,却是未曾同时与他们一起对上。 总的来说,这一架打得她十分酣畅凌厉,虽然自己的左手差点被废掉,但是她却亦感到十分满足。 只是,既然这原本在先前的记忆中应该被她所杀死的强敌现在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她之前那些经历......果然并非真实的么? 艾斯德斯有些不解,思索了一会,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 但,在她再度顺着自己记忆中的道路前行时,眼中所呈现出的景象,忽然令脸色微变。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扇扭曲破损的铁栏杆门,那铁门仿佛是被什么巨力蛮横地砸开的,只剩下一小截还与墙壁相连,其余的部分都想着后方扭去,露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空间。 艾斯德斯望着那扭曲的铁门,久久无言。 这里是她首次看到的,与之前记忆不同的地方,在她之前那不知是梦境还是何的经历中,她抵达此处的时候,那扇门应是完好无损的才对。而在那扇门之后,再前进一段路程,便会遇到之前将她杀死的恶犬群。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将那铁门毁坏的人,正是她自己。 原本,在前面的大殿之前,她再度遇见本应已被她所杀死的敌人之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预知梦,亦或者稍微大胆一点,是时间倒流了才产生了这样的异象。 毕竟,既然她都能创造出时间暂停这样超出常理的技能了,又是被那不可思议的黑洞直接传送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那么,便是现在再告诉她会有时间倒流的异象,她应该也不会惊讶了。 可是,为何她之前对门造成的破坏,却依旧会停留在这里呢? 艾斯德斯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除了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外,艾斯德斯亦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在这常理被完全颠覆的世界中,塔兹米现如今,又会在哪里呢? .................................. “塔兹米,你这便要启程了么?” 皇宫正门处,身着一身洁白礼服的新任大臣静静站着,为即将离去的新任大将军送行。 “是,叛军现如今势大,算上那些主动献城加入叛军的,现在帝国境内四分之三的领地都已经陷落了,局势十分糟糕。” 塔兹米此时正骑在一匹似龙又似马的高大危险种身上,这危险种名为龙马,是皇宫之中所饲养的特级危险种,其融合了龙型危险种与马型危险种的血统,存世数量极少,但其脚力耐力都十分出众,远非寻常马匹所能企及,也因此被帝国看重,饲养了几匹,作为朝中重臣的坐骑。 塔兹米所乘的这一匹,则是布德原先的坐骑,现如今,则随大将军之位一并被传给了他。 而塔兹米如今身着一身漆黑的铠甲,在这高大的龙马之上,即便是原本身材并不高大的他,看起地上的其他人,也变得居高临下起来。一举一动之间,虽并无那种人上人俯视众生的冷漠,但是身为武官之巅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也稍微具备了些许了。 “现在,叛军们已经暂时停止了继续蚕食帝国的领土,转而聚集兵力,向着汜水关进军,” 塔兹米扭头向着天边望去,神色颇为严肃: “若是让他们击破了汜水关,便可以直接兵临帝都了。” 原本,汜水关是有布德麾下的近卫军所守护的,作为帝国两大王牌军之一,拥有了近卫军的守护,汜水关应是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如此,只要等帝国另一只王牌军——艾斯德斯的军队击破异民族后转头赶回帝都,便能将叛军们夹在中间,在两只王牌军的围攻之下,叛军自然是必败无疑。 但问题便是......现如今,艾斯德斯背叛帝国,生死不知,她的部队是否还会忠于帝国,还是一个问题,而对布德忠心耿耿的近卫军,乃至于将布德之命令看得比圣旨还要更重的近卫军,在得知布德死讯之后,又将如何? “现在的近卫军,应是士气已经极度低落了吧,”塔兹米喃喃道,“他们跟随义父的时间远比我更长,我想,义父的死,他们受到的冲击,应不在我之下,便是我,若非义父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我,那天,我也未必能继续战斗下去。” “是,”兰点点头,“你若不去,汜水关必失,但......” 说道这里,兰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可若是没了你,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将一切都按着我们的计划推进。” “这不是还有威尔跟黑瞳他们么?马头那个家伙,现在不也是投靠我们了么?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塔兹米笑了笑,“政治那套,我不擅长,但交给你,我放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兰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别哭丧脸了,这时候,你不应该有点豪情壮志,说一切尽在你掌控之中么?这才像我认识的兰啊。” 塔兹米向着兰伸出了拳头, 兰愣了愣,才也抬起手,与塔兹米碰拳,忽然笑了起来: “那就约好了,文归我,武归你,你我协力,这天下,便无事不成,如此说可好?” “有内味儿了,那就这样了,我走了——驾!” 塔兹米点点头,忽然一蹬马镫,挥动缰绳,指挥那龙马向着城门处冲去。 “还真是个急性子啊。” 望着塔兹米离去的背影,兰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愿你此行,战无不胜。” 第二百九十六章 缘分 夜风自远方拂来,自那茂密的丛林上空刮过,然后一头撞上了山崖,有的被撞得粉身碎骨,而有的,则顺着那建于山崖之上的建筑物中的窗口飞进,掠起了窗边女孩的长发。 “那个家伙,居然真的当上大将军了啊。” 玛茵坐在窗边,一手托着脸颊侧面,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在夜风中荡起阵阵涟漪的林海,喃喃道。 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她并没有去大厅与大家一起吃,由伙伴们为她所精心烹饪的晚餐便放在她的旁边,但是她却因为心中的愁闷而毫无半点食欲。 “算你这家伙有眼光啦!能看出本姑娘的天生丽质!果然不一般,很有前途!等以后本姑娘发达了当上大官,一定会好好提拔你的!” “得了吧,就你笑得这个傻样,还想当大官?省省吧,你要是能当上大官,我怕不是能当上当朝大将军。” 初次相识之时,二人的拌嘴时的戏言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是没成想,居然会有一天,成为了现实。 只是可惜的是,当初的戏言已经成真,但他们二人却已已经分道扬镳。 “危险也好,艰难也好,痛苦也好,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既然我踏了上去,就不会后悔,我不会想着加入革命军那边,那是对所有相信与期待着我的人的背叛。”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所以,哪怕我知道其实夜袭一直以来杀的都是恶人,我知道他们心中都存在着善念,但是为了我,还有那些相信我的人,对上他们,我不会留手,若是被他们杀了,我也不会后悔。” “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劝我了。” 当初分别的景象,此时也依旧历历在目,甚至连那天寒风刺骨的感觉,她也依旧记得。 一只小鸟自那林海中飞来,落在了窗边,它似乎并不怕人,在玛茵的注视下蹦蹦跳跳,最后却跑到了玛茵尚未动过的晚饭旁边。 “小鸟,你饿了吗?那就吃吧。” 玛茵小心翼翼地从那盘中挑出一些适合鸟儿吃的食物,放到了小鸟的脚边,轻声说道。 然后,她转而将一只手横在桌上,侧着头轻轻地枕在了肘窝,并微微调整了调整角度,使得她可以看到小鸟低头进食的样子,嘴角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但是这笑容之中,却又有着藏不住的苦涩。 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并且,还将同样一个玩笑,跟她开了不止一次。 初次相识那会,她以为塔兹米既然是那样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那么便理应会答应她的邀请,会加入革命军,来反抗这个腐朽的帝国。 但是她说服他的过程并不顺利,第一次刚一开口便被他察觉了破绽,险些暴露,而她亦因为恐惧而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却已经升职成为了帝都警备队长,在帝国那边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又过了很久,当她终于再一次鼓起勇气想要说服他加入的时候,他却果断而坚定地拒绝了。 他说,他已经在帝国那边走的太远了,也陷得太深了,他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也肩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当时玛茵就在想,如果在更早些时候,在他还没有成为警备队长的时候,那一次,若是她稍微勇敢一点,哪怕暴露也要去跟他说,那么会不会,当时尚且还是一个警备队员的塔兹米会同意加入夜袭呢? 可是却也已经太迟了——就在她如此想的时候,却又忽然得知塔兹米便是那位与他们夜袭并肩作战过,并一起在黑夜中行动的,在某种意义上应该说是伙伴的家伙。 这也,太可笑些了吧。 那岂不是说,其实塔兹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们的朋友,而非敌人吗? 那岂不是说,如果初见之时,她真的敢豁出去试图说服他的话,就会成功吗? 是她的犹豫与胆小,让她错过了机会,从而不得不与她所喜欢的人为敌。 但是直到此时,却依旧有机会,那时的塔兹米刚刚成为了帝国的通缉犯,他在帝国已经无处容身,那么理所当然的,夜袭便是他接下来最好的去处。 但是他们却没能找到塔兹米,只是在塔兹米离开帝都之后,才后知后觉地从太阳教的探子口中得知,他们再度慢人一步了。 甚至就连警备队那个名叫赛琉的女孩都比他们对塔兹米的下落更加了解,待夜袭他们得知赛琉出城时,却早已经错失了追踪的机会了。 然后,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之时,他却已经又返回了帝都,并且成为了帝国新的大将军。 事到如今,她也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说服他加入革命军了,最好的机会已经被她错过了,还是两次。 终究是有缘无分。 就在此时,那只小鸟也已经心满意足地进食完毕,它看了看玛茵,小脑袋轻颤,似乎是在感谢,然后,它又转过身,准备再次飞回那林海之中。 从相聚到分离的缘分,总是这般短暂啊。 而她,又要怎么做,才能不与心中所喜欢的人为敌呢? 玛茵望着那只小鸟,心中如此想着,表情却又有些黯淡。 但,那只小鸟刚刚飞起,却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地飞向了另一边的窗沿,一头撞在那窗户边上,然后“噗通”一声,又掉在了桌子上。 “恩?” 玛茵眉头一皱,她立刻将那只小鸟小心翼翼的捧起,凑到眼前看了看。 小鸟的肚皮一起一伏,显然依旧有着生机,它的嘴巴一张一合,呼吸并没有丝毫的虚弱,却是直接进入了梦乡之中。明明刚刚还很是活泼,但现如今却不知是何缘由,直接便倒头大睡起来,甚至在起飞到一半的时候,便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这是......” 玛茵脸色一变,她一扭头看了看那置于一旁的饭菜,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糟糕的猜测。 就在此时,房间外又忽然又脚步声自远方慢慢逼近,玛茵低头看了看那饭菜,又看了看怀中的小鸟,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她先是将那沉睡的小鸟藏到了抽屉之中,然后便一把抓住那盘子,将其中的饭菜皆向着窗外倒去,随后,她便将那空盘子往桌边一放,自己则轻手轻脚地爬上了自己的床,然后闭上了眼睛装睡。 十几秒之后,她卧室的房门被打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所谓大义? “玛茵?” 熟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那蹑手蹑脚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欧奈。 她进门之后,看了看那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玛茵,又看了看那放在桌上干干净净的盘子,松了一口气。 “果然睡着了吗?切尔茜给的药出奇的好用啊。” 雷欧奈喃喃着,又转身走出了房门,轻声道: “很抱歉,boss说这次任务不要你去,好好睡一觉吧,玛茵,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就把一切都解决了。” 说完,她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在雷欧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玛茵缓缓睁开了眼睛。 ....................... “雷欧奈,玛茵睡着了吗?” 夜袭大厅之中,娜杰塔正站在议事桌前,桌上放着一张地图,夜袭其他成员都在桌前低头看着地图。看到雷欧奈归来,娜杰塔向着她问道。 “恩,她已经休息了,饭的话都吃完了,估计会一觉睡到明天下午吧。” 雷欧奈回应道。 “好,那么我们继续说明这次的任务。” 娜杰塔点点头,再度将目光放在了地图之上,接着之前的话说了起来: “如今布德身死,艾斯德斯失踪,帝国两大最强一同离去,而他们手下的两只王牌军亦群龙无首,士气大跌,这正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娜杰塔将一个小棋子放在了地图之上,棋子底端装有小型底盘以支撑棋子的平衡。 “艾斯德斯军那边,因为他们只忠于艾斯德斯,并不忠于帝国,而艾斯德斯又是参加了叛乱的,因此艾斯德斯军现如今与帝国并不是一条心,更多的是遵从艾斯德斯之前的命令继续攻击异民族罢了,本部的意思是暂且不管,由他们来消耗异民族,当我们将帝都攻破之后再去将他们招降。” 说完,她又将一个小旗子放到了地图上另一处: “但是布德的近卫军不一样,由于布德本身便对帝国忠心耿耿,所以哪怕他死后,近卫军也依旧会守护着汜水关与帝都。因此,他们便成为了我们接下来最大的敌人。” “好在近卫军听闻布德死讯,现在的士气正前所未有地低糜,现在的实力已经陷入了谷底,联合军将在革命军的领导之下,于今日发起进攻,力求一鼓作气拿下汜水关。若汜水关能攻破,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可以直接直指帝都,终结这个黑暗的世道。” 说到这里,娜杰塔再度将两张画像丢在了桌上,一张印着塔兹米的脸,另一张则是某份古籍的拷贝,其中有副画着一枚金色戒指的图像。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接到消息,布德的继任者,新的大将军塔兹米已经于今日正午启程,明日便可以赶至汜水关,他的帝具你们应该也都见过了,革命军那边从近期出土的古籍之中找到了他的帝具的信息,他的帝具名为【金属狂潮】‘乌尔肯之戒’。 “根据古籍记载,这个名字来源于上古神话中一名司掌火焰与锻造的神祇,这个帝具的能力则是在约莫五十米半径范围内可以操纵金属的分解与重组,可操纵金属上限大概在半吨。” “虽然这个操纵金属的能力对于帝具与臣具皆无效,并且由于并不高的上限,在帝具战之中也没有布德的【雷神愤怒】‘亚德米勒’与艾斯德斯的【魔神显现】‘恶魔之粹’那般恐怖的破坏力,但是其在战争之中可以起到的作用却并不逊色于两者,他可以轻易操纵那些士兵的头盔铠甲变成利剑撕裂他们的喉咙,亦可以让我方射出的箭雨再原路飞回去。” “因此,若是让塔兹米赶到汜水关,以布德义子的名义成为新任大将军的他,会是汜水关攻防战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娜杰塔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了桌上,匕刃刺穿了塔兹米那画像的额头部位,深深刺入桌中: “便是截杀大将军塔兹米!” 听闻娜杰塔的发言,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犹豫与纠结,却是没有像以往那般立刻响应娜杰塔的话语。 最后,还是布兰德站出来开口说道: “......BOSS,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做么?我们之前执行任务,不是都只杀恶人,不杀好人的么?塔兹米其人究竟如何,我们都知道的,他心中的正义感,还有他为了让这个帝国变得更好所做的一切,也绝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我们真的应该杀了他么?” “原来如此,你们是这样想的么?”娜杰塔目光扫过众人,与她目光相交的人,都下意识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见状,娜杰塔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明白你们的纠结与犹豫,换了我,我也是一样的,我也不想杀塔兹米,但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 她低下头,指着地图上联合军所在的位置,说道: “这里,有着联合军的几十万战士。他们其中除去革命军的数万战士之外,还有着自帝国各处所汇聚而来的,因为想要活下去而拿起武器的百姓,也有着为了反抗那些不公,反抗帝国的压迫而站出来的义士们。” “便是现在帝国那边,奥内斯特死了,那这仗就能不打了么?这些聚集起来的联合军们就能各回各家了吗?能吗?帝国会放过他们么?这可是造反啊!这可是要诛灭满门的死罪啊!既然拿起了武器那么便没有了回头路,因为一回头就是死!” “我知道你们不愿去滥杀任何一个好人,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那在拉满了弦上挂着的箭,必须开弓,没有回头路了,我们的事业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若是我们不杀了塔兹米,那么会因此而死去的,就是革命军中,就是联合军中千千万万的义士们!他们不也都是好人吗?” “这是战争!既然战争已经开始,那就没有回头的路!我们没法去选择杀好人与坏人,我们只能去杀敌人,也必须去杀敌人,因为你不杀敌人,他们就会杀了你,就会杀了你身后的战友,如果我们不杀了塔兹米一个人,那么死去的便是我们千倍百倍的战友,他们,就不是好人了吗?” “我们明白了,BOSS。”布兰德低下了头,说道,“我曾经便是士兵,我懂得,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会全力完成任务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boss你说这次任务一定要瞒着玛茵她......”雷欧奈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若是醒来,得知我们将塔兹米杀了的话,会恨我们吗?” “便是被玛茵记恨,乃至她因为这件事离开夜袭,我也不会后悔。”娜杰塔低垂眼帘道,“为了大义,总是得舍弃一些什么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夜袭的众人已经出发了。 夜色之中,玛茵静静倚着一颗树,无声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夜风穿过森林,直直往玛茵的衣领里灌,却吹不散森林里的薄雾,那雾很是潮湿,笼罩着玛茵全身,寒冷顺着雾气直往她骨髓里钻,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住了。 她也不得不倚着那颗树,因为若是没有那棵树支撑着她的话,她的双腿大抵会没法支撑她的身体,让她摔倒在地。 刚刚娜杰塔与其他人的对话她听到了,虽然并没有听到全部,但是从娜杰塔说要杀死塔兹米之后,却全部听得清楚。 她觉得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她偷偷溜了出来,想在树林里透一透气,但是却发现胸口更闷了。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 娜杰塔的话语还在一遍又一斌地在她脑海中回荡着,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也完全没有作用。 她忽然觉得娜杰塔特别陌生,往日里温柔而强大的,如她的姐姐一般的娜杰塔,这一次却要偷偷地将她迷倒,然后去杀了她所喜欢的人。 切尔茜给了药,将那药放进饭里的是赤瞳,而偷偷跑来确认她是否睡去的,却是雷欧奈。 似乎在一天之间,她便被所有的同伴一起背叛了。 玛茵踉踉跄跄地迈动脚步,漫无目的地在树林中走了起来,亦或者说,茫然地。 她不知她该去往何方,她不知她还能去往何方。 “他们要去杀塔兹米了,他们要去杀塔兹米了。” 她不住地低声念叨着,声音里满是无助与恐惧。 她一直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她一直都觉得这一天还很早,早到足够她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直到这一天忽然到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那一天没那么远,只是她一直都不敢去想象,也不敢去接受而已。 原来她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玛茵跌跌撞撞地走着,忽然被一截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在地。 她的头撞在了树干之上,撞得她两眼发花,她抬起手想要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却由于眩晕而没能成功。 “是是是,那就多谢您老人家宽宏大量啦......话说回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我叫塔兹米,你呢?” “我可跟那帮家伙们不一样,卫兵应该是保护平民人身与财产安全的防线,而不应该是剥削人民的一员,倒不如说,如果碰到那种事情我会阻止的。” “太阳除了温暖和光芒之外,应该还象征着正义与无私吧,因为在那阳光之下,一切黑暗与阴影都无从遁形,而能够一直将光明分享给世界的太阳,想必也是无私的吧?” “因为没找到那个样式的胸针,所以我照着印象自己做了一个,不过我手头并没有蓝宝石呢,所以只能用一个样子差不多的红宝石代替呢,希望你不会嫌弃。” “所以说,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告诉我啊!不管是什么事情,只有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尽力去帮助你的......” “因为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无数回忆在一瞬间向着她涌来,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 在某个郊外小道之上,有人乘着马狂奔而过。 龙马载着身披黑甲的塔兹米,大步狂奔着,四蹄落下又迅速抬起,扬起了一地尘烟,在他身后,有数骑披甲将士骑乘着其他马型危险种紧紧跟着。他们皆是近卫军中的将领,之前乃布德的心腹,此时在塔兹米的带领下,一同前往汜水关驰援。 此时在那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天空才刚刚有些蒙蒙亮,太阳尚未升起,只是有一些余光提前被天空反射过来,让塔兹米他们勉强可以看清楚面前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微薄的薄雾,湿气被卷入风中,自赶路的几人身上吹过,又将热量自他们身上带走,冷的刺骨。 塔兹米感觉眼皮稍微有些重,为了赶路,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连他坐下号称能日行三千里,整个皇宫也仅有不到五匹的坐骑之王龙马此时也已经累得开始口吐白沫起来,塔兹米身后那几位将领的坐骑更不用说,是已经中途在驿站换过了两趟的,不然,怕是在半路上便早早累得暴毙了。 不过,作为交换,现如今他们也已经赶完了一多半的路程了,按照这个速度奔袭下去,预计在今日正午之前,众人便可以赶至汜水关。 不过,在从一片森林之中经过的时候,塔兹米的目光忽然在扫过路边时猛地一跳,他立刻便拉了拉缰绳,命令龙马停下了脚步,而他身后的几名手下见状,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大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塔兹米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塔兹米的目光此时已经被一个躺在树边的身影给吸引过去了。 “玛茵?” 塔兹米翻身下马,快步向着那个身影奔了过去,那躺在树边之人有着一头粉色的双马尾,现在正捂着自己的腹部躺在了树边,鲜血染红了她的半个身子,却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塔兹米在她身边单膝跪下,脸上虽然布满了疑虑,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第一时间便想要去查看玛茵的伤势,但此时玛茵却也缓缓醒转,看到了塔兹米。 “玛茵?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这么重的伤?” 见到玛茵醒来,塔兹米立刻出声问道。 “终,终于,又......见到你了。” 玛茵咳嗽着,似乎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般,她轻轻抓住塔兹米的手,对着塔兹米说起话来,但声音却断断续续地,并且越来越小: “塔兹米,我,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其实,我......” 就在塔兹米下意识将身体前倾,接近玛茵想要听清楚她说什么的时候,玛茵所依靠着的那棵树突然爆开,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其中冲出,一把抱住了塔兹米的身体。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杀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 躺在树边的玛茵,其实并非本人,而是切尔茜使用帝具·盖亚粉底所伪装而成的,其帝具可以让使用者根据自身意愿变身成任何生物的模样,在暗杀与侦查方面有着极高的适用性。 而切尔茜本身便是与玛茵朝夕相处的同伴,对于她的气质自然是十分熟悉,完全可以模仿个八成像,即便如此,为了避免出错,她也还是选择了尽可能少地言语,以避免露出马脚。 以往刺杀,她会先使用盖亚粉底变成暗杀目标的亲人朋友,亦或是其他不会起戒心的人,然后在与对方接近时偷偷使用长针刺穿其要害。 但这一次,同样基于避免暴露的考虑,切尔茜并没有携带细针,便是由于暗杀目标塔兹米的帝具是有着感应周围一切金属的能力的,因此,她这次的任务,便只是将塔兹米引到这棵树旁边罢了。 这一棵树是事先便被夜袭成员挖空了的树木,布兰德隐匿身形躲藏与其中,并在塔兹米接近之后出手将其抓住,以限制他的行动,以方便同伴们完成接下来的暗杀行动。 而在布兰德暴起之后,切尔茜便立刻一扭身向着一侧逃去。 待战斗开始之后,这里便不是她一个非战斗人员所能待的地方了。 他们事先推测出了塔兹米前往汜水关所会行经的道路,然后在此设下陷阱埋伏,陷阱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的,一环紧扣着一环,便是要将塔兹米一口气杀死。 但,这个暗杀活动在一开始便碰了壁。 布兰德的擒抱,被塔兹米防住了。 他的两只手如同铁箍一般,牢牢地拷住了布兰德双腕,让其无法在动弹丝毫,即便是本身便已力量见长的布兰德,居然也落入了下风。 换句话说,夜袭的陷阱被识破了。 因为塔兹米从一开始,便没有过丝毫的松懈。 而装出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然后假装要诉说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又在说话的过程中降低声音,以诱导对方接近,好发动偷袭......这一招,曾有人对着塔兹米用过。 那是斯拉克给他上的最后一课, 那一课之后,塔兹米便告别了天真。 塔兹米忽然抬腿下踢,踢在了布兰德的小腿之上,将他踢得身形一个踉跄,与此同时双臂抓着布兰德的双臂猛地下压,将布兰德的上半身压低。待踢击的那条腿落地之后,重心立刻转移,另一条腿猛地提膝抬起,一击膝击撞在了布兰德的脸上,将他给撞得向后倒飞出去。 但塔兹米看不到的是,在被他踢飞的瞬间,布兰德面具之下的脸上,却并无任何惊愕与愤怒的表情,浮现在其上的...... 却是因为计划顺利进行而下意识浮现出的安心的表情。 夜袭事先亦试想过切尔茜的伪装被塔兹米所发现的可能性,在这其中,他们所最担心的,并非塔兹米发现了他们的埋伏,而是塔兹米在发现了他们的埋伏之后会做出的逃跑行动。 但现在,既然塔兹米因为艺高人胆大而选择了留下来尝试正面击破他们,那么他们的计划,便依旧没有失败。 一金一青两个身影忽然自塔兹米两侧的树上一跃而下,正是雷欧奈与拉伯克,他们事先便在两边树上埋伏好了,借助着茂密的树叶隐蔽身形,直到此时才一起冲出。 雷欧奈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子,在现出身形的瞬间便立刻向着塔兹米投掷而去。 而塔兹米亦立刻反应过来,一抬手便又一柄短匕自他身上的黑甲中分出,向着那玻璃瓶迎去。 但,就在那短匕刚刚发射出去的瞬间,无数寒光忽然自塔兹米周围升起,并迅速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着他围去。 细看之下,那无数寒光却是密密麻麻的丝线,而塔兹米投掷出去的短匕,亦被那丝线所拦下。 却是拉伯克的帝具,能随心所欲操纵特制丝线的【千变万化】交叉之尾,那些丝线皆是用超级危险种·青龙身上的体毛所制成的,其坚硬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钢铁。而他亦早早便在这周围布下了丝线陷阱,只等塔兹米一走进去,便立刻发动。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塔兹米便已经被那迅速收紧的丝线捆了个结实,如同被蛛网所束缚住的猎物。 “抓到了!”拉伯克兴奋道,与此同时,雷欧奈也已经又冲到了他的身边,毛绒绒的金色大手探出,覆盖住了拉伯克控制着丝线的手,帮助他一起收紧丝线,以阻止塔兹米瞬间挣脱。 同一时间,被塔兹米击飞的布兰德则迎向了另一边,前去阻挡那跟随塔兹米一起前来的几名将领接近此处。 塔兹米眉头一皱,就在此时,那先前被雷欧奈所掷出的瓶子已经在塔兹米脚边摔碎,大量浓缩的灰色气体自其中喷涌而出,向着四方散去。 虽然不知那气体究竟是何物,但是塔兹米依旧第一时间又从身上铠甲分出了一些金属,化作了一个全封闭式的头盔,遮住了自己的面庞,并将铠甲上的两块水晶安置在了头盔眼睛的位置,起到了玻璃的作用,让他即便带着封闭式头盔也依旧可以视物。 就在此时,又有一道身影自森林深处的阴影中冲出,长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厉到有些妖异的轨迹,将面前的空气粗暴地一分为二,发出刺耳的音啸声,刀光闪烁间,已是向着塔兹米的脖子斩出。 而此时,塔兹米却是已经被那丝线阵所困,虽然这线阵困不了他多久,但是起码在赤瞳出刀的这一瞬间,他是无法动弹的。 面对这一刀,塔兹米心念一动,立刻便想再从身上重甲上分出一块匕首前去拦截赤瞳的攻击,但是他发出去的命令却如同石沉大海,他的铠甲之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心中一沉,向着自身铠甲望去,却见到在那莫名气体的侵蚀下,不详的铅灰色迅速在他的铠甲之上蔓延,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一身黑甲,除去右臂穿戴着帝具的部分,已经完全变作了“灰甲”。 之前雷欧奈所投出的瓶中所装着的,乃是革命军高价从王国炼金术师手中买到的急速石化气体,可以迅速将接触到的物体石化,虽然塔兹米第一时间用面罩护住了自己的脸部,其身体其他部位也被铠甲所覆盖着,那气体难以接触到塔兹米本人......但是却完全可以将塔兹米身上的铠甲给石化,让他操纵金属的能力一时无法发动。 虽然塔兹米亦有着从狭缝空间中取剑,亦或是从远处的属下身上抽调金属元素的能力,但是在赤瞳这雷霆一击之下,已经是赶至不及了。 这便是夜袭的刺杀计划,从事先在塔兹米必经之路上设伏,到让切尔茜化作玛茵吸引塔兹米前来,再到让布兰德牵制塔兹米,好让拉伯克的丝线陷阱可以奏效,在这之后,雷欧奈投掷急速石化气体石化塔兹米的盔甲,布兰德阻止塔兹米的属下接近,而赤瞳,则在最后一刻杀出,抓住这由同伴们共同所创造出的,转瞬即逝的机会。 从头到尾,一环紧扣着一环,每个人都在这次行动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共同协作,构建出一个将塔兹米牢牢套死的杀局! 只可惜,他们所针对的,不过是塔兹米操纵金属的能力罢了。 就在塔兹米心念一动,要引动雷霆烈焰化解这次杀局之时,忽然有一道光芒自远处袭来,精准地命中了赤瞳手中的长刀,将其向着一侧射偏而去。 第三百章 所谓大义,我不在乎! 夜袭精心谋划布下的杀局,在即将收网的这一刻,却由于那忽如其来的一发暗枪,其胜机,与那划破天空的光线一并,转瞬即逝。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由于这个惊变而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一枪出自何人之手。 玛茵?为什么,她不是夜袭的成员么...... 塔兹米亦瞪大了眼睛,此时他的惊讶亦不比夜袭的众人少多少。 “玛茵!你这是在做什么?!” 娜杰塔愤怒的责问声响起,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们的计划,事已至此,她本人也顾不上继续隐蔽,从某棵树后走了出来,向着之前那道光芒的起点望去。 “......抱歉,BOSS,” 玛茵抱着浪漫炮台,站在道路的另一头,遥遥对准了这一边,叹息道: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杀塔兹米,他是我的......朋友。”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算他是你的朋友,他首先也是我们的敌人!是夜袭的敌人,是革命军的敌人!”娜杰塔怒道,“玛茵!你现在唯一挽救的余地,那就是立刻与我们一起......杀了他!” 但对于娜杰塔的命令,玛茵却完全不为所动,她亦没有逃避娜杰塔的目光,而是选择了与她对视,毫不退让: “我不明白,明明塔兹米没有做过任何恶事,明明他一直在为了正义,为了守护人民而挥剑,为此他甚至一度被逐出帝国,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必须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二十个分贝,已经近乎于是吼出来的了。 “因为若是他活下去,死去的便会是无数革命军的战士!战争会持续更长的时间,也会死去更多的人!我们只是选了一个能更快结束战争的选项!选择了一个可以死更少的人的选项。这个帝国已经没救了!必须要将其推翻,才能再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美好的国度!为此,任何要守护这个腐朽帝国的人,都必须死!” 为了避免被塔兹米所操纵,因此娜杰塔这次并没有安装她的金属义肢。而此时此刻,那仅存的手已经紧紧攥为了拳头,昭示着她内心的激荡,她怒视着玛茵,大声道: “这是为了大义,这是必要的牺牲!” “是啊,玛茵,”一侧的赤瞳亦劝道,“我们皆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而战斗,皆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战斗,哪怕为此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哪怕为此而背负黑暗前行也在所不惜,我也为此失去了我的家人与最好的朋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没有叫你来,也是不希望你来亲自承受这份痛苦。”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赤瞳微微低垂眼帘,看着手中的刀柄,尽管这以不是当初那把刀,但却依旧让她回忆起,她拿着村雨弑杀了师父戈兹齐与她最好的伙伴筑紫,然后又与她的妹妹黑瞳决裂的往事,在每一个夜里,这些被她亲手埋葬的过去都会如附骨之疽一般,在她的梦中归来,将她惊醒。 “是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赤瞳?” 闻言,玛茵忽然冷笑起来: “那么,为何你不敢抬起头?为何你不敢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睛?你们在我的饭中下药,将我迷倒,然后自以为仁慈地替我做出选择,既然你们觉得你们是在为我好,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睛?!” 闻言,赤瞳身体一颤,却是没有抬起头。 “牺牲是自己的事情!是鼓起勇气咬紧牙关奉献自己,来为其他人换得一个光明的未来!而牺牲别人,这又是哪门子的牺牲?!你那所谓的大义!我才不在乎!” 玛茵一扭头,再度狠狠与娜杰塔对视起来,一字一顿道: “BOSS,不,娜杰塔!我宣布,我,退出夜袭!退出革命军!” 此话一落,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可是......为什么呢?玛茵?”便是以往一直以开朗活泼的面貌示人的雷欧奈,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难过的神色: “他是你的朋友,我们......就不是了么?” “我......”玛茵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的停顿,同时她也下意识与雷欧奈错开了视线,“因为是你们先想杀塔兹米的,如果塔兹米想要杀你们,我也会阻止他的。” “荒谬!幼稚!可笑!不顾大局!”娜杰塔怒斥道,“你把这战斗当成什么了?过家家么?想要让必将厮杀的双方都不伤害到对方?你以为你是谁?” “是,她这样的话,在现在这个战场上听来,可能确实有些幼稚地可笑吧?”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塔兹米开口了,脸上带着些近乎于欣慰的表情。 “诶?塔兹米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些赞同我的话么?” 玛茵的大脑有些宕机。 不不不,有点不对吧? 明明自己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才狠下决心来帮助他的,可是为什么,塔兹米这个笨蛋居然会否认自己的话呢? “不过也很正常不是么?毕竟以玛茵你的年纪来说,会有些幼稚,也是在所难免。” 但是塔兹米却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想要让战斗的双方都能不受到伤害,除非劝解者能有着压倒性的实力,否则定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份实力,玛茵她显然是没有的,所以她是无法实现她想要做的事情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 塔兹米右臂处的臂铠忽然闪过一道湛蓝与赤红相间的光芒,然后雷霆在他身周炸裂,将那些已经成为岩石的铠甲击碎,火焰则将那些将他牢牢束缚住的丝线烧断。 然后,他面向了夜袭的众人: “她的愿望,我收到了。所以,她这份幼稚,我会替她实现。接下来,我会击溃你们,但是不会杀死你们。” 已然彻底从束缚中脱出的塔兹米单手微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漆黑的裂缝在空中展开。 下一刻,数量多到令夜袭所有人色变的飞剑,自其中涌出。 “因为她所没有的那份压倒性的实力,我有。” 第三百零一章 世间无“大义” 刀光剑影,遮天蔽地。 夜袭的众人已经被面前那恐怖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些飞剑到底有多少把? 一千?两千?三千?五千?一万?还是更多? 娜杰塔猜不出来。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现如今塔兹米所能操纵的飞剑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那古籍中所记载的上限了。 此时,她入目所及之处,尽是剑光。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还有之前那火焰与雷霆,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怪物,我们能打倒么? 娜杰塔额上渗出大量的汗珠。 “本来我是不想留你们的,终究是遗患。” 塔兹米随手接过一把剑,遥遥指向娜杰塔。 “但既然这是玛茵的愿望,那么我便答应了。” 说这话的时候,塔兹米心中的一颗石头,也落了地。 如他所言,他原本并没打算放过夜袭。 实际上双方之间的矛盾,很简单,也很直接,就是简简单单的立场问题罢了。 夜袭要杀他,他要杀夜袭,理由都很简单,只是彼此挡了对方的路。 只是他懒得去用什么大义来修饰自己的行为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当初已经与玛茵走向了相反的道路,他就没有想过两人还能在并肩站在一起。 他理解玛茵身为夜袭成员的无奈,若是有一天,两人会因为立场问题而不得已拔刀相向,那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他真的真的不想再被迫与自己所珍视的人刀刃相向了。 真的不想。 那种痛苦,不甘与无奈,是如附骨之疽一般难以摆脱的阴影。 原本,与夜袭之间的战斗,玛茵能不出场,对塔兹米而言就已经是值得欣喜的事情了。 更不要说背叛夜袭,选择帮助他。这种可能性塔兹米甚至都没有想象过。 但是玛茵却为了他做了出来。 正是因为理解立场不同的无奈,与那些难以割舍的感情,他才更明白做到这样到底有多困难。 虽然玛茵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可能并没有思考太多东西,只是单纯想着不希望她所珍视的双方互相厮杀而已。 但是那也无所谓了。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哪怕是一个幼稚的选择,他也会去帮她达成她所想要的样子。 只不过,在动手之前,他姑且还是有一些话想说,不吐不快: “娜杰塔,开打之前,我有些话想说。” “呵,若是劝降的话,就免了吧。”娜杰塔冷冷道,“我们可不是什么苟且偷生的懦夫。” “不,不是劝降,”塔兹米淡淡道,“我只是想问,你娜杰塔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将军了,那套所谓大义的言辞,你自己,可有半点相信?” “你到底想说什么?” 娜杰塔眉头一皱,喝问道。 “大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大义’么?” 塔兹米直视着娜杰塔的眼睛,质问道: “嘴上说着大义,心里想着利益,不是么?” 不等娜杰塔反驳,塔兹米又接着道: “我倒是也相信你们革命军,亦或者说你娜杰塔,在反抗帝国的最初,心底里是念着人民,是念着正义的,只是,我想这份心,现如今也已经有些变质了吧?” “你胡说!我们革命军从始至终,都是为了正义,为了人民而战!”娜杰塔大声反驳道。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挑起战争?!” 塔兹米双目圆瞪,怒喝道: “你娜杰塔领军多年,那么你自然明白!只要战争持续下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百姓们就会受更多的苦!若你们革命军真的是为了人民与正义而战!那么现如今一切罪恶的源头奥内斯特已经服诛!你们就应该立刻停止战争!这样才是真正能更少死人的办法!明知如此!你们还是要打!你敢说做出这个决定,你们革命军便真的心无私念吗?” 他的话语远远传开,不仅让娜杰塔一时滞住,不远处的夜袭几人听到这样的话语,脸上亦是浮现出动摇的表情。 见状,塔兹米表情微微缓和,但口中话语依旧没有停下: “为什么要为了减少你们革命军的伤亡而更多地杀死帝国军?你那套言辞真的站得住脚么?你们革命军死的人便是人,我们帝国军死的人便不是人了么?” 闻言,娜杰塔立刻又抬起头,辩解了起来,但在她开口的同时,塔兹米亦出声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们革命军的人是好人,我们帝国军的就是坏人吧?” “不,不对,我们革命军的是好人......!!!” 想说的话语被塔兹米抢先道出,娜杰塔脸上表情越发难看。 “真是笑话,战场上,哪有好人与坏人之说?无论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还是那些死于战乱中的百姓们,他们哪一个人,不是父母所生?!哪一个人,没有亲人?!战争中根本不存在好人坏人!只有死人,还有将要死去的人!你懂吗?!” 娜杰塔脸色铁青,但塔兹米却依旧不依不饶: “你懂!你当然懂!你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懂!在战场上!在战争中!那所谓大义!都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都不过是在粉饰自己杀人的行为罢了!只有用大义来遮住自己的内心,你才能继续心安理得的杀人!不是么?!帝国前将军娜杰塔!” 这一次,娜杰塔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 “......人总是需要一个前进的理由,哪怕那理由并不真实,也是需要的。”说到一半,她又抬起头望向了塔兹米,“那你呢?帝国大将军塔兹米?你现如今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什么?你明知你前往汜水关,会杀死无数生命,你并不比我来的高尚,你,又是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的?” 闻言,塔兹米忽然笑了,但是很快那笑容又消失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臂的铠甲,才用格外郑重的语气回答道: “只是,为了追逐一个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为了这个梦,我,还有我的伙伴,我的亲人,付出了无数的代价,在他们逝去之后,我则背负他们的愿望,继续前行。” 塔兹米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臂,缓缓握成了拳,他忽又抬起头时,面色已是坚硬如铁: “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会不择一切手段,去铲除所有挡在我路上的人。” 关于夜袭众人的心理 ps:最近的情节有些争议,这里为了避免文中表述不清,这里补充一下夜袭几个人的心理吧。 先说革命军这边,革命军没那么黑,可也没太白,他们最初起点我想也确实是好的,但是现如今他们距离统一帝国也便是最后一步了,即便这个时候,人帝国忽然说把大臣弄死了,以后会好好对人民的,他们能停下来? 不可能的,这都已经不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叫开弓没有回头箭,造反是死罪,都快成了还怎么可能退步,别说帝国以后对百姓的处理还是个未知数,就算知道帝国真的要轻徭薄赋善待百姓,也必须得把脏水扣帝国脸上,然后继续打。 因为帝国最最温和的做法,也是只诛首恶,造反派领袖是必须死的。他们不想死,就得打。 原作里小皇帝也不是坏人,革命军也知道,不照样被斩了?跟何况这里一个挡在他们面前的塔兹米? 所以塔兹米说的什么停止战争,也只是为了撕掉那层名叫“大义”的遮羞布罢了,他跟娜杰塔都清楚,不可能的。 然后,本书中又设置讨伐军是十几路大军的联合,革命军只是个牵头的,就算革命军不打,其他造反的诸侯们还是会打,他们是正儿八经为了利益来的。革命军若想退,其他诸侯也不会答应,大不了一脚把革命军踢出去,然后他们继续打,到时候若是打赢,反倒是原本牵头的革命军没有了对新国家的主导权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革命军这边已经认为他们赢定了。 再说夜袭这边。 娜杰塔的身份本来就是革命军将领,她只是被派来指挥夜袭而已,她的利益是与革命军一致的,因此绝对会坚定的站在革命军一方,她说的那些关于大义的鬼话她自己也不信,她只是需要拿这一套劝住夜袭其他人罢了。当然,兼顾安慰一下自己的心理。 然后,其他成员中,拉伯克跟娜杰塔是绑死的,当初他为了娜杰塔加入帝国,后来又为了娜杰塔去革命军,他坚定跟娜杰塔走,根本不用劝。切尔茜本就是革命军派过来的人,还是个前暗杀结社成员(那个暗杀结社就是单纯的暗杀组织),也算个手辣心黑的主,也不用劝。 再说赤瞳,她是早已经认定了帝国就是不好的了,是需要推翻的没救了的国家,而革命军就是好的,这个观念在她心中已经算是根深蒂固了,所以原作才根本不考虑狩人那边改良派成功的可能性。就算你现在告诉她大臣死了,她也觉得剩下那些人也未必是好的,也不会又跳反回去帝国,更别说她一介帝国叛徒,回去也是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革命军走下去,布兰德也是差不多道理。 但是对于杀死塔兹米,赤瞳跟布兰德心中都是有疙瘩的,塔兹米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之前布兰德对于娜杰塔的质疑那就是因为良心的拷问才问出来的,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再背叛革命军,哪有反复跳反的道理?说到底他们只是要娜杰塔给个差不多的理由,好让他们能安抚一下自己的良心,让内心不太受拷问就行了。 而玛茵想的也简单啊,她就是一个小姑娘,还很容易冲动,往往认准了一个方向就会蒙着头走下去,甚至冲动起来还会把其他一些事情就给忘了,娜杰塔说的那么多大义,她就是很简单的:管你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大义,打我男人我就是不准。 说到底,夜袭的一群人也不过是革命军的刀罢了,受教育程度普遍都不太高,自己能有多少思考?虽然他们在面对纯粹的恶,在面对更大的敌人之时甘愿燃烧自己,甘愿献身,只为了伙伴离胜利更进一步,但是真涉及到这种复杂的抉择问题,反而会迷茫了。 当然,以上皆为在下个人看法,欢迎讨论在此发帖,但还请不要争吵。 第三百零二章 我允许你们走了? 这样,真的好么? 布兰德在心中询问道。 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何要从帝国中叛出? 是为了不再在那种会陷害忠良陷害好人的地方待下去,不再助纣为虐。 有个声音在他心中回答道。 对,没错,为此,他选择了加入革命军,与那帝国相对抗,并在这个过程中杀了数不清的人。 将那些恶贯满盈的恶徒斩杀殆尽之时,他的心中无比清明,他确信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即便如此,但他也明白,不管说的多么正气凛然,杀人终究是杀人,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待到那一天来临,他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即便如此,他依旧会这样做。 因为他问心无愧。 但这次不一样。 他知道那个与他们一并在夜间诛灭罪恶的传奇,更记得那个单枪匹马闯进皇宫剿灭狂野猎犬的身影。 对那人出手,他问心有愧。 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能蒙蔽自己心灵的理由,能说服自己不要有愧疚的理由。 娜杰塔给了他这个理由,这个理由就叫大义。 但现在,这个虚假的理由,被塔兹米的言语无情地撕开。 布兰德望着自己手中的红背伯劳,陷入了沉默。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对着娜杰塔道: “BOSS,我们撤退吧。” “布兰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娜杰塔愕然道。 “抱歉,BOSS,” 布兰德低垂头颅,手攥紧了又松开: “他说的没错,那大义,只是我拿来遮蔽自己内心的东西罢了,我们杀他,只是单纯为了革命军的利益去杀死他而已。” “可我若是那样做,我与当初我誓要反抗的帝国,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战,我不想打。” 闻言,夜袭的其他成员,却是也沉默了。 娜杰塔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环视四周的其他成员,却见到其他人脸上也皆满是动摇。 “我明白了,”娜杰塔咬咬牙,说道,“全体成员,撤退!” 闻言,在场的夜袭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包括了与他们所对立的玛茵。 听到娜杰塔那声撤退的命令,玛茵下意识迈出了一步,但是随机又回过神来,再度收回了自己迈出的那只脚。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不打,自然是最好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想打这一战。 “怪了,” 数十把悬浮于空中的长剑忽然飞出,拦截在了夜袭众人的退路之上。 塔兹米上前一步,飞剑于他身周围绕,剑气凛然。 “我什么时候说过,允许你们走了?” “你别欺人太甚了!” 娜杰塔怒道: “我们只是不想跟你打罢了,并不是真的就怕了你!你真以为你能一个人击败我们全体?” “呵,色厉内茬,”塔兹米冷笑,“你已经怕了,不是么?” 娜杰塔声音一滞,塔兹米说的没错,见识到那漫天的剑光,还有那雷霆与烈焰,这一切都与古籍所记载着有很大出入,她不知道塔兹米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到塔兹米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现在夜袭,真的能打赢他么? 娜杰塔不由得想道。 “塔兹米......” 玛茵抱着枪站在塔兹米身后,她颇有些担忧地迈出一步,轻声呼唤道。 “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伤他们性命。” 即便玛茵没有开口,塔兹米也已经猜出她想要说的话,回头轻声道。 然后,塔兹米再度回过头,单手一挥。 这一次,周边无数飞剑全部接受到了他的命令,迅速向着夜袭众人飞去。 剑落如雨。 “嗷嗷嗷哦啊!” 布兰德咆哮着,红背伯劳挥舞得密不透风,交织出一场赤红色的风暴,将身周数米范围内的剑雨尽数击落。 “你们走!我断后!”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防御力最高!我断后最合适!” 布兰德一口打断了雷欧奈的话语,手中红背伯劳化作赤色雷光,将那些袭向他身后同伴的飞剑尽数击碎,便是偶尔有几柄遗漏的,却也在直直撞在了恶鬼缠身上后被弹飞。 但即便如此,在连续被数柄飞剑击中之后,布兰德的动作也不由得出现了迟缓,那些剑刃固然无法穿透他的防御,但是其上携带的力道却震得他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很快便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而那些飞散的长剑也循着他的破绽,瞬间压上,很快便要将他压垮。 就在此时,一只黄色的手忽然探出,一把抓住了布兰德的肩膀,将他猛地拽出了那些长剑的攻击范围,并随手将几柄漏网之鱼拍落。 更多的剑影追击而来,却被在半空中交织而出的丝线网截下。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们怎么会丢下同伴狼狈逃走啊!” 雷欧奈一边抓着布兰德狼狈地躲避着那些飞剑,一边大声吼道。 “嚯,这个时候,反倒斗志昂扬起来了么?”塔兹米眉头一挑,“但可惜,没用。” 那些被丝线网拦截下的飞剑忽然皆都分解开来,化作一大团金光直接穿透了那丝线网,然后在其后方又凝结为飞剑,其大小也比之前的要大得多,向着布兰德劈下,将他与雷欧奈狼狈震退。 “这就离谱!”拉伯克骂道,“这是什么帝具啊!这个强度完全犯规了吧!” 就在布兰德他们狼狈地抵挡着塔兹米的进攻时,玛茵站在塔兹米的身后看着这一切,却是满脸的纠结。 她的伙伴们正在受到攻击,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去援助他们的,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是想要保护夜袭与塔兹米双方皆平安的。 但是,塔兹米却又承诺过她,绝对不会伤到夜袭众人性命的。 这让她十分的犹豫不定。 就在此时,玛茵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些许动静,在察觉到那意味着什么之后,玛茵下意识喊了出来: “塔兹米!小心!” 也就在同时,赤瞳自塔兹米侧方冲出,黑发在疾风中飒飒作响,长刀瞬间切断空气,向着塔兹米的咽喉直直斩出。 第三百零三章 过期情报害死人 与布兰德一样,这一战,赤瞳并不愿打。 但现在并非是他们要杀塔兹米,而是塔兹米想要将他们全部留下。 如果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伙伴的话,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若是这个时候她再退缩的话,夜袭今日便会覆灭在此地。 如此一来,她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便会全部付诸流水。 她虽不愿滥杀好人,但并没有布兰德那般抗拒。曾几何时她仍旧为帝国暗杀部队效力之时,死在她手中的人,无论是好是坏,其尸骸都足以堆积成山。 换言之,她早已跨过了那条线,现如今不过是再跨过一次罢了。 若是她在这里退缩,在这里怯懦的话,那么那些她为了推翻这个腐朽帝国所做的努力,或者说,她为此所杀的那些人们,也便枉死了。 作为死后注定要下地狱的杀人鬼刽子手,便是再杀一个好人,那又何妨? 她早已无路可退。 那便唯有执剑向前,哪怕前方是修罗地狱。 所以,在战斗打响的第一时间,赤瞳便趁着同伴们阻挡那些飞剑的时候,借助着那漫天剑雨的遮蔽,遁入了塔兹米的视觉死角之中,并自侧方绕至他身边,发动绝杀的一击。 她看得清楚,那些飞剑再塔兹米手中是可以随意重组和反复利用的,她便是停留在那边挡下再多的攻击也是没有用处的,那剑雨是永无止境的。 所以,擒贼先擒王。 “在此处——埋葬你!” 赤瞳自阴影之中冲出,由被她亲手弑杀的恩师戈兹齐所教授给她的,彻底关闭心灵,舍弃情感的词语再度从她口中喊出,在这之后,她将化作一个只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即便玛茵在她冲出的瞬间便提醒塔兹米也已经迟了,他身周所有的飞剑都已经调去围攻夜袭其他人,面对这一快若奔雷的一剑,他没有机会再将周边的飞剑调来回防,而他身上的铠甲也已经被石化了。 换言之,他是决计防不住这一刀的,这,便是绝杀一击! 赤瞳将浑身的力道都灌入双手,挥动长刀狠狠劈出。 臣具·秋雨因急速而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一道眨眼间横跨十余米的刀光,还有凄厉的音啸声,刀锋将面前的一切都切断,直直斩向了塔兹米的咽喉。 然而,下一秒,她这势在必得的一剑却如同劈在了城墙之上,再难存进,因为剧烈撞击而自刀上传来的反震,力道大到瞬间便将她的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赤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以她对铠甲的理解,塔兹米手心处的防护应该是十分薄弱的,更不要说以臣具·秋雨的锋利程度,刚刚那一刀,若非拿帝具来格挡,是决计无法防住的。 但她这一刀斩下去的结果,却并没有击穿塔兹米的护甲,反倒是秋雨的刀刃之上,居然出现了数道裂痕。 可是......塔兹米的帝具,不是戒指吗? “真险啊。” 塔兹米单手抓着刀刃,不同于寻常的重甲那般在手心处防护会相对比较薄弱,塔兹米手臂上披覆的臂甲,是真正做到了将他的整只右手右臂都完全护住,全然无死角。 理论上如此臃肿的甲片堆叠,会造成行动不便,但是塔兹米身上则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因为这只臂甲是有着自身的灵魂的。 “从刚才我就感觉到了,你们似乎有意识在限制我操纵金属的能力。”塔兹米微微侧头,“你们应该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帝具乌尔肯的能力了对吧?” “唔!” 赤瞳脸色表情变了又变,她立刻便想要抽身撤退,但是她的刀却被塔兹米攥在了手中,拔不出来。 情急之下,赤瞳忽然跃起,扭身一记鞭腿朝着塔兹米脸颊甩去。 “可惜,你们的情报,过期了啊。” 塔兹米淡淡道。 下一秒,大量的电流顺着那刀刃直接传输至了赤瞳身上,赤瞳踢击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便直挺挺地摔到在了地上,浑身痉挛不止。 “明明刚刚我已经展示过我操纵雷霆的能力了,但你似乎没长记性。” 塔兹米随手将赤瞳的刀丢至一边,然后再度扭头向着夜袭剩下的其他成员望去。 “赤瞳!” 见到赤瞳眨眼间便被击倒,剩下的夜袭成员也是脸色大变。 “放心,死不了,你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说着,塔兹米忽然抬手向着那些在布兰德与雷欧奈周边飞舞着的飞剑群一指,然后拳头紧握。 霎时间,忽然有一半飞剑齐齐向着一处飞去,另一半则继续牵制着夜袭成员。然后,那些聚在一起的飞剑群,在一阵金光之中,凝结成为了一柄锤头宽达数米的巨大战锤。 “百人斩布兰德,来试试你的恶鬼缠身,能不能挡下这一击啊?” 塔兹米握拳虚砸,而另一边,为了响应着他的号召,那柄巨大的战锤,锤头一摆,便直直向着布兰德砸下。 布兰德虽然有心躲避,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那剑雨所压制,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他也只是一把抓住了雷欧奈,然后一把将她甩出了那巨锤的攻击范围。 “轰”得一声闷响,裂纹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布兰德所处的那片区域直接被那一锤给砸得凹陷了下去。 而后,塔兹米再度向着被布兰德扔出去的雷欧奈一指,立刻便有数道飞剑向着她飞去,身处半空中的雷欧奈躲闪不能,四肢皆被那飞剑洞穿,然后被钉在了一颗大树之上。 然后,塔兹米才将那巨锤抬起,在那巨锤抬起之后,显露出了其下的布兰德。 但令塔兹米惊讶的是,此时的布兰德居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尽管他那白色的盔甲已然有着多处破损,但布兰德依旧还是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他虽然动作无比地迟缓,但是那盔甲面具上,橙黄色的眼镜却越发明亮。 “别......小看......男子汉的......热血啊!” 布兰德大声咆哮着,抬手便一拳轰向了那悬于他头上的重锤,居然一拳便将其给轰的高高向上抬起。 然后下一刻,一道雷霆将那重锤包裹,雷电巨锤再度砸落。 随着一声爆响,大量的雷霆向着四周飞散,周边那些已然满是裂痕的地面这次直接被雷霆荡成了漫天尘沙。 然后,当那重锤再度举起之时,其下的布兰德,已经晕厥了过去。 第三百零四章 全军覆没 布兰德的倒下,令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夜袭众人更加雪上加霜。 雷欧奈即便四肢都已经被刺穿,却还依旧挣扎着想要自树上挣脱下来,塔兹米索性便又丢了几把剑过去,并在半空中将那些剑化作了锁链,将雷欧奈给牢牢捆在了树上。 然后,他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夜袭仅存的娜杰塔与拉伯克,只是动了动手指,那将布兰德击晕的重锤,便再度变成了飞剑,向着两人周边射出。 拉伯克本身便不擅长正面战斗,仅仅是抵挡几柄正面射来的飞剑便已经竭尽全力,娜杰塔现如今没有安装她的义肢,现如今亦没有什么战斗力,面对那些显然是别有用途的飞剑,却也是无可奈何。 那几柄飞剑接连落地,在两人的周围围了一圈,金光一闪,却是化作了囚笼。 “喂!还能这样玩的吗?同样是帝具为何你的帝具就又灵活擅长变化又能打啊!这也太犯规了吧!” 而在那囚笼形成之后,那些原本压着拉伯克与娜杰塔打的飞剑也停止了射击,终于能喘口气的拉伯克一扭头发觉了自己现如今的局面,大惊失色道。 但是塔兹米却懒得理会他的吐槽,下一秒,电流通上了那个囚笼,电光在那钢管之上跳跃了几次之后,便直接袭向了娜杰塔与拉伯克。 几秒之后,这两人便浑身痉挛不止地倒下了。 “行了,搞定了。” 塔兹米又打了个响指,又有数柄飞剑化作了锁链,将娜杰塔与拉伯克捆了起来,然后,他回过头,对着他身后那几个跟随他一起驰援汜水关的属下说道: “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的帝具都收起来,然后将他们绑好,在这里等我回来。” 然后,他便直接向着某个方向冲了出去。 ........................ 要遭要遭要遭要遭! 一只灰兔子在树丛之中蒙头向前逃窜着,一边在心中疯狂念叨着。 这只兔子自然是由切尔茜使用帝具·【盖亚粉底】所变成的,在察觉夜袭败局难免之后,切尔茜便果断地选择了逃跑。 这并不是抛弃伙伴,塔兹米的强大远远超出了那古籍之上所记载着的帝具上限,这种程度的强大,完全不是她这样的非战斗人员能动摇丝毫的。 而且塔兹米自己也反复说了,他是不会伤及夜袭众人的性命的,所以就算切尔茜这里直接逃了,她的同伴也不会像之前的奥贝尔格暗杀结社一样落得个全灭下场了,所以她逃起来也是格外的果断。 反正她留下来也不过是再多白给一个,那还不如脚底抹油,只要她可以逃回革命军那边,便可以将塔兹米与那古籍相差甚远的战斗力情报交给革命军,这样一来,革命军那边也能早点做好准备,并相反设法针对塔兹米设局,再或者是派人营救已经被俘虏的夜袭众人...... 不管怎么说,她这样的非战斗人员,若是在这种局势下硬要逞强留下,然后白白被抓住,那才叫对不起伙伴们。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忽然间流遍了她的全身,无数次自险境之中逃出的敏锐第六感让她果断地停下了脚步。 但是已经迟了,她的气息已经被她前方的那个存在察觉了。 一只硕大的虎头自草丛之中探了出来,与切尔茜相隔仅仅几米之遥。 在看到切尔茜之时,那只老虎的嘴边立刻便渗出了涎水。 很显然,这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正在这森林之中寻找着果腹之物。 望着那近在眼前的虎头,切尔茜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两个字: 完蛋。 面前这个老虎通体白色,背身双翅,这个样子的老虎切尔茜之前是听人说过的,其为一级危险种翼虎,虽然对于夜袭其他的成员,乃至于非帝具使的娜杰塔而言,拿下这区区一只小翼虎都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其中偏偏不包括切尔茜。 除去了变化的能力之外,切尔茜本人的实力实在是不值一提,随便拎一个士兵过来都比她要强得多,更不要说应付这只一级危险种了。 在那翼虎的虎视眈眈之下,切尔茜丝毫不敢动弹,她之前还在革命军的时候,便听人说过,不管是一级危险种翼虎,还是更强的特级危险种昼虎,若是独自一人在野外与其遭遇,是绝对不能背对它的。 否则,它会在你转身的瞬间立刻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 那人还跟她说了,遇到老虎,是一定要保持正面对着它的,只有这样的话...... 你才可以死得有尊严一点——个鬼啊! 人都死了还说个屁的尊严啊! 切尔茜立刻解除了变身,显出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见到面前的小兔子忽然间变成了一个人类,那只翼虎显然是被吓了一跳,魁梧的身体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截。 但是它却没有逃走,而是继续上下打量着切尔茜,在确认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后,再度展露了獠牙。 显然,变成原样除了让这只翼虎晚餐的肉量翻几番之外,便没有丝毫用处了。 而再次变化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很显然,这只翼虎并不会给切尔茜这些时间。 见那只翼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还又向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切尔茜明白,这个时候若是再不交出底牌的话,她这条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乎,她便气沉丹田,然后大声叫喊了起来: “救命啊!” 话刚落音,那只翼虎亦发起了进攻,猛地朝着切尔茜扑来。 切尔茜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那只翼虎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那一口锋利的獠牙,向着切尔茜咬下,切尔茜甚至还能看到其牙缝残留的些许碎肉。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投降了。 就在切尔茜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之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自切尔茜脖子边上擦过,直直插入了那老虎的上口腔之中,然后继续深入,直接刺穿了它的大脑。 然后,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切尔茜的肩膀: “这样子,就全抓到了。” 第三百零五章 所有人!随我冲锋! 半城烟沙, 兵临城下。 自半年前安宁道之乱起始,叛乱的战火便在整个帝国境内烧起,乡间莽夫聚众响应,地方诸侯揭竿而起,短短半年时间,帝国四分之三的领土便已陷落,大大小小十八路起义军联合起来,组成了声势浩大的联合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其目标,便是攻破那千年帝都,将这天下改朝换代。 作为北上帝都的唯一门户,汜水关,是横亘千里的天澜山唯一的缺口所在,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也便为战略要地,一旦将其攻破,则之后便多为平原,起义军大可长驱直入,剑指帝都。 因此,前大将军布德亦对此处十分看重,当那数十万叛军浩浩荡荡杀来之时,其便亲率半数近卫军驻扎于此守护,作为整个帝国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近卫军驻扎于此,便是捍卫帝都的铜墙铁壁,不可攻破。 但,这“不破”之势,却也在数日之前,有了缺口。 ——因为布德大将军的死讯。 近卫军作为布德的直属部队,向来对其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说,其只听将军令,而不闻皇帝旨,布德的死,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极大。 而联合军,也便认准了这个机会。 战斗是从昨天清晨开始的,沉重的战鼓声与震天的喊杀声淹没了立于群山之中的汜水关。那已经在宁静之中矗立了数年的古关卡,也在这一日,化作了血腥的绞肉机。 那关卡前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化作了血泊,久久无法凝固,却依旧还有更多的血液自上方洒下,天空似乎也被这惨烈的厮杀染上了阴霾,无法散开,战场上除去那堆积成山的尸体之外,还散落着许多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喊杀声,惨叫声,号角声,战鼓声不绝于耳,双方的士兵从拂晓打到黄昏,又从黄昏打到天明。十八路起义军轮番上阵,对着城墙上的近卫军将士们不懈地发起进攻。 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即便关中近卫军的精锐程度远胜于那起义军,每个近卫军士兵的倒下往往都伴随着三倍于其数量的起义军死伤——但这却也已经是起义军可以接受的范围了,若是换了布德尚未死的时候,哪怕他不在此处,那些近卫军士兵们也是可以换掉五到十倍于其数量的敌人,那种程度的伤亡,是起义军完全无法接受的。 这也是为何起义军一定要等到布德的死讯传来,才胆敢发起进攻, 近卫军逐渐落入颓势,至第二日正午时分,城墙便已陷落,近卫军将士们被逼入狭窄的内城之中,转入巷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然后,在战局进一步转向不利之时,开始溃逃。 逆转这一切的,是一柄斩断道路的巨剑,还有一道撕碎天空的紫色雷霆。 那柄仅仅是宽度便堪比门板的巨剑,在眨眼间便将那蜂拥而上的起义军士兵与苦苦支撑的近卫军士兵们分开,然后紫色雷霆落下,轰至那些起义军的中央,雷弧在他们的铠甲与刀剑上跳跃着,瞬间便将数十人电作了焦炭。 近卫军硕果仅存的士兵们不认识那将狭窄内城分开的巨剑,却认得那紫色的雷弧。 “是大将军!将军来救我们了!” “我就知道!将军他才不会死!” 类似的激动声音才刚刚在士兵中响起,那些已经开始溃逃的士兵们也都返回了此处。 但是下一秒那操纵雷霆之人的出现,却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来者虽然也穿着如布德那样的黑甲,披着如布德那样的白披风,但终究不是他。 那只是个小个头的家伙罢了。 在场的士兵鲜有人认得他,也只有几名将领感觉他有几分眼熟,颇有些像布德之前带到军营让他们认识的后辈。 但,不论如何,在这些士兵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丝希望,却也在瞬间便又被戳破。 人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一直失望,而是被给予了希望之后再彻底绝望。 难以掩饰的失望在那些士兵的脸上浮现出来,他们面面相觑,却又失望地低下了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暴喝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你们对得起将军吗?!” 他们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穿着与曾经的布德打扮一般无二的援军,看着他怒吼着: “在皇宫中,将军他便是战至穷途末路,战到最后一刻之时,面对着数倍于他的敌人,他也从来没有后退过半步!他的气概,他对于帝国的忠义,也从未被削弱过丝毫!” “便是他领走之前,他最后的话语,也是将守护帝国的重任,再度移交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手上!” “他最后的遗愿,便是守卫这个国家!” “你们现如今如此消极怠战,甚至做了逃兵,这样的你们,对得起将军吗?!” 那个人明明个头很小,但是声音却出奇地响亮,他的声音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内城,传入了所有近卫军士兵的耳中,声音之大,像是亲口在他们耳边咆哮一般。 “你们是想让将军他,死不瞑目吗?!” 那人再度咆哮道。 沉默。 “将军将汜水关托付给了你们,你们若是丢了汜水关,是想辜负将军的信任吗?!” 沉默。 “说话啊你们!” 长久的沉默。 那些起义军的士兵已经被那雷霆与巨剑打得丧失了勇气,不敢上前,而那些近卫军士兵们,却也都耸拉着脑袋,似乎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那个将军的名字,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 在这里,配被称为将军的人,只有一个。 ——布德大将军。 他们不会承认那个在布德之后被皇帝任命出来的新大将军,在他们心中,能领导他们的,作为他们的信仰而存在,作为他们不败的领袖而存在的人,只能有那个人。 所以,无论如何,在场的每一个近卫军士兵,都不愿意辜负那个人。 “不愿意!我,不愿意辜负大将军的信任!” 就在此时,终于有一个人抬起了头,大声吼道。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所有人。 “我这条命是将军救下的!我绝对不会辜负将军的信任!” “绝对不会让将军最后的愿望落空!” “将军手下的兵,就他妈没一个是孬种!” “......” 那些士兵们纷纷抬起了头,梗着脖子,红着脸咆哮起来。 “好!好!好!” 塔兹米大声吼着,声如洪钟。 然后,他再度转身面向了那些战战兢兢的起义军们: “是将军的兵,现在就随我,一同冲杀出去!” “让我们拿这些叛军的血,祭奠死去的将军!” “所有人!随我冲锋!” 霎时间,内城之中,杀声冲天。 第三百零六章 敌将已被讨伐!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那已经开始溃退的士兵们,弩盖陷入了茫然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作为十八路起义军其中一支的领袖,弩盖之所以会参加起义军,其实也并非是为了什么推翻腐朽帝国,为百姓争取一个美好未来的这种特别高尚的理由。 他参加起义军的唯一目的,就是将自己的名字,刻进史书里。 这是作为武官世家出身,自幼便以建功立业为目标,现如今又以勇武而自傲的他的梦想。 可惜,因为他的父亲与前大将军布德关系并不友好,再加之他们家族旗下的一个赌场被前大臣奥内斯特所看上,而他的父亲当时又没有什么长远的目光,不知道将那个赌场双手奉上,也没有用什么其他的大礼来代替,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奥内斯特一些好处,因此被奥内斯特明升暗贬,连带着他们的家族,一并被奥内斯特发配到了帝国东部的一个偏僻的省做太守。 而这,也基本断送了弩盖以功业而被刻入史书的理想。 但,好在上天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却也又打开了另一扇窗。 在那安宁道开始叛乱的时候,弩盖看到了希望: 既然在帝国这边无法建功立业,那么便索性加入起义军中,在起义军之中建立功勋,岂不也好? 他才不在乎这个国家未来是由谁来主宰,也不在乎下面那些人会怎么样,他所想要的,便只是他的名字,能够光耀史册。 而汜水关作为帝都最重要的门户,将其打下来,自然也将会是联合军彻底推翻帝国之上的重要一环,若是他能够抓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绝好机会,将这里攻下,自然也会是大功一件,扬名立万,指日可待! 因此,他想方设法从联军主帅那里要到了今日带兵指挥总攻的任务,并在联合军其他的盟友将汜水关守军的体力消耗到最低点之后,将自己的精锐压上,一举夺得了城墙,并很快攻入内城,进入了最后的巷战。 再用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个关卡便会陷落,到那时,他便是作为起义军推翻帝国过程中重要战役的指挥官,只要他再在之后攻陷帝都的作战中大放异彩,那么,他的名字,自然也便会在新国家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从几分钟之前开始,从那道骤然响起的惊雷声开始,这一切,便都变了。 已然攻入内城之中的士兵不知为何,又仓惶地从内城之中逃了出来,似乎其中是有着什么洪水猛兽,要将他们吞噬。 而那些已经占领了城墙的士兵,不知何时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但是弩盖却未曾见任何人登上城墙,若要说他们是被弓箭射死的,但是他远远拿着望远镜看这样一个自城墙上坠下的士兵的尸体,身上却也没有插着的箭矢,死因不明。 像是被什么民间传说中的巫术诅咒亦或者是鬼魂所杀死的。 这诡异的景象,让弩盖越发的惊疑不定之余,却也让他越发愤怒。 开什么玩笑,他想要建功立业的梦想,他想要将名字载入史册的梦想,怎么能在这里,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态就结束。 管他是巫术,诅咒,还是鬼魂,若是想要阻挡他扬名立万的话,那就统统给他去死! “站住!站住!不准逃!”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长弓,将一名逃出内城的己方士兵射杀,同时怒吼着: “胆敢后退者,杀无赦!都给我上!” 他的声音显然让他手下的士兵们产生了片刻的迟疑,但是令弩盖怒发冲冠的是,那些士兵在又朝着后面的城内看了一眼之后,便再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 “不准逃!都给我上啊!不准逃!” 弩盖气得七窍生烟,他连续张弓搭箭又射死几个逃窜的士兵,但是依旧无法阻止他们的溃散。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做了什么!到底是谁胆敢阻挡我建功立业的道路! 不管是谁,胆敢阻止我扬名天下,就去给我死啊! “你们!跟我上!” 弩盖恨欲发狂,一扭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亲卫们喊了一声之后,便直接策马向着那城门口奔去。 他倒要看看,那里面又是什么龙潭虎穴,又是有着什么妖魔鬼怪,能让他手下这些士兵们不顾违反军令也要逃跑。 如此想着,他自背上取下了长弓。这个动作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便是里面真的有龙虎,亦或是恶鬼,那他便也会用他的帝具·【必中之弓】将其射杀。 因为他可是弩盖大人啊。 但,在他进入那扇门之前,其内的人,却已经冲杀了出来。 为首之人身着黑甲背披白袍,手中提着一把数米长,如同门板一般的超级重剑,浑身浴血,他每次挥剑,便是一道遍布半个内城道路的剑光,他每一步迈出,便在身后留下一道被断肢残臂与鲜血布满的道路。 看他斩击的时候,弩盖便可以理解为何他的士兵会溃散了,他们在那个单单是看一眼,便知道其重量极其恐怖的重剑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下。那个人只是机械性地挥剑,便可以轻易地屠杀着弩盖手下的士兵们。 而那些原本只能在城中苦苦支撑的守军们,现如今却也与之前那副愁云惨淡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是每个人眼中都燃着火,要将前面的敌人给生吞活剥,那为首者的斩击只能解决掉道路上半数的士兵,而剩下的半数,便被他们所吞噬,弩盖手下那些已经被杀破了胆的士兵们被他们追上,就像是被狼群追上过的羊,眨眼间便被彻底撕碎,连骨头都留不下来。 “开什么玩笑!别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啊!” 弩盖怒吼着,并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一把抓起了九支箭矢,搭弓射箭,弓如满月,下一瞬间,九支离弦的箭,便带着必中的意志向着那为首之人射去。 “死在我的必中之弓手下吧!”弩盖狂笑道。 他的弓可与普通的弓不一样,被他手中的弓所射出的箭矢,哪怕是他随便向着天空射出的弓箭,也是会在半空中拐弯,并命中敌人的! 而这九支从不同方向拐去,会追踪的箭矢,那人又要如何阻挡? 弩盖是如此想着的。 然后,面对着弩盖射出的九支弓箭,那人却只是一刀斩出,其刀上骤然燎燃的火焰,便将那些箭矢尽数吞没。 “这——!” 弩盖惊愕地瞪大了眼。 但是,还没等他脑海中升起撤退的想法,那人便一抬手向着他指来。 弩盖初始并不理解那人这个动作的意思,还以为只是挑衅之类的动作,但是下一秒,弩盖的头颅便被他身侧一名亲卫腰间的配剑斩落头颅。 在意识的最后,弩盖依稀听到了一声暴喝: “敌将!已被我讨伐!” 第三百零七章 战场之神 “敌将!已被我讨伐!” 塔兹米随手一招,那将弩盖头颅斩落的长剑立刻便插着他的脑袋飞至了塔兹米的面前,塔兹米一把抓起弩盖那发量稀疏的脑袋,高高举过头顶,对着战场上所有的人重复吼道: “敌将!已被我讨伐!” “喔哦哦哦哦哦!” 见塔兹米不知何时便已将地方主将斩杀,他身后那些战士们越加兴奋,乃至于狂热起来,而他们望向塔兹米的目光,也越发地热烈。 这个不知是从何处窜出来的年轻援军的实力强得令所有人都难以预料,他挥舞着那重量可怖的巨剑,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每次前进,都会有成片的敌人如同麦子一般倒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仅是他一个人,便歼灭了前进道路上半数的敌军,而那些跟随他的士兵们,望着前方那个阔步前进不可阻挡的背影,却是不知不觉间回想起了另外一个高大的背影,虽然塔兹米的身材远比那个人小得多,但是那副一骑当千的姿态,却一模一样。 这个感觉,就好像那个人又活了过来,而他们,则又可以跟在他的身后发起冲锋! 在那个身影的身后,他们便是战无不胜的! “杀啊!” 几乎能撼动城墙震动大地的高昂吼声从战士们的口中吼出,传遍了整个战场,他们越战越勇,那未被塔兹米歼灭的剩下半数敌军眨眼间便被他们彻底撕碎。然后,全军便以一种极为恐怖的推进速度,一路冲杀了出去。 而城外那些弩盖军士兵们,在主将已然战死的情况下,已经是士气大跌,现如今又被这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军势冲击,立刻便溃不成军,战斗转眼间便从两军对垒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弩盖手下的五千精锐,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被塔兹米所带领的三千近卫军杀了个干净,而他们所组建的第一道包围圈,自然也是不复存在。 然后,塔兹米却也没有丝毫鸣金收兵的打算,他带领着身后的近卫军们,一马当先,向着第二道包围圈突击了过去,而那些近卫军们此时却也血气上涌,想都没想便跟着他冲了过去。 在弩盖这一道包围圈之后,便是另外三路起义军所组建起来的第二道包围圈,塔兹米带军所冲杀的正是第二道包围圈的中军所在之处。 那中军的起义军将领,见近卫军居然从内城之中反杀而出,为首之人甚至还取下了弩盖的人头,在心中痛骂弩盖废物之余,也立刻命令手下士兵结起盾墙阻挡。 受他命令,最前方的联合军士兵将厚重的盾牌砸入地面,第二排士兵斜上一步,从第一排士兵之间的缝隙处,又将盾牌架在了那第一道盾阵之上,斜斜护住了前方战友的头顶,而第三排士兵则又将盾牌抵着前方士兵的后背砸入地面用以支撑他们的身体,第四排士兵再护住他们的头顶,后面以此类推。 这支部队亦是经历过数场大战的精锐之士,即便事发仓促,却也迅速组起了数排厚厚的盾阵,要阻挡那些从城中冲杀出去的近卫军的冲锋。 那起义军将领心中清楚,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命令手下组建这盾墙阵的目的,也是想要将这气势正盛的近卫军阻挡一阻,消磨他们的气焰。而后,左右两翼的起义军将领自然也会带兵前来从后方包夹这些近卫军,将他们一举围杀在此处。 而这些汜水关守军们又太过于深入敌阵,若是他们见到这盾阵便想放弃冲阵转而回防汜水关,却也已经太迟了,左右两翼的起义军自然会包围过来截断他们的退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想到这里,那中军将领已经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这汜水关守军被他一举歼灭的场景了。这也要多亏了弩盖那个蠢货,居然能在这种十拿九稳的战斗中翻车战死,却是白白将战功送到了他的手上。 而这些因为击破了区区弩盖军,便不自量力胆敢深入敌阵的蠢货们,也将会成为他丰功伟绩上的一笔。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下一秒,在那中军将领尚且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那厚厚的盾墙盾阵,便被那近卫军为首之人,一剑斩破。 然后,他那引以为傲的精锐士兵们,也在几个呼吸间,便被那钢铁的洪流彻底淹没。 .......................... “冲锋!继续冲锋!” 塔兹米大吼着,挥剑继续向前,粘稠的鲜血与断肢残臂在他的面前四处飞散,但却不能再让他的剑动摇丝毫。 夜袭对于他的忌惮是正确的,乌尔肯的能力本就不弱,但这战场之上,才是它真正发挥作用的地方。 拥有着金属操纵这个能力,在这满是金属的地方上,自然可以无往而不利。 毫不客气地说,单靠这么一个能力,塔兹米便是当之无愧的战场之神,而他所统帅的部队,便是真正的无敌之师。 西方剑盾步兵们最擅长的盾阵会在他的面前瞬间化开,来自南方林地游击手们的飞斧会返回来镶在他们的脑袋上,东方神射手们满天的箭雨会将他们的友军射成刺猬,而那来自于北部最精锐的百战骑兵,也会被他们的引以为傲的厚重头盔与铠甲扭断脖子,然后将他们的马儿们拱手送上。 更不要说,他现如今的帝具,还兼顾了火焰与雷霆的力量。 塔兹米抬手向前一压,数十把长矛在他面前成形,然后激射出去,将前方一批向着他们放箭的弩手像串肉串一般穿了起来,然后那些长矛之上骤然亮起耀眼的雷光。 眨眼之间,便又是一道包围圈崩溃。 塔兹米策马奔过那些弩手们的尸体,在他身后,三千近卫军们同样骑乘着自北方骑兵那里夺得的战马,如同一个尖锐的锥子一般,将整个战场凿穿,而塔兹米,便是这个锥子的尖端。 他便是如此这般,带领着那城内仅存的三千近卫军们,一路浴血杀戮,却是越战越勇越杀越凶,如入无人之地。 实际上,以他现如今帝具的性能,若是他不带任何人,独自放手施为的话,他的杀戮速度还会比现在快上几倍,仅他一人,或许便足以杀穿这个包围圈。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凝聚出一柄巨剑,领着那些近卫军士兵们一同冲杀,并且还有意降低了自身的杀戮效率,留下一半敌军让他身后的近卫军们来亲手解决,而不是独自一人解决一切。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他身后的士兵们继续保持着高昂的士气,才能让他们越发地信任,乃至于盲从自己。 如此,在这一战之后,他将会将这些士兵们,彻底地收为己用。 第三百零八章 溃逃 塔兹米很清楚, 他很强,非常强,强到足以一骑当千,强到足以孤身击溃一个军队。 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是单靠他一个人做不到的。 所以,为了他的目标,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他需要很多很多的追随者。 而身为大将军,理所当然的,他最需要的还是拥护他的士兵。而最好的对象,也便是之前最忠于布德的近卫军们。 而他也知道,仅仅是靠着一个大将军的名头,可是没法让那群近卫军的士兵们一心一意追随他的。 所以,在他初赶来这里之时,他并没有选择报上自己大将军的身份,而是用义父的愿望与遗志来激励他们,利用共情,来激励他们跟随他,一并冲杀出去。 他阵前所说的那些话,也无半点虚假,句句皆是真话,问心无愧。理所当然的,既然这些士兵皆是布德的忠实拥护者,那么聆听布德的愿望与遗志之时,他们心中会涌上的感情也会是与塔兹米一样的。 他们会暂时性地听从塔兹米的话语,与塔兹米一并奋战。 然后,想要借着获得这些士兵们的忠诚,说白了也很简单。 在战场下,给他们最好的待遇,而在战场上,你只要带着他们赢就可以了。 只要在你的带领之下,他们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么自然的,他们便会信你。 若是在战斗时你一马当先冲在前方,而不是端坐后方发号施令,他们自然便更加会愿意追随你。 虽然这种做法风险很大,但对于塔兹米而言,却也是正好。 因为他足够强。 但,过犹不及,如果塔兹米一个人便将那些敌军全部歼灭了,便说不上什么带兵,也说不上什么士气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或许还反会恐惧塔兹米的强大。 因此,塔兹米必须要给他们留下适量的一部分敌人,让他们亲手了结。而他自己则利用乌尔肯,将敌军那些可以有效对他身后士兵造成伤害的手段,统统毁掉。 而那些士兵们,只要跟随在他的身后,在见证他的勇武的同时,亦追随着他所向披靡,用不了多久,他们自然便会成为他的拥护者。 布德亲自选择的继任者,新的帝国大将军,这些身份,等到那个时候放出来,效果才会更好。 而现如今,他所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那便是将这围困汜水关的联合军一举击溃! 起义军对于汜水关的攻击,从昨日清晨持续到今日正午,才堪堪到了即将将这汜水关攻下来的程度,但是塔兹米领着他们的这一波反击,却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接连凿穿数支起义军的队伍,直接打到了身为联合军主导的革命军阵前。 而在革命军阵前,塔兹米也遇到最为猛烈的阻挡。 来自于帝国各处的精锐士兵们阻挡在了塔兹米的面前,而为了牵制他,亦有三名身为帝具使的革命军将领冲来,要与塔兹米一决雌雄。他们的帝具分别为面具型帝具【超能喷出】,话筒型帝具【大地鸣动】,以及投掷型帝具【快投乱麻】。 在这其中,后两者的帝具皆是原先狂野猎犬的成员所持有的帝具,而他们在当日与夜袭一战之后,尚普与科斯米娅皆重伤倒下,虽然尚普之后被兰所擒获,而科斯米娅亦被席拉用香格里拉传送逃走,但他们的帝具却遗失在了战场上,被夜袭获得之后,送回了革命军本部,以增强革命军的战斗力。 但是,在现在的塔兹米面前,他们这些新晋帝具使,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金属巨剑横扫而过,那三名帝具使皆立刻后退闪躲,但是塔兹米手中的巨剑却在他挥出时忽然暴涨一截,直接将那三名帝具使皆纳入了攻击范围之内。 持有【超能喷出】的帝具使凭借着被帝具增强数倍之后的身体素质,直接一跃跳出了塔兹米斩击的范围,但却在半空中的时候便被一道骤然从天空落下的落雷集中,当初被劈成了焦炭。 持有【快投乱麻】的帝具使则向着塔兹米的巨剑投出了六玉之中的腐蚀之玉,意在直接将塔兹米的剑刃腐蚀掉,但在那腐蚀之玉即将与塔兹米的巨剑接触之时,塔兹米心中一动,巨剑上那本应被腐蚀之玉击中的位置却忽然化作金光消散,仅在原处留下了一个空洞,那腐蚀之玉便直接从那空洞之中穿过,落在了地上。 宝玉中央光芒一闪,大量涌出的碧绿液体立刻便将其落点的周边地带彻底腐蚀,但其位置却与塔兹米相距甚远,完全触及不到他。而塔兹米这一剑斩出的速度亦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直接将前方的【快投乱麻】帝具使一刀腰斩。 眼见两名同伴在眨眼间便殒命当场,那手持【大地鸣动】的帝具使脸上亦闪过一丝惊恐,作为只适合远攻与辅助队员的帝具使,她的站位极为靠后,与两名同伴之间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因而才险之又险逃出了塔兹米的攻击范围。 就在她终于躲至安全地带,想要使用【大地鸣动】,以超声波予以塔兹米及他身后近卫军们沉重打击的时候,她身后那些革命军战士们身上的铠甲忽然都化作金光剥落,然后在半空中凝结成为一柄柄飞剑,直接自后方将她射成了刺猬。 眼见塔兹米在转瞬间便连斩对方三名帝具使,那些近卫军战士们中再度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喊声,塔兹米一马当先冲锋在前,他们便策马奔腾紧随在后,与塔兹米一并,将那革命军本队也冲了个七零八落,大军所到之处,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然而,就在塔兹米抡圆大剑胡乱挥砍的过程中,他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声音对他而言颇有几分熟悉,但是他一时半会之间,却又回想不起那是谁的名字。 他立刻又四处张望起那呼唤他名字的人,只是,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他却什么也找寻不到,等待他的,只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士兵们。 见到在自己这发愣的短暂时间内,居然又有几队精兵自革命军本队中冲来,塔兹米也没有精力再去迅速那声音的来源,只能再度提起剑,不断地斩杀起涌来的士兵们。 他杀了又杀,斩了又斩,这一路冲杀过来,不知杀死了多少人,血液将那剑刃涂抹了一层又一层。 但是塔兹米完全没有功夫去在乎这些,他只是继续冲锋,然后继续挥剑,继续杀戮。 他杀了又杀,斩了又斩,杀到麻木,斩到疲惫。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革命军本队的阵势也终于被他领军杀散,开始了四散溃逃,为首者被击溃,那些其他路的起义军领袖们也为塔兹米恐怖的实力所胆寒,纷纷撤兵逃窜了起来。 到最后,只剩下塔兹米与他身后的士兵们依旧屹立在战场之上。 不知不觉间,他浑身上下都被敌人的血给浇了个遍,而他身后的白披风,却也完全化作了赤红的血披风。 如同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第三百零九章 救世主 十八路起义军对于汜水关的攻击,从昨日清晨开始,直至今日正午,方才攻入内城。 而塔兹米率领近卫军们的反击,则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将这一切化为乌有,并且又率领着近卫军们一口气打了出去,连破四道包围圈,连败十八路起义军中十一路,甚至单就那些起义军领袖们,便有七路领袖在这一战之中殒命。 在这之后,塔兹米又带军一口气杀至了作为联合军领袖的革命军本队面前,并将其一举击溃。 当然,不管这一战的战绩多么夸张,塔兹米的帝具在这场战斗中能发挥的作用有多么夸张,他也不可能带领着这些已经久战多时的士兵们将起义军彻底剿灭。 虽然塔兹米带着他们冲杀了很久,并且在他的护佑下,近卫军是以近乎零战损的战绩在屠杀着敌人,每一个近卫军战士基本都斩杀了至少二十个人,但这一战战至结束,他们却也仅仅是歼灭了不到十万的敌军罢了。 毕竟,那可是百倍于他们人数的士兵,莫说是人,就算那些全都是嗷嗷待宰的猪,当他们全部撒蹄子逃跑起来,塔兹米也不可能全部杀得光。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有人说,在这种程度的大战之中,只要一方的损失超过一成,其士兵们便会开始溃散。 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在大型战争中,一方的溃散,是多方面因素所决定的,而出现在这个战场上的,则是由于单方面的被屠戮,诸多将官的阵亡,与阵型的彻底溃散所引起的一系列雪崩效应。 至此,这浩浩荡荡的三十万联合军,志在一鼓作气覆灭帝都的妄想,也被完全粉碎。已经死去的领袖诸侯们的部队,直接四散而逃,而那些还活着的诸侯领袖,也当即收拾残部仓皇逃走。 这声势浩大,将汜水关团团围住的联合军,便这么溃散了。 而塔兹米在率军再度追杀斩了几千人之后,考虑到己方士兵久经战斗,也只好暂且收兵,带领士兵们返回了汜水关。 毕竟,跟随他一路冲杀至今的近卫军战士们,其本就在之前持久的守城中消耗了绝大多数的体力,虽然他们现在尚且能战,但他们大多也不过是靠着连胜所带来的极度亢奋支撑着罢了,若是再让他们这样打下去,怕是会直接在追杀过程中直接累死。 但不管怎么说,汜水关中的那些近卫军将士们,原先因为布德的死而产生的悲愤,还有近日来被压在关中打的憋屈,全部都在这一战之中彻底地释放了出来,他们随着塔兹米在联合军那百万大军之中左突右冲横冲直撞,杀了他个七进七出,无人可阻无人可挡,杀得那帮联合军们溃不成军,自然是打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而在返回汜水关中后,这些士兵们终于从战斗中脱离,被塔兹米告知可以休息了,却是直接倒头便睡,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却是连找一张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 “大将军,城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这次联军中安宁道的代表人,请问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他?” 战后,当塔兹米正在清点着汜水关中的粮草与后勤的情况之时,一名跟随他一起从帝都前来汜水关支援的士官忽然走进屋中,对塔兹米行李说道。 “安宁道的代表人?” 塔兹米眉头微微一挑,他左手轻轻握着自己的右手腕,手指自那右臂甲上的光环之处拂过。 虽然安宁道也是这十八路起义军中的成员,但在之前的战斗之中,由于安宁道所居的位置在联军总布局之中过于偏僻,因此一直到塔兹米将整个联军阵型凿穿,也未曾见到过安宁道的士兵,本以为他们已经随着那些联军一同溃逃了,却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来见他。 但不管怎么说,安宁道在这个关头来见他的举动,倒是十分地令塔兹米在意。 他沉吟片刻后,抬头问道: “他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禀大将军,便在城外。” 塔兹米随着那名士官抵达汜水关卡之外,一眼便见到了那个安宁道的代表人。 不过来人却并非塔兹米之前所见过的安宁道教主,而是一个塔兹米未曾见过的,打扮颇像昔日伯利克的陌生人。 见到塔兹米前来,那人的目光在塔兹米右手臂之上停留了片刻,立刻便单膝跪了下去,向塔兹米行了个大礼: “在下安德罗,是这次安宁道联军的领导者,见过救世主大人。” “救世主?你在说什么?” 塔兹米念叨着这个奇怪的称谓,眉头微皱道。 “救世主大人,指的自然便是塔兹米大人您。”那人恭恭敬敬道,“教主大人在这次我们启程之前,对我们多有叮嘱,说您正是为上天赐予这乱世的救世主大人,让我们见到您之后,必须听从您的命令,万万不可与您为敌。” “???” 塔兹米被安德罗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搞得有些迷茫,眉头也皱得连成了一条线,他上下打量着安德罗,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读出破绽: “既然你们教主跟你说了不可与我为敌,那么你们明知我是帝国的大将军,为何又要率领联军前来攻打汜水关?” 闻言,安德罗深深地低下了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禀救世主大人,这一切也是在是民心所向,帝国不仁,教中信徒们皆意欲推翻这帝国,还世间一个安宁,我们如今这般,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我被任命为这次教中讨伐军的领袖,也只好约束部下,并将我们的位置置于联军后方,以避免与救世主大人发生冲突。若是大人有任何不满,自然可以随意处罚于在下。” “哦?” 塔兹米忽然冷笑起来,自上次被那安宁道教主算计之后,他对于这个教里出来的人的话语,自然是信不过的。 “那么,若是我要让你以死谢罪呢?” 塔兹米问道。 闻言,安德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忽然伸手入怀,一把便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向着自己的心窝刺去,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一把将那匕首刺入了胸膛,深至末柄。 只是,诡异的是,他的胸膛那里,却没有溅出一丝血迹。 “行了行了,我感受到你的决心了。” 塔兹米摆摆手道,方才,正是他出手将安德罗手中的匕首随手化去,他看得出来,刚刚安德罗自捅的那一下是认真的,他化去他手中匕首的动作要是稍微慢一丝,安德罗都会暴毙当场。 “所以说,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罪己诏 在那安宁道的使者离去之后,塔兹米站在那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了的大地之上,沉默了许久。 那安宁道使者所说的话并不多,归结起来也便是:安宁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将不会再与帝国为敌,转为中立。 然后,安宁道的教主,想要再与塔兹米见上一面。 安德罗称,在塔兹米与安宁道教主见过面之后,安宁道愿意向帝国投降,并将一切拱手奉上,无论是资源,城池,还是士兵,统统不例外。 最后,安德罗又留下了一句话: “救世主大人,教主大人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您:‘久别可重逢,破镜难再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愿您节哀。” 说完,他便离去了。 而这句颇为眉头没脑的话语让塔兹米深深皱起了眉头。 “人无再少年......是让我珍惜时间的意思么?” 塔兹米喃喃道。 但,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便没有在这句话之上多费多少神, 塔兹米轻轻抚摸着右手上所披覆着的臂甲,有些犹豫。 诚然,在之前杰洛克的时候,安宁道教主似乎是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天真与善良,利用了他去除掉了伯利克,然后却又在塔兹米回到帝都之后,无视了塔兹米的请求,也违反了当初所承诺的安宁道会竭力满足塔兹米的一切要求的约定,悍然掀起了叛乱。 然后,就是因为他们的背约,塔兹米才会被从警备队撤职,才会在狂野猎犬肆意作恶之时只能忍耐,才会被逼得以染血太阳身份行事,最终暴露,并被逐出帝国。 如果不是这一切连锁事件的发生,赛琉也不会死,斯拉克也不会死,更甚至,若是他没有被逐出帝国,而是能继续以警备队长的身份与布德并肩作战的话,或许布德也不会死。 他不会相信,面对教中的剧变,以及那些教徒们的意志,安宁道教主便真的毫无办法。因为但凡他在稍微早的时候出手干涉,事情都不会发展至这个地步。这燃遍整个帝国的叛乱烈焰,或许也根本不会烧起来。 因此,他深深憎恨着背约了的安宁道教主。 但是,另一方面,安宁道教主送给他的安宁戒也的确是真物,也正是在此物的帮助下,塔兹米才能战胜斯拉克,才能成功完成了三帝具的融合。 不然的话,先不说三帝具融合之时,金火雷这三大至锐至烈至暴的属性必将冲突,甚至引起爆炸,便是更早一些的斯拉克那一关,他也渡不过去,怕是会直接死在他最后那一招水龙征天之下。若是没有了雷枪这完全无视水属性防御的招数,以塔兹米当时的情况,是万万不可能击败斯拉克的。 所以,在某种方面,安宁道教主又帮到了他很大的忙,或者直接说是安宁道教主救了他的命也不为过。他现如今能拥有如此之强的帝具,也是多亏了安宁戒的福。 因此,塔兹米对于安宁道教主,以及整个安宁道的观感又都是十分复杂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来自安宁道的使者都说了,只要他与安宁道教主见上一面,便可以让作为十八路起义军之中势力可以排到前三的安宁道向帝国投降,那么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去与那安宁道教主见上一面。 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安宁道路途距离汜水关十分遥远,往返至少要花上二十天的时间,而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起义军再度组织起来,然后一口气攻破汜水关,再进军帝都了。若这也是安宁道教主设下的陷阱,那么塔兹米一旦迈进去,后果便不堪设想。 现在的帝国,已经离不开他了。 ............................... 汜水关一战,帝国大将军塔兹米率三千近卫军大破起义军三十万联军,斩杀十万余人,一战而惊天下。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讯息,便传遍了整个帝国。塔兹米的名字,也被与“战神”“军神”“魔王”“屠夫”之类的称号挂钩。 其威名之盛,乃至在一些对于帝国官方极度仇视的地区,若是半夜有小儿啼哭,只要提及塔兹米的名字,便可以让那些小孩直接止住哭泣。 不过,这种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在新大臣兰的建议之下,帝国皇帝向全天下颁布“罪己诏”的文书,昭告天下。 “罪己诏”中,谈及帝国近些年来重重无道不义之举,皆是因为前大臣奥内斯特欺下瞒上颠倒是非,滥用权术陷害忠良,他以及他的党羽,借助职权之便,在帝国内任意妄为,剥削民脂,犯下了众多滔天罪行。 只可惜皇帝陛下毕竟年幼,居然被奥内斯特所哄骗,方才让他如此肆意妄为了这么久,幸得布德戳穿这一切,将百姓疾苦告知皇帝,而奥内斯特眼见阴谋败露,居然密谋造反,在布德大将军等忠良之士的奋勇抗击之下,方得粉碎其阴谋。 而在奥内斯特服诛之后,皇帝陛下已经在众多忠良之士的帮助下,将其党羽连根拔起,并开始努力修改政策,颁布种种便民之策。 而对于叛军,小皇帝亦承诺,若是叛军愿投降,那么便可以赦免他们的一切罪行。便是叛军领袖,也不会问责。在这之后,哪怕是反抗帝国统治的地区,帝国依旧会在其地区颁布利民政策,绝不追究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这封诏书一经颁布,全天下皆哗然。 那些起义军的领袖们,对于帝国所承诺的赦免罪行之言,自然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毕竟,自古以来,造反皆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一个统治者可以忍受胆敢造反的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自然的,他们也不会相信皇帝会真的放过他们,必然会在他们投降之后,待天下安定下来,便或编制罪行,或派人暗杀,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当然,他们会这么想,百姓可不会。 造反本非他们所愿,若不是活不下去,谁又会愿意造反呢? 所以,自然的,既然帝国那边已经将罪魁祸首杀死,无论这一切是不是全都是奥内斯特的罪行,只要帝国承诺将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且接下来会降低赋税,颁布种种利民政策,老百姓们,自然便不愿意再冒着生命危险去上战场打仗。 而那些执意不肯投降的起义军领袖们,在他们的眼里,自然便带上了一些其他的意味。百姓们自然便不会再相信,那些起义军领袖们起义,是为了他们而战。 虽然也有民众对于帝国心怀怨恨,亦或是完全不相信帝国任何话语的地区,“罪已诏”的效果对于这些地区自然是微乎其微,但,这些地区毕竟是少数。 如此,民心这块,起义军便立刻陷入了绝对的不利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重逢 当然,民心所向究竟如何,对于如今身处汜水关的近卫军们而言,则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是,在这一战之后,带领着近卫军们,创下三千破三十万这一足以彪炳史册的夸张战绩的塔兹米,在那些士兵心目中,却是也便成为了如同军神一般的存在。 以他们此时看来,那个带着将军的意志而来,领着他们杀出绝境,杀出一条康庄大道的青年,便是他们那唯一的将军的继承者,是继布德之后,唯一一个值得他们追随的人。 除了这个青年之外,他们谁也不认,便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册封的新大将军,他们也不会认。 而在得知了塔兹米便是布德的义子,当朝大将军之后,他们对于塔兹米的狂热崇拜,则抵达了一个巅峰,那些士兵们越发欢欣鼓舞起来,当时塔兹米站在城墙上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那扑面而来的欢呼声,几乎将他淹没。 .................................. 骤雨初歇。 道路边,暮色正重,塔兹米策马在泥泞的小道上走着,一股山雨过后的寒凉扑面而来。却没有泥土的芬芳气息,也没有山间草木的清芬,取而代之的,只有浓重的血腥味与腐烂尸体的腐臭味。 闻着这股气味,塔兹米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并非是因为难闻,法兰要塞的恶臭比这气息要臭出百倍千倍,塔兹米之所以露出这服表情,主要还是因为心理上的不适感。 ——他知道那些血腥味与腐臭味都是因何而来。 即便他已经派人去处理那在大战之中死去的数万尸体,将其批量掩埋或是烧掉,以避免瘟疫的产生。现如今,那些尸体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 但是那些气味却像是渗入了这片大地之中一般,便是连之前那滂沱的大雨,也没能将其洗去。 这让塔兹米的心里越发沉重。 因为那些人,都是因为他才会死的,亦或者说,死在他手中的数量,已经接近了死者总数的一半。 这个修罗地狱,是他亲手造成的。 “大将军,您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属下可以帮您处理吗?” 一边某个属下发觉了塔兹米的心情不佳,恭恭敬敬地问道。 “不,没事,不劳你费心了,”塔兹米摆摆手,问道,“距离那群百姓的聚集地,还有多远?” “很快就到了,大人。” “这样啊。” 塔兹米点点头,目光向着道路那头望去,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他这次出来,主要是因为属下报告在汜水关附近发现了一个聚集地。 这个聚集地之中有着大量的补给,包括药品与兵粮,大抵是联合军之前逃走之时过于仓促,没有时间带走,甚至连直接将其就地销毁的机会都没有,这才便宜了塔兹米他们。 不过,在塔兹米之前,还有一批普通的百姓也发现了这里,并将这里作为了聚集地。 他们似乎是附近一带的流民,总数约莫有几百人,成员多为老人与妇孺,多是一些是无家可归的百姓,被联合军中像是革命军或是安宁道这般体恤民众的部队所收留,而联军在被塔兹米击溃之后,便直接仓惶逃走了,也没有机会再去将这些百姓们带上,无家可归的他们,便寻到了这处抛弃了大量物资的地方,修建起了一个简单的聚集地。 而塔兹米此行的目的,一是将那些被抛弃的大量物资带走,二则是想办法为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寻找一个新的安身之地。 在他身后跟随着的士兵有三百之数,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运输车队。 聚集地很快便到了,马蹄声嗒嗒响起,塔兹米策马缓缓步入了那聚集地之中。 此时的聚集地,已经初步搭建起了围墙与一排排的帐篷,大量的百姓在那些帐篷之中来来往往,虽然他们大多面黄肌瘦,显然是营养缺乏,但是行动之间却也颇有秩序,但见到塔兹米的到来,这些人愣了愣,忽然有人惊呼道: “是黑甲魔王!” 话刚落音,那些人群便骚动起来,纷纷推搡着向着原理塔兹米的方向逃去。 但是塔兹米便站在聚集地唯一出口所在的方向,因此,这些人即便四散奔逃,也没人敢向着出口这边逃来,只能先逃回自己的帐篷之中,惴惴不安地露出个脸打量着空地之中的景象。 虽然对于自己会被这些被革命军收留的百姓们恐惧早有心里预料,但是实际见到,塔兹米还是颇有些受伤,而那“黑甲魔王”大概也是那些百姓们给他私下取的外号吧。 不过,虽然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四散逃跑,但却还是有人留了下来,并鼓起勇气向着塔兹米这边走来。 那唯一一个敢鼓起勇气接近塔兹米的人,则正是发现了这大量物资的人,亦是将这些百姓们组织起来,建立起这聚集点的人。 能够将这些无处可归的组织起来,而不让他们自相残杀,哄抢物资,此人自然也是有着不小领导才能的聪明人,在与塔兹米短暂交流之后,此人也很是识相地答应了将那些物资交出,并组织百姓们听从帝国军的安排,前往新的定居点。 而他唯一的条件,也不过是让帝国军为他们留下足以让他们坚持到新定居点的分量的物资,以及在迁移路上派兵保护他们免受土匪的侵扰。 这个条件十分合理,完全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他们作为帝国的公民,只是暂时被联合军收留,但是他们并没有加入联合军,没有参加叛乱,那么自然的,帝国军人也就有着保护他们的义务。 在与那人谈妥之后,塔兹米便让手下分出了一部分士兵去保护着那些百姓们迁移,然后又让那运输队去开始运输那些战争物资,并派剩下的士兵保护运输队,这次行动,也算是完成了。 但就在他完成这一切之后,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忽然在那群迁移的百姓们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个头很是矮小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短灰袍子,她正费力地搬着一包行李,努力跟上前方的大部队。 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塔兹米脸上迅速攀上了许多喜悦之情,他一翻身从马上跃下,快步向着那个小女孩奔了过去: “终于找到你了!伊莲娜!” 第三百一十二章 破镜 见到那个他曾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身影,塔兹米也顾不得身份,直接从马上翻身跃下,直接向着伊莲娜扑了过去。 而此时还在吃力地搬运着行李的伊莲娜,忽然间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但是那忽然自她怀中摔落的行李包,却昭示了她心中的风起云涌。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刚一回头,便被塔兹米一把抱在了怀中。 “找到你了,”塔兹米紧紧抱着伊莲娜,声音有些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 “塔兹米......哥哥?” 伊莲娜呆呆地,似乎直到此时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直到感受到那熟悉无比的温暖怀抱,她才确认了这一切并非做梦,一把抱住了塔兹米的腰,将小脑袋塞进了塔兹米的怀里,紧紧贴住了塔兹米的身子,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起来: “塔兹米哥哥,塔兹米哥哥......呜呜呜,小伊还,小伊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哭,别哭。” 塔兹米轻轻揉着伊莲娜的脑袋,轻声安慰着。 但,明明嘴上这么说着,他却是感觉自己的眼角都有些酸了起来,只是因为身为大将军的他不能落泪,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这才硬是忍了下来。 时隔一季,能再度见到这个与他关系无比要好的孩子,这让他激动到想要哭出来。 虽然之前从尚普口中审讯得知伊莲娜并没有死,塔兹米当日所见到的尸体,不过是狂野猎犬为了激怒他而找出的替死鬼罢了,实际上的伊莲娜被夜袭所救走,但是在之前塔兹米与玛茵重逢,又将夜袭击溃之后,询问他们伊莲娜的下落之时,却只是得到了“伊莲娜正在与达拉一起被革命军照顾着”的情报,她的详细下落,却是连夜袭也并不清楚。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或许这辈子也再见不到这个如同他妹妹一般的孩子了,确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今日偶然重逢。 塔兹米轻轻摸着伊莲娜的头,像曾经一般,将她的头发揉得乱得像一团鸡窝,伊莲娜轻轻拍了拍塔兹米的手,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以被摸头会长不高,或者是发型都被揉乱了而拍开塔兹米的手。 似乎是哭够了,伊莲娜忽然抬起小脑袋瓜,泪眼朦胧地看着塔兹米,轻声道: “塔兹米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塔兹米轻声道,“我跟玛茵都很想你,如果能见到你的话,她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诶?玛茵姐姐......”闻言,伊莲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塔兹米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见她这幅模样,塔兹米也猜到了她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是什么了,当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 “放心吧,你玛茵姐姐已经跟我坦白一切了,现在她也决定跟我一起努力了,现如今她还在帝都内忙着她的新工作呢。” “嗯。” 伊莲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又问道: “那么,塔兹米哥哥,玛茵姐姐现在,也是跟你一起在帝都警备队任职吗?” 问完之后,她脑海里又随之蹦出来了一个新问题,也便一并问道: “对了,塔兹米哥哥,你不是应该在帝都内工作吗?怎么会在这里啊?” 闻言,塔兹米哑然失笑,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伊莲娜早早被送出帝都,看上去自然也不知道他一度被帝国所通缉,现如今又加入回去帝国,成为帝国大将军的事情。 “啊,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啊,可是帝国的大将军了,以后帝国的士兵呢,就都是听我指挥了,很厉害的啦......哦对了,话说回来,你不是应该跟达拉在一起的吗,他怎么样了?我们分开的这几个月里,想必也是他一直在照顾着你的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但是不知为何,当塔兹米将这些话告知伊莲娜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她的表情猛地变了。 伊莲娜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并不怎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有个什么都会直接表现在脸上,很容易便可以猜出她的想法......但是这一刻,浮现在伊莲娜脸上的表情,却复杂得连塔兹米都区分不出来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像是整个人间五味瓶都打翻了,在她那张小脸上,同时出现了愤怒,憎恨,不解,惊讶,以及悲伤的情绪,她扬起头看着塔兹米,忽然一矮身躲开了塔兹米放在她头上的手,连续后退了几步,用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表情死死盯着塔兹米。 “伊莲娜?怎么了?”塔兹米被这忽然的状况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便想要再上前去。 “怎么会......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伊莲娜一边摇着头,一边连连后退,她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塔兹米,见他似乎想要上前来,立刻大声喊道: “你别过来!” “这......”塔兹米刚刚迈出的步子立刻僵住,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伊莲娜望向他的那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却刺得他心痛。 他忽然升起了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你别过来啊!你这个黑甲魔王!”伊莲娜死死盯着塔兹米,大声吼道,“你已经杀死了达拉叔叔!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达......拉......?” 伊莲娜那尚显稚嫩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忽然间如同针刺一般,自塔兹米的耳廓进入,顺着他的耳道直接略过了他的鼓膜,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脑子里,刺得他大脑生痛。 “我杀了......达拉?” 塔兹米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是的,他想起来了, 那个声音, 那个在他于战场之上屠杀联合军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声音呼唤了他的名字,随后便忽然消失。 他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声音熟悉,一时半会却没有想起到底是谁,再加之战场纷乱,他无法分心,便也将这件事选择性地遗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 那个声音......不就是达拉的声音吗? 而将那个声音彻底中断的...... 是他挥下的剑。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异常 塔兹米最终派手下将伊莲娜送回了帝都,托人好生照料。 不管怎么说,他也无法再坐视伊莲娜再继续跟着这些流民流浪了。 但,面对塔兹米的善意,伊莲娜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排斥,她将手中的行李丢向塔兹米,自己却转身逃走。 无奈之下,塔兹米也只好先暂且离开了伊莲娜的视野,并让可以信赖的手下将她给送了回去。 回忆起伊莲娜最后看向他的那个冷漠的眼神,塔兹米的表情也越发苦涩起来。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自己决意走上这条充满血腥的道路,在这之后,一切的代价,都要他自己来背负。 ................................... 而后,时间流逝。 在得到了近卫军的忠诚,又获得了大量补给物资,还有征兵获得的新兵之后,塔兹米便带领着近卫军士兵们开始了收复失地的进程。 由于帝国之前的军队,除去布德的近卫军与艾斯德斯的军队之外,其他的军队不是直接随起义军一同叛变,便是在战争之中被起义军所剿灭。再加之现如今还属于帝国的领土少得颇有些可怜,因此,即便塔兹米带领着极少的士兵便能够战无不胜,一时之间却也陷入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 他不是收复不了失地,而是将那些城池打下来之后,守不住。 没有办法,毕竟能做到单人成军一骑当千的人,现如今整个帝国军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罢了,自然是不可能做到同时守护相隔极远的众多城池。一旦他离开了那些被他打下来的城池,那城池转眼之间也会被敌人再度拿回来。 而近卫军虽然实力强劲,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但是毕竟人数也就那么一点,决不能分散,若是分散的话,也是给了敌人一个逐个击破的机会。 这便是塔兹米现在面临的问题,他可以以少胜多,可以攻无不克,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如今帝国的兵力实在太少了,便是塔兹米在汜水关一战歼敌十万,但是遗留下来的那些士兵,再加上各路起义军留在家中的兵力,也比现在近卫军的兵力要多出百倍。 攻城易而守城难。 无奈之下,这场战争,最后确实也逐渐转向了持久战。 那起义诸侯们需要时间来缓解汜水关一战被塔兹米痛击造成的巨大损失,也需要时间来互相吞并,壮大自身。而塔兹米,也需要大量时间来征兵练兵,扩充帝国现如今的兵力。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在兰的建议下,皇帝已经将提拔和任免军中人员的权限给了塔兹米,因此,塔兹米完全可以全程掌管着帝国扩充兵力的过程,并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提拔为新增军队的将官。 这样一来,那破后重立的新的帝国军队,也可以说便是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只是,除了练兵与收复失地之外,塔兹米需要关注的事情,还有许多。 .................................... “.......议会不仅是国家的最高立法机关,还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由议会选举产生的政府首脑组织政府,是真正的国家权力中心。君主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其职责多是礼仪性的......” 仅仅是经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攻防战之后,谷徐城便易了主,在将一些入城之后重要的几件事情处理之后,剩下的旁枝末节的部分,塔兹米便直接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去处理,而他则坐到了城主室中,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一本书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君主立宪制么,作为封建君主专制被推翻之后,第一个建立起来的新制度,虽然很多地方都尚且不足,但是也的确有着不少优点......” 读完一截之后,塔兹米将书先扣到了桌子上,细细思索了起来,消化着刚刚获得的那些先进的异世界知识。 在前一阵子,他短暂返回了魂世界一趟,然后又前往了那个法兰躲猫猫大师的世界,从他那里获取了之前约定好的记载了众多异世界先进知识的书籍。 而塔兹米刚刚所读的,便是有关异世界历史的书籍,从那些异世界的历史进程中,塔兹米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不过现如今在他手上的书只是其中一半而已,另一半被他派人送给了兰,两人互相交换着阅读这些记载着种种先进知识的异世界书籍,大开眼界。 但是,与此同时,却也还有着另一个很糟糕的信息。 他在那边的世界仅仅是待了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便直接返回了现实世界,但是他归来之后所看到的,却是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兵营。 而在他将营中骚乱平息之后,一问却得知,在现实世界这边的时间里,他已经失踪了十几天了。 几乎是靠着他一人的声望支撑起来的近卫军,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鸡飞狗跳,各个将官们之间就如何寻找塔兹米产生了极大分歧,甚至差点打起来。 就连帝都之中的皇帝得知了塔兹米的失踪之后,也是焦急异常,还派了特使过来了解这边的情况。 而在塔兹米刚刚自己这边的失态处理完毕,城外便有着数万大军压至,却是那些起义军诸侯在得知了塔兹米失踪的讯息之后,虽然一开始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反复确认了这个消息属实之后,便立刻率军打了过来。 自然的,在刚刚归来的塔兹米面前,那联军被撞了个头破血流。 但是这次的事件,却也让塔兹米不敢再返回魂世界那边了,鬼知道他离开之后,再回来,帝都会不会已经被起义军一口气端掉了。 一时之间,他也只能是先画符将菜月昴招来,然后再委托他去找无所不能的凤凰怪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也很在意艾斯德斯在进入魂世界之后究竟去了何方,但是在现如今这奇怪的事态之下,他也不敢再返回魂世界寻找艾斯德斯了。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忽然浮现出了一行晦涩而复杂的字符。 第三百一十四章 物是人非 “已召唤白灵菜月昴” 在那行晦涩的异界字符浮现在塔兹米面前的时候,其含义也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与此同时,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气息,塔兹米笑了笑,随手拿起了一边的茶壶,给桌子前的茶杯斟上了一杯茶。 他在菜月昴那边留下了他的求助符,只要菜月昴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通过那个求助符前来。 就在那茶杯满上的同时,城主室的大门也被人一把推开。 “呦!我回来了!” 菜月昴随手将门带上,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到了桌前早已备好的凳子上。 “你这次离开可真久,一去就是三个多月。” 塔兹米将茶杯推给菜月昴,淡淡道。 “啧,这没办法啊,我在那边只是待了不到一天就立刻回来了,我找凶真,那也需要时间的啊,那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能这么快回来已经很可以了。” 说着,他瞟了一眼塔兹米推来的茶杯,笑道: “嘿,还有茶呢?正好我也渴了。” 说着,他便摸起茶杯,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不过,在将那茶一口灌下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却忽然间消失不见,五官都难过地挤到了一块。 “啊苦死了!这是什么鬼茶啊!” 他一把将那茶杯又拍到了桌子上,苦着脸道。 “你轻点!别把我茶杯拍碎了!” 塔兹米一把从菜月昴手中夺过了茶杯,颇为心疼地拿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被菜月昴拍出裂痕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降那茶杯收了起来。 这是以前布德送给他的茶具,若是被菜月昴这个大老粗给砸坏了,那他可是要砍死这个孙子的。 “呸!呸!呸!真苦!” 另一边,菜月昴还在苦着脸吐舌头,虽然他一口就将那滚烫的茶水咽下去了,但是那苦味却像是留在了他的嘴里,久久没法散去,苦得像是什么专治某种疑难杂症的偏方迷药一般。 “唉,给你喝这个可真是暴殄天物。”塔兹米叹气道,“这茶名叫苦竹箐,用其泡的茶水,向来都是先苦后甜,不同的茶叶之间也有差异,初尝越苦,回味越甜,你刚刚若是能喝慢一点,就能尝到甜味了。” “啧啧啧,” 然而,菜月昴听了这话,却又用像是看什么珍奇异种一般的眼神,看着塔兹米啧舌道: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无脑莽夫,居然也会有这等品茶的雅兴?喝的还是这种老苦茶?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闻言,塔兹米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方才不紧不慢道: “人生啊,不就正如这茶一般么?” “说啥呢,”菜月昴摇摇头,“这倒霉日子本就已经很苦了,为何还要喝那老苦茶遭罪呢?可乐他不香吗......哦你们这边没有可乐。哎呀,不提这个,我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啊,简直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样。” “有吗?” 塔兹米诧异道。 “有啊,”菜月昴点头,“换以前我损你跟个遭老头子一样,你早就已经损回来了,而且你一直也不像那种有品茶雅兴的人啊。” “只是一位长辈喜欢这茶罢了,所以我也跟着喜欢上了这种茶,”塔兹米淡淡笑着,“好了,说正事吧,你问那个凤凰怪人,有的得到什么信息么?” “啊,凶真要是知道你这人变化这么大,唯独对他的称呼没变,大概会气得跳脚吧。”、 菜月昴耸了耸肩,转而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边的世界,有关于浦岛太郎的传说么?” “葡萄太郎?” “是浦岛太郎啦,算了,看你这反应也应该是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吧,”菜月昴耸了耸肩,说道,“算了,反正也不长,我就给你讲一下吧。” “这是在我的国家所流传的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海滩上,有个叫浦岛太郎的渔夫,以钓鱼为生,有一天,他出海归来,在海滩上看到一群小孩子们在欺负一只小海龟,太郎人也心善,就去把那帮小孩们赶走,救下来了那只小海龟,把它放生了。”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太郎在海滩边又碰到了一只大海龟,那只海龟口吐人言说,太郎之前救的那只小海龟,是海底龙宫中的小公主乙姬,然后这只大海龟就送了太郎鳃作为报答,又带着他游往了海底龙宫。” “在龙宫里,太郎就遇到了龙宫的乙姬公主,那乙姬公主便让太郎留下来游玩一些时日,他就在龙宫里随意游玩,但玩了几天之后,太郎忽然想家了,就说要回家看一看。乙姬公主极力劝阻却也没劝住,只好同意。” “临走之前,乙姬公主送了太郎一个箱子,说这个箱子是可以保护太郎的,但是有一件事,就是太郎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打开这个箱子,然后便让那个大海龟又将他给送回去了。” “但是呢,回到自己的故乡之后,太郎却惊讶地发现,岸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他的村子,亲人,全部都不在了,就连周围的地形甚至都改变了,一问才知道,虽然他在龙宫只是玩了几天,但是世界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 “最后,太郎万念俱灰之下,就把乙姬公主送给太郎的那个箱子打开了,结果一阵青烟之后,他就直接把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了。” 说完,菜月昴便停了下来,见塔兹米还一副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在等待下文的样子,脸皮微微抽了抽,才又补充道: “故事就到这里,后面没了?” “唔,没了么?没有反转的么?” 塔兹米诧异道。 “是啊,这个故事就是这样,寓意的话,有什么说不要蹉跎光阴,也还有说要经得住诱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之类的寓意,嘛,不过管他呢?反正那些故事就是这样,讲完之后总是想要往上牵强挂几个寓意告诫年轻人啊,怪无聊的。” 不过,说到这里,菜月昴又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不觉得,你的情况,与这个故事里的浦岛太郎稍微有些相似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复往昔 “你是说,魂世界就是我的龙宫么?” 塔兹米挑眉道。 “恩,以你现在的情况吧,似乎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用法兰狗贼家乡的话来说,你要是敢去魂世界那边浪个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你就是烂柯人了。” 说完,怕塔兹米不理解,菜月昴又补充道: “这个烂柯人的故事我倒没那么了解,只是跟法兰狗贼一起找凶真的时候听他随口提了一句,说有个樵夫去山中砍柴,看到有两个神仙在下棋,看了一天他才回去,结果他回去拿斧头的时候,发现他的砍柴斧柄已经烂掉了,回到家一看才知道,世上已经过了百年之久了。” “完了我又问了凶真,那家伙说,一般而言呢,魂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比,最大不会超过十倍,但是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异常情况,他把这些情况叫做时空紊乱,或者说是时间乱流,嘛,反正大概就是这种类型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凶真那个家伙在得知你这边出现了时空紊乱之后,似乎兴奋得紧呢。” “他还说了,这些异常往往只出现在某个灰烬的现实世界与魂世界之间,在异常持续期间,两个世界的时间差距会十分巨大,就他上次观测到的,其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是魂世界的一千倍,你这个情况倒还好,仅仅是一百倍罢了,以魂世界那边的时间来看,大概过个个把月,也就结束了。” “个把月么?”听到菜月昴那似乎是蛮不在意的说辞,塔兹米苦笑起来,“那我这边岂不得等个几年么?” “恩,就以你这边世界现在的局势来看吧,几年之内你都是没机会回魂世界了。” 菜月昴也叹气道: “嘛,不过放心吧,只要你有需要,我还是会随叫随到的。” “恩,”塔兹米郑重点点头,“多谢了。” “谢啥谢啊,咱俩都谁跟谁啊。”菜月昴摆摆手,忽然又道:“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说着,他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圆盘,递给了塔兹米: “这是我上次在跟那个叫艾斯德斯的耍冰女交手的时候,与我并肩奋战的那个战士留下的。我当时顺手就收起来了,现在就交给你了。” “这是......”塔兹米看着手中的那赤红色圆盘,有些错愕。 “那么,我暂时就先回去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接画符联系吧。” 说着,在一阵白光闪烁之中,菜月昴的身影消失无踪。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塔兹米愣了愣,他看了看手中的红色小圆盘,圆盘正中还有着一个小孔。 他又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烂柯人么......” 他回忆起烂柯人与浦岛太郎的故事,一时之间,却是突然觉得蛮寂寞的。 虽然他现如今的情况可能与那两人稍微有一点点相似,但是根据菜月昴所言,那般什么珍惜时间,或是要听老人言之类的道理,他倒也没什么共鸣。 只是,想起那个景象,他却不免得有些伤感。 眨眼之间,便已沧海桑田,人是物非,时间的流逝,似乎永不停歇,而那些美好的回忆,却也被困在往昔的日子里,再也回不去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后悔,为何当初的时候,没能更加贪恋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呢? 因为,那充满温馨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啊。 就在这时,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大将军,斥候发现城东方有敌军踪迹,初步探测为万人以上的部队。” “我知道了,” 塔兹米点头,将桌上的书籍收入了狭缝空间中,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通知一队,准备出击。” 一举一动之间,再也没有了半点的迟疑与迷茫,余留下的,只有果决与威严。 因为那份天真与幼稚,也与那已经再也回不去的美好一起,被困在往昔了。 ....................................... 这次的平叛之战比以往都要来的漫长。 历史上恐怕从未有过这种战争,明明其中一方在兵力之上占据着压倒性的不利,理应在对方如山海般的军势面前被轻易吞没,但是在这个时候,战争却被某人凭借一己之力扭转。 另一方面,罪己诏的颁布,在这些天内也逐渐见了成效,帝国重新收拢回了部分民心,而这部分民心,也便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后援与更快的兵力增长速度。 更多的士兵被招募,更多的俘虏被劝降,更多的部队被组建,而塔兹米,则带领着手下的部队打了更多的胜仗,越来越多的近卫军士兵将官们升迁,然后,被塔兹米派去其他部队统领那些新兵蛋子们。 但除此之外,帝国却依旧也残留了不少将官们,他们大多是吃了败仗,手下部队大多阵亡,自己却独自苟活了下来,在新的部队组建之后,他们也重新上阵,统领起了部队。 然后,他们却又一个接着一个战死。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战场的天平,在塔兹米在前方战无不胜的同时,帝国一方非他势力的部队却屡战屡败。 他们行军的机密情报总是会在某些时候适当地“暴露出去”,然后,在起义军带着数量更多也更精锐的军队前来围剿之时,战死当场。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在这些时候往往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轻松逃回去,而是会非常快速地死在战场上。 据逃走的士兵所言,他们大多都是在战场之上,被敌方的狙击手一枪直接击杀,或是被刺客近身一刀斩下头颅。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没有谁能一直被好运所眷顾,既然是兵败逃窜,那么逃不回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后,身为帝国大将军的塔兹米,也由于后方这些不成器的其他帝国将军们,被迫带兵回防,同时收拢这些残军,由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只能暂且先派出自己手下的近卫军将士们来统领这些残军。 便在这不知不觉之间,这重新组建起来的帝国军队,其领兵者居然有九成九的都出身于近卫军,当初的三千近卫军,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是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在这其中,战死者却十分稀少,多是升迁到其他部队。 近卫军的普通士兵若是到了其他部队,便可以升为小队长,小队长则升为下级军官,下级军官升为高级军官,其中,近卫军的三名高级军官,则全部升职成为了帝国将军。 一时之间,却是在帝国军队中领军人士,居然皆是从同一支部队升迁上来的,越是高级军官越是如此,帝国将军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出自于多个世家,常在战斗中互相为难,争抢功绩,而是皆为昔日袍泽,互助协力,共同收复失地,一时之间,却也成为了一桩美谈。 而身为他们共同的长官的塔兹米,在不知不觉之间,却也逐渐将整个帝国军队,牢牢把持在了自己的手中。 也有人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有着什么人在幕后做着推手,塔兹米也一度成为怀疑的对象,但是这些言论,却也很快便被塔兹米的忠实拥护者所群起而抨击。 在帝国逐渐将民心又收拢回来之后,那些将塔兹米抹黑为魔王,刽子手的言语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人们将他视为帝国不败的军神,视为为名除害的正义英雄,是上天赐予世间的救世主,如此高洁之人,自然也容不得任何人的诋毁。 而塔兹米则没有关注这一切,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将心思投入到战斗,还有守护百姓们之中,完全没有去关注那些其他的东西,其为人,一如既往的高洁。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劝降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距离汜水关之战,已是过去了两年。 在这两年间,帝国军队人数已经比之原来增长了十余倍,虽然比之起义军的总兵量尚且差了很多,但是若是与那十八路起义军——不,应该叫十三路了,在这两年间,已经有五路起义军被塔兹米带兵彻底剿灭。若是与这十三路起义军中的任何一支相比,帝国军队的总兵力都在其之上,也仅有革命军本队还有雄踞东方的安宁道这两个起义军之中的牵头势力,尚且可以与帝国军队稍微抗衡了。 但,就算如此,在他们找不到可以制衡帝国战神的方法之前,他们都不可能能对帝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 “为了制约封建王权,英国学者洛克把国家权力分为立法权、行政权和对外权。法国学者孟德斯鸠在此基础上提出“三权分立”理论,提出通过法律规定,将上述三种权力分别交给三个不同的国家机关管辖,既保持各自的权限,又要相互制约保持平衡。而在最具代表的美国所实行的三权分立中,三权则是立法权,行政权与司法权。” 清晨,于杰洛克附近的某条林间小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由于昨夜刚刚下过大雨,此时的道路还稍微有几分泥泞,马蹄在那泥泞的小路中落下又拔起,留下了一排不深不浅的蹄印。 在这颇为颠簸的马车之内,塔兹米斜斜靠着木质的马车壁,缓缓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但是在西方国家的政治实践中,三权分立几乎从未真正实现过。即使是在美国,三权之间相互渗透的情况十分普遍。总统拥有否决立法的权力,还可以通过委托立法部分行使立法权;最高法院可以通过宪法解释权、违宪审查权参与行政机构的政策制定;国会则能够利用拨款权广泛地参与行政决策等。同时,三权分立并不能完全有效制约权力,更不是制约权力的唯一途径,美国至今也没有很好地解决行政权力缺乏有效制约的问题。” 微风自车窗外吹进,带来了些许泥土与森林的气息,却是显得格外清新。 “如此说来,这三权分立,倒是也自有自己的优缺点,”将书放下,塔兹米一手懒懒地搭在了车窗上,扭头向着窗外那茂密的树林望去,喃喃道,“果然,那边异世界最先进的制度,还是那个东方强国的制度么?但是就目前的帝国,还完全没有诞生建立那种最先进的制度所需要的土壤啊......” 就在此时,塔兹米忽然眉头一挑,探头向着马车外看去,一只约莫有乌鸦大小的灰色鸟类自天空降落,塔兹米伸出手,那只灰鸟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此鸟名为信风鸽,是帝国特地驯养的用来远程传讯的鸟类,其速度比之寻常信鸽要快得多,甚至能与老鹰相媲美,虽然帝国已经拥有了远程传讯的电子设备,但是毕竟还不完善,并不能跨长途传递讯息,因此在很多时候,还是会使用信风鸽来传递消息。 塔兹米从那信风鸽腿部的小信筒上取下了信封,将其摊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十三号目标已抹除,秋雨请求下一步指示。” 看到这行字,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提笔写道: “返回帝都,之后一切听羽毛安排。” 之后,他便将新的信卷为了小小的圆柱,塞回了信风鸽腿上的信筒里,然后又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一块散发着香味的肉块,喂给了信风鸽,然后便一挥手让那信风鸽离去了。 之后,塔兹米才又坐回了马车之中,闭目养神起来。 刚刚那封密信,是赤瞳写给他的,为了保密,才用上了秋雨的代号,而塔兹米回信之中所提到的羽毛,则是指兰。 现如今的夜袭,还没有完全归塔兹米所用,娜杰塔是完全油盐不进,无法劝降,而拉伯克则完全是追随娜杰塔的,一样也无法劝降。 除此之外,切尔茜则是劝降之后塔兹米不敢信她,才一直没有将她放出来,毕竟她利用帝具·【盖亚粉底】之后,可以随意变换自己的形态,若她是虚与委蛇假意投降,塔兹米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方法来确保她能在掌控之中。 但是若将盖亚粉底没收之后,她又没了什么用处,所以也便一直关着了。 塔兹米倒是也在军中寻找【盖亚粉底】的适格者,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但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塔兹米却是成功地把剩下的赤瞳与布兰德都劝降了。 这两人皆是属于头脑简单那一类型的杀手,属于认准了一条道路便会不顾一切地走下去的人,之所以会背叛帝国,也只是因为认为帝国已经无药可救了,革命军才能给予这个国家未来,所以便直接跳反了。 但是他们的初心毕竟还是好的,还是想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又不像是娜杰塔拉伯克那类型想的很多,有着自己打算的聪明人,因此招降起来反而难度出奇地低。 塔兹米带着他们去了那些在起义军之中,只是为了争权夺利才会趁势而起,企图在覆灭帝国的过程中分一杯羹的那些诸侯们的领地。让他们看一看,那些与革命军混在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些起义军同伴们,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家伙。 他们会为了扩充兵力从村中强行抓走青壮年,会为了积攒足够的兵粮而从村中强行收走数量完全不逊色于以往帝国苛以的重税的粮食,甚至会为了吞并相邻的诸侯,而派兵伪装成强盗去其境内的村庄之中烧杀抢掠。 这些人,便是比起那曾经的帝国,也没有丝毫的高尚。 而革命军,作为联合军的领袖,虽然并没有做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却也是在明知他们的盟友如此的情况下,选择了妥协,然后与他们结盟,只为了推翻帝国。 然后,塔兹米再带着他们回到帝都,让他们去看看那在大臣死后,在以新大臣兰为首的官员们认真治理之下,逐渐欣欣向荣起来的城市,还有逐步开始展露笑颜的居民们。 塔兹米陈述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实: 即便革命军直接的辖区之内,其政策并不比现如今的帝国来的差,但是为了胜利,他们会容忍那些贪婪的诸侯同伴。想着等到胜利之后再慢慢来清算这些家伙。 但是现在的帝国不会容忍,因为那些以往贪婪腐朽的贵族官员们,已经随着奥内斯特的倒台,被一并连根拔起,然后送上了刑场,面临他们所应得的审判。 “你以为帝国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唯一的光都已经被奥内斯特和他的党羽们所堵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觉得那些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做到了,我们诛杀了奥内斯特,驱散了那笼罩于帝都上空的阴霾,帝国的未来,将由我们来寄予希望。” 第三百一十七章 重返杰洛克 亲眼见证完这一切之后,虽然布兰德与赤瞳还没有直接当场归顺,但是心中却也已经动摇了。 在这之后,菜月昴送还给塔兹米的那个圆盘,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令塔兹米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生物帝具·【须佐之男】的核心便是那个圆盘,只要那个圆盘不碎,即便他的身体被损毁,只要有人来驱使,便可以令须佐之男再度显型。 而更令塔兹米意外的是,须佐之男居然认主了白荷。 一开始,塔兹米还担心白荷会不会无法同时承载两个帝具的负荷,但是须佐之男却告知他,这一部分的负荷,全部由他自己来代为承受了,因此白荷这边是完全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的,塔兹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拥有了新的主人,原则上须佐之男是不会背叛自己的现任主人的。但他对于往昔的伙伴们,也依旧十分挂念,在从塔兹米这边确认到他的同伴们虽然自由受限,但也皆都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塔兹米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由于夜袭某个成员的死亡而直接造反。 不过,有了须佐的效忠之后,塔兹米便派须佐与玛茵一起去劝降心中本就已经开始动摇的赤瞳与布兰德。 那两人原本在见证了起义军的真面目与帝国的现状之后,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应是继续追随革命军,还是转而投向帝国。 然后,他们看到须佐居然没死,两人眼睛都几乎要惊的掉下来。 在惊讶过后,看到往昔的同伴也已经转投了帝国阵营,两人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终归还是答应了塔兹米的劝降。 不过,赤瞳与布兰德的效忠,乃至玛茵的事情,塔兹米都没有告知除了兰还有白荷之外的任何人,便是对于娜杰塔拉伯克切尔茜三人的关押,也是秘密关押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着一些人知晓着塔兹米将夜袭成员一网打尽之事,便是当初塔兹米离开帝都赶往汜水关之时,跟随着他一起离开的几个近卫军将官。 好在,这些人也皆是对布德忠心耿耿的将官,在布德逝去之后,他们便转为效忠作为布德继承人的塔兹米。 塔兹米也特地设局测试过这几人的忠心,在反复确认这几人确实对他忠心耿耿,可以信赖之后,方才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毕竟,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夜袭的成员可是依旧在起义军与帝国军的战场之上活跃着,并秘密暗杀了许多帝国一方的将军,若是夜袭早已被塔兹米抓获的消息泄露,则塔兹米这边便会陷入到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自然对于这方面的保密十分注重。 不过,到如今,帝国军方与塔兹米不和的将军们也已经基本都死在“起义军”手中了,因此,他们的舞台,也便又转回了帝都之中。 “塔兹米大人,大概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抵达杰洛克了。” 忽然,白荷的头从马车头那边探了进来,说完之后,便又迅速缩了回去。 虽然塔兹米有让她进来坐到马车中休息,但她自己却坚持不肯打扰塔兹米读书,便在外面与担任马夫一职的须佐之男一起驾车了。 距离塔兰村的村长将她托付给塔兹米,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了,她也逐渐从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与黑马林磨合了两年之后,现如今她倒也是一名出色的帝具使了。 前阵子,她自己找上了门来,一再毛遂自荐要当塔兹米的秘书官兼保镖,虽然塔兹米自己并不需要保镖,但是确实也需要有人能帮他处理一些工作,在白荷的强烈坚持下,也便勉强答应了。 而她被须佐之男认主的事情,则便是她成为了塔兹米的秘书官之后的事情了。 而这一次,塔兹米与白荷还有须佐一起出来,则便是为了去亲自见一见那安宁道的教主。 两年之前,由于帝国已经陷于危急存亡之际,塔兹米是一刻也离不开,而现如今帝国平叛进展颇为顺利,且兵力已经不是任何一路起义军可以单吃得下的了,而且与安宁道势力范围接壤的城池也皆被收复,往返一趟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因此,塔兹米也终于有时间来去赴安宁道教主两年之前的邀约了。 ..................................... 由于须佐之男的身份不能暴露,而塔兹米亦不怎么信任安宁道一方,所以他并没有带上白荷与须佐之男,只是让他们在距离杰洛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待,自己独自步行抵达了杰洛克。 时隔两年不见,如今的杰洛克在城市布局方面,与塔兹米初次前来之时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似乎也就是一些基础设施与利民设施好像更多了些。 但是,塔兹米独自走在杰洛克的大街之上时,却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城市一般。 两年前的杰洛克,街道上的居民们虽然体态并不丰盈,衣物并不华贵,但所有人脸上却都洋溢着充满幸福感的笑容。那时候杰洛克的居民们,虽然清贫,却是安详幸福的,街道上总是洋溢着一股子蓬勃的朝气。 但现在的杰洛克,虽然从人们的体态面色,还有穿着服饰之上来看,那些居民们的生活质量比之两年前并没有降低,甚至应该还是有所提高的,但是,那曾经让塔兹米心生震动的幸福笑容,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却笼罩着一股愁云惨雾,来来往往的居民们每个人的眼底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哀愁,这令塔兹米在心中不解之余,亦有几分介怀。 “塔兹米大人,您终于大驾光临此处了。” 站在道路尽头的,是塔兹米两年前在汜水关下见过的安德罗,他似乎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见到塔兹米到来,立刻便向着塔兹米深深鞠了一躬: “教主大人已经在大教堂之中等候您了。” 见状,塔兹米倒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 “带路吧。” 他来之前,实际上并没有事先通知过安宁道的任何人,安宁道这一边理应是不会能事先做好准备的。 但是考虑到他们的教主是一个可以一定程度上遇见到未来的神棍,甚至会提前为他送来带有预知意味的话语。那么他会能预知到他的行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了。 在安德罗的引导之下,塔兹米自杰洛克的街道之中穿过,径直前往了安宁道的大教堂。 另一方面,安德鲁似乎在安宁道之中的地位很是不低的样子,一路上,绝大多数的百姓在见到安德罗之后,都会无言地弯腰向着安德罗行上一礼,有些人还会远远向他问候一声,然后才会回去各自做各自的工作。 只是,从始至终,他们的脸上,却都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质问 一开始塔兹米还在思索,是不是也有着这么一种可能性:在两年之后,安宁道也开始堕落了。 会不会是因为现在的安宁道也产生了变质,所以街上的气氛才会如此沉重。 但是这个猜测又不怎么站得住脚,毕竟,杰洛克的居民,看他们的生活质量,应该是比之以往更好了。 随后,这个猜想随即在塔兹米抵达杰洛克大教堂的时候,被彻底否定。 因为,当他在安德罗的带领下步入大教堂内之时,却意外地发现,那股愁云惨淡之气,在这安宁道总部的信徒们之中,乃至于在那一大批穿着高级干部服饰的人们身上,也是共通的。 从大教堂的中央礼拜堂边上路过,向着其内打量,便可以看到其中大量聚集在一起祈祷的人们,脸上满是悲意,似乎是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人,那个表情似乎极具感染性,便是路过的塔兹米,在不知不觉间,也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重了几分。 所以,莫非是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所以杰洛克的居民们才会是这个样子么? 就在塔兹米如此想着的时候,在他前方为他领路的安德罗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指着一扇紧闭着的大门微微躬身道: “塔兹米大人,教主大人便在里面等你。” “麻烦你了。” 塔兹米冲着安德罗点点头,然后便推门进入了其后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极其干净朴素,安宁道的教主便站在房间的尽头,双手背在身后,向着窗外眺望。 他显然是听到了塔兹米推门而入的声音,但是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塔兹米走至窗边,也顺着教主的目光一起向着窗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杰洛克的主干道,道路两旁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商铺,杰洛克的居民们在其中来来往往,全然是一副繁华而又一派祥和的景象。 只是,为这景象加上一丝不协调的是,那街道上试不试会有些人向着这边看来,并双手合十,遥遥对着安宁道教主所在的方向低头祈祷一番,脸上所带着的,也依旧是塔兹米先前所看到的那般沉重的表情。 “我和我的伙伴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其实也便是为了这幅祥和的景象。” 安宁道教主忽然出声道,他的声音,与两年前的一样,如同春风拂柳般温和,同时又似乎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仿佛只是听他说话,都可以洗涤心灵。 “只是可惜啊,”说着,他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人们脸上的表情,能再开心一点,就好了。” 然后,他便又向着塔兹米看了过来,那双似乎能洞彻世间万物的双目,也对上了塔兹米的视线。 “他们能不能幸福,不都是看身为统治者的你么?”塔兹米淡淡道。 “一定要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没错。”教主温和地笑笑,“许久不见了,不知将军大人,近来可好?” “不劳教主挂心,”塔兹米淡淡道,“不过,你不是让你的手下叫我救世主的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又要叫我将军呢?” “只是考虑到称呼您为将军大人,您应该会更习惯些吧。”安宁道教主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让人挑不出丝毫缺陷的微笑,“想必您这次来见我,一定是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我吧?” “的确,我是有不少疑问,”塔兹米点点头,“既然都谈到了,那么我就先问一下,“救世主”,是怎么回事?” “那不正是最适合塔兹米将军您的称谓么?您如今所行之事,可不就是救世之举么?” “我可没那么高尚,我只是救帝国罢了,谈不上救世。”塔兹米皱眉道。 “我说的,并不是将军您表面上的举动,”教主微笑道,“您到底在做什么事情,您比我更清楚,我所可以预见的,也只不过是一点点只言片语与蛛丝马迹罢了。” 塔兹米沉默。 过了一会,他才又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承诺说只要我来见你,安宁道便愿意归顺帝国,这个承诺,可会兑现?” “自然是会的,”教主点点头,“更何况现如今,安宁道在您所率领的帝国军队面前,似乎除了投降,就只有被击溃,然后再投降两个选项了吧?” 塔兹米轻轻点点头,事实确实如安宁道教主所说,若是他并不准备履行之前的承诺,那么塔兹米回去只有第一件事便是带兵踏平杰洛克,安宁道一方实际上完全没得选,但是既然他们愿意投降,能减少死人,也是塔兹米乐意看到的。 “第三个问题,”塔兹米的声音忽然冷冽了几分,“两年前,你与我那番谈话,其实是想诱使我杀了伯利克,好救下你对吧?” “不瞒您说,我当时的确也存了那样的心思,”安宁道教主这次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歉意,“毕竟,那还不是我应该死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所以我需要您杀死伯利克。” “但是,那番谈话,并不是单单为了这个理由。”教主说的很是陈恳,“与您交流是所相谈的那番话,也皆是我真心之语。” “可那时候你不是说,你不怕死,便是被伯利克杀了也无所谓么?” “如果塔兹米大人您是那样理解的,我很抱歉,”教主脸上依旧带着那毫无破绽的微笑,“但我当时的原话是‘若我的死能帮助我的伙伴们完成我的理想,那么我便是死去也无所谓’,但是,被伯利克杀死,对于我的同伴,没有任何的帮助。” “文字游戏么?”塔兹米面无表情。 “可以这么说。”教主倒是很坦然,“但我当时确实没有欺瞒于您,对吧?” 塔兹米眉头狂跳,他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了一拳对着教主的脸砸下去的冲动,继续问道: “既然你明知会有现在这一天,明知叛军必败,那么两年前,你又为何要带兵叛乱?”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努阿达之臂 “既然你明知会有现在这一天,明知叛军必败,那么两年前,你又为何要带兵叛乱?” 这也是塔兹米最不解的一个问题,根据安宁道教主将安宁戒交给他,还有早早便禁止让手下士兵与塔兹米冲突这些点来看,显然他是早已经预知到会有今天,也早知叛乱必然会失败,那么,他又为何要叛乱呢?为何要冒着与自己结仇的风险,也要悍然发起必定失败的叛乱呢? “未来的路线有许多条,而在那个时候,我所能选择的,只有两条。” “你是说......世界线?” 塔兹米想起了这些年来他在从路明非那里获得的各种各样的异世界书籍之中的某个名词。 “世界线......的确,这个名称很恰如其分。” 教主点点头,接着道: “我当时窥测到了许多条世界线,但是掌握在我手上,可以由我来抉择的,只有两条,一条,便是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一条世界线,另一条,则是我当时选择了安抚下教中的不满情绪,所延展出的另一条世界线。” “那一条世界线中,因为叛乱的延迟,等到布德大将军诛杀奥内斯特之时,帝国境内的叛乱亦尚未开始,帝国重新由皇帝陛下掌控之时,然后皇帝陛下励精图治,给天下一个太平。” “那么,为何你不选择这一个未来?” 塔兹米的声音忽然又冷了数分,眨眼间,森然杀气便已然将整个房间充满,杀意如同寒针一般,刺得安宁道教主的皮肤生疼,若是他没法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下一秒或许便会横尸当场。 如若他刚才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安宁道教主所没有选择的那条世界线,是可以少死许多人的。 叛乱不会开始,那么便不会有这场战争,没有这场战争的话......能够少死去的人,又何止百万? 甚至,若是当初安宁道没有悍然掀起叛乱的话,塔兹米便不会被降职,也便不用暗中行动,如此,即便斯拉克那时已经知晓他就是染血太阳,但是有着布德的力挺,只要塔兹米自己不再用染血太阳这个身份行事,他的身份也自然不会暴露。 那么一来的话,很多他所珍视的人,或许根本不会死。 “您很生气么?”但是,即便被那杀意笼罩全身,安宁道教主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他看了看面色阴沉如水的塔兹米,颇为歉意地说道: “您会生气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一条路线的话,会死去的人会比那一条多很多,您也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我很理解您的愤怒,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杀死我,我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脖颈,风声自他耳边呼啸而过,“嘭”得一声,教主的身体便被狠狠砸到了其后的窗户之上,将那窗户砸出了道道裂痕。 不过塔兹米很快又回过神来,这条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虽然正好被人看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并非没有。 他提着教主的身体往另一边一扔,直接将他扔到了不远处的地毯上。 “咳,咳咳,” 教主一边咳嗽着,一边勉强爬起了身子,却被塔兹米一把提起了衣领,掼到了其身后的墙壁之上。 “给我你这么选的理由。”抓着教主的衣领,塔兹米深呼一口气,压下想要杀人的冲动,缓缓说道。 “咳咳,咳......因为那一条世界线,帝国的安稳太平,只能持续几十年,即便杀死了奥内斯特,却也治标不治本,咳咳,几十年后,还会有奥外斯特,奥内霍特的出现,野心家与贪婪者,总是不会停止的。” 除了因为刚刚气管受到压迫而有些咳嗽,教主似乎对于自己的处境毫无感觉,全然没有慌张的情绪,只是又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引起了更剧烈地咳嗽。 “但是,”安宁道教主忽然话锋一转,“如果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线的话,便不会那样,数百年乃至千年之内,帝国之内,都不会再出现,如奥内斯特尚在时的那般惨状了。” “为什么?有什么区别么?” 安宁道教主没有回答,但是目光却放在了塔兹米抓着他衣领的手上。 更准确的说,是他的臂甲之上。 “你,还没有给它起名字对吧?” 教主看着塔兹米的帝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是又如何?这和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么?”塔兹米皱眉。 “【破晓之光】努阿达之臂。”教主说道。 “什么?” “它的名字,”教主笑笑,“作为有史以来最强的帝具,这个名字,不正适合它么?” “破晓......之光?”塔兹米跟着重复了一遍,脑海中却忽然回想起了这件帝具诞生的那一天。 那时,他将赤龙神诛杀于天空那浓重到令人压抑的乌云之中,爆炸的气流吹散了其周边的黑云,在那漆黑的天空中短暂地开了一个洞。 那时候,光芒从那空洞之中洒落,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但那股安心感到底是因何而来,他却记不得了。 这个时候,教主又接着解释了起来: “努阿达是一位上古神话之中的神王,他是手持胜利之剑、光之剑克劳索拉斯的军神,也是无畏的勇气之神,而他曾经失去过一只手臂,并在其后获得了一只银臂。” “因此,努阿达的银臂,其自然也有着剑、胜利、还有光明的含义,于这件帝具而言,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名字了。” “而每个帝具都会有着它的称号,而它作为那斩断漫漫长夜,为这世间带来光明的胜利之剑,【破晓之光】,我觉得再适合不过了。” 说到这里,教主微微抬起头,迎上了塔兹米的目光: “这就是两条世界线的区别,只有在这一条世界线中,这破晓的光芒,才会诞生,而也只有这个世界线中,您才能成长成为足以与他相称的英雄,成为那个带领着所有人穿越黑夜,引来破晓的英雄。” 第三百二十章 安宁之逝 “这就是两条世界线的区别,只有在这一条世界线中,这破晓的光芒,才会诞生,而也只有这个世界线中,您才能成长成为足以与努阿达之臂相称的英雄,成为那个带领着所有人穿越黑夜,引来破晓的英雄。” 安宁道教主与塔兹米对视着,缓慢而郑重地说道。 塔兹米沉默。 许久,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因为我?你是说,你之所以会掀起叛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了让我成长?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塔兹米的喉咙中发出了几道短促的笑声,他嘴角勾起了些许弧度,但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涌上了些许歇斯底里的愤怒。 “那么多人的死去,就是因为你觉得我能改变帝国?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 塔兹米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教主只觉脖颈一痛,塔兹米原本抓着他衣襟的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颈,只要他手上再加些力道,便能将教主的脖子彻底扭断。 “不是我选择了您,选择您的是命运,命运选择了让您来手握改变这国家最关键的希望。” 即便面临近在咫尺的死亡,教主的表情也依旧平静: “而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这一切的进展发展为最适合的环境罢了。一个和平的帝国,容不得太大的改变,必须用混乱将那平静的局势彻底打破,您方能趁势而起,篡取权力,再重组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国家。” “放屁!”塔兹米忍耐不住,骂道,“那你又以为你是谁?命运么!” 塔兹米一手死死扣住了教主的脖颈,直接便想要将他的脖子拧断。 教主此时也无法再说出任何的话语了,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塔兹米,即便他的颈骨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亦是如此。 就在他的脖子即将被彻底折断之时,那只紧紧抓着他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任由他靠着墙滑落在地。 “记住你的承诺。” 塔兹米脸上的愤怒已经被收了起来,他冷冷盯着安宁道教主说道,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说完,塔兹米没有再和他谈下去的心情,他直接转过身,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而教主亦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轻轻靠着椅背,忽又出声道: “塔兹米大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但是塔兹米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脚步依旧。 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便只是要让安宁道教主完成当年的承诺,向帝国投降罢了,虽然中间有一些波折......但那些现在都不重要。 至于教主口中的交代,他也根本没兴趣。 叛军首恶是必须诛除的,只是安宁道教主在于安宁道的地位实在是太高,因此,为了能够安稳地收服安宁道,他暂时也不会对教主动手。 至少,也要将安宁道中那些对于教主忠心耿耿的信徒剪去一部分,将那些可以担任领头羊的人物铲除之后,让他们无力再引发混乱,才能动手。 “塔兹米大人,我从来都没有自以为是命运,” 安宁道教主的声音再度从他身后传来。 塔兹米向着门外走去的脚步微微一顿。 “命运的道路早已安排好,我所能做的,不过是选择了最好的那一条,然后顺着已经注定的未来前进罢了。” “呵,” 塔兹米忽然冷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不同,” “我从不相信什么命运,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剑。” 说完,塔兹米便再度迈动脚步,向着门外走去。 他将房门推开,看见安德罗依旧在门外等候着。 “救世主......大人,您,与教主的谈话结束了吗?” 看见塔兹米从屋中走出,安德罗的声音颤抖起来,塔兹米诧异地向着他看去,却看到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你哭什么?” 塔兹米诧异地问道。 “我在......因为高兴而落泪,”安德罗低下头,颤音道,“因为教主回归神位,能够重新回到天上,所以,我因为太过高兴而落泪......同时,也因为,吾等信徒再也没有机会能亲眼见到他,所以又因为悲伤而落泪。” “你在说什么?” 塔兹米皱起了眉头,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悸动。 “你们的教主,不是就好好地在那里么?” 因为那股莫名的悸动,塔兹米在说话的时候又下意识扭过了头,向着安宁道教主所在的方向望去。 但这一望,却将他接下来的话语都塞回了口中,千言万语,皆化作了脸上的惊讶与不解。 在他身后的房间之中,安宁道教主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双目轻闭,轻轻靠着椅背,却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脸上唯留安详,与宁静。 ................................... 安宁道教主是饮毒自杀的。 原本,这种级别的人物的死亡,特别是在与帝国将军会面之后立刻死亡的事件,应该是会造成极大的震动的。 更不要说在安宁道这一十分特殊的宗教团体中,被视为“神明”的人的死亡。 按理来说,安宁道会因此向帝国发动不死不休的圣战,所有信徒对于帝国的仇恨程度立刻会上升数个档次,乃至于发动自杀式攻击也不值得意外——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是最大的问题便是,这件事很轻易地便被安宁道的教徒们所接受了。 因为安宁道教主早已在塔兹米前来的一个月前便准备好了说辞。 他告诉教徒,他原本是天上的幸福与恩惠之神阿兰贝尔,因为见世间疾苦,这才前来世间,投胎成人,然后开始拯救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 可是仅仅是靠他这个善神,是无法彻底挽救世间的,因此,他向天上呼唤,呼唤他的兄弟——胜利与光明之神努阿达,下凡前来人世间,成为救世主,以武力平定世间的一切争斗,好真正实现世间的和平。 但,天国亦需要神明来坐镇,由于作为善神的他与作为光明神的兄弟皆前来世间,天上没有神明来坐镇,世间的秩序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若是再这样下去,世界将会毁灭。 所以,身为善神的他便必须暂且放弃处于人世间的人类肉身,回归天上,重新坐镇天国,而让他的兄弟胜利与光明之神来代替他解决人世间的争端。 而胜利与光明之神在人世间的化身,便是塔兹米,所以,在与他的兄弟见面,并点醒他兄弟的神性,让他觉醒之后,他便需要重新再回到天上了。 换言之,他早早便向信徒们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光的延续 关于那神明下凡,为了维护秩序而回归天国,不管怎么听,这番说辞都无疑是一段十分荒谬的谎言,但是在本就是宗教势力的安宁道之中,这番话由本来便被无限神化了的教主亲口说出来的谎言,却让那些教众们深信不疑。 塔兹米来时,之所以见到整个杰洛克的人皆一脸悲伤沉重,也是因为他们早早便得知了安宁道教主即将逝去。 即便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教主只是回归天国,并在天国之中作为神永生,但是他们依旧感到很悲伤,因为他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教主大人了。无法再聆听他的声音,无法再见到他那总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离别的哀愁,萦绕在每一个杰洛克居民的身上。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所有人也都对着塔兹米致以了最高的敬意。 因为塔兹米是教主在天上的兄弟,同样是为了消除人世间的疾苦方才降临的善神,他是救世主,亦是教主的接班人,是安宁道所需要信奉的双神中的一位,是绝对正确的,亦是要全心全意追随着的人。 因为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能力,亦有资格与曾经的教主肩并肩,站在所有人的前方引导众人前进的光。 而他之前那种种在战场上完成的不可思议的胜利,也全部都成为了这一点的佐证。 所有信徒都会想:哦,原来塔兹米便是胜利之神,那么自然的,再是不可思议的战斗,他也必然可以获得胜利,只要跟着身为光明之神的他前行,前方的道路便一定是光明的。 所有安宁道的信徒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连帝国军中,那些追随着塔兹米的将士们也开始相信这一个论调,而这个传说,之后也在安宁道信徒们的大肆鼓吹下,在帝国境内迅速传播。 直至这一刻,塔兹米才恍然明悟,安宁道教主口中所说的“交代”究竟是何物。 不得不说,安宁道教主的这一招,实在是高。 他早就知道了帝国不可能放过他,他是必然死去的,但是帝国在动他之前,必然会先将他的党羽剪除,随后若是有信徒因为他的死而叛乱,自然也会受到帝国的铁血镇压。 毕竟,安宁道作为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既然敢揭起反旗,帝国便没有留下它的理由。 换言之,便是安宁道投降了,一样会死很多人,并且最终也回落得个消亡的下场。 但,教主所编织的这么一个谎言,不仅将他死亡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甚至还将教内对于归顺帝国的不满几乎消除,安宁道之后也会成为帝国的忠实拥护者。 看似是便宜了帝国,但实际上,却也完全地将安宁道从造反这样的死罪中保了下来。 因为帝国没有理由再去打压一个对于自己忠心耿耿的宗教。 或许皇帝本人会有不满,但是那重要么? 所有的兵权都收归大将军手中,这样一来,一个端坐在千里之外的小孩子的意见......谁会在乎? 只要塔兹米不想动安宁道,帝国就没人敢动安宁道。 这一切,仅仅只是付出了教主一个人的生命罢了。 这个代价,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小,是因为只死了一个人罢了,与原本应该会流的血相比,不值一提。 但说大,则是因为,没有一个统治者,会在明知自己必死的前提下,还毅然投降,并用自己的死,将一切都做了敌人的嫁衣,只为了能避免更多的牺牲。 安宁道教主用死,向塔兹米证明了他的决意。亦证明了他之前对塔兹米所说的那些,绝非谎言。 .............................. 数日之后,安宁道为他们的前教主,亦是他们的“神”,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由数种杰洛克地方特有的乐器奏响的悲乐在空旷的大教堂之中回荡着,人群将整个大教堂都填满,一直延伸至教堂之外,并顺着道路向着远方继续延伸而出,一眼都看不到边。 所有的杰洛克居民今天都来了,所有人都站在道路的两侧,并在道路正中央的位置留下了一条宽约三米的通道。他们面朝着那通道,一脸悲伤地低头默哀着。 十六名穿着洁白服饰的信徒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块纯粹由洁白的石材打造的棺墩,自远方的道路之中缓缓走来,向着大教堂所在的位置一路前行。 棺墩之中,教主的尸体静静地躺着,双目轻轻闭着,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幸福的笑意,似乎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回归天国罢了,而没有死去。在他的身体周围,则摆满了洁白色的鲜花。 那种鲜花是杰洛克这里的特产,名为雪心花,花瓣之中没有一丝的杂色,是纯白色的花朵,花语为纯洁,高尚,与善良。 教主的身上穿戴着十分雍容华贵的服装,这些华贵的服饰,是他生前都很少穿着的衣服。比起那,他生前的时候,更愿意穿一身由廉价布料做成的白色长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一般,走在杰洛克的道路上,与那些道路左右的百姓们,像普通人一般打着招呼,欣赏这安宁的城市,还有城中幸福的人们。 而为了让他在死后也能完成这件他生前最爱做的事情,那些信徒们便托着他的尸体,在绕着杰洛克转一圈之后,最后才又返回了这里。 望着那些信徒们自远方缓缓行来,将教主的尸体缓缓置于教堂前的一个纯粹由木头搭成的平台之上,塔兹米长叹一口气,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作何表情,而在他心中所郁结的那股,究竟又是何感情。 他应该恨教主的,因为是那个男人擅自选择了这么一条世界线,夺走了那么多的生命,也夺走了那么多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们,他将塔兹米那个温暖的避风港一把火烧掉,剥夺了塔兹米能够安宁地生活下去的权力。 但是,教主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无瑕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安宁道,乃至于整个帝国中所有的人,为了让这个国家能够真正地长治久安下去,他选择了一条修罗之路,哪怕他早已知晓这条道路的自己将会死去,亦在所不辞。 而他所编织的那个神话,现如今,也成为了塔兹米继续推进他的计划最大的助力。 “救世主大人,这最后一步,就由您亲自前来吧。” 在塔兹米身侧,安宁教新的教主,安德罗毕恭毕敬地对着塔兹米道。 塔兹米点点头,他缓缓走上前,伸手按在了那个木制平台之上。 然后,火焰缓缓燃起,并迅速蔓延,很快便将教主的尸体吞噬。 所有的人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在他们心中,这只是毁掉了教主人世间的身体,让他能够安心回归天国的必经之路罢了,但是塔兹米却知道,在这之后,安宁道的教主,将彻底从这世界上抹去。 塔兹米从那燃烧的火堆之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木头,像是托举火炬一般,高高举起。 然后,他转过身,一路走到了大教堂的末端,将那教堂最末端的一个火盆点燃。 一如他们当初谈话时所说的那样。 “即便您无法渡过那段黑暗,无法迎接黎明,也没有关系么?”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人能接过我手中的光,带领人们跨越漫漫黑夜,引来破晓,那就足够了,而我,一直都在等待那个人。” “我明白了,” “——若您中途倒下,我会接过您的光,代替您继续前行。” 第三百二十二章 艾斯德斯的奇妙冒险2 月明星稀。 这里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大,也格外地贴近地面,近的便是那些阴影部分也明亮可见,漆黑的云在天空中翻滚着,如同巨大的漆黑巨口,将天空中的星光全部吞没,但却唯独无法吞噬那清冷而明亮的月光。 棱角分明的宫殿群被那月光照的明亮,之前那弥漫着的雾,还有那如同仙境中的光芒,在步入其中之中,反倒找寻不到了那朦胧的美感,些许雪花随风飘过,落在了穹顶上。 “铛!” 刺耳的金属颤鸣声将这里那遗世独立般的宁静美感撕得粉碎,镰刀与长剑急速碰撞着,然后又高高荡起。 那镰刀的主人是一位身披银甲的教宗骑士,其打扮与这城中的其他骑士一样,头戴金冠,腰背后披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轻纱,一举一动之间,尽显飘逸。 忽然,一道冰柱猛地自他脚下升起,但在那冰柱刚刚出现的瞬间,那名教宗骑士便已经有所察觉,身形一个模糊便飘至了另一边,镰刀随即甩出,向着艾斯德斯的腰腹勾去。 但那镰刃随即便被一面瞬间浮现出的冰盾所挡下,艾斯德斯挥手甩出一道巨大的冰锥,却被那教宗骑士横过镰刀,用长柄挡下。但却也被那大冰锥推着向后 就在此时,一阵令人心生不适的蠕动声自一旁传来,艾斯德斯用余光向那边扫去,却见到另一名教宗骑士不知何时已经赶至,那骑士将那干瘪如竹节般的手指伸入了自己的口中来回掏着,待他再将手从口中拿出之时,一个团紫灰色的球体也随着他的手指从他口中飞出。 只见那教宗骑士上身向前一探,做出一个喷吐的动作,然后,随着他吐出的动作,那紫黑色的球体也迅速飞出,并在飞行的过程中迅速膨胀拉伸,化作了一个长条状的物体,最前端部分还有一双如眼睛般微亮的双点,像是失去了四肢的人型生物一般,缓缓飞向了艾斯德斯。 不,要说的话,那东西,更像是人类灵魂之类的东西...... ——只是为何,灵魂会成为这幅漆黑如深渊般的不详之物? 艾斯德斯眼神一凝,反手便又在面前创造出一道冰墙,挡在了那不明飞行物的前方。 但是下一刻,那不明飞行物却直接在那冰墙之上钻了一个洞,继续向着艾斯德斯飞来。 艾斯德斯立刻侧身躲过了那看上去格外诡异的飞行物,但是其却又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掉了个头之后,便又向着艾斯德斯飞去。 “装神弄鬼!” 见那东西居然还会追踪,艾斯德斯目光一凝,这次索性也不再躲避,直接抬剑向着那飞行物斩去。 “嘭”得一声闷响,那诡异的飞行物直接被艾斯德斯在半空中劈碎,但艾斯德斯的剑刃也眨眼间便被那不祥之物给染上了黑色,见那股黑色还顺着冰刃向着自己手边延伸,艾斯德斯脸色微变,一抬手便将那冰刃给丢弃。 就在此时,那先前被艾斯德斯击退的镰刀骑士此时已经再度杀来,巨大的镰刀向前猛地一探,便伸至了艾斯德斯身前,镰刃之上寒光一闪,便向着艾斯德斯斩去。 只是,艾斯德斯却忽然伸手向着那镰刃一触,眨眼间的功夫,那镰刃便被冻结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之中,那教宗骑士一时之间却是无法将其抽出,而艾斯德斯此时另一手已经又凝结出一柄冰刃,并向前一递,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冰刃便刺穿了那教宗骑士的咽喉,鲜血眨眼间便被低温所冻结,连带着那教宗骑士脖颈附近的血肉全部都坏死。 然后,艾斯德斯剑刃一扭,便直接将那教宗骑士的脖颈给扭得粉碎,被冻成黑紫色的血肉如同冰块一般坠落,却是没有一滴血液溅出。 然后,艾斯德斯转身向着那另一边的教宗骑士猛地一甩,霎时间,便有一块直径近十米的巨大冰块坠落,向那教宗骑士砸去。 见自己再无闪躲机会,那教宗骑士索性也不再闪躲,手中弯刀随其身子转了一圈之后,猛地向那冰块劈出,骤然自那刀刃之上延伸出的冰蓝色刀芒向着那巨大的冰块斩出,却是在将那冰块斩断一半之后便力竭了,直接被那冰块砸入了地面之中,血肉模糊。 “呼,作为一些拿来热身的杂兵,倒是也很够格了。” 将那两名教宗骑士击败之后,艾斯德斯稍微调息片刻,便向着那楼梯之上走去,行至了那位于整个城市最中央的建筑物之前。 面对着那对沉重的大门,艾斯德斯深呼吸一口气,便打算抬手将其推开。 在付出了近十次死亡的代价之后,她方才从那遍布着实力堪比超级危险种的犬群的街道中脱身而出,抵达了这个城市的中央。 然后,继布德与塔兹米之后,她终于又遇到了一个强得让她热血沸腾的对手。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手持双剑的面具怪人,一见到艾斯德斯,那人便直接向她杀来,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对艾斯德斯的意,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对话与交涉之上,能不废话直接打,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而那人居然能连续将她斩杀数次,这便更令艾斯德斯欣喜若狂了。 毕竟,在这个根本不会死去的世界之中,能有这样一个可以让她反复挑战,反复享受极致的战斗体验的对手,那感觉可真是美妙到难以言喻。 ——起码对艾斯德斯而言,是这样的。 无论是那急时如暴风骤雨,缓时如临渊峙岳,在艾斯德斯生平所见的所有对手之中也可称之为最强的剑术,还是那完全不逊色于她,一击便可焚毁街道,斩断百米巨雹的超强范围攻击,再或者是那居然能生出同样是为劲敌的分身的神奇招数,但凡具备其中之一,皆可在现实世界那边呼风唤雨,登临众生的顶点。 但是,这人却同时具备着这三种能力,实力之强,便是艾斯德斯与其对上,也是频频折戟沉沙。 不过,就在艾斯德斯要再度将那大门推开,前去尽情享受一番战斗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影在她上方响起: “哦?你就是那个家伙所说的,跟我一样的不速之客么?” 艾斯德斯瞳孔一缩,居然有人能在她丝毫未察觉的情况下接近到她如此之近的场所,这怎能令她不惊? 但随即,兴奋的感情又自她心底浮现。 这里可真是天堂啊,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强敌,在这里莫非是批发放送么? 抱着如此的想法,她一脸兴奋地抬头向着上空望去。 而映入她眼中的,则是一只漆黑的翅膀。 还有缓缓自天空飘落的黑色羽毛。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们皆高呼英雄之名 自汜水关之战以来,已经过了五年。 这几年以来,起义军依旧在与帝国之间的战斗之中节节败退,当初声势浩大的十八路起义军,现如今,也只剩下为首的革命军依旧在苟延残喘了,而那另外十七路起义军,除去在三年前宣布归顺帝国的安宁道,剩余十六路起义军,全部被剿灭。 帝国大将军塔兹米,在这几年间,其声望一直在水涨船高,作为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终结战争,又是安宁道传说中降临人世拯救世间的神明,塔兹米在帝国百姓所有人心中的地位,越发崇高。 甚至,到了平叛的最后几场战役之时,塔兹米只要抵达战场,不需要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便可以令敌方士兵全部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因为他作为军神与胜利之神的形象,现如今也越发深入人心,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可以与神明相抗衡。 但,就在塔兹米挥师南下,即将要给予被逼入绝境的革命军最后一击,彻底结束这一场战争的时候,从帝都传来的急诏,却将塔兹米直接给招了回去。 .................................. 在汜水关通往帝都的官道之上,一行人正在策马前行,正是被皇帝从前线调回的塔兹米以及他的追随者们。 “大将军,我们就这样回去了,真的好吗?” 在队伍前方,阿尔特扭过头,向着一旁的塔兹米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原本是近卫军之中的一名千夫长,追随布德多年,深得布德信赖,而在这几年间,他则又追随塔兹米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如今已经升职成为了帝国将军,独自统领一只军队,这一次,也随同塔兹米一同从前线扯下来,返回帝都面圣。 但是,皇帝召见他们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刚好是挑选在平叛战争即将彻底胜利的时候,这令阿尔特有些不安。 毕竟,这些年来塔兹米实在是风头过盛,帝国很多地区,底层百姓只知大将军之名而不知皇帝之名,上层官员则只敬大将军而不畏皇帝,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陛下于这种关头急诏塔兹米回帝都面圣,实在是让人没法不生出一些不敬的猜想。 “你心中有何疑问?” 听见阿尔特的疑问,塔兹米微微侧过头,一脸平静地问道。 话语间,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开,压得阿尔特呼吸微微一滞。 明明他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并且追随塔兹米的时间也足有数年了,理应对他是十分熟悉的,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塔兹米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越发浓重,这也让阿尔特越发相信塔兹米便是神明降世的那个传闻,现如今,便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视,都会令他开始紧张起来。 “啊,没什么,只是,那个......我在想,明明大将军您还没有彻底剿灭革命军,现在的皇帝陛下叫您回去,真的是要嘉奖您的吗?兄弟们也都感觉不太对劲......” “陛下自然有他的考量。”塔兹米直接打断了阿尔特接下来的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注意到阿尔特稍微有些紧张了起来,塔兹米也便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继续向着前方的道路望去。 塔兹米视线转移之后,阿尔特也感觉那股压在自己心上的无形压力淡了许多,微微送了一口气,他再度向着驱马走在队伍最前端的塔兹米望去,看着那颇有几分熟悉的黑甲白篷,忽然间有些恍惚。 那样的装扮,还有那样的威严,都是那么的熟悉, 似乎他曾经所追随的那个男人还活着,依旧在他的前方引领着他。 “怎么了么?”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塔兹米扭过头,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大将军您和前大将军......太像了。”阿尔特微微躬身道。 “这样么。” 塔兹米没有在说话,只为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转过了头。 而这一次,阿尔特盯着塔兹米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便立刻挪开了目光。 他刚刚没有说的是,虽然如今的塔兹米身上那股威严,与曾经的布德如出一辙,但似乎在这两人之间,又有一些什么地方,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没过多久,帝都那高耸的城墙,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 城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中的景象,短暂地冲击到了这支队伍,除去塔兹米之外的所有人,都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睛。 无数的百姓们在道路两侧夹道欢迎,似乎所有的帝都居民都赶来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入口处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各色各样的鲜花从他们手中抛出,将众人前方的道路染得五颜六色。 他们皆高呼塔兹米的名字,冠以英雄之名。 见到这一幕,塔兹米微微愣了一愣,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随后便架马继续缓缓前行,目视前方,坦然接受了那些鲜花与赞誉。 然后,队伍在皇宫之前停了下来。 身着一身洁白礼服的大臣静静站在皇宫门前,迎接着英雄的归来。 “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还请诸位将士们在此稍作等待吧,”兰淡淡道,“陛下暂时只想要见塔兹米。” 闻言,阿尔特以及塔兹米其他的追随者们忽然觉得有些不妙,似乎事情的发展越发接近他们所料想的那种发展道路,这令他们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阿尔特更是忍不住出声道: “这......不太好吧?” “哦?怎么了?”兰微微挑眉。 “无需多言,既然是陛下的意志,照做便是,”塔兹米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命令道,“所有人,在此地待命。” “是!” 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塔兹米已经开口了,所有人依旧还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遵守命令。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塔兹米翻身下马,与兰一并走入了大门之中。 由于光线不好的缘故,那大门之中便是阴影了,塔兹米与兰的身影逐渐深入其中,逐渐模糊,像是向着深渊中走去的先行者。 就在阿尔特与其他的将士们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之时,皇宫的大门忽然关上了。 就像是忽然间合上的巨口一般。 第三百二十四章 鸟尽弓藏? “好久不见,” 在那扇大门关闭之后,左右无人,兰也没再绷着那张脸,转而跟塔兹米搭起话来: “你看上去比五年前高了不少。” “恩,不过你倒是有些发福了。” 塔兹米轻轻点头道。 “没办法,公务多,很少有机会出去走动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变化真的很大。” 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塔兹米,感慨道。 “跟你说话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该说不愧是传说中的胜利之神努阿达么?” “别取笑我了,说正事,”塔兹米淡淡道,“陛下现如今怎么样了?” 谈及皇帝,兰沉默了半响,方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陛下很努力在学习我所教的那些知识,我想,他一定以后是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的吧?” 察觉到兰话语中的动摇,塔兹米皱了皱眉,道: “人都是会变的,兰,你会变,我会变,陛下自然也不例外。并且,你无法保证陛下的儿子也能像陛下那般热爱帝国与他的子民,更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奥内斯特。” “我知道,”兰轻轻点头,“所以我们俩才站在这里不是么?我只是觉得......有点为陛下感到惋惜罢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人便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过多久,他们便抵达了皇宫大厅之前。 大门吱丫吱丫作响,缓缓敞开,塔兹米与兰迈过大门之后,侍从们便又在他们身后将大门给闭上。 小皇帝——不,在这五年之后,皇帝也已经年过十六了,依照帝国民间的传统的话,也早已经是可以出门闯荡的年纪了——皇帝见到塔兹米与兰的到来,面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甚至不顾身份地从玉座之上站了起来,但是随即他看到了兰眼中流露出的厉色,这才意识到不妥,便又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他当即又一脸开心地与塔兹米说起话来: “塔兹米卿!真是好久不见啊,上次一别,已经是五年了,这些年来,你在南征北战,将帝国从之前的境况中拉了回来,实在是辛苦你了!” 塔兹米先是低身向着皇帝陛下一丝不苟的行过礼,之后方才说道: “这些都不过是臣分内的职责罢了,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塔兹米卿不必多礼,你可是朕的大恩人啊!哪里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说到这里,皇帝忽然又注意到兰此时正盯着他看,不由得又下意识思索起来自己究竟是忘了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瞟过了一旁那端着茶水的侍女,这才恍然道: “哎呀,你看看朕,能见到卿朕实在是太开心了,这都忘了塔兹米卿你旅途劳顿,现在相比也是口渴了吧,听说塔兹米卿也喜欢品茶,来,将朕最喜欢的极品金井茶赐给塔兹米卿!” 就在此时,兰忽然开口道: “陛下,塔兹米将军这几年来南征北战,在外亲临前线,风餐露宿,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帝国从危机边缘救了回来,臣以为,陛下切不可失了礼节,让将军寒心啊。” “这......?” 皇帝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他又看了看那左右为难的侍女,这才轻轻拍手道: “老师教训得是,这茶,应该由朕亲自给塔兹米卿敬上!” 说着,他便从座位上起身,向着那侍女走去,伸手去端那放在侍女手中的茶杯。 但是刚一触碰那茶杯,一股钻心的痛却忽然从他手上传来,皇帝抓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松开,而那茶杯,则直接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啊这......”皇帝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都没时间去思考他刚刚触碰到那茶杯时为何手会感到剧痛,便立刻对着塔兹米说道: “抱歉,朕今天见到将军实在是太开心了,实在是多有失礼,还请将军......” “莫怪”两个字尚未出口,大厅之内,便忽然杀声四起。 不知何时便在此处埋伏好的刀斧手们,忽然间自大厅的暗处冲出,他们皆身着金甲,手中握着长刀与大斧,径直冲向了塔兹米,一边冲还一边喊着“保护陛下”“诛杀逆贼”之类的话语。 见状,塔兹米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他立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努阿达之臂上迅速闪起了光芒。 但就在此时,那为首的刀斧手忽然一指自己额头上的头饰,一道翠绿色的光芒自他额头发出,与此同时,努阿达之臂上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了下来,再没有了声息。 “帝具破坏者,伊雷斯顿!” 兰瞟了一眼那刀斧手队长的头饰,大惊失色道: “这件帝具早已失踪,为何会在你手中,难道说......陛下?原来这件帝具是被你藏起来了吗?” 而皇帝则早已经在那些刀斧手们冲出来的时候,便被吓得呆立在了当场,虽然这些人都高喊着是要保护他,但是他却也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些人,自然也不是他命令这些人埋伏在这里的,至于藏起伊雷斯顿,这时期他更是完全不知。 见到老师似乎是误解了他,皇帝心中大急,正当他要开口解释之时,那刀斧手队长却又忽然高喝道: “没错!汝等逆贼,居然妄图篡夺皇权,重现奥内斯特当初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今天,我等就要奉陛下之命,将尔等窃国贼斩杀在此!保卫陛下!” 听完那人的话,皇帝的脸都黑了,他完全不知道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道: “等等,我没有......” “杀国贼!卫陛下!” 但是,没等他的声音传出,那些刀斧手们又齐齐大吼起来,将他的声音彻底淹没。 “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塔兹米面色难看的说道,这时,已经有一名刀斧手冲至他面前,挥刀便向着塔兹米面庞劈落。 但他刀刚刚劈出一半,便被塔兹米劈手躲过,然后被塔兹米一脚踹翻在地,随后,塔兹米便拉着兰转身向着大厅入口处冲去。 一脚将大门踢开之后,塔兹米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向着天空发射。 赤红色的光芒自那枪中发出,直直射向了天空,在天空之中留下了一道赤色的烟痕。 第三百二十五章 污蔑 在那赤红色的烟痕于天空之中显现的瞬间,在皇宫门口恭候的将士们很快便有了反应。 “快看!那是求援信号!” 一名军官指着那红雾大声道,闻言,众人皆顺着那人的指引向着天空望去。 见到那求援信号,阿尔特只感觉脑子一蒙,浑身热血都在上涌,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该死的!那个狗皇帝果然想过河拆桥,对大将军下手!” 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刀,对着身后的战友们大喊道: “兄弟们!大将军现在陷入了危险,快随我一起,我们去救大将军!” 然后,甚至都没有给皇宫前的卫兵反应的机会,阿尔特身在马上,左右连斩手起刀落,便斩落了那门前卫兵的头颅,然后,阿尔特直接驭使着坐骑一脚踢开了王宫的大门,便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而在他之后,那近百的将士们也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冲了进去。 在这些自前线返回的将士们全部冲进了皇宫内之后,那些原本在皇宫门前远远朝着这边打量的百姓们在面面相觑之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个皇帝居然胆敢设局杀塔兹米大人!” 然后,他们也没再犹豫,纷纷四散而开,去将这消息传播开来,而还有一些人,直接向着太阳教的本部奔了过去。 而另一边,那些跟随塔兹米一起自前线回来的那些将士们,虽然人数不过近百人,但是却也全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兵,其中不乏帝国将军与千夫长百夫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甚至还有数个可以只凭自身武艺就能与帝具使对抗的好手。若是上了战场,这一百人,便是以一当十,都是小觑了他们。 而在这么一批人的突击之下,身处皇宫之中的那些久久没上过战场的侍卫们又哪里能阻挡丝毫,再加上他们每人都骑着由危险种驯服而成的快马,突击速度极快,甚至连传讯敌袭的速度都赶不上这群人突击的速度,仅仅是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这群人便一路冲至了皇城大厅之前,遇见了正在那群刀斧手的袭击之下,苦苦支撑的塔兹米与兰。 而后,他们便立刻向那些刀斧手们展现了,何谓百战精锐。 仅仅是来回冲锋了一趟,那片刻前还气势汹汹的刀斧手们,便死伤过半,剩下的人们,也纷纷丢下了武器直接投降了。 然后,惊慌失措的皇帝这才从大厅之中跑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塔兹米面前: “塔,塔兹米卿,你没事吧?” 皇帝一边喘着气,一边关切地问道。 闻言,塔兹米冷笑一声,冷着脸道: “我没事,陛下您是不是很失望?” 见到塔兹米这幅态度,皇帝脸色一变,赶忙解释道: “塔兹米卿,请你相信朕啊,这些人真的不是朕安排的,朕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塔兹米卿,请你相信朕,朕一定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还需要查么?指示他们的,不正是你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帝立刻又看向了站在塔兹米一旁的兰,希冀道: “老师!您应该是知道的吧?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老师你帮我说句话啊老师!” 然而,对于他的请求,兰却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陛下,你太令臣失望了。” 就在此时,阿尔特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向着塔兹米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死死瞪了一眼一旁的皇帝,便又对着塔兹米单膝跪下,将手中的头颅呈上: “大将军,这是那个刀斧手队长的项上人头,属下无能,没能将其生擒,被他找了个机会自杀了,但他自杀之前......” 说到这里,阿尔特又瞪了皇帝一眼,方才道: “这个人临死之前的遗言,是‘老臣愧对陛下,未能诛杀窃国贼’。” 闻言,皇帝的脸越发惨白,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忽然间感觉四肢似乎都丧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的他,似乎是说什么,也洗不清这冤屈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污蔑于他。 .............................. 帝国皇帝公然要设局杀死帝国守护神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一时之间,帝都的百姓们群情激奋,纷纷痛骂起了这胆敢谋害救国英雄的狗皇帝,而那些信奉安宁道或是太阳教的人们,更是直接便聚到了皇宫门前,大骂着要讨个说法。 若非很快便有近卫军的将士出现,告知他们塔兹米本人无恙,这些忠实的信徒们可能直接便脑子一热,冲进皇宫中了。 但,即便如此,到第二天之时,却也立刻便有大批的民众聚集在了皇宫前,要求让这个无耻无德的狗皇帝滚下台。 这种情况若是在几年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在那时,整个帝国都是属于皇帝的,这一思想早已经深入人心,没有人会去思考皇帝其德行是否可以匹配这个地位,更没有人会有这种,让无耻的皇帝下台的想法,便是聚众游行抗议这种事情,他们也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但是,在这几年间,帝国之中却是兴起了一种名为报业的新兴产业,他们将各种新闻和时事评论印刷在纸张之上,定期会向公众们发行,其价格低廉,但是其上又记载了许多重要的事件,还有不少有趣的文章,发行之初便受到了大量民众们的喜爱。 而在这些报纸之上,偶尔也记载着一些放在以往,可谓有些大逆不道的文章,其中不乏一些有关“国王并非国家的主人,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人应该是生而平等的”“在法律面前,皇帝也应该与庶民同罪”这种十分过激的言论。 初始看到这些言论之时,许多人都被吓得将报纸给烧毁,生怕因为看过这些大逆不道的逆臣之言而被治了罪,但是,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都没有见过帝国对这些报社有任何的打击,甚至隐隐还有着一些支持的意思,人们也便逐渐大胆起来,开始翻看起来这些“谋逆”言论。 然后,那在几年间不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报业,现如今,也终于逐渐见到了成效。 第三百二十六章 鸿门宴 皇帝在宫中藏着数百刀斧手,以摔杯为号,谋杀塔兹米一事,在这两天中,闹得可谓沸沸扬扬, 皇帝本人,则在摔杯事件之后,便被近卫军的士兵们押送回了自己的寝宫,虽然一日三餐都会定时有人为他送去,但是却禁止他走出寝宫半步,亦禁止他与外界有丝毫的联系。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大量的帝都百姓走上街头,聚集到皇宫门前,聚集起来,要求让这个昏庸无能的狗皇帝退位。 在游行开始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为了处理这个突发事态,作为百官之首的大臣,邀请了帝国过半的政要官员在他府邸之中一聚。 身为枢机卿的温彻斯,自然也在邀请人选之中。 是夜,天幕重归黑暗,黑云遮天,那夜空之中,既无明月也无星光。若是在街道上行走而不点一扇灯的话,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温彻斯自马车之上缓缓走下,进入了前方在夜幕之中可谓尤为明亮的府邸之中。 府邸之中被密布的灯光照的亮如白昼,温彻斯到时,大厅之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多是如今帝国官场的中流砥柱。温彻斯左右环视,却是没见到那几个讨人厌的熟面孔,不由得心情颇好。 身为枢机卿,温彻斯在帝国文官之中也有着很高的地位,原本这一职位,应是不在帝国大臣之下的,只是在奥内斯特时代,他独自一人总览大权,前任枢机卿被他迫害致死,枢机卿的权力也在之后被他剥夺了不少。 而温彻斯担任枢机卿之时,枢机卿的权力已经有大半被奥内斯特通过皇帝的圣旨转入了大臣的手中。虽然在布德的庇护下,他姑且还不至于被奥内斯特害死,但是却也没有胆子去将那些原本应属于枢机卿的权力要回。 而在奥内斯特之后担任了大臣的兰,却也自顾自地接过了那些职权。完全压过了枢机卿,成为了百官之首。 不过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由于兰的行政主张太过于激进,因此,曾经的良知派官员与他也不完全是一条心,作为枢机卿的温彻斯,便成为了良知派官员的领头羊。 而今日前来此处的,也多是良知派官员,温彻斯之前所没见到的那几个讨人厌的面孔,则便是指那些在这几年前逐步高升,走入帝国官场核心圈子的那些年轻人了。 那些年轻人们皆是出身于帝国皇家学院,这是在近几年才在大臣兰的主张下建立的学院,亦由兰本人来担任校长,而招收学生的条件也是由兰力排众议,主张不看血统与家世,只由入学考试来决定是否通过,并面向全国进行招生,且所有学生求学期间的一切费用,皆由帝国来承担。 这种前所未见的招生方式,自然是受到了以温彻斯为首的一众帝国老臣的极力反对,但是偏偏皇帝陛下对于身为他老师兼救命恩人的兰信任得紧,还是金口玉言给通过了。 之后,依靠着这个招生方式,帝国皇家学院成功地从全国各地招收到了大量人才,并在学院主设课程中教导学生们如何胜任帝国各阶层各方面的管理工作。 学院内部每个半年皆会设有一次十分严苛的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留下,未通过的则会直接被退学,而能通过四次考核的学生,便会从皇家学院之中毕业,并在毕业之后直接根据其所擅长的领域被派往相关岗位担任官员。 因为奥内斯特一派被诛除,再加上帝国军所收复的诸多失地,现如今的帝国官方有着很大的人才缺口,而这些从皇家学院毕业的学生们,则由于其本身出色的能力很快便被接连提拔,现如今,居然也在不知不觉间便占据了帝国朝堂上的半数席位。 但由于帝国皇家学院之中所教授的思想大多十分激进而前卫,甚至要比那些在民众之中广为流传的报纸之上那些大逆不道的思想还要更加激进,温彻斯也就那学院中的课程而在朝堂之上明确表示过反对,但是也不知兰是对皇帝陛下下了什么迷魂药,依旧对他的苦心劝诫视而不见,完全信任着兰。 若非兰的做法虽然激进,但是姑且一直都是在推行利民政策,并且也没有迫害过任何其他官员,温彻斯都会怀疑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奥内斯特了。 倒是这些年来非正常死亡的帝国高官们,多半都是革命军那边所派出的杀手下的手。 不过最令温彻斯关心的,还是今天兰所聚集的文官中,多半都是像温彻斯这样的老臣。 无疑,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起码说明这次事件,兰的主张是比较偏向于将这民间的声潮压下去的。 毕竟,那些新晋的年轻官员们思想大多很是激进,对于至高无上的皇权,浑然没有他们这些老臣们的敬畏之心,若是兰聚集起来商讨这次应对事宜的多是邀请了那些年轻官员们,那才是要坏了大事,让那群激进的愣头青们出主意,便是脑子一热之下主张废帝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对于兰以往的作风并不认同,但是他这次能知道拥护皇帝,还是令温彻斯比较欣慰的,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他那些荒谬的主张能被推行,也完全是靠着皇帝陛下对他的大力支持,若是他这次主张废帝,那才是自己掘了自己最大的靠山,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温彻斯默默思索的时候,似乎是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这次聚会的主人也终于登场了: “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在下府上一聚,在下感到十分的荣幸,” 兰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站在大厅尽头的楼梯之上,对着在场的众人们说道: “我想,我邀请诸位在此一聚,所要商议的事项,诸位应该也都已经知晓了,这次的事件,实在是发生的过于突然,因此在下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所以便想要请诸君前来,集合诸位的智慧......” 呵,荒谬。 人群之中,温彻斯看着那在上方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集合众智的兰,心中冷笑。 作为百官之首,在这种时候居然会能说出这种“没有解决办法”的说辞,实在是丢人至极,而那什么集合众智的法子,也是他一直以来嗤之以鼻的,若是让他来担任大臣,自然是有办法独自给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的。 “那么,现在首先确认一下诸位的想法,请诸君之中,主张拥护陛下,将这次的抗议声潮压下去的,请来到大厅的右边,而有着不同看法的,则前往大厅的左边。” 虽然对于兰的做法多有鄙夷,但温彻斯姑且还是给这个现任大臣一个面子,与场中绝大多数人一样,向着大厅的右边走去,而当他向大厅左侧望去时,则只看到了稀稀拉拉几个人。 哼,蠢货。 温彻斯心中冷冷道。 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往左边走的家伙们,他们的名字自然也被在场的官员们记了下来,在以后的官场之中,这些人,别说是继续晋升,怕是连活着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另一边,台阶之上的兰继续说着: “好,那么接下来——!” 忽然间,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柄长刀自他身后刺穿了他的腹部,与那雪白的西服之上刺出,鲜血将刀刃与他的西服染上了猩红之色。 “夜......袭......” 兰死死瞪着那刺穿他身体的刀刃,颤抖着声音道。 然后,刺客将刀刃从他的身体中拔出,一脚将他踢到了另一边。 直至此时,众人才看清了那个刺客的面貌。 消瘦的身躯,及腰的长发,美丽而冷漠的脸庞,还有那如血色一般的眼瞳,这些特征都聚集在一个提着长刀的女孩身上。 虽然未曾亲自见过她的面,但是她的通缉令,却常年贴满帝都的大街小巷。 “是赤瞳!” 有人惊呼起来,然后立刻便转身向着大门那边逃去。 但是他刚一回头,便被一柄猩红的长矛直接拍了回去。 “抱歉,此路不通。” 另一个穿着雪白铠甲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大门口。 而就在此时,那立于高台之上的赤瞳已经冲入了大厅右侧的人群之中,一刀斩下了位于人群之首的温彻斯的头颅。 然后, 血流成河。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前往天堂的路,自有后人来探寻 待大门被赶来的狩人成员撞开之时,府邸之中所聚集的官员们死伤已经超过了八成,鲜血在大厅之中横流,直接将大厅地步都给浸演,血液甚至可以没过鞋面。 “住手!” 见到大厅之中那血肉横飞血流成河的惨状,威尔目呲欲裂,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一拳向着那守在门口的布兰德砸去,而布兰德亦毫不退让,反手一拳击出。 蓝色的拳与白色的拳在半空中接触,呼啸的风将周边地面上的血液吹得向四方倒卷。 而黑瞳与马头紧跟在威尔的身后,马头在冲进房间之后,扫视一圈之后便直接向着倒在地上的兰冲了过去,而黑瞳的目光直接则锁定在了赤瞳的身上。 “终于找到你了,姐姐!” 黑瞳一咬牙,便向着赤瞳奔去,八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妖艳的痕迹,直取赤瞳的咽喉。 “黑瞳......” 看到突然出现的黑瞳,赤瞳的眼神微微有些动摇,但她随即又想起了自己这次的任务,坚定下来,长刀一横,一个偏斜架开了黑瞳的斩击。 然后,赤瞳猛地踏前一步,手中剑柄猛地一推黑瞳,推得她一个踉跄,然后又一个回旋踢甩出,将黑瞳踢飞了出去。 就在同时,布兰德也在与威尔对了一拳之后立刻拉开了距离,撤到了赤瞳的身边,大声道: “赤瞳,别恋战,撤退了!” “明白。” 闻言,赤瞳低垂眼帘,不再去看黑瞳,一转身便冲上了二楼,直接撞破玻璃冲了出去,而在她之后,布兰德也紧随着冲出。 “别走啊!姐姐!” 见赤瞳与布兰德要撤退,黑瞳眼睛一缩,也紧跟着追了上去,要顺着他们逃走的那窗户缺口处冲去。 但她刚一冲到窗户边,便有一只金黄色的拳头从窗外砸来,直接一拳将她给砸了回去,然后,那个金色的身影也立刻消失不见。 待黑瞳再度爬起身来,追出府邸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赤瞳一行人的踪迹了。 ............................... 兰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从未见过的亮光。早晨的太阳从雾里出来,光芒从病房的玻璃上穿过,让光芒之中那人的脸一半模糊在了光里。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让兰感到微微的心安。 “恩。” 他下意识想要爬起身子,却因为腹部的剧痛而又痛的倒了回去。 “别动,你的伤势很重,”病床边上,塔兹米皱起了眉头,“你这次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若是救援再迟一些,你可能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咳,咳咳,我们毕竟所谋甚大,演戏想演得真一点,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 “但你这次有些激进了,”塔兹米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死的人太多了,那些职位的空缺一时有些难以填上。” “咳,放心吧,皇家学院现在在校最老的一批学生,现在也到了毕业的时候了,这一届的人数很多,完全填得上那些基层空缺,那些往届的老学员们的经验也积累了不少了,完全可以再往上一步了。” 兰声音颇有些虚弱地说道: “改革一事,毕竟至关重大,若是不能将那些老家伙们除掉,他们必然会成为我们之后最大的绊脚石。” “但是那些学生们不一样,他们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便包含了很多异世界先进的思想,他们会是我们推行改革最大的助力。” “......” 塔兹米深深看了兰一眼,只是轻叹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研读那些异界书籍,其中那个东方强国所实行的制度虽然的确是最先进也最优越的制度,令人心生向往,但是,现在的帝国国情还不足以推行,需要至少几十年的沉淀与过渡才行。” 兰又叹息道, “生产力的问题倒是好解决,这些年我已经组建了科研院,并且将那些记载着异界科技的书籍翻译过交给他们,让他们结合帝国已经研究出的那些科技,去制造那些可以大幅提升生产效率的机器,现在已经造出了内燃机的样机了,几年内应该就可以推广......但是难就难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一些东西差距太大了。” “因为异世界与我们这边不同,他们那边的个体实力差距是不会太大的,但是我们这边不同,即便没有帝具的存在,强者也依旧可以做到一骑当前,枪械之类的存在,在一些强大家伙的面前,基本是无用的——更别说还有帝具这种规格外的东西,在异世界,人民的汪洋大海可以战无不胜,但是在我们这边,在像你或是艾斯德斯这般破格的强者面前,便又不一样了。” “再加上危险种的存在,导致了我们两边世界的科技发展方向是完全不同的,社会阶级的构成也有着很大的差距——就比如那书中的无产阶级跟资产阶级,我们这边就几乎没有。” “而且,我们这边还有帝具这种完全不讲理的奇怪东西,”兰轻轻揉着额头,苦笑道,“有时候我也在想,千年前那位帝国皇帝,坐拥着那些超出整个时代的科技,却只是锻造了帝具,便将那些技术雪藏了,这可真是......蠢到家了啊,要是他能将那些技术拿来做普及教育与推广,现在的帝国科技,可能比那边的异世界还强啊。”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那边世界所适用的制度,在我们这边也很难直接照搬。再加上我们这边的普及教育也做的实在太差了,异世界那最先进的制度虽然很好,但是却不符合帝国的国情,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能实行个君主立宪,就已经是难得的进步了。” “我知道,”听完兰的长篇大论,塔兹米点点头,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从一开始,你我的目标,不就只是先进行到君主立宪为止么?” “那之后的道路,自当交给后人来摸索,思想的种子已然埋下,我们所解决不了的问题,以后,自然会有后人来解决。” “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也只不过是不让帝国再由于昏君或是佞臣,而陷入地狱罢了。” “是啊,没错啊,”似乎是被塔兹米的话语解开了心结,兰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该,再更多地相信一下我那些学生们了。” “那前往天堂的路,便交给他们去探寻吧。他们自当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那自地狱之中脱身所要走的那满是罪恶的修罗之路,由我们来走,便可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是屠龙者,还是又一头恶龙? “嗒,嗒,嗒。” 阴冷的牢房之中,不知从何处渗来的水珠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连绵不断的滴答声。 这里是连月光都照射不到的地底,能够为这里提供光芒的,便仅仅有那铁栏另一面的烛火,火焰在蜡烛之上轻轻跳跃着,微微照亮了这个充斥着腐气的空间。 娜杰塔躺在坚硬的铁床之上,背对着铁栏外侧,懒洋洋地伸直了腿,凝视着那两只在角落里争夺一块腐烂的肉片的老鼠,看得津津有味。 除去偶尔听那些值班的卫兵们聊起外面的事情,看老鼠打架,就是她现如今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了。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些许异常的声音,这让她那原本如同死水般的面部有了一丝情绪。 不过,她却是完全没有转过去看看的打算,只是隔了一会,待那脚步声接近之后才懒洋洋说道: “雷欧奈,不用再劝了,我可以理解你倒向帝国那边,但我是不会向帝国投降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雷欧奈决意向帝国投降,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在赤瞳与布兰德多番劝诫之后,她终于还是不愿意再在这个监狱内继续渡此余生,选择了投向帝国那边。 没什么不好的,娜杰塔倒也不会怪她,毕竟年纪轻轻就要在监狱内老死,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再说塔兹米那一边的理念可能也确实挺诱人,没什么不好的,雷欧奈没在四年前就跟着赤瞳布兰德一起投入帝国,已经是令她颇为意外的事情了。 只是可惜了拉伯克跟切尔茜,拉伯克是一直都跟着她的,娜杰塔便是想劝他去帝国,他也不答应,切尔茜则是单纯的能力太棘手了。帝国那边根本不敢放她出去。 但,就在此时,一个与她料想中完全不同的男声忽然响起: “是我。” 闻言,娜杰塔眉头一皱,她翻过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望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那个人的相貌比之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身高比之前高出一大截便不说了,他变化最大的部分,还是那股若有若无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与几年前的少年时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若是换个其他人来,或许便认不出了。 但,那个人毕竟是她最大的敌人亦是仇人,是将她的理想摧毁了的人,他便是化作了灰,她也认得出来。 “呦,这是吹得什么风啊,”娜杰塔冷笑道,“居然把堂堂帝国大将军给吹来了?” “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罢了。” 塔兹米冷冷与娜杰塔对视着,说道。 “如果你是指望我出卖革命军的话,劝你省省力气吧,”娜杰塔冷笑,“我是不可能告诉你有关革命军的大本营所在地的,类似的问题也是一样,劝你别白费力气。” “不是那个问题,要说的话,只是一些与双方的战争没有任何关系的小问题罢了。”塔兹米淡淡道,“我来只是想问问,在你们当初的设想之中,若是你们革命军获胜了,你们会如何治理国家?” “哦?”娜杰塔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罢了。”塔兹米淡淡道。 闻言,娜杰塔眯着眼思索了一会,站起了身: “啧啧啧,有意思啊,可以哦,这个问题的答案,告诉你也无妨。” 微微顿了顿,她又接着道: “不过,我有个微不足道的小条件——不要直接就露出那副要拒绝的表情,自然不是让你把我们放出去这样的条件,反正你也不可能答应的对吧?毕竟,你这些年来打着夜袭的名头在外面做的事情,我这边也有所耳闻,所以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把我们放出去的。” “说出你的条件。”塔兹米轻轻点头,平静道。 “条件就是,希望你能让赤瞳那孩子跟跟她妹妹黑瞳和解,” 娜杰塔一边观察着塔兹米的表情,一边斟酌用词道: “反正现如今她们也都算是向你效忠了吧?那么你就把赤瞳已经回归帝国的事情告诉黑瞳不好么?她们姐妹两个已经分离那么久了,如果你还有一丝同情心的话,就让她们姐妹俩相认吧。” “......” 见塔兹米沉默不语,娜杰塔又接着道: “黑瞳长期服用帝国那种以消耗生命为代价的强化药,现如今,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日子了,听闻你当初也是个热忱的家伙,就不能稍微发发善心,让她们姐妹俩在最后的时间重逢么?”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塔兹米淡淡道,“帝国暗杀部队早在五年前便停止使用强化药了,并且在之后帝国也有派医生来定期检查他们的身体,并配药治愈他们的身体,延长他们的寿命。” “所以,黑瞳的寿命,远比你想象的长,我之所以没将赤瞳现在效忠于我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因为她心思简单,藏不住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会让她们姐妹俩相认。” “哦?”闻言,娜杰塔颇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她随即又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好,我也相信堂堂帝国大将军还不至于对我这个阶下囚撒谎,那么,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问题答案告诉你吧......” 在将曾经她与革命军的伙伴们所构思的那个蓝图告知塔兹米之后,塔兹米点了点头,便转身要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娜杰塔忽然道: “真意外,你这家伙,原来居然还残留着一些良心么?” “你什么意思?”塔兹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回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听到你对于暗杀部队的安排,稍微有些意外......毕竟,你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事情,可实在不像曾经那个染血太阳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娜杰塔意有所指道: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你死了,自然是可以少死很多人的,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平民,不管是起义军那边,还是帝国那边,你活了下来,却有成千上万的人因此而死去。” “你不会明白的,”塔兹米有些烦躁,娜杰塔的话让他想起了某个自顾自地为别人选择了道路,却有自顾自地死去的家伙,他反驳道: “我所走的道路,虽然暂时会牺牲更多的人,但是会为后人们缔造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从你这里确认到你们革命军所要建立的国家也不过是政策稍微好一些的封建专制国家之后,我更加坚信这么一点。” 说完,塔兹米忽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想确认的东西已经确认到了,他本没必要跟娜杰塔费这么话。 随后,他便转过身想要离开。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娜杰塔的声音远远传来: “现在的你,究竟是屠龙者,还是又一头恶龙?” 第三百二十九章 摄政王 继摔杯事件之后,仅仅是过了两日,帝都之中便又发生了一起惊世骇俗的事件,占据了帝都各大报社当日报纸的头条。 在昨天夜里,反叛军刺客组织——夜袭,趁着大臣兰召集帝国政要们商讨重要事宜之时,竟潜入聚会之中,公然袭杀帝国官员! 这次刺杀行动,无论是其规模还是严重影响,都可称得上是帝国建国以来,最为恶劣的一起刺杀事件,上百名政要在这次刺杀行动之中殒命,便连大臣兰也遇刺险些身亡。 幸得他依靠着曾经身为特殊警察时的经验在危急关头做出了紧急规避,未被直接刺中要害,在数个小时的抢救之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也卧床不起,难以出来主持大局。 这次刺杀行动,对帝国造成的打击,是史无前例级别的,政界的精英骨干们一次折损了接近一半的数量,帝都的行政系统因此险些直接瘫痪。 不幸中的万幸是,帝国皇家学院这一届学员也正好即将毕业,且这一批毕业学员的数量亦是自皇家学院建立以来最多的一届,堪比之前毕业的数届学员之和,一口气为帝国输送了大量的人才。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帝国所面临的的严重危机。但即便如此,新毕业的学员们依旧十分缺乏实际经验,在管理之上依旧有着诸多不便。 再加上在摔杯行动之后,皇帝暂时被关押,大臣兰亦由于刺杀事件而卧床不起,这个时刻,帝国的官方便陷入了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若是长此以往,帝国或许便会再度陷入四分五裂的混乱局面之中。 同一时间,那原本正在苟延残喘之中的革命军,还有其他已经被镇压下去的地方诸侯们,亦嗅到了混乱的味道,蠢蠢欲动,企图东山再起。 原本已经自五年前的阴霾之中走出,逐渐欣欣向荣的帝国,现如今再度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这个时候,在太阳教的牵头下,帝国民众们集体上书,请求让帝国大将军塔兹米于这个危机的时刻再度站出来,带领帝国人民们走出这个困境。 而原本那些应该会反对此举,并将这视为对皇帝的背叛的那些帝国老臣们,却大多在那极其恶劣的刺杀事件之中近乎死伤殆尽。 于是乎,帝国的大将军,亦被认作是帝国守护神的塔兹米,也便在群众强烈的呼声之中,亦是在帝国所有武官与近乎所有文官的支持下,众望所归地担当起了这个首脑的工作。 或者,用一个更加恰当的称呼,应该是叫......摄政王。 ——但,现如今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从五年前便开始谋划的局罢了, 五年前,当塔兹米从帝都离开,前往汜水关支援的时候,这个计划便开始了。 一方面,他通过胜利来收拢布德旧部,然后带领他们不断胜利,立下军功,然后扩张军队,挑选出军中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将他们提拔到那些新军之中作为军官,并在他的带领下进一步立功升官。而那些与他不和的将官,他则会将他们的行军机密透露给起义军,让敌人将他们吃下。 而收服半数夜袭,则是意外之喜,借助他们的力量,塔兹米可以更加稳妥地干掉那些属于其他派系的军官们。 如此,一边铲除异己,一边提拔下属,很快,整个帝国军方便都成为了铁板一块——而且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铁板一块。 与此同时,作为以前警备队长之名与染血太阳之名而在帝都人民心中素有威望的他,将会继续维持他的形象,维持他那个完美无缺的形象,并且在收复失地之后想方设法收拢民心,同时让太阳教在民间传播他的事迹,让他获得人们的拥护——而安宁道的直接归顺,与教主所编织的那个关于神明下凡的谎言,则让他们这一步的进展以一种始料不及的速度推进,且取得了远远超出原本预期的结果。 如此,塔兹米便尽收军权与民心。 另一方面,兰作为皇帝的老师,一方面尽可能获取着皇帝的信任,一方面却又只教他如何颁布更好的政策来让帝国百姓过的更好,完全不教导他任何皇帝应该有的帝王权术,以避免皇帝成为他们计划的阻碍。 并且,他还借助着皇帝的力量,修建学校,培养起一批接受了部分异界新思想的年轻人,扶持他们进入官场,并快速提拔他们,让他们快速成为帝都官方各个部分的骨干人才乃至管理人员,作为未来支持他们变革的中坚力量。 同时,兰又以帝国官方力量来在民间兴办报业,并在其上刊登了不少新思想,潜移默化地改变着百姓们的思想,且还办起了科研院,以研究新式工具来提高生产力。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未来的变革而做着准备。 而现如今,正是这个局收网的时刻。 至此,历经近七年时间,那个彼时以一无所有之身迈入帝都的懵懂少年,在跨越了苦痛、离别、血泪、杀戮,还有种种阴谋算计之后...... 终于,得偿所愿,登临了这个国家的巅峰。 即便,如今登上那个位置的,是连曾经的他,都会感到无比陌生的家伙。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站在帝都最顶端的高台之上,塔兹米低下头,俯视着那些手中高举着鲜花,欢呼雀跃着,高声呼唤他名字的人们。 在他看着那些人的同时,所有人也都在看着他,以崇拜的目光,以尊敬的目光,以憧憬的目光,以信任的目光。 他们崇拜他,崇拜他作为大将军时的战无不胜, 他们尊敬他,尊敬他作为警备队长的铁面无私, 他们憧憬他,憧憬他作为降世神明的神通广大, 他们信任他,信任他作为染血太阳的侠肝义胆。 那些都是他,却也都不是他, 在那些人们的心中,他是毫无污点的,他是完美无瑕的,但是塔兹米心里清楚,为了走到这一步,他到底都付出了些什么。 人们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向着他压来,但却不能让他再动容丝毫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曾经那个会因为别人的欢呼而感到害羞的少年已经不在了,曾经那个会因为别人的欢呼而露出笑颜的少年也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 因为那,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第三百三十章 最后的王牌,名为至高 青年孤零零地站在窗边,抬头望向窗外,看那窗外的云卷云舒。 各式各样的家具与装饰品恰到好处地安置在房间各处,无论是式样、花纹、还是用材,处处都显示着雍容华贵,却无法将青年那空荡荡的心房填充丝毫。 在帝国大将军塔兹米成为摄政王之后,轰轰烈烈的帝国改革便开始了。 帝国自建国以来,也并非没有进行过改革,但这次的改革力度,在整个帝国史上,都是空前绝后级别的。 因为以往帝国绝对不会有哪次改革,会将皇帝的权力给夺走,下放给其他人。 摄政王塔兹米在将硕果仅存的部分帝国重臣以及各行各业的代表人物召集到了一起,经历了长达三天的讨论之后,拟定了一份《帝国新权法案》。 根据这份法案,从此以后,帝国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将不再存在,帝国名义上依旧是属于帝国皇帝的,但皇帝从此以后却只有象征意义,不再有实际权力。 ——用民间的话来说,从此以后,帝国皇帝便只是个吉祥物了。 而原本的皇权,则被划分成为了数个部分: 立法权归新组建的权力组织——议会所有,议会成员则将会通过帝国公民投票选举产生,以最大程度地制定出对于公平公正的法律。并且拥有着监督帝国其他权力机关的权力。行政权则归由大总统所有,大总统亦将会由帝国公民们的共同选举产生,总统下设有内阁,亦是原本的帝国朝堂百官,辅助总统对于帝国进行治理。最后,司法权则归由同样是新组建的审判庭所有。 另一方面,所有的权力职位都不能再世袭,并且有着两年到五年不等的任期,且最多连任两届,便是最能作为国家领头人的大总统,最多也不过能管理帝国十年罢了。 而作为摄政王,却又主动将自己的权力分割让出来的塔兹米,则暂代临时大总统一职——不过在经历了颇为漫长的选举之后,他又被全票选举成为了正式的大总统。 然后,身为第一任大总统的塔兹米,又组建起来了太阳骑士团与暗月骑士团,其中太阳骑士团的前身便是帝国各个城市的警备队,拥有执法权,而暗月骑士团则拥有着监察百官,防止滋生腐败的职责。 除此之外,在每个权力组织之间,则又可以互相牵制,以避免对方滥用职权。 此法案一出,便受到了帝国绝大多数人民的支持,即便是未曾受过教育的民众们,在了解到法案内容之时,也能意识到这份法案是将治理这个帝国的权力分给了更多的人,以此来防止因昏君亦或者是佞臣而导致的暴政。 并且,可以预料到的是,这一份法案所会诞生出的未来,一定比原先那单单是由世袭的皇帝掌控整个帝国更加美好的未来。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大肆欢笑起来,并高声赞美着前摄政王,现大总统塔兹米的高尚与无私,还有他的深明大义。 这不过,那外界的欢笑声,与这个被困在屋中的青年,毫无关系。 因为,若是将那份法案的内容理解为,是要将一份巨大的蛋糕切开,将它分给所有人,那么,这个青年,便是那个蛋糕原本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 这件事对他而言,便只是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那整件事的始末,也是一直到他听说他作为帝国皇帝所应该拥有的权力被几乎剥夺殆尽之后,他才恍然惊觉。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那两个逆臣的算计罢了。 为何身为他老师的兰会建议他在革命军即将被剿灭的关口将塔兹米召回帝都,为何兰在对他的礼仪培训之中他强调要让他亲自为立下大功的忠诚赐下奖励以示重视,为何那数百刀斧手可以在他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潜入道皇宫之中,并且口口声声说是要为他尽忠,又为何在那次刺杀中,兰所召集的大臣多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帝国老臣,而在聚会成员近乎全灭的情况下,身为聚会主角的他却能逃过一劫。 甚至再往更以前的时候想,为何兰会建议自己将任命与提拔军中将官的权力交给塔兹米,为何那些属于其他派系的将军们会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并全部殒命当场,又为何安宁道会将塔兹米作为神来崇拜...... 这种种他曾经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点,在他得知他的作为一个皇帝的所有被剥夺之时,忽然都串联到了一起。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那他一直以来无比信任的二人,在最初,就已经对他的权力,对他的国家心怀不轨了。只是可笑自己居然一直都信任着他们,知道一切都再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切。 “精彩啊。”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曾经是他至高无上证明的权杖,沉默不言。 他将那权杖扔到一边,伸手托在了窗户上面。 裂纹在他手下蔓延。 这两个逆臣的计划,实在是精彩啊。 精彩到简直天衣无缝,精彩到自己察觉之时,已经是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他所在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 一个呼吸颇有些急促的老头出现在了门口,看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来到这里,很不轻松。 “你是......” 看到那颇有几分熟悉的面孔,皇帝皱了皱眉头。 “陛下,恕老臣救驾来迟,让您受难了。” 那个老头单膝跪下,对着皇帝行李道: “陛下您还记得老臣吗?老臣是乔利啊,您年少的时候曾经见过老臣。” “前大臣——不,前前大臣乔利?” 皇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回忆起了那个老头的身份,询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臣在听闻塔兹米那大逆不道之徒试图篡位之后,便即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想要帮助陛下平定这场叛乱,结束这一场闹剧。” 乔利十分谦卑地低下了头,说道。 “这样啊......”闻言,皇帝忽然苦笑了起来,“可事到如今,你又能做什么呢?这个帝国,已经变天了。我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不,陛下,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乔利忽然抬起了头, “陛下,不知您是否知道,千年前那位创造出帝具的大帝,为了守护皇族的万世基业,还为他的后人们留下了一个最后的王牌。” “而那个王牌,名为至高。” 第三百三十一章 墙 午后,大总统办公室之中,响起某个喋喋不休的,带着点夸耀意思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样,那个财政大臣真的谨慎得紧,反侦察意识很强,要不是我是靠着拟态跟踪他的,说不定就被他发现了。就这,也是整整蹲了他三天三夜才找到机会——嘛,不过结果倒是也勉强对得起我的付出就是了。” 如此说着,菜月昴将手中那厚厚的账本放在了桌上: “好了,这就是你要的证据了,这个真账本就藏在那家伙家中的密室之中,密室的开关就是他桌子上那个小金人。” 塔兹米点点头,伸手接过了那厚厚的账本。 “多谢,帮助很大,辛苦你了。” 塔兹米郑重道。 “害,不辛苦不辛苦,甚至说我还有些乐在其中呢,难得能当个骑士团团长,我这可是一下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大人物了,这种飞黄腾达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你说是吧?错过是要天打雷劈的!” 菜月昴摆了摆手,笑得颇为灿烂。 但实际上,他心中自然不会是这般想的。 塔兹米很清楚。 身为异世界来客的他,又怎么会在意这里的地位。 而身为真正骑士的他,自然也不会在意这虚假的骑士团长之名。 他会来这里,只有一个理由, 因为需要他帮助的,是他的朋友。 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塔兹米自然是知道他这挚友满嘴跑火车的习惯,并且,他也知道,这家伙确实不是一个擅长会将自己对别人的关心说出来的家伙。 若是将那一直以来都颇为不着调的烂话揭开,便能看到其下那颗真挚的心。 而塔兹米,也唯有将这份感激默默藏于心底。 若是有机会的话,他定然会回报这份真挚。 “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边世界人应该还蛮多的吧,为何偏偏要让我这个外来世界的家伙来当这暗月骑士团的团长呢?也不是我自谦,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骑士罢了,你要让我战斗我还擅长,但是让我负责监察工作,我还真不太有自信。” 就在这时,菜月昴忽然问道。 几日前,他收到塔兹米的讯号,从魂世界赶到这边世界来帮忙,但是,这一次,塔兹米却未如他所料想的那般继续委托他进行什么战斗亦或者是暗杀类的工作,而是拜托他暂时担任帝国的暗月骑士团团长一职。 虽然塔兹米轻描淡写地说仅仅是一个骑士团的团长罢了,但是菜月昂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职位的特殊之处,或者说,与其称之为骑士团长,倒不如称之为检察长或者是审判长之类的名字。 虽然身为灰烬的菜月昴并不会向往着什么人上人的位置,但是这种近乎于一国某部门最高长官的职位,让他来坐的话,还是颇有点瘆得慌。 “......因为现阶段审判庭尚未完成组建,我们所计划要搭建起的互相监督,互相牵制的权力体系尚未完成,现如今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所以这个暗月骑士团的团长,实际上还兼任了审判庭的职权,若是少了牵制的话,这个职位的权限有些大了。就举个例子的话,你在搜到那个证据之后,你是有权利直接将那财政大臣当场审判的。” 虽然塔兹米只说到这里,但是菜月昴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够在掌握证据之后直接当场审判掉堂堂帝国的财政大臣,那么,若是先动手之后再伪造证据,也并无不可。 换句话说,这个职位的权限未免大得过头了。 “所以,我必须找一个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找到一个绝对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绝对不会腐化的人。” 说到这里,塔兹米略显苦涩地笑笑: “实际上,这个工作本来应该由我自己来兼任的,但是我所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已经完全无暇再兼任这边的工作了。” “所以,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虽然你这么说我是很感动啦,但是,我在这边的这几天,也看到了很多你的追随者啊,”菜月昴挠挠头道,“那些家伙看向你的眼神,我觉得是绝对没有杂质的,他们对于你的追随之心,我想应该是足够纯净的。” “或许吧,”塔兹米点点头,“但是人都是会变的,昴,权力会导致腐败,那个财政大臣曾经也是个满心热忱的人,但是现如今,却也依旧变质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菜月昴能感受到其中的坚定与不容否决。 “这样么......” 菜月昴点了点头,心情却微妙地感到有些复杂。 塔兹米对于他近乎无条件的绝对信任倒是让他有些感动,但是他对于其他人的多疑与不信任,也让他感到有些悲哀。 在他看来,上次他与塔兹米的会面之间不过是过了十天左右的时间罢了,但是当他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时间却过去了数年。 再度见到塔兹米的时候,这个家伙除去长高了许多之外,整个人似乎也完全不一样了。 不,这种变化应该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塔兹米就有了的,只是上次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那时候塔兹米的变化还没这么大,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的塔兹米,一举一动之间,都会给人一股浓浓的威严感。 是,很威严,很有大将军该有的感觉,也很有大总统该有的感觉。 就是没有朋友应该有的感觉。 原本他们应该是最好的挚友才对,也是可以互相把对方丢到屎坑里,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损友,但是现如今,那些日子似乎都回不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隔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墙。 察觉到菜月昴的情绪有些滴落,塔兹米却安慰道: “放心吧,审判庭的人选已经在选拔之中了,到那时,司法权,监察权,执法权便能完全分开,处在这种层层限制的情况下,新来的骑士团长的权限会小很多,你便可以解放了。” “啊,喂,拜托,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啊。” 菜月昴皱起了眉毛,依他的性子,实在是没法对这样的塔兹米坐视不管: “我说你啊,是不是擅自往自己背上抗的东西太多了点啊,你这副样子,是在是教人看不下去——” 就在此时,菜月昴的椅子忽然颤抖了起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不,并不是他的椅子颤抖了起来,颤抖着的是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大地。 在某个存在现世之时,整个帝都都在那宛若神明一般的威压与力量面前,陷入战栗。 关于本书的一些事项还有后续打算 今天我重新审视了一下大纲,发现书里不少未处理的问题。 一是塔兹米卷我挖的坑太大了,虽然我的确可以一周结了,但是情节会少很多,一些应该给后面铺垫的剧情得砍,连人物的情感转变也会差不少,这样一来太亏了,简而言之,会有点烂尾。 最近很多人问我能不能赶紧把塔兹米结了,然后再开菜月昴——答案是不行,因为塔兹米卷跟菜月昴卷之间是有承接的,乃至跟后面的利库卷承接也是蛮重要的,实际上塔兹米卷本身也应该是承接在龙族卷之后的(但是龙族卷那里的前置我还没写,就很难搞),虽然这本书是群像,各个主角之间基本是可以跳卷看的,不过我是半模仿漫威电影宇宙的模式,每个角色都有独立卷,但是彼此之间都有暗线联系的,要是我不把这些暗线处理好,后面大概率会炸。 不过急着想看菜月昴卷的朋友们也不用担心,因为我这两天翻我以前写的时候发现菜月昴卷那边我跳了一段剧情,就是菜月昴vs怠惰的剧情,当时承诺以后再开菜月昴卷的时候补上,因为这里时间顺序还要在龙族卷之前,所以写的话是不用顾虑其他东西的。 总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我要食言了,塔兹米卷一周结不了,但是好消息是,菜月昴卷这周可以提前开始,不过是补以前的坑。 然后,为了纪念本书三万收,下面放出我后面打算写的一些东西,就算是我的黑魂动漫宇宙的预告吧(画饼时间),诸位也可以在后面扣1,让我看看你们更想看哪些: 第九卷·菜月昴卷 (确定) 骨王卷·向高高在上的不死者之王发起叛逆:(双主角:葛杰夫与布莱恩) 上卷:血源猎人葛杰夫 (确定) 下卷:黑魂剑圣布莱恩 (确定) 迦勒底卷:(双主角:姐姐咕哒子跟弟弟咕哒君) 上卷:魂二特异点,法汉弟子咕哒子 (确定) 下卷:血源特异点,猎人之徒咕哒君 (确定)(前置为血源猎人葛杰夫) 看情况会写一些原fgo的剧情,我个人比较想写的是深海电脑乐土跟主线2.5(待定) 利库卷·灰烬内战卷:(确定) 内战卷可能会写历代JOJOvs荒木庄全员(待定) 威廉卷(确定) 哥杀卷(待定) 金木卷(待定) EVA卷(待定) 只狼篇:原创主角(确定)这里会开新书写 目前确定会写只狼本篇,鬼灭篇,剑豪英灵七番胜负篇 可能会写多罗罗,异邦人,fgo主线2.5 第三百三十二章 【护国机神】·至高王座 大地,颤栗着。 脚下的晃动早已到达了常人无法站立的地步,裂缝迅速在墙壁之上蔓延,伴随着碎石与灰尘,吊灯自天花板之上坠下,将塔兹米面前的办公桌砸成了两截。 “这是,地震?” 菜月昴惊疑不定道。 “不,不是地震。” 依靠着努阿达之臂,塔兹米可以感受到不远处那被某种巨大的事物所掀飞的金属物品,由此,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是某种巨大的存在从皇宫地下钻了出来,现在,它正在像我们这边袭来!” 几乎就是在那话语响起的同时,他们两人上方的建筑忽然被掀飞。 “找到你了,叛徒!” 一个巨大的机器面孔出现在了两人的上空,大到仅仅是一张脸便将这个房间的上空完全遮蔽,看到塔兹米之后,机器双目之中忽然亮起了赤红色的光芒。 然后,那个巨大的面孔猛地抬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骤然落下的巨拳! “轰!” 这一击,便是山崩地裂。 塔兹米的大总统办公室,本也就是借用了皇宫内的一幢建筑,现如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大地被恐怖的神力撕碎,这幢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古建筑,瞬间便被抹平,并化作了地上的一个深坑。 “喂喂喂,画风错了吧,你们这边世界应该是西方中古世界观吧?有枪械这种东西就已经很过分了,有假面骑士还有宝可梦召唤师这就更过分了,现在怎么连高达都开出来了?你管这叫科技水平不如我们世界?这是啥?这是啥!” 在那深坑的边缘,菜月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那数十米高的巨型机器人,嘶牙咧嘴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何物。”塔兹米深深皱起了眉头,“皇族,居然还藏着这种级别的王牌么?” “塔兹米!先上来吧!” 菜月昴通过契约召唤出了黑龙神都,一跃跳至了神都的背部。 塔兹米点点头,便跟随菜月昴攀上神都的背后。 巨龙双翅一振,立刻便腾空而起,并拉开了与那庞然巨物之间的距离。 虽然神都的身躯已经是十分巨大了,但是在那顶天立地的巨人面前,也不过像是一只小猫一般,只能暂且仓皇逃窜。 “逆臣塔兹米!” 就在此时,皇帝那暴怒的声音忽然间自那机器人中发出,经由扬声器放大之后,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在那巨大的机器人之中,皇帝的身躯悬浮在某个球形晶体之中,他手握着权杖,对着那面前屏幕上的塔兹米怒目而视。 或许他最初是并没有这样愤怒的吧,但是不知为何,在他借助着乔利的隐身型臣具自那软禁之处逃出,并一路来到皇宫的最深处,利用那皇帝之权杖作为钥匙进入了这至高帝具之中后,一股无名的怒火忽然在他心中燃起。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他说着: “抬头仰望吧!仰望朕这既是起源,也是顶点的至高之帝具!这守护帝国屹立千年而不倒的【护国机神】·至高王座!” 血脉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响应着那个声音的召唤,略微影响到了皇帝的心智,他瞪大了双眼,将那个声音于他耳边说的话,大声吼出: “朕这代代相传的帝国,正是神的秩序!汝等居然妄图窃取神权,简直是大逆不道!荒谬至极!” “汝,忤逆神明!朕,这便向你降下神罚!” 赤红色的光芒自那巨人口中发出,瞬间划过天际,将神都的翅膀瞬间洞穿——若非其拼命偏转了角度,这一击,便可以直接将它与它背上的二人直接蒸发。 黑龙发出凄厉的长鸣,旋转着自天空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就在此时,那至高王座再度向前迈出一步,地动山摇间,数十道赤红色的光芒再度自那巨大的身躯之上射出,直直指向那坠落于地面之上的神都。 就在此时—— “圣剑之审判!” 烈焰与光芒交织在一起,连周边的空气都被那光芒蒸得灼热无比,炽热而霸道的光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将那数十道赤色光吞噬,向着那巨人的身躯轰去! 在那汹涌而狂暴的能量狂潮的轰击之下,便是那至高的王座,也被轰的向后退出了数步,但是—— “没有用!” 巨大的机器手臂将那巨量的烟雾搅散,皇帝的声音再度自那王座之中发出: “汝等还不明白么?这是至高的王座!是神明的权柄!吾现如今便是神明的化身!汝等凡人,又怎能伤到吾分毫!” “啧,” 听到那满是自傲的声音,菜月昴眉头紧皱,他的魔力已经在刚刚那一击之中被抽走了大半,原以为至少也能对那巨人造成些许伤害,但是现在看来,那个巨人的防御性能,远比其攻击威力强得多。 ——不,真的是这样么? 菜月昴忽然又想道。 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那个皇帝的国土,还是在一国之首都,其攻击之时自然会考虑到避免误伤到其他人,如此的话,它很有可能还有着更强的武器。 “这个家伙,很难处理啊,我觉得还是别跟他硬碰硬,应该尝试着上到他身上再去寻找弱点,或者尝试着钻入他的躯体中直接干掉操纵着也行......” 就在菜月昴分析着击倒这个巨人的方法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塔兹米的声音随之传来: “不,这就不用你费心了。你现在还是去治愈神都的伤势吧。” 菜月昴侧过头,看到塔兹米那认真的神情,愣了一愣。 “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如此说着,塔兹米向前走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既然他都说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么,我就更要从正面,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了。” “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 塔兹米抬起右手向着侧方伸出,臂铠之上,赤银金三种光芒不断闪耀。 “乾坤万刃·天!”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万剑临空 在塔兹米抬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向着周边扩散出去,瞬间便将整个帝都都笼罩在了其中。 下一秒,在整个帝都城之内,大量的金属开始颤抖起来,无论是锅铲刀叉,还是剑铠枪戟,只要是金属之物,便无一例外。 那清脆的颤鸣声,在转瞬间便响彻全城。 然后,那金铁皆化作了流水,飞出千家万户,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柄柄利剑,高悬于天幕之上。 万剑临空,浩浩荡荡向着帝都的正中飞来。 而原本便在皇宫之中的卫兵配剑,则早早飞至塔兹米身前,数十柄飞剑汇聚成为一柄宽刃巨剑,悬停在他面前,塔兹米抬步一迈,踩在了那巨剑之上,乘风而起。 在他身后,菜月昴正使用奇迹给神都聊着伤,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喃喃道: “好家伙,这上天方式,酷爆了,我也想整个这。” 在他身旁,神都翻了翻白眼,在心灵契约中吐槽道: “朝三暮四。” 而此时,塔兹米已经飞至高空之中,飞到足以与那至高帝具相平视的高度,他冷冷看着那巨人的脸庞,而那巨人亦看着他。 “陛下,你为何造反?” 塔兹米淡淡道。 “逆臣!献上性命!” 巨人咆哮着,巨大的手向着塔兹米拍下,如同天倾。 但那倾倒的天,下一瞬间便被顶住了。 千万飞剑凝结为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剑,乃至比那身高接近百米的巨人还要更高一筹,其视觉冲击力,便是比起那顶天立地的巨人也不遑多让。 那城中原本因为那突然间出现的巨人而陷入慌乱之中的人们,见到这万剑破空凝为斩天之剑,也像是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兴奋地高声呼喝起来: “是塔兹米大人!塔兹米大人在这里!” 而在远方,塔兹米则对这一切无从知晓,他遥遥朝着那柄巨剑一抓,然后手腕翻转。 与此同时,那巨剑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随塔兹米手腕一起翻转。 剑刃翻转之间,平地起风暴,狂风呼啸如同龙卷,将那地上的碎石卷的飞起,茫茫直入九天。 剑重万钧,动辄天地色变,塔兹米挥臂斩下,力拔山河。 那剑光亮起,剑风呼啸劈散云层,那巨剑如同要斩断天穹一般,劈击在那至高王座之上。 一剑之下,天地皆要断开。 如同是要将所有人的灵魂都震碎一般,剧烈的碰撞声响彻天地之间,震耳欲聋。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却也只是将那巨人劈退了数步,听起来轻巧,但那巨人的数步,即是数百米,他后退的脚步将皇宫边上的高墙撞塌,双脚在大地之上犁出的痕迹,却也是足以让数千士兵操练的巨大空地。 但,也仅限于此了。 巨剑停在了巨人上方,居然未能击破它的装甲。 “哈哈哈哈哈!没用的!我说过了吧!汝等凡人的攻击,是无法伤到神明的。” 皇帝狂笑着,但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再度森寒起来: “所以,为你的谋逆之罪,付出代价吧!” 就在此时,那巨人胸口处的装甲忽然掀开,一只足有房子那么大的眼睛露了出来。 随即,巨量的能源,在那巨眼之前汇聚。 塔兹米神色一变,死亡的气息如同海潮一般铺面而来,他再度隔空握住了那百米巨剑,向着那巨人胸前的巨眼斩下。 下一个瞬间,无与伦比的光与热,自那巨眼之前射出,在那剧烈的光芒之前,连带着太阳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一瞬之间,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了那道赤色的光。 那足有百米长的巨剑剑头处瞬间便被从巨眼之中射出的赤色光芒汽化,随后,那光芒未有半分的涩缓,向着远方射出,自天幕之中掠过,轰在帝都十几里之外的某座绵延的山脉之中,瞬间便将那连着的数座大山给轰穿。 待那光芒散去,留在原地的那几座山,其正中部分皆已消失,只留下了一道深深凹下去的峡谷。 “这算......什么?” 地上,菜月昴望着这一幕,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之中。 虽然他对于这巨人会由于处于帝都之中,不敢对着地面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这一件事早有预料,并且也相信它绝对留有更加强大的攻击方式,但他想不到的是,这巨人的全力攻击居然如此骇人。 “喂喂,这个等级的怪物已经超出这个世界观应该有的强度了吧,说到底在中世纪开高达就离谱啊。”菜月昴眉头越发紧皱,“塔兹米那个家伙,对上这种怪物,真的能赢吗?” “居然,有着这样的武装么?” 堪堪躲过了那毁灭性的赤光,塔兹米看着那重新又被巨大的装甲所掩盖的眼睛,眉头紧皱。 不过,至少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皇帝虽然愤怒,但是现如今他的矛头还只是单单指向了塔兹米,不至于对着城中无辜的百姓们出手。 起码,刚刚那一炮若是轰在城中,至少也会有数千的伤亡,但皇帝却是一直等到塔兹米飞起,才发起了这一炮,并且其后续伤害,也全部都作用在十几里外的无人山脉之中,可以看出,皇帝现如今起码还不至于丧心病狂。 不过,现如今的形式却依旧严峻,塔兹米的攻击甚至都无法穿透至高王座的装甲,但是至高王座的攻击却可以轰穿任何防御,一旦被其擦中,便是必死无疑。 “罢了,事到如今,也的确是时候尝试一下那还在研究中的秘技了。” 塔兹米凝视着那巨人,脸上却是未有半分的惧色。 “居然还活着么?逆臣!”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是,你也便只能再垂死挣扎了,吾会让你在彻底的绝望之中将你摧毁,然后将属于吾的一切夺回来!” “不,你什么都夺不回来。” 塔兹米心念一动,脚下的飞剑便承载着他,迅速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飞到了至高王座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因为,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 “尝尝这个吧,作为为你奉上盛大谢幕的弑神之枪,却是正好合适。” 话语间,那柄被削去剑头之后,依旧有着数十米长的巨剑亦跟随着塔兹米飞上了天空,并在金光闪烁之中,重新又开始变化。 与此同时,沉重漆黑的雷云,又在天空之中汇聚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神坠 “轰隆!” 乌云迅速汇聚,将天空遮蔽,如同瞬间给天蒙上了一层黑色幕布,暗无天日,连带着整个帝都都迅速黯淡了下来,如同末日降临,金色的雷霆划破漆黑的天空,其中蕴含的狂暴能量将周边的元素都给搅得无比紊乱。雷声轰鸣,震慑人心。 帝都中的人们皆因这迅速暗下来的天空惶惶不安,但当他们看到那天空中所辉耀的雷光之后,却又迅速安心下来。 没有关系的,能够驱使雷霆的,也便只有那位大人了,只有有着那位大人在,这帝都,边绝对是不会出事的。 他们如此想道。 “逆臣!” 皇宫的废墟之中,那顶天立地,似乎可以接触到云层的巨人抬头对着那天空中的某个黑点怒目而视: “汝怎敢立于神明之上!给朕下来!” 话音一落,其身上便又有数十道赤色光芒发出,高温将空气都给灼烧得扭曲,向着天空中的塔兹米激射而去。 但,那些赤光,却在接触到塔兹米之前,便被一大团火焰所吞噬。 “微型激光没用么?那么,你来尝尝这个啊!” 皇帝怒吼着,便要再度开启至高王座的终极帝王炮,用方才那足以一击轰穿山脉的超强攻击将塔兹米瞬间蒸发。 因为现如今塔兹米在天空之上,因此,他丝毫不用顾忌这一炮会波及到什么其他人,会死在这一炮下的,便只有那个逆臣贼子罢了。 而面对他的举动,塔兹米立于天空之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操纵着那随他飞上天空的巨剑分为两块,化作了两根二十余米长的,互相平行的巨型金属条,遥遥指向了下方的至高王座。 如此不闪不避,那么加下来自然会被至高无上的终极帝王炮一招......等等? 在那至高王座的操纵室之中,皇帝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终极帝王炮,没有发动呢? “看样子你终于发现了。” 立于天空之上,塔兹米俯视着下方的至高王座,淡淡道: “你发动刚刚那个大型激光炮时,机器人胸口处那里露出来的巨眼,应该也是这至高帝具的弱点位置吧?如果不是的话,那么设计之初便没有必要特地在那里安置可以移动的装甲,不是么?” “不过,我倒是也没想在陛下你发动进攻的时候,再朝着那里攻击,毕竟再怎么说,面对那种级别的攻击,还想着反击,未免还是有些托大了,所以,我便封住了你的绝技。” 说着,塔兹米向着下方一指: “还没注意到么?你那胸口处铠甲开闭边缘处的空隙,已经被我用帝具造出的金属层彻底堵死了,如此一来,至高帝具胸口处的铠甲根本无法按打开,你要是不想一炮把自己从内部炸碎的话,也便无法再发动那样的激光炮攻击了——顺带一提,你那机器人四肢的内关节处,我也已经用金属封死了,现如今,你已经动弹不得了。” “——毕竟,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那来自全城的金属,就只够做这么一把剑对吧?” “唔......!” 巨人低头向着胸口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胸前的装甲,不知何时,却是又厚了数分,而当皇帝再尝试着要让至高王座再度移动是,这本应随他心意移动的巨人,却只是颤抖了起来,未能动弹。 与此同时,凄厉而刺耳的金属悲鸣声,在他身体各处响起。 “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封死我的行动了吗?” 皇帝大吼着,那金属悲鸣声,立刻又响了几分,却是他想要直接依靠着至高王座的强大出力,将那些关节处的金属硬生生挤碎压扁。 “不得不承认,至高帝具的出力,还有坚韧程度,实在令人出乎意料,但是,我也不必困住你多长时间,陛下。” “因为我的弑神之枪,已经完成了。” 闻言,那巨人再度向着天空望去。 而在那漆黑的雷云之下,除了刚才就在的那两根平行的金属条之外,在其正中的部位,却又多出了一颗巨大而尖锐的炮弹,其两侧附着着一些材质明显不同的金属,与那两根平行的金属条相接。 “你以为你是谁?灾祸么?命运么?还是高高在上的神?” “纵使你真是神明,终究也会被人类踩在脚下。” 塔兹米悬于天空之上,面无表情道: “试试这个吧,来自于由异界人类所研究出的科技,经由在下之手再现出的电磁轨道炮。” “其为,击坠神明之枪,因而我为其命名为——神坠!” 话音落地之时,雷光再度划破天际,将整个天空照亮。 几乎是将那雷云之中所有的力量抽空,一道无比粗壮的紫色雷光撕碎天际,将厚厚的空气层击穿,庞大无匹的雷电之力几乎可以摧毁面前的一切。 但,塔兹米却并未操纵其向着至高王座落下,而是令其轰击在了天空上那一根巨大的金属条之上。 随后,巨额的电能在那金属条之中奔腾而过,并经由那塔兹米在炮弹两侧创造出的超导金属,注入了另一根金属条之中,随后又对着天空射出。 虽然只是经过了那两根金属条短短一瞬,但是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庞大磁场,却立即将那置于金属条中的炮弹所覆盖,巨额的雷电之力催生出无比强大的超磁场。 那足足有两米宽,近十米长的炮弹被那超磁场中庞大的电磁力所推动,瞬间便超越了数倍音速,脱膛飞出,炮弹与空气摩擦产生出恐怖的高温,瞬间便将空气点燃,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烟。 而在那之下,那顶天立地的至高王座忽然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便不再动弹。只是在其头上,出现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弹孔,弹孔深不见底,其周边的金属,也已然被融化。 号称是神明的不破防御,在那抽空了一整片雷云所发射出的电磁轨道炮面前,却也不堪一击。 直到此时,轰鸣的雷声与剧烈的炮击声,方才向着四周传开。 塔兹米自天空之中落下,停在了那弹孔边上,他低着头向其中看了一眼之后,忽然一跃而下。 大概下坠了十余米的距离之后,塔兹米向着一侧飞出,踩到了实地之上。 他抬起头,与那呆滞在水晶球中的皇帝对视了一秒,方才缓缓道: “陛下,时代变了。” “这个时代,不需要神明,” “开创未来的,只需要人类,便足够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以新的谎言,来弥补谎言 “这个时代,不需要神明,” “开创未来的,只需要人类,便足够了。” 立于皇帝面前,塔兹米郑重地宣告道。 那至高王座操纵室内壁之上泛着莹莹蓝光,微微照亮了塔兹米的脸庞,为他平添几分神圣之感。 而皇帝则依旧在那操纵室中心一个半透明的球中悬浮着,听闻塔兹米的话语,他咬紧了牙,却是沉默起来。 但是,忽然间,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消息,在思索到那个消息所意味着的东西之后,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他笑得十分大声,笑得无比狂妄,笑得声嘶力竭,猖狂的笑声连成一片,似乎连他的肺都要从口中笑出一般,刺耳的狂笑声在操纵室内回荡着,这让塔兹米深深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好笑的么?陛下?” “我笑你啊,我笑你那令人发笑的话语啊!” 皇帝停下了那尖锐刺耳的笑声,眯着眼睛盯着塔兹米,怨毒与不甘在那眼中一闪而逝,最后却都归于快意。 “你自诩凡人,你把你击败我,视为人类击败了神明,但是,你似乎忘了你为了争取那些愚民的支持,而撒了怎样一个弥天大谎啊。” 皇帝用极尽刻薄的语气说道: “你是谁啊?你是人类?别笑死人了,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军神努阿达啊!你是光明之神,是胜利之神,是为了拯救这个世间而降临的,你可比我这区区帝国机神强多了,你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啊!” “想一想吧,后世会如何记载这一战,他们会说,愚昧的人类所建造而成的至高帝具,居然狂妄自大到将自己称为神明,然后,真正的降世神明努阿达对他降下惩罚,宣告了胜利之神的无上权威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在那权杖之上轻点,然后,那经由至高王座处理之后,来自于外面的声音,传达了进来: “不愧是伟大的光明之神塔兹米啊!什么帝国皇帝,不过是区区伪神罢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不不不,这个时候,应该尊称那位神明为胜利之神努阿达啊,那是安宁道的安宁之神阿兰贝尔的兄弟,拯救人世间的存在。” 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说什么呢?他可不是你们安宁道的胜利之神,他是我们太阳教的太阳之神!”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努阿达神万岁!” 这是无数人的声音。 他们那狂热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无数群聚的蜜蜂,其声音共同汇聚进那共同的信仰之中,如同风暴,将塔兹米淹没。 塔兹米的脸色,终于变了。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无比精彩的画面,皇帝再度哈哈大笑起来,乃至笑得都站立不稳起来,一个踉跄坐在了那球中,毫无形象地狂笑着。 “你说啊,你到底证明了什么?” 他一边笑着,一边大笑着: “只不过是一个神击败了另一个伪神罢了,你到底在证明什么啊?” “这就是恶果啊!你昔日用来欺骗世人,笼络民心的谎言,现如今反而成为了你的阻碍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就在此时,他却忽然又见到塔兹米向着他缓缓伸出了手。 一柄携带着烈焰与雷霆的长剑激射而出,轻易地击碎了皇帝身周那半透明的球,然后,那柄剑又化作了一只铁手,一把夺过了皇帝手中的权杖,然后向着塔兹米飞去。 “你在做什么?”皇帝尖叫起来,“你是蠢货吗?除了身怀皇室血脉的人以外,没有人可以控制至高帝具的,你自然也不例外。” “是么?” 塔兹米淡淡道,他一抬手,一柄大锤忽然出现在了他手中,他一手攥着那皇帝权杖,另一手持锤猛地砸下。 “住手!” 眼见塔兹米要摧毁皇族代代相传的至宝,皇帝立刻喝道。 但是塔兹米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手起锤落,那权杖,便被砸成了碎片。 “逆......臣......” 见到这一幕,皇帝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要直接气晕过去。 但是,塔兹米的行动到这里却依旧没有结束,只见他周身雷光缠绕,居然是靠着磁力缓缓飞了起来,他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猛地向着两边伸出了手。 下一秒,无数的利剑自狭缝空间之中飞出,肆意地破坏起了这个至高帝具的操纵室。 很显然,至高王座在最初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有人闯入内部的情况,因此,其内部的防御力比之外部,要差出百倍,完全无法阻挡塔兹米的飞剑。 附着着火焰与雷霆的飞剑四处飞射,独独避开了皇帝,却将这个控制室给切割得支离破碎。 最后,这些飞剑又全部飞回了塔兹米手中,重新又凝结为一柄巨型重锤,塔兹米双手握住锤柄,倾力挥动起来,全身力道灌注入那重锤之中,携雷霆万钧之力,向着那先前皇帝所在的那圆球的下方基座砸下。 “铛”得一声巨响,那连接着主控台与至高帝具其他各部位的核心部分被彻底砸成了一张铁饼。 而与此同时,在外面看去,至高王座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双目,也忽然黯淡了下来。其他各部位也都忽然失去了动力,软软地耸拉下去。 然后,这个庞然大物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就在此时,塔兹米忽然抬起了手,臂甲之上金色的光芒亮起。 然后,那附着在至高帝具各个关节处的金属忽然金光一闪,重新又将这庞然巨物支撑得稳稳立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塔兹米才又再度看向了那因为巨大的打击而脚步虚浮,几乎要摔倒在地上的皇帝。 “抱歉了,陛下,还请你最后再跟我一起演一场戏吧。” “恩?” 未等小皇帝理解到塔兹米的话语究竟是何意思,塔兹米已然又顺着他先前下来的那个坑道原路飞了回去。 然后,在飞至出口之时,早已经有一只巨大的机械手等在了那里。 塔兹米从容地让那机械手抓住,然后,控制权早已易主的巨人,忽然挥动手臂,将塔兹米重重地甩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就在民众们高呼胜利之神的名号时,流星却自天而降。 随着塔兹米被至高帝具掷出,将帝都的大钟楼从中撞断,又去势不减地摔进了帝都广场中心的喷泉内,溅起了数丈高的水花,飞溅的水花将那聚集在周边的人们淋成了落汤鸡,他们那原本狂热的呼声,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一般,戛然而止。 泉水正中的喷泉装置自然是被塔兹米撞得粉碎,池中多半的水都被刚刚那自天而降的冲击溅出,露出其下已经满是裂缝的池底,而塔兹米直接在泉水中央砸了一个大洞,整个人都镶了进去,池中余留的泉水则很快都流入了裂缝之中,将塔兹米半个身子淹没。 出于平日内对于塔兹米的信仰,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个场景而直接落荒而逃,而是继续留在原地,等待着神再度飞起,去替他们将面前的一切困难碾碎。 但是,等待了许久之后,“神”依旧沉寂,没有半点动静。 终于,广场中有人鼓起了勇气,迈起那稍微有些哆嗦的腿,跨过了那满是裂缝的干涸水池,向着正中的大洞走去。 “塔兹米......大人?” 那人试探地问道。 “有人......么?” 塔兹米缓缓地睁开了眼,微微张开了口,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是,草民在。” 那人声音颤抖道。 “很......抱歉,我......无法单独......战胜......至高机神。” “现如今......若想......击败他,我......必须......借助......你们的力量。” 说着,塔兹米伸手向前一指,霎时间,一阵金色的风刮过,便有数十座大炮在前方凝聚成型。 指着那边的大炮,塔兹米颤抖着声音道: “你们只要......将炮口对准......至高帝具,然后开火......就可以了......我会尽全力......为你们提供帮助。” 此话一出,那整个广场上聚集的大量群众,顿时都骚动了起来,他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着,不安与恐惧在人们心中蔓延。 “不不不,塔兹米大人,您在说什么啊?”那人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连您都无法战胜的强敌,我们又能有什么用呢?” “请鼓起勇气......战斗吧,”塔兹米微微瞪大了眼,继续道,“若是不战斗的话......自由与未来,都会被剥夺。”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巨人忽然向着这边迈出了一步,地动山摇。 被那一幕所慑,立刻便有相当一部分民众惊恐地向着远离那巨人的方向逃去,然而,没等他们逃出多远,那巨人便又抓住了一块巨石丢了出去,将那后方的道路封死。 无路可逃的人们,不得不又逃回了这里,希冀着塔兹米能够给他们庇护。 “战斗啊!不战斗的话,就会死!”塔兹米大吼道,“莫非,你们就连仅仅是按下按钮开炮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吗?就甘愿什么也不做,等待着神明将你们的一切都摧毁吗?!” 就在此时,那巨人再度向着这边迈出了一步,同时又掷出一块巨石,再度堵死了一条道路。 “草!跟他娘的拼了!”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大吼着向着一座大炮冲了过去。 “这就......对了,”塔兹米缓缓道,“将那地上的......炮弹,装入......炮口,然后调整角度.....瞄准.....按下那大炮上的按钮......便可以了。” 那些大炮皆是塔兹米在帝国前阵子刚研制出的滑膛炮之上修改做成的,其并非是使用火药驱动,而是其内部便蕴含有火焰之力,只要按下按钮,便可以引动其中的火焰之力发射炮弹。 当然,虽然这种经由他亲手塑造出的大炮威力比之原本的帝国大炮有不少改进,但是对于至高帝具那种规格的护甲,几乎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带着帝都所有的人,导演一场戏罢了。 在极度的恐惧与激动之下,这些未曾参加过战斗的平民们,是识别不出这其中的破绽的。 遵循着塔兹米的指导,那人咬着牙关将炮弹置入了炮口内,然后瞄准,开炮。 炮弹呼啸而出,瞬间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然后,在远方,那正要再度投掷巨石的至高帝具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一团火花在他臂上炸开,它抓着巨石的手臂微微一晃,那块巨石立刻从他的手中滑落。 “有效果!”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他们欢欣鼓舞着,庆祝着这凡人对神明打响的第一炮的成功。 然后,更多的人向着那边的火炮阵地奔了过去,并且在塔兹米的指挥下,分成了三批人,两批人负责拿来炮弹,而最后一批人则负责校准与开炮。 炮弹如同雨点一般向着至高帝具打去,在塔兹米的小心操控之下,至高帝具逐渐被那大量的火炮压制。 然后,更多的帝都百姓,还有卫兵与骑士团的成员向着这边聚集而来,而塔兹米则为他们造出了更多的大炮,足足有数百之多。 在这其中,也包括了菜月昴。 “喂喂喂,你怎么就打输了啊,我这就帮你医疗。” 说着,菜月昴立刻掏出了原素瓶,就要给塔兹米灌上一口。 但是他伸出的手,却立刻便被塔兹米抓住了。 感受到从那只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菜月昴一愣,立刻又看向了塔兹米: “你......” “嘘——” 塔兹米做出个噤声的口型,菜月昴会意,立刻闭上了嘴。 然后,他将塔兹米搀扶起来,缓缓地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由于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对那至高帝具开炮,甚至都没人注意到塔兹米已经被扶走了。 “你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那个至高帝具,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发激光了,你干的?” 确认周围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菜月昴方才询问道。 “是,我已经击败它了,”塔兹米道,“只是,被已经被视为神的我击败,与让人们去亲手击败他,其概念是完全不同的,更不要说,他们将会打倒的,是连神都对付不了的家伙。”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战胜连神都战胜不了的对手,更能让人们相信人类的力量的呢?” “但这终究是假的吧?”菜月昴皱眉,“实际上以他们的力量是战胜不了至高帝具的。” “但是,战胜至高帝具的我,也不是什么胜利之神努阿达啊?而我所使用的轨道炮,也依旧是由人的智慧所凝聚成的。实际上,战胜至高帝具的,当然是人类。” “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有时候,比起真相,谎言会更能说服他们。” 塔兹米扭过头,仰望那远处的巨人,缓缓道: “待到那至高王座倒下之时,帝国的人民才会真正相信,人的力量。” ps1:晚上还有一章从零卷。 另外斩瞳卷完结前还有一段剧情,算是利库卷前置,挺长的,不喜欢斩瞳卷的读者跳过就好了,现在我两卷双开。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刺杀 作为塔兹米一手导演的盛大剧目之结局,【护国机神】至高王座,终于还是倒下了。 由于这次闹剧之中,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并没有人死去,因此,皇帝最终被以杀人未遂,造成重大社会财产损失的罪名被控告,并且在法庭的审判之后,被剥夺了皇位,贬为平民,并判终身监禁,皇位则由皇帝半年前刚刚出生的女儿继承。 而那利用空间臣具潜入皇宫的前大臣乔利,也很快被抓获,一样被判处终身监禁。 值得一提的是,直至被抓获,他也依旧还在策划着营救皇帝的行动,也可谓是忠心耿耿的家伙了。 至于那至高帝具,则因为太难搬运,而暂时便安置在了皇宫内,由科研院的科学家们前来研究,尝试将其上所凝聚的失传技术复原出来。 而第二日,在塔兹米的暗中推动下,以各家报社纷纷报道了这次由皇帝本人发起的叛乱,皆言明胜利之神的人间化身塔兹米在与至高王座的对决中落败,关键时候,却是帝都的广大人民们站了出来,战胜了至高帝具。 很快,便又有《神明陨落,谁主沉浮》《这是人民的胜利》之类的文章在各家报纸之上刊登,引导着人们开始去认识到,神并非万能,而团结起来的人们,在某些时候,甚至能超越神。 更之后,甚至还有文章去深扒塔兹米的过去,言明塔兹米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神,只是一介强大的凡人罢了。 但是这一切,也都动摇不了塔兹米作为大总统的地位。 而在就职期间,塔兹米则在继续完善着《帝国新权法案》所搭建起来的权力体系,并组织完善帝国的各项法规。 在审判庭组建完成之后,菜月昴也得以从暗月骑士团的团长一职中解脱,并一度返回了魂世界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逐渐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 “今天的阳光,似乎很好啊。” 午后,在帝都的某条大道之上,在前往太阳骑士团处理事项的路上,塔兹米微微抬起头,轻声说道。 从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夹杂着些许凉意,但是这丝凉意却迅速在那温暖的阳光之下退散。在那阳光的照耀下,塔兹米轻轻闭上了眼睛,微闭的双目前方,是一片红色。阳光晃晃悠悠地洒下来,不刺目,也不让人感到隐约的滚烫,只是静静的温暖。 在那静得近乎于温柔的暖光之下,塔兹米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灵似乎都宁静了许多。 “塔兹米大人,似乎很喜欢阳光呢。” 紧跟在塔兹米的后方,手中捧着一叠档案的白荷笑盈盈道。 “恩,是啊,” 塔兹米微微闭着眼睛,仰头让那光芒照在自己的脸上,连脚步都放满了些许。 他只要是走在温暖的太阳光下,心底,便总是会浮现起一股浓浓的安心感,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安心感究竟来自于何方,但是这却也不妨碍他对于这种感觉的向往。 可能就像昆虫总是趋光一般,人类,也总是向往温暖而光明的太阳吧。 在那光芒之下,塔兹米一边走着,一边微微张开了双臂。 就在此时,某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塔兹米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现如今的动作,要是能在稍微修改些许的话,会好得多。 就在他还思考着心中那股不知是起源于何方的悸动之时,一道寒光忽然自一边的小巷之中迸发出来,直直刺向了塔兹米的咽喉。 那是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袍之中的男子,他似乎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其手中的利刃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动摇,直直向着塔兹米的咽喉刺去,速度迅疾若风,连那利刃之上的光芒都被拖拽成了一条线。 站在塔兹米身后的白荷反应不可谓不快,在那刺客自小巷之中奔出的那一瞬间,她便丢下了手中的档案,转而抬起了戴着水龙戒【黑马林】的右手。 只可惜,那刺客的选地似乎也是经过考量的,直至白荷抬手的这一瞬间,她才忽然意识到,她周围这一小片区域内,根本没有哪怕一滴水可以让她调动。便是从更远的地方调动水过来,也已经迟了。 见到这一幕,塔兹米亦下意识地催动了努阿达之臂,便要将那刺客的刀刃化去,但是,在他抬手之时,那本应在努阿达之臂的驭金术之下散去的刀刃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依旧向着塔兹米刺去。 直到那刀刃几乎要刺到塔兹米脸上的时候,塔兹米才惊觉,那柄刀刃,居然是骨制的。 这是一次经过纤细计划的刺杀,刺杀者早在事先便摸清楚了塔兹米的行进路线,并且有意对塔兹米与其护卫白荷的帝具能力做过了了解,并想法设法予以限制。 而其刺杀的技艺亦是十分高明,虽然也有塔兹米懈怠了的元素,但是那人居然能在直到发动攻击前都未被塔兹米发觉。并且他的刀极快,这迅捷而又狠辣的刺杀手段一度让塔兹米想起了赤瞳。 只是一个瞬间的时间,那刀刃便逼近了塔兹米的咽喉,并且只要再往前探出些许,便可以杀死这位立于帝国权力巅峰之人。 就在此时,塔兹米另一只手猛地上滑,手背直直向着那骨刀的刀面砸去,一击便让那刀刃刺击的轨道改变,擦着塔兹米的脸刺到了空处。 随后,塔兹米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在体内休息多时的战斗习惯突然苏醒,借力,扭身,扫腿一气呵成,直接将那刺客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下一个瞬间,金属凝结完成,给那刺客手脚都戴上了镣铐。 “你是今年第十七个刺杀我的,不过你接近成功的程度,远远不是他们所能媲美的。”如此说着,塔兹米将那人的兜帽随手翻下,“来,说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等等,怎么是你?” 望着那与五年前相比,气质可谓天差地别的男人,塔兹米在短暂思考之后,叫出了他的名字: “杰斯,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逝去者的遗愿 面前这个刺杀塔兹米的男人,塔兹米认得,其名为杰斯。原是一位危险种猎人,后来又在艾斯德斯所举办的武道大赛之中被塔兹米所救,并且又在之后为了报恩而找到了塔兹米,表示愿意为他效力,以报救命之恩,被塔兹米派去作为警备队的一个“暗子”,据萨科所说,之后他又加入了新建立的太阳教。 但在那之后,塔兹米就没有再听过他的消息了。 在塔兹米的印象之中,杰斯应该是一个豪爽的精壮汉子才对,但是现如今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从极寒深渊爬出的恶鬼一般。 他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兜帽之下的头发枯槁而苍白,不知是遭遇了何种剧烈的打击才会至此,他的脸色灰暗而毫无生气,双目死死瞪着塔兹米,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绝望而激愤的光,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枯瘦,但是其危机程度比之曾经,却是强出了不知多少倍。 杰斯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若非那依稀间有几分熟悉的五官,塔兹米或许还真认不出他来。 见他迟迟没有回话,塔兹米随手将那骨剑抄起,便将杰斯拖拽到了巷子内,一把扔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度问道: “杰斯,你为什么要刺杀我?谁派你来的?” “呵,自然是我自己要来杀你的,”杰斯冷笑道,“至于为什么杀你,你自己心里没有答案吗?” “......”塔兹米沉默了。 “你还,记得赛琉吗?” 那个已经许久未提及的,被塔兹米埋葬在记忆中的名字忽然间被提起,塔兹米的表情忽地便复杂了起来。 “看样子,是还记得啊,”杰斯咬牙道。 他挣扎地站了起来,刚一站起,便立刻又向着塔兹米扑来。 见状,白荷第一时间便想要阻挡在其身前,但是塔兹米却抬起一只手,示意白荷停下。 然后,杰斯那被镣铐所铐住的双手同时伸出,一把抓住了塔兹米的衣领: “五年前,她离开帝都,是去找你了对吧?你见到她了,对吧?” 塔兹米没有说话。 但是沉默,恰恰便已经道明了答案。 “是你杀了她,对不对!” 杰斯咬牙切齿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样,他望向塔兹米的目光越发地怨毒: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她是那样的喜欢你!你怎么能下手?!你怎么忍心下手?!” 说到后面,杰斯的声音,已经无异于咆哮了。 塔兹米沉默, 赛琉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死结。 一个他走不出的死结。 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赛琉的遗愿继承下去罢了。 ——即便是以扭曲的方式。 “你说啊!” 见塔兹米沉默不语,杰斯越发愤怒,他忽然伸手入怀,抓出一把骨制匕首,再度向着塔兹米刺去,却在刚刚刺出一半的时候便被一团水弹打在了手腕上,那匕首也斜着横飞了出去。 却是白荷已经将小巷中的水凝聚了过来,时刻警惕着杰斯的动作。 于是,杰斯只能转而挥拳向着塔兹米砸去,但那将他双手铐住的镣铐却忽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在距离塔兹米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再难以寸进分毫。 他又抬脚向着塔兹米踢去,却在抬到一半,便遇到了同样的结果。 “抱歉,”塔兹米低声道,“我没得选,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给你。” 说着,那铁镣铐突然回收,将杰斯定在了一边的墙上。 恨啊。 即便是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去修行刺杀术,结果却依旧难以触及仇人丝毫么? 杰斯目呲欲裂,他一边发出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声,一边拼命拽着,却毫无作用,再动弹不得,只能再以那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塔兹米。 “你杀不了我。” 塔兹米抬头望着杰斯,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杰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瞪着眼,死死地盯着塔兹米。 “赛琉的遗愿,是让我替她,将正义坚持下去。” 塔兹米又道。 “呵,是么?”杰斯冷笑,“那你真的能算得上是正义的家伙么?为了走到如今这一步,你又昧着良心做了多少事情?” “......心无私念即为正,舍身护道即为义。” 沉默了一会,塔兹米方才缓缓道: “我问心无愧。” “哈哈哈哈哈——!”闻言,杰斯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到喘不上起来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冷笑道: “这话,能骗得了你自己么?!” “你可以不相信。”塔兹米淡淡道,“但你杀不了我,你若是真想为赛琉做些什么,想要完成她的遗愿的话,你可以加入太阳骑士团,代替她去执行正义。” “你若不愿意也无所谓,但,不管怎么样,不要挡我的路。” 塔兹米缓缓说道: “为了那些逝去人们的遗愿,我不会让任何人挡我的路,谁挡,我就杀谁。” 说完,塔兹米随手将那骨剑丢在一旁,转身便离开了,白荷亦连忙跟上,在他走出数米之后,那束缚着杰斯的镣铐也忽然消散,任由杰斯摔倒在地。 “你觉得我会相信的话么?!” 塔兹米走出几步之后,身后忽然又传来杰斯的声音。 “我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判断,你觉得,赛琉的遗愿会是什么?” 塔兹米停下脚步,淡淡道。 身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方才再度传来: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加入你的警备队的!赛琉的遗愿,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亲自去替她实现!” 说完,杰斯方才勉强爬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而塔兹米亦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继续前进。 正如他所说,他已经背负了太多逝去者的愿望了,那些愿望早已沉重到几乎将他的脊梁压弯。 所以,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他只能向前。 ........................ 在那一天之后,塔兹米便再也没有见过杰斯。 只是在很多年后,方才在另一个地方,听闻有一个游荡在帝国西部的游侠。 传说他有着一头苍白的头发,还有着一把骨剑。 那人自诩为正义的使者,总是会在月黑风高夜,取那恶人的头颅。 第三百三十九章 西方的异变 革命军被剿灭了,在菜月昴再度从魂世界前来的三天前。 在帝国南部苟延残喘的革命军被数名出身近卫军的帝国将军带兵剿灭,威尔则在这次剿灭之中立下大功,接连数次大捷,又生擒了革命军领袖,也因此被升职成为了将军。 而菜月昴此次回来,亦带回了一个重要消息: 时空紊乱停止了。 “如此一来,你应该也就可以再回到魂世界了。” 菜月昴双手托着塔兹米面前的桌子,眉飞色舞道: “咱们俩已经有近三个月......不,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并肩作战过了吧?那法兰要塞的不死队还等着我们去挑战呢!怎么样,啥时候一起去做了他?” 塔兹米听得出来,菜月昴这话语中的那满满的期待。 “原来,在你的时间里,才过了三个月么?” 他稍微有些疲惫地笑了笑,轻声道: “这样啊,也怪不得,你一直都是那样子,都感觉不出来你的变化呢。” 菜月昴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真是怀念啊,”塔兹米轻轻点头道,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了吧,那确实挺久了呢。” 闻言,菜月昴立刻又关切地问道: “所以说啊,啥时候咱们再一起去挑战那第一个薪王呢?现在的你的话,应该完全打得过他了吧?” “或许吧。”塔兹米微微低垂了眼帘,盯着面前那厚厚的文件,叹息道,“不过,抱歉了,我的事务还有很多,恐怕暂时不能跟你一起去了,等什么时候我有空了,就叫你吧。” “这样啊。”菜月昴挠了挠头,他脸上的遗憾显而易见,但他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也行,你要是能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叫我啊。” “恩。”塔兹米轻轻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过了一会,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却看到菜月昴在一旁看文件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走?” “啊?”菜月昴也一愣,“我说我要走了吗?” “那你待在这干嘛?”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待这看看能不能帮上你忙么?我帮你解决些工作,你快点空出时间,咱们好再回魂世界一起冒险啊。”菜月昴振振有词,“不然,鬼知道你这家伙得忙到什么猴年马月的。” “......那也行,”塔兹米脸上难得露出了由衷的笑,“都过了这么久了,其他很多东西都变了,也就你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啊,不过也好,我正好也需要你帮点小忙......” ............................ 当玛茵急匆匆地赶至塔兹米的办公室,伸手要推开大门的时候,却见到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塔兹米的办公室走出,见到她,那人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便径直离开了。 而在他后面的办公室内,玛茵看到,塔兹米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的表情。 已经多久没看到塔兹米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呢?刚刚那个人又是谁呢?为何塔兹米与他交谈之后会这么开心呢? 玛茵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走进去,也不知她该不该将刚刚那个消息告诉塔兹米,毫无疑问,若是将这个消息告知塔兹米的话,他那久违的笑颜立刻便会消逝。 但是此时,塔兹米也已经注意到了她: “怎么了?玛茵?你怎么来这里了?” 由于玛茵的面貌直到夜袭被塔兹米击溃,都未曾暴露过,因此她与赤瞳还有布兰德不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帝都中行动的,但是她主动前来办公室找自己,这却还是很稀有的事情。 闻言,玛茵叹了口气,虽然她的确希望那久违的笑意能在塔兹米脸上多维持一会,但是,现如今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迟一些告知他也没关系的消息。 “塔兹米,”玛茵缓缓走入房间内,迎着塔兹米那询问的视线,咬了咬牙道: “伊莲娜她,留下一份信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这样么。” 如同玛茵所预料的那样,塔兹米脸上那可以称之为喜悦的表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被偷走了,他低着头沉吟了一会,才又问道: “信里是不是说,她还是无法原谅我,所以才要离开?” “......是。” 玛茵原本还想经过修饰之后,再委婉地将这告诉塔兹米,但是在塔兹米直接猜出那信的内容的时候,她却也只能点头。 “既然她真的不能原谅我的话,那就让她走吧。”塔兹米平静地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早就派人跟着她去暗中保护她了,她很安全的。” 说起刚刚那话的时候,塔兹米那种令玛茵难以理解的平静让玛茵有些难过,她沉默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便要说些什么,但在她之前,塔兹米便已经开了口: “西方异民族那边的事情,你想必很关心吧,不过,那片土地是绝对不可能送给西方异民族的。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归顺帝国,加入帝国,遵守帝国律法,成为帝国的人民,否则的话,他们唯一的结局便只能是被帝国歼灭。” “不过,我记得你是希望,那些异民族与帝国的混血儿们能够不再受歧视吧?放心,只要他们愿意归顺帝国,并遵守帝国的律法,帝国将会把他们视为帝国公民,绝不会因为血统问题而受到歧视。” 不让异民族混血儿再受到任何的压迫与歧视,那便是玛茵最初决定加入革命军,并成为夜袭杀手的最初的信念。正是知晓这一点,塔兹米才会这样说的。 而他刚刚对菜月昴的委托,也正是委托他前往帝国西部,确保帝国与西方异民族的和平谈判可以顺利进行。 “......我知道了。” 轻轻点了点头,玛茵便没有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她也便起身,向着塔兹米告别之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其实,与塔兹米所擅自理解的不同,玛茵当时想说的,并非是关于西方异民族什么的事情。 她只是想告诉塔兹米,如果心中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愿意去成为那个接受他倾诉的人。 但话到口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 “啊,终于回来了呢。” 在那偏远的西部之地,空气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洞,艾斯德斯自其中迈出,稍微伸了个懒腰道。 在她之后,又有两人自那黑洞中走出,其中一个有着一头银色过腰长发的男人四处张望着,很是随意地发表着评论: “真是有趣,这就是,其他的世界么?” 第三百四十章 萨菲罗斯,艾斯德斯 与西方异民族之间的和谈进行的大抵还是顺利的。 在会议厅的角落里,菜月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会议厅中心那正在与西方异民族首领“友好”地进行着和谈的帝国官员。 应塔兹米的请求,菜月昴与被选为谈判代表的帝国官员一起从帝都出发,前往帝国西部与已经收编完艾斯德斯的部队的一位帝国将军汇合,随后一起与来自西方异民族的首领进行和谈。 而菜月昴的任务只不过是保证和谈顺利进行罢了,具体那些扯皮的功夫,便不关他事了。 会议室中,仅仅存在于言语之上,看不见的交锋在双方之间展开,面对着帝国提出的霸道到近乎于严苛的协议,那异民族的首领已经涨红了脸,眼中的愤怒已经喷薄欲出,显然是无法接受帝国提出的条件。 但那帝国官员却也一口咬死了一点:西方异民族必须完全并入帝国之中,并且完全遵从帝国的法律,亦要服从帝国的各项政策。 这几乎是彻底剥夺了异民族自主权的要求,已然彻底激怒了异民族的首领。 不过菜月昴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次和谈会谈崩,在与那作为谈判代表的帝国官员畅谈了一路之后,菜月昴已经大致了解了那位代表为这次和谈做出的种种准备和预案。 事到如今,谈判进程依旧还在那位代表之前所做出的预测之内,换句话说,这次谈判的主动权完完全全掌握在这位帝国的代表手中。 之所以会如此,也不过是因为那异民族早就已经退无可退了,帝国境内的起义军已经完全被剿灭,艾斯德斯的部队也在前段时间被帝国收编,异民族现如今完全是孤掌难鸣,若是他们不肯接受帝国的条件的话,那么帝国接下来便会直接挥师西进,将西方异民族彻底亡族。 弱国无外交,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即便是放在某个民族身上也是完全行得通的说法。 如此,这次和谈最终会达成一个帝国所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如果在这中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 忽然间,菜月昴的寒毛突然竖起,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不知从何处而起,注入了菜月昴的腰脊之中,让他浑身一凉,似曾相识的危机感,让他噌地站起了身来。 在危机降临的瞬间,大厅内,只有菜月昴一人,依靠着那多次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对于危险极度的敏感而及时反应了过来。 没有过多思索的时间,菜月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剑劈碎了大厅靠窗一侧的墙壁,然后他一手一个,抓住了那负责谈判的帝国官员与异民族首领,自那被他轰出的缺口处一跃而下。 而他刚一跃出大厅,神都便已经在他的召唤之下现身,承载着他与那两名要人一起迅速向着一边飞出。 然后,几乎是在他们飞离的瞬间,巨大的冰雹自天空坠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那原本的议事厅所在的建筑便从这地图之上抹去,剧烈的地震亦在眨眼间摧毁了这一整片的建筑。 “这个招数......是那个冰女疯子?!” 菜月昴心有余悸,但就在此时,某个存在倏然降临,刀光一闪而过,甚至连菜月昴都没能看清楚那一刀究竟是从何处斩出的,那立于他身旁的两位要人便已经身首分离,连带着神都一侧的翅膀也被切下,巨大的身躯骤然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坠落。 在他坠地之前,菜月昴通过契约将神都收了回去,以避免神都再度受到重创,而他则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挥盾向着地面砸去,光芒与冲击波忽然自他的盾牌之上炸开,吹动得他的身体一缓,平稳落地。 但就在此时,那刀光再度落下。 这一次,菜月昴依旧没能看清楚这一刀是如何刺出的,只是觉得胸前忽然一痛,一股庞大的冲击力撞在了自己胸口,面前景色飞速变换间,他便被一刀直接钉在了地上。 “哦——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很熟悉的气息了,现在看来,你,果然也是灰烬对吧?” 一个低沉而富有着磁性的男声自面前传来,直到此时,菜月昴才看清楚,那袭击自己的人,原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他有着一头过腰的长发,青蓝色瞳孔之中闪烁着如同毒蛇一般凌厉的光,如同是雕琢出来的精致五官有着一种奇特的魅力。 “你是......萨菲罗斯?” 望着那个在几乎可以说是在游戏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宅圈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知名反派,菜月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恩?你知道我的名字?” 闻言,萨菲罗斯饶有兴致地跳了跳挑了挑眉毛: “这可真是有意思,果然如那家伙所说,我们世界所发生的的事情,在其他的世界,是以游戏的方式呈现的么?”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 另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艾斯德斯自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出,她一边伸手梳理着头发,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 “快杀了他吧,我们还有正事需要做。” “诶等等!”菜月昴连忙出声道,“若是你们杀了我,灵体的死亡所导致的世界脐带断裂也会导致你们无法往返魂世界的!” “脐带?”艾斯德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是说世界之间的通道的事情吧,原来你们不知道么?只要向火焰献祭上一定数量的祭品,无论是你自己的灵魂,还是其他或是强大或是数量众多的生命,只要满足修补通道的份额,通道就会再度打开的。” “什么?” 未曾听闻过的讯息让菜月昴不由得一愣。 “哼,不过你放心,哪怕是为了维持我们在这边的现界,祭品我们也会去找的。” 就在此时,萨菲罗斯又出声道,他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菜月昴,一边说着: “但是,以你这种程度的灰烬,连让我稍微提起战意都做不到,去告诉世界主吧,去告知他,你们的渺小,还有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的绝望——然后让他去把扎克斯叫过来,除了那家伙之外,其他人还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艾斯德斯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将这个世界改造成如魂世界那般,唯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的世界,以此来激发更多的强者诞生,不觉得很有趣么?” 还未等菜月昴听到更多,萨菲罗斯已经握着刀一挥,将菜月昴劈成两半。 在意识消逝之前,菜月昴看到艾斯德斯举起了一根食指,指向了天空,清喝道: “冰岚大将军!” 然后,一道无比浓郁的蓝色寒光,自她手指尖端冒出,直直飞向天空。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雪夜归人 “......截至昨日为止,仅在帝都及周围七郡,在暴风雪之中冻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并且,积雪阻塞了交通,因此我们派出的搜救队和物资运输队都很难在短期内支援到帝都偏远地区的村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依旧会有大量的人民在暴风雪之中死去。” 此时的会议厅之中,正端坐着一大批帝国的实权官员,以及一批智囊团还有科研院的成员,虽然后者并没有参政的权力,但是现如今事出紧急,他们脑中的知识或许可以为如今帝国所面临的严峻问题提供些许的应对思路。 位于会议厅的主位之上,塔兹米认真倾听着某位帝国官员报告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除此之外,由于现如今正是夏季,已经有大量的庄稼被冻死,若是这异常的暴风雪继续持续下去的话,保守估计,年内会饿死的百姓会以千万计。”智囊团的一人补充道。 “千万......” 听到那个恐怖的数字,塔兹米头皮一阵发麻,他用食指轻轻揉捏着额头,以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也是因为那人堪称骇俗的言论,大厅中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忽然多了许多。 微微思索了一下,塔兹米抬头说道: “粮食问题虽然严峻,但却并不是现如今最紧要的问题,去年前年帝国境内总体粮食收成都很好,再加上现如今正是夏季,百姓们储备的粮食应该是足够他们撑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疏通道路,将赈灾物资运输到全国各地。” “帝都最新一批赶制出的棉袄已经完成了装货,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道路堵塞,物资无法运输。”有人说道。 “科研院,令你们加速研究的破冰机和铲雪车目前到了什么阶段了?”塔兹米看向了科研院的负责人。 “禀告大人,铲雪车现在已经可以量产了,但是破冰机仍然需要时间来攻克最后的技术壁垒......” 如此,塔兹米与智囊团及手下官员进行着商议,以制定出最佳的救灾手段。等到他们在之前的救灾手段基础之上再制定出新的计划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会议结束之后便匆匆奔赴各自的岗位。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塔兹米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无力地瘫倒在了座位上。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天没合眼了。 所有的困境,都是从三日前,那忽然降临帝国全境的强烈暴风雪开始的。 明明如今正是盛夏季节,不管如何都是不应该会出现下雪天气的——更别说是这种覆盖帝国全境的超强暴风雪。 但它就是那样出现了,毫无征兆,而且根本不讲道理。 并且,几乎是在暴风雪降临的同时,塔兹米这边收到了菜月昴的灵体被消灭的讯息。 异常的暴风雪与身在西方的菜月昴的死,让塔兹米想起了一个人。 但是,就算是那个家伙的话,要创造出这覆盖全国的暴风雪,却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原本在接到菜月昴死讯的第一时间,塔兹米便想要前往帝国西部去亲自探知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这暴风雪的降临也带来了一系列的突发事态,作为大总统的塔兹米自然也是脱不开身的。 不过现如今,在这次的会议结束之后,剩下的工作量也缩减到了可以直接丢给兰让他解决的地步,他也终于可以短暂地抽出身来,前往帝国西部走一遭。 就在此时,一行字忽然在他面前浮现。 “什么?通道不应该是关闭了么?” 塔兹米惊讶地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他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菜月昴快速走了进来。 “这次通道自然复原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么?不,这不是重点,三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这暴风雪的起因,你有头绪么?” 塔兹米询问道。 “暴风雪的话,是那个冰疯子的杰作,似乎是一个叫冰岚大将军的技能,她带人屠杀了议和现场,”菜月昴坐在塔兹米的对面,面色难看道,“至于通道的复原,是因为有祭品的缘故,那俩疯子一定是杀了很多人,献祭了足够的祭品才修复通道的。” “艾斯德斯?祭品?” “没错,是这样的......” 在从菜月昴那里了解到三日前所发生的过的所有事情之后,塔兹米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说,只需要选择大量的灵魂奉上作为祭品,亦或者是直接燃烧自己的部分灵魂作为祭品,都可以迅速再重塑通道么?” “对,我在魂世界那边问过凶真了,他也是研究了两天才告诉我,因为本身就吸取过大量的灵魂,我们灰烬的灵魂浓度要远超其他存在,若是将我们的灵魂作为燃料,并不需要多少,便可以直接修复通道——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必然需要千百倍的其他生灵作为祭品。” “所以艾斯德斯跟她的同伙到底杀了多少人......不,或许乐观地想,她是拿危险种作为祭品也说不定。” 塔兹米沉默片刻,忽然又道: “那么,那个名为萨菲罗斯口中所说的扎克斯,就拜托你......” 说到这里,塔兹米稍微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与犹豫,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罢了,还是我亲自去见见他吧。” “哦?”听了塔兹米的话,菜月昴忽然精神了起来,“你终于要回魂世界了?” “恩,”塔兹米点头,“听你的描述,艾斯德斯似乎在魂世界得到了一些机缘,现在要比之前强得多了对吧?” “没错,虽然与那个叫萨菲罗斯的还差了不少,但是那个冰女给人的压力也比上次见到时强出差不多有一倍。”菜月昴点头。 随后,塔兹米便快速写了三封信完全相同的信,交代了一些事项,并分别托三名不同的守卫将那信交给兰之后,他才又回到了办公室中: “那么,我们启程吧,先去找扎克斯。” 如此说着,塔兹米从怀中掏出了诀别黑水晶,但在使用之前,他又抬起了头,望向了菜月昴: “对了,你身上还有多少余火?” “七个啊,怎么了?” “能先全借给我么?我只有三个余火,我想十个余火的话,应该才差不多够请这样的顶尖灰烬出一次手了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古龙顶的故人 上方,是蓝的发紫,远方却又被地光照的炽白的天空。 下方,是深不见底,又被白茫茫的云雾所覆盖的悬崖。 远方,是绵延不绝,露出不知是雪还是灰岩的山脉群。 而面前的大地,则是被太阳烤的泛白的灰色岩石,偶尔有几棵树,也在那炽热的阳光之下被晒得干枯到扭曲的地步,只能在那坚硬的岩地之上钻孔,拼命地将根茎插入地中,去深处汲取水源。 白色与灰色,便是这里的主基调。 山风呼啸而过,在山岩之间肆意穿梭,发出有些嘈杂的噪声。 “这里的天......居然是蓝的啊。” 菜月昴抬起头,用手轻轻遮挡着那有些耀眼的阳光,双目凝视着天空,轻声说道。 “是啊,没想到魂世界也会有这样的地方。” 塔兹米抬起头望着那炽热而耀眼的太阳,表情忽然柔和了许多。 只要在太阳的照耀之下,他便会觉得心情好许多,一股没来由的安心感会充斥他的胸膛。 只是,一到这个时候,他却又会有些违和感。 似乎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却没有做。 不过,他也不是有余裕沉浸在那模糊不清的记忆中的人。 塔兹米回过神来,低头打量了打量自己,皱着眉头问道: “话说回来,你不是说用那个什么金黄色眼眸抵达别人世界的话,就可以直接以金灵的形式过去么?”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在其铠甲之上,介乎于金色与红色之间的光芒,分外惹眼。 “为何现在我们俩会是金红灵?” “额,这个是意外啦,意外,” 菜月昴挠了挠头,稍微有些尴尬, “这毕竟是试作品啦试作品,凶真那家伙也说了,人生也会像电脑一样嘛,总是会碰到这样那样的bug啦,不要在意啊不要在意。” “......” 塔兹米轻轻捂住了额头,表情复杂。 在决定寻找扎克斯之后,两人便一同返回了魂世界,而菜月昴又说他之前在整个魂世界四处跑着去其他人世界的时候,曾经误入过最强灰烬扎克斯的世界,并且记下了其世界的坐标,这便靠着金黄色眼眸直接过来了。 如果不是两人是以红灵的身份侵入的话,那便更好了。 “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昴你有头绪么?” 塔兹米四下打量着,询问道。 “是古龙顶。” 但是,回答塔兹米的,却不是菜月昴的声音。 庞大的黑龙忽然在半空中浮现出了身躯,并用力地伸了个拦腰,将双翅延展到最大。这里的环境足够宽敞,他不必再刻意去收拢自己的身躯,这让神都心情很好。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了吧?我曾经来过这里,这个地方住了很多上了年纪的老龙,在这地儿养老,哦对了,还有一些下等蛇人,也会在这一带居住。” 就在神都说着的时候,一个火球忽然在神都鳞甲之上炸开。 然后,数名佝偻着身子,将脑袋裹在大头巾之中的生物,忽然自一旁冲出,一边发出短促的嘶吼声,一边向着菜月昴与塔兹米所在的方向扑来。 ——然后便被神都一扇翅膀从这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上拍了下去。 “我们走吧,去找世界主。” 塔兹米转过身,正要离去之时,却忽然感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 然后,黑影自天而降,随着一道如爆炸一般的轰鸣声响起,激荡的冲击波与灰尘将菜月昴与塔兹米皆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神都则在这雷霆般的一刀之下,直接被斩成两半。 “欢迎光临!” 飒爽而开朗的男声响起,那被荡起的灰尘也被剑风给吹散,下一个瞬间,留着刺猬头的黑发男人从已然化作光尘消散的神都尸体中间冲出,单手提着一柄如同畸形的岩块一般的超重型大剑。 在那男人现身的瞬间,塔兹米便感觉空气如同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连呼吸都要拼尽全力。 毫不犹豫地,塔兹米一挥手,无数飞剑自狭缝空间之中飞出,眨眼间并凝结成为最坚实的盾山,护在他身前。 但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足足有十余米厚的实心金属护盾便被突破了。 ——并非是以至锐的圣剑斩断,而是直接以最为霸道的暴力,以近乎蛮不讲理的方式,硬生生砸断的。 然后,那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大剑,却在即将将塔兹米砸成一滩肉泥的时候,忽然停滞在了他的面前,像是停住一根羽毛一般,举重若轻。 然后,被那男人所带动的风方才袭来,将塔兹米吹得向后倒退了一步。 太快了。 菜月昂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这一幕,直到此时,他腰间的剑也才刚刚抽出一半,但现如今看来,他选择去拔剑,与选择不拔剑,都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干扰。 因为战斗在开始的瞬间,便迎来了结束。 “呀,原来是金红灵么?而且,似乎是个熟面孔呢。” 刺猬头男人一脸微笑地抬起了那架在塔兹米肩上的重剑,毫不在意地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将自己的弱点随意地暴露在了塔兹米面前: “塔兹米,选择依靠入侵的方式来获得太阳徽章,这可是邪教呢邪教,所谓太阳战士啊,是应该通过帮助他人的方式来获得誓约物的,依靠掠夺来获得太阳徽章什么的,这种丝毫没有太阳战士精神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呢。” “不,您误会了,扎克斯先生,我们并不是前来入侵你的。” 虽然震撼于对方那至强的暴力,但是塔兹米亦很清楚自己这次前来是要做什么的,他稍微正了正衣襟,平静地说道: “只是,因为有一个名叫萨菲罗斯的男人入侵了我所在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并且指名道姓要让我请您去与他一战,我才会前来这里。” 不,等等,萨菲罗斯的原话好像不是这个吧? 菜月昴略微皱起眉头,但是他也知道现如今不是他多嘴的时间,因此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另外,如果您愿意屈尊前往的话,在下与在下家乡的百姓们也会十分感谢您的,作为报酬,在下会为您提供十个余火,作为您帮助我驱逐他的谢礼,除此之外,还有在下以及家乡百姓们永远的敬意。” 听着塔兹米那可以说是客气得有些生分了的话,扎克斯愣了愣,这才颇有些困扰地说道: “呀,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变化不小呢,塔兹米,有点那种......唔,怎么说呢,有点那种当官的人的感觉了呢。” “恩?”闻言,塔兹米忽然抬起了头,满脸的惊讶与疑惑: “扎克斯先生,听您的意思,我们......认识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逐梦者,最初的梦 古旧而残破的石质道路之上,有钢制甲靴与砖石相擦碰的声音响起。 忽然有数只头上长满如瘤般的畸型角的山羊头怪物自那道路的远方冲来,手中持着简陋到可笑的长矛与木盾,直直向着菜月昴捅去。 但它们的攻击在菜月昴眼中却可谓慢的出奇,菜月昴微微侧头,便躲过了为首那名硬瘤角咕噜的突刺,然后反手一剑将那只咕噜连同盾牌一起劈得稀烂。 然后,他反手抓住了那柄捡漏的长矛,挥臂一甩,那腐败的咕噜枪便连带着硬瘤角咕噜的小半截身体一起向后甩去,将那后方的两只硬瘤角咕噜也砸倒在地。 随后,菜月昴提剑上前,刷刷两剑完成了补刀。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回过头,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塔兹米,出声道: “你还好吧?” “恩。” 塔兹米轻轻点点头,目光却有些飘忽。 若是从最初出发时的结果来看的话,这次行动无疑是获得了圆满成功的。 扎克斯不仅答应了会在塔兹米召唤的时候前往他的世界与萨菲罗斯对决,还没有收下塔兹米一个余火。 用他的话说,既然萨菲罗斯出现了,那么他前去阻止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不要说,帮助同伴,照耀他人这件事,本就是太阳骑士应该做的事情,若是收取报酬,那便有违他的本心。 但是,扎克斯的话语,却成为了横在他心中的刺,让他如鲠在喉,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该不会是点燃了自己的灵魂了吧?” 是,没错,当初在皇宫那一战的时候,他点燃了自己灵魂,以此换来了力量。 代价是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吧?点燃灵魂,虽然可以短暂获取十分强大的力量,但是却会让你丧失记忆。或许是珍贵的记忆,或许是没那么珍贵的记忆,但是......” 代价就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遗忘了何物。 “......已经忘了么,曾经身为太阳战士的那个你,那个......曾经的你。” 太阳战士?自己原来,也曾向往过太阳么? 塔兹米抬起头,视线自那断垣残壁之中穿梭而过,迎接他的,是那天空中有些黯淡的太阳。 这里的太阳并不像古龙顶的那般明亮,甚至应该说是黯淡过头了。 就像是已经燃烧殆尽,即将熄灭的火焰一般。 塔兹米抬头望着天空,耳边却又响起了离去之前,扎克斯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喂,昴。” 塔兹米忽然开头问道, “曾经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啊?曾经的你?” 菜月昴回过了头,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然后缓缓说道: “大概......是一个正义感旺盛到爆棚,很乐观也很向上,总是带着笑容的一个家伙吧?唔,总之就是一个热血笨蛋的感觉吧?” “热血笨蛋?” 塔兹米稍微愣了愣: “那么,以前的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梦想呢?” “啊,你的梦想啊,” 菜月昴笑笑: “我记得,你的梦想,好像是成为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的家伙,为周围的人来带光,带来温暖,还有希望......简而言之,你的梦想,就是成为英雄啊。” “......这算什么啊。” 塔兹米脸上浮现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然后在菜月昴看清楚之前先一步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喉咙里发出了像是哭泣一般的笑声。 “拥抱你的梦想吧,如果你还想要成为英雄的话,那就紧紧抓住你的梦想吧。” 这就是扎克斯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这算什么啊, 英雄?哪有以成为英雄这种可笑的东西作为梦想的人啊。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现在的他,不是与英雄什么的,渐行渐远么? 那么他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初,他最初,是因为什么而开始想要开始改变帝国的呢? 是梦想吗?是想要成为英雄吗? 不是啊, 是因为愤怒啊。 是因为莎悠和伊耶纳斯的死而愤怒,是因为不能忍受他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就迎来落幕的愤怒。 开什么玩笑啊, 他们也都有着梦想啊, 他们最初的梦想也都很简单啊,大家不是一起约好了,要在帝都出人头地的吗? 但是他们的约定被那般肆意地践踏了,被帝都的恶意,被那黑暗之中的扭曲,被那翻滚着的,如同污水一般的蛆虫所践踏了。 所以他在愤怒啊。 从那以后,他就必须肩负着伙伴们的梦想一起活下去。 然后,当那个女孩倒在他的面前,倒在倾盆大雨之中,向他诉说着爱意的时候,他心中那团怒火便被浇灭了。 不是因为那些东西不再值得他去愤怒了,而是因为他的心被夺走了。 他的心已然随着那个女孩的血液一起,被大雨所冲刷走了。 从那以后,他的胸膛便开始空荡荡起来。 只是,那个女孩最后的梦想,也一并压在了他的肩上。 “那就,请你,连我那份,将正义坚持下去,心无私念,我,做不到啦。” 在这之后,连他的老师也倒在了他的剑下,那个在最初教导了他武艺,教导了他正义,教导了他梦想的男人,在最后抛却了自己的梦想,选择倒在了他的剑下。 因为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个女孩一起被大雨冲刷干净了,因为他的天真已经随着那个男人一起被他所杀死了,所以从那以后,他心硬如铁,他不再天真。 最后,连那个一直以来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也在他面前倒下了。 在此之前,大树亦肩负着无数逝者的理想前行,亦庇护着无数人的理想延续。 在这一条逐梦的漫漫长路之上,已然有着无数逐梦者倒在路途之上了。 而当在他前方遮挡风沙的大树也倒下之后,他所肩负着的无数梦想,也需要有人来肩负。 所以塔兹米去承担起了那些梦想, 所以塔兹米去传承下了那些梦想, 他的余生,都将为那些人的梦想而活着。 如同他对安宁教主所承诺的那般,这将会是一条慢慢长路,在直达破晓之前,他将会接过光,领光前行。 但是,直至此时,他才忽然发现,原来在这一路的负重前行之中,他已经将那最初的一个梦想遗落了。 那个被遗漏的梦想,属于他自己。 第三百四十四章 vs法兰不死队(上) 跨越那古旧的砖石道路,穿过那枯树纸条所结成的拱门,塔兹米与菜月昴再度来到了那扇门前。 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了扎克斯的援助承诺,但是与此同时,艾斯德斯也很明显在从魂世界中实力获得了进一步的增强,早已今非昔比。 若是想要与她对抗的话,便势必会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也正是为了这一点,塔兹米与菜月昴再度来到了那法兰不死队的挑战门前。 一声接着一声的金属碰撞声从那门后传来,叮叮当当,虽然不急不缓,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而这,也象征着其内那个人似乎永远都不会被磨灭的执着。 “那个人,居然还在里面战斗着吗?” 倾听着那铁门之后的刀剑交击之声,菜月昴感慨道。 当他还是个有些稚嫩的少年之时,那人便在里面战斗着了,时隔许久,当昔日的热血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被现实磨灭梦想的家伙之后,那人却依旧在战斗着。 即便知道这是时空紊乱的缘故,但是当站到这里,听到那与他五年前所听到的完全一致的金戈交鸣之声,他依旧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你准备好了吗?” 菜月昴扭过头,询问道。 听到那自同一个人口中吐出的,似曾相识的话语,还有周围那似乎完全没有改变的场所,让塔兹米忽然间有些恍惚。 似乎那五年的时光皆是大梦一场罢了,他现在依旧还是那个毛头少年,在与伙伴打闹之后,一起有说有笑地踏上了挑战强敌的旅途。 那个时候,他背上还没有背负那么多的东西,而他那时候的那颗心,也还是那样的简单而纯粹。 虽然那时他还不知道未来的道路会通往何方,但是心中却总是觉得,那条道路应是充满希望的。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依旧觉得自己的未来,理应是光明而充满鲜花的。 啊,对啊。 那时候的他,应该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梦想吧。 “走吧。” 轻轻摇了摇头,塔兹米停止了回忆,将注意力放回当下。 然后,他将自己的双手放在那大门之上,缓缓用力。 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沉重的大门缓缓敞开,露出了其后的场景,还有那依旧在厮杀中的人们。 与塔兹米记忆之中的景象完全一致,不死队成员们的尸体将空旷的大厅填满,在有些黯淡的火光照耀之下,不死队的队长依旧与自己的战友们进行着永不停歇的厮杀。 这些都是菜月昴告知他的,法兰不死队的成员们,他们曾经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去守望着人世间与深渊之间的那条界限,不让那污秽的深渊侵入人世间丝毫。 尽管他们守护人世间,是以残忍,充满血腥,甚至是毫无人性的方式来达到的——一旦发现深渊的些许踪迹,便不论男女老少,统统杀光,以此来阻止深渊在人间蔓延。 但无论如何,便是臭名昭著,便是受人恐惧,他们也依旧是守护着人世的英雄。 只是,在他们化身为薪,并又被那钟声拉起,重返世间之后,那些曾发誓要用一生去对抗深渊的英雄们,却成为了他们所誓要对抗的事物。 他们之中,有人沾染了深渊。 然后,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内战在他们中间展开了,因为即便是被深渊所玷污的不死人,在死去之后,也依旧会再度复活,因此,那些没有沾染深渊的人们,便需要不断地去将那些曾经的战友杀死,等他们复活之后便再度将其杀死,然后再等他们复活,再将其杀死,如此不断往复,直至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却又不断有着新的人会沾染上深渊。 然后,号称百人即可灭国的不死队,最后却是终结在了他们自己的手中。 不,说是终结,尚不恰当。 因为直至如今,那场满是血与泪的残忍厮杀仍未结束。 最后的不死队成员,亦是最初的成员,法兰不死队的队长,将剑从战友的胸膛之中抽出,再度转身面向了那闯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他的动作比上次见面之时还要缓慢,一举一动之间,满是深深的疲惫。 这场酷刑已经折磨了他太久了,他迫切需要人来终结这一场战斗,终结这一场折磨。 他将巨剑遥遥指向了菜月昴与塔兹米,另一手则放至右肩附近。 而菜月昴与塔兹米,则也效仿着他的动作,向着他行礼。 这是法兰不死队所特有的礼仪。 礼毕,剑起。 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潮一般汹涌澎湃的杀意扑面而来,巨大的剑刃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空间,直直刺向了塔兹米的胸膛。 “铛——!” 悠长而嘹亮的金属颤鸣声响起,塔兹米横剑挡下了这一记突刺,但那剑上所携带的庞大力道却直接将他击退了数米。 塔兹米的双手被这一记震得生疼,但他终究是挡了下来,下一秒,他那横在身前的巨剑被消去,化为了两柄大剑,一横一竖,化作十字向着队长斩去。 剑风呼啸,却仅仅只是裁掉了面前那人身后红斗篷的些许边角料罢了,在塔兹米挥剑反击之时,队长的身影便已经如鬼魅一般闪出,一眨眼便绕至了塔兹米身后,而那宽刃大剑,亦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向着塔兹米的双腿斩去。 毫无疑问,若是让那剑刃斩中,塔兹米的双腿必然会被如同切豆腐一般切开。 在那剑刃即将触及到他的双腿之时,塔兹米双腿猛地一踢地面,纵身跃起,并在跃起的瞬间扭腰一甩,右腿如同蝎尾般甩出,袭向了队长的脸庞。 大概是没有料到塔兹米居然能躲开这一剑,队长的反应稍稍慢了半拍,错失了闪躲的最佳机会,情急之下,队长匆忙举起了另一只手,以那只手中的匕首柄前去格挡塔兹米的踢击。 但他却也低估了塔兹米的力量。 “嘭”得一声,那匕首柄未能挡下塔兹米的踢击,反而被被塔兹米的腿甲推动,一起砸向了队长的脸庞,直接将他踢飞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vs法兰不死队(中) 男人的身体横飞而出,直直向着一边的墙壁撞去,但在他即将撞上石墙之时,他在半空中猛地一扭身,以双腿迎上了墙壁。 队长双膝微曲,在稍稍抵消了惯性之后,便猛地伸直,庞大的力量如同血液于血管中穿行一般,在肌肉与筋腱之中流淌而过,然后,他的身体再度如炮弹一般射出,大剑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明亮的剑光,再度向着塔兹米斩去。 塔兹米的身体猛地向后一倒,但是双腿却依然牢牢地立于地上,宽厚的剑锋擦着他的鼻尖自他身前劈过,斩落他数根头发。 但是队长的进攻到此却远远没有结束。 像是彻底无视了物理规律一般,队长的身躯在与塔兹米擦身而过,即将撞上地面之时却忽然转变了扑击的方向,再度向着塔兹米扑去,惯性在他身上仿佛是完全不存在。 而那宽厚的狼大剑,则在塔兹米身后划出一个无暇的圆形轨迹之后,再度朝着塔兹米斩去。 但,在那大剑击中塔兹米之前,队长却率先腹部遭受重击,连人带剑一起向着后方抛飞出去。 “这一次,终于看到了。” 维持着铁板桥的姿势,塔兹米望着那飞出去的队长,缓缓收回了手中的长棍。 他成功预判到了队长那无视惯性的回身一击,并在剑刃临身之前,以大剑变化出的长棍戳中了队长的胸腹,将他给一棍顶了出去。 甚至都没有把那棍棒插在地上作为支撑,塔兹米只是上半身向前一倾,便又站直了身体。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似乎与队长刚才那骤然转变方向的斩击一样不科学,但实际上,两人尚且都是凡人,还远远没到能随信念改变物理规则的地步。 他们只是取了巧罢了。 塔兹米是依靠着操纵身上的铠甲来托举自己的身体,队长则是依靠着插入地面的匕首来作为支点转变自身斩击与扑击的方向,并在变向之后再度将匕首从地面拔出。 只是队长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又有着那背后的披风遮挡视线,所以塔兹米与菜月昴上次挑战不死队之时并未能识破这一点。 就在此时,在大厅之中的某处,又有一个头顶尖帽的不死队员缓缓爬了起来,然后,他的目光便立刻锁定在了那与队长对峙的闯入者身上。 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那不死队员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急速冲出,手中大剑直直刺向了塔兹米。 然后被另一名闯入者挡下。 “喂,我说,决斗这种事情,还是一对一稍微好点吧?” 菜月昴握剑的手用力一甩,将那名不死队员震退,两人一触即分,再度拉开了距离。 “接下来,你的对手便是我了。” 从腰间抽出了第二柄长剑,菜月昴双剑并举,缓缓道。 这是他与塔兹米事先约好的。 由于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过于依靠努阿达之臂的强大性能,而对于自身的战斗能力锻炼而稍微有些懈怠,因此,这次挑战不死队队长,塔兹米决定这一次战斗要尽可能少地依托努阿达之臂。 他将不会使用努阿达之臂控火与控雷的力量,与此同时,他也不会再依靠操纵大量的金属来直接用飞剑堆死敌人,而是仅仅使用如原本的乌尔肯之戒那样转变武器形态的能力,来挑战他在传火路上遇见的第一位薪王。 不过,由于不死队实际上是一个由许多人组成的整体,虽然在漫长岁月的内战之中,其绝大多数的成员都已经倒下,但是依旧还是有着几名不死队员会继续复活,而菜月昴的任务,便是拦住这些人,让塔兹米与队长公平地1v1结束战斗。 不过,就在他与新出现的那一名不死队队员战斗之时,却忽然又有新的不死队队员爬起。 见到这一幕,菜月昴心中一沉。 若是一对一,他尚且还游刃有余,若是让他一对二的话,便必然会陷入劣势了。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同时拖住这两人的时候,那第二名不死队员的剑锋却已经刺穿了第一名不死队员的胸膛。 “......” 菜月昴有些愣神,直到他看到第二名不死队员那泛着红光的双目,方才反应过来。 是......已经被深渊所占据了身体么? 就在此时,那红眼不死队员又挥动另一手中的匕首,便要将他那同僚的头颅斩落,见到这一幕,菜月昴双目一凝,猛地向侧前方踏出一步,一剑斩断了那名红眼不死队员的手臂。 握着匕首的手臂被斩断,红眼不死队员踉跄后退,而先前那名不死队员则也立刻向着一边退去,并用有些疑惑的视线看向了菜月昴。 “总不能让英雄们死后也不得安宁,被这该死的深渊所玷污,对吧?咱们的架,留到解决它再打。” 菜月昴淡淡道。 “......” 那名不死队员没有说话,但看向菜月昴的视线之中却多了些许感激。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原素瓶,一抬头饮下了一口,以治愈自己胸口处的伤势。 在这之后,他再度抬起了手中的剑,遥遥指向了那名红眼的队员。 ............................ “......” 将视线从战友那边收回,队长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那稍微舒缓了几分的动作来看,却像是安心了许多。 只不过,当他再度向着塔兹米发动突袭的时候,那出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滞缓,反而还又快了几分。 不过这也正合塔兹米的心意就是了。 原本,他就是为了变强才来挑战不死队的,对手能毫无顾忌地出手,他也才能从战斗之中收获到更多的东西。 “铛”得一声,金属颤鸣声再度响彻大厅,队长飞驰斩出的大剑被塔兹米挥剑弹开,但他却在向后退去的同时,将手中的匕首猛地插在了地上,那被向后弹出的剑,却在旋转一周之后,再度向着塔兹米斩来。 塔兹米挥剑一格,再度挡下了队长挥出的剑,却也被震退一步。 就在此时,队长忽然向前一步纵身跃起,身体带动匕首与大剑在空中旋转起来,匕首与大剑一前一后向着塔兹米以暴风烈火般的气势斩下。 如同起舞一般优美,又如饿狼一般凶猛,这便是法兰不死队独具一格的狼剑术。 只是,到现在,塔兹米也差不多已经看穿了这种剑法了。 在左手凝聚而出的盾牌猛地挥出,砸在了狼大剑的剑身之上,将那大剑砸得向一旁偏出。 全力挥出的斩击被砸偏,队长落地的身体亦一个踉跄,难以保持平衡,胸前空门大露。 然后,塔兹米右手所握着的大剑,将他的左胸刺穿。 第三百四十六章 vs法兰不死队(下) 缓缓将大剑自队长胸腹拔出,塔兹米后退一步,无言地望着那倒下的队长。 另一边,在击败了那名红眼不死队员之后,菜月昴亦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击败了另一名不死队员。 他本可以在那两名不死队员交战时候选择背后偷袭,用一记弱化圣剑审判将他们一起带走,但他没有这么做。 只是出于对于守护者们的敬意。 “结束了么?” 塔兹米喃喃道。 “应该吧......不过你这个话吧,我怎么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菜月昴磕了一口原素瓶向着塔兹米走来,随口回复道,刚刚他被那不死队员刺中了一匕首,伤口还在滴血。 “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一般会有人像立FLAG这样问‘干掉了吗’‘结束了吗’‘赢了吗’的时候,通常敌人都不会死,接下来会进二阶段。”菜月昴摊手道。 “二阶段?”塔兹米眉头紧皱,“你是说这个?” 闻言,菜月昴下意识回过头,却见到无比诡异的一幕。 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粘稠的暗红色鲜血,自那所有倒在地上的不死队尸体之上流出,向着天空中飘去,其中还渗透着点点火光。 如同某种悲壮而绝望的盛大祭祀,亦是那些守望者们最后的挣扎——或者说是予以后来者的考验,最终,这些鲜血全部都汇聚到了倒下的队长的身上。 火焰,于狼大剑之上燃起。 那并非寻常的火焰,甚至说是与塔兹米菜月昴所拥有的余火中蕴含的英雄之焰都截然不同,亦不是咒术之焰所能企及的程度。 那是,薪王之焰,是他们在传火之后,从那最初的火炉处所获得的些许...... 初始之火。 “后退!” 望着那缓缓站起身来,并微微压低重心摆出攻击起手式的队长,毫不犹豫地,塔兹米与菜月昴一起选择了迅速后退。 下一个瞬间,他们先前所站立之处的地面已经被大剑砸得粉碎。 即便已经事先做出了闪避,因此没有被那大剑砸个正着,但是那自剑上骤然爆发的烈焰,却卷中了二人。 “咚!” 两人的身体齐齐抛飞了出去,撞在了灵㾿的入口墙壁处,墙壁之上忽然亮起一阵赤色的光芒,护住了墙壁,这才没让墙壁被两人直接砸出一个坑来。 “这里也有跟要塞城墙一样的防护措施么......” 被那赤色的光幕稍微勾起了些许回忆,塔兹米喃喃道。 曾经,他与菜月昴在法兰要塞的城墙那边,也见到过同样的光幕,那是不死队在修建要塞时留下的后手,以保要塞能够尽可能久地不被时间腐蚀倒塌,也是防止其内的深渊逃出外部分毫。 那么设置在这里的光幕,自然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那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事情吧?”随即,菜月昴的声音又将塔兹米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你看队长的眼睛。” 闻言,塔兹米立刻向着那缓缓走来的队长的脸庞看去,却只见到了一对泛着猩红色光芒的眼睛。 “红眼?他,也被深渊支配了吗?”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菜月昴咧了咧嘴,也不知是因为棘手的现状还是那自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楚,“那家伙可是吸收了所有不死队员的血液啊,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已经被深渊所感染的队员们的鲜血......” 说到这里,菜月昴一愣,他忽然想起了以前老师谈起不死队时所采用的描述: “他们崇拜深渊漫步者阿尔特留斯,并分享了狼血,以对抗深渊为己任。他们在黑暗之中寻找深渊的征兆,一旦发现便全员出动,必定将深渊的痕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他们永远战斗在与深渊抗争的第一线,不求名利......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原来如此,所谓的分享狼血,是这么一回事啊。” 菜月昴叹息道。 “只是,连用一生抗争着深渊的英雄们,却也成为了深渊么?” 听到他那喃喃自语,塔兹米的动作微微一顿,表情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只是,面前的薪王,却不会考虑他们在想什么。 他所做的,亦或者是说,他所能做的,只是挥剑。 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还有那最初也是最强的火焰,狼大剑再度斩出。 菜月昴与塔兹米皆咬牙挥剑格挡,但合两人之力,居然也没能抗下这一剑,再度齐齐被击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齐齐吐出一口鲜血。 赤红色的光幕再度浮现而出,却在那汹涌的烈焰冲击之下闪了两闪,迅速黯淡了下来,但终究是挡下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队长忽然又微微俯下了身子,狼大剑剑尖斜斜指向他身后。 感受到那在前方的身体中迅速积蓄起的力量,塔兹米瞳孔微缩,当即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狭缝空间,操纵着万千飞剑自其中涌出,齐齐射向队长。 与此同时,在短暂的蓄力之后,裹挟着初始之火的大剑,再度斩出。 在轰然巨响之中,咆哮的烈焰,席卷了整个灵㾿。 那在塔兹米操纵下的剑海,仅仅是支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烈焰融化得干干净净,然后,那些铁水又被烈焰裹挟着向着两人压去。 “噗!” 两人再度被轰飞出去,撞在了身后墙壁上,赤色光幕亦再度徒劳无功地出现。 只是,在这次烈焰的冲击下,那光幕,在支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终于是在一阵剧烈的闪动之中,轰然破碎。 “够了!快停下!” 眼见队长已经再度举起了大剑,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菜月昴惊怒道。 但是,已经被深渊附身的队长,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语了。 烈焰席卷四方,巨大的爆炸声轰鸣响起。 在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之中,威力无匹的烈焰,将整个法兰灵㾿都轰得粉碎,连那厚厚的穹顶,也在这一剑之下,被掀上了天。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的执念 古旧而残破的石质走廊之中,篝火处的火焰忽然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下一秒,塔兹米被从其中吐了出来。 “咳咳,果然还是太托大了啊。” 稍微摇了摇头,塔兹米方才从刚刚复活的不适感之中恢复,并找回了平衡感。 就在他刚刚从狭缝空间中逃出余火种子,打算要将其捏碎的时候,走廊一侧的墙壁忽然被一阵无比夸张的冲击波轰得粉碎,塔兹米一时不察之下,亦被那阵冲击波直接给掀飞了出去。 “这算......什么?” 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巨大石块,塔兹米看着面前的景象,愣在了当场。 而菜月昴再度被召唤至此的时候,在看到同样的景象之时,他也愣住了。 “不死队长他,那是在与深渊作战么?” 指指前方的景象,菜月昴问道。 在他手指的前方,无比深邃的漆黑,粘稠而厚重的黑雾,已然彻底地暴动了起来。 那些漆黑的黑雾,明明是自沼泽中渗出的深渊之力,现如今却已经膨胀到如同雷云般的地步,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风暴,将小半个法兰要塞都遮盖在了其中。 在两人的视线之中,那被深渊之力的风暴所席卷的范围,已经再看不到一颗树木了——它们皆已经被一股无比狂暴的力量所撕的粉碎,连碎屑都不曾留下。 现如今的黑雾,其声势无比的巨大,曾经菜月昴释放圣剑审判之时所引起的反扑在那等数量的黑雾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深渊之力已经满盈到几乎要令人无法呼吸的程度。 便是在这可谓法兰沼泽自诞生以来最为强大的深渊风暴之中,火焰咆哮着,如困龙升天般与那深渊的风暴对抗着。 男人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剑,似乎无穷无尽的烈焰自那剑中飞出,将他面前数十米内的黑雾一卷而空,随后,火焰点燃了沼泽之中的易燃物质,又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瞬间便延展到百余米的范围。 每一剑落下,都是惊天动地。 冲击波与声波不断地向着周边卷去,汹涌的烈焰不断烧灼着地下的沼泽,沼泽流动的速度远远及不上其消耗的速度,他周围的地面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露出漆黑的岩石。 而那些黑雾,便是不断地从那些漆黑岩石的缝隙之中流出。 在远方,在那黑雾与他的火焰所波及不到的地方,无数的咕噜,硬瘤角咕噜士兵,乃至长老咕噜们,都跪在地上,向着队长所在的方向深深地低下了头。 千百年过去,咕噜们世世代代都守卫着这里,未曾忘记自己的使命。 而那个人,也同样。 巨大的火焰剑气挥斩而出,将前方的黑色风暴斩断。 “不应该啊......” 菜月昴喃喃道: “他明明被深渊感染了啊,为何,为何现在的他依旧能保持神智呢?” “你觉得,他真的还保持着理性么?” 凝神望着队长那双闪烁着赤红色光芒的眼睛,塔兹米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世界主的死亡不是应该会重置敌人的状态么?为什么,不死队队长他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状态呢?” 菜月昴问道。 这是魂世界一个古怪的规律,若是灰烬们战死,哪怕敌人也已经是风中残烛奄奄一息,但是等到灰烬们再过去的时候,却依旧会发现敌人也再度恢复了战斗之前的满状态。 但若是将灰烬们的死亡解读为时光倒流读档之类的行为,也是明显不对的,就比如灰烬们若是在得到了存放在某个危险区域的武器之后再死去,当他们再度复活之时,那武器依旧会出现在他们的手中,而那个危险区域之中所存放的武器则会消失。 但是被他们路途之上击杀的大多数怪物则会复活,除去某些极强的特殊敌人,而一些可以与他们交流的魂世界原住民,也同样不会复活,死去便是终结。 因此,灰烬们的死亡复活,绝对不是简单的时间倒流,而是其他的原因原理。 只是这个原理至今未有人能破解,他们仅仅是能摸索那规律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明明他们已经重新复活一次了,不死队队长却依旧保持着二阶段的状态,这显然,是“异常”。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薪王之焰的缘故吧。” 塔兹米思索道: “世界的重置,似乎与灰烬触摸篝火有着直接联系,那么很有可能,重置世界的那股力量,便是来自于篝火。” “但是,不管篝火的等级有多高,都不应该会高于初始之火。” “所以,应该是因为他身上所裹挟着的那初始之火吧,篝火的重置,并无法影响到他。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那火焰已经短暂地压过了深渊,然后,队长举起大剑,狠狠地向着那漆黑岩石的缝隙之中插下。 火焰将无尽的黑雾压下,然后,直直顺着地缝灌入了地下。 大地颤抖起来,一连串的闷响声自那大地之中传来。 至此,那不断自地下涌出的黑雾,方才断了源头,不再源源不断地向着上方渗出。 而地表上的那些黑雾,虽然依旧遮天蔽地,但终究是无根之水,只是几剑挥出,那些黑雾便皆被火焰吞噬。 做完这一切之后,队长方才停下了动作。 然后,他的身体晃了几晃,似是战力不稳的样子。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已经不似人类的声音了,只是如同野兽一般,凄厉,嘶哑,疯狂,又满是痛苦与迷茫。 然后,他再度抬起了头,迈开了脚步。 大剑扬起。 只是,这一次,那裹挟着火焰的大剑,却是斩向了远方那些咕噜们。 烈焰咆哮,化作不死的火焰鸟,向着那些咕噜们所在的地方飞去。 沼气被火焰点燃,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那些咕噜们根本无法料到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的普通咕噜与硬瘤角咕噜战士在那一剑之下牺牲,就连那些身强体壮的咕噜长老们,未被当场炸死,却也被烈焰缠身,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声。 “他确确实实已经没有理性了,现在只是一个不分敌我的杀戮机器罢了。” 塔兹米叹息道, “或许,他之所以还会与那深渊作战,也只是因为那携刻在狼血之中的执念与坚持了吧。无论何时,都会以对抗深渊为最优先的事情。” 如此说着,他再度打开了狭缝空间,无数的飞剑自其中涌出,凝结成为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剑,横亘于树林之间,剑气冲天。 “那么,为了不让这份坚持被深渊所玷污。” 漆黑的乌云于天空之上汇聚,乌云之中,雷霆密布。 “就由我来,终结你的性命。” 雷声轰鸣。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末路 法兰沼泽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了。 曾经,这里是那称霸列国的地上最强之国——卡萨斯所在之地。 其军队征伐诸国,战无不胜,以武力拿到了地上列国国王的皇冠,并将其统统毁灭。仅仅为这世间留下了一顶王冠,那便是卡萨斯之王——霸王沃尼尔的王冠。 只是,其在征讨诸国之后,却狂妄自大,犯下了一个绝不该触犯的禁忌。 他尝试去获得那深渊的力量。 获取了深渊的力量之后,霸王与卡萨斯越发地不可一世,其势几乎要统一整个大地,成为前无古人的唯一皇帝。 只是,这个时候,深渊的守望者,法兰不死队找上了他们。 深渊之力,是绝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力量。 然后,卡萨斯为它们的狂妄而付出的代价——以灭国为代价。 卡萨斯那战无不胜的军队在全部由当时地上最强的不死人组成的队伍,以及追随他们的咕噜,法师等部队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连地上的领土都被夺走,被生生逼入了其建立于地下的墓地之中。 但凭借着那如同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地下墓穴,还有霸王自地下墓穴之中获得的“死”之力,卡萨斯的士兵也一样成为了不老不死的骷髅战士。 如此,不死队的脚步被阻拦在了墓穴的入口处。 之后,为了不让卡萨斯的骷髅战士们重返地面,不死队在卡萨斯墓穴的入口处修建了法兰要塞,并让随队的咕噜与法师们在此看守着要塞。 然后,他们便一起前往初始火炉,投身初始之火,自己的肉体与灵魂为柴薪,为世界带来光明。 这便是不死队的故事。 但即便他们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深渊的力量却依旧已经污染了这片土地。 污秽的气息从岩石的裂缝之中渗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土壤,逐渐将此地化作了恶臭的毒潭沼泽,原本茂密的古树以毒水为源,生长的越发畸形,它们那茂密的树冠将阳光阻挡在外,让孢子、蘑菇、苔藓、毒虫......种种见不得光的生物以此地为温床,茁壮成长。 或许那些咕噜们最初也不是现在这样子的,只是在那环境的影响之下,最终才变成了这幅令人生厌的模样。 时间再久一些,那些深渊的力量越来越多,乃至已经到了可以凝聚成为黑雾在沼泽中肆意横行的地步了。 这一整个过程足足有数百年之久,久到卡萨斯灭亡的时间已经比他所存在过的时间都要久得多的时候,久到咕噜们都觉得他们要在这里彻底烂掉的时候,久到这个世界再度即将迎来终结的时候,惊变降临了。 只是不足一刻钟的时间罢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对于这个沼泽的年龄而言如弹指一瞬般不足一提,但便是这短短一刻的时间,整个沼泽都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已经快要腐烂的树木被烈焰焚尽,毒虫们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碎,腐烂的沼泽全部化作了烈焰的燃料,连那自地下蔓延出的仿佛无穷无尽的深渊之力也被最极致的暴力所镇压。 因为那最初建立这里的人,或者说人们,回来了。 只是,他,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啊啊啊啊——!” 法兰队长一边捂着自己的头颅,一边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挥舞起了手中的火焰大剑。 烈焰如同狂龙,于这已经被整整翻过了一边,整个都大变样的沼泽之中肆虐着。只是,在那深渊已经被他击退之后,要直面这狂龙的,便成为了那些忠心耿耿地守卫着这里的咕噜们。 面对着那烈焰的狂龙,普通的咕噜们死伤惨重,火焰仅仅是一卷便能夺取他们的生命,只有咕噜长老们还在徒劳地抵抗着,即便他们手中所持有着的大树也在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他们也还在抵抗着。 一只伤痕累累的咕噜长老面对着法兰队长发出凄厉的嘶鸣声,似乎是在质问为何他要如此对待忠心于此地守卫了数百年的他们,只是,已经被深渊侵染了身体的队长却对那嘶鸣声充耳不闻,大剑一挥,无尽的烈焰向着那咕噜长老袭去。 就在那咕噜长老即将被那烈焰吞噬之时,一扇金属墙壁自天空坠下,砸在了咕噜长老的身前,将那烈焰挡在了外面。 不,那并非是金属墙壁,而是大剑才对,那是一柄足有二十余丈长,而宽度亦超过一丈的庞然巨剑,当其横着劈在地上之时,便如同墙壁一般巨大。 “够了,不要再去杀死那些曾追随你的家伙们了,就算这是命运,残忍也要有个限度。” 塔兹米踩着金属飞剑,悬于天空,单手呈虚握状,遥遥操纵着那柄横亘此间的巨剑。 但就在他刚要操纵那巨剑向着不死队长斩去之时,他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在了塔兹米的视野之中。 下一个瞬间,那个暗红色的身影已经踩着那巨剑的剑身向着塔兹米急速冲去,手中的大剑斜斜垂于剑身之上,在他冲过的剑身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赤红色凹痕。 在距离塔兹米只剩下数米的时候,法兰大剑猛地扬起,拖拽着剑身之上的烈焰,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赤色弧光,便重重拍向了塔兹米。 厚厚的盾牌立刻在塔兹米面前生出,却被法兰大剑如同切豆腐一般剖开。好在塔兹米在创造盾牌的同时便立刻后退闪躲,这才避开了法兰大剑的剑锋,即便如此,被那火焰所凝聚出的烈焰劈中,还是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 “雷!” 身体尚在半空中,塔兹米便已疾呼出声。 话刚落音,紫色雷霆自天坠落,将那一跃而出,还想要继续追击的法兰队长自天空击坠。 然后,那数十米长的巨剑猛地翻转,向着那坠落的队长劈下。 虽然那巨剑本身并没有剑锋,但以其的重量,也便不需要刃。 足以劈山镇岳的庞大力道灌注在剑身之中,直直劈中了队长,然后向着地面砸下。 “轰!” 地面瞬间便被劈得凹陷下去,甚至连剑身两侧的地面都被掀起,向着天空高高翘起,长长的裂缝在剑身与地面接触的周围蔓延。 但是,下一秒,烈焰再度爆发而出,将那巨剑自中心融化。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安息吧,守护者 火焰之风暴与金属之洪流,已经将整个法兰沼泽的中心区域完全覆盖,而在他们上空,乌云密布,雷霆的狂潮也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茂密的古树被金属的洪流撕的粉碎,随后又被卷入火焰的风暴,尸骨无存。 普通大小的飞剑仅仅是被那火焰一卷便会彻底化作铁水,而队长此时身周已经全部充斥着极高温的火焰,因此,塔兹米只能全力驱动起努阿达之臂,将他狭缝空间中质量以千吨的金属一口气取了出来,组成了直抵天穹的巨刃,与不死队长展开了最后的对决。 雷光于巨大的剑刃之上纷卷缠绕,向着那不死的火焰巨狼斩下。 火焰能对于不死队长造成的伤害收效极微,已然经历过这世间最本源的火焰焚烧,并借助其再度行走于人间的不死队长对于火焰几乎是免疫的,其身周缠绕的火焰温度极高,高到普通的剑刃只是接近他就会被融化的地步。 这便是英雄的末路么? 遥遥望着那在火焰巨狼中央抓着头痛苦嘶嚎着的队长,塔兹米心中有些彷徨。 将自己的毕生都献给了对抗深渊这个使命的不死队,到头来,却也成为了深渊的牺牲品,甚至连一个体面的死亡都成了奢望,他们的躯体成为了深渊的容器,传播着那来自于黑暗尽头的疯狂。 承载了无数悲愿与血泪的理想,最终却连一切都被践踏,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这就是名为法兰不死队的逐梦者们的结局。 那么,他又会怎样呢? 他所承载的那些遗愿,他所肩负的那些理想,那些浸染了血与泪的梦想,最终又会走向何方? 火焰巨狼被雷霆巨剑斩落了首级,雷与火,两种霸道至极的元素交织在一起,又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最终引发了大爆炸。 整个法兰要塞内的沼泽皆已经在两人战斗的余波之中被蒸发,只余下漆黑的硬土,爆炸的冲击波又将这些硬土吹飞,四处抛撒。 “杀,杀......杀” “杀了我!” 队长嘶吼着,身体急速冲出,大剑在半空中拖拽出一道赤色的残焰,目标直指天空中的塔兹米。 塔兹米挥动巨刃迎向了那烈焰的大剑,他手中的剑长达数十米,仅仅是挥舞便足以搅动风云,让他去与队长对剑,就好像拿着狼牙棒与牙签互砸一般。 但双方的剑刃在碰撞的瞬间,却是塔兹米那直抵天穹的巨剑被斩断,火光一闪而逝,牙签斩断了大棒,向着塔兹米奔去。 塔兹米匆忙后退,并在半途中调集了大量的巨大枪剑前去截杀队长,却全部被他以如舞蹈一般的步伐越开。 如果说之前的队长拥有着巅峰造极的剑技,而略微缺乏力量与韧性,那么现在的队长,便是弥补了一切的缺点之后,方才能称之为的完美战士。 大剑撩过,塔兹米迅速向着一侧躲避,却仍然被斩断了左手,火焰也缠上了他的身躯,灼烧起了他的皮肉。 即便是早已经习惯了火焰的灰烬,也依旧无法承担那般的火焰,极度剧烈的痛楚刺激着塔兹米的神经。 但,只要没有被一剑击杀,便是他赢了。 队长再度挥动狼大剑,但那落下的剑刃,却无论如何,也再难前进半分。 银色的钢铁臂牢牢抓住了队长的剑刃,但自诞生以来便没有出现过任何损坏的努阿达之臂,却也在那火焰之下逐渐呈现出了融化的趋势,裂痕在与剑刃相接触的位置蔓延。 “陨落吧!雷霆!” 随着塔兹米竭尽全力的吼声,无比暴烈的紫色巨雷回应了他,狂雷落下,将两人一起自天空之中轰落,深深地轰入了大地之中。 在暴雷的轰击之下,队长的身躯也终于因为麻痹而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之中,那些寄宿于他体内的火焰则迅速消弭起了那些注入他体内的雷电之力,只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可以重新再恢复行动力。 但,这却也导致了他身体周围那些护身的火焰的衰弱。 努阿达之臂自臂铠变成了一柄银色长剑,被塔兹米推动,猛地刺穿了队长的胸膛,将他钉在了背后的黑岩之上。 “安息吧,深渊的监视者。” “你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然后,塔兹米挥动长剑,将队长与他身后的黑岩,一并斩断。 涌动的深邃黑气自队长身躯的断口处喷涌而出,并立刻便向着塔兹米扑去,却在接触到塔兹米之前便被之后从队长身体中涌出的火焰吞噬。 由于深渊与宿主是共生关系,一旦杀死深渊,连宿主也会死亡,因此,寄宿于队长身上的初始之火始终未能将那些深渊之力焚尽。 但现在队长已经死了,也便再没有什么能阻止初始之火将那些深渊之力给抹去。 即便队长所拥有的,不过是一点点初火的残焰罢了,但那也依旧是来自于世界本源的一部分,远不是这一点深渊的黑气所能比拟的。 在将那些深渊之力一扫而空之后,那些火焰也如同是拥有生命一般,于塔兹米身周转了两圈之后,注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难以言喻的庞大力量与那火焰一同注入了自己的体内,如同血液一般在自己的体内奔流着,给塔兹米一股如同浸泡于羊水中般舒适的感觉,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暴烈。 但与此同时,他却也察觉到,这些直达世界本源的力量,他恐怕并无法如队长之前那般随意使用,若是要动用这股力量,便必须献上灵魂作为燃料。 一团金黄色的畸形灵魂,于队长的遗体之上显现。 那是狼血之主的灵魂。 小心地捧起那畸形的灵魂,塔兹米的心情有些沉重。 不死队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他们一起向着狼血起誓,并分享了狼血,以狼血作为他们之间的联系与纽带,对抗着深渊。 但是最后,他们却皆以深渊的身份,被后来者杀死。 就连对抗深渊一生的英雄们,最终都成为了深渊,自己呢?自己的结局又将是如何? 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条恶龙呢? 第三百五十章 卡萨斯地下墓地 虽然是并没有什么意义的行为,但是出于对于那些英雄们的尊重,两人还是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将不死队全员都安葬了。 不死队的成员足有百名之多,逐个安葬起来本应是个大工程,但是塔兹米通过努阿达之臂操纵着那些飞剑化作了许多把铁锹,倒是也没有费多少功夫。 在将那监视深渊的英雄们安葬之后,两人再度踏上了行程。 再度回到了法兰灵㾿——只是如今的法兰灵㾿基本已经不复存在了,队长的斩击直接将整个屋顶都掀飞了,连四周的墙壁也只剩下残垣断壁,只是,在那法兰灵㾿的尽头,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口。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菜月昴站在楼梯口,稍微缩了缩脖子,一阵阴冷而潮湿的风自下方吹来,让他稍微有了一丝寒意。 “下面,就是卡萨斯的墓地了么?” 塔兹米道。 “大概吧,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打薪王化的队长我插不上手,让你一个人把风头都出完了,搞得像是你带我打似的。如果这是英雄传说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成了跟在主角背后混的小配角了吗?” 菜月昴一边将直接捏的咔咔作响,一边朗笑道: “所以这次对付下面那些骷髅战士们敌人们,总该让我来表演表演了吧?” .......................... “你好歹也让我有点参与感啊!” 残破而古旧的墓穴之中,响起了菜月昴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卡萨斯的地下墓地比他们所料想的还要宽敞,如此宽阔的古建筑,与其说是一个墓穴,倒不如说是一个建筑群更为恰当。 四通八达的道路如同迷宫一般通往四方,在建筑群的上方,是自然形成的洞穴穹顶,其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阳光从其中洒落,微微照亮了这阴暗的建筑群,而想来两人之前所感受到的那阵阴风,应该也是来源于那里了。 而最能让人感受到这里是墓穴的,则还是那在大厅与道路的两侧随意堆砌着的人类骨骸,与那随处可见的骷髅战士了。 此时塔兹米与菜月昴正身处于一道狭窄的楼梯之上,楼梯两侧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一旦失足坠落,必然会死无全尸,也不知修建这墓穴的工匠昔日究竟是花费了多少苦功才将其搭建起来。 就在他们的周围数处,有着数十名骷髅正在张弓搭箭,还有两名身材高大的骷髅战士并肩自楼梯下方大踏步冲出,手中提着长越两米的狭长大弯刀,刀柄处缠绕着染血的绷带,但身为骷髅的他们理所当然是不会有血液的,因此,那弯刀之上的血迹,也只能是来源于之前那些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了。 与那些全身上下除了武器便只有骨头,一触便倒的普通骷髅战士不同,这两名骷髅战士身上皆穿着宽大的风衣与围巾,而在那早已破破烂烂的布袍之下,还披着由锁子甲与鳞甲所组成的轻甲,看上去倒有些像是来自于沙漠的游牧战士。 他们皆是曾经卡萨斯的精锐剑士,作为曾经那横行一世的卡萨斯军的先锋,亦曾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斩下无数强敌的头颅,而如今已经成为不死之身的他们,比起生前虽然实力有所减弱,但是无惧任何刺穿伤害,不会流血的骷髅身躯,则又让他们变得更加难缠起来。 更不要说,如今的他们,皆得到了深渊的强化,眼中闪烁着赤红色的不祥之光。 “好,老规矩,一人一个,如何?” 菜月昴架起了剑,朗笑道。 但是塔兹米却直接泼了他一个冷水: “不,那就不用了,时间有限,尽快解决吧。” 说着,狭缝空间在他身周展开,如同湖光一般波光粼粼闪闪发亮的剑河自其中奔涌而出,飞射向前方的卡萨斯剑士。 只是,卡萨斯战士却不以为意,身为骷髅的他们,无惧任何的刺穿型伤害,那些飞剑顺着他们的骨头缝隙之间穿过,难见效果。 但是塔兹米却不以为意,他只是伸手一抓,那些飞剑忽然间便忽然如面条一般扭曲,拧做了一团,将那两名卡萨斯战士全身都结结实实地捆住,然后向着侧方一倒,便将那两名卡萨斯战士丢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之中。 而站在他们周围那一大批弓箭手射向他们的弓箭,也被塔兹米随手布下的盾墙挡住,然后,数十柄飞剑又分别向着那些骷髅弓箭手飞了出去,并飞行的过程中化作了铁锤。 随着一阵密集的脆响声,那些骷髅弓箭手们都被铁锤砸了个粉碎,自高台之上坠下。 “喂,你这也太夸张了,给我留俩怪好吗?” 菜月昴眼皮狂跳,下意识道。 “知道了,下次给你留点。” “好敷衍啊!” 就在菜月昴跳脚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颤抖起来,一个巨大的球体,自他们之前前来的方向滚来。却是由无数骷髅骨骸拥抱在一起组成的巨大骨球,顺着楼梯的斜坡骨碌骨碌一口气滚下,要将下方的菜月昴与塔兹米一口气碾碎。 “这个时候就该我表演了吧!” 菜月昴眼前一亮,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明亮的光辉迅速在那剑身之上汇聚起来。 “此即为,圣剑·审——” 然后,在他将手中的剑挥出去之前,那悬浮于周围的飞剑已经汇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柄三米宽的巨剑,直接迎向了那骨球,将其一举击成了漫天碎屑。 望着这一幕,菜月昴面色呆滞地放下了手里的剑,顺便也将其上凝聚的力量缓缓散去。 而塔兹米也很适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你的圣剑审判威力太强了,我们现在毕竟是在地下墓穴,要是被你一剑把这里劈出个塌方的话,问题会很大,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招数威力更加可控的我来做吧,你可以留着魔力对付下面可能会碰到的更棘手的家伙。” “虽然你说得是很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啦。” 菜月昴呐喊道: “但是啊!你好歹也让我有点参与感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朋友 剑若游龙,神龙逐风。 风卷残焰,神威煌煌。 那附着着烈焰的无数飞剑上下纷飞,无数的剑影与火光将这地下墓穴彻底席卷了一遍,路途上的骷髅战士们在那密集的剑雨之下一触即碎。 即便他们是被打散之后还能再次重组爬起来的骷髅,但是若是通体的骨头都碎成了指甲盖的大小,便是那神奇的不死之力,也束手无策了。 踩着那些碎裂的骨片缓缓前行,塔兹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 那自队长处得来的初始之火,虽然由于过于沉重的代价,他并不敢轻易动用,但是,那初始之火所给予他的,却也远远不止于此。 他能感受到,在那初始之火的影响之下,自己的灵魂比起之前,已经变得坚韧了许多。而这反应在他身上的,最为直观的,便是实力的全方位增强。 肌体爆发力,神经反应速度,精神承受能力,对于元素的亲和力,乃至于魔力的上限,全部都得到了增强。 而这地下墓地的骷髅们,便成为了他最好的检验能力的对象。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一个人便轻易地将那些敌人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惹来了菜月昴的不住抱怨: “给我留点怪啊你这混蛋,给我留点怪!给点参与感好吗?!” 听着自己挚友那一如既往的不着调话语,塔兹米无奈地摇了摇头,敷衍道: “下次一定。” “我信你个鬼啊!你个遭老头子坏得很!”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他们已经逐渐深入了地下墓穴。 墓穴的深处比之表层要昏暗得多,那自穹顶的空缺处洒下的阳光远远照不到这里,唯一的光源便只有那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蜡烛了。 在那些白烛上方微弱火焰的照耀下,两人勉强可以看到那堵在他们前路上的大量一人高的瓦罐,那瓦罐之中堆积着众多骨骸,粗略估计的话,每一个瓦罐内部都应该挤了十具左右的骷髅。 就在此时,一个骷髅忽然自一旁窜出,虽然其刚一露出头便被塔兹米随手一飞剑劈得粉碎,但是其却还是成功地将一个瓦罐撞倒。 然后,那瓦罐在倒下的时候,又将另一个瓦罐也一起碰倒,第二个瓦罐也将第三个瓦罐撞倒......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那多到几乎将他们前方的道路都完全堵塞的数百瓦罐全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像是机关枪一般,连成一片。 然后,那无数自瓦罐之中洒出的骷髅骨骸们,开始自动组合了起来。 只是,不知是因为在瓦罐里挤作一团的时间太过久远,让他们已经日趋习惯,还是干脆就是忘记了哪些是自己的骨头,哪些不是,那如同小山一般的骨骸们所组成的骷髅战士,都畸形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不论是那长着三个头八只手却只有一只腿的骷髅战士,还是那全身都由骷髅头组成的高大战士,再或者是那全身皆由大大小小的腿骨与肋骨组成的如同刺猬一般的球形骷髅,都显得是那么的怪异。 但,比它们还要诡异得多的,是那在瓦罐打破之时,从那其中缓缓飞出的,紫灰色的不详之物,呈现出长条状,最前端部分还有着两个颇为明亮的光点。 而塔兹米甩出的飞剑,虽然能轻易地将那些姿态怪异的骷髅战士们打得粉碎,却完全无法伤害到那些诡异的紫灰色之物,飞剑完全触及不到他们,会直接从他们的身体之中穿过。 “见鬼,这是东西莫非是鬼魂吗?” 菜月昴瞪大了眼睛,同时也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举起了剑,剑刃上光芒迅速亮起: “嘿!巧了,我这就用圣光超度了......” “乾坤万刃·雷。” 但,菜月昴话还没说完,密集的雷光忽然在那些飞剑之上爆出,在那千百飞剑之中迅速跳动着,交织成为雷电网,将那些疑为灵魂的不祥之物灭得干干净净。 而那些造型各异的骷髅战士们,也被笼罩在了那些闪烁着雷光的剑网之中。 一息之后,那些原本还在耀武扬威的鬼魂与骷髅们,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地上多了整整一层的灰黑色粉末。 菜月昴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望着那他还没出手就已经被全清掉的怪物骨灰,陷入了沉默。 “好了,我们走吧。” 塔兹米拍了拍已经石化了的菜月昴肩膀,继续前进。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扭过头,看到那情绪明显低落起来的菜月昴,微微一愣。 ............................. 越往下走,那些遍布于道路之上的骨骸便越多,杂乱无章地洒在地上,圆形的头骨密密麻麻,已经多到了将道路彻底覆盖的地步了,塔兹米与菜月昴的铁靴踩在上面,发出十分清脆的响声。 忽然间,在塔兹米再度踏在一具骷髅之上的时候,如同是踩中捕兽夹一般,密密麻麻的骨刺猛地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自前后两方向着塔兹米合起。 只是,在那骨刺将塔兹米刺成筛子之前,一道剑光闪过,将自塔兹米后方伸出的骨刺尽数斩断,而塔兹米亦紧急抬起了右臂,以努阿达之臂挡住了自前方袭来的骨刺。 然后,他竖掌成刀,向前一记手刀劈出,烈焰与雷霆在他手臂前方延伸出去,化作长刀,将那骨刺陷阱劈得粉碎。 “啊哈!这次可是我救了你哦?” 菜月昴一脸开心的拍着塔兹米的肩膀,大笑道。 “是啊,”塔兹米点点头,“谢了,多亏你了。” “是吧是吧?”菜月昴冲着塔兹米挤眉弄眼,之前那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所以说啊,一起冒险就是要互相帮助,你一个人强归强,也还是需要帮助的对吧!放心吧!好兄弟一定会帮你的!” “恩,没错。” “好嘞!冲冲冲!管他面前是啥,咱俩联手,统统不是问题。” 看着忽然兴高采烈起来向着前方大踏步走出的菜月昴,塔兹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 实际上,刚才他完全可以调动足够的金属在身后布下铁壁,将那后方的骨刺全部挡住,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之前似乎是有些沉浸于试验他那大大增强的力量之中了,稍微有些疏忽了。 是啊,毕竟,这也是他与他最好的朋友,两人久违的共同冒险啊。 “真是的,怎么你这家伙,一点也没变啊。” 塔兹米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菜月昴的脚步。 .......................... 两人继续前进,在穿过一段钟乳石山洞,又剿灭了一批骷髅战士,渡过了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古旧吊桥之后,终于抵达了卡萨斯墓地的尽头。 一扇漆黑的石门,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第三百五十二章 沃尼尔·圣剑 火把那微明的光芒,照在两侧的浮雕之上。 那螺旋而上的凸起与其中间的咒文,恰如章鱼的触须一般,而在更上方的台阶侧面的花纹,其如蝌蚪一般密集的凸起,又恰如挤在一起的眼睛一般,窥视着门前的二人。 塔兹米将手搭在那漆黑的石门之上,微微用力,随着一阵岩石的摩擦声,门后的场景,显露在了两人面前。 与之前他们一路走来时所见到墓穴遗迹一样,门后的大厅地面也是同样的破损陈旧,大量如塔一般的建筑物在大厅内陈列着,其周围摆着装满骨骸的瓦罐。 大厅的尽头,是一道通往高处的楼梯,楼梯两边摆满了散发着微光的白色蜡烛,而在那楼梯之前,则有着一个石桌,其上摆放着一盏以一个带着皇冠的人类头骨为杯身的杯子,在那周边白烛的环绕之下,显得颇有几分诡异。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入了大厅,在绕着整个大厅转了一圈之后,才在那盏骷髅杯之前汇合。 “这个杯子有一股不详的气息。”菜月昴说,“但是就目前来看,如果我们想要继续前进的话,可能就必须得将那股不详的气息引出来。” “恩。”塔兹米点点头,后退了几步,并对菜月昴说道,“退后。” 说着他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把长剑,向着那盏骷髅杯投了出去。 “铛”得一声,长剑旋转着飞了出去,而那骷髅杯却像是焊在了桌子上一般,纹丝不动。 只是,下一秒,便像是流泪一般,介乎于液体与气体之间的某种漆黑存在从那骷髅的眼中流出,无穷无尽,迅速洒满了桌面,又溢至地面。 而两人,皆认识那漆黑之物,是什么。 如法兰沼泽中那被队长所镇压的黑雾一样,那,正是深渊的体现。 菜月昴与塔兹米齐齐后退,火焰自他们身上燃起,共同对抗那迅速朝他们弥漫而来的黑雾。 但,在那些黑雾将蜡烛淹没的时候,那些烛火瞬间便完全熄灭,然后,在最后一束光芒消失之时,黑雾自杯中溢出的速度忽然快了无数倍,无边无际的黑雾从那杯中渗出,一瞬间便盖过了两人身上的光,将他们吞噬。 一阵眩晕感传来,像是他们在不同世界之间旅行后那种空间旅行的不适感,当两人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已经从残破的转世换成了杂草丛生的土壤,周围,也不再是残破的墓穴大厅。 只是这里实在是太过于漆黑,两人完全无法看到远处的场景,所能看到的,也唯有脚下的土地,自然的,也就无法判断他们身处于何方,只能猜测是在山洞的内部,亦或者是其他类似的地方。 “刚刚那......是空间转移之类的法术吧?”菜月昴问道。 “应该是了,但是也不排除我们是陷于幻境的可能性。”塔兹米淡淡道。 就在两人刚刚走出几步,打算好好探索这未知的环境之时,黑暗之中,忽然有光芒亮起。 那是三个散发着亮金色光芒的,有着磨盘大小的圆环。 ——不,更确切地说,那是三个手镯。 在那光芒亮起之时,巨大的骷髅巨人,也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头戴华贵皇冠的骷髅巨人,脖子上亦缠着华丽的巨大挂饰,它双手托着地面,稍稍挺起了上半身,而下半身却隐没在黑暗之中,难以看到,能见到的,唯有那身躯深处的,浓厚到如同实质的......“死亡”。 在他那肋骨之下,堆积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不计其数,将它那巨大的身躯填满。 几乎是在看到那个骷髅巨人的瞬间,两个人的脑海中便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霸王沃尼尔。 “圣剑·审判!” 毫不犹豫地,菜月昴举起了剑,火焰与光芒混合在一起,化作咆哮的能量洪流重重地轰击在了那骷髅巨人的脸上,灼热的光带着足以瞬间融化钢铁的高温,溢散的魔力乱流与呼啸的狂风甚至将两人脚底的地面都撕裂,碎裂的土石被狂风卷入洪流之中,瞬间便蒸发殆尽。 这便是为何之前塔兹米不想让菜月昴在地下墓穴之中出手的缘故,若是让这一剑在他们之前来时的墓穴之中挥出,的确可以瞬间清光不小范围内的敌人,但是那些承重柱与墙壁之类的存在也会被蒸发,怕是下一秒他们头顶的建筑物便会塌陷下来,把他们活埋当场。 而如今他们明显是被置换到一个空旷的多的地方,又是面对一看就极为强大的对手,让菜月昴使用圣剑审判,倒是也无可厚非。 但是,在脸接了一记圣剑之后,霸王沃尼尔,却只是身体被砸退了十余米的距离,上半身高高向后仰起。 然后便再没有任何的损伤了,他的身体再度俯下来,然后探出双手,拼命地向着两人攀爬而来,似乎是没有下半身的半身骷髅一般。 “怎么会?!圣剑审判居然对他无效?” 菜月昴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沃尼尔那前爬的动作忽然停下,他再度仰起了身体,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举至面前。 下一个瞬间,圣洁的光芒在它面前地面上亮起,一个巨大的剑柄自光芒之中浮现而出,然后,沃尼尔缓缓抓住了那截足有两人多高的剑柄,猛地将那柄剑的全身自光芒之中拔出。 那时一柄通体由镂空的金丝缠绕组成的剑刃,剑刃之中有着一道纤细的,对比那巨大的镂空剑身,便犹如匕首一般的短刃,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那是百年前白教的圣职者们所供奉的圣物,事到如今其名字已无从考证,唯一知道的便是,那把剑,其曾经被称之为——圣剑。 然后,剑身一甩,沃尼尔挥动其那巨大的圣剑,向着菜月昴与塔兹米斩下。 危急关头,塔兹米抬手一拉,同样巨大的剑刃自狭缝空间中划出,长度比之那圣剑还要尤胜一筹的巨剑被塔兹米虚空握住,巨剑之上,那跳动着的雷霆与火焰,在半空中拖拽出巨大的扇形残影,迎向了那圣洁的剑刃。 在那剑刃交接的瞬间,剧烈的冲击波,向着周边猛然爆发。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死之帝王 炽热的火,狂暴的雷,还有霸道到不允许任何阴暗存在的光,在这个漆黑的洞穴之中,轰然碰撞在了一起。彼此之间强烈的排斥,以及那本身便极富攻击力的元素倾向,使得这三种元素的魔力瞬间便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生物之间的冲突,会衍变成为血腥的厮杀,是必然会倒下一个的厮杀,而元素之间的冲突,则会衍变成为剧烈的爆炸,是无法容忍任何一方存在的同归于尽!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剧烈的冲击波与狂暴无比的元素乱流席卷了整个洞穴,将地面压得碎裂下陷,塔兹米与菜月昴皆被那股乱流击中,齐齐倒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岩壁之上,砸出两个人型深坑。 赤蓝白三色光芒照亮了附近的地貌,但是随即便又被那蠕动着的,似乎是有着生命一般的黑暗所吞没。 “咳,咳咳。” 两人用力将四肢从岩体之中拔出,挣扎着爬了出来,灰头土脸。在刚刚的冲击之中,两人皆收到了不轻的损伤,剧烈的冲击波砸得他们一阵气血翻涌,难受得几乎要吐出血来,连带着身体之中流动着的魔力也都出现了些许紊乱。 但是反观霸王沃尼尔,明明有着那样庞大的身躯,在这种剧烈的爆炸之中理应受到的冲击比菜塔二人强出几十倍,但看他的样子,巨大的骨头之上未有一丝裂缝,完全像是没事骨一般。 这边两人才刚刚从岩壁中爬出,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二,沃尼尔便已经又挥动圣剑,向着两人斩下。 在一声几乎要撕破两人耳膜的尖锐碰撞声之后,是一阵悠长的金属颤鸣声,骤然升起的巨盾勉强挡下了霸王手中的圣剑。但,就在此时,那镂空的剑身之中的纤细光刃,忽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刺眼的闪耀光辉。 而那无比炽热而闪耀的光辉,在经过了那包裹其的结晶强化之后,瞬间被成倍地增强起来。 似乎是对于被拘束在这无底的黑暗之中感受到无比的愤怒,灼世的神圣之光,携带着破灭一切黑暗的暴怒降临,斩断一切。 顿时,还身在那盾墙之下的塔兹米与菜月昴脸色猛地一变,立刻向着两侧扑出,就在他们扑出的刹那,那盾牌后的地面,便随同那巨大而厚重的盾牌一起被斩开,剑光渗入地面不知多少,一眼望去,能见到的只有最为深邃的黑暗。 “愿火焰缠绕吾身!” 熊熊烈焰忽然在黑暗之中亮起,菜月昴提剑狂奔,直直奔向了沃尼尔,剑上光芒迅速亮起: “愿光芒照耀吾剑!” 沃尼尔挥手向着他拍下,却被一座忽然升起的金属高山所挡住。 “乾坤万刃·山,” 另一侧,塔兹米单手前压,努阿达之臂上,银色与赤色的光芒分外明亮: “乾坤万刃·火,” 然后,山口处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缺口,一个巨大的金属炮弹被填入其中: “乾坤万刃·轰天炮” 霎时间,巨大的炮弹拖拽着赤红色的尾焰自火山口呼啸而出,直直轰向了不远处沃尼尔那巨大的骷髅头。 与此同时,菜月昴也奔至沃尼尔的面前,巨大的光刃瞬间撕裂黑暗,斜斜斩向了沃尼尔脖颈处那无数堆积的骷髅头。 “......此即为,圣剑·审判!” 接连爆发的强烈攻击招呼在沃尼尔的头脸之上,将他打得连连败退,但居然也没能将他解决掉:轰天炮未能击穿他的颅骨,仅仅是将它击退了一截距离,圣剑·审判也没能将他的头颅斩落,只是将那构成了他脖颈的密密麻麻的小骷髅头斩落了一片罢了。 “开什么玩笑!”看着这一幕,菜月昴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犯规了吧!这也太硬了!” “......嗬嗬嗬嗬。” 骷髅张大了嘴,发出了近似嘲笑的声音。 那骷髅是没有肉身的,自然也没有声带,那么,理应也无法发出声音才对,但是不知是运用了何种魔法,霸王沃尼尔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区区蝼蚁,也胆敢冲击王架,既然如此,便化为骷髅,成为最后之死者,死之帝王的孤的奴仆吧!” 如此说着,它抬起那巨大的骨手,猛地拍击在了地面之上。 以那骨手为中心,无比浓郁的黑雾瞬间沿着地面向着四周弥漫,在那些黑雾弥漫过的地方,土壤开始松动,地面开始蠕动,然后,灰白色的骨手自地下伸出。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有上百的骷髅战士自地下爬出,眼中皆闪烁着赤红色的不详光芒。 而在他们之中,又有约莫十分之一的骷髅战士身上披着残破的铠甲与布袍,狭长的弯刀之上,满是暗红色的血渍。 卡萨斯精锐剑士,在获得了不死身之后,他们每一个都拥有着堪比普通法兰不死队成员的战力——虽然仅仅是指那些被初火烧过一次,实力衰弱了大半的不死队员,但却也不是什么可以掉以轻心之辈。 “哇!你这家伙素质差得!居然叫小怪?!你这么无耻的boss我还是头一次见!” 菜月昴一歪头躲过两名卡萨斯剑士的斩击,嘶牙咧嘴道。 望着那忽然出现的上百名骷髅,塔兹米沉默了半秒,忽然大声道: “昴,趴下!” 然后,在将那句话喊出之后,他便再没有半分的停顿,身旁那座金属高山在一阵金色的涟漪之中再度化作了数十米的大剑,剑身之上电光缭绕。 在那些骷髅战士们反应过来之前,塔兹米挥动巨剑,如横扫寰宇一般,一记横斩,便将面前所有的骷髅战士们一扫而空。 便是偶尔有几个动作快的精锐剑士跃起躲过了这一记横斩,也在接下来迅速被塔兹米的雷枪挨个点名,当场便挫骨扬灰,再起不能。 “嗬嗬嗬嗬嗬嗬!精彩!汝等二人作为孤新的奴仆,定然能给孤带来不少欢愉。” 如此大笑着,沃尼尔再度一掌拍在地面上。 然后,那些在之前的雷击之中化为碎片的骷髅战士们,居然在那黑雾的笼罩之下,再度重组完成。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无尽黑暗 不像塔兹米与菜月昴手中那总是光芒闪耀的剑一般,那些卡萨斯剑士手中狭长的弯刀,其上遍及着斑斑血迹,再加上多年未经护理,其上亦多出了不少铁锈。 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之下,那些血迹与铁锈反而成为了优势,卡萨斯战士们在黑暗之中奔袭,手中的刀亦不会反射雷光火光,使得菜塔二人看清楚他们出刀轨迹越发困难起来。 更不要说那些卡萨斯剑士们都佩戴着特殊的戒指,配合他们轻如飘飞的砂尘的动作,当他们翻滚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完全隐没在了那黑暗之中,难以捕捉到他们行动的轨迹。 反观菜月昴与塔兹米,他们的进攻大多带着光芒火焰雷霆,在这黑暗之中反倒是过于显眼了,在那十名卡萨斯战士与上百骷髅的围攻之下抵抗得越发艰难。 虽然无论是塔兹米的乾坤万刃还是菜月昴的圣剑审判,其本身都是范围型的强力攻击,对付骷髅群本应是非常好用的,但是无论他们将这些骷髅击倒多少次,不管是将他们砸得粉碎还是干脆挫骨扬灰,他们都会在霸王轻轻一拍之后便重新站起来,然后再度对着两人发起攻势。 而最麻烦的是,两人在击倒那些骷髅的时候,无法获得任何的灵魂,自然的,也就没有任何的补给,以战养战也无法做到,只能平白被消耗着体力。但若是绕过这些骷髅兵去攻击霸王,所有的攻击又都如泥牛入海,完全不见任何效果。 “难搞哦。” 被两名卡萨斯战士挥刀逼得不断后退,菜月昴不知不觉间已经与塔兹米背对背撞在了一起,他再度以一击劣化版的小圣剑将那两名卡萨斯战士斩杀,但是很快又又有更多的骷髅战士围过来,那被他战士的卡萨斯战士也在几个呼吸之后便原地复活。 “不对劲,这家伙绝对不对劲。” 一边抵抗着那些骷髅战士们的攻势,菜月昴一边说道: “沃尼尔太强了,强得好像根本无解一样,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有这么强,为什么还会被不死队镇压在这里至今无法重返地面?” 另一边,塔兹米也在一边斩杀着涌来的卡萨斯战士,一边思考着同样的事情,听到菜月昴的话语,微微点头: “而且,我们在地面上所见到的不死队并没有进入薪王状态,也就是说,卡萨斯的实力,甚至还不足以将他们逼入薪王状态,但以这个沃尼尔的实力,队长不进入薪王状态应该是绝对压不住它的,也就是说——” “这个家伙的强大,必然是有着某种局限性的。” 菜月昴斩钉截铁道。 “无知无礼之辈!” 巨大的骷髅头发出嗤笑声: “孤乃掌管死之帝王,早已当世无敌!汝等卑贱之民,胆敢妄议孤之伟力,当处以永世极刑!” 如此说着,沃尼尔忽然俯下身躯,无数紫黑色的不详气体自他口中喷出,迅速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望着那股不知是何的诡异气体,菜塔两人心中皆升起一股极度强烈的危机感,两人毫不犹豫地一起向着后方逃出,路上阻挡他们的骷髅战士们在两人全力合击之下瞬间便溃不成军,包围圈被硬生生凿出了一条通道。 然后,那些紫黑色的瘴气逐渐弥漫了过来,将那些骷髅战士们笼罩。 如同忽然间被剪断了丝线的提线木偶一般,那些骷髅战士们眼中的光瞬间消失,然后摔倒在地,变成了一地碎骨。 可想而知,若是两人被那瘴气追上的话,结果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 万幸的是,那些瘴气也是有限的,在弥漫了一部分的区域之后,便不再扩张,过了一会便消散了,在那些瘴气消散之后,沃尼尔双手砸在地面上,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再度召唤出了大量的骷髅战士。 “他急了他急了。”菜月昴挤眉弄眼,“看样子咱们猜的没错。” “恩,”塔兹米点头,“那么,你觉得他的弱点会在哪里?” “emmmmm......我想应该是能量核心之类的吧?” 菜月昴推测道: “你看,他脖颈处刚刚被我砍出的缺口已经完全修复了,再结合那些不管怎么挫骨扬灰都会复活的骷髅战士们,我猜测,那个家伙的能量应该是涉及到生死这一属性的。实际上并不是我们的攻击无法击破他的防御,而是他受到的伤势在瞬间就被修复了,就像他把那些骷髅战士们的损伤修复一般。” 闻言,塔兹米微微颔首,他一挥手,布下一排火炮,将再度冲来的骷髅战士们轰飞,同时思索道: “但是,任何力量都应该是有代价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动机,就连创世之火都会熄灭,那么他的能量也不可能无穷无尽。而根据他在开战前特地将我们传送到这里来看,恐怕他那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应该是来源于这片黑暗的。” “——那么,只要把他那从黑暗之中汲取力量的能量核心击破,他自然也就完了。” 菜月昴一拍手,算是盖棺定论。 “可笑,可悲,可叹,”听着他们的言论,霸王沃尼尔长大了下颌骨,嗤笑道:“汝等卑微蝼蚁,只是无法想象孤之伟力,便坐井观天地地妄图揣测孤的弱点么?” 如此说着,他再度举起了那柄圣剑,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将剑尖对准了地面,然后双手持握剑柄,猛地将剑刃插入了地面。 然后,无边无际的光芒,猛然爆发。 只是,见到这一幕,菜月昴却不惊反喜: “就是等你这一刻!圣光啊,笼罩吾身!” 在发动了奇迹·圣光之佑之后,菜月昴便猛地奔了出去,毫不设防,直直迎向了那爆发而来的光芒。 只是,那些光芒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反而让他直接穿了过去。 这便是菜月昴等待的机会,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看出来,沃尼尔所持有的那圣剑的力量,与洛斯里克奇迹中的一些乃是同源,而且比起菜塔二人,那圣剑似乎要对于周边的黑暗更为排斥,因此,菜月昴大胆猜测,那圣剑对于同出一源的圣光系奇迹,效果应该极小,甚至是无效的。 而事实亦如他所料,他毫无阻塞地便冲过了那圣剑所爆发出的光芒,并直直向着霸王身下冲了过去。 如若这个家伙有什么重要的能量核心的话,那么他定然是将其藏在了那隐没在黑暗之中过的下半身! 如此想着,菜月昴速度再快三分,如同离弦的利剑一般,直直扎入了沃尼尔下方的黑暗之中。 ......然后再无声息。 ps1:读者:感觉好安静啊,间贴里也没有人,和以前差别真大。 作者:啊,大概是所有人都在养肥吧。 读者: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你的心情真好。 读者:那是当然的!大家都能开心养肥,作者也在努力着,所以我也要加油才行! 作者:是啊,说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积累的间贴,并非全部白费,今后也是,只要还有着间贴看,我就能不断地写下去,字数就会不断增长...... (刹车声) 黑衣人:你没间贴看你没间贴看你没间贴看你没间贴看.......... 读者:作者菌!你在做什么啊作者菌! 作者: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既已堕入黑暗,又为何贪恋光明? “太阳战士 菜月昴 已死亡” 几乎是在菜月昴冲进那片黑暗的下一秒,这行字便浮现在了塔兹米的面前。 “......?” 塔兹米挥剑的手微微迟缓了一瞬,立刻便有两名卡萨斯剑士遁入了那迎面而来的狂风之中,隐没身形,自风的空隙之中挥出了刀刃。 面对那狂风之中的杀机,塔兹米直接反手甩出一道雷霆,雷光顺着刀刃跳跃回去,将那两名卡萨斯剑士的身体微微麻痹,他们那原本轻盈的脚步也变得僵硬迟缓起来,被塔兹米一刀枭首。 斩杀那两名卡萨斯剑士之后,塔兹米没有再恋战,迅速抽身猛退,一边打量着那屹立于黑暗中的高大巨人,一边紧皱眉头思索起来。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感受到塔兹米那不解与惊愕交杂的视线,霸王猖狂地大笑起来,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愚蠢之徒,孤乃永世帝皇,孤之力量扎根于这黑暗,无穷无尽,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亦尽在孤的掌控之中,孤早已天下无敌,汝等自无丝毫胜算!” 闻言,塔兹米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后退着,同时快速思索着那之前被他遗漏的地方。 他与菜月昴的大体思路应该是没有错的,以霸王目前展现出来的力量来看,薪王状态下的队长虽然强,但是面对这无穷无尽不老不死的骷髅们,也应该是束手无策的,更不要说连薪王状态都没有进入的不死队。 若是说他们全盛之时,以那完整薪王的实力或许可以牢牢压制沃尼尔,但现在不死队早就不如从前,又是凭什么继续将霸王摁死在这里? 所以,他与菜月昴的思路应该是没有错误的,霸王的力量必然是有什么局限的,他是必然是有着什么弱点的,但......那个弱点到底是什么? 菜月昴推测对方会将能量核心藏在那位于黑暗的下半身之中,但是菜月昴却在进入那黑暗的瞬间便死去了,甚至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或许,杀死他的,并不是黑暗。 视线凝聚于霸王那肋骨下方,塔兹米勉强可以看到一些近似于黑与蓝紫色之间的诡异气体。 而那些气体,与先前他喷出的,秒杀骷髅战士们的死之瘴气,如出一辙。 莫非,沃尼尔隐没于黑暗之中的身体部位,莫非都缠绕着这样的瘴气么? 塔兹米想道。 但,如此一来又有些不对, 如果他那隐没于黑暗之中的部位皆缠绕着触之即死的死之瘴气,那么,他藏在黑暗之中的弱点,又要如何才能击破? 无法击破的弱点,还能称之为弱点吗? 这样一来,他与菜月昴的猜测,便无法成立。 塔兹米眉头越皱越紧,两边的眉毛像是要连起来一般。 至此,他已经被逼入死局。 若是无法找到沃尼尔的弱点,便是再来多少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那触之即死的护身瘴气,根本就无解,现在沃尼尔正在向他越爬越近,而塔兹米后面不远处便是岩壁。 现在他遁入黑暗是死,等到沃尼尔将他堵入死角,直接一口死之瘴气,他也是死。换言之,他早已退无可退。 如若这次将他杀死之后,沃尼尔直接便停留在此地的话,那么下次等他再来此间,则会在出现的瞬间便会被瘴气秒杀......等等。 一道灵光在脑海之中闪过,塔兹米忽然间睁大了双眼。 对啊......既然沃尼尔明知会有人来挑战他,为何不一开始便直接用死之瘴气将这里填满? 那样的话,他与菜月昴会在抵达这里的瞬间死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有什么有什么限制着他不能这样做,还是他......根本做不到? 塔兹米再度抬起头,向着那半身隐没于黑暗之中的沃尼尔望去。 “说到底,有一件事,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 塔兹米忽然道, “沃尼尔,你明明自称是死之帝王,自称你的力量是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么为什么,你却要用圣剑作为你的武器?” 沃尼尔向前爬行的动作微微一顿。 “如果你能瞬间杀死处于黑暗之中的我们,那么你又为什么,要佩戴那满盈着光之力的手镯?哪怕那手镯会照亮黑夜,为你的敌人提供可以作为立身之地的光,也依旧要戴着那手镯?” 塔兹米上前一步,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 面对塔兹米的发问,沃尼尔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抬起了圣剑,不管不顾地向着塔兹米斩下。 “铛!” 金属的交鸣声响彻整个漆黑的洞穴,另一柄实心巨剑挡下了那圣剑的斩击,而在那之下,塔兹米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在撒谎,沃尼尔,” 塔兹米道: “你并没有掌控这黑暗,或者说,事实,恰恰相反,” “——你之所以会使用光芒的力量,会使用如此与你的能力冲突之物,是因为......你在恐惧。” “吼!” 沃尼尔忽然狂啸起来,手中的圣剑猛地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将塔兹米用来防御的巨剑与下方的地面一并斩断,却没能斩中塔兹米。 “你要靠这些圣物,靠着这些与黑暗绝对对立的圣物,来保护你,不彻底被黑暗所吞噬,对不对?” 那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依旧在自他的下方传来: “真是可笑,力量皆是来源于黑暗的你,早已与黑暗再也区分不开的你,居然会恐惧着黑暗?恐惧这黑暗之中所潜藏的......深渊之力?” 塔兹米抬起了手,那已被圣剑所斩断的两截断剑,忽然间又飞至他身边,化作了两柄比之之前小了一半的巨剑,雷霆与烈焰,分别缠绕其上。 “既然早已经选择了堕入黑暗,又为何......贪恋光明?” “你......配么?” 如此说着,塔兹米单手向前一压,于是乎,那两柄巨剑瞬间便带起一阵狂风,向着沃尼尔双手腕上的手镯飞射而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丘之貉 “汝怎敢?!” 巨大的骷髅巨人发出惊怒交加的怒吼声,再度抬起圣剑向着那两柄飞来的巨剑斩去。 然而, 那巨剑却在即将与圣剑相碰的时候,直接从中分为了两段,自圣剑两侧飞过去之后,又再度合在了一起。 “什么?” 然后,随着三声同时响起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无比刺目的光芒,自霸王的双腕之上绽开。 被他戴在手上的三只手镯齐齐破碎开来,化作漫天的流光。 “不,不,住手,住手!” 至此,沃尼尔再也无法保持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那声音中的威严与霸道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那原本昂扬的上半身忽然趴下,双手都紧紧地抓住了地面,骨节弯曲,深深地插入了土壤之中,迅速在地上犁出十道深深的痕迹。 某种巨大的力量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有无数只手抓住了他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下半身,将他向着那黑暗的深处拖拽而去。 “不!不!可恶!汝怎敢如此!怎敢......与孤一起下地狱吧!” 就在沃尼尔即将被彻底拖拽入那黑暗之中之时,他忽然再度抬头看向了塔兹米,明明骷髅头上双目处的空洞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却给了塔兹米一种他正在用无比恶毒无比怨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感觉。 然后,他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抓起了那巨大的圣剑,猛地向着塔兹米投掷而出。 见状,塔兹米不敢大意,立刻在面前布下了厚厚的盾墙,去阻挡那飞来的圣剑。 “塔兹米!小心背后!” 就在此时,有个清冽的声音忽然自远方传来。 然而,已经太迟了。 未等塔兹米反应过来那个声音主人的身份,圣剑已经越过了盾墙,插在了塔兹米身后的岩壁之上。 空前刺目的光,与空前猛烈的冲击波,一起从那圣剑之上爆发出来,瞬间便将塔兹米与他的盾墙一起轰飞了出去。 而在他的前方,霸王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放弃了继续抓着地皮防止被拖走,而是抬起双手,一把抓住了塔兹米。 下一个瞬间,他与塔兹米一起被无与伦比的巨力,向着那黑暗深处,飞快地拖拽了出去。 塔兹米一咬牙,努阿达之臂猛地绽放出刺目的亮光,巨大的剑刃自他手臂之上凝聚而出,他挥动剑刃向着霸王的手臂斩去,钢铁与骨骼相碰,被弹开的居然是塔兹米的剑。 居然砍不断?! 塔兹米瞪大了眼,由于这一瞬间的错误判断,他与霸王已经再度向着下方滑落了数十米,紧急时刻,他调转剑锋,猛地横插入了下方的斜坡之中。 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尖锐噪声,虽然塔兹米与霸王下滑的趋势稍缓,但塔兹米手上延展出的巨剑居然也被那股巨力硬生生拉得弯折了下去,见状,塔兹米再度在另一只手上凝聚出一柄巨剑,一样横插入了下方的地面之中,这才止住了他与霸王的下滑。 那柄深深插入岩壁的圣剑此时距离他与霸王已经足足有数百米之遥了,剑身之中的光芒依旧明亮,在那遥远的黑暗之中,如同灯塔一般。 但即便如此,经过那漫长的黑暗领域,那明亮的光,抵达塔兹米这里的时候,也已经微弱到近乎没有了。 而若是等到那最后一丝光芒也照不到塔兹米的时候,那么便真的无可挽回了。 塔兹米咬紧了牙,难以想象的巨力在拖拽着霸王,而现在,这些力量全部都负荷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全身都在那股巨力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喀喀声,肌肉骨骼似乎都要被撕裂,虽然他尽可能利用努阿达之臂的效果,操纵金属来分担他的压力,却也收效甚微。 “嗬嗬嗬嗬嗬嗬!下地狱吧!与孤一同,至那此世至深至黯之渊!从今往后,直至时间彼端,连灵魂都一同腐烂,一起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生不如死!” 许是知晓自己已经再无得救的可能性,霸王此时也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反而是要将塔兹米一同拖下深渊,此时居然还大声地讥笑了起来。 塔兹米操纵刀剑劈在他的身上,即便勉强砍出伤痕裂缝,都会在下一秒便彻底修复,完全无法挣脱霸王的双手,反倒是从那下方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缓缓拉动塔兹米与霸王一同向着更深处堕落。 塔兹米向着下方望去,在那完全没有光的深渊之中,仿佛有一只巨口正在缓缓张开。 若是被那黑暗吞噬的话,会发生比死亡还要糟糕得多的事情。 塔兹米心中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操纵着空中那不住向着霸王劈去的刀刃,转而对准了自己。 然后,一刀枭首。 “......什么?” 感受到身躯之中依旧充盈着生机,未曾断绝,塔兹米惊愕地低下了头。 在他将自己的脖子斩断之后,他的头颅,却依旧好好地连在他的身体上面。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在他下面,沃尼尔的声音再度响起: “汝逃不掉!孤是不会让汝死的!如此汝才能,生不如死!” “该死的。” 塔兹米心急如焚,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是来自下方的巨力却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有一些黑色的东西自自己的身上流逝而出,向着下方的黑洞之中飞去。 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什么正在缓缓流失。 在那黑色的存在接触到霸王的时候,霸王忽然又大声地嘲笑了起来: “如此浓重的罪业与杀孽!汝居然掠夺了如此之多的人灵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可笑!可笑!嗬嗬嗬嗬嗬嗬!原来汝跟孤一样,皆为杀人无数的屠夫!汝的灵魂跟孤一样!早已无药可救!汝灵魂中的罪孽不在孤之下!嗬嗬嗬嗬嗬嗬!” 虽然不知道霸王究竟从那黑色的莫名存在之中得知了什么,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塔兹米的心脏之上。 他知道霸王所说的那罪孽与杀孽究竟是什么。 这一路走来,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立誓只杀恶人的染血太阳了,在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过程中,他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无数的鲜血: 无论是那些在战场上被他杀死的人,因他的征伐而死去的人,还是那些因为挡了他的路被他杀死的人,他们的脸,皆回在午夜的噩梦之中浮现出来,让塔兹米不得心安。 “汝与孤皆为一丘之貉,皆为罄竹难书的罪徒,汝又有何资格斥责于吾?汝又有何资格,活在光明之中?!” 霸王大声质问着,声音如同洪钟,在塔兹米耳边炸响,炸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第三百五十七章 极度深寒 “我......” 塔兹米的喉咙忽然有些干燥。 他想说,他跟沃尼尔是不一样的。 沃尼尔征伐诸国,杀人无数,但他皆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是为了做那万古无一的王者,做那霸王。 但他是不一样的,他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帝国的黎明百姓,为了帝国的未来,为了帝国以后繁荣昌盛,再无炼狱。 所以,因他而死的那些人,他们自然也...... 他们......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他们只是被塔兹米的宏愿牺牲罢了。 那些守旧派的忠臣,那些与塔兹米理念不合的将军,那些被塔兹米斩杀,或是被他带兵屠杀的革命军士兵们,还有那些死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的,无数因战争而死去的......无辜百姓。 只要战争仍在继续,就会有无数人因此而死。就像那个大雨天之中离去的塔兰村的村民们一样。 这一点,他明明是知道的。 他是在明明知晓这一点的情况下打响了这五年的平叛战争。 尽管他有着无数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自己并没有错: 他可以说他作为帝国大将军,平叛是天经地义,哪怕这会让本应迅速结束的战争再延续数年也一样,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可以说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士兵,既然他们是拿着武器来到战场上要杀死别人,那么死在他的手下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他可以说那些阻挡了他的道路的守旧派们,他们皆是思想陈旧之辈,他们阻碍了帝国的进步,将他们杀死自然也就是天经地义...... 是啊,一切都不过是职责所在,一切都不过是理所当然,一切都不过是天经地义。 从始至终,他都在做着正确的事情——起码是他所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一直走在那条他自己选定的道路之上,哪怕这道路之上鲜血淋漓,但是为了他所肩负着的那些悲愿,他也必须将这条路走下去,即便代价是沾染更多的鲜血,犯下更多的罪孽。 所以他没有做错。 但是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就是死去了,不会复活,他所做的事情会惠及的是帝国的大多数,是未来几百年诞生的人们......但唯独不是那些死去的人。 他做的没有错,但是他手上的血渍,却是永远也洗不去的。 因为那些血渍,溅在了他的心里。 他绝对不是一个能与无辜沾得上边的人,他死后,注定是只能下地狱的存在。 “对,没错,我死后,是注定要下地狱的,或许,是比下方的深渊还要更加残酷的永恒牢狱。” 塔兹米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么,为何汝还不快快放弃挣扎,随孤永堕深渊?” 沃尼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但是,在我将我所必须做的事情做完之前,我还没有资格去死,” 塔兹米的发丝从末梢开始缓缓泛红。 “所以,就是为了那些人的逝去,我也绝对不会在这里终结,” 在他的体内,那些许初始之火,开始响应他的呼唤。 “下地狱这种事情,就等到我将我该做的做完吧,在那之后,无论是怎样的惩罚,我都无所谓......但在那之前,我绝不会中途倒下!” 就在那居于他体内的初始之火即将真正点燃之时,凌冽的寒霜,忽然自天而降。 “真是有气势的发言,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即便是在这种绝境之中,所说出的话语也令我心潮澎湃。”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抓住了塔兹米的肩膀,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意识到来者的身份,塔兹米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艾斯德斯?” “没错,是我,跨越了一整个世界,依旧寻到了你。” 蓝发的女武神扭过头,微笑道: “不觉得这是命运般的重逢么?有没有......稍微迷上我呢?” “......没有。” 无视了艾斯德斯那略显期待的眼神,塔兹米皱眉问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下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想看看这个方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家伙罢了,”艾斯德斯脸上依旧挂着那一如既往的带着些冷傲的微笑,她低头扫了下方的霸王一眼道,“只是,看到这里的最强者并非至强的武人,而是一个仅仅是会玩弄权能的家伙,稍微有些无趣。” “至于我下这里的理由,那还用说吗?” 瞟了塔兹米一眼,艾斯德斯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的男人深陷困境,而且还是在堂堂正正击败了对手之后被这种胡搅蛮缠的手段所困,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沉默了半秒之后,塔兹米暂且取消了献祭灵活点燃初火的打算,扭头道: “现如今有一股巨力在下方拉着他,我有预感,被拉下去绝对会很糟糕,但是我没有办法让他松开抓着我的手,这个家伙刀枪不入,不管受到什么伤势都会瞬间复原,并且他的治愈能力甚至强得能让我连自杀都做不到......你有什么对策吗?” 点燃灵魂这种事情风险实在太大,塔兹米担心这会让他将那些不能遗忘的记忆一同遗忘,因此此时见到希望,便放弃了这一作为。 同时,哪怕并不光彩,他也第一时间接受了艾斯德斯的援助,哪怕他们理应是敌人,甚至他来挑战霸王的直接原因之一便是为了变强来对抗艾斯德斯。 因为他不敢,也不能,更不配在这里倒下。 他的生命,早已不单单属于他自己。 只是,艾斯德斯却完全没有抓住塔兹米话中的重点,而是兴奋地反问道: “并没有否认......所以你是默认你是我的男人了吗?” “......现在,不是谈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 “哼,你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呢,不过这也是我喜欢的地方。” 艾斯德斯忽然笑了起来: “没有关系,只是这种程度的胡搅蛮缠的话,交给我便可以了。”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在塔兹米身上一拍,顿时便将他除了脑袋之外的位置全部冻成了冰块,牢牢冻在了他插在斜坡的巨剑之上,却小心地避开了霸王的手,如此一来,霸王所抓着的,便从先前的人身变作了冰块。 然后,艾斯德斯松开了抓着塔兹米的手,向着下方的霸王,一跃而下。 当她的鞋子与霸王的额头相接触的瞬间,蓝色的冰晶,从她的脚下开始蔓延,很快便将霸王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把你的心与笑容先存在你那里 “虽然摧毁不了你,但是冻住你,还是很轻松的。” 脚踩着霸王的头颅,艾斯德斯轻轻道。 然后,她的双脚,猛地向下提出。 而在上方,霸王那紧紧抓着塔兹米身体的手忽然间脱落——并非他松开了手,而是骤然加大的向下的拉力已经超过了塔兹米身体承受的上限,再加之塔兹米的体表基本都已经被冻成了冰块,在艾斯德斯猛地将霸王向下踢去之时,那忽然间加大的拉力直接将他体表一大片的肉块剥落。 ——或许单纯称之为肉块并不恰当,准确的说,是鲜血淋漓的冰块,只是由于身体已经被彻底冻僵了的缘故,塔兹米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痛楚,只是因为艾斯德斯这一粗暴到近乎残酷的救援手段有些惊愕。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很符合她一贯作风的行动了,虽然代价是直接失去了四分之一左右的肉体,甚至连性命也很快便要丢掉了——但是没有关系,反正灰烬是会复活的,只要没有被那下方的黑暗所吞噬,就完全没有关系。 在成功脱困之后,塔兹米却也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轻松,毕竟现如今的他已经是重伤垂死的地步了,等到艾斯德斯再从下方上来,他的处境依旧很糟糕。 虽然再怎么也比被深渊吞噬要好,但他现在的境遇,倒是颇有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只是,就在塔兹米绞尽脑汁思考着脱困之策的时候,下方的艾斯德斯却忽逢惊变。 依靠着在双手腕与双脚腕上凝结寒冰护腕,然后再操纵着其飞起,从而实现飞行,艾斯德斯所采用的的飞行方式,是与塔兹米之前十分接近的原理。 就在她刚刚一脚将沃尼尔送下那无底深渊,并打算就这样飞回塔兹米身边的时候,那吞噬了沃尼尔的无尽黑暗,忽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极强的吸力,直接作用于塔兹米与艾斯德斯的身上。 似乎是刚刚那个“开胃菜”唤醒了下方那贪婪的饕餮巨口,现如今,那原本只作用在霸王身上的吸力忽然间也将塔兹米与艾斯德斯囊括入了其中,将他们一起向着下方拉去。 艾斯德斯刚刚飞起的身躯瞬间便沉了下去,她的脸色猛地一变,四肢的寒冰所能提供的托力完全无法与那股吸力相比拟,她就如同是在暴风中飞翔飞鸟一般,一切只不过是徒劳挣扎一般。 不过,这却也并不足以让她感到惊慌失措,在极短暂的停顿之后,艾斯德斯在身体完全被那黑暗吸入其中之前,将双手合至胸口,双手四指并拢,仅拇指向外伸出,然后十指相扣,比出一个三角形来,双目微闭,缓缓道: “万物都将在我面前冻结——摩珂钵特摩!” 在他将那话语话语吐出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散开,然后,整个世界,陷于停滞。 无论是那远方光芒闪烁的巨大圣剑与自斜坡滚落的碎骨,还是那自空中缓缓坠下的塔兹米与来自于她下方的庞大吸力,都统统—— 艾斯德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这股吸力,没有停滞下来?” 此时的她,与她使用时停之前相比,高度已经又降了一筹,远处的塔兹米也是同样。 有那么一瞬间,艾斯德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成功地将摩珂钵特摩释放出来,但是在她远处的塔兹米此时露在冰块外的头颅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完全停滞,连视线都被冻结,这无疑打破了她的怀疑。 如此一来,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那便是,她的时停,对于那下方的无尽黑暗,还有那来自于黑暗之中的吸力,完全无效! “呵,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终结呢。” 艾斯德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只剩下一抹自嘲的微笑。 “只是,姑且还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做完。” .................... 当塔兹米再度取回意识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只是一个瞬间的时间,艾斯德斯的高度便忽然下降了许多,而他的身下,却凭空浮现出了一段不断生长的寒冰柱,正托着他不断向着上方升去。 只用了一个瞬间,塔兹米便判断出艾斯德斯刚刚使用了时停,但是,她在时停之中的这一个举动,却也让他感到无比的不解: “你在做什么?” 塔兹米向着下方的艾斯德斯吼道: “你快上来,下面可是深渊啊!” 然而,艾斯德斯却很是平静地笑了笑,对着他道: “我已经走不掉了,塔兹米,所以,这次,你还是一个人回去吧,我可没法再追着你上去了。” “为什么?!”塔兹米咬牙道,“我们是敌人啊!就算你牺牲自己来救我,我也是绝对不会领情的!你快上来!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吧?”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艾斯德斯会那么简单地便折在这里,所以,他宁愿理解为这是艾斯德斯在演戏罢了。 但,艾斯德斯这一次,却依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那还真是令人失望啊......不过敌人就敌人吧,我还是会帮你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坠入深渊什么的,不应该是你这样的男人的归宿——起码我不喜欢。” 塔兹米的表情僵住了。 “好啦,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你,” 艾斯德斯的身躯依旧在缓缓地向着深渊坠去,无可逆转,而塔兹米则随着冰柱一起升往光明。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塔兹米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绝望、愤怒、亦或者是不甘的表情,她脸上有的,只是那股一如既往的,高傲的微笑而已。 “塔兹米,如果你真的感激我的话,就对着我笑一笑吧,让我看看当初那个令我心动的笑容吧。” “别开玩笑了......”塔兹米咬紧了牙,心中却有些茫然。 这个疯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肯笑么?那也没关系,就算是先存着吧,” 艾斯德斯举起食指,遥遥指着塔兹米,微笑道: “把你的笑容跟你的心都先存在你那里吧,等我从深渊之中再爬出来的时候,我会回来把他们一起取走的。” 当这样的话语传入塔兹米耳中的时候,艾斯德斯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那黑暗之中了。 而他自己,却被那冰柱一直推到了圣剑的光芒之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蛇卡斯 在塔兹米坠入光柱之中的同时,那源自黑暗深处的,源源不断的吸力,也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塔兹米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庆幸亦或是欢喜,他只是呆呆自坐在原地,像是整个人都被冻结了一般,遥遥凝望着那漆黑的深渊,一动不动。 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个女人,无法理解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们本该是敌人才对,是注定要在战场上兵戈相见,并且只能有一人存活下来的敌人。 便是不提她占据了帝国西部的领地,并且将帝国与异民族派去谈判的人员屠杀一空,只要她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间,塔兹米便一定会去找到她,然后讨伐她。 甚至说,塔兹米之所以会重返魂世界,并去挑战不死队与霸王,最直接的理由,就是为了获取讨伐她的力量。 在塔兹米的认知之中,艾斯德斯应该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她向来行事肆意妄为,将强者对于弱者的掠夺与剥削一事视为天经地义,她的心灵如同她所驭使的冰一般,坚硬而寒冷。 并且,她还极其向往着战争与厮杀,只要她还在这世间一天,便必然会是塔兹米最大的敌人。 她说她深爱着塔兹米,但是塔兹米对于那话却是完全无法相信,在他看来,如此一个随心所欲到极点的武疯子,又怎会知晓何为爱?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疯子,却在刚刚,可以说是用命救下了他。甚至连最后离别之时留下的话语,都是类似于耍帅一样的怪话。 所以塔兹米才不理解。 他发现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理解过这个女人。 艾斯德斯若是真的死了,或是永世被困于那深渊之中,对于他而言理应是好事情才对,这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去费神再掀起一场讨伐艾斯德斯的战役——亦或者是战争了,这个世间将会更加和平,一直以来困扰他的一个大问题将会被彻底解决。 但是他却开心不起来,甚至说是连丝毫的放松的感受不到。 但若真说是塔兹米会不会因此而感到悲伤,那也是没有的。 因为他们是敌人,塔兹米与那个疯女人之间,也不应该会存在什么感情因素,他们之间根本就无法相互理解,他们选择的道路,注定他们是敌人。 他当然不会因为敌人的死而感受到悲伤。 他现在其实只是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不管怎样,是艾斯德斯将他从深渊救回来的,如此一来,便是塔兹米欠她的。 既然欠下了,就一定要相方设法去偿还。 塔兹米扭过头,望向了那把在这本应完全属于黑暗的空间之中,犹自闪耀着光辉的圣剑。 他轻轻跃起,抓住了那柄圣剑,想要将其从岩壁之中拔出,但在他的双手触及那剑柄的瞬间,圣剑却忽然间缩小了,剑刃自然而然地自岩壁之中收回。 等到塔兹米在落地的时候,那圣剑已经只剩下一把寻常双手剑所应该拥有的大小了。 毫无疑问地,这柄圣剑显然是那传说中的神器之一,是这世间武器的巅峰之一,而能随使用者心意在一定范围内自如地放大缩小,也便是这些神器的特点。 只是,塔兹米现如今也没有心情去为他所获得的新神器而欢喜,他只是将体内的能量缓缓地注入那圣剑之中,让那原本已经开始黯淡的光芒,再度明亮起来。 然后,他举起了那圣剑,如同高举着火把一般,转身向着那深渊行去。 .................... 当艾斯德斯取回意识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直到她伸手去触摸眼皮之后,她这才得以确认,自己现如今确确实实是睁着眼睛的。 只是那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自然的,她也就看不到任何的景象。 她也说不上来现如今的自己到底是处在一个怎么样的状态,她的脚下完全没有传来任何触及到物体的感觉,但是却也没有下坠的感觉产生。 她仿佛是被流放到了那宇宙的狭缝中了一般,在这里,没有重力,也没有光,周围一片空无,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某种不详的存在,却在顺着她的呼吸,自她的七窍,自她的汗孔,不断的向着她的身体之中注入,并在她的体内孕育着某种不详的存在。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在缓缓发生着改变,连她的自我意识也在逐渐的消散,似乎是她的身上被开了个大洞一般,她的一切认知,都在缓缓地顺着那个孔流逝。 她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都是什么,但是很显然,这并非什么好事,某种不详的预感向她袭来。即便她立刻便做出反应,在自己的四周布下了没有空隙的冰墙障壁,却完全无法对于那些存在造成任何的干扰。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忽然有声音传来: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了......唔,跟芙莉德那个家伙一样的气息。” 随着声音传来,某个巨大的脑袋从那黑暗深处探出,睁开了那双猩红色的双目,些许微光在这黑暗中亮起,让艾斯德斯能够稍微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不过,在见到艾斯德斯身后那密密麻麻的冰锥之时,那个存在稍微愣了愣,立刻道: “停一下,尊敬的不死人勇者啊,我并非你的敌人。我乃世界之蛇,平抚黑暗的大蛇卡斯,我能引导你们这些不死人,告知你们这世间全部的真相。” 直到他将话说完,艾斯德斯方才注意到,那个存在头颅下方那极长的脖颈,正如他所说,他只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蛇,只不过在蛇头的位置,长了个极像人类的脑袋。 “哦?”艾斯德斯眼睛微眯,不过却并没有散去那周围的冰锥,冷冷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立刻停止对于我身体的影响!否则的话,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啊,”卡斯摇头晃脑道,“你所感受到的,都是深渊对于你的侵蚀,我只不过是在这深渊中勉强栖身的一条蛇而已,我又怎么能操控深渊停止对你的侵蚀呢?” 但说到这里,他却又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若是你单单只是想要在深渊的影响之下依旧保持自我,或者是反过来操纵这些侵入你身体内的深渊之力的话——我倒是还有点办法。” 第三百六十章 深渊,阳光,少女 塔兹米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前方,原本越发陡峭的斜坡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至此,塔兹米也便抵达了他先前与艾斯德斯分别的地方。 他扭过头,甚至还能在身后的岩壁之上看到自己之前抵抗下方黑暗中的引力时所留下的剑痕。 很显然那些引力的主战场仅仅存在于黑暗之中,塔兹米这次去而复返,一路之上手中皆举着刚刚才获得的沃尼尔圣剑,圣剑之内的光刃将越发多的光芒挥洒出去,将黑暗斩断,而他之前所感受到的那股骇人的引力,虽然也在他一路深入的过程中逐渐增加,但是与之前比较起来,却也是不值一提。 只是,行至此处,却也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此时居于塔兹米前方那个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其中蕴含着的,是这世间最极致亦是深邃的黑暗。 塔兹米立于那无底深渊的边缘,像是举着火把一般,将那圣剑缓缓探至了那黑暗之中,想要一窥那深渊中的景象。 然而,便是连塔兹米手中圣剑的光芒,也无法将那黑暗穿透。 那圣剑原本耀眼的光芒,在塔兹米将其伸入那黑暗之中时,便瞬间被压至了其周边仅仅十余厘米的地方,甚至连仅仅照亮塔兹米的手臂都做不到。 并且,在那圣剑之光被压制的瞬间,巨大的引力瞬间便作用于塔兹米全身,仅仅是那握着圣剑的手腕部位得以幸免。 若非塔兹米早早做好了准备,脚下长出了充满倒刺的长钉,使得他可以牢牢地钉在地上,此时怕是已经被那股莫名的引力给拉入了深渊之中。 只是,即便有着如此准备,他却也无法再继续前进了,除非他要冒着被深渊彻底吞噬的危险,跃入这无底坑洞之中。 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塔兹米沉默地站在那深渊的边缘,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要去救艾斯德斯么? 他在心里如此问道。 不,当然不必去救,既不应该救,也不需要救。 那是他的敌人,自然是放任她死去,才是最佳,甚至他还应该为此感谢深渊,感谢深渊帮他处理掉了一个棘手异常的敌人。 没有了艾斯德斯的召唤,那名为萨菲罗斯的强大灰烬自然也无法再进入他的世界,塔兹米再想去平定北方,那自然便容易得多了。 只是,这样好吗? 塔兹米在心中问道。 她是来救你的,是为了救你,才会坠入那深渊的。 就这样放任她去承受那比死亡还要凄惨的结局,真的好吗? 这样就好。 塔兹米在心中答道, 因为他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意志与遗愿,为此他牺牲了数不清的人,若是他在此终结,那些愿望便再也得不到实现了。 不会让任何人阻止他去实现那些遗愿的,谁挡他,他就杀谁。 这是他说过的话。 即便是他的良知,也不能挡他的路。 将圣剑再度从那深渊之中拿回,塔兹米转过身,用那圣剑的光芒照亮来时的路,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心中那个声音,再度问道: 即便会因此,不断地再度背负起新的遗愿,也无所谓吗? 塔兹米迈出的脚步忽然悬在了半空中。 然后,他再度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后,纵身一跃。 光芒在眨眼间便被吞噬,圣剑之上的光芒迅速被压制,甚至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起来。 身体被失重感所包裹,呼啸的风夹杂着潮湿的冷意从耳边吹过,似乎是要将塔兹米体内的热量全部抽走一般。 似乎是胸口处被开了个洞,力量与灵魂开始缓缓从那个孔洞流逝出去。 但是塔兹米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作为。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舒展了身体。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问道: “为何要这样做呢?你不是说在你把所有事情做完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迎来终结的么?” 塔兹米依旧闭着眼,没有回答。 而那个声音也再没有后文,似乎是在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复。 不过也或许根本没有那个声音,那只是塔兹米的妄想罢了。 但是塔兹米沉默了一会,却觉得自己应该回答那个问题。 “......我不想欠别人东西。” 思索了一会,塔兹米找了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理由。 然后周围重新归于寂静,只余风声。 塔兹米依旧在向下坠落,那深渊似乎是真的永远没有底一般,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他却依旧没有触及底部。 就在此时,那个声音再度问道: “真正的理由呢?” “真正的理由?” 塔兹米重复了一遍。 “恩。” 塔兹米再度沉默。 思索了一会,似乎是觉得在这最后的时光,似乎没有必要再撒谎了,塔兹米最终还是回答道: “我累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 “差不多已经,不想再背负着别人的遗愿活下去了。” 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再有任何的回话了。 只是,冥冥之中,塔兹米似乎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落入眼中的,是无比耀眼的阳光。 塔兹米下意识想要抬起手去遮挡光芒,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回应他的意愿,而是做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将双腿并拢,然后双手置于身体两侧,像是舒展身体一般,将双手微微抬起,用身体比出了一个接近于“Y”的字符。 没能理解现如今的情况,塔兹米想要皱眉,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此时连操纵自己眉头的权力也已经消失了,似乎是身体的操纵权被其他人所剥夺,此时的他,除了被动地接受周围的讯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塔兹米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塔兹米前方响起: “塔兹米!快点快点!你为什么巡逻总是这么慢啊!你这样怎么能履行正义呢?正义可是不允许迟到的!” 直到此时,塔兹米方才适应了那刺目的阳光,看清了他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梳着栗色单马尾的,元气满满的少女,正双手叉腰,一脸不满地望着塔兹米。在她的旁边,一只白色的小狗也用后腿站立着,学着那个少女的动作,做出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动作。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初心 赛琉? 望着那个熟悉的脸庞,塔兹米陷入了呆滞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赛琉会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 塔兹米的视线忽然朦胧起来,些许泪水在眼眶中缓缓凝聚,模糊了他的眼睛。 不,不管如何,赛琉如今就在这里, 那个女孩确确实实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塔兹米用力眨了眨眼,泪珠自他眼角缓缓滑下。 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只想走上前去,去触摸那个女孩的脸庞。 但是他的身体没有回应他的想法。 他忽然抬起了手,快速地将那眼角的泪水抹去。 “恩?塔兹米?你怎么了?是碰到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了吗?” 赛琉注意到塔兹米的异状,颇有些关切地向着他走近了几步,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眼里进了些沙子。” 塔兹米听到“自己”如此说道。 “是这样嘛?” 赛琉一脸怀疑地上下打量了打量塔兹米,皱着眉头道: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呢?”塔兹米再度感受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并说道:“真的只是眼里进了些沙子啦。” “那好吧。”赛琉半信半疑道,“那就继续巡逻吧,你稍微快一点,要好好跟上我的脚步哦?” “不,你未免有些太急躁了吧,赛琉,正常巡逻的话完全不需要跑那么快。” 那个“塔兹米”耸耸肩,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样回答的话,赛琉会生气吧? 塔兹米如此想道。 果不其然,赛琉立刻不满地予以斥责: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前辈哦!后辈就应该好好听前辈的话,就算你是欧卡队长特许加入警备队的也一样。” “是是是,我知道了,前辈。” 那个“塔兹米”无奈地耸耸肩,快步跟了上去。 “这才对嘛。”见此,赛琉双手叉腰,露出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说罢,赛琉便转身又快步奔走起来,元气满满地在街道上快步奔过。 “真是的,如果帝都警备队都像这家伙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帝都会发生的恶事就会少很多吧。” 塔兹米再度听到“自己”说道。 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下,那个“塔兹米”再度疑惑不解道: “不过,我怎么会突然流泪呢?” “真是奇怪。” 说完,那个“塔兹米”加快了脚步,跟上了赛琉的步伐。 ......总感觉这个地方,出乎意料地很眼熟。 塔兹米想道。 借助着那个“塔兹米”的眼睛,他在接下来的时间,将此时他所处的地方好好地看了一遍,很快,他便确定了自己的所在。 从几个标志性建筑物可以看出,他所在的位置,是帝都东区, 而时间,则是五年前。 因为那几个标志性建筑物,其中有部分早在五年前便被拆除了。 根据赛琉让他称呼自己前辈来看,现在的他,应该是刚刚加入警备队不久,与赛琉还不算特别熟识,欧卡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也还活着。 像是那一路走来经历的苦痛与悲伤皆是大梦一场罢了,实际上他还只是那个小小的警备队员,在巡逻的路上偷了个懒打了个盹,做了一个关于自己升官发财,成为国家领导的白日梦而已。而现在梦醒了,他就又要该干嘛干嘛,完成自己每日的巡逻任务。 但是,这具拥有自我意识,并且无法由他控制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并非是幻梦。 莫非是走马灯么? 塔兹米听人说过,当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他的人生会变成类似胶卷一般的东西,在他的面前闪过,让他将自己的人生旅程重新再看一遍,如同走马观灯一般,虽然能够看到那些往昔已经快要被遗忘的东西,却如同隔了一个世界一般,看不真切。 只是,灰烬似乎并没有走马灯这个东西,他们在濒临死亡之前不会看到任何东西,只是会在死去之后立刻再度复活罢了。 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所以以往他才不会看到那样的东西,只是这一次,他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也挺好,那样的话,便不用再背负那么多东西了。 塔兹米如此想道。 然后,他便作为一个旁观者,观看着自己过去所经历的重重,再度去重温那些早已遗忘在记忆空隙之间的曾经。 他看着自己与赛琉随后分离,又看着自己去从某个放高利贷的恶人手中救下了一个男人,当天晚上,他又悄悄化身染血的太阳,潜入那恶人家中,将他斩杀。 这部分的记忆,他姑且还是记得的,只是,当他重温这段记忆的时候,却又发觉了许多早已经被他所遗忘的东西。 比如,他在化身染血太阳的时候,身上所穿的那套铠甲中央,有着一个用手画出来的太阳,那个太阳甚至还有着五官。 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想起,那套铠甲,是他在火祭场寻到的,曾经属于一位太阳骑士的铠甲。 再比如,那时候他在诛除邪恶的时候,他口中还说着“要代替太阳来降下惩罚”的言论,并且,还会在被斩杀的恶人身边,留下那恶人的罪状,并涂上一个太阳的图案。 塔兹米记得的,他那时候之所以会决定在黑夜之中审判那些恶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莎悠与伊耶纳斯的死,他因为伙伴的死而满腔怒火,势要将帝都之中的黑暗与污秽一把火焚尽。 只是,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他会穿上那套太阳骑士的铠甲,并画下那个太阳的涂鸦,追寻原因,却并非他如今所以为的那样,单纯是背负起了伙伴的遗愿。 因为那也是他自己的愿望。 是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太阳的。 他希望自己能够像他所崇拜的人那般,成为太阳般的人物,予以周围的人们光芒,温暖,还有希望。 那就是他的梦想。 一个关于成为太阳,成为英雄的梦想。 第三百六十二章 倘若一切都能重来...... “算你这家伙有眼光啦!能看出本姑娘的天生丽质!果然不一般!很有前途!等以后本姑娘发达了当上大官,一定会好好提拔你的!” 街道之上,双马尾的粉发女孩得意地插着腰,神采飞扬地笑着,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显得颇有些嚣张而可爱。 而在她的身边,男孩笑着打趣道: “得了吧,就你笑得这个傻样,还相当大官?省省吧,你要是能当上大官,我怕不是能当上当朝大将军。” “哼!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是看你刚才还干得不错,本小姐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 对于男孩的话语,女孩柳眉倒竖,发起了脾气。 旁观着过去的自己与玛茵初次相识时候的互动,塔兹米此时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如果灵魂体也能做出表情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脸上一定是已经堆满了苦笑了吧。 一语成谶啊...... 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却在许久之后成为了现实。 只不过,这个现实的实现,其中间却是付出了太多重到他根本无法承受的代价。 塔兹米的心中越发唏嘘。 这些天来,他依旧在旁观着过去自己的行动,并一边回忆着那些被他遗忘,亦或者是直接被他点燃灵魂之时烧掉的记忆。 有时候,他也会思索,这些已经作为火焰的燃料,与灵魂一同被焚烧的记忆,理应已经再也难以寻回,他的走马灯应该也是看不到这些记忆的。但是不知为何,这些记忆不仅详细地再次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还能勾起他的其他种种回忆。 他偶尔也会想,会不会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在旁观走马灯,而是真地回到了过去? 毕竟若说是这是走马灯的话,也未免太过漫长,太过详细了,塔兹米听说过的走马灯,应该是过去的种种以一种很快的速度从自己眼前流过,虽然那些曾经会以一种很详细的形式回放在脑海之中,但是其速度理应是很快的。 而面前这完全是从头再看一遍的架势,又跟那传闻中的走马灯完全对不上。 但是另一方面,塔兹米的意识却又是与那个过去的自己绑定的,等到那个过去的自己入睡之时,他的意识便会直接跳跃至他睡醒的时间点,完全不会接收到那个过去的自己没有意识时的讯息。 这便很是矛盾了。 只是,在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实在是得不出结论,塔兹米也便暂且将疑惑压下,重新审视起了过去的自己。 也是直到此时,塔兹米才忽然间注意到一件事。 我过去......原来是这么爱笑的吗? 感受到自己的五官已经再次勾勒出的笑意,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塔兹米心中不由得有些迷茫。 哦,对,是啊。 自己最初崇拜太阳战士,崇拜扎克斯,因为感觉他那爽朗的笑容很容易就可以给周围的人带来鼓舞,再加上自己当初本也就是个很开朗的人,所以,以前的自己,是很喜欢笑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不苟言笑了呢? 好奇怪啊。 在塔兹米思索的时候,过去的他已经和玛茵一起将伊莲娜送到了达拉那里,并拜托达拉收养了伊莲娜。 “大哥哥,大姐姐,以后一定要来这里哦,我会做出最好吃的面包给你们吃的!” 在离别之际,伊莲娜对着塔兹米与玛茵认真地喊道,童稚的声音中满是感激之情。 看着小伊莲娜那副表情,塔兹米的心中却满是苦涩。 真好啊,那些往昔的日子。 那些曾经并没有被他所注重的日常,在如今的他看来,却是他这短暂的人生之中,最美好,亦是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只是可惜啊,那已经是无法返回的曾经了。 塔兹米多想能够伸出手,好好抱一抱伊莲娜,然后一边品尝着达拉烤出的面包,一边与玛茵拌嘴。 只是,现实之中,达拉已经死去了,被他亲手所杀,而伊莲娜,亦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也只能在这回忆之中,借助着过去的自己,再去接触那些已经难以再挽回的美好。 “真是奇怪啊。” “塔兹米”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我的眼睛最近是怎么了吗?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地流泪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塔兹米”回到了家中,上床休息。 而在第二天清晨,当“塔兹米”推开自己的家门,打算前往警备队之时,却发现自己的门口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兜帽女人。 原来,已经到了这里了么? 认出那个女人正是宝拉,塔兹米在心中轻轻叹息。 与他记忆之中的一般无二,宝拉向着过去的“塔兹米”跪下,哀求塔兹米去拯救他那被诬陷入狱的丈夫,然后,又将当时的警备队长欧卡与油商贾迈勒勾结的事情告知,请求塔兹米能够查清真相,将她的丈夫救出。 只是...... 塔兹米已经有些不想再去看这段记忆了。 因为这段记忆的后续,是他在取证之后,确认宝拉所言非虚之后,前往警备队监狱放人之时,却发现赛琉早已经到了那里,并让小比将狱中的死刑犯吞食,而那些被吞食的人之中,便有着宝拉的丈夫。 这些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目送着宝拉离去的背影,塔兹米的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真是......无力啊。 对于当时的自己而言,一切都尚未发生,但对他而言,却已经都是定局了。 可惜啊。 若是当时,他能够先去监狱之中见宝拉的丈夫,将他释放,亦或是将他转移到待审犯人的狱中,然后再去取证,宝拉的丈夫当时也根本不会死。 说到底,那也都是自己的疏忽罢了。 倘若一切都能重来,让他去挽回那些事情,那便好了。 只是,那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罢了。 “哦对了,” 就在这时,那个过去的“塔兹米”忽然轻轻击掌道: “总觉得先去查证似乎并不太好的样子,要不我果然还是先去监狱里看看宝拉的丈夫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挽回 等等, 刚刚,发生了什么? 塔兹米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有些转不过弯来。 是幻听么?为什么,会从自己口中吐出要先去监狱查看宝拉丈夫的话语呢? 那时候......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吗? 就在塔兹米感觉这一切越发扑朔迷离起来的时候,那个过去的“塔兹米”已经调转了方向,向着警备队监狱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对。 自己那个时候,应该的的确确,是没有过先去见宝拉丈夫的想法的。 但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莫非,这一切,并非自己的回忆么? 塔兹米感觉自己那颗早已沉寂的心,现在如同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一般,再度充满活力,跳动了起来。 这不是走马灯,也不是他那些过去的回忆。 他早该注意到的。 如果这是属于他过去的回忆的话,那么为何当他哀叹的时候,那个过去的“自己”也会跟着流泪呢? 那只有一个解释。 面前这一切,并非是按照已经注定的道路进行的,那些对于塔兹米而言那些理应是早已经发生,早已经注定的一切,在这里,都尚且还未发生,都还未成为确定的结果。 也就是说,可以更改。 而现在的自己,虽然似乎只是灵魂状态,但是,也是可以对另一个“自己”造成些许影响的。 便是在塔兹米思索的时间,另一个“塔兹米”已经抵达了警备队的监狱。 赛琉是在傍晚时分才会带着小比来到此处处理死刑犯,因此,此时宝拉的丈夫,自然也还存活着。 当塔兹米见到他时,虽然他明显是遭受过一些刑罚,身上有着不少血痕,气息也有些萎靡,但是人起码还是活着的。 只要人还活着,便为时未晚。 “塔兹米”在找到宝拉的丈夫之后,也便直接单刀直入,直接向那个消瘦的男人询问起了相关案情,并得到了与宝拉一致的回复。 而在“塔兹米”大概了解情况之后,准备转身离去,前往油商贾迈勒那边取证之时,“塔兹米”忽然又听到有个声音在他心中说道: “感觉上说,这个男人百分之九十应该是没有撒谎,恐怕真的是被冤枉的,既然如此,还将他留在死刑犯的囚禁区域便有些不妥,倒不如先将他带在身边,也好让他带路,反正有自己看着,他是不可能能逃掉的。” 由于这个声音是世界在他心中响起的,又与他自己的声音完全如出一辙,那个“塔兹米”还以为那是自己的想法,在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便将那个消瘦的男人的牢门打开: “既然如此,你就来跟我走一趟吧。” ............................. 虽然多带了一个人,但是取证过程倒也顺利,那个男人非常配合“塔兹米”的工作,“塔兹米”独自潜入贾迈勒家时,让他在远处待着,他就真的待在原地,甚至一步都不敢动。 待到“塔兹米”取证结束之后,通过手中的证据确认了那个男人的清白,“塔兹米”便直接放他走了。 只是,在那之后,他又听从着脑海中那个“自己内心的想法”,再度前往警备队监狱,见到了驱使小比进食死刑犯的赛琉。 秉持着心中那个“正义的声音”,“塔兹米”稍微教训了一下赛琉,在那之后,又将他白天翻找到的证据记录丢给了赛琉,并予以她当头棒喝,然后便离开了。 当晚,赛琉前往欧卡家中,当面质问欧卡,而当时的欧卡亦由于醉酒而直接全招了,在赛琉与欧卡不欢而散之后,另一个不速之客,抵达了欧卡的家中。 甚至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本就与“塔兹米”差距极大的欧卡在醉酒状态下,更是无法给“塔兹米”造成任何的威胁,在轻易将欧卡斩杀之后,“塔兹米”犹豫了一下,却并未如往常一般 在现场留下太阳的图案与欧卡的罪状。 “欧卡毕竟是警备队的队长,若是将他杀死,虽然染血太阳在帝都的名声会更盛,但这未必是好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事如此张扬,后续很容易出问题。” “如此一来,倒不如在现场留下其他杀手组织的记号,转移仇恨,反而方便自己后续的行动。” 听从着自己“脑海之中的想法”,“塔兹米”这一次,则在现场留下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剃刀。 第二日,“剃刀兄弟会”暗杀警备队队长的新闻,便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如此一来,赛琉的仇恨,便被转嫁到了剃刀兄弟会的身上。 而没过几天,又一个新闻震惊了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剃刀兄弟会”便被警备队的一介普通成员单枪匹马剿灭,由于剃刀兄弟会实力不俗,那名警备队员亦无法留手,因此大名鼎鼎的,甚至刺杀过帝具使的剃刀兄弟会,却是连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来。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那刺杀欧卡的罪名,也便被扣死在了剃刀兄弟会的头上。 然后,由于剿灭剃刀兄弟会的功绩,那个警备队员,亦被任命为下一任警备队长。 而那个人,自然便是塔兹米。 虽然稍微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有些阴狠了,但是考虑到剃刀兄弟会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人,“塔兹米”内心倒是也没有多少的内疚。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栽赃嫁祸的腌臜事,但是不知为何,“塔兹米”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波动,似乎这件事本身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说是他应该习以为常的小事罢了。 ......那么,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的赛琉,也便不需要为了追求力量去改造身体,也不会因为欧卡的死而与我反目成仇了。 在另一个自己的心灵世界之中,塔兹米暗暗想道。 不过,只是这些的话,却是已然还不够。 难得回到过去,为何,不去努力多挽回一些遗憾呢? 他如此想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变更的未来 “真是奇怪啊。” 在某个明亮的大厅之内,眉眼十分柔和的男人轻声道。 “怎么了?教主大人?是之前接见的人中有什么可疑的人么?” 在他身旁,名为安德罗的男人毕恭毕敬道。 “不,并不关他们的事情。” 安宁道教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只是,突然间觉得,好像有某条未来的道路,忽然间被堵死而来一般。” “意思是,安宁道接下来的处境会很糟糕吗?” 安德罗有些不安地问道。 “不,并非如此,跟安宁道的未来关系并不大,”教主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条已经消失的道路,我也看不真切,只是觉得,那应该是一条充满荆棘,但却终将奔向光明的道路吧。” “不过,既然现在那个未来已经因为某件事不复存在了,也无妨。” “通往未来的道路,本就有无数条,我们所需要做的,无非是尽可能地向着那条最好的道路迈进罢了。” ............................. 在发现自己可以干涉另一个自己的行动之后,塔兹米便开始全力全力推动那个自己去避开所有会导致坏结果的事情发生。 由于他将欧卡的死栽赃给剃刀兄弟会,又将他们灭口,死无对证,如此一来,也便避免了赛琉为了追求复仇的力量,而主动去寻找时尚,将自己改造成为改造人。得以作为一个健康的正常女孩生活下去。 而在这之后,提前成为警备队队长的塔兹米,也一样面见了布德,在接受考验,斩杀三兽士之后,被布德接纳为其派系的成员,并获得了帝具乌尔肯之戒,成为了帝国特殊警察部队“狩人”的副队长。 同一时间,斯拉克也被布德召回,加入了新建的警备队。“塔兹米”则“机缘巧合”之下,抵达了斯拉克的家人被关押出的地方,在将他们救出之后,又得知了奥内斯特用他们来要挟斯拉克来布德手下当卧底。 在将斯拉克的亲人保护了起来之后,“塔兹米”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斯拉克,斯拉克得以摆脱奥内斯特的掌控。 然后,“塔兹米”又在“不经意”之间,感觉到同僚Dr.时尚的怪异,并想方设法套出了时尚的基地所在,在某日以调整帝具为借口,前往时尚基地侦查。 在得知了时尚那所谓实验的本质,不过是拿着人类来做种种残忍的人体试验之后,“塔兹米”便对Dr.时尚起了杀心。 ........................... 荒野之上,一辆漆黑的巨型越野车飞速奔驰而过,虽然说是越野车,但是结合车子前方那由某种大型危险种的角打造出的极富暴力美学的撞角,还有其车身上搭载的种种枪炮,与那远超寻常战车的体积,将其称呼为移动的战争堡垒,似乎还要更为恰当一些。 而此时,这尊战争堡垒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驰着,其后卷起的砂石尘烟高高扬起,像是拖着一条黄色的尾巴,副驾驶位上,托比在仔细检查了仪表盘上的一系列参数之后,向着后方的时尚恭敬说道: “时尚大人,高级黑色越野堡垒I型目前状态十分良好,轮胎转速稳定,爆炸蚁燃液生成量稳定,体温也保持正常,其余参数也全部保持稳定。” “那是自然,这可是经由我亲手调制之后的作品,自然是不可能出任何问题的。” 时尚抬起中指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自傲道。 “不愧是时尚大人!轻易就完成了其他科学家做不到的事情!一出手便能完成如此伟大的作品!啊!看看这富有美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时尚感的完美作品!也只有时尚大人才能设计出来!” 在他两侧,如同护卫一般拱卫在时尚身旁的“耳”与“鼻”两位改造人,,十分适时地奉上了马屁。 “哼,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作品罢了,若说是登堂入室,还是稍微差了一些,我最骄傲的作品,自然还是你们。” 部下的马屁让Dr.时尚感到十分受用,因此,他也适当地发表了一些假惺惺的言论,进一步获取部下的忠心。 “时尚大人!” 果然,听到他的话语,他手下的一帮改造人皆露出了感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便是向来最为冷静的托比也不例外。 就在时尚打算再发表一番讲话的时候,另一名改造人颇为惊慌的话语从他上方传来: “时,时尚大人!道路前方有人拦在了我们的车子前!” “这种小事也需要向我汇报么?直接让贾桑开车碾死他不就好了!” 自己的话语被部下打断,这让时尚稍微有些恼怒,很不客气地说道。 “但,但是......” “眼”的声音依旧很是犹豫,似乎是对于时尚的决议有所怀疑的样子,这更加让时尚不满起来: “有什么但是?照做即可!贾桑,碾死那个人!” “是!” 闻言,坐在架势座上的贾桑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下方爆炸蚁所分泌的燃液也被一口气点燃,推动着发动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转速,驱动这漆黑的堡垒猛地加速,向着前方的人撞去。 然后,在那漆黑堡垒即将将前方那愚蠢的拦路者碾碎之时,些许杂音,在堡垒之中响起。 听到那些许杂音的时候,“耳”的脸色猛地变了,但在她将刚刚获取的信息汇报给时尚之前,火焰冲破了车厢的地板,然后,在距离那人只剩下十余米的距离之时,黑色的高级堡垒,猛地爆炸开来。 只是,在被那爆炸波及到之前,时尚的座位便连带着他的人一起从车子中独自弹射了出去,只留下那一车改造人与车子一同化为火球。 然而,完全没有给他那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稍微舒缓的机会,在他自爆炸之中逃生之后下一秒,提着火焰长剑的不速之客,已经冲至了他的面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寒霜与雷光 来者,自然是“塔兹米”,在使用乌尔肯之戒远程引爆了时尚的座驾之后,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熊熊烈焰于上燃烧起来。 然后,在视线捕捉到那从车中弹射出的时尚之际,“塔兹米”的身影,猛地冲出。 长剑撕裂空气,其上烈焰在空中拖拽出一道扇形火光,直取时尚的项上人头。 而时尚毕竟只是个科研人员,之前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已经吓得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能逃出来也全是靠着那车子在设计之初便做好的自动弹射装置,此时再度遭到“塔兹米”的第二重截杀,却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就在“塔兹米”的剑即将斩中时尚的脖颈之时,时尚的身影,却忽然在他的面前消失。 “塔兹米”一剑斩空,落在地上,立刻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起来,然而,一股剧痛却忽然自他腹部传来。 “塔兹米”愣了愣,低头向自己的腹部看去,却看到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穿刺伤,腥红的鲜血自其中缓缓流出。 就在此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真是令人惊讶呢,没想到所谓的染血太阳,居然就是我的副队长啊。” “塔兹米”缓缓转过身,却看到时尚被人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在一边,一个熟悉的女人站在那里,手中的西洋刺剑之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而在她的另一只手中,则轻轻捧着一个桶装的头盔。 见到那个头盔,“塔兹米”脸色一变,连忙向着自己的头部摸去,入手所及的却是他的脸庞,那原本应该遮住他脸的头盔,却已经不翼而飞。 “艾斯......德斯。” “塔兹米”面色难看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哼,奥内斯特那家伙说让我稍微多关注你一下果然没错,看你清晨一大早便鬼鬼祟祟地出城。我这才跟上来看看,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随手将手中所捧着的头盔化作冰块,又一把捏碎,然后,对着“塔兹米”扬起了另一只手中的此剑: “那么,接下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惊喜呢?” 啧,这下就糟糕透了...... 另一边,在无人可以触及之处,旁观着这一切的,来自于未来的塔兹米,也深深皱起了眉头,若是意识体有表情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表情必然与现实之中那个他是如出一辙的。 是因为我将斯拉克老师的亲人救出了,奥内斯特没法要挟斯拉克老师来当卧底,所以他就转而让艾斯德斯盯紧我么? 即便很快便捋清楚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这却也让塔兹米的心情越发沉重。 因为我将过去改变了的缘故,所以未来的走向也发生了变化了么? 至于艾斯德斯究竟是如何将时尚从他手中救出,然后又反手刺伤自己的,便是不用想也能猜到,自然是她使用了那可以暂停时间的秘技“摩珂钵特摩”了。 虽然如此一来,她今日内便不能再使用这一秘技,但是以目前这个“自己”的实力进度来说,若是想要对抗艾斯德斯,却也依旧是早的很。 刚一交手,“塔兹米”便快速地落入了下风,虽然来自于未来的他想方设法启发他早早学会了不少他便本应在未来才会研究出的技能,但毕竟此时的他本身的基础实力还是差得远,精神力也几乎无法支撑他使用乾坤万刃,完全无力抗衡艾斯德斯。 “怎么!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么?” 艾斯德斯快速挥动手中的剑,对“塔兹米”发起狂风骤雨般的进攻,明明她手上拿的只是一把介乎于长刀与刺剑之间的细剑,但那纤细的剑身之上却灌注着极为恐怖的力道,虽然不及“塔兹米”挥动巨剑之时的破坏力,但是速度却远在其之上。 再加上她在进攻之时凝聚出的作为辅助攻击的冰柱或是冰锥之类的技能,将“塔兹米”牢牢压制,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 在再一次的直刺被“塔兹米”横剑格住之后,艾斯德斯忽然抬手向着他抓去,其手掌之上蕴含着刺骨的寒意,“塔兹米”直接挥剑向着她手掌斩去,却不料在他的巨剑快要接触到艾斯德斯的手掌之时,反而被冻结在了坚冰之中,连带着将他自己一只手也冻在了其中。 见状,“塔兹米”面色一变,立刻催动火焰将那寒冰融化,但艾斯德斯却抓住了他这一瞬停滞,修长的大腿如鞭子一般甩出,毫不留情地踢在了“塔兹米”的脸上,“塔兹米”直接便旋转着飞了出去。 然后,艾斯德斯再度向着地面一拍,寒冰立刻顺着她所拍的方向延伸而出,向着他追去。 在那寒冰即将追上“塔兹米”,将他冻住之时,“塔兹米”一咬牙,在空中猛地转向,刚刚解冻完成的巨剑向着下方挥出,将那自地面刺出的冰柱斩得粉碎。 但,尚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艾斯德斯已经冲至他身边,单腿高高扬起,然后猛地落下,一击下劈将他拍在了地上。 随后,艾斯德斯轻轻落下,并一剑将还想要起身的“塔兹米”钉在了地上。 “嘛,虽然只是这种程度,但是姑且也让我好好热了热身,还是夸你两句吧。”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考虑到把你带回去的话,布德那边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还是请你直接去死吧。”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在另一只手上凝结出一把冰刃,对着“塔兹米”的脖颈插下。 由于这边的世界她尚且还未举办那武道大赛,并还没有爱上此时的“塔兹米”,自然的,也便不会对“塔兹米”有什么心慈手软。 望着那落下的冰刃,“塔兹米”瞪大了眼睛,种种情绪在其中闪过,其中愤怒有之,绝望有之,但最后,却忽然又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忽然间,一道雷光在塔兹米与艾斯德斯之间炸开,将那冰刃炸得粉碎,艾斯德斯亦被那雷光波及,只得仓促收剑倒退。 “布德?!” 她那惊愕的声音再度于场间响起,能够驭使雷霆,又会出手挽救塔兹米之人,除了那与她并列的最强之人,也便没有了其他的人选。 只是,任她的视线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布德的踪迹。 反而是那刚刚还被逼入绝境之中的塔兹米,此时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缓缓地站了起来。 而在他的右手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闪烁着紫光的银色臂甲。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惩戒 “真是......令人惊讶。” 望着塔兹米手上那雷光闪烁的臂甲,艾斯德斯很快便反应过来先前的攻击是由塔兹米发出的,不由得挑挑眉道: “布德那个老顽固居然这么关心你么?看样子他居然是把亚德米勒的一部分给了你?莫非你是他的私生子之类的存在?” 塔兹米没有回答,他低下头轻轻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的惊讶一点都不比艾斯德斯少。 居然......能直接获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么? 塔兹米缓缓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习惯了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忽然获得可以动的肉身,他还有点不习惯。 方才,在他被艾斯德斯彻底逼入绝境,在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皆心急如焚之时,塔兹米忽然发现他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么?” 塔兹米轻声说着,并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右臂的臂甲之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努阿达之臂当初是以他的灵魂为燃料燃起的火焰锻造的,这个帝具似乎是与他的灵魂绑定了,在他拿到身体的控制权之时,立刻也便浮现在了他的右臂,并自主应敌,击退了艾斯德斯。 不过,既然现如今由他来接管身体,又取回了努阿达之臂,那么这场战斗,也便没有什么悬念了。 “既然你拿了布德那个老顽固的帝具,接下来,就再让我尽兴一些吧。”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单手微抬,无数冰锥在她身边汇聚,排列整齐,如同无数列阵拱卫在她身边的骑兵,那些冰锥皆长数米,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 “又是这一招啊。” 塔兹米喃喃道, “那么这一招被我接下来,下一招大概就是雹怒跃击吧?” 闻言,艾斯德斯皱起了眉头,诧异道: “你会读心术?” “怎么可能呢。” 塔兹米食指与中指并拢,猛地向上一抬,同时说道: “只是跟你打得次数太多了,我差不多也腻了。” 未等艾斯德斯去思索他那话语中蕴含的意味,她脚下的地面忽然颤抖起来,裂缝在大地之上蔓延,然后一转眼的时间,大地便塌陷了下去,无数黑灰色的石头自地下飞出,向着她砸去。 “你还有操纵岩石的能力?” 艾斯德斯惊讶道,并操纵着身周悬浮着的冰锥去拦截那些石头,这些冰锥的坚硬程度远在那些石头之上,轻易便将那些飞来的石头全部砸得粉碎。 但是,在她利用冰锥将那些石头砸碎之后,却依旧见到有点点金光自那些石头的碎片之中飞出,顺着其原本飞行的方向,向着她汇聚而来,像是空气之中的尘埃一般,于她身周遍布着。 “你觉得那些东西是石头么?呵,倒是很符合你的智商。” 塔兹米向着艾斯德斯伸出了手,猛地一握: “但是可惜,那些石头,都是铁矿石啊。” 在他的手握紧的瞬间,那些金光忽然间全部都化作了细碎的铁片,待艾斯德斯反应过来,想要远离那些铁片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无数的细碎铁片彻底包围,连带着身周数十米范围内,全部都遍布着同样的金色光点。 见状,艾斯德斯原本自信满满的脸庞忽地白了几分。 下一秒,雷霆自天空劈落,轰击在了那无数密密麻麻的铁片之上后,开始在彼此之间飞速地跳跃起来,交织成为密密麻麻的电网,瞬间便将此间化作了沉雷地狱。 即便想要在此刻布下冰盾防御也已经迟了,艾斯德斯身周每一寸空间皆被那些细碎而微小的铁片所充满,雷光将她周边三百六十度全部覆盖,根本无从防起。 然而,似乎是担心这样的攻击尚且还不足够,塔兹米再度抬起了手,大量的飞剑自他的狭缝空间中飞出,并拼凑成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剑,悬浮于他上空,剑身之上附着着熊熊的烈焰。 然后,那巨剑猛地向着艾斯德斯所在的方向斜坠而下,刺穿了那已经被雷光彻底覆盖的电场,直指其中的艾斯德斯。 雷霆与烈焰交融,两种至烈的元素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冲突,随后转变为大爆炸。 待塔兹米将那爆炸掀起的尘埃驱散之后,走进其中的时候,却只见到无力地倒在地上的艾斯德斯,时尚则直接被炸得尸骨无存。便是勉强幸存下来的艾斯德斯,其身体亦在刚刚的爆炸之中缺失了不少零件,甚至整个右手都被炸飞了,左腿也只剩下半截,即便是余下的躯体,也大多有着大面积的烧焦。 “......精彩。” 缓缓吐出一口黑烟,艾斯德斯扭过头看了看塔兹米,憋了半天,居然蹦出来一句夸塔兹米的话语来。 “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接下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艾斯德斯索性也不再尝试着爬起来,而是往后一躺,任由塔兹米处置了。 “......你倒是也豁达,不过,我倒是也不会杀你......虽然并不是这个你,但是我姑且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若非是你,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所以我不会杀你。” “但是,放任你这样一个武疯子肆意妄为地活下去,终究是个祸害。” 如此说着,塔兹米俯下身子,伸手点在了艾斯德斯胸部与锁骨之间的位置,在那里,一个漆黑的符号清晰可见。 而被塔兹米在那微微一点之后,那个黑色的符号,却迅速化为了银色。 “......你做了什么?” 敏锐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塔兹米做了一些手脚,艾斯德斯抬起头,脸色难看。 “只是对你的帝具做了些手脚罢了。” 塔兹米淡淡道: “那里便是你的帝具【魔神显现】·恶魔之粹的核心吧?我能够明显感受到那里是你驭使寒冰时能量的交汇点。” “我在那里留下了我帝具的一小部分,用以封住你的力量,若是你以后再想要动用你帝具的力量的话,我的帝具便会在你体内释放出火焰之力干扰你能量的流动,让你再也无法驱动冰之力。” “再加上你的一手一脚皆已经废掉,从今以后,你的一身实力,便是想再发挥出十分之一,也是难于登天。” “......你还不如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艾斯德斯死死瞪着塔兹米,咬牙切齿道。失去她那引以为傲的实力,让她成为一介废人,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更加痛苦得多。 “只是一点相较你以往那些罪行而言微不足道的小小惩戒罢了。顺便看看能不能扭正你那扭曲到家的三观。” 塔兹米淡淡道: “既然你说这个世界,强者对弱者生杀予夺乃是真理,那么,就请你这个强者,好好体会体会那属于弱者的人生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此路不通 “......真是糟糕透了,艾斯德斯那个疯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奥内斯特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己手下的回报,脸色阴沉不定,甚至连那满满一桌丰盛的美食都没有食欲去吃了。 距离艾斯德斯失踪至今,已经有五天了。 一开始,奥内斯特尚且还不在意,反正这个疯女人一时兴起跑到什么地方倒也很正常,但是在她杳无音讯的时间超过两天的时候,他便开始有些不安了。 毕竟,艾斯德斯便是再疯,好歹也是有把自己好好地当成帝国将军的,便是真的又一时兴起去猎杀什么危险种,至少也是会派个人向他这边通知一声的。 但是她出门的那天却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门口守卫那边似乎有人见到她出城,然后便一去不复返。 莫非是被困在什么棘手的地方,没法发出讯息?还是被她派回来传话的人半路上有了什么不测?还是说......不,那个女人被击败或是击杀的情况,奥内斯特觉得自己甚至都没法想象。 便是倾尽整个叛军之力,怕是也无法杀掉那个女人的吧? 就目前帝国的军事状况来说,艾斯德斯的失踪,实际上对于帝国整体的情况影响虽然不小,但也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叛军也没必要冒着全部折损全部高层战力的风险来围杀她。 但,虽然艾斯德斯的存在对于帝国军方来说并非那么必要,但是,她的存在对于奥内斯特而言,却是十分重要。 因为,若是没有了她的牵制,布德若是想杀他的话,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反抗的办法。 虽然以往奥内斯特都会尽可能将小皇帝作为挡箭牌,利用布德对于小皇帝的忠诚反过来牵制布德,再加上布德亦很遵从武官不得干政的祖训,所以他一直以来倒是也安全,但是现在,艾斯德斯不在的话,布德若是对他动了杀心,又该如何应对? 虽然艾斯德斯失踪的消息已经被奥内斯特尽可能地压下去了,但是这种事情迟早也是会暴露的。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所以奥内斯特必须早做打算,留一条后路。 不过到现在,奥内斯特倒也已经准备完毕,他已经派手下找好了替身,并将那替身安置在了他的房间中,之后,他的手下会照原计划对外宣传奥内斯特患了重病,卧病在床,且以疾病有极强的传染性为借口拒绝见任何人,而他本人则通过皇宫的地道转入暗中,等待艾斯德斯归来之时再做定夺。 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奥内斯特等到他那手下离去后,便悄悄打开了房间内的密道,迈步走入其中。 在那密道之中,罗刹四鬼已经恭候多时了。 “走吧。” 对着自己最为可靠的手下们说着,奥内斯特与罗刹四鬼一起沿着密道向着皇宫之外走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走在最前方的棘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他之后,朱天,铃鹿,马头也依次察觉到了前方的阻拦者,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并将奥内斯特护在了中间。 “奥内斯特大人,不知您不在皇宫之中好好待着,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兴师动众想去哪里去啊?” 塔兹米一个人立在密道通道的正中央,淡淡道。 “是你?”奥内斯特皱紧眉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重要吗?”塔兹米笑笑,“奥内斯特大人,此路不通,请回吧。” “呵,这的确不重要。”奥内斯特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道,“棘,铃鹿,杀了他。” 闻言,早已经按捺不住战意的棘立刻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双手五指紧贴着,尖锐的指甲如同枪尖一般,猛地向着塔兹米刺了出去,而铃鹿亦紧随其后,身形如鬼魅一般迅速移动,难以琢磨。 在奥内斯特看来,塔兹米虽然的确有两把刷子,但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帝具使罢了,而罗刹四鬼皆是搏杀的好手,基本都曾有过击杀掉帝具使的战绩,想来棘与铃鹿两人联手,很快便可以将面前这个小子斩杀。 但,下一个瞬间,惊变骤生。 密密麻麻的剑光在前方亮起,剑出如潮涌,瞬间便填满了整个通道,向着棘与铃鹿涌去。 见状,两人脸色皆是一变,立刻便操纵着身上肌肉紧绷起来,想要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硬扛下这一波攻势。经历漫长的刻苦修炼,他们的身体在完全绷紧的情况下,硬度完全不逊色于钢铁,倒是也有几分信心接下这一波攻势。 只是,他们的自信与身躯,皆在下一个瞬间,被那忽然间燃烧起来的剑潮撕碎。 在将朱天与铃鹿斩得粉碎之后,塔兹米立刻散去了那剑上的火焰,以免将这密道之中的氧气消耗光。 然后,他再度看向奥内斯特,微笑道: “大人,此路不通,请回吧。” 同样的话语,在他秒杀了棘与铃鹿之后,便显得格外有威慑力起来。 奥内斯特虽然气得脸色发青,但是却也不敢再多嘴,只得转身再度向着密道入口处走去。 这个小子怎么会这么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布德的人吗他来这里截我也是布德的用意吗那么布德到底是在准备什么到底要如何才能破局果然还是得依靠皇帝吗...... 在回去的路上,奥内斯特将拳头攥紧,并用牙不住地咬着拳头来让自己集中精力思索着破局之策。 很快他便得出结论,现如今,他的处境远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找到皇帝陛下,依靠着皇帝陛下对他的信任,他还是有办法扭转局面,再不济也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但是,当他再度打开密道门的时候,却看到布德带着一群卫兵在门口静静等候着。 “奥内斯特,” 布德抬起手,向奥内斯特展示皇帝的手谕: “你的种种恶行,陛下皆已知晓,现在,束手就擒吧。” “噗通”一声,奥内斯特再站立不稳,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茶会 艾斯德斯失踪的消息,布德比奥内斯特还要更早收到消息。 当日,为了让Dr.时尚对小比进行例行的维护,赛琉与小比一同前往时尚的位于龙首山的实验室,但是,却在路途中发现了战斗过的痕迹,其中遍及着火焰与寒霜所留下来的痕迹。 在不远处,赛琉找到了时尚手下数个改造人的遗体,时尚本人则不见踪迹,仅仅是遗留下了一片残破的研究服碎片。 除此之外,赛琉还在现场找到了艾斯德斯的配剑残骸,还有她经常佩戴的那顶军帽。 最后,她在那顶军帽的旁边,看到了一个太阳的手绘图案。 在将此事回报给布德之后,布德很轻易地便得出了艾斯德斯被染血太阳所击杀的讯息,并迅速做出了决断。 在奥内斯特尚未重视起艾斯德斯失踪这件事的时候,布德的手下便已经全力搜集起了奥内斯特的罪证,并由布德在夜里至皇帝寝宫将这些全部呈给了皇帝陛下。 另一边,为了避免奥内斯特察觉到风吹草动而早早逃走,布德又派人前去监视奥内斯特,人选便是塔兹米,依靠着乌尔肯的感应能力,他很轻易便能找出皇宫内的地道,也能根据奥内斯特身上的衣扣之类的金属来实时监控他的位置。 如此一来,待奥内斯特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 之后,皇帝陛下也没有再见奥内斯特一面,在亲自前往奥内斯特府邸,见到了奥内斯特的种种罪状之后,皇帝也在布德的劝说之下放弃了面见奥内斯特,而是直接判了其死刑,其处决方法则与塔兹米原先世界对于奥内斯特的处决一样,皆是让他受尽了折磨才死去。 在这之后,前大臣乔利再度上位,暂领大臣一职,奥内斯特的党羽则被一网打尽,而尚未回归帝都的狂野猎犬的诸位成员,则在泄露踪迹之后,被塔兹米亲自寻上门,尽数斩杀了。 随后,皇帝陛下颁布“罪已诏”,并称革命军的众人在奥内斯特祸乱朝政之时敢奋起反抗,皆为“忠良”之士,并派人招降革命军的众人。 由于此时革命军一方尚未开始起义,仅仅只是在暗中与奥内斯特的势力进行着对抗,此时见到大势已去,也便接受了招降,如此一来,帝国很快便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期。 如此一来,似乎达成了谁都不会死去的结局,虽然帝国之所以会走向腐朽的根本原因尚未得到解决,但起码,几十年内,是不会再出现那样的局面了。 而这一切,便不是身为区区警备队长的塔兹米所能改变的了。 ............................... 阳光晃悠悠地照射下来,稍微有些温暖,透过窗户打在塔兹米的脸上。 塔兹米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没有伸手去遮挡光芒。 时隔多年之后,已然不复往昔的他,再度来到了这里,被同样的光芒所照射着。 温暖,炽热,充满光明,如大树一般庇护着他。 而现如今,却是已经轮到他来庇护大树了。 “塔兹米,在想什么呢?” 布德的声音将塔兹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的身影深沉威严,但在塔兹米听来却是那么的亲切。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塔兹米耸耸肩,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还是这边世界布德第一次邀请他品茶,不同于塔兹米所经历过的那个过去,布德这次并没有邀请狩人的其他成员,而是单独邀请他来参加这个茶会。 低头俯视着杯中那熟悉的茶叶,塔兹米下意识露出些许安心的笑容,稍微品尝了几口,感受着那股苦涩在唇齿间转了又转,尽数化作清香之后,才放下了茶杯: “将军这苦竹箐,比起一般的苦竹箐还要苦一些,但那后面的清香,倒是也格外悠长啊。” “哦?”闻言,布德微微有些惊讶,“你居然也喝过这茶么?” “恩,以前一位长辈很喜欢这种茶,我也跟着喝了一些,也就喜欢上了。”塔兹米微笑道。 “我还以为年轻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茶,看样子是我思想太陈旧了。” 布德自嘲道。 不,我就是因为受你的影响,才会喜欢上苦竹箐啊。 塔兹米表情稍微有些古怪,却也没有说话。 “要听我讲个故事吗?”布德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道,“一个......关于苦竹箐的故事。” 塔兹米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见他这幅模样,布德也便开始了他的讲述: “一般来说,苦竹箐的话,只有帝国西部的农民才会喝,我之所以会喜欢这种茶,却也是因为我出身帝国西部的普通家庭罢了......” 随后,布德便缓缓讲述起了那个关于他母亲与苦竹箐的故事,即便这个故事塔兹米早已经听过,这次再度听起,也依旧是听得格外认真。 “......在我的其他兄弟皆战死沙场之后,作为父亲仅存的子嗣,我便接替了他,成为了新的大将军。” 在将这个故事讲完之后,布德再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真是个曲折的过去啊。” 塔兹米轻声道。 “是啊,”布德点头,“不过,只是听这个故事的话,你大概会稍微有些疑惑,为何我如此拥护帝国与陛下吧。” “的确有一些。”塔兹米点头。 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很是不解的一个点,既然布德出身乡野,在农村长大,那么他理应会更加关心下层民众才对,为何又会对于皇帝陛下如此忠心耿耿呢? “这,就关系到另一个故事了。” 布德扭过头,目光落在了房间一角的花盆之上,塔兹米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到了几朵如雪花般纯白无暇的花朵。 “花的名字,叫做白月光,” 布德轻声道, “花语,是和平,理想......还有恋情。” “曾经有个女人,想要将这种花种满整个帝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家人 “我刚刚来到帝都的时候,心中唯有满溢的怒火与仇恨,但是,说来可笑的是,我却被骗子骗光了身上的钱财,沦落街头。” 布德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声音格外的轻柔起来: “然后,我遇见了她,作为当时的贵族千金,她在回家的路上,注意到了无家可归的我。” “......”塔兹米沉默,这段发展,让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既视感。 “她不仅为我提供了住所与食宿,还拜托家里人为我从军提供了不少帮助。” “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也爱上了她。” 布德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白色的花朵之上,缓缓道: “她曾经带着我到她的花园,给我看她那满园的白月光。” “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她说那花的花语是和平,理想,还有恋情,她说她想要将那花种满整个帝都,希望所有人都可以互相理解。” 布德稍微顿了顿,目光有些出神,缓缓回忆着,那照亮了他接下来几十年人生的那一幕。 “我记得,当时阳光正好,她站在那洁白的花田之中,微风吹起她的裙摆,阳光落在花与她的身上,很是夺目。” “然后,她说,希望能有人与她一同,去做这件事。” “她向我伸出了手。” 说到这里,布德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叹息道: “只是,当时的我只是一介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而她则是身份最高贵的贵族千金,我自觉我配不上她,甚至只是与她同行,都自惭形秽。” “所以,我没敢握住她的手。” “等到多年之后,我凭借着自身的努力成为了帝国将军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配得上她了,想要去向她求婚的那一天,却才知道,她要嫁人了,未婚夫则是当时的帝国大王子。” “再然后,她嫁做人妇,王子则顺理成章地登基,成为了我所宣示效忠的对象。” 说道这里,布德稍微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苦涩。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 “当时她所说的那番话,究竟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好朋友,还是的确喜欢上我了呢?” “如果我当时答应了她,握住了她的手,那么,未来是否会完全不同呢?” 塔兹米沉默,他听得出来,布德并非是询问自己,只是自问自答式的感慨罢了。 “再后来,她成为了帝国皇后,我成为了帝国大将军,受限于彼此的身份,我们之间,也便只能保持距离了。” “只是,有一次,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再度见到了她。” “她请求我,请求我好好守护这个国家,守护她的孩子。” “我又怎么拒绝得了她的请求呢?” “只是,没过多久,陛下便逝去了,而她,也因悲伤过度与陛下一同去了。” “我能做的,也就是完成她最后的愿望罢了。” 布德轻声道。 塔兹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他此时此刻,又能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我的心已经随她一起离去了,在那之后,我再没有动过心,没有婚娶,也便没有子嗣。” 布德忽然抬起头,问道: “塔兹米,你可愿意成为我的义子,成为下一任帝国大将军?” “这......”塔兹米愣了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道,“将军莫要开玩笑了,我何德何能,又哪里配得上大将军一职呢?我能当个警备队长,就已经很满足了。” “若是万人称颂,又能击败艾斯德斯的染血太阳是为无德无能,那怕是连我也配不上这个位置吧?” 布德淡淡道。 塔兹米伸手拿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拿着茶杯的手却依旧稳健,他缓缓将茶杯放下,抬起头道: “......将军,我不懂你的意思。” “真是镇静啊,如果我刚刚是在诈你的话,那么你已经过关了,可惜,刚刚的话,我是在有充足的把握之后,才说出口的。” 布德观察着塔兹米的反应,微微颔首道。 “所以说,将军,这是什么新型的玩笑么?” 塔兹米有些疑惑地问道。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布德没有理会塔兹米的演技,接着道: “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眼中满是愤怒,那是为了仇恨与愤怒,而想要做一些什么大事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就像我曾经来到帝都的时候那样。” “我调查过你的背景,所以也就注意到,你来到帝都的时间,刚好是染血太阳开始活跃的时间。我派人调查了最早的被染血太阳暗杀的贵族,在他们的仓库之中见到了不少惨绝人寰的尸体,也发现了他们一家人虐待那些人的笔记。” “只是,我发现,笔记上所记载的人数,与那仓库之中实际找到的尸体数量,相差二人。” “在那之后,我询问过斯拉克,他那另外两名学生的外貌,得到的结果刚好与笔记中所记载的最后两名受害者一致。” “再然后的话,只要稍微查一查也便知道了,基本所有染血太阳作案的时间,刚好也没有人能见到你,如此,基本也就可以猜到了。” 塔兹米沉默。 见塔兹米沉默不言,布德为他又斟上一杯茶,缓缓道: “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并不是要问你的罪的,你做的事情并没有错。有个消息你还不知道吧?在革命军被帝国招降之后,原本隶属于革命军的夜袭,现如今也加入了帝国——连他们都能被招降,又何况你呢?” 说着,布德将一叠档案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那些原夜袭成员的档案,以后他们中的部分成员也会加入狩人,作为你的新下属,回去之后稍微看看吧。” “那么,再回到刚刚那个问题。” 布德正色道: “塔兹米,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义子,成为大将军的继承人?” “......” 塔兹米接着沉默着。 又隔了一会,塔兹米方才挠了挠头道: “将军,您现在身子骨不是还硬朗着吗?何必急着找接班人呢?更何况我最初来到帝国时候想要做到的事情,现在也基本都已经做到了,我觉得现在身为警备队长的日子就很好,并不想当什么大将军。” “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您的家人。” 第三百七十章 梦与花与火 “嘭”得一声,大门被撞开,黑发的姐妹冒冒失失地闯入了警备队的办公室中,直奔主座: “队长!我要报案!” 黑瞳气势汹汹地双掌拍在塔兹米的办公桌上,神色焦急道: “被偷了!黑瞳第二宝贵的东西!被小偷给偷走了!” “......什么?” 塔兹米将目光从手中的报告中挪开,看着黑瞳那副焦急的样子,有点发愣。 这个时候,紧随黑瞳进入办公室的赤瞳立刻给出了更加易懂的解释: “黑瞳的小点心被人偷吃了,一点也没有剩,那是波鲁斯先生与须佐先生一起为黑瞳做出的特制小点心,黑瞳期盼了很久的小点心,但是在狩人大厅放了一个小时回来之后,就发现消失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偷吃掉了。” 说完,赤瞳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顺便一提,黑瞳的小点心被偷吃的时候我跟黑瞳一起在洗澡,所以不是我偷吃的。” “......” 虽然很想说一句:就这?但是考虑到要维护狩人队内的稳定与团结,塔兹米思索了半秒钟,还是决定姑且认真地应付一下这个问题: “所以说,黑瞳第二宝贵的东西就是小点心喽?”塔兹米问道。 “是的!第一宝贵的是姐姐!”黑瞳举起了小手手。 即答啊......这姐妹俩的感情真好。 “你们这个案子呢,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去找赛琉,让她的小比来通过嗅觉追查罪犯。” 塔兹米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黑瞳双掌一合,立刻便拉着赤瞳转身又奔出了警备队的办公室,而赤瞳也被妹妹这焦急的样子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办公室内的众人道了别,也便匆匆离去了。 直到她们走远之后,塔兹米方才往身后一躺,无奈地靠着身后的椅背,扭头对一旁的人问道: “话说回来,威尔,你刚刚拿给我们分享的小点心,是从哪里来......算了,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看着那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塞到桌上堆积的文案之后的威尔,塔兹米顿时了然。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拉伯克也探头笑道: “威尔,现在的话,我建议你赶紧去找一块好点的风水宝地,等你被乱刀砍死之后,我可以帮你下葬。”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是黑瞳的啊,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放在桌上的殿点心,我下意识就以为是须先生跟波鲁斯一起做给大家的啊。” 威尔脸上的色彩迅速流逝,很快便接近于黑白了。 “不用害怕啊!威尔君!” 布兰德拍了拍威尔的肩膀,安慰道: “无论前方是什么样的地狱景象,都不要害怕,勇敢地去面对他!这样,你才能死得像个男人!” “噗通”一声,威尔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塔兹米笑着耸了耸肩,再度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报告看了起来。 由于这边世界中,狩人并没有与夜袭交过手,因此,在夜袭整个被招安然后并入狩人之后,彼此之间却也是很快便熟识了,并在赤瞳姐妹的带动下也越发的和谐起来。 至于娜杰塔,虽然被招安之后也获得了一个官职,但是她也与其他革命军的领袖们一样,虽然性命无忧,甚至还能混个小官当一当,但是再想官复原职成为将军,步入帝国的高层圈子,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并且他们终生都会被帝国严密监控着,一旦有任何的轻举妄动,立刻便会被诛杀。 而对于这些原革命军的帝具使们,帝国方也是一样的谨慎,而被派来暗中监视他们的,则恰恰是塔兹米,一旦这些原夜袭成员有什么可疑举动的话,则由他来负责处刑。 ......嘛,不过看目前这个情况,估计这辈子也用不上他这么做了。 “那么,不好意思,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接下来几天我就要准备婚礼的事项了,麻烦兄弟们辛苦些了哈。” 这个时候,兰却是站起了身,收拾起了东西,略带歉意地冲着其他人说道。 “靠,兰你这该死的现充就不要再秀......”拉伯克话刚说到一半,便被一边的布兰德从后方锁喉,说不出话来。在将拉伯克制服之后,布兰德对着兰笑道: “那行,婚礼当天记得给兄弟们准备点好吃好喝的啊!” “收到。” 兰笑着向办公室内的众人告过别,便离开了。 说起来,兰的光速订婚,倒是也让塔兹米大跌眼镜,更让他意外的是,兰的婚约对象,居然是大臣乔利家的千金斯比娅。 虽然塔兹米也曾猜测过这段婚姻之中是不是有点政治联姻的色彩,但是从他上次跟威尔拉伯克布兰德几人一起偷偷跟踪斯比娅与兰约会的情况来看,两人在一起时脸上所洋溢的那种幸福感又难以作假,想来或许这个婚姻实际上要比他们所猜测的要纯粹得多。 临近傍晚,在将手头的工作陆陆续续解决之后,塔兹米方才能抽出些许时间,来到了警备队的屋顶,去看那夕阳西下。 像是天空的云朵皆被火焰给烧起来了一般,赤红色的霞光将天边染红,塔兹米半趴在栏杆上,感受着微风吹过耳边,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 “喂——塔兹米——” 赛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塔兹米低下头,看到赛琉正站在楼下向着他大声呼喊着: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找到了一家很棒的烧烤店!” 不过,没等塔兹米答应,玛茵的声音却立刻又盖过了她: “不行!塔兹米!你说好今晚要跟我去伊莲娜那里一起学做糕点的!” 随后,两人立刻互相怒目而视起来,空气之中隐隐有着火药味: “明明是我先来的,你等明天啦!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什么你先!我先预定好的!当然是我先!” 就在两人又如往常一般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的时候,斯拉克很适时地插入了对话: “既然你们两个小姑娘也分不出个先后,不如就让塔兹米跟我一起去喝两壶酒吧?” “你走开啦!”X2 “诶,真是的,徒弟桃花运太旺,现在都不能陪我这师父一起去喝酒了,真是令人唏嘘......” 看着下方那几人如说相声般的对话,塔兹米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很淡,但却满怀着释然。 他抬起头,看着那即将消失在地平线那段的夕阳,轻声道: “我想,我大概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所以,到这里就可以了。梦,该醒了。” 像是痴人的呓语一般,塔兹米目视着虚空,如此说着。 “你确认吗?这里才是适合你的最好的世界,不是么?” 回应着他的呓语,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已经完全足够了。”塔兹米轻轻摇摇头道,“既然是一个如泡影般的美梦,在这最美好的一刻,也便该醒来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再回去面对现实了。” 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一阵大风忽然自他身旁刮过,塔兹米的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他随即又恢复了平衡,他一边挠着头,一边疑惑地打量起了四周。 “唔......头好痛,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总感觉,刚刚似乎做了一个很糟糕的噩梦啊。” .................................. 塔兹米再度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接近于黑色的暗红色天空,那天空的颜色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一般,苍凉而压抑。 漆黑的太阳居于天空的中央,有着一轮血色的光边,像是日食的场景一般,但却又有着一道血色的光线自那太阳垂下,直直通往不知名的远方。似乎那漆黑的太阳是一个黑洞一般,有着赤红色的鲜血,自其中流下,流入这个已经接近末路的世界。 这里的地心引力似乎都是紊乱的,周边的建筑残骸在那引力的拉扯之下东倒西歪,向着那太阳的方向倾斜着。 这里,便是世界的尽头。 传说,在火焰熄灭之后,世界也要走向完结,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王国,都会聚集在那世界的尽头。 所以,那个地方,又被称作——聚集地。 塔兹米穿过那些断垣残壁,踏上了一条狭窄的道路,道路通往一株无比庞大的树干,那棵树庞大得令人难以想象,甚至比之整个帝国皇宫都要大得多。 只是,此时那棵树却已经失去了上半截,像是被伐木工砍断了一般,只留下一截树墩还遗留在世间。 但即便是这个树墩,却也已经大得令人难以想象了。 塔兹米循着道路一路前行,最终,在跨过了一道如门一般的建筑残骸之后,塔兹米踏上了一片遍布着锈迹斑斑的武器的荒野——不,称其为荒野大抵是不合适的,因为在那枪与剑之间,尚且还盛开着白色与红色相间的花朵。 在那花海之间,一个身穿铠甲的骑士,静静坐在篝火之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火焰中的骑士 在塔兹米的脚步跨过那道门的瞬间,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威压忽然降临,自每一个角度挤压着塔兹米的身体,似乎是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在这一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几乎让塔兹米窒息。 那并非是强者传达给弱者的压力,也不是那种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给予下位生物的携刻在基因中的恐惧。 准确的说,那更像是身为渺小的生物,面对整个世界的伟岸之时,心底所升起的那股自然而然的无力感——人类之存在,若是与那浩瀚星空相比,也不过是微尘罢了。 塔兹米的膝盖微微一弯,险些直接跪下去,但是努阿达之臂随之亮起,一股无形的力道全力支撑着塔兹米的腿甲,让他能够依旧保持着站立。 不过,那骑士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本身,便已经对塔兹米形成了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他随即轻轻抬起了手,将自己身周那股无意识间散发的威压收敛回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又向着塔兹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塔兹米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了那个骑士所坐着的篝火处。 但,与常规灰烬们的“坐篝火”截然不同的是,那个骑士是真的便坐在篝火之中,那篝火正中的螺旋剑自骑士的后颈刺入他的身体中,贯穿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再插入下方篝火之中。他身上的铠甲,则被火焰烧灼得融化开来,已经无法辨认原先的模样。 “这里是......初始之火炉么?” 感受到体内忽然躁动起来的那些许初始之火的火苗,塔兹米挑了挑眉。 他自然感受得出来,前方那篝火之中的火焰,与他在其他地方所见过的篝火火焰都有所不同。 似乎其他地方的火焰全部都是虚假的投影之类的东西,而面前这个篝火,才是那唯一的真实之焰,亦是本源的初始之火。 “你似乎比我所预料的要稍微聪明一些。”骑士淡淡道,算是承认了塔兹米的猜想。 塔兹米对着面前那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道: “对于您先前的帮助,实在是感激不尽。” “奇怪,”那已经被烧灼的变形的头盔之中响起一个颇为沙哑的声音,“我可不记得我帮过你什么。” “我之前,应该是跳入深渊之中了,但是您却将我救了出来,又送了我一场美梦,圆了我这一生大多数的遗憾了,自然算是帮助的。” 塔兹米大咧咧坐在了骑士面前,微笑道。 “将你从深渊拉上来,只不过是不想看你死得太蠢罢了,”骑士毫不犹豫地否决道,“你所要救的那个女人已经跟深渊大蛇卡斯签订了契约,自然是平安无忧,但你之后又跳进去,已经有了合适的契约对象的卡斯可不会再管你。” “若是放任你不管,你会彻底被深渊侵蚀,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便是重生也无法寻回灵魂,好歹也算是投注了一整个小型世界在你身上,你要是因为这么蠢的理由而没掉的话,也实在太浪费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塔兹米问道。 虽然在知晓此地为初始之火炉之后他便有些猜想了,但是那人的话语之中的含义,还是让塔兹米感觉自己似乎触及了某个大内幕。 听面前之人的意思,似乎自己之所以会进入魂世界,也是他的手笔。而且,似乎连他所在的那一整个魂世界,都是他为他所准备的场所。 但是,这一切,又与他对于魂世界的认识相悖。 自他来到这里以来,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世界即将走向终结,象征着世界本源的初火即将燃尽,因此,为了延续这个世界,才必须要有人去传火,这也是灰烬们一直以来所为止战斗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若真的是一个即将走向终结的世界,又哪里能做到随随便便为一个不知未来如何的灰烬送出一整个世界呢? “看样子你似乎也有些猜想了,”骑士淡淡道,“但我不会解答你的疑问,也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这里原本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来到的地方,你应该是在很久之后,最起码也要击败所有的薪王,才有资格踏足这里。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你若是死得毫无价值的话,我姑且会有些头痛。” “这样吗?”塔兹米点点头,笑得颇为洒脱,“那么,我便更加应该感谢您了,感谢您能让我来到魂世界,我在这里,真的获得了很多东西。” “你不用谢我,我这样做,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骑士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美梦呢?” “哪里需要发现呢?你都把答案直接给我了,” 塔兹米摇了摇头,轻笑道: “便是走马灯,也没有这个走法的吧?再结合我在到达那里之前所听到的声音,所以,我想那必然是幻境或是梦境之类的东西吧。” “......你似乎比起之前开朗了不少,”骑士手指轻敲膝盖处的铠甲,“之前的你显得要比现在沉默得多。” “是啊,” 塔兹米点点头,颇为感慨道: “多亏了您送我的那场梦,我才能见到那个从前的自己,找到属于我的太阳——我就是我自己的太阳。” “成为英雄,成为太阳,改变这个帝国——这些理念并非是那些逝去的人给予我的,而是我自己最初便想要做的事情。” “实际上,我或许也并没有背弃我的理想,我一直以来所做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罢了。” “只是,以前的我有些太天真了吧,”说到这里,塔兹米的笑稍微带上了几分苦涩,“只是,达成我所想要达成的未来的方法,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已。” “......有意思,那么,我问你,为何在那个梦境之中,你没有像你之前所做的那样,去推行改革呢?甚至别说是推行,我甚至都看不到你有任何这方面的意图。” 闻言,塔兹米微微愣了愣,他微微低下头,眼帘低垂,缓缓道: “因为我发现,虽然理想什么的,确实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却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能够跟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们一起普普通通的活着,或许才是更为宝贵的东西。” “这些话由我来说,可能有些不负责任,可能有点像个懦夫,但是......如果一定要我选择的话,在彻底改变帝国,守护改革的成果,和让我爱的人都好好的活下去,守护他们一生的幸福之间,我会选择后者。” “只是,我没能守住他们,那些我所珍视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自我身边离去。” “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贪恋那些幸福与美好了,我早就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我也便只能竭尽全力,在背负起他们愿望的同时,将这一条路,不惜一切代价地走下去。” “我想,去改变帝国,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一些,让更多的人,不必像我这般,连那些最简单,又最为珍贵的,小小的幸福都无法去握住。” “......有意思,” 似乎对于塔兹米的回答颇为满意,骑士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你之前所经历的那些都不是梦,而是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或者说是......平行世界。” “知晓这一点后,你还会想要回去你原本的世界么?” 第三百七十二章 深渊入侵 “您是说,我先前所做的那些,不是什么幻梦,而是真正切切地改变了另一个世界的未来吗?” “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塔兹米愣了愣。 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一滴水珠自他脸颊滑过。 “好耶!好啊!真好,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塔兹米止住大笑,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这样一来,我做的那些,倒也不是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了啊。” “那么,你的选择是?” 骑士的声音缓缓响起。 闻言,塔兹米愣了愣,随即答道: “就算这样,我也一定是要回去的啊。” “就算我在另一个世界改变了一切,但我原先的世界所发生的的那些事情,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啊。”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了许多: “所以,我所背负的那些罪业,还有那些悲愿,都是不会消失的。” “我已经不配再去享受安宁的生活了,那样的生活只需要存在于梦中就足够了,我前方的路,依旧需要我继续走下去。” “先前那场幻梦,更加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 掷地有声。 闻言,那骑士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 “你还是没有真正地走出来,你依旧还活在过去,活在自己的罪孽之中。如你这般,只是着眼于过去,又怎么能真正走向未来呢?”” “你就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一般,即便你的前方一片黑暗,但你依旧向着黎明前进。” “只是,当你的视线被你手上的鲜血所遮蔽的时候,你看不到你行过的道路上那些盛开的花,也看不到终点的光芒,你又如何能抵达终点呢?”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塔兹米摇摇头道,“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世界那边怎么样了吗?” “......你在另一个世界之中停留的同时,你的世界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骑士摇了摇头,似乎是无奈于塔兹米的榆木脑袋,他轻叹一声,回答道: “不过,就在几天前,借助着卡斯那边提供的一些空间方面的秘术,艾斯德斯已经回到了你的世界,并打通了你的世界与深渊之间的通道。” 说着,骑士轻轻挥手,一道光幕在塔兹米身边展开,其上浮现出一副冰天雪地的场景。 冰雕的高塔矗立于暴风雪之中,塔顶直直伸入白茫茫的暴雪之中。原本应是玲珑透彻的塔身之下,流动着的漆黑淤泥。将那原本晶莹的高塔整个化作一座漆黑的高塔。 然后,以那高塔为中心,周围大地之上覆盖的冰雪,皆变成了黑色,大量的畸形怪物在那风雪之中呆立着,如同拱卫着那黑色冰塔的卫兵一般。 “这些怪物......莫非是人类变成的吗?” 塔兹米仔细盯着那常人只是看一眼便会引起不适的畸形怪物们,声音有些颤抖。 光幕之中的那些怪物身上有着大片部位裸露在风雪之中,似乎完全不惧严寒,但那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完全变作了不详的黑紫色,在那漆黑的冰雪之中走过时,甚至显得有些难以辨认。 他们的四肢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化,双腿尚且还好,双手则如长臂猿一般,大大增长,十指亦增长了近一倍,指甲变作了如野兽一般的漆黑爪子,完全可以一只手便将常人的脑袋给摘下来。 但,他们身上那最令人恐惧的异变,还是在与他们的头部——他们的头颅已经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人样了,像是蜘蛛的脑袋一般,在他们脖子上顶着的,是一个边缘长着如枯枝一般尖刺的巨大肉球,其上遍布着十几只暗红色的眼睛。 若不是他们身上尚且还残留着部分之前身而为人时的铠甲与装束,便是塔兹米,也完全不会将这些东西认为是原本的“人类”。 “你很聪明,” 骑士点点头道, “没错,他们正是那些原本在这里的人类们,在深渊的感染之下变成的怪物。” 闻言,塔兹米瞪大了眼睛,目呲欲裂,声音之中满溢着不解与愤怒: “......艾斯德斯那个疯子,她究竟在想什么?!她怎么敢,怎么能把深渊那种东西带到现实的世界中来?!” “谁知道呢?”骑士耸耸肩道,“或许是卡斯在契约中的要求,也或许单纯是她喜欢黑暗时代那种,所有人都变作如同野兽一般的怪物,弱肉强食,原始野蛮的社会?” 塔兹米沉默,以他对于艾斯德斯的了解,或许后者的可能性要比前者大得多。 “请送我回去,”塔兹米沉声道,“我必须去阻止她,阻止深渊在我们的世界继续蔓延下去。” “放心,我当然会送你回去,更别说,这里本就不是现在的你所应该来的地方。”骑士轻轻摇了摇头道,“但是,在你回去之前,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你看一下。” “之前给你看的,是帝国西部,艾斯德斯所占领的那部分领地的景象,那么,我再给你看一看,帝都在你失踪之后的样子吧。” 骑士手指轻点,霎时间,那光幕之上的景象忽然为之一变,熟悉的场景顿时映入塔兹米的眼中,正是帝都。 而且,那骑士所呈现给塔兹米看得,并非是现在的帝都,一段快速跳跃的画面,从塔兹米刚刚失踪开始,着重展现着他失踪之后帝都各处的景象。 如塔兹米所想,在他刚刚失踪之后,新的帝国政府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但是,与他所预料的稍微有些出入的是,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帝国政府很快便在以兰为首的各部门领袖的带领下稳定下来,企图乘机作乱,阻碍改革的投机者则被帝国暗杀部队与夜袭迅速除掉。兰被推举成为临时总统,并在接下来的第二届总统选举之中,当选帝国大总统。 虽然少掉了那枚最关键的齿轮,但很快便又有着其他的齿轮填补而上,更多新从皇家学院毕业的人才们被投入各个岗位,再度推动这个新生的政府运转起来。 似乎,塔兹米的失踪,并不能对这个重获新生的国家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第三百七十三章 孩子们 望着那光幕中的景象,塔兹米愣住了。 他那尚且紧紧攥着的拳头,也在目睹了那场景之后,又缓缓松开。 而他面庞上的神情,亦从惊讶,担忧,疑惑,逐渐化作了安心与释然。 “看样子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骑士轻声道,“这个新生的国家已经不必再让谁去搀扶着了,他已经可以自己跌跌撞撞地走下去了,不是么?” “......啊。” 塔兹米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变得温和了许多,那其中一直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忽然间熄灭了。 “那么,这样就好。”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接下来,就让我把深渊与艾斯德斯一并驱逐吧,既然是因为我的错误才会导致的意外,就应该由我来亲手解决了。” “那么,然后呢?” 骑士忽然问道。 “然后呢?” 塔兹米重复了一遍骑士的问题,视线忽然有些茫然: “我......还没想好。”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闻言,骑士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该不会是觉得只要能把艾斯德斯击败,把深渊驱逐回去,然后,你便是死了的话,也无所谓吧?” “......” 塔兹米没有说话。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你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吗?因为你觉得驱使你前行的只是理想,不管是自己的理想,还是他人的理想,所以只要达成那个理想,后续便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吗?” “......” “果然啊,”骑士摇头道,“你还记得,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战的吗?” “理想......吧。” “还有呢?” “愤怒,”塔兹米抬起头,“因为无法忍受那样的世道,所以愤怒。” “还有呢?” “大家的信任,与期望。” “还有呢?” “罪恶感,”塔兹米又低下了头,“如果我失败了的话,那些死去的人,就都白死了。” “还有呢?” “......” “没了?” “......没了。” “所以我才说,你不对劲啊。” 骑士轻抬手指: “不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答案,还是你自己去找吧。” 话音刚落,塔兹米便觉得面前忽然一花,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边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开满火焰之花的荒野变作了有些许破损的木板,地上林立的锈剑断枪变作了整整齐齐的桌椅,天空上漆黑的太阳变作了廉价的吊灯,一股凉意忽然从背后袭来,塔兹米转过身去,见到风雪在门外呼啸而过。 “欢迎光临,客人您要来点什......塔兹米大人?!” 女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原本温婉的声音在认出塔兹米的瞬间立刻高昂起来,塔兹米转过身去,看到了一脸惊讶的中年女人。 “宝拉姐?” 塔兹米回过神来,下意识四处打量了打量,才注意到这里正是宝拉的店。 自己这是被那骑士传送回来了吗? 塔兹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下意识便要向门外走去,却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一头撞上了某个坚硬的东西。 塔兹米被撞得头脑一蒙,踉跄后退两步,他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却没有在门口看到任何的东西。 塔兹米思索了一下,向着门外伸出了手。 但,果不其然,在他的手即将探出去的时候,却被某种坚硬的东西挡住了,明明前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他就是无法穿过去。 是那个骑士下得禁制?不让我离开这里? 塔兹米思索起来, 可是,为什么?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塔兹米大人......”宝拉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几步,关切道,“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我去给您叫医生吧?” “不,不必了,”塔兹米摆摆手,“我很好。” 塔兹米很清楚自己与那个骑士的实力差距,在意识到对方暂时不想让他出去之后,塔兹米索性也不再尝试,转而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好好思索那个骑士究竟是为何要将他丢来这里。 “哦哦,”宝拉点了点头,“那个,您这些天去哪里了呢?所有人都以为您失踪了,啊,我是不是多嘴了?” “不,没什么,我这些天出了一趟远门,因为一些缘故没能通知到其他人,现在已经解决了......我的行踪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你不用担心。我来你这里也只是偶尔路过看看而已。” 塔兹米对着宝拉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哦哦哦,”宝拉赶忙点了点头,就在她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几个身影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妈妈!我们回来啦!” 塔兹米顺着那声音望去,却见到两男一女三个背着小包的孩子,身上裹得严实实的,只露出了各自的小脸,正在那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 见状,宝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大概猜出了宝拉心中的想法,塔兹米出声道: “你先去忙那边的事情吧,我也正好一个人想些事情。” “不好意思,失礼了。” 宝拉向着塔兹米一脸歉意地微微鞠躬,随后便转过身,向着那几个孩子走去,神色顿时严厉了起来: “说了多少次,不要进屋子里拍雪!先在外面抖一抖再进来!” “但是妈妈!外面也在下雪啊,我们一边抖雪也在一边往我们身上落,那哪抖得完啊!” “是啊妈妈!”X2 于是乎,孩子们也都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像是一群吵闹的麻雀,但看到宝拉板起了脸,声音也顿时都小了起来,便又齐刷刷地跑出了门外,把身上的积雪抖了下来,然后才又一溜烟跑了回来。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写作业吧,妈妈要招待客人了,听话,啊~” “好哒!”X3 孩子们齐刷刷地应道,然后又一起吵吵闹闹地跑上了楼,从塔兹米身边路过的时候,还悄悄打量了他几眼。 “......这些都是你的孩子吗?” 待那些孩子们都上了楼之后,塔兹米才有几分诧异地询问道,他记得宝拉的丈夫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恩,是我近些年去福利院领养的一些孤儿。”宝拉轻轻笑笑,“反正我这些年经营这家店,也算是积累下来了一些家底,也没什么地方用,就收养了他们三个。大哥今年十岁了,二妹与三弟都是八岁,不过他们之间其实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啊,”塔兹米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他们刚刚是从哪里回来的?” “恩?”似乎对于塔兹米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不过,她很快又压下了心头的不解,回答道:“他们都是刚从学校回来啊,两个月前帝都成立了第一所少年学校,政府要求帝都所有的适龄儿童都必须去上学接受教育,我家的孩子是周一与周四去上学的。” “哦,这样吗,那座学校终于建成了啊。” 塔兹米点点头,立刻想起来他离开之前,与其他人一起着力推行的普及教育,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应该是这段时间开始。 而且,由于学校所能容纳的学生数量只有帝都适龄儿童的三分之一,所以初始是计划让孩子们分为三批上学,分别为每周一四、二五、三六去上学,等到更多的学校建成之后,再考虑全日制学习。 只是,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在这暴风雪尚未停止的时期,那普及教育居然也能顺利实行,看样子现在的政府远比他想象得要能干得多。 “妈妈!” 就在塔兹米向着那些事情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将小脑袋从楼梯那边伸了出来: “我今天要是早早把作业写完的话,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塔兹米大人的故事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为世间的一切美好而战 在小女孩的话语落音的时候,屋子中短暂地陷入了宁静。 似乎是以为宝拉没有听清她的话,小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好不好嘛,妈妈?我好想再听听英雄塔兹米的故事啊,弟弟跟大哥也一样。” 宝拉下意识地看了看塔兹米,却见到塔兹米已经站起了身,慢慢向着那小女孩走去。 在小女孩的面前,他轻轻蹲下,视线比那小女孩稍微低了一些。 他看着小女孩,而那小女孩也好奇地回望着他。 “那个,”塔兹米轻声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要听塔兹米的故事吗?” “当然是因为他很厉害啊,可是拯救了整个帝国的超级大英雄呢!” 说道“超级大英雄”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还张开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一脸的向往。 “可是,为什么你觉得塔兹米是英雄呢?” 塔兹米又问道。 “因为他把坏蛋都打飞了啊,”小女孩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诶嘿嘿,看你明明年纪这么大,居然都不知道塔兹米大人的事迹吗?我跟你说啊,妈妈跟我讲,以前帝国有很多很多的坏人,就欺负我们这样的好人,然后,塔兹米大人就把那些坏人全部都打倒了!” “而且塔兹米大人可是最厉害的将军,他一个人就平定了整个帝国,把那些叛军全部都打退了,我们老师还讲了他的故事呢!” 又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塔兹米扭过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孩都在楼梯中间站着。 “咳咳,好啦好啦,”这个时候,宝拉已经走了过来,摸了摸那个小女孩的头,“会讲的会讲的,所以你们可要早早把作业写完哦?” “好哒!” 小女孩高兴地举起了手,然后就转身嗒嗒嗒跑上了楼,跟她的两个兄弟一起又跑了上去。 看着孩子们那不约而同露出的纯真笑容,塔兹米有些恍神。 “真是些好孩子啊......” 等孩子们都跑上楼之后,塔兹米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呆立了一会,才转过身,轻叹道: “可惜,我却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个不择手段,欺骗世人的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不管别人是如何称赞他的,但是他自己心底,始终是清楚的。 他五年间在暗中所做出的种种卑鄙行径,他所费劲心思打造出的完美无瑕的形象,他接管安宁道之后借助安宁道的信仰所传递的谎言,如此种种,皆是卑劣无比。 “......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那无奈的自嘲,却被宝拉以极为认真的口吻否决了。 迎着塔兹米疑惑的目光,宝拉深呼一口气,毫不畏惧地说道: “塔兹米大人,很抱歉,虽然对您而言,我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刚刚您的话语,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我不知道为何您对于自己的评价如此之低,但是,哪怕是您本人,我也不允许您来诋毁您自己。” “于我个人而言,在我生命中最绝望的时刻,对我伸出援手的......是您,即便没有任何回报,即便您与我素不相识,您却还是伸出了援手,仅仅是为了公理与正义。即便结果......令人遗憾,但过错却也不在您身上,即便如此,您还是向我提供了一大笔钱,让我能够活下去,若非您当时的资助,我一个失去丈夫的穷苦女人,在当时的帝都,很难再生存下去,便是说我这条命是您给的也毫不过分,您是我最大的恩人,对我而言,您便是最大的英雄。” “但,将您认作英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而是这个帝都所有人的共识,我也不明白您所说的不择手段,欺骗世人究竟是何事,但是帝国在一点点变好,这确是实实在在的,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我不是因为那些坊间的传闻,也不是因为安宁道与太阳教的传道才相信您的,我相信您,只是因为您让我们的生活确确实实的好了起来。” “即便现在因为这暴风雪的缘故,帝国正处在困难期,但是周围的大家都是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走出困境的,因为,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帝国已经比以前好得太多了,起码大家不用再去担惊受怕,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会被什么人蛮横地剥夺,不用担心自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死去,政府在努力帮助我们,在努力让我们生活变得更好,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因为一口气说的话太多的缘故,再加上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宝拉的脸不由得有些涨红,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这些都是您的努力的结果,我们只是知道,您一直在给予我们东西,而不是从我们这里夺走什么东西,所以我们相信您,是您让我们看到了未来的曙光与希望,所以我们认为,您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英雄。”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快步向着房子一侧的窗户走去,一把将其拉开: “请您看看外面吧。” 塔兹米下意识向着窗外望去,但窗外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这时候刚好是帝都的少年学校放学的时间,背着大包小包的孩子们有说有笑的走在道路上,与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不少接送孩子的家长们。大概是谈起了在学校的乐事,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有不少年纪稍大的少年,在路边攒起雪球打起了雪仗,雪球飞起飞落之间,孩子们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塔兹米大人,”宝拉缓缓道,“这幅景象,是不会出现在五年前的帝都街道上的。” “将这些笑容带给大家的,不正是您么?” 听着宝拉的话,塔兹米忽然想起,五年前,在他第一次前往杰洛克的时候,他在那里所看到的居民们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就是这样的。 他们身上,皆有着那股,对于未来充满希望的幸福感。 “原来,是这样啊。也是啊,将这些作为前进的理由,才更合适啊。” 塔兹米忽然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外走去: “我是,为了大家的笑容——不,应该说......” 说话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迈出了大门。 而那原先存在于大门处的空气墙,已消失不见。 “——是为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而战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新生 亮敞的大厅之中,无数人正迈着匆匆的步伐行过,怀中揣着厚厚的文件,种种讯息在他们之间快速传递着。 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帝的私人财产,但是往日的皇宫,现如今却已经完全变成了政府官员们的办公场所。 上一代皇帝已经因为自己的造反行为而被囚禁在了皇宫内某个偏僻的偏院之中,他的独女,亦是要成为下一任帝国女皇的女孩,现如今依旧还只是个尚未学会说话的婴儿,自然无法对于皇家财产被征用一事提出什么反对。原先那些为皇族所设立的皇家园林与种种大型建筑,现如今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门的地盘,整个国家最为重要的那部分决策都将在此处做出。 “乘风郡急缺物资!大雪将道路封死,急需清理!” “轻策郡发现疑似超级危险种乌萨斯巨熊的踪迹!请派讨伐队前往讨伐!” “科研院所已经研究出新一代谷物种子,可以在低温环境下成功生长!” 这个时候,忽如其来的大好消息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欢呼,但是他们紧接着便又再度将精力投入工作之中。 而在这皇宫最核心的位置,大总统兰也正在与一众政府高层们商议着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根据斥候报告,帝国西部的漆黑雪原范围依旧在扩大,现如今已经扩大到发现时的十多倍了。” “已经有从那漆黑雪原之中走出的怪物袭击周围的居民了!我建议立刻派大军前往围剿怪物!” “但是深入其中调查的调查队尚未传回任何讯息,在无法得知内部情况的前提下,贸然出兵反而不妥。” “已经整整三天过去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调查队极有可能已经全灭了。” “造成暴风雪的极寒能量似乎也是来自于那片雪原的中心,其中的危机,危机统计局初步认定为是不逊色于至高神座的大危机,我认为在科研院将至高帝具的武器解构完成,并应用于实战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那见鬼的雪原所覆盖的范围一天大过一天!迟早有一天会将周边的郡县也覆盖掉!” “......” 看着那下方已经快要因为意见不合而打起来的政府各部门高层们,兰叹了一口气,那于西方神秘出现的黑雪,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病, 没人知道那大片范围的漆黑雪原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也没人知道那雪原的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其被斥候发现的时候,便已经覆盖了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再加上暴风雪之中极低的能见度,无人能看到其内部的景象。 唯一知道的,便是当普通人类踏足那片黑色雪原超过一定时间之后,便会开始发疯,然后,他们将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黑色雪原的内部,然后彻底人间蒸发。 帝国方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由帝具使领队的特殊行动小队对其进行侦查,但那小队在进入雪原之后便消失了,再无任何音讯传出,反倒是那雪原之中会开始冲出一些造型可怖的畸形怪物们对着周边居民们发起袭击。 那些怪物的实力皆是极强,寻常士兵在其面前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也只有帝具使出手才有可能将其击败,但即便如此,若是遇上复数的怪物,便是帝具使也可能陨灭当场。周围的驻军是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之后,才得以将那数名冲出的怪物歼灭。 帝国历史上从来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件,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处理,主张出动大军剿灭的与主张观望的人们吵作一团。 “如果塔兹米大人还在的话就好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感慨道。 一时之间,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是啊,如果塔兹米大人还在的话,现如今一定能拿出个注意——不,如果是他的话,可能都能直接带着我们杀进去将事态解决掉的吧?” 低沉的叹息声,开始此起彼伏起来。 “是,如果还在的话,状况或许会比现在好的多吧。”这时,兰忽然开口道,“但是,诸位,我们现如今的情况便是,没有如果。” “我们不知道上一任大总统究竟去了何方,也不知道导致他消失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法再依靠他了,我们只能靠自己,靠在座的各位,去渡过这次困难,不是么?” “请诸君对自己,对这个新生的政府再有信心一点吧,不要忘了,之前战胜至高帝具的,并非是塔兹米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我们整个帝都所有人的力量,是人类的胜利。并且,即便是自夏季便开始的帝国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暴风雪,即便是如此的天灾,我们一样是在没有塔兹米的情况下度过的。” “所以,这一次的困难,也与之前的一样。诸君,请抬起头,不要叹息,我们现在必须向前迈步,只要集合在座所有人之力,只要我们能够完全调动起帝国所有人的力量,让帝国这个庞大的机器全力运转起来,那便没有什么难关是度不过的。” 在兰的发言结束之后,在座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忽然有人鼓起了掌来。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再度直起了腰板,热烈的掌声在大厅之中久久回荡着。 “那么,关于应对西方漆黑雪原的对策,就依旧如我们之前那般,投票决定吧,我提议......” ........................... “这家伙,还真是会鼓舞人心啊。” 会议室的门口,威尔背靠着大门,仔细聆听着其内的声音,不由得笑道。 “是啊,兰的确是个杰出的领袖,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更加适合大总统这一职位。” “是啊,那家伙的确很杰出......等等,” 威尔下意识应和着旁边那人的话语,但是在察觉那个声音的主人之后,他又猛地扭过了头,双目圆瞪: “塔兹——!” “嘘。” 塔兹米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轻笑道: “别暴露我啊,我这个时候出现的话,兰刚刚那番话岂不都是白说了吗?” 第三百七十六章 悬空之剑 最终投票的结果,是暂时维持现状,并组织人手组成第二只侦察队,前去黑色雪原之中探查情报。 会议结束后,参加会议的众人陆陆续续走出大厅,在众人基本都散去之后,兰才最后一个走出了会议大厅。 就在他急匆匆地准备前往下一处会议场所的时候,一旁的威尔却快步迎了过来。 “兰,你跟我过来一下,”威尔一边四下扫视着,确定此时没有人注意他与兰的对话,一边道,“有个人想见你。” “什么人要见我?你这么遮遮掩掩的?”兰诧异道,“算了,不管他是谁,现在我没有时间见他,我接下来还有重要会议要参加。” “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方便在这里说,但是......他曾经跟我们一起在怡春院战斗过。”威尔小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跟你去怡春院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等?你是说他?!” 威尔点点头。 “他在哪?!带我去见他!”兰一脸激动地抓住了威尔的肩膀。 “喂喂喂你不要激动,他特地跟我说,除了你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见你了。”威尔摆摆手,“跟我来。” “等一下,”兰对威尔道,随后,他便远远对着他在远处的秘书道:“我要推迟一会的会议开始时间,你去帮我通知下。” 随后,他便直接跟着威尔一起离开了,在皇宫中走了一段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的路程之后,抵达了皇宫中某个偏僻的偏殿之前。 甚至都没等威尔上前,兰便抢先一步推开了门,大步流星迈入其中,四下扫视起来,然后一脸激动地朝着房间一角的塔兹米奔了过去。 “谢天谢地!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兰给了塔兹米一个用力的拥抱,并用力拍打着塔兹米的后背,脸上满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热情得一时之间甚至还让塔兹米有些不习惯。 不过,在最初重逢的喜悦之后,兰立刻便恢复了冷静,连珠炮似地问了起来: “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说便失踪了?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我,又去到异世界了......” 由于之前便与兰交流过种种异世界的知识,因此兰对于魂世界与其他世界的存在,倒是也稍微有些了解,因此接受起来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考虑到自己见到的那位骑士毕竟身份特殊,塔兹米若是贸然将他的讯息透露出去,或许会引起对方不满。 因此,塔兹米便隐去了他跃入深渊以及之后见到那位骑士的事情,只是说他在沃尼尔的反扑之下被困于深渊边缘至今,并在被困期间通过空间裂缝窥测到了西方漆黑雪原的真相。 而除此之外,塔兹米这次前往魂世界的其他见闻,则毫无保留地悉数告知于兰。 “......那么接下来,兰,请你召集现如今你所能召集到的全部帝具使,我们需要集结战力,去将那雪原之中的高塔摧毁,将那深渊与现世的链接关闭。” 说着,塔兹米伸手一划,从狭缝空间中抓出了一把散发着微光的金属碎片: “这是霸王沃尼尔的三只手镯,原本都是神器级别的圣物,只是我为了击败沃尼尔,而将它们全部击碎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些碎片也依旧有着部分原先的能力,起码,是足够护佑帝具使们不被那黑色雪原之上所凝聚的深渊之力侵染了。” 塔兹米没有跟兰提起的是,这些手镯碎片,实际上塔兹米在击败沃尼尔之后,并没有刻意去收集,但是在他自宝拉的店中离去之后,却忽然发现这些碎片便静静躺在他面前的雪地之中,显然是那个骑士对于他的所提供的一些帮助。 “兰,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拖得时间越久,深渊对于我们现世的侵蚀便会越深,现如今尚且还能补救,若是再拖下去,我们的世界可能就完了。” “我明白了。”听到塔兹米所说的深渊入侵的危害,兰的眉头越发紧皱,但是他倒也没忘了另一件事: “那么,塔兹米,既然你回来了,那么这大总统之位,我便还给你吧。由你来领导大家,想必会比现在好得多。” 然而, 对于他的提议,塔兹米却笑着摆了摆手: “不,兰,这个位置,还是由你来做吧,我这次归来一事,还请不要声张,除去此次讨伐队的成员之外,其他人......就让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吧。” “为何?”兰不解道,“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这个时候将所有人统合起来,你的话,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不,兰,你的话,现在比我更适合做大总统。”塔兹米摇摇头道,“正如你之前在会议室之中所说的那样,只要能集合整个帝国的力量,那么便没有什么难关是渡不过去的,不管有没有我都一样。” “那只是安慰大家的话——” “不对,兰,”塔兹米打断了兰的话,“如果这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是离开某个人便会崩塌的话,那么它的存在便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离开了谁,太阳都会照常升起,国家都会照常运转,这样的国家才是一个合格的国家,如果这个国家离开了我,便会崩溃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的变革出了问题。” “我不可能永远担任大总统,我迟早是要从那个位置下来的,而现在,却也是一个好机会。你已经向我证明了,即便没有我,这个国家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那么,我就此隐退,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从长远来看,我现在隐退,对于这个国家的发展是更有利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塔兹米拍拍兰的肩膀,淡淡道,“权力导致腐败,而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虽然现如今权力早已被分割,大总统的权力并不多,但若是让我来担任这个位置的话,却又不一样——所有人都太过于信任我了,甚至有些盲目。” “若是让帝国在我的带领下再渡过这一个难关的话,接下来我便是再想要废除这个制度,自己再回去当皇帝的话,也不是做不到的吧?” “但你又不会这样做。” “谁知道呢?” 塔兹米摇摇头,叹息道: “人总是会变的啊,兰,或许有一天,屠龙者也会长出鳞片与翅膀,成为新的恶龙呢?” “所以,我不会给自己变质的机会——我不会去沐浴那龙血,也不会去占有那龙的财宝。” “我不会成为那新的恶龙,我只会成为那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利剑。” “若是有人想要成为新的恶龙,这把剑,便会落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 wherever you are 封闭的房间中,女孩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照片。 午后的阳光自窗外撒入室中,将女孩的发丝照亮,她稍微挪了挪身体,变了变角度,让光线能够充分地照亮她手中的照片。 照片在这年头的帝国也算是稀罕货,虽然照相机这种东西已经发明出来数年了,但是由于内战的缘故,始终没能大量生产,即便是在帝国上层,也只有少数人才拥有。 但是她手中的这张照片不一样,这是帝国新政府第一任大总统就任那天所照,除去正式照之外,她也在就任仪式之后拉着那位主角一起照了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她抱着男主角的右手,向着镜头摆出一个剪刀手,笑得春光灿烂。 但是,她的身旁,那个曾经阳光的男孩,却不复曾经的开朗。 虽然他有在很努力的笑着,但他那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显得勉强。像是失意的人强行挤出的笑颜,显得有些......单薄。 玛茵呆呆地看着照片中的人,手指轻轻地拂过那照片,稍微有些出神。 你到底去哪里了呢?塔兹米? 如果,还能见到你曾经那般的笑容就好了。 “嗒,嗒,嗒。” 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来人用不急不缓的节奏轻扣着房门,却没有说话。 是须佐先生来送饭了吧? 玛茵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想着。 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自闭的缘故,每天饭点的时间,须先生在做完饭之后,都会亲自将属于她的那份饭送到她的门口。 不,其实说她是自闭了也并不准确,玛茵想,其实她可能也不是那么悲伤过度吧,她只是有点累了,像是对于什么事情都很难提起劲了,所以也就不想再费工夫出去了。 因为......一直以来推动她前进的动力,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再去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推动她再迈出那扇门。 既然找不到,那就待在房间里吧。 虽然这样子似乎有些对不起须先生,但是如果敲一会门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话,须先生把饭菜放在门口就会离去了吧? 毕竟,现在的她,却也是真的没有心力再去接受什么人的关心了。 还是再一个人静静吧。 玛茵如此想着。 许是遮蔽阳光的云层稀薄了一些,那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忽然间明亮了几分,显得稍微有些刺眼起来。 玛茵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没有去拉上窗帘的想法,不知从何时起,她这只原本应该只能活在暗处的老鼠,忽然也喜欢上了阳光。 可能是那个人也喜欢的缘故吧。 “嗒,嗒,嗒......” 敲门声还在持续地响着,这让玛茵稍微有些奇怪。 须佐先生今天耐心似乎比以往都好的样子?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放下餐盘离开了才对。 玛茵想道。 在那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之后,玛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开门。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跟大家见面,让大家担心了吗? 那确实是有些糟糕了呢......起码,自己很好,不用担心这一点,还是要好好向大家传达的。 她慢悠悠地向着门口走去,然后,轻轻拉开了门。 门后露出的,是与照片上的男主角相同的脸。 玛茵愣了愣,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塔兹米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做。 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 ..................... 与玛茵的平静所相反,塔兹米的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兰告诉他,在他失踪之后,玛茵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最初几天一直都在以泪洗面,之后也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一直都不愿意去见人。所以在见过兰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这里,甚至都直接做好了被玛茵直接一巴掌扇过来的心理准备。 但是玛茵的反应,却让他更加忐忑了起来,忐忑之余,也还有些疑惑。 她似乎表现得有些太平静了。 就在这个时候,塔兹米听到了玛茵细如蚊呐的声音: “这样吗?又见到塔兹米了啊,这个月做这种梦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呢?”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痛。 “玛茵,我......”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玛茵忽然向着他扑了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塔兹米没回过神来,被玛茵直接撞得后退坐在了地上。 而玛茵也一样跟着他半跪在了地上,并将头埋入了他的怀里。 “别走,” 玛茵小声说道: “求求你,不要走,就算是注定会醒来的梦也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吧。” 她那哀求般的声音,刺得塔兹米心口越来越痛。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玛茵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不会走,好吗?” “......我不会走的。” “恩。” 玛茵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那样紧紧抱着塔兹米,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一抱便是好久,就在塔兹米以为玛茵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又睁开了眼,抬起头看了看塔兹米。 “这个梦,似乎出乎意料地长啊。” 她说道。 说着,她便又站了起来,只是她刚一站起来,便又两腿一软,摔回了塔兹米怀中。 “啊,腿麻了呢。” 塔兹米听到她小声说道。 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玛茵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沉默了一会,玛茵缓缓地抬起了头,问道: “做梦的话,腿也会麻吗?” “我不知道,这方面的话,我确实没有经验。” 塔兹米轻轻揉了揉玛茵的头,轻轻笑了起来: “但是,我可以确信的是,现在的话,你确实没有做梦,” “我......确确实实回来了哦?” 然后,塔兹米便看着玛茵的瞳孔中闪过了种种感情,其中或许有激动,有欣喜,有惊讶,还有委屈之类的感情,最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塔兹米的胸口,玛茵一边哭,还一边用力锤着塔兹米的肩膀。 这下,塔兹米又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说一些漂亮话安慰安慰玛茵还是应该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最后,他只是轻轻抱住了玛茵,任由她一边哭一边捶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被玛茵的哭声给引来了,来人从走廊拐角处走出,直直向着玛茵这边走来,却在看到塔兹米的瞬间呆立在了原地。 由于玛茵现在正将头埋在塔兹米的怀中大哭特哭,因此她并没有察觉那个来人,只是塔兹米却看到了来人。 那是本应已经离家出走的伊莲娜。 距离塔兹米上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伊莲娜比之曾经,也又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应该说,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姑娘了。 只是,没等到塔兹米发声,伊莲娜便主动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指了指玛茵,然后便转过身,安静而快速地离开了。 塔兹米顿时了然,伊莲娜的意思大概是想要让他多陪一陪玛茵,所以,他也便放弃了叫住伊莲娜的打算。 他只是再度低下头,轻轻拍着玛茵的背,借此稍微抚平她的悲伤。 “塔兹,塔兹米,” 玛茵忽然又叫起了塔兹米的名字,因为哭得太厉害的缘故,她连塔兹米的名字都没说完,便打了个嗝,不得不又叫了一遍: “你,能不,能,不要再,不辞,而别!” 看她一边打着嗝,一边很努力地将话说完的样子,塔兹米一边觉得很好笑,一边又觉得很心疼,他轻轻揉了揉玛茵的头,说道: “恩,我保证。” “光,光说,不算,数!” 玛茵执拗地伸出了小拇指,咬着牙道: “你,你得,跟我,拉钩!” “好。” 塔兹米点点头,轻轻伸出了小拇指,与玛茵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我跟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不辞而别。” “不,不对!” 玛茵用力拍了塔兹米一下: “就,就算是,告别,之后,又,失踪,也不可以!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我!” “我......”塔兹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尽量。” “不准尽量!” 玛茵的音量猛地抬高了几分: “尽量,就是,做不到,我,知道的!” “所以,你,不准说,尽量,你要说,保证!” 玛茵抬起头,用力瞪着塔兹米的眼睛。 “好吧,” 塔兹米举起双手投降: “我保证。” “那你拉钩!还有,给我笑!” “好好好,我笑啦,拉钩。” 塔兹米咧开了嘴,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指跟玛茵拉钩约定。 “就是,这样,”玛茵盯着他的脸,忽然破涕为笑,“就是,这个,笑容才对,这才,是你!” 这还是玛茵第一次在塔兹米面前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以前的她,在塔兹米面前总是喜欢逞强才对。 但是,这样子,似乎也不坏。 在与塔兹米拉钩之后,玛茵便又抱着塔兹米说了好多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塔兹米无奈,只好将她抱回了她的床上,然后轻轻为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塔兹米看到了那张掉在床边的照片。 塔兹米低下身子,轻轻捡起了那张照片。 看清楚那照片之上的自己,塔兹米沉默了一会,然后又苦笑了起来,他将那张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缓缓走出了玛茵的房间。 玛茵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栋曾属于某个奥内斯特派的小贵族的府邸,除去她之外,几个被招降了的夜袭成员也住在这里。不过除此之外也还有着几个房间,也有着属于伊莲娜的房间。 只是,伊莲娜原本应该在三个月前离家出走了才对。 塔兹米觉得自己应该与伊莲娜好好谈一谈,但是他在府邸之中转了两圈,却始终没能找到伊莲娜。 那丫头,是在躲着我吗? 塔兹米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如果他执意想要见伊莲娜的话,她再怎么躲都没有用,但是,既然她不想见自己,塔兹米也便不想再去让她为难。 就在他想要先离开这栋府邸,再去与兰商议一些其他事情的时候,却在门口遇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女孩。 “塔兹米大人?!您......我就知道!您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荷原本手中还抱着几个文件夹,却也在见到塔兹米的时候落在了地上,她甚至都顾不上去捡那些文件夹,便急匆匆地向着塔兹米奔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原本是想要给塔兹米一个拥抱的,但是却又在接近塔兹米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止住了前冲的势头,然后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但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她也只能努力而徒劳地伸出手去不断地擦拭着。 “您回来了!真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可是,可是您到底去了哪里,您消失这么久,大家真的都好担心您!” “抱歉,我因为一些意外被困在了外面,今日才得以返回。” 看她那泪眼朦胧的样子,塔兹米叹了口气,他先轻轻摸了摸白荷的头,直到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之后,才迈前两步,去替她将那散落一地的文件夹都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其上的灰尘,然后递给了白荷: “这段日子以来,真的辛苦你们了。” “没有没有!”白荷用力摇着头,“塔兹米大人您被困了那么久,一定是又为了大家去以身涉险了吧,明明您比我们都要辛苦得多。” “真是的,”塔兹米轻轻帮着白荷抹了抹眼泪,笑道,“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还叫什么大人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叫我哥哥就好了。” “可是,塔兹米大人,我们明明是上下级......” “我已经不是大总统了,而且也不打算再去官方任职了,”塔兹米笑笑,“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早就不是我的下属了,所以,叫我哥哥就好,也不要用您这样的称谓,太生疏了,你总是这样子叫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那好吧,塔兹米大......塔兹米哥哥!” 白荷用力点点头,不过她看了塔兹米几眼,忽然又道: “你似乎笑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是吗?” “恩,”白荷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您,不对,从来没有见过你笑得这么开心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哈哈,是吗?”塔兹米轻笑道,“想起了一些原本已经忘掉的开心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白荷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又道:“对了,塔兹米大......哥哥,伊莲娜在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之后,也回来了,不知道你见到她了吗?” “见是见到了......但是她似乎不愿意与我说话。” “这样吗?伊莲娜酱果然还是走不出心里那道坎啊......”白荷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一瞬,但是她随即又抬起头,盯着塔兹米认真道: “但是!塔兹米哥哥!就算这样,伊莲娜她,在你失踪之后,也是一样担心着你,祈祷你能平安归来的。” “......恩,”塔兹米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白荷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塔兹米大人,有一件事,我一定要传达给你。” “恩,我会认真听的。”塔兹米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不管是我,还是伊莲娜酱,还是玛茵姐姐,还是其他的人,不管怎么样,一定都会一直一直,一如既往地祈祷着你平安,并且,在心中支持着你前进,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再孤身一人走下去了。” “无论是在何时,” “无论你在哪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 贤君 “他同意谈一谈。” 兰推开门,自皇宫中某个偏僻的院落走出,对着早已在殿前等候多时的塔兹米说道。 塔兹米轻轻点点头,目光越过兰,向着兰身后的人望去,轻轻躬身道: “许久不见了,陛下。” “这种假惺惺的问候就免了吧,将我那个身份剥夺的,不正是你吗?” 皇帝——或者说是,前任皇帝,跟着兰自门后踏出,看到塔兹米之后,忽然冷笑了起来。 这些天来,虽然他被帝国法庭判处了终身监禁,但他的身份毕竟并非寻常罪犯可以比拟,说是关押,也只是被限制在了皇宫内某处别院之中,常年有卫兵在周围把守,禁止外出。并且衣食住方面,虽然不会给他锦衣玉食,但也不会太过于苛刻,刑讯之类的自然是不会对他施加的。 但即便衣食这样最简单的生存需求都会被满足,可以做到身体无恙,但是精神方面显然不可能无恙,这一点从皇帝那浓重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一二。 不过,这一次,塔兹米却也是又给了他从这样的生活中解脱出来的机会。 由于至高帝具的武装到目前为止,科研院所尚未能将其完全结构,若是想要等到其武器被解析并投入生产,依旧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目前来说,塔兹米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 另一方面,至高帝具本身的材质与工艺也先进到令人匪夷所思——随着时间的流逝,至高帝具的机体居然会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生长愈合,甚至连之前被塔兹米破坏的控制室也是一样,在三个月之后,至高帝具已经完全自动修复完毕了。 虽然目前尚且还无法再现同样的帝具,但是帝国科研院也给出了这般奇迹的原理——构成至高帝具的部分危险种素材,现如今依旧保持着些许活性,因此可以自动愈合,与之相似的还有布兰德的恶鬼缠身。 但是与恶鬼缠身又不同的是,恶鬼缠身其中尚且还寄宿着作为其素材的超级危险种的灵魂,而至高帝具之中的原危险种灵魂已然彻底飘散,取而代之的,是千年前那位制造帝具的大帝所留下的灵魂,以维持至高帝具的活性,如此,方能跨越千年,依旧让至高帝具保持着巅峰状态。与此同时,也能阻止非王室血统的宵小之辈染指至高帝具。 如此一来,目前最为合适的解决方法,便是说服皇帝亲自亲自驾驶至高帝具,投入对漆黑雪原的战斗。 而作为交换条件,在战斗结束之后,其终身监禁将被取消。 “不过,话说回来,” 皇帝忽然问道: “看样子你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啊,居然敢让我再次驾驶至高帝具......你就不怕我在获得至高帝具控制权之后,在战斗的关键时候向你发难么?” 面对皇帝这个可以说是带点威胁意味的话语,塔兹米淡淡道: “我会在出发前破坏至高帝具内部的防御系统,作为替代,我会派遣黑瞳作为你的护卫。” “也就是说,要是发现我有什么异动的话,就直接让她杀了我是吗?或者进一步,让她直接用八房操纵我继续战斗?”皇帝冷笑道。 塔兹米并没有对这个问题予以回应,他只是道: “刚刚兰应该也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若是这次战斗失败的话,遭殃的不仅仅是我们,整个帝国,甚至整个世界都会覆灭,如果是陛下你的话,我想你并不会放任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笑。” 皇帝摇了摇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么,我还有一事不解——明明你已经篡夺了我的权力,成为了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人,为何你又会放弃那个位置?” “......原来你还不知道么?” 塔兹米愣了愣。 “不知道啊!怎么可能知道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在侮辱我吗?” 被塔兹米那副愕然的样子勾起了怒火,皇帝怒道: “谁会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谋划,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窃取这帝国至尊的位置吗?什么大总统,什么议会,什么权利分立,那些不都是你欺骗世人的把戏吗?你拥有绝对的力量与绝对的威望,有谁能否决你的决定?你不就是打着大义的旗号欺骗世人吗?” “那就是我放弃那个位置的理由,”塔兹米淡淡道,“我有能力去否决那一切,所以我放弃了那个职位,因为帝国不需要一个独裁者来做领袖。” “原先之所以会有奥内斯特这样的家伙出现,就是因为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陛下您的身上,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帝国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不会因为某代皇帝的昏庸或是奸臣的蒙骗,而让帝国百姓蒙受苦难。当权力分散之后,当权力受到所有人的监督之后,如奥内斯特这般祸乱朝政之徒,便再也不会出现。” “......你是认真的?”皇帝半信半疑道,“你所宣扬的那些,居然是真的?不是作秀?” “我想,我已经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了,陛下。” “......” 良久的沉默。 “呵,这样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皇帝又大笑了起来,笑声响彻此间,于那偏殿之前回荡起来,惊起了几只飞鸟。 一直笑到几乎喘不上气,连眼泪都掉出来的时候,皇帝这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止住了笑声。 “塔兹米,” 皇帝看了看塔兹米,正色道: “若非是现如今帝国已经确确实实向我展现出了你是正确的,我想我一定会觉得你是个疯子——不,我现在就觉得你是个疯子了。” “你杀了那么多人,几乎将那个旧的帝国秩序全部都毁掉,就只是为了再新建一个更好的帝国?只是为了这些?只是为了人民?你真的就一点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你自己?” “我......是为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而战的。” 塔兹米缓缓道。 “这可,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帝摇了摇头,苦笑起来,“但是我居然觉得你这次没有撒谎。” “好吧,我就承认了,作为一个皇帝,作为帝国的领袖,论贤明,我是远远及不上你的。我输了,心服口服。” “那么,我就姑且听从你的命令吧。”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而战的话,那就算我一个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集结 狂风呼啸,暴雪纷飞。 如同惨白色的天空被由寒风变作的尖刀撕扯得粉碎,其碎片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将入目所及之处全部化作苍白色的风暴。 每每在这寒冬时节到来之前,也便是在秋天时分,西方异民族的大军便会驱马直入帝国,在帝国边境抢掠食物,以作过冬食物用,而他们若是不这样做的话,部落之中也便势必会有大量的族人饿死。 因此,秋冬时节,往往也便是西方异民族来犯的时间。 但与往年都不一样的是,这一年从夏季开始,巨大的暴雪便席卷了大半个帝国,因此,在与帝国的和谈会议失败之后,西方异民族便开始频频掠夺帝国西部边境的村庄。甚至连之前作为帝国方的艾斯德斯军,也背叛了帝国,加入了那些异民族们,与他们狼狈为奸。 无奈之下,帝国只得加派更多的士兵前往西部驻扎,并在这几个月之间与西方异民族多有交手,虽然尚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是累积下来,却也有不少的死者。 只是,来自于西方异民族们的侵略,从约莫半月前便中止了,不详的黑雪在这片雪原之上蔓延,帝国驻军们所需要面对的敌人也从异族士兵变为了畸形的怪物。 不过,就在两日之前,帝国驻军再度接到命令,要护送着周边村庄的人民们向帝国内部撤退,并且只需带上可以供军民一周进食的粮草即可,其余一切从简,必须尽快撤离周边的所有平民。 对于这个泛着古怪的命令,驻军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拖延,迅速配合地方官员的工作,将平民向着帝国中部迁移。 而就在今日,当最后一批帝国驻军护送着平民们进行迁移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大地,忽然颤抖了起来。 富有节奏的轰鸣声自远方传来,惊惧的士兵与平民们抬起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到,在那暴风雪的遮掩下,一个无比庞大的黑影在远方缓缓走过,它每一步落下,皆是地动山摇。 骚乱与恐慌,理所当然地在人群之中开始出现,就在此时,那领头的将官却像是了解些许内情一般,他扭头向着不安的人们大声吼道: “无需担忧!那是帝国派去讨伐漆黑雪原的巨人,并非是我们的敌人!请诸位保持冷静,维持队形,继续有序地前进。” 另一边,那巨人接下来的行动也验证了为首将官的话语,他对于这庞大的迁移队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向着那漆黑雪原所在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待那巨人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后,人们才终于平静下来,继续起他们的行程。 ........................... “那,便是你们所说的漆黑雪原了吧?” 至高王座停下了脚步,虽然以常人的视力,在这暴风雪中是无法窥测到数公里之外的景象的,但是身为最强帝具的至高王座却配备着极强的探测系统,即便是在暴风雪中,能够观测到的距离也超出人类视力近百倍。 此时,在至高王座主控室中央的大屏幕之上,茫茫的雪原之上出现了一道分界线,漆黑的雪与白色的雪,泾渭分明。 只是,若是仔细去看的话,便会发现,那介乎与黑白中间的分界线,在不断地向着白色这边推进着,虽然缓慢,但却毫不间断。至于那天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则会在距离地面剩余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忽然间染上漆黑。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端坐在控制台上的皇帝回过头,向着身后的塔兹米问道。 不仅仅是塔兹米,此时,除了他与皇帝之外,这个主控室之中还有着二十余人存在。 除去此时身份特殊,难以再亲赴险境的兰,以及依旧拒绝归顺帝国的娜杰塔等人,玛茵、黑瞳、威尔、白荷、赤瞳、雷欧奈、布兰德、须佐之男、马头......还有数名新晋帝具使与革命军方投降来的帝具使,帝国所拥有的帝具使级别战力,超过九成的人员皆悉数在此。 不过,现如今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都戴着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金属碎片,或是打磨为手镯,或是作为项链挂在脖子上,那些皆是塔兹米交给他们的圣器碎片,用以防止他们在之后的战斗之中被深渊之力所浸染。 除去他们之外,连至高帝具的周身,也有十余处地方镶嵌入了那圣器的碎片。 “稍等片刻。” 面对皇帝的询问,塔兹米轻声道,随后便立刻弯下腰身,单手抓着一个白色的锥形蜡石,在主控室的大厅地面上快速书写了起来。 在他身后的十几人皆已经事先知道塔兹米会在战斗前召唤异世界的强援,但是毕竟这等景象也从来都没人见识过,此时都用力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他们看到,塔兹米所书就的文字,与这边世界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都大相径庭,由一连串极其晦涩的字符所构成,散发着亮白色的光芒 很快,塔兹米便书写完毕,他站起身来向后退开,静静等候着另一边世界的人响应。而他身后那些帝具使们也一样后退了几步,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似乎是怕他们的呼吸声会干扰到这个仪式。 约莫十秒之后,那地面上所书就的白色字符,忽然光芒大放。 首先出现的,是一名身披铠甲的年轻骑士,他自那白色的字符之上缓缓起身,浑身散发着白色的亮光,见到这几乎站满了整个主控室的帝具使们,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过,在看到塔兹米之后,他立刻便笑了起来,快步向着塔兹米走去,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之后,也站在了塔兹米的身边。 只不过,在那后方所立着的原属于夜袭的几人,皆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 “菜月昴,”塔兹米出言介绍道,以让身后的众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与他们更好地配合,“他是一名优秀的骑士,擅长中近程战斗与大范围的毁灭性攻击。” 随后,深蓝色的光芒忽然亮起,第二名异界来客,自光芒中缓缓起身。 第三百八十章 风暴将至 来人浑身散发着深蓝的光芒,穿着一身较为纤细的铠甲,双手并持着两把武器,一手为顶部安着碗的诡异法杖,另一手则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刺剑,皆颇为特别。 只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头上所顶着的那巨大的箱子,那宝箱的箱缝处有着密密麻麻的利齿,甚至还有一只长舌从其中伸出,看上去格外诡异。以那箱子的大小与重量来说,真的很让人担心他会在歪头的时候扭断脖子。 另外,似乎在响应召唤前,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他那盔甲之上与宝箱头之上皆有大片地方溅上了鲜血,手中所持的那托钵杖的顶端的碗中也残留有不少鲜血,似乎是刚刚给什么人开过了瓢。 不过回想起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塔兹米也没有感到多惊讶,他轻轻向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众人介绍道: “暗月骑士金木研,他精通多种武器,能够同时使用数种武器战斗,包括但不限于刀枪戟剑弩。” 对于塔兹米的介绍,金木研不置可否,静静地走到一边等候了起来。 没过多久,光芒再度亮起,只是,这次的亮起的光芒却是蓝红相间的光芒,一名戴着尖帽子,身着一身皮甲的怪人自光芒中站起身来。 没等塔兹米出言介绍,来者已经率先开口道: “在下乃深渊监视者,法兰不死队成员,为抗击深渊,前来此处。” 不复以往那般的不着调与活泼,这个往日里被称作法兰躲猫猫大师的家伙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之后,便立到了一旁的金木研身边,不再言语。 随后,赤红色的光芒亮起,又一名灰烬在符文之上现出身形,只是与前面那两人不同,他仅仅是在出现的时候脚下的符文有光芒闪烁,但他自己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光芒,只是显露出一身脏兮兮的轻甲罢了,看上去格外的不起眼。 “哥布林杀手,陷阱大师,擅长使用各种令人出其不意的方式与特制的宝物来扭转战局。” 一边说着,塔兹米伸手一抓,从狭缝空间之中抓出了一把冲锋枪,递给了哥布林杀手。 哥布林杀手也没有多话,在接过枪械之后,他只是往自己的狭缝空间中一丢,然后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次前来援助的灰烬们,皆是塔兹米事先便在魂世界与之交谈过的,菜月昴自不必多说,塔兹米永远可以相信他。金木研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个余火。 而那位狼血者,则以抗击深渊是他本身职责所在为由,拒绝塔兹米的任何回报。 不得不说,他现在这幅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很值得信赖。 而哥布林杀手,所想要的报酬则是最奇怪的——他想要能无限发射子弹的枪械,枪械的威力只要有正常枪械的威力就可以了。 这可以说是一个有些鸡肋的要求了。毕竟,魂世界的敌人,基本从法兰沼泽开始,寻常威力的枪械便对那些怪物基本无效了,对于他入侵所要碰到的其他灰烬而言,也一样如同鸡肋——这年头谁还不会个刀劈子弹了?甚至就连赤瞳都能轻易做到。 若是浪漫炮台那样的特殊枪械尚且还有用,但是哥布林杀手对于那特殊枪械的要求还加上了一点——最好威力不要有超出正常枪械太多,只要可以洞穿普通人类的肉体便可以了。 这就很古怪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塔兹米在回去搜寻一番之后,还真找出了一把拥有着无限子弹的冲锋枪,其原理乃是能把空气压缩为弹药进行不限量的火力打击,缺点是火力不强,穿透性弱,仅仅能够洞穿肉体,就连稍微好点的铠甲都打不穿。 然而哥布林杀手却对这样的报酬十分满意。既然如此,塔兹米也不纠结,至于哥布林杀手到底要怎么使用那枪械,也便不关他的事了。 因为就在此时,最后一名灰烬已经抵达此方世界了。 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主控室,身背大剑的战士缓缓起身,双手在身体两边高举,比出一个类似于“Y”的姿势。 几乎是在他现身的瞬间,整个主控室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那金色的光芒照得在场的诸人皆感觉身上暖洋洋的,便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 “看样子,人都已经来全了?” 目光扫了一圈,见到那散发着各色光芒的四个灵体,还有塔兹米身后所站着的一众明显有几分实力的人们,战士走上前两步,朗笑道。 “那么,介绍一下,” 塔兹米向着那战士点点头,微笑道: “这位是太阳战士扎克斯,他是最强的战士,” “亦是我的领路人。” ................................ “......他来了。” 在距离至高王座约有数十公里处的地方,在那直抵天际的漆黑高塔之上,某个背靠着高塔打盹的白发男人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于他身周呼啸的风雪忽然间停滞,随后,狂风与暴雪皆从他周围避开,在他的身周空出了一片十分宁静的领域。 “啧啧啧,大手笔啊,扎克斯,哥布林杀手,金木研,菜月昴,还有那个法兰的大蜥蜴,再加上他自己,差不多半个魂世界都被他请来了啊——嘛,毕竟这个塔上方的通道极大程度地稳固了此方世界与魂世界之间的脐带通道,会有这般盛况也是应该的。” 另一个声音从那白发男人的身后传来,男人回过头,单手轻轻按在了刀柄之上: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有人从我背后接近。” “放轻松,萨菲罗斯,自己人。” 那人的身影隐没在风雪之中,只有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夹杂在风声之中,听不真切。 “你似乎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个文职人员,”萨菲罗斯饶有兴趣道,“普通的文职人员可没法走进我身边十米内而不引起我的注意——看样子你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做你的对手,更何况,扎克斯已经来了,你不觉得保留些体力来对付他更划算吗?他的实力如何,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哼。” 萨菲罗斯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双手环胸道: “那么,我想你最好再稍微在增强我们战力上多上点心,我可不想在跟扎克斯打到一半的时候,被其他家伙打断。” 稍微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而且,艾斯德斯也要保留战力跟那个叫塔兹米的家伙单挑,我可不觉得那些批量制造出的那些畸形怪物,能够拦住其他灰烬。” “呵,这就不劳费心了。” 那人的身影忽然间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风中逐渐远去: “在必要时候,自然会有强援登场的。” “......装神弄鬼。” 萨菲罗斯不再去理会那已经离去的家伙,转而抬头向着塔顶望去。 在那里,艾斯德斯正坐在属于她的冰雪王座之上,轻轻哼着歌,翘首期盼着某人的到来。 而此时,映在她眼中的景象,则是在那黑色雪原之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数万畸形怪人。 低沉的哭泣声从他们口中传出,与风声,还有艾斯德斯所轻哼的歌声,交织在一起。 ............................ 与此同时——或者说,在此方世界所链接的另一个世界,与这一时间点相对应的时间点,在不知名的远方,在不知名的残破废墟之中, ——有一行白色的字符缓缓浮现。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千倍差距 “呜呜呜呜......” 低沉的哀鸣声,在这看不到边的漆黑雪原之上回荡着。 无数有着黑紫色肌肤的怪物,在暴风雪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畸形的大头微微低垂,像是在哭泣一般。 忽然间,所有的怪物都齐齐抬起了头,向着某个方向望去,随后便齐齐迈动脚步,向着那个方向汇集而去。 而所有的怪物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矗立于这冰原正中央的那漆黑的高塔。 黑塔宽二十余丈,高度则难以估量,直插云霄。暴风雪似乎也在那塔顶汇聚,雪花密集到透不过光的地步,远远望去,就如同一个白色的幕布一般,被漆黑的天之柱高高撑起。 “找到了。” 在那漆黑雪原的边缘,高大的巨人停下了脚步。 主控室中,皇帝将刚刚勘测到的景象投影到了大屏幕之上: “黑塔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我们从此处开始向前五万米便可抵达,中间全是平原,没有任何障碍物,但是......” 皇帝微微顿了顿,说道: “中间所勘测到的怪人,足足有近十万。” “十万么......”塔兹米皱起了眉头,“这可真是个骇人的数字啊。” 说着,他转过身,视线迎向了那些正将注意力汇聚到他身上的人们,严肃道: “诸位,可能并不是很了解十万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我想在座的大多数人应该都对威尔的实力有所了解吧?” 在聚集到此处之前,那些从帝国其他地区被召集来的帝具使们也多多少少与帝都的帝具使们做过了接触,互相了解了彼此的能力,因此,也都点了点头。 “我就这么形容吧,”塔兹米说道,“大概三个怪人的战力,便可以基本与威尔持平。”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的帝具使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当他们再度向着那屏幕之中密密麻麻的怪人们望去时,目光之中便满是骇然了。 “也就是说......”威尔咽了一口唾沫,“我们差不多得打三万个我......呸,打三万个帝具使?等等,为什么要用我来做参考对象?” “足足千倍的战力差,这有的打么?”雷欧奈笑得颇有些勉强。 “恕我直言,塔兹米大人,这完全就是去送死。”有来自帝国其他城市的帝具使小心翼翼道。 一时之间,在场的诸位帝具使皆议论纷纷了起来,而其内容,无非是认为这是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斗罢了。 塔兹米摇了摇头,又向着另一边的五个灰烬同伴补充道:“威尔的实力,大概比卡萨斯精锐剑士稍微差一点点,但在防御力之上又有所胜出,综合比较之下,基本等同。” “原来如此,的确是强到犯规的兵力啊。”菜月昴皱着眉头赞同道。 “也就是说,差不多等于打三万个卡萨斯剑士那样?” 扎克斯摸了摸下巴道,沉吟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没问题,我一个人就能全部解决。” 此言一出,主控室内的空气忽然间凝固了。 感受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并且眼中还带着各种诸如不可置信,惊愕与怀疑的情感,甚至不单单是那些本土世界的帝具使们,就连他身旁的哥布林杀手与菜月昴看向他的时候都有些愣神。 面对众人那怀疑的目光,扎克斯有些不解道: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了吗?” “这位大哥你......”雷欧奈咽了口唾沫,“你认真的吗?你一个人能独自歼灭三万帝具使?不是在吹牛吧?” “没有啊?” 扎克斯挠了挠头,疑惑道: “三万个杂兵有什么难打的?那不就是割草吗?” “杂,杂兵么?” 站在后方的威尔一脸受伤地捂着了胸口。 闻言,路明非和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宝箱头的金木研初始时表情还有些惊讶,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回忆起之前对阵白王赫尔佐格时这个大剑猛男的表现,也便不再惊讶了。 “的确,如果是扎克斯前辈你的话,或许单独歼灭他们也不难吧,”塔兹米这时再度插口道,“但是,因为敌方还有萨菲罗斯那样的强者在等着您,我不建议您在与他交战前消耗体力。” “的确。”扎克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对手是萨菲罗斯的话,我确实没有什么余力去应付其他敌人。” “那么,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就又没法对付那些怪人了吗?”布兰德皱着眉头道,“虽然这样说很不甘,但是......我不认为凭借着我们中的谁能够拉平近千倍的实力差距。” “不,有的。” 这个时候,塔兹米忽然自信满满地扭过了头,说道: “陛下,那么现在,就轮到您来表演了。” “请向我们展示一下,护国机神的全部实力吧。” ................................... “呜呜呜......” 漆黑雪原之上,某只紫黑色的怪人依旧在低沉的嘶吼着,在他身边,数以千记的怪物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这里是雪原的中部地带,就在刚才,他们还被冥冥中的某种意志召唤着向着高塔进军,但是在他们抵达距离高塔尚且还有一部分的区域之后,那意志便又下达了新的命令——留在此处,并进攻视线之中的任何入侵者。 忽然间,这只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向着那雪原的外面望去。 下一秒,赤红色的光芒从此地扫过,在将这只怪人与其周围的上千同族彻底蒸发之后,又在大地之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向着远方矗立的漆黑巨塔扫去。 只是,就在那赤红色的光芒即将轰中那黑塔之时,漆黑的幕布忽然自那塔中蔓延而出,在塔前交织成为一道漆黑的屏障,与那赤红色的光束轰然相撞。 即便在瞬间便被那光束蒸发掉了大半部分,但是更多的黑雾又从那黑塔之中喷出,涌入了那黑色的屏障之中,终于是防下了这一炮。 然后,整个雪原之上的怪人皆齐齐抬起了头,如同忽然由静转动的猎豹一般,急速向着那赤红色光芒的源头处奔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兽潮 “吼——!” 无数怪人嘶吼着,大步狂奔着,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迅速冲刺着,自高空往下俯视,就仿佛是决堤的蚁潮一般,向着至高帝具涌来。 就在此时,至高帝具忽然微微低下了身子,位于它背后的装甲忽然掀开,露出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般的发射孔。 然后,数以百计的飞弹自那发射孔之中飞出,并在半空之中掉了一个头,向着至高帝具前方那漫漫兽潮轰击而去。 霎时间,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轰鸣声连成一片,火光连成一片,在至高帝具的前方组成了一道炽白色的墙。 大地颤抖着,那漆黑的积雪瞬间便在高温之下大范围融化着,连带着连其下的地皮都被掀起了一层,而在其上的兽潮,更是死伤无数,仅是粗略估计,这一片飞弹所造成的的死伤便有数千,若是再加上之前激光炮轰击所造成的死伤,那么这个数字应该能再增加一半。 只是,面对那可谓是骇人听闻的战争武器,以及己方巨量的伤亡,那些怪人却完全熟视无睹,周边的巨大轰鸣声也完全置若罔闻,他们只是更加癫狂地向着前方的巨人冲去。 以他们的疯狂程度来说,或许,再以人为后缀,已经不合适了,或许,称他们为怪兽,才更合适一些。 约莫在巨人的膝盖位置,赤瞳站在巨人腿部那特意挖出来的凹槽之内,远远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敌人们,回想起了先前塔兹米的话: “虽然那些怪人们拥有着不俗的身体素质,在近身战中会非常棘手,若是与他们接近战的话,便是在场这么多帝具使,也会在眨眼间便被兽海硬生生淹死吧。” “不过没有关系,在至高帝具的歼国武器面前,那些怪兽们与鸡犬也没有区别,一击即灭。” 面对那如同蚁潮一般涌来的兽海,至高帝具再度采取了行动,只见它双手猛地在胸前交叉,双肩部位的肩甲忽然自动向着两边划开,露出两个巨大的炮孔。 接下来,两枚红色的巨型能量球自其中飞出,向着天空直直飞去,并在数百米的高空忽然悬停。 然后,像是流星雨一般,密密麻麻的能量光球自那巨型能量球之中分出,再度对着那些怪兽们造成了覆盖性的炮火打击。 在那密密麻麻的能量球轰击之中,怪兽的先锋部队直接便被蒸发,连尸体都难以留下,能留下的只有在那炮火轰出的坑洞底部的一层薄薄的黑灰。 激光炮,蜂巢导弹,能量流星雨,如此三连击,瞬间便将上万的怪兽直接从世间抹去,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十万兽海,在这场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便瞬间减员了一成。 只是,面对着这成绩斐然的结果,赤瞳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对于接下来的场面,塔兹米早在刚刚便已经分析过了: “但是,还有着另外一个问题。” “至高帝具的武器攻击间隔是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充能与换弹的,而在这段时间之中,那些怪人们便可以迅速突破至高帝具的火力网,并攀爬到至高帝具身上,并对至高帝具进行破坏。” “而若是让他们破坏掉至高帝具的大多数武装,或是成功侵入到至高帝具内部,那么,你们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 如塔兹米先前所言,那能量流星雨所轰击出的烟幕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冲破,更多的怪物们自远方向着此处涌来,如飞蛾扑火,向着至高帝具发起冲击。 只不过,以这飞蛾的数量,或许会直接将那火焰扑灭也说不定。 而在所有的武器都进入冷却期之后,至高帝具所能做的最后抵抗,也便是高高抬起脚,然后向着那些怪物们踩下。 约莫有二三十只怪物被这一脚给踩成了肉泥,但是如此微小的损失对于兽海而言微不足道,更多的怪物在至高帝具腿部装甲着地之时,便已经一跃而上,顺着装甲一路狂奔而上。 “为了应对这一点,我想,把各位分配到至高帝具的各个关键部位驻守,以避免那些怪物们破坏至高帝具的重要部位。” 如塔兹米所言,赤瞳现如今所处的凹槽是塔兹米事先让兰联络科研所的人员,对于至高帝具所进行的小规模改造,可以让它真正成为一个战争堡垒,内部承载大量的强大士兵进行作战。 虽然只是巨人腿部装甲上挖出的一个小小凹槽罢了,但是这个小,只是相对于身高近百米的至高帝具而言,实际上这个凹槽,足足有着近十米宽敞,除了赤瞳之外,还有着数名帝具使与她共同守卫在此处。 不仅仅是腿部有着这样的设计,在其他数处部位,也有着类似的设计,让战士们分别护卫着至高帝具的各个重要部位。 而赤瞳她们的职责,便是守住至高帝具的腿部关节,不能让怪物们对此处的连接点造成干扰。 像是无视了地心引力一般,那凶猛冲来的怪人们四肢并用,如同飞一般地在至高帝具的腿部装甲之上攀爬,十几米的距离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便奔过,扑向了至高帝具腿部的护卫哨台。 “喝啊!” 赤瞳身侧,威尔大喝一声,一拳便重重轰在了第一个扑来的怪人脸上,那怪物哀嚎着向着远处飞去,很快就坠落在了兽潮之中,像是坠落在海洋中的一块石子,掀起的涟漪瞬间便被淹没。 “去你的三分之一!你们这些混蛋,我今天至少得杀三十个!” 威尔一边大吼着,一边向着那些怪人挥拳砸出,力道刚猛如龙,但是更多的怪人已经涌来,他虽然一拳便能将一只怪物自此处哨台击飞,但是在他挥出一拳的空隙,便能有七八只怪人冲上来,其中三只迅速缠住了威尔,更多的则奔向其他的帝具使们。 三只漆黑的手爪同时自不同的方向袭来,威尔刚刚全力挥出一拳,此时重心未稳,完全没有闪躲的机会,只能双手交叉在前,强行格挡那三只怪人的攻击,却被砸得踉跄后退。 就在此时,一只怪人乘着威尔不注意,一个闪身绕到了他的身后,并猛地向着威尔扑去,要将威尔直接撞下哨台。 但在它得手之前,漆黑的刀锋已然划破空气,自那怪人的后脖处斩过。 虽然由于怪人那坚韧的皮肤与肌肉,这一刀完全无法将那怪人的脖颈斩断,但是这却也已经足够了,漆黑的咒印迅速在那怪人身上蔓延,如同死神的钩镰,悄无声息地将其生命夺走。 一击必斩之刃,再度回归赤红之瞳手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并肩!狩人与夜袭! 虽然赤瞳很早便已经成为了塔兹米麾下的暗杀人员,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原本的佩刀“村雨”也只是封存在帝具库之中的,毕竟,赤瞳在这几年内从事暗杀工作之时依旧是顶着夜袭的名头的。 而村雨却早已被帝国方缴获,若是她忽然间重获村雨,那几乎就等于直接向全世界宣告,夜袭与现在的帝国有所勾结。 再加上被村雨咒印杀死的尸体上会有极具辨识度的符咒,瞒都瞒不住,因此,这几年来,赤瞳便一直使用着从革命军那边得到的臣具·秋雨。 但,这一场战斗,却是赌上了整个帝国未来的战斗,再加之这场战斗并不会为大众所知,乃是一场颇为隐秘的战斗。 所有参战的帝具使都被下了封口令,禁止透露这场战斗的任何情报,为了尽可能提高胜算,塔兹米甚至不惜将他能够沟通异世界的信息暴露出来,让赤瞳拿回村雨,也便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顾忌的事情了。 虽然村雨刀在面对塔兹米这样级别的强者,亦或是威尔这样的乌龟壳,完全无法派上用场,但若是在这等狭窄场所面对那些变异的兽人们,仅仅只要擦破点皮便能取敌性命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用。 就在威尔已经被兽人们缠住,即将被拖拽着扔入下方的兽海之时,赤瞳已经自威尔身侧闪过,一刀挥出,在那三只兽人身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刀口。 瞬息之间,咒毒便蔓延至兽人们的全身,将他们的性命夺走。 而另一边,那与赤瞳威尔一同被派来此处守关的帝具使们也精神一振,其中一名持盾的帝具使猛地将自己的帝具往入口处一砸。 那雕刻着翠绿色花纹的盾牌在与地面接触到的瞬间便猛地生长起来,翠绿色的藤蔓四处横生,迅速长成了一道墙壁,将此处的入口牢牢封死,只是留下了一些狭窄而又纤细的缝隙。 虽然此处完全没有能让那些藤蔓汲取养分的突然,但那藤蔓之墙却意外地坚固,那些兽人们发狂般地对着那些藤蔓又抓又咬,一时之间却无法突破。 赤瞳自那藤蔓之墙前奔过,村雨迅速顺着那些缝隙之间刺出,如同躲在盾墙之后出枪的长枪手一般,刀刃在刺伤那外部的兽人之后便立刻缩回,转而至下一处缝隙刺出,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村雨的咒毒便又毒杀了数名兽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赤瞳便立刻后退,然后一名持着扇形帝具的帝具使又站了出来,一扇子扇出,直接将那尚且还扒在藤蔓之上的兽人们吹飞,等下面的兽人们再度攀爬上来之后,赤瞳便再度故技重施,接连几剑刺出,便又收割一批兽人的性命。 然后扇子帝具使再扇,赤瞳再刺,如此不断往复,杀起那些兽人们的速度居然也快得出奇,便是偶尔有兽人爪牙锋利一些,却也会在刚刚将那藤蔓撕出一道小口子之后便被其后的威尔与另一名近战型帝具使一拳打飞。 而在他们身后,第五名帝具使则持着君乐幻想为他们奏起了曲子,以特殊的音乐恢复着他们的体力。 如此,五人默契配合,勉力阻挡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兽人。 而在巨人的另一条腿那边,战斗便不同于此处依靠团队协作杀敌的方式,雷欧奈、布兰德,还有另外几名武斗派帝具使皆在列,长矛利爪,锯齿刀锋,化作了战场之上的绞肉机,不断地绞杀着来敌。 但,即便如此,他们杀敌的速度却依旧是赶不上兽人们涌上的速度,只是,由于那据点的入口颇为狭窄,一时并无法容纳过多的兽人进入,因此,在看到那据点的入口处已然被同伴塞满之后,更多的兽人们便没有费力去冲击至高帝具两膝之上的帝具使驻点,而是直接越过他们,向着更上方攀去。 但在更上方,在两条路径的交汇处,头生双角的白发男子瞪大了金色的双瞳,如同无视了地心引力一般,“站”在了那巨人的身上,执剑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此时,在至高帝具的炮击与第一重防线的狙击之下,最外围那最弱小的兽人已经几乎全灭,能够冲至这里的兽人,身形比起之前的先锋炮灰们皆已经高出了一截,其速度也快出一筹,冲得最快兽人,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一般,漆黑的利爪撕碎空气,刺向了守卫的咽喉。 然后,黑白两色的宽刃巨剑横斩而出,将那兽人拦腰斩断。 但,不仅仅是那最前方的一只兽人,黑白巨剑像是传说中齐天大圣所持的定海神针一般,在挥出的瞬间开始迅速延长,一剑便将那后方的数十兽人也一并腰斩,断口光滑如镜,鲜血内脏自横切面掉出,向着下方坠落,如同下了一场血肉之雨。 护卫此处的,正是已经进入了祸魂显现状态的须佐之男,由于他在祸魂显现的状态下完全可以自由飞行,所以他所助手之处,也便没有特意准备的据点。 而他那一剑腰斩数十兽人的巨剑,则是冠以神器之名的天丛云剑,虽然并没有道传说中那锋利到无物不斩的地步,但是一剑斩杀数十兽人也还是不在话下,此处由他来守,自然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虽然须佐之男的秘技·祸魂显现消耗极大,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其主人三分之一的寿命,但究其本质也不过是因为这边世界的人们体内并不存在着魔力,所以只能以生命力来代替魔力消耗罢了。 而在塔兹米直接给须佐之男灌下了一瓶专用来大量恢复魔力的秘藏之祝福之后,这一秘技在短期内也便可以做到完全无副作用地使用了。 剑风呼啸,须佐之男双手并持天丛云剑连连挥斩,凌冽剑光将其身前数十米处皆覆盖,甚至于一时之间都将那兽人们冲击的势头给压了回去。 在意识到须佐之男所驻守的第二道防线难以被突破之后,即便是悍不畏死的兽人,此时也选择了暂避锋芒,转而绕到了另一侧,自至高帝具的背侧向上发起突击。 但,在这一边,另一个白发男子却也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八臂战神金木研 驻守在至高帝具背部的另一位白发男子,是名为金木研的灰烬。 与正面那边一样,至高帝具的背上并没有特别设立出作为守关者落脚点的凹槽。但与须佐之男不同,金木研却并没有飞行的能力。 使他能够违背常理立于至高帝具背上的答案,是一根自他背后伸出来的暗红色触手,那触手自表面看起来异常光滑的样子,但是却能牢牢地勾住至高帝具之上的凸起处,使得金木研可以稳稳立于其上,即便在狂风之中也不动丝毫。 “即便是兽,也会在求生的本能之下退却,而选择了这条路么?” “但是,顺从本能而选择的另一条道路,真的就是更好的道路吗?” 面对着那迅速涌来的兽人们,金木研轻声说道,不知是对那些兽人,还是对自己说的。 “不过,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便理所当然地,要支付代价。” 如此说着,又有七根触手自他背后伸出,其中一根向着他身后某处挥出,又勾住了巨人身上的凹槽,而另外六根触手,则向着金木研身边数个缓缓张开的黑洞伸出。 下一秒,巨剑弯刀,长枪大戟,大锤重弩,便分别落到了他的六只触手之上。而他的双手,则轻轻拂过那被他的触手所持握的六柄武器,在那之后,深紫色的光芒,于他的武器之上亮起。 然后,金木研再度伸手一探,又从那黑洞之中,拔出了一柄银色的大剑。 做完这些战前准备之后,金木研深吸一口气,身后勾着至高帝具的两根触手向后缓缓一曲。在进行了短暂的蓄力之后,那两根触手又瞬间反弹,将金木研猛地向着下方甩了出去,直直撞上了那向着他奔来的大批兽人。 血肉的碎块,从他与那兽人群接触开始向着四周飞溅出去。 深紫色的武器被金木研的触手们舞得舞舞生风,武器挥动时甩出的残影带动光芒,如同光幕,任何兽人都无法跨越。 只要他们一触及那紫色光幕,不管是被切碎被撕碎还是被砸碎,下场皆只有一个——变成漫天的碎肉。 除此之外,金木研背后那另外两只空着的触手不断地勾着至高帝具之上的各个凸起与凹陷之处,让他在这无处立足之地可以如同在自己网上的蜘蛛一般闲庭信步。肆意收割着兽人们的生命,如入无人之境。 偶尔,他还会双手握紧那手中的银色大剑,猛地向前斩出。然后,深紫色的光芒便会于剑身之上亮起,并化作剑气甩出,携带着斩断万物的绝对意志,成片地切割着兽人们。 即便偶尔有漏网之鱼,也会被他触手所持的重弩一箭射爆脑袋,然后作为无头尸体自天坠落,或者应该说,与其他冲击至高帝具背后的兽人的死法相比,仅仅是被射爆脑袋,或许也是比较体面的死法了。 毕竟,至高帝具的蜂巢导弹便安装在背侧,若是放任那些兽人横行,毫无疑问会遭到破坏,如此情况之下,能被分配来单独镇守至高帝具背部的金木研,实力又怎么可能会弱于镇守正面的须佐之男? 倒不如说,他本身的实力,便已经应该是与至高帝具同一层次的存在了,只是他的所擅长的并不是至高帝具这般的大规模杀伤与镇压,在这种战场之上的重要性远不及至高帝具,才会被委托来守护至高帝具的背侧与蜂巢导弹。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他所镇守的区域,其安全性,确实要比那十几名帝具使所共同驻守的区域还要强得多。 剑光闪耀,金木研如同一阵飓风般在至高帝具的背部战场肆虐着,所过之处,血肉四溅,那来势汹汹的兽人潮,却完全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如此,正面有大剑须佐大剑横扫一夫当关,背面有八臂金木剑光肆虐万夫莫开,两面战场上,兽人的战线都完全难以寸进。 在这样的劣势之下,些许兽人另辟蹊径,自巨人的侧面向上攀爬,虽然其中较为接近两边的兽人皆被须佐与金木的攻势卷入,尸骨无存,但毕竟以至高帝具那庞大的体型,两人也无法完全兼顾到自侧面穿过的敌人。 不过,仅就他们二人,便可以做到消灭七成的来敌了,剩下的三成敌军,自然也有另外的人选来负责应对。 白荷自至高帝具腰际一侧的凹槽探出了头,并撕开了手中的卷轴。 随后,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巨量的水自卷轴之上涌出,直接向着下方冲刷而去。那还在勤勉地攀爬的兽人们登时便被大水冲了下去,被水压裹挟着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登时便折颈断骨,死了一大片。 连其下方的阵型也被冲散,使得其继续向上的攻势一缓,给了赤瞳等帝具使些许喘息之机。 “唔,虽然这个卷轴是送给你了,但是这个用法,感觉稍微还是有些浪费啊。” 这个时候,哥布林杀手从她身后探出了头,闷声道,吓得白荷差点跳起来: “哥,哥布林杀手先生?” “不过,我听说你可以操纵水的样子,”哥布林杀手似乎没有察觉白荷的惊愕一般,继续说道:“你可以尝试用一层薄薄的水铺在这峭壁之上,在这种天气下,水很快就会凝固成冰,可以让兽人们的攀登作业效率下降不少。” “哦哦!” 白荷连连点头,立刻照着哥布林杀手的建议,将那下方的洪水抽上来一部分裹住了至高帝具这一侧。在这冰天雪地中,没过几秒,那些水便全部冻结,变成了光滑异常的冰面,使得下方兽人们攀登至高帝具的计划又距离成功远了几步。 “不过话说回来,哥杀先生您不是应该负责守卫另一边的吗?怎么在这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荷才有闲心扭过头询问道。 “我在那里稍微做了些准备,那些兽人一时半会攻不破。” 哥布林杀手淡淡道。 就在白荷还在想要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声响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白荷扭过头,却只看见滚滚浓烟袭来,偶尔似乎还夹杂着兽人们的哀嚎声。 第三百八十五章 陷阱大师哥布林杀手 “终于突破到这一层了吗?” 哥布林杀手转过身,看着那滚滚浓烟与若隐若现的火光,若有所思道: “从时间上来看,我似乎对于他们的速度估计过高了一些。” 听着哥布林杀手的话,白荷稍微有些愣神。 面前这位被塔兹米大人称为陷阱大师的盔甲人总是带着一股与世隔绝般的寒意,白荷想,他必然是一位极其骄傲的强者,不喜欢与人交谈。 但就在此时,有怒吼声从她身侧的广播口处传来: “是哪个逆臣贼子在至高帝具里面埋炸弹的?!你疯了吗?” “唔......不可以这样吗?” 哥布林杀手愣了愣,下意识出声道。 “当然不可以!别忘了你的任务就是阻挡那些兽人破坏至高帝具的!结果你居然在至高帝具内部引爆炸弹到底是闹哪样?!” 那广播口是每个驻守点都有配备的装置,可以传达来自于至高帝具主控室的皇帝陛下的声音,与之相应的,每个驻守点的情况也会被皇帝陛下尽收眼底。 而听现在这个声音,显然刚刚那爆炸声与火光烟雾,都是因为哥布林杀手在那边的驻守点埋设了炸弹用以应付兽人们。 “是吗?真是抱歉。” 略显歉意的声音自那头盔中闷闷地吐出,令白荷不禁有些大跌眼镜,她想,自己或许对这位陷阱大师性格的猜测结果偏差有些大。 不过,在向着皇帝表达过歉意之后,哥布林杀手再度把注意力放到了白荷这边的防线。 他向着下方打量了一眼,看着那些正在光滑的冰面上费劲着往上攀爬着的兽人们,思索了半秒钟后说道: “你还可以再调来更多的水么?” “当然没问题!” 白荷用力点头道。 “好。” 哥布林杀手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把有些粘稠的半固态紫黑色不明物体,将其向着下方的水流丢出。 然后,他想了想,又抓出一团散发着恶臭的黑褐色球状物体,也丢入了那水流之中。 那一前一后两团看上去十分不详的物体坠入水中,很快便化开,使得那些水流的颜色很快便趋近于紫黑色了。 “操纵那些水,变作勾刺的样子,附着在这冰墙之上。”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勾刺的话,只需要能蹭破皮的程度就好了。但是一定要密集,密集到让它们无法在不接触勾刺的情况下攀上来的程度。” “......明白。” 理解到哥布林杀手想要做什么,白荷颇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待到她新凝结出的水刺被冻结,变作寒冰之后,那些继续攀爬着的兽人们,在其之上爬过之时,果不其然被冰刺擦破了皮。 然后,这些被由毒水凝结成的冰刺刺伤过的兽人们,爬不出多远,便丧失了力气,直挺挺地向着下方坠去。 “这样一来,就好多了。” 哥布林杀手缓缓道。 “是......呢。” 白荷讪讪地点了点头,哥布林杀手的残忍与卑鄙远超她的想象,这让她不由得庆幸,还好这样的家伙是她这一方的人。 不过,没等白荷再说什么,又一阵刺耳的“噼啪”自通道那边传来。 两秒后,广播中再出响起了皇帝怒不可遏的声音: “不是说了禁止在至高帝具内部设置炸弹吗?你这又是干的什么好事?!” “那不是炸弹,”哥布林杀手说,“那东西应该是叫雷壶才对。” “我不管你是什么炸弹还是什么雷壶!”皇帝怒道,“至高帝具内部防御力远不及外部的!禁止在至高帝具内部制造任何爆炸!雷壶也不行!” “这样啊。”哥布林杀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要回往自己所守卫的区域,虽然他的陷阱才触发了不到一半,但是既然这巨人的主人表达了不满,他也应该回去拆除一些陷阱才行。 只是,没等他走出几步,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喂喂喂!那个自动把敌人拍出门的门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安在那里的?!我怎么都没发现?!等等?!为什么你准备的陷阱还有强酸,快拆除掉!” “......真是个怪人啊。” 白荷喃喃道。 就这样,在诸位灰烬与帝具使们的同心协力之下,至高帝具也终于从那些兽人们迅猛的攻势中撑了过来。 “至高帝具的武器已充能完毕,请诸位立刻关闭掩体,保护好自己!” 听到那从广播中传来的通告,赤瞳神色一凛,在再一次挥剑杀死了数只兽人之后,猛地后退,扑向了身后某个按钮,而那用藤蔓盾牌挡住入口的帝具使也迅速撤去了盾牌,在赤瞳按下那按钮之后,厚重的金属门落下,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而在另外几处据点,也是类似的情景,只不过须佐之男与金木研情况稍微特殊一点,两人都是从腰部的据点撤入至高帝具内部的。 见那些危险的敌人们都已经撤去,兽人们虽然并不理解,但是却很是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越发癫狂地向着巨人的身体各处扑去,有的兽人奔向了巨人的头颅,有的兽人则奔向了其肩部与背部的武器发射口。 “你们不会以为你们赢了吧?哪有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炽热白光与熊熊烈焰忽然降临,将巨人从头到尾地清洗了一遍,其身上的怪物们,在那能量的洪流之中毫无抵抗之力,尽数被高温融烧为灰烬。 菜月昴架着黑龙神都自天空飞过,手中长剑闪烁着无比耀眼的光芒。不断地挥剑向着至高帝具倾斜着能量洪流,快速剿灭着那些兽人们。 而至高帝具本身则依靠着其外表那极强的盔甲,在那能量洪流的洗礼之下,依旧毫发无伤。 然后,在菜月昴将它身周的一小片区域清空之后,至高帝具胸部的装甲便缓缓分开,露出了其中那巨大无比的眼球。 接下来,赤红色的激光柱,再度从其中扫射而出,成片地将它面前的大批兽人从世间抹去。 在用激光柱将自己的面前清出一条平坦道路之后,至高帝具忽然迈开脚步,大步向着前方奔去。然后,在逐渐抵达兽人们的中心之后,位于其身后的蜂巢导弹与位于其双肩的能量球发射器也再度展开。 炮火连天! 第三百八十六章 深渊法师 无尽的火光将大地覆盖,漆黑的冰雪在瞬息间便被蒸发,连带着立于其上的兽人们也是一样,其下的岩石也被融化成为岩浆,雪花尚未落下便被瞬间蒸发,产生出浓浓的白雾,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这一轮的导弹与能量球轰炸取得的效果远比第一次好得多,由于这次至高帝具释放轰炸之前已经冲进了兽潮中央怪物最密集之处,使得这一轮攻击造成了最大限度的杀伤。 粗略估计之下,歼灭的兽人应该已经超过了两万,算上之前一轮的炮击与其余人歼灭的兽人,数量已经直逼四万大关,足足四成的兽人已经被消灭。 随后,至高帝具武器再度进入充能状态,几个据点再度放开,众灰烬与帝具使们再度开始应对下一波的攻势。似乎只要再像之前那般进行几波守势,就能将兽人全部歼灭了。 但,这一场战斗,却也才刚刚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越是靠近远方那黑塔的兽人,其实力也越发强悍,众人先前所杀死的大量兽人基本全是外围较为脆弱的兽人,而从现在开始,再度向着至高袭来的兽人们,其体型也比起之前大了一圈,普遍高出了一个头。 如若只是如此的话,却也无妨,只是,在那兽潮的最后方,却有一批造型与其余兽人有着鲜明区别的兽人露出了身形。 像是在那些兽人的基础上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异变,如果将普通的兽人脑袋比作长满了眼球的巨大脓包的话,那么那些兽人便是这些脓包又长成了树,头顶那光秃秃的角质层虬结弯曲,如同枯死的树枝,而下方衍生出的细长的触须,便是那畸形植物的根须。 除此之外,他们的手中还持着法杖,法杖也如枯死的树一般,树枝于其上肆意横生,看上去十分的诡异,而又格外透露出一股衰败感。 在他们的身周,还簇拥着一批比正常兽人高出了足足一倍的大兽人,不同于那些有着枯瘦四肢的同类,这些大兽人们浑身肌肉虬结,单是胳膊便抵得上寻常兽人三倍粗,而他们的力量,料想也不是那些寻常兽人可以比拟的。 抓住了至高帝具充能的空档期,这些兽人法师与兽人们,皆开始了对于至高帝具的攻击。 法师们一起抬起了手中的法杖,随后,不详的漆黑火焰开始于他们头顶凝聚,化作了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球,很快便扩展到直径三十余米的地步,如同来自于地狱的深渊业火,散发着一股极为不详的波动。 然后,在那些法师们的共同催动之下,巨大的漆黑火球向着至高帝具发射出去,在半空之中拖拽出一道黑色的残焰,向着至高帝具轰去。 “深渊黑炎?这么大一片?” 见到那巨大的漆黑火球,金木研瞳孔一缩,立刻出声道: “拦下来!至高帝具防不住那东西!” “收到!神都,我们上!” 菜月昴朗声喝道,而他身下的神都亦是双翅一振,直直朝着那漆黑的火球迎了上去。 然后,菜月昴往前一步,自神都背上跨至其头顶,手中长剑高扬,明亮的光自他剑上亮起,如同灯塔一般闪亮,光芒穿透了茫茫暴风雪,划破漫漫黑夜,照亮了整个雪原。 与此同时,像是太阳降临此地,无比汹涌的烈焰自神都口中吐出,并在其面前凝聚压缩,化为炽白色的微型太阳。 然后,菜月昴向前一步,迈向了那炽热的白色火球,而那火球则如同有意识一般,没有对菜月昴造成任何的伤害,并凝聚到了他的剑上,环绕着那耀眼的光。 “圣龙·双日陨灭!” 菜月昴挥剑斩出,极亮的光与极致的热一并化作能量洪流轰出,直直迎上了那仿佛是聚集了世间一切黑暗,一切不幸的漆黑火球。 随着光与暗,火与雪的交错,无比浓烈的魔力波动在空中炸开,溢散的能量乃至将那暴风雪都扭曲。 但,即便是菜月昴的倾力一击,亦未能拦下那漆黑的深渊之焰,光与热皆被吞噬,那漆黑的火球在将菜月昴的光炮抵消之后,依旧留下了一半的能量,去势不减地向着至高帝具飞出。 “怎么会?!” 菜月昴脸色一变,他想要再度举起剑,但是其体内已经干涸的能量却宣告着他的失败。 “别做傻事,老大,我们顶不住这一击,剩下的,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神都翅膀一斜,迅速向着侧面飞出,一边飞还一边告诫着菜月昴。 “还不够!” 金木面色铁青地吼道,只是可惜他并不会光炮类型的技能,即便他本身实力极强,面对这单纯由能量组成的禁咒级攻击,也只有闪躲这一个方案。 但,虽然他有十成十的信心可以躲过那巨大的深渊火球,但是至高帝具却显然躲不过,而即便是只剩下一半的深渊黑炎,以那个能量的密度与规格来看,若是正面吃上那一击,至高帝具也会被摧毁。 若是没有人能站出来,用什么高能量的攻击将那深渊火球给消耗掉的话,在至高帝具被摧毁之后,他们这次的行动,便岌岌可危起来。 “必须再来一次!这样的威力!完全可以毁掉至高帝具啊!” 金木吼道。 “所以,怎么想,这都是超级大危机啊。” 就在此时,在至高帝具的头部,在其皇冠之上的据点中,玛茵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南瓜: “这次行动,是绝对不能失败的啊,所以,拜托了,南瓜。” 如此说着,她举起了枪,然后瞄准,然后开枪。 然后,把自己全部的精神能量,一口气灌注了进去。 明亮的能量光束猛地射出,直直迎向了那漆黑的火球。 恐怖的能量波动再度向着四周散发出去,似乎连空间也随着魔力的紊乱不稳起来。这次的能量冲击,很快便又陷入了互相消耗的拉锯战之中。 玛茵的精神能量快速地消耗着,双腿因为过快的消耗速度而有些发软起来,眩晕感开始冲击起了她的大脑。被那冲击波所卷起的狂风扑向她,让她连维持站立都有些勉强。 “不行,不能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输。” 玛茵用力瞪大了双眼,咬紧了牙关。 要是输了的话......这个火球就只能交给塔兹米来对付了。 但是,塔兹米一会还要去对战艾斯德斯。 玛茵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是远远达不到塔兹米与艾斯德斯的那个层次的,别说是左右战局,她甚至连稍微干扰到艾斯德斯的做不到,甚至,若是她也去参战的话,面对艾斯德斯的时间暂停,她或许还要成为塔兹米的累赘。 所以,在接下来的,那个最重要的时刻,她没法站在塔兹米身旁。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就这样接受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一个人躲在房间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这种感觉,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她一定要帮上塔兹米的忙。 至少,她要让塔兹米能以最棒的状态去面对艾斯德斯。 “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啊!” 粉色的发丝在空中杂乱地飞舞着,玛茵柳眉倒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你给我......滚回去啊!” 自南瓜发射而出的能量光束猛地拓宽了一倍,汹涌的能量爆炸般地上升着,疯狂地倾泻在那漆黑火球之上。 然后,那光束,便将那漆黑的火球,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法兰不死队,参上! “这样,就是,我赢了吧?” 望着那被反推回去,在兽潮之中炸开的漆黑火球,玛茵松了一口气,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南瓜,却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感传来。 视线之中的世界开始旋转,连她的四肢也不再听从她的指挥,双腿忽然间便失去了力气,使得她的身体向着前方直直地栽去,自至高帝具的头上坠落。凌冽的寒风自她身边掠过,似乎要夺走她身上的全部热量。 然后,在她刚刚坠下没几米的时候,至高帝具胸口处的舱门忽然被人极其粗暴地劈开,一个身影自其中一跃而出,接住了坠落的玛茵。 “塔兹......米?” 玛茵感觉困意一阵接一阵地袭来,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重,睁也睁不开,只是,那股熟悉的温暖,却让她立刻确定了接住自己之人的身份。 “......别这么拼命啊,笨蛋,那种攻击,交给我来打回去不就好了吗?” 一块金属板在塔兹米脚边浮现,他在其之上轻轻一点,纵身又自他先前破开的洞口处回到了至高帝具内部。 “嘿嘿......那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玛茵闭着眼睛,一边努力地与困意做着斗争,一边用很慢很慢的声音说道。 “啊,是,非常厉害呢。” 塔兹米一手抱着玛茵,另一只手从狭缝空间中取出秘藏祝福与女神祝福,小心翼翼地喂玛茵喝下,轻声道: “来,慢点喝,别呛着。” 玛茵现如今的状况,他与扎克斯都能一眼看出来,是由于过度损耗精神力而导致的,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甚至可能会因此损害到寿命,亦或者是直接一睡就是几年,所以他也便立刻用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为她补充精神力与生命力,这样一来的话,她只要小睡一会,也便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而玛茵虽然不知道塔兹米给她递来的是什么,但还是很顺从地一口喝下了。 “恩......唔,好甜。” “甜么......” 塔兹米微微一愣,虽然他也喝过秘藏祝福与女神祝福,但却也都是在灰烬状态下喝的,而灰烬是没有味觉的,因此,他却也不知道这祝福秘药居然是甜的。 接下来,塔兹米又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几件厚毛皮,铺在了地上,然后将玛茵小心翼翼地放下。又给她盖上了一层毛皮。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塔兹米柔声道,“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解决一切了。” “......嗯。” 听到那一声已经小到微不可查的回应,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便要站起,却发现玛茵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角。 “塔......兹......米,” 玛茵发出不知是不是梦话的,断断续续的呢喃: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啊。” 塔兹米愣了愣,但是没等他回应,玛茵的手却已经失去了力气坠下。 塔兹米表情有些复杂,他一伸手接住了玛茵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塞回了被子中,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最后,塔兹米轻轻碰了碰玛茵那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轻声道: “晚安。” 说完,他这才又站起了身,向着室内的另外两人中的一个略显歉意地点了点头: “抱歉,陛下,事急从权,我来不及等门再慢慢开了。” “无妨,既然是救人,当然也管不了那么多。” 皇帝悬浮在主控室中央的水晶球之中,目光依旧停留在中央大屏之上监控着战况,听到塔兹米的话,也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真的觉得照你们这么搞下去,至高帝具可能会折在自己人手中。” “咳咳。” 塔兹米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再度将视线转向了大屏幕,继续关注起战场的情况来。 此时,那些位于战场后方的兽人法师们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也再度重整旗鼓,它们再度高高举起了法杖,要开始凝聚下一发火球。 只是,在那黑炎刚刚凝聚出一个小火苗的时候,浓烈的赤炎却忽然在他们的阵型之中炸开。数名兽人法师直接被拦腰斩断,上半身高高地飞起,但是却没有鲜血洒下——因为伤口在被制造的瞬间就已经被烧焦了。 不知何时,那头戴尖帽的法兰不死队队员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们的脸前,法兰大剑之上赤炎环绕,而他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臂之上则密布着漆黑的鳞片。 那簇拥在法师们周边的大兽人们如梦初醒,嚎叫着冲向了那不死队员,蕴含着千钧巨力的重拳砸下,将大地砸出深坑,却未能捕捉到那来敌的身影。 与此同时,那不死队员已经又在他们的身后现出身形,大剑横扫,剑身被赤炎延长到近十米的地步,迅速将兽人们的阵型撕裂。 “这次我不演了,我摊牌了。今天就让你们瞧瞧,灰烬之中剑术第一人真正的实力吧。” 不死队员缓缓抬起了头,帽檐之下,金黄色的眼眸明亮得像是车灯一般: “法兰不死队末席,参上!” 话音刚落,数个漆黑的火球便已经在他所在之地炸开,更多的大兽人向着这边扑来,要将胆大妄为的刺客绞杀。 但是下一秒,赤色的火焰大剑在半空中拖出一道极为不可思议的弧线,躲开了所有的攻击,并自那些大兽人包围的缺口之中突出,再度闪至那些兽人法师们的面前。 然后,赤炎与鲜血,共同在兽人群众炸开,如同在雪中绽放的红色鲜花一般。 至此,那些法师们也再没有余裕去一起凝聚巨火球了,它们与周围的大兽人卫队一起,全力剿灭起了那个杀入它们中间,如入无人之地的刺客,各种携带着浓浓不详气息的魔法在阵中乱飞,却也只是伤到了同族,却未能伤到那个入侵者丝毫。 如此,那法兰不死队员,便仅凭一己之力,将所有的兽人法师们死死拖住,并不断对他们进行着剿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恐怖的萨菲罗斯 烈焰纵横,剑风凌冽。 那不死队员在兽群之中左突右冲,借以左手的匕首做出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移动轨迹,大剑所过之处,兽人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下。 挥剑如舞,起舞如剑。 正当他已然将敌方本阵彻底化作了他个人的表演舞台的时候,他身上所携带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皇帝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那个尖帽子!可以撤退了!至高帝具已经充能完毕了。” 闻言,那不死队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抽身猛退,反手劈倒几名大兽人之后,自那兽人法师与大兽人的阵地之中撤出,来去自如,甚至毫发无伤,端的是潇洒异常。 与此同时,远方那至高帝具胸口处的装甲再度掀开,露出了其下一只巨大的眼球,须佐之男见状,立刻纵身一跃,跳开了数米, 赤红色的光芒在眼球前方汇聚,空气之中的魔力开始紊乱了起来,如同鲸吞一般,将这一整片区域的魔力全部抽干,海量的魔力向着至高帝具胸口处汇聚而去,乃至都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旋涡,赤红色的巨大能量球在至高帝具前方凝聚而出。 虽然说是赤红色,但是那能量球的中心位置,却是漆黑的旋涡,如同黑洞一般,贪婪地汲取着周边的一切能量。 数名靠的较近的兽人直接被那魔力流卷了过去,却在尚未接触到那能量球的时候便被空中溢散的能量化为灰烬,然后又连骨灰都被卷入那能量球之中,再没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尝尝这个吧,怪物们!” 主控室的中央操纵台之上,皇帝一脸兴奋地对着那大屏幕中显现的精锐兽人们抬起了权杖: “至高帝王炮,发射!” 在进行了数秒的蓄力之后,至高帝具完成了校准,将那枚巨型能量球直接发射了出去,瞄准了兽人后方的法师与大兽人所在之处。 而反观那些法师们,却由于刚刚被那不死队员砍得东倒西歪,鸡飞狗跳,根本没法对这巨大的能量球进行任何的反制,只能无比绝望地凝视着那能量球在视线之中不断放大。 可以预料的是,作为至高帝具的最强武器,其威力,绝对不是这些来不及释放大型法术的兽人法师们所能抗下的,这一炮,便完全可以将它们全部歼灭。 但,就在那赤红色的巨大光球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小的时候,一道黑白相间的光忽然自那远方的高塔射出,迎向了那赤色光球。 然后,一道惨白的刀光在那光球前劈出。 以极速来形容那一刀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如同是流星闪过天穹,当那清冽的刀鸣声传入众人耳中的时候,那巨大的赤色光球,却已经被一刀斩成两半。 然后,被斩开的两半能量球向着两边飞出,落在了两边的兽人群之中。 能量球在落地的瞬间猛地扩大了数百上千倍,无尽的光与热在那光球的落点爆发而出,庞大的冲击波与狂风呼啸着向着四方卷出,连天空中的云都被恐怖的能量所轰散,那无止境呼啸着的大雪,也由于云被驱散而暂时地停了下来。 然而,这连天候都能改变的一击,却由于被分为两截而小了很多的威力,虽然一瞬间便歼灭了近两万的兽人,但终究是没能将那些兽人法师与大兽人们一网打尽。 但,那柄斩断了至高帝王炮的长刀却依旧没有停下,那黑白色的身影再度猛地激射而出,刀光斩断空间。 而这一次,那刀锋斩击的目标,却是那正在迅速撤退的法兰队员。 那道刀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风声都追不上,那法兰队员甚至都没能看清那一刀,他只是感应到一股杀意袭来,然后便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剑横在了身前。 刀剑相击的清澈剑鸣响起,那法兰不死队队员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他的大剑被那一刀砸了回去,直接嵌在了自己肩膀上,一路倒飞,鲜血一路洒落。 “哦?居然挡住了?” 持刀人在出刀之后便直接自信回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此时忽然发现那不死队员接下了那一刀居然只是重伤,还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那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会出手,也不过是来点真正战斗前的热身罢了。 第三刀斩出,翱翔于天的巨龙直接被斩断龙首,立于其上的骑士虽然全力闪躲,却也难逃厄运,被当场劈成两半。黑龙那庞大的身躯自天空坠落,喷涌的鲜血落下,如同血色的雨。 黑色的单翼缓缓展开,白色的长发被狂风卷起,身着黑色战斗服的高挑男子悬浮于天空之上,俯视着整个战场。 那目光之中满是倨傲,似乎在这战场之上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而那看似轰轰烈烈的战斗,也不过是菜鸡互啄罢了。 而他也确实有那样的资格,从出现到现在,仅仅过了三秒的时间,而在这三秒内,他横跨大半个战场,连出三刀,直接将已然倾斜的战争天平给硬生生扳了回来。 “至高帝具也只是这样而已的废铁吗?连让我稍微提起兴趣都做不到啊。” 名为萨菲罗斯的男人忽然向前一步,瞬间便移至了至高帝具之前,出言嘲讽道。而那在至高帝具之上驻扎的众人,却直接被他无视了。 “你这家伙,少开玩笑了!” 皇帝愤怒的声音响起,至高帝具也回应着他的动作,扬起了巨大的钢铁重拳,携带着足以轰穿山岳的巨力,砸向了萨菲罗斯。 “无力。” 刀光再度闪过,至高帝具的重拳直接被长刀从中劈开,至高帝具那足以硬抗圣剑审判而毫发无伤的装甲,在那刀锋面前却像是纸糊的一般。 但,就在萨菲罗斯这一剑即将直接将至高帝具整个胳膊都卸下来的时候,一柄如同是由巨大的岩片所削成的重剑,忽然挡在了他的刀前。 然后,难以言喻的巨力轰然爆发,将萨菲罗斯猛地砸飞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巅峰对决!扎克斯vs萨菲罗斯! 难以言喻的庞大力量自那岩石巨剑之上传来,那显然是蓄力已久的一击,萨菲罗斯的刀斩在其上,瞬间便被弹回,向着他的身体重重砸了回去。 情急之下,左手忽然松开了刀柄,然后往上一划,抵住了刀背。 但这也仅仅是能让他不被弹回的刀伤到罢了,那股无比庞大的力量还是毫无保留地作用在了他的身体之上,将他如炮弹一般砸了回去。 他的身体以比来时更加凶猛的速度激射了回去,在跨越数千米的距离之后,轰击在了兽群之中,而其落点,又恰恰是那帮兽人法师们所在的地方。 如同是有一颗陨石自天而降,轰击在大地上一般,瞬息间,方圆数百米的地面都骤然凹陷下去,堪比之前那至高帝王炮轰击时所造成的巨大坑洞瞬间被制造出来,最深处达到近百米,狂风向着四周掀去,将更多的兽人撕碎。 而那些兽人法师们,面对这突如其来降临的天灾,却是连丝毫的准备时间都没有,便被一举歼灭。 然后,另一个身影也瞬间落地,仅仅两米不到的大剑,在挥动之时却制造出了如同天塌般的威势,剑锋挥过之时所拖拽出的巨大真空则直接化作了庞大的空气潮汐,而剑身与空气的摩擦又将那空气潮汐直接点燃,化作通天的烈焰。极热的空气流迅速上升,将风雪与云层切开。 如炎神执掌神兵,一剑分开天地。 而这,却并非是他对于火焰的具体操纵所凝结出的,只是单纯的一次挥剑罢了,一次简简单单的,不带有任何主动催发的火焰或是能量外放什么的斩击。 之前须佐那十米长的天丛云剑与金木研挥出的百米剑光的压迫力,若是与这一剑相比,单薄如一层薄薄的纸。 当这一剑坠落之时,大地之上的凹陷又瞬间深了几十米,占地面积又几乎翻了一倍,巨大的冲击波再度向着周边席卷而去,将更多的兽人撕碎。 别说是兽人法师了,便是那些大兽人,在这接连降临的灾难面前,也唯有死亡一途,甚至连更远处的那些普通兽人们,也死伤众多。 仅仅是这两剑的余波,便让那周边的兽人们减员了数千之多。 ............................ 那极具冲击力的景观甚至都将战场另一边的兽人们全部都震慑到了,他们的攻势也随之一缓。使得帝具使们暂时将那些兽人们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我现在完全相信这个家伙能够单独歼灭三万个帝具使了。” 远在数千米外的至高帝具中,见证了那无比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场景,雷欧奈说道。 “是啊,”布兰德点点头,“别说是三万个,就是三十万个......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萨菲罗斯出场所挥出的那三刀,给人的感觉是死神降临般的恐怖与不可战胜的绝望,那么扎克斯出手所带来的,便是更直观的东西。 那是仿佛可以撼天动地的,绝对的力量。 “铛!” 刀剑交鸣声再度响彻天际,庞大的风压随着两人刀与剑的交错而向着四周扩散开来,风云变色,大地震颤,如同是两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在战斗,每次撞击都地动山摇。 “嘭”得一声闷响,扎克斯的身影忽然又贴着地面横飞了出去,甚至突破了音速,被他撞到的兽人瞬间便化作了一团血雾,而在他出几秒之后,紧随而来的空气乱流将这条路径上的其他兽人撕的粉碎。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出剑时有些犹豫。” 萨菲罗斯随手挥了挥名为正宗的长太刀,刀风将周边的飞起的夹杂着雪与血的武器驱散,然后他又接着说道: “是什么让你分心了?是因为远方那些家伙?你担心我们的战斗波及到他们?” 萨菲罗斯忽然将刀锋指向了远处的至高帝具,声音冷漠: “是不是要我去把他们都杀了,你才能好好跟我打?” 凌冽的杀意忽然升起,直冲远方位于至高帝具上的众人,似乎是有一把刀忽然间抵在了他们的咽喉一般,恐怖的杀意压得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但,即便是将刀锋指向远方的至高帝具的时候,萨菲罗斯的目光也一直都死死锁定在扎克斯身上。 “你大可以试一试,” 扎克斯一把将大剑刺入了大地上,在犁出了一道极深的熔岩通道之后,方才止住了飞出去的势头,他抬起头,正正迎上了萨菲罗斯的目光: “若是你敢在跟我对决的时候分心去杀其他人,那么你最多挥出一刀就会死。” “哦?” 萨菲罗斯挑挑眉,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一脸的跃跃欲试: “要试试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我难得得到一次对决的机会,你就输得这么没有价值,不觉得很无聊吗?” 扎克斯笑一笑,对于萨菲罗斯话语中的威胁意味视而不见。 “你想怎么样?”萨菲罗斯问道。 “你我另寻一处无人战场再交手,如何?”扎克斯淡淡道。 “好!” 萨菲罗斯点点头,背后漆黑单翼一振,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然后便随便挑了一个远离漆黑高塔与至高帝具的方向,一振翅飞了出去,如同一道黑白相间的流光一般,只在原地留下了又一阵呼啸的狂风。 “那么,这边这场就交给你们了,加油啊。” 扎克斯扭过头,向着至高帝具所在的方向道了一句之后,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脚下的大地骤然开裂,而他的身影,却也已经消失在了远方。 在他二人相继离去之后,那股原本笼罩着整个战争的沉重压力都随之一散,随后,战斗再度打响。 “那就是站在整个魂世界灰烬之中的顶端......不,站在整个魂世界的顶端的人的实力吗?” 至高帝具的主控室之中,再度被召唤而来的菜月昴,望着那在大屏幕上消失的二人,喃喃自语道。 第三百九十章 另一位最强灰烬 “不,以他们的实力来说,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 在菜月昴再度出去加入了战场后,皇帝接过菜月昴的话茬,说道: “应该说是‘神’,或是什么超脱般的存在,才更加恰当吧。” “神......么?” 闻言,塔兹米回想起那个独自坐在火焰中的骑士,不由得轻笑地摇了摇头。 “或许吧,” “但是,不管是‘神’还是超脱者什么的,也与我们无关,” 如此说着,塔兹米左手轻轻拂过努阿达之臂,淡淡道: “接下来,决定胜负与我们命运的,依旧是我们自己。” ............................... 正如塔兹米所说,扎克斯与萨菲罗斯此时于他们这边无法触及的远方搏斗着,他们的战斗惊天动地,令风云变色,但他们却又彼此牵制着对方,不会再给另一人插手这边战场的丝毫可能性。 如此一来,真正能决定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依旧取决于战场上的人们。 战士咆哮,野兽嘶吼,漆黑的利爪与银白的刀剑交击,火花于其交接处迸发,却又很快消散在呼啸的风雪之中。 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冷了下来,但活着的人,还要为了明天而战。 在帝具使与灰烬们再度挺过了两轮的攻势之后,至高帝具接下来的两轮炮火覆盖了整个战场,几乎所有的兽人都湮没在其中。便是还残留下来的些许落网之鱼,也已经难成气候。 如此一来,那漆黑雪原之上的十万兽人大军,终于被击溃,通往那漆黑高塔的路,也终于被彻底扫清。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将那黑塔摧毁,再将深渊之门关闭的时候了吧?” 那法兰战士将大剑扛到了肩甲之上,这一次,他再没有了以往那些弯弯绕绕的,诸如“大家先上我殿后”这样的花花肠子,而是一反常态地率先向着那漆黑高塔冲了出去,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并将那些路途之上残留的一些兽人随手料理掉。 因为他作为法兰的战士,冲在抗击深渊的第一线,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空气中响起一丝幽幽的叹息声,有人自塔中走出,缓缓于门前立定。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中发的青年,身着一袭破旧的长袍,背后却背着一个几乎有他人高的黑色长盒,面对快速冲来的法兰战士,他不慌不忙地将背后所背着的漆黑盒子取下,猛地向着面前的地上一插,然后又一掌拍在了盒子正上方。 随后,盒子两侧忽然向着外部倒下,又在半途戛然而止,变作了一个扇形的收容匣,而在那两侧滑出的收容匣之上,各有四把剑静静地卡在凹槽之中。 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法兰战士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当然见过那个人,在曾经他走投无路,向着所有灰烬们求助之时,最后赶来的两名灰烬的其中一人,其攻击前的准备动作就是这样的。 而那两名灰烬中的另外一人,刚刚与他的宿敌自战场上离去。 “第一个居然是你么?不过也好。” 说着,那战士已经拔出了位于左侧的最上方的一把剑。 那是一柄通体银色的仪式大剑,虽然说是大剑,剑身的宽度与长度却要比之其他大剑小了一截,而剑身之上,却流淌着蓝紫色的光芒。 这样的剑,金木研也有着一把。 但是,在不同的人手中,这柄剑所展现出的威力,却天差地别。 那法兰战士在看到守门人的第一时间便想要立刻后撤,但是却已经迟了。 如同空间都被切断,那法兰战士甚至没能看清楚那个黑发青年是如何挥剑的,紫色的剑气便将千米范围内完全笼罩,在被这紫色光芒所笼罩的区域之内,死亡,便成为了绝对的意志。 然后,法兰战士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因为他的腿已经不见了,连带着他的整个下半身。 不仅仅是他,还在黑塔周边,尚未逃走的兽人们,也被一同腰斩。 “卧槽。” 法兰战士瞪大了眼睛,被腰斩的痛苦迅速涌了上来,折磨着他,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黑发青年,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第二道剑光干净利落的斩首。 “抱歉。” 那个黑发青年说道, “我不想这样的,但是有人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既然无法避免战斗,我也就只能让你少痛苦一会了。” ................................ 在那黑发青年出手的瞬间,远在千里之外某处高山之上,正与萨菲罗斯拼刀的扎克斯似有所察,忽然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脸上闪过些许惊讶与不解。 就在此时,萨菲罗斯眼睛微眯,动作忽然又快三分,瞬间爆发所引起的空气乱流如同利刃一般席卷四方,而正宗长刀所斩过之处,甚至连空间都产生了些许的涟漪。 但这一刀却被扎克斯稳稳接住了,在察觉到萨菲罗斯猛地加快速度的时候,他的手臂猛地一抬,将手中的漫烟特大剑如同盾牌一般顶在了身前,挡住了这几要斩破空间的一刀。 “轰”得一声,庞大的音爆声炸响,如同是在此处丢了一颗导弹一般,庞大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立刻便引起了雪崩。 “你们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威廉会站在你们那边?” 扎克斯问道。 在这次出发之前,他也曾尝试去找过他的友人威廉·克梅修,若是威廉这次也出手帮助塔兹米他们的话,这场战斗将没有任何悬念。但他向威廉发出的邀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原本以为威廉是正好不在魂世界,所以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却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了出手帮助艾斯德斯那边。 而这恰恰是最让他疑惑的地方,不管怎么想,身为最强暗月之剑的威廉,都不应该会站在深渊势力那边才对。 “威廉?你是说那个新来的灰烬么?” 萨菲罗斯挑挑眉,淡淡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那个神神秘秘的组织者要做什么,怎么做,也不会通知我。” “而且我也不在乎。” 萨菲罗斯再度挥刀斩出,如同要斩破天空的刀气瞬间将那向着他们压下的白色洪流从中斩断。 “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再度与你一战啊,扎克斯!”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战果 北风呼啸。 大雪随着狂风在空中肆意纷飞着,像是刚刚降生在世,对世间充满好奇的孩子,咋咋呼呼地自万仞高空来到人间,睁大眼见证着他们所降生的这个世界。 但是它们此时所能见证到的,却只有这个世界最糟糕的一面。 ——死亡。 那原本漆黑的雪原现如今已经变为了暗红色,自倒下的兽人们身体中流出的血液将整片大地都染红了,炽热的鲜血与森寒的黑雪交融在一起,并将那黑雪也融化,共同化作了暗红色的冰水,将这片大地覆盖。 那就是死亡。 此时,那些原本散布在至高帝具各处进行防御的人们也都回到了至高帝具的主控室中汇合,但比起之前出发之时,却也已经少了几个身影。 赤瞳那边的据点在兽人们最后几波反扑之中被攻破了防线,藤盾帝具使率先被撕成碎片,君乐幻想的新主人也随后被掏心而死,威尔为了保护赤瞳而被兽人一击穿腹,整个肠子都被拖了出来,所幸刚复活的菜月昴很快便赶到,这才将已经力竭的几人救下,并用女神祝福把威尔的命吊了回来。随后也由菜月昴接管防线,撑到了战斗结束。 而布兰德与雷欧奈所在的另一处据点也没好到哪去,虽然防线并未告破,但是此时回到主控室的人也是十分惨烈,四名来自于帝国其他区域的帝具使个个带残,布兰德由于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正在一边接受治疗,雷欧奈伤的最重,右手直接被撕了下来,左眼也被戳瞎,只是由于百兽王的强大自愈效果,现在伤势已经基本治好了,看上去反而是最精神的那个。 至于其他区域,金木研状态最好,单人独守一路稳若泰山,甚至还额外帮其他路分担了不少压力,现在还仍旧一副尤有余力的样子。 而须佐之男则由于喝下的秘藏祝福内所含的能源用光,从祸魂显现状态退出,险些被兽潮直接撕成碎片,逼得原本应该保存体力来应对艾斯德斯的塔兹米不得不提前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哥布林杀手那边虽然靠着陷阱完全守住了一路,但是白荷那边却被突破,他为了救白荷被涌来的兽人们当场撕碎,但也多亏了他所争取的时间,使得塔兹米有机会赶到将白荷救下,并将兽潮击退。 但,虽然听起来似乎无比惨烈,可是以他们的战果而言,这却又不可谓不是一场大捷。 他们以仅仅二十人的队伍,面对足足十万兽人大军,便是算上至高帝具,双方之间也有着数倍的实力差,但他们在全歼兽人大军之后,死亡人数仅仅是四分之一,伤员更是不到一半。若是再计算上死去的灰烬可以复活这一点,他们的死亡率甚至只有一成。 便是说这是一场史诗般的大捷也毫不为过。 但,在此时的主控室中,气氛却前所未有地凝重,幸存者们来不及为逝者悲伤,也来不及为胜利欢喜,新的难题,已经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在这片满溢着死意的暗红色冰原的尽头,黑色的死神静静立于黑色之塔的底端。 在他身后,左三右四七把长剑林立在剑匣之中,向着两侧展开,如同他的钢铁双翼一般,散发着一种无言的压迫力。 他与几千米外的至高帝具以及其中的人们对峙着,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平静。 但是与他对峙的人们可不会这么想。 法兰战士的强大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孤军深入敌阵,以一己之力拖住所有的精锐兽人许久,在斩敌若干之后又潇洒离去,毫发无伤。乃至于面对那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萨菲罗斯,他亦能硬接一剑只是重伤,其实力之强,便是将至高帝具也计算在内,敢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亦不足三个。 但就是这样强大的家伙,却被那个黑色的死神随手斩了。 一剑腰斩,二剑枭首。 然后,那黑色的死神又挥出一道剑气,在他千步之外留下一道剑痕。 画地为界,越界即斩。 即便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却很轻易地便传达给了所有人。 “暗月剑鬼,威廉·克梅修,最强的暗月骑士。”那法兰战士刚刚从召唤点复活,便一脸凝重地报出了那个黑色死神的名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暗月骑士团应该跟深渊也是仇敌吧?” 说着,他却是将目光投到了一旁的金木研身上。 “是,但前辈会站在那边,大概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金木研眉头紧皱道,他与威廉同为暗月之剑的成员,之间自然也有过交流,但正因为这样,他也才更加疑惑,因为以威廉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根本不是那种会与深渊同流合污的人。 “我刚刚好像听到他说,有人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法兰战士忽然补充道。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无法调和,只能一战,是么?” 塔兹米凝重道。 话语落音,主控室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了几分。 身为魂世界之中的灰烬,想必没有人会不知道暗月剑鬼威廉·克梅修的名字,就像没有人会不知道太阳战士扎克斯的名字一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二人便代表了整个魂世界灰烬们实力的巅峰,亦是唯二击败过拥有着全部实力的当世薪王的灰烬。 即便是刚刚那出手三刀便将战场局势扭转的萨菲罗斯,若是与威廉一对一单挑,谁胜谁负,尚且难料。 但,他们这边,能够抗衡萨菲罗斯的巅峰战力,却只有扎克斯一个罢了。 别说是从在座的人选中找出第二个人将他拖离战场,把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绑一起,能不能战胜威廉,尚且还是个问题。 “既然没有选择,那便唯战而已。” 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塔兹米忽然说道: “我,还有四位灰烬,陛下,还有须佐先生,我们七个人上,其余人留下,可有异议?” 第三百九十二章 那笑容温暖如阳光 “我有异议!” 清冽的女声忽然响起,否决了塔兹米的决定。 是赤瞳。 “我也可以参加这场战斗!” 她单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一脸严肃地望着塔兹米,颇有些焦急地说着,生怕这最后的战斗落下了她。 “不,你不行。不仅是你,除了须佐与皇帝之外,其他的帝具使,也一样不行。” 看了看赤瞳身后张口欲言的雷欧奈等人,法兰战士一口否决道: “与扎克斯不同,威廉最擅长的就是大范围攻击,实力不够的人,在踏过那条线的瞬间便会被杀死。” 稍微顿了顿,他又接着道: “你们没有见识过他全力出手,或许不了解。他刚才那道剑光之所以只笼罩了千米,不是因为他的极限是千米,而是因为我当时距离他是一千米而已。” “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我们,依旧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若是他想要杀我们的话,随时都可以出手,懂吗?” 闻言,身在控制台上的皇帝一个机灵,立刻便想操纵着至高帝具开始后撤。 “撤就不用了,你撤出他攻击范围所需要的时间,足够他给我们所有人一人一刀。还不如坦然点。” 法兰战士耸耸肩: “我们现在还没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真的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实际上如果我们不跨过那条线,他也不想跟我们打。” “的确,”塔兹米点点头道,“之所以会选择须佐之男与陛下同行,是因为须佐之男是生物帝具,即便遭受了致命伤也无妨,只要核心不碎,你们之后便可以进行回收。而陛下有至高帝具护着,亦不会被一击秒杀,而当至高帝具受损程度达到极限时,他只要使用紧急脱离装置脱离至高帝具,威廉也不会进行追杀。” “而我们灰烬即便在这里被杀死了,也可以再度被召唤过来。” 法兰战士耸耸肩道: “所以说啊,像你这样又没啥特别强的保命能力,实力又不济的家伙,当然不能去啦。” 然而,即便被法兰战士那般不客气的否决了,赤瞳却依旧没有放弃挣扎: “我不怕死,若是我的死能为胜利贡献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要参战。”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赤瞳,我们不需要无谓的牺牲。” 塔兹米叹息道。 “但是......” 赤瞳举起了还在鞘中的佩刀,据理力争道: “我有村雨!只要能让我碰到他一下,哪怕只是擦破点皮,村雨也能杀死他!” “村雨?一击必杀·村雨?” 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金木研扭过了头,凝视着赤瞳看了数秒之后,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你是那个赤瞳。” “?” 赤瞳有些愣神,她没想过这个异世界的人居然也知道她的名字。 “不是吧大哥,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种事情你在来塔兹米世界的第一时间就该反应过来!” 法兰战士撇撇嘴吐槽道。 不过金木研却没有理会那法兰战士的吐槽,他迈步走到赤瞳面前,淡淡道: “拔刀。” “???” 赤瞳被这两名异世界来客莫名其妙的话语与行为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时之间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塔兹米。 而塔兹米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面对赤瞳的目光,他点点头道: “照做即可。” 闻言,赤瞳也便不再犹豫,依金木研的话拔出了村雨,并将村雨横在身前,方便金木研观察这把刀。 然后,令她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金木研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刀刃,任凭利刃将自己的手割破。 “你疯了?!” 金木研出手极快,当赤瞳反应过来的时候,漆黑的咒印已经开始从金木研手伤处开始向着他的心脏处迅速蔓延出去,当那咒印触及金木研心脏的时候,立刻便会将他杀死。 就在赤瞳因为金木研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而感觉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 那些咒印在蔓延到金木研肩膀位置处时,忽然间像是遇见了什么阻力,停止了继续蔓延。 在隔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那些咒印又开始消散起来,如同是遇见了什么天敌,从金木研肩膀处开始迅速向着起源处消散,几个呼吸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这......什么情况?” 不仅仅是赤瞳,便是赤瞳身后的其他几位帝具使此时也瞪大了眼睛,帝具·一击必斩·村雨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过的,其效果便是被其刺伤之后必然死亡,但是面前这一幕,却是狠狠给了他们的常识一巴掌。 只有塔兹米与法兰战士一脸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果然。” 金木研摇了摇头道: “咒毒这种东西,若是量够大还好,但你这帝具所能提供的剂量,却远远无法伤到体内寄宿着初火残焰的灰烬。不仅是我,你的咒毒对塔兹米与那个尖帽子也是无效的。” “若是村雨的咒毒连我们三个都杀不死,那就更不要说是威廉了,他体内所寄宿着的初火分量应该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多,即便你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走了大运砍到了他一刀,村雨的咒毒到时候也会在瞬间便被驱散吧。” “怎么会......” 赤瞳后退了两步,目光恍惚。 “没什么好灰心的,赤瞳,你已经尽力做到你的最好了,能够从兽潮之中守住据点,你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塔兹米轻轻拍了拍赤瞳的肩膀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需要做的事情,你已经把你该做的那部分努力做到最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不,我们没有。” 赤瞳咬紧了牙,微微低下了头,额前的发丝将她的眼睛遮住,而她的声音亦有些颤抖: “你应该要保留体力好去面对艾斯德斯才对吧,但是因为我们不够强,没能彻底守住防线,才让你提前出手,而且现在又要让你去突破那个人的防守,我,我们......我们这不是什么也没能做到吗?” 不仅仅是赤瞳,她身后的其余几名帝具使也是一样的表情,白荷更是已经没忍住哭了出来。 “不,你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做得很好。” 塔兹米轻轻挠了挠脸,他抬起头,向着所有人展露出无比温和的笑容: “这并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每一个人都全力以赴,战斗到了最后。只是我错误估计了敌人的强大,制定的作战计划有些太理想化了而已。” “感谢你们每一个人至今的奋战。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好样的,真的,帝国能交给你们这样的人来守护,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所以,就拜托大家,接下来也继续这样守护帝国吧。” “以上部分,是我个人的请求。接下来,则是来自于帝国大总统的命令。” 如此说着,塔兹米的声音也忽然变得如外面冰原之上的坚冰一般冰冷而强硬起来: “除须佐之男与陛下以外,所有帝具使,在三分钟内将死伤者带上离开至高帝具,随后撤离这片冰原,前往安全区域,等候下一步指令。” 与此同时,皇帝也操纵着至高帝具缓缓坐下,主控室通往外面的大门打开,一条金属楼梯自门处斜斜延伸出去,一直通往地面。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雷欧奈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将玛茵背起,率先向着门口走去。 但是在她即将走出去的时候,雷欧奈却又回过头说道: “总统大人,如果玛茵一会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她会哭的。” “......我知道了。” 塔兹米轻轻点头。 得到了塔兹米的回应之后,雷欧奈这才背着玛茵走出了大门。 然后,在雷欧奈的带头下,剩下的帝具使们一个接一个的人离开,只是,他们每一个人在离开之前,都会先向着留下来的几人深深鞠一躬,然后才快步走向出口。 当赤瞳要离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拼命抹着眼泪的白荷,她叹了口气,过去帮着白荷擦了擦眼泪,然后将白荷背了起来,走出了大门。 而就在赤瞳走到那楼梯中段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回过了头。 在她的视线中,塔兹米他们就站在那扇小小的门后,其他人则都在互相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商议着接下来的战术。只有塔兹米,还在遥望着逐渐远去的他们,脸上再度浮现出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柔和笑容。 外面的风雪呼啸而过,寒风如刀,但是赤瞳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多么的寒冷。 因为那笑容,温暖如阳光。 .................................. “看样子他们似乎发现了啊。” 待到主控室的舱门关闭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菜月昴忽然摇了摇头道: “的确,须佐跟皇帝两个人实际上如果不出啥大差错,都不会死,而我们这些人比较是投影,即便在这个世界死了,在对方已经设法将空间通道稳固下来的情况下,立刻也便可以再召唤过来。” “但是塔兹米你不一样啊,灰烬之中唯有你,现在是以真身站在这里的。” “如果你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啊,你确定你要去吗?” “当然啊,我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塔兹米笑笑, “这可是属于我的战争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五灰烬vs威廉·克梅修 风雪之中,黑色的死神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千米之外,以塔兹米为首的五名灰烬,加上须佐之男,皆缓缓立定,站在他所划下的那道剑痕之后。而那庞大的巨人,也一样在缓缓行至那道剑痕旁边停下了脚步。 “你们不该来的。” 威廉叹息道,却并未举起手中的制裁大剑。 他之前说过了,越界即斩。但虽然塔兹米他们已经摆出了一副冲阵的架势,但毕竟尚未过界,他也便不会抢先出手。 “但我们背后没有退路了,威廉前辈。”塔兹米摇摇头道,“我的身后就是我的家园,我无路可退。” “也是。” 威廉点点头, “这一战确实不可避免。” “的确如此。” 塔兹米点点头,却没有选择贸然冲阵,而是先选择了交涉: “威廉前辈身为首席暗月骑士,理应与深渊势力不共戴天,但现如今却在这里助纣为虐,请问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与别人做了交易。” 威廉叹息道: “对方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抱歉,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很卑鄙,但是......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如果你是想说服我让出道路的话,还请放弃吧。” “不知那与前辈做交易之人的名字,前辈可否透露呢?” 塔兹米再度问道。 “抱歉。”威廉摇摇头,“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想,但我确实不知那人的身份,他一直都在遮掩着自己的面貌,若非是他与我立下了不可违背的契约,我甚至都无法相信他。” “这样么......”塔兹米闻言,虽然一方面有些疑惑那神秘人的身份,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再去纠结那些问题的时候。 “既然这样的话,”塔兹米抬起头,“那么便唯有一战了。” 话刚落音,至高帝具肩部,背后,还有胸口的护甲忽然间全部打开,之前在那场战斗中大放异彩过的能量球、蜂巢导弹还有那激光炮,在塔兹米与威廉交涉的时间便已经早早完成了发射准备,能量球飞上天际,化作流星雨落下,无数的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翼,在空中完成转向之后,齐齐飞向了威廉,而那数十米粗的激光炮,则直直地向着威廉轰去。 望着那满天的火光与导弹,威廉轻轻叹了一口气,左手握紧了制裁大剑,并猛地向前方斩出了第一剑。 剑落的瞬间,整个天空的景象都为之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深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报道的斩切意志于其上绽放,竟是将那激光炮与天空都一同切开了。 与此同时,威廉右手向着身后一伸,那剑匣左侧自上往下的第四把剑猛地飞出,一瞬间便跃入了威廉手中。 然而,虽然说是剑,但直到那柄武器落入威廉手中的时候,塔兹米等人才能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剑,只是一截短短的木棍罢了,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剑柄更合适。 但,在威廉的手触及那剑柄的瞬间,湛蓝色的冰刃忽然自剑柄之处生出,薄如蝉翼。 那是威廉在战胜了魂世界的某个强敌之后,从其处获取的两柄武器之一,原本那武器应是镰刀的样式,随后威廉拜托铁匠安德烈打造成为了长剑的样式,并在改造的时候将数名征战骑士的灵魂封入其中,持有此剑的时候,威廉便可挥洒寒冰之力,被威廉命名为阿里安德尔之刃。 只见威廉右手持阿里安德尔之刃向着那漫天的火光斩去,便有滔天的寒气自其剑中挥出,其寒冷程度甚至都已经不是寒冷刺骨的程度了,便是艾斯德斯所制造出的暴风雪与其相比,也显得温暖了许多。大片的导弹与能量球在遇上那寒气的瞬间便被冻结,随后无力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但,威廉这一剑却并没能将那漫天的的导弹与能量球尽数击落——并非他这一剑波及的范围还不够大,而是因为那漫天的炮火,本就有一半以上不是瞄准他发射的。 密密麻麻的火光在他百米之外炸开,释放出的巨额热量将冰雪直接汽化,炙热的气温甚至一度将风雪逼停,而那大量的水蒸气又立刻遇冷化作了水汽或者极其微小的冰晶,巨量的白雾将除了威廉身边的区域全部遮掩。 乘着那白雾的遮掩,塔兹米几人同时顺着不同的道路,向着威廉急速冲了出去。 “障眼法么......” 见状,威廉微微挑眉,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他一把将左手的制裁大剑插在了地上,再度向着身后的剑匣一招,随后,位于左侧的第三柄剑落入他的手中,铅灰色的浓烈风暴于剑上汇聚。 此剑名为“巨人杀手”——风暴管束者! 大剑横斩,狂暴的风凶猛如同要吞噬世界的巨兽一般,狂啸着向着四周席卷而出,瞬间便将那些白雾吞噬,随后又继续向着周边扩散,将那北风也一并吞噬。所有会遮蔽到威廉视线的存在,都被一扫而空。 然后,威廉表情忽地微微一变,他抬头向着上方望去,却见到菜月昂乘着漆黑的巨龙,此时距离高塔已经剩下不到百米的距离,若非被他刚刚挥出的风暴所稍微阻碍了一下,现如今应是已经抵达高塔。 阿里安德尔之刃也被插入地面,剑匣右侧第四柄大剑落入威廉手中,雷霆于剑刃之上跃动。 此剑原名为龙血大剑,乃是信仰着龙血的骑士团所使用的大剑,剑身之上携刻着龙血含意的文字,蕴含着魔力与雷霆之力,而在威廉将其与雷电宝石还有传说中狮骑士翁斯坦的猎龙枪枪刃熔铸在一起之后,却成为了纯粹的雷霆之刃,被威廉命名为猎龙大剑。 而在魂世界,无论是各种古龙后裔所衍化出的各种龙类,还是古龙本身,对于雷霆的抗性都是极弱,用这把剑来猎龙,却是再合适不过, 大剑遥遥斩出,金黄色的雷光明亮如炽阳,暴烈的雷霆直直向着神都轰出。 第三百九十四章 剑落风雷啸 暴烈的雷霆于剑光之上跳跃,猛地明亮起来,光芒炽热而暴烈,然后如同剑气一般被挥洒而出,直直轰向了于天空之上翱翔的巨龙。 雷光一闪即至,神都完全无从闪躲,被劈个正着,霸道的雷电之力瞬间便贯穿了它的龙鳞,将他的筋肉灼穿,随后又将他的内脏撕裂,被那雷光所穿过的部分则尽数化作了漆黑的焦炭。雷光在轰穿它的身体之后,又轰破了其背后的鳞片,将立于其上的菜月昴也轰了个正着。 “轰!” 雷光炸响,菜月昴被轰飞了出去,与神都一前一后自天空坠落。 只是神都是在那雷霆将他身体贯穿的瞬间便直接被送回了魂世界,而菜月昴却是在浑身麻痹之后坠入地上,若非有着积雪做缓冲,便直接被摔死了,饶是如此,菜月昴也当场摔了个半残,再动弹不得。 而趁着威廉挥剑斩落龙骑菜月昴的时间,其余几人与威廉之间的距离也迅速缩小,当威廉再腾出手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便只剩下了几百米。 便是威廉接下来能够如之前一般一剑斩一人,最多也便再出两剑,便会被剩余三人冲到脸上。 望着这一幕,威廉眉头一皱,这一次,他却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风暴,龙血两把大剑。 然后,双剑交叉斩出。 双剑之上,铅灰色的浓重风暴与金黄色的耀辉雷霆同时爆发,并且在交叉错过的瞬间,雷霆又被风暴卷入其中,风雷赫赫,猛地扩展而出,改天换地,将那无尽的暴风雪给覆盖。 剑起风惊,剑出雷鸣, 剑落风雷啸。 狂风怒号,携卷残云, 惊雷坠落,诛殛万象。 茫茫雪原在这一击之下皆改头换面,无尽的漆黑冰雪被狂风卷起,露出其下的岩土,水桶粗细的狂雷坠落在地面之上,将大地轰碎。 塔兹米在那雷霆出现的瞬间便尝试着利用努阿达之臂去夺取其操纵权,但是那雷霆却并非此方世界的存在,而是由威廉以其本身的能量与龙血大剑之力制造出的,并非塔兹米所能控制的,在被那雷霆风暴所卷入其中的瞬间,急速冲出的众人身形皆一滞缓,然后咆哮的雷霆开始向着他们轰击坠落。距离威廉最近的菜月昴,便率先在雷鸣声中一命呜呼。 挥手间改天换地,将那本应只属于大自然之意志的天灾如臂指使,发挥着无与伦比的威能,仿佛站在前方的并非是人,而是天灾本身。若是先前的那些兽人尚且还存在的话,面对这一击雷暴,怕是瞬间便要折损数万。 眼看众人便要直接葬身雷暴,在这关键时刻,塔兹米急中生智,一挥手打开了狭缝空间,随后,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剑在塔兹米的操纵下自其中射出,直接插入了地面中。 巨剑瞬间入地二十余米,宽厚的剑身卡主了坚硬的岩石,即便在那风暴之中也依旧不动如山,随后,那些金黄色的雷霆便全部都被那充当了避雷针的巨剑所引走,连续数百道从水缸到房屋粗细不等的巨雷接连劈在巨剑之上,随后又被引入大地,巨量的雷霆之力仅仅只是通过便将整个剑身都烧灼的至熔化,直至不足先前一成高的地步,但却也结结实实地吃下了所有雷击,再没一道能伤到其他人。 “还能这样?” 威廉被塔兹米的应对方式整的微微一愣,而在此时,动作最快的法兰战士已经与金木研一左一右并肩冲出,动作之快甚至都要拖出残影,迅速逼近威廉。 见状,威廉再度将手中两剑插入面前大地,随后左手向着之前插在地上的制裁大剑探去,右手却已经遥遥向着身后伸出。 剑匣右侧第一柄大剑落入威廉手中,虚幻的罪业之焰在宽厚的大剑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这一瞬间,看着那双手分持罪业制裁两剑的黑发剑士,法兰战士与金木研两人皆觉得眼前一个恍惚,似乎他们此时并不是在什么被风暴搅得天翻地覆的漆黑土地上向着另一名灰烬发起突击,而是在那如梦似幻的冷冽谷之中,刚刚推开了教堂的大门,面对那缓缓行来的高大剑圣。 那个时候,尚且还彻底成熟起来的他们,面对那身如渊渟岳峙,势如高山仰止的孤傲枭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又哪敢如愣头青一般横冲直撞? 就在这时,两人猛地反应过来,他们早已今非昔比,现如今一对一他们皆不会弱于沙力万,又何必需要提心吊胆放缓脚步? 更别说......这里也不是冷冽谷! 是幻境! 但是他们醒悟过来得已经太迟了,最佳的攻击时机已经错过,威廉另一手中的制裁大剑已然斩出,凄冷的暗月光辉闪过,两人同时身首异处。 直至死亡,两人眼睛之中还依旧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感情。 谁能想到,威廉现在对于这两把剑的熟练度,竟是比那这两柄剑的锻造者还要强出十倍? 为了制止威廉不断施法进行大范围攻击,众人中近战最强的法兰战士与金木研一开始便爆发出了最快的速度前去快速抢攻,却是一开始便甩开了其他人一大截,导致了两人倒下之时,身后的几人依旧距离威廉有着一大截距离。 而这距离,也让威廉得以从容地挥出了第九剑。 剑匣右侧第二把,名称刚好与威廉曾经的称号颇有些相近的缟玛瑙刃剑成为了威廉这一击所选择的武器。 黑白相间的奇特火焰扭曲缠绕,一如威廉手中大剑那由两根铁条扭曲缠绕成为的利刃一般,黑炎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墨龙腾空而起,若虚若实,一会像是真龙张牙舞爪,一会却又像是落在白纸之上的泼墨大龙。 这条墨龙在绕着威廉飞了一圈之后,猛地向着前方的须佐与至高帝具扑出。 见状,皇帝与须佐之男皆是一凛,虽然他们认得那构成墨龙的能量与之前那些兽人法师所共同汇聚出的巨大黑火球并无实质性不同,但是那墨龙却远比那黑火球要灵动得多,几如实物。 “瞧不起谁啊!” 见状,皇帝低吼一声,至高帝具胸前铠甲再度展开,刚刚充能完毕的巨眼再度发亮,无与伦比的能量迅速完成蓄力,化作如黑洞一般的巨大能量球。 “至高帝王炮,发射!” 就在那如同黑洞一般的庞大能量球与墨龙发生碰撞的时候,威廉左手一扬,又一柄大剑却落在了他手中,却是那位于剑匣左侧的第二柄大剑。 在那金丝缠绕着的镂空剑刃中央,纤细的短刃发出耀眼的光芒,与至高帝具手腕之上所戴着的巨大手镯遥相辉映。 第三百九十五章 薪王圣剑 在那墨龙与暗红色巨球碰撞的刹那,似乎连时间都滞缓了一瞬。 然后,世界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被无比不详的黑白两色所占据,另一半则充斥着欲要破坏一些的暗红色。 狂啸的风,以二者的交界处为中心,向着四周蛮不讲理地横扫而出,将早已没有冰雪残留的漆黑大地再度刮起了一层,无数的砂石向着四周飞出,如同流弹。 天上的雪云原本便被接连的巨大冲击波所撕扯得支离破碎,之后更是被雷云所覆盖,但此时,在那堪比核爆的超强冲击波面前,云层再度被粉碎,缺口于其正中出现,然后缺口迅速以球状向着四周扩散而出,将其中所有的云都碾碎吹散。 艾斯德斯以怪物般的冰雪之力所制造出覆盖大半个帝国的雪云最核心的部分原本就在这黑塔之上,其云层厚度也远非其他区域的雪云可以比拟,饶是如此,此时却也一下便被这能量碰撞的余波轰碎了一半。 然而,这足以扭曲天象的碰撞却还没有结束,在那墨龙逐渐与暗红色光球陷入僵持的时候,咆哮的圣光忽然亮起。 那是自沃尼尔圣剑之中所绽放出的耀眼之光,神圣而不可侵犯,其曾经在世界的底端,最接近深渊的黑暗之中护佑了霸王数百年,其剑中之灵早已对深渊之力深恶痛绝,此时再度在这深渊的主场催动,狂怒的光再度绽放出其平时数倍的威力。 若世间皆坠入黑暗,若众生皆自甘堕落,那信仰着光芒的圣剑,又该当如何? 自当绽放出无量之大光明,以那灼世的神圣之光,携带着破灭一切黑暗的暴怒降临,斩断一切! 整个世界在一瞬之间都被无尽的白色所充斥,无尽的光与热散发而出,将大地之下的漆黑气息压灭,将那充斥整个雪原的黑气吹散,将那张牙舞爪的墨龙剿灭,若非威廉刻意控制了这一击的方向,怕是会将自己身后的黑塔也一并轰塌。 在这之后,他脚下的地面,重新恢复了其原本应有,大地的颜色。 而如此恐怖的斩击,自然也在将那墨龙剿灭之后,势如破竹地吞噬了那暗红色的巨炮,然后猛地向着其后的至高帝具轰出,要将那至高帝具一击焚灭。 但,看到这一幕,皇帝却并没有露出惊恐之色。 因为,这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 “就是现在!须佐!” 而须佐也早在皇帝发言之时便已经做出了相同的判断,按照着之前众人商定的战术,他将在对方祭出最强的攻击之时揭起自己的底牌。 只见他单手掐诀向前推出,那原本于他身后悬浮着的光环骤然消失,然后在他身前合并,化作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华贵圆镜。 随后,须佐双手猛地向外一张,将浑身所有的魔力全部灌入了那圆镜之上,将那圆镜如同天丛云剑一般数十上百倍地放大,一直放大到了将整个至高帝具都笼罩在其后。 就在此时,那霸道的光,也直直碰上了镜面。 然后,被宝镜所吸收。 那巨大的镜子在完完全全地挡下了那霸道的光芒之后,整个镜子都化作了白色,巨量的裂缝迅速于镜身之上蔓延,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碎裂。 谁能想到,即便是作为须佐之男底牌的神器八咫镜,居然也接不下威廉这一击。 但是,却也已经足够了。 因为八咫镜的能力,并不单单只是作为防御宝物的吸收作用罢了。 在自身彻底碎裂之前,八咫镜也及时地将其吸收的能量,完完整整地返还了回去。 “吸收并反弹一切飞行道具”,这才是八咫镜的能力,即便只是由于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只是接了一招便宣告碎裂,单它却也恰恰吃下了对方到目前为止最强的一招! 面对着这一招,威廉的脸色终于彻底地变了。 这是他自现身以来至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猛地后退数步,再度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剑匣之上。 随后,剑匣的顶部暗格忽然弹出,一柄由白金所打造的乳白色直剑滑入他的手中。 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并没有选择他身前地上所插着的七柄剑,也没有选择那在剑匣两侧剑架之上所留下的第八柄剑,因为他很清楚,以他第八把剑的威能,挡不住那圣光。 不,不仅仅是第八把剑不行,之前所使用的任何一把剑都无法挡下那圣光之怒,虽然那并非他手中最强的一招,但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在这满是深渊气息,却又构不成压倒性的压制的环境下,利用缟玛瑙刃剑的黑炎刺激强化过的沃尼尔圣剑所能爆发出的威能,就是他现在能打出的最强的一招。 而面对那被反弹回来的光芒,他却又完全没有时间去再度使用一遍同样的招数了,换言之,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手段能挡下那一击。 除了他剑匣之中所收录的第九柄剑。 ——洛斯里克圣剑。 几乎就是在他握住洛斯里克圣剑剑柄的瞬间,剑身之上所蕴含着的庞大圣光能量便将他的手心烧焦,粘在了剑柄之上,爆裂的能量随着他的手臂一路蔓延,将血管撑裂,将肌肉烧毁。 剑中融入了洛斯里克双王子的灵魂,那是一个完整的薪王的灵魂,其中储藏着足以支撑起整个世界燃烧的庞大力量。 那是威廉尚且无法掌控的力量,若是强行使用的话,自然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毁,所以他一直将其封在剑匣中,等待自己足够强大,等待自己能够驾驭那股力量的时候,才会拔出它。 但是现在他没时间再等了。 在他握住那柄剑的瞬间,皇帝与须佐之男便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自脊椎骨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某种无比恐怖的警兆在他们心中惊响,似乎是某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苏醒了。 圣剑出匣,焚世的光芒几乎是在瞬间便充斥了此间,散发着光芒的能量纹路顺着威廉的血管在其手臂上游走,庞大的能量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但是威廉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能强忍着剧痛握紧洛斯里克圣剑,朝着那迎面轰来的霸道圣光斩出。 然后,整个世界,都开始战栗。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无论是雪云还是冰原,无论是生灵还是死者,都在这一剑挥出之时战栗起来。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光芒绽开,而皇帝跟须佐之男都因为心中的战栗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即便是隔着眼皮,他们却也觉得自己仿佛是近距离直视了太阳。 皇帝身处至高帝具之中,有着额外一层遮挡尚且还好,而身处至高帝具之外的须佐之男则是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依旧被灼瞎了双目,险些直接坠落。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皇帝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却惊愕地看到那原本向着威廉反弹回去的圣光已经彻底消失无踪,而威廉身前则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流淌着大量的岩浆。 而此地的光芒,似乎也不知何时,亮了许多。 想到这里,皇帝一愣,立刻向着太空望去,却见到那遍布了整个天空的无尽雪云,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直到天空的那头,都是如此。 那被艾斯德斯制造出来的,覆盖了整个帝国的巨大雪云,已经在威廉刚刚的那一击之下,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在那已然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群星闪耀。 第三百九十六章 雷电奉还! 雪停了。 呼啸了一个季节,自盛夏至寒秋,整整落了三个月,困扰了帝国三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 皇帝抬头仰望着那漫天繁星,璀璨而夺目,忽然间却觉得眼角有些模糊。 这确实是赌上帝国生死存亡的一战。 若是不将那暴风雪中止的话,帝国没有未来。 只有将那暴风雪中止,庄稼才能长出来,道路才能通畅,村子里的人才能不冻死。 但是现在,他们还没赢。 因为那座黑塔还没有摧毁。 皇帝握紧了权杖,再度向着那握着足以倾覆整个世界之力量的神明望去。 是的,神明。 仅仅只是一击之力,便另困扰了他们许久的灾难彻底终结,但那并非对方所愿,那只是对方挥剑的余波罢了。 他知道之前那被须佐反弹回去的光芒到底有多恐怖,至高帝具最强的攻击招数至高帝王炮只是一个瞬间便被吞噬——苍天可见,那至高帝王炮设计之初的理念本应该是制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攻击,谁又想得到居然会在那些异世界的强者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但即便是那样恐怖的光芒,那道他本以为应是他这一生之中所能见到的最恐怖的攻击,却依旧在威廉接下来的一剑之下瞬间土崩瓦解,甚至在彻底抵消了那光炮之后,这一剑的威力依旧去势不减地将那蕴含着巨额能量的雪云也一并摧毁。 那是他所无法理解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有一件事,他也依旧不会怀疑: 无论敌人是天灾,还是神明,他们都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以这区区凡人之身。 .......................... “啧。” 威廉咬紧了牙。 一剑挥出之后,他的整只右手都已经被强光灼掉了皮肤,光芒依旧在肌肉的缝隙之中游走着,开始烧灼起他的肌肉。 属于一个薪王的完整力量毕竟太恐怖了,即便他与扎克斯联手之后经过无比艰苦的战斗之后战胜了双王子,他们也因此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最强灰烬,但这依旧不代表着他们的实力便真正抵达了完整薪王的层次。 想要真正成为那能够支撑整个世界焚烧的顶尖强者,他们依旧还有不短的一段路。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对手能够逼得他拔出洛斯里克圣剑,确实也是值得骄傲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再度抬起了洛斯里克圣剑。 能量的剧烈消耗令他感到有些疲惫,甚至连反应速度也慢了不少,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想把战斗继续延长下去。 只要能以绝对的力量彻底解决掉对手的话,也便算是一劳永逸了吧? 但就在此时,他的耳朵忽然捕捉到“喀”的一声脆响。 由于过度疲惫引起的恍惚,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意味着什么。 而当他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黑点已经在他的视野中开始迅速放大了起来——那宣告着他已经错过了闪躲的最佳时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威廉回过神来,身体猛地向着一侧闪出,避开了要害。 几乎有一人高的巨大箭矢刺穿了威廉的右肩,庞大的动能直接带动着他的身体向着后方飞去,直直撞上了那漆黑之塔,甚至在其上撞出了数道裂痕。 巨大的箭头直接将他的右肩刺穿,之后又插入了那黑塔之中,便是威廉右手所抓着的那柄洛斯里克圣剑,也打着转飞了出去,插入了一边的地面上,剑身之上溢散的些许力量瞬间便将地面融化。 直至此时,威廉这才看清楚,在至高帝具的头上,居然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铠甲,手中却持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大弓。 弓的一头深深地卡在了至高帝具之上的某个凹槽,弓弦上则架着快有一人高的巨大箭矢。 从这场战斗刚开始之时,执弓人便已经执箭在那里等候了,为了不让威廉察觉到丝毫的破绽,他在挂上隐身术之后便没有再动过,甚至在他那三名队友陨落之时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动摇,直至刚才。 在静静等待了许久之后,执弓者终于等到了唯一一次,也是最佳的一次出箭的时机,并将其完美地抓住。 “哥布林杀手,猎龙大弓......该死的,我大意了。” 威廉咬紧了牙,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他的右肩胛应该是彻底碎掉了,但是哥布林杀手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复的机会,第二箭紧接着射出,足以击穿龙鳞的巨大箭矢破空而来,箭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凄厉的尖啸。 但是,从他被威廉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无法再有任何建树。 那剑匣右侧的第四柄剑,亦是威廉留存的最后一柄剑终于出鞘,漆黑的直剑落入威廉手中,炙热的苍炎迅速燃起。 其剑名为——环印骑士剑! 火焰将剑身包裹,随后迅速延长,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延长至数百米之长,其上极致的高温也将空气蒸煮至沸腾,在威廉挥剑的瞬间,一道赤红色的线出现在了天空的那头,像是一剑展开了天空一般。 但是下一瞬间,无比暴烈的火焰自这一道赤线之中爆发而出,汹涌的火焰向着四周蔓延而出,如头生犄角的恶龙一般,吞噬一切。 烈焰瞬间便将那激射而出的猎龙大箭蒸发,连带着哥布林杀手一起,一剑直接将至高帝具的头颅给劈飞。 随后,威廉再出一剑,赤红色的光剑将悬浮于至高帝具身前的须佐之男拦腰斩断,连带着其身后的巨人也被斩断了双腿,无力向着大地栽倒,随后爆裂的赤炎喷涌而出,缠绕至那巨人身上。 在将敌人全部解决之后,威廉这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咬紧牙关,一把将那刺穿了他肩膀的猎龙大箭拔出,并丢至一边,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 然而,就在他击溃了所有敌人之后,刚刚自狭缝空间中掏出了原素瓶想要治愈伤势之时,他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对, 人数不对, 四名灰烬加上两名帝具使,他刚刚只是击溃了六名敌人而已。 那么,作为敌方领袖,同时也本应是最难缠的塔兹米,在释放出那巨剑将暴雷引走之后......去了哪里? 就在威廉意识到这件事之时,他身后的一块石头忽然间飞起,由白树枝施展而出的拟态魔法被解除,塔兹米拖拽着已经被高温熔铸得不成样子的金属条暴起,抡圆了向着威廉砸去,引动赫赫风雷。 “雷电奉还!” 第三百九十七章 区区凡人 厚重的巨大铁块被塔兹米抡圆,那被烧的通红的躯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而暴烈的光芒,重重砸向了威廉。 猝不及防之下,威廉只能松开了手中的原素瓶,以尚且完整的左手架起了环印骑士剑,挡在了身前。 庞大而密集的雷光在那铁块砸下之时骤然爆发,轰在威廉的身躯之上,而那雷霆的能量波动,却另威廉感到格外的熟悉。 那是他的猎龙大剑之上雷霆的波动。 直至此时,威廉才忽然发觉,那被塔兹米抡动砸向他的铁块,赫然正是他之前用来充当避雷针的巨剑被高温融化之后留下的部分残余。 而那雷光,也正是他自己先前所劈出的猎龙雷霆。 “噼啪——铛!” 雷电跳跃的杂音骤然被无比尖锐的金属交鸣声所刺穿,庞大的力道顺着那巨剑传递至环印骑士剑之上,威廉只感觉自己的左侧身躯都在那巨力的撞击之下被震得失去了知觉,而他的身体也如同被全垒打的棒球一般高高飞了出去,向着远离高塔的方向,连带着他手中的环印骑士剑也向着另一边远远抛飞了出去。 在将威廉击飞之后,塔兹米抬手一压,大量黑色的铁块自狭缝空间中落下,并迅速变形,在将威廉那数柄插在地上的武器封入其中之后,塔兹米再没有犹豫,一转身便冲入了身后的漆黑高塔之中。 “咳——咳咳。” 那一击居然直接将威廉砸得飞出了数千米之远,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搭在了刚刚被砸出的深坑边缘,威廉狼狈地从其中爬出。 当他下意识想要去掏原素瓶时,却猛然想起他的原素瓶已经在他刚刚仓促挡下那一击的时候被他丢在了一边。 “......是刻意找这个时间出手,以切断我的补给么?” 威廉脸色微变,只能转而从狭缝空间掏出了女神祝福与秘藏祝福各一瓶,囫囵饮下之后,便要再度向着黑塔那边冲回去,冲入塔中将塔兹米斩杀。 先前确实是他大意了,没有想到塔兹米这个纯粹的战士居然也会使用拟态魔法来偷偷接近他——不对,那么娴熟的拟态魔法都不是寻常的法师可以学会的,他应该是借用了嫩白树枝进行的变身。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寻回一柄他的剑,最佳选择便是他先前被砸飞的环印骑士剑。 只是,在威廉刚刚冲出几步之后,却愕然地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将他那落在地上的剑捡起。 仔细打量了打量那柄漆黑的直剑,那人忽然笑道: “在上次目睹了你那近乎全方位强大的恐怖实力之后,我就一直在思索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现在看来,我的猜测似乎没有错,你这家伙强大的秘诀,基本全在你的剑上。” “你把这些剑跟你的灵魂进行了绑定,只能由你来使用,并且,你还把你所有击败过的强敌的了灵魂全部熔铸入了这些剑中,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百分百地调动起那些被你击败过的所有强敌的全部力量。” 要知道,在魂世界中,灰烬们对于他们所击败的强敌的灵魂,是做不到百分百地吸收利用的,因此,就算他们以弱胜强将强大对手击败,在吸收了对方的灵魂之后,虽然他们的实力会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是却依旧达不到那些强敌所应该拥有的实力,而那些强大敌人所擅长的技能,他们也只能借助着薪王鲁道斯的灵魂熔炉来窥探那灵魂之中所蕴含的残缺记忆而学到一小部分罢了。 但是威廉却另辟蹊径,他在获得了敌人的灵魂之后,没有直接吸收,也没有去借用薪王鲁道斯的灵魂熔炉来学习术法,而是托铁匠安德烈将那些灵魂融入了一些合适的武器之中,将他们的灵魂作为武器的剑灵来使用。 如此一来,只要拿到武器,他就可以直接发挥出那些被他击败的强敌百分百的实力,虽然这也是需要他本身的强大与对于那些武器的熟练掌控,但这确实是能够最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并且也没有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隐患。 但,这样一来,却会有着另外一个问题: “虽然你这家伙看上去很像是魔剑士,但实际上,你更像是一个借助特定法杖专修速攻的大法师,借助你的剑,你可以以远超寻常法师的施法速度,来释放威力毫无阉割的强大攻击。” 分析道这里,法兰战士忽然笑了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一旦离开了你的剑,实力立刻便会大打折扣。” “为了应对这个问题,你把你的剑与你的灵魂都做了绑定,一来可以防止别人捡到你的剑之后反制于你,另一方面也让你的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你心意直接飞入你的手中。” “而为了增强这个效果,你还特意打造了这个剑匣,这剑匣在一面温养着你的剑,并为其继续能量的同时,还增强了你与剑之间的联系,只要是插在剑匣中的剑,你可以将剑呼唤至你手中的距离就会大大延长——啧,听起来你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蜀山剑修嘛,一身实力全在剑型法宝上。” “当然,我承认你这家伙就算没有那些剑,近战实力也依旧很出众,但是却也远远达不到你能拿到剑时候的程度——起码现在的你,我们联手能拖住你。” “没想到,你居然把我研究得这么透彻——不,这么一说,你们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威廉微微瞪大了眼睛,至此,先前那场战斗中的所有细节都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直至此时,他才意识到,对方几人几乎每一步都是有着深意的: “这么说来,你们几个人,一开始就是想把我逼到现在的境况中,你、菜月昴还有金木研,你们三个最一开始冲上来白给,只是为了引诱我把剑匣中的剑尽可能多地拔出。” “与此同时,塔兹米借助着我攻击造成的混乱拟态潜行,剩下的人继续吸引着我的注意力,然后再让那个叫须佐的用那面镜子反弹我的大招,以逼我拔出圣剑,之后再趁我消耗过大的时机让哥布林杀手偷袭我,便是不能杀了我,也能消耗掉我的底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若是当时我的圣剑没有脱手,塔兹米那个时候便会发起偷袭,斩下我握剑的手,只是因为事情发展太过顺利,他才推迟了出手的时间,以求阻止我使用原素瓶恢复,并打飞我的原素瓶。” “除此之外,他这一剑还需要做到一件事,便是尽可能将我打出战场,并且击坠我最后能拿到的一把剑。” “直至此时,已经失去全部剑的我,实力会坠入谷底,到那时,再度复活的几个人,便可以拖延住我,以让他从容去面对艾斯德斯,摧毁黑塔。” “这便是你们的计划,对不对?” “精彩,完全正确,” 法兰战士笑着鼓起了掌。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威廉又问道: “为何,刚刚复活的你,却要比我能更先抵达这里,更加靠近那座黑塔?就算你们想要通过无限复活的方法来反复冲阵,但是每次你们复活之后都得从战场外向这里赶来,重新开始冲阵才对,毕竟这里可没什么篝火那样的就近复活点......等等? “看样子你似乎察觉到了。” 又一个声音响起,声音的来源地依旧是位于威廉与那漆黑的高塔之间。 皇帝将一枚地上的圆盘捡起,同时伸手将其上的黑灰擦掉,他一边擦着,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他们的复活点就是我的至高帝具啊,虽然帝具本身被你毁掉了,但用来继续召唤诸位灰烬先生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边说着,皇帝一边将那圆盘之上的黑灰尽数擦去,在看到那圆盘的本体依旧毫发无损之后,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那是须佐之男的核心,只要帝具核心还在,回头只要供能充足,须佐之男就还能复活。 在将那圆盘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皇帝再度向着威廉望去,淡淡说道: “参加这次战斗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次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没有一个人是凑数的,也没有一个人是没有作用的。” “或许你的实力与我们相比,宛若天神,或者说你简直就是天灾的化身,我们每一个人的实力,在你面前都像是一个孱弱而无助的凡人。我们之中单独任何一个人——不,应该说,我们之中少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赢过你,连达成平局都不可能。” “但现在,使我们赢了。” 说到这里,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以前,塔兹米那家伙跟我说起人定胜天之类的话语时,我还觉得那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但是现在,我也开始相信他了。” “即便是面对神明,面对天灾。” “区区凡人,也并非无计可施。” ps1: 塔兹米卷会在第四百章完结,而嫩白树枝第一次出现也是在塔兹米卷的第四章,也就是百分之一的位置,所以也是首尾呼应吧,我在本卷到第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也就是倒数第四章让塔兹米用了嫩白树枝作为关键牌之一。 除此之外的呼应点还有不少,比如卷初塔兹米总是潜行暗杀,中后期就几乎没有潜行过了,到这里又让他潜行来发起关键的一击。而且开头部分塔兹米与菜月昴被巨人的大弓追着射,这里让哥布林杀手拄着大弓作为塔兹米的同伴来射威廉,我感觉都还蛮有象征意义的。 虽然这些东西我是更希望你们自己看出来,而不是我在这里自卖自夸的,但是估计我不说的话大概率也没人能发现,我还是叨一叨吧。 其实我这人挺喜欢埋伏笔的,给章节取名的时候也很喜欢用双关,情节安排上也很喜欢弄一些颇具象征意义的情节。也不仅仅是我,书客不少作者也都是这样,就我在追的书,杜康老哥跟uuz都会这样。 还是那个笑话,写阅读理解题的时候:窗帘是蓝色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燃烧 暴风雪已经停下来了。 在威廉先前那几乎要将世界击穿的强大一击之下,那遮天蔽日的无尽雪云已经消失无踪了。 但是这里却依旧寒冷。 寒气自那完全由极寒坚冰打造的高塔之上溢散而出,向着四周弥散出去,似乎要渗入塔兹米的骨头之中。 他抬起头,仰望那高塔的顶端。 在那茫茫暴雪被彻底驱散之后,他终于能够看清楚那塔顶的景象。 像是天空被捅破了一个窟窿一般,难以预估高度的巨塔直直插入了天空那个缺口之中,而在那缺口之中的,是无边无际,深邃到再没有任何颜色的黑。 无穷无尽的漆黑之雾自那黑洞之中,顺着那本应晶莹剔透的高塔向着下方涌出,而塔兹米向着下方望去,却看到那塔下的岩土已经被挖空,露出了一个看不见底端的大洞,让冰塔又向着地下延伸出去。 那纯粹由寒冰铸就的高塔就如同是一个运输管道一般,将那些深渊的黑雾不断地从天空的缺口运输往这边的世界。 那些黑雾翻腾着,浓郁深邃,如同污泥,凝聚着世间的一切恶意。 塔兹米看着这一幕,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脸上没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则皱到几乎拧在了一块。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来自于深渊的黑雾的数量,甚至比之他当初在法兰要塞所见到的还要多得多,甚至可以说都不是一个量级。 虽然法兰要塞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但是其内深渊之力的来源却只不过是那深渊欲要将霸王吞噬所泄露出的深渊之力罢了。 但,位于此处的,却是艾斯德斯在与深渊缔结了契约之后,让深渊大门洞开,随后不间断灌注进来的巨量深渊之力,仅仅只是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其累计的数量便已经远远超越了法兰要塞那边的深渊之力。 而这也正是为何这漆黑雪原之上生物产生的异变,会比法兰要塞的异变强得多的原因。 只是,当时那法兰要塞,是在薪王状态下的队长燃烧自己疯狂地扫除那些深渊之力之后,又由塔兹米将霸王沃尼尔打回了深渊之中,断掉了深渊与法兰要塞的链接点,这才除掉了那里的深渊......现在他又要怎么拯救这个世界呢? 塔兹米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目光之中已经再没有了任何动摇。 无论如何,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前进一件事。 只是,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面前的景象却忽然间彻底改变了。 天空依旧那般的黯淡,只是色调却由深蓝转向了暗红,似乎是由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变成了一片凝固了的血迹。时间似乎也从深夜转入了黄昏。 无数的建筑残骸堆积在天边,而在这个世界的正中央,火焰之花自插满了锈剑的荒野中生出。 而现在的塔兹米,却才刚刚迈出脚步,自那只剩下两根残破柱子的大门之中行过,踏入那荒野之中。 塔兹米愣了愣,这里的景象,他非常熟悉,或者说,在前不久,他还刚刚见过。 似乎他回到自己世界也不过是又一场梦境罢了,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他便没有离开。 “我需要纠正一点。” 如同是读出了塔兹米内心所想一般,那个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管是你刚刚经历的血战,还是更早一段时间你重来的过去,都是真实存在的。” 与上次见面时相比,那个骑士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他依旧坐在篝火之中,任凭火焰舔舐着自己的身躯。 “只是我遗漏了一些事情,所以需要再见你一面——不过你放心,我亲自调整了你的世界与魂世界的时间比,在我们的谈话结束之后,你回到你的世界之时,时间才会再度开始流动。” 骑士又接着补充道。 “......” 自己的问题甚至都尚未问出口,对方便给出了答案,这让塔兹米感到有些微妙的尴尬,他摇了摇头,再度走到那骑士面前坐下,询问道: “那么,您是想与我说什么事情呢?” “我这里有个规矩,” 骑士抬起头,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自铠甲的缝隙之中缓缓传出: “我会送能够踏足此地的灰烬们一个他们所想要的小礼物。虽然你并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来到这里的,严格来说算是走了后门,但是我的规矩不会作废。” “原本我是想把那个结局完美的平行世界作为送你的礼物,不过你却拒绝了。” “所以,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希望我赠予你的礼物。” “......” 塔兹米愣了愣,似乎是没能理解他刚刚所听到的话语。 直到骑士又将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塔兹米才回过神来。 在低着头思索了几秒之后,塔兹米再度抬头望向了那骑士的兜鍪,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稍微顿了一下,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缓缓说道: “请问,您能够给我更多的初始之火么?就,算是提前让我体验一下我后面所能获得的那些薪王们所拥有的初始之火,不用久,只需要借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骑士的兜鍪微微一动,只是一个瞬间,他便明白了塔兹米所想要做的事情。 “是。” 塔兹米点头,缓慢而坚决。 “......如你所愿。” 骑士抬手微微向前一点,塔兹米便再度觉得面前一阵恍惚,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从坐姿变成了站姿,而他面前的景象,也再度变成了那漆黑的高塔。 塔兹米闭上眼睛,仔细去感受了一下那寄宿于他体内的初火。 如他所要求的那样,现如今他体内的初始之火,比起之前已经壮大了十余倍。 只是,一如既往的,那股火焰只是存在于那里安安静静地燃着,完全不听从他的指挥。 但是那并非绝对。 “塔兹米!” 就在此时,一股寒气忽然从塔兹米的上方传来,他抬起头,看到艾斯德斯立在那高塔的顶端,双目放光地盯着他: “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见我了。” “是啊,” 塔兹米忽然笑了。 那个笑容很坦然,又带着些许释然与解脱。 “我们终究要做个了断。” “那么便来吧!这一次,我要彻底征服你!” 艾斯德斯脸上也露出了光彩夺目的笑容,满怀自信。 “来试试这个吧!看看我新获得的力量!” 如此说着,艾斯德斯向着塔兹米抬手一指,密密麻麻的巨大冰锥于她身前浮现,遥遥指向塔兹米。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些冰锥之上却皆缠绕着黑色的火焰。 那是来自于深渊的,象征着禁忌与诅咒,吞噬人性的漆黑之焰。虽然如火焰一般跳动,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火焰所具有的高温。而这也正是那黑炎可以与冰锥并存的原因。 而拥有了那些黑炎的加持,那些冰锥的威力,也得到了成倍的增强。 随着艾斯德斯那一指点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冰锥,齐齐向着塔兹米射出,将整个塔内部覆盖,封死了塔兹米所有的逃脱空间。 而面对着这一幕,塔兹米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瞳孔,已经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愿向伟大的原初之火,献上此身。” 刹那间,烈焰如龙卷一般骤然爆发,将塔兹米周边的坚冰瞬间融化, 而在那烈焰之中,塔兹米的声音却显得格外平静,即便那是强行压抑着痛苦的平静: “我将化作那照亮黑暗的火炬,引领众人去抵达光明的未来。” 感受着那股足以焚烧世间万物的火焰,塔兹米的目光越发明亮。 如果说几分钟前,他的心中还满是决然与绝望,那么现在,便只余下安心感了。 直到抵达这里,他才发觉,以他的实力,是完全不足以消灭这里的深渊的,便是他能够击败艾斯德斯也无济于事。 但是,拥有了这些火焰,便不一样了。 他没有向那骑士索要更多更强大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实力,是因为他知晓那些终究是不属于他之物,他的身躯不足以容纳更强大的力量,他的灵魂不足以驾驭更强大的实力。 但是初火却不一样。 只要你愿意将你的一切都化作燃料,熊熊燃烧, 那么它能够回报给你的光芒与希望,便是无限。 塔兹米自虚空中拔出了沃尼尔圣剑,而他手臂上的努阿达之臂所闪耀的光芒亦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 雷霆,火焰,还有圣光,齐齐向着天空轰出,将艾斯德斯的攻势瞬间瓦解。 在那无数狂暴之元素的辉映下,塔兹米迈出脚步,金属台阶在他脚下浮现出,支撑着他一步步向着天空行去。 只要尚且还有未燃尽之物,他便依旧可以大步向前。 bad end 逐梦者的光 火焰撕裂天空, 光芒贯穿黑夜。 那傲慢者筑起的高塔,开始崩塌。 那逐梦者点燃的火焰,依旧燃烧。 那以身化柴薪而换取的破晓之光,将那无穷无尽的漆黑长夜斩断。 那道光芒之盛,将周边所有人的光全部压了下去,便是之前那由洛斯里克圣剑所绽放出的光芒,此时也显得稍逊一筹。 但是,与那要灼瞎所有目视者的霸道的圣光不同,那道光芒,虽然盛大,却并不酷热,虽然耀眼,却并不刺眼。 即便整个雪原此时都被那光芒映照得亮若白昼,但位于那光源的最近处,却没有人会从那光芒之中感受到丝毫的酷烈与霸道,即便是直视着那光,眼睛也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灼痛。 它如冷酷的君王一般将黑暗与酷寒彻底逐出人间,却又如无私的领袖一般将光明与温暖分给整个世界。 在那不知间距的远方,扎克斯挥剑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瞬。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向着那光芒升起的地方望去,天空般湛蓝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复杂。 “塔兹米......你,成为太阳了啊。” 他轻声叹息道。 与此同时,在那太阳之下,菜月昴抬头仰望着那轮太阳,却是连继续战斗下去都忘记了。 甚至连他手中的剑“咣当”一声坠在地上,他也没有察觉。 曾经,他在洛斯里克,见过类似的光。 那时的光芒并不如现如今他所看到的光芒那般盛大,但是,那股光芒之中所带着的那股决然的气息,他却是熟悉的。 忽然间,菜月昴一转身脱离了战场,猛地向着那光芒的下方冲了出去。 不过其实也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他的敌人在见到那轮太阳的时候,也已经明白了什么,缓缓放下了剑,放弃了继续战斗下去。 因为继续战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已经灌入此方世界的深渊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再无所遁形,化作尘烟消失,而那尚且想要自缺口处进入此方世界的黑雾,则在那光芒之前节节败退。 “塔兹米!快停下!这样下去,你会......” 在那迅速崩解的高塔之中,艾斯德斯又惊又怒地尖叫着,便是一贯以高傲与强大示人的她,此时却也陷入了惊慌之中。 但她并非是为了自己的败退而惊慌,而是为了面前那个人而惊慌。 然而塔兹米没有理会她,他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光芒便轰在了艾斯德斯身上,并直接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将她身体内的深渊全部驱散,将她血脉之中的寒霜全部消解,然后又封住了她四肢的经脉,让她从此再也用不出超出普通人限度的力量。 他知道艾斯德斯想说什么。 但是这些却是他一开始便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了。 成为英雄,成为太阳。 那本就是他最初启程之时的梦想。 如此,在经历了漫长的追逐之后,他终于实现了那个梦想。 在这一切之后,天空的太阳忽然又绽放出更加明亮的光,似乎是那既是最后也是最盛大的高潮一般,一鼓作气将那些深渊黑雾全部推回了天上的缺口之中。 最终,在那天空的缺口也一并修复之后,那轮太阳,终于燃尽了。 ......................... “塔兹米!” 一脚踢开一块已经被彻底净化的碎冰块,菜月昴焦急地冲进了那冰塔的残骸之中,大声呼喊其挚友的名字。 他快速奔走着四处搜寻着塔兹米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只是在那高塔残骸的一角,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跪着的艾斯德斯。 在她的面前,一柄长剑静静地插在地上,在那剑柄的位置,一只孤零零的臂甲尚且还在紧紧将其握着。 但,直到菜月昴走进之后,才发现艾斯德斯的眼睛中,已经再没有了光彩。 她已经死了。 塔兹米并没有杀她,但是她却选择了自我了断。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够猜清楚她的想法,自然也没人知道是什么让她放弃了求生。 是愤怒?是悲伤?是无奈?是悔恨?是失落?还是......爱? 说到底,这个从始至终都将弱肉强食奉为人生准则的,如野兽一般的女人,真的明白什么叫爱吗? 没人知道答案。 只是,菜月昴认得出,艾斯德斯面前那只依旧握着剑的臂甲,正是一直戴在塔兹米右臂之上的努阿达之臂。 只是如今,那块本应坚不可摧的,即便薪王法兰不死队的全力斩击也无法斩破的臂甲,现如今却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再也不像往日那般银光闪闪,而是被焦黑色所填满。 而那臂甲的主人的结果,自然也不言而喻。 “怎么会这样......” 菜月昴感到一阵恍惚,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然后,他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混蛋啊啊啊啊!” 他一边愤怒地咆哮着,一边以重拳锤击着大地,直至将自己的拳头砸至粉碎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家伙啊!” 菜月昴怒道: “不是你告诉我燃烧了灵魂是禁忌吗?!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啊混蛋!你他妈,你他妈......” 他的声音忽然被泪水所堵住,使得他接下来的话语,皆变作了微弱的低语声: “你他妈......连欠老子的人情都没还完,你怎么好意思死啊混蛋......我们说好的,以后还要一起去冒险的啊......挚友。” 尔后,随着此方世界主的逝去,包括菜月昴在内,雪原上所有的灰烬,也全部消失在了风中。 过了一会,皇帝步履蹒跚地行至此处,他看了看那已经死去多时的艾斯德斯,又看了看她所跪着的那只臂甲,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却是转身离去了。 良久之后,又接连有人奔至此处。 他们或是如皇帝那般,在沉默良久之后,抹去眼角的眼泪离去, 或是如菜月昴那般愤怒地痛斥着,并砸碎周边的冰晶宣泄愤怒, 也有像白荷那般,哭得肝肠寸断,甚至于昏过去的。 而在最后,一个失魂落魄的粉发女孩来到了这里。 “骗子......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泪水不住地从那粉色的瞳孔中流出,将女孩的脸颊打湿,连带着将她的话语也打得粉碎,像是她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心一般,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 “明明说好了,明明说好了的,” 玛茵跪在那柄直插在地上的剑前,抓着衣角,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道: “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要不辞而别的!” “为什么啊......” 玛茵缓缓伸出手,想要用小拇指去勾那臂甲的手指: “为什么,明明是拉过勾的约定,你也不遵守呢?” ............................... 在那恸哭的女孩身后,赤瞳沉默着看着这一幕。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她本来就不擅长言语,更不要提安慰人。 所以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只要能阻止玛茵做傻事就好了,她这么想。 那也是她会悄悄跟来这里的原因。 只是...... 赤瞳忽然抬起头,仰望那天空。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划破黑夜,照耀世间。 那光芒洒在所有人的身上,温暖而明亮,又指引着所有人前行。 那是逐梦者的光。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也是世间美好之一 “......对不起。” 站在那个哭泣的女孩身边,塔兹米低声说道。 “对不起。” 啼哭的玛茵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而他却也同时在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因为除了这件事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当玛茵想要伸出手去拉他的小拇指时,他也尝试着抬起手去拉玛茵的小拇指。 但是,他的手却直接从玛茵的手上穿了过去。 他触碰不到玛茵,玛茵也看不见他。 因为他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应该是幽灵之类的东西。 理论上,他向初火所奉上的,应该是他的一切才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灵魂。 所以,当他燃尽之后,他应该是什么也不剩下的。 无论是肉体,记忆,灵魂,意识,还是存在本身,都应该荡然无存。 不知为什么,在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燃尽之后,他却还依旧保留了意识。 他似乎依旧可以行动,也依旧可以思考。 只是,再没有人能看到他了。 或许,这是对他的惩罚吧。 他看着艾斯德斯在他面前自裁,聆听着菜月昴在他死去之后的怒吼声,又要看着那些爱着他,或是他爱着的人们一个个在他墓前流泪。 而充当他墓碑的,却是沃尼尔圣剑。 或许......出奇的何时,毕竟沃尼尔之名,本就与死亡缠绕在一起,而那剑中的光辉,似乎也是他用一生去追逐的东西。 只是,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了某个骷髅的嗤笑声。 那是对塔兹米的嘲笑。 因为他不负责任地死去了,所以,要让他去目睹那些爱他的人悲恸的模样,要让他看着她们徒然地为他恸哭着,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连为她们擦去泪水都做不到。 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便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却也已经无法传达过去了。 塔兹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明明他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了,或者说,那个东西应该已经在火焰之中化为灰烬了才对。 但是,当他听到玛茵的哭声时,他却感到那里传来无比剧烈的痛楚。 像是有一柄布满锯齿的刀锋刺入了其中,并不断地搅动,搅动,然后再往其中注入了红叶草汁液一般,将那样的痛楚不断堆砌,痛到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不,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呼吸了,所以才会加倍的痛吧。 塔兹米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在了玛茵的面前。 “对不起,” 他伸手去触摸玛茵的脸,手却从玛茵的脸上穿过。 “对不起,” 塔兹米忽然哭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灵魂体也会流泪,但是,但是...... 眼泪停不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塔兹米一边重复着那三个字,一边蜷缩了起来,额头死死顶着地面,泪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留下。 要是,能够重来一次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忽然在他心中升起。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念头,他觉得这个念头......是一种背叛,而且他也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想要将那深渊驱逐出他世界的话,他不燃烧自己的一切,根本做不到,但是...... “要是,能重新再来一次的话......” 那样的声音,从他喉咙中挤出。 “你会怎么选?” 男人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朵中。 听到那个声音,塔兹米愣了愣,随后缓缓抬起了头。 在他的面前,篝火依旧静静地燃烧着,而骑士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坐在篝火之中,静静地看着他。 周边的景象再度改变,不知何时,他已经再度回到了那世界的尽头。 “若是重新再来一次的话,你会怎么选择呢?” 见塔兹米没有回话,骑士再度询问道。 “刚刚那些......是梦?” 塔兹米没有回答骑士的问题,转而又询问道。 “不要以问题来回答问题,这样很不礼貌,另外,类似的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骑士很快便给出了塔兹米想要的答案: “是,也不是。”骑士的回答很是奇怪,他随即又解释道:“那是即将发生的未来,我从时光长河之中将它截取了过来,并让你去经历了一遍。” “所以,在看到那个未来之后,你会怎么选择?” “我......” 塔兹米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后,才缓缓道: “我想,活下来......我不想,让那些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伤心。” 但是,他紧接着又自我否定道: “但是......这是不对的,如果我贪生怕死,如果我不去那样做的话,我无法击败艾斯德斯,也无法将深渊打回去,那样一来,我依旧无法拯救这个世界,我甚至都无法让那些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活下来。” “我是要为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而战的,苟且偷生什么的,我不应该去考虑那种可能性。” “所以说,你很乐意看到那些人在你的墓前悲痛欲绝的样子吗?” 骑士毫不客气地说道,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般直直插入塔兹米心中。 见塔兹米沉默,那骑士又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很疑惑?明明你已经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去将你所认为的所有美好都守住了,但是那样的世界,似乎却无法让你所爱的人快乐起来,明明你拼尽全力守护好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但是你所深爱的人却依旧是在哭泣。现在的你,是不是很想问......” “为什么?” 塔兹米自己说出了骑士话语的后续。 见状,骑士忽然笑了起来,他抬起那已经烧得变形的手甲,指了指塔兹米道: “因为实际上,你所宣言要守住的世间一切美好,你并没有守住,其中还有一样,被你所遗漏了。” “是什么?”塔兹米问道。 骑士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之前的动作,静静看着塔兹米。 塔兹米愣了愣,随后,他看了看骑士手指所指的方向,下意识指了指自己: “我?” “是啊。” 骑士笑道: “为什么,你要将自己排除在那世间美好之外呢?” 分支if 最后的选择 闻言,塔兹米的眼睛微微一亮,但是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那缕光芒也随之流逝。 “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他苦笑道: “我......除了燃烧自己以外,想不到任何方法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将那通道封上,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拯救大家。” “我能够拿来作为筹码的就只有我自己本身了,不这样做的话,我又要如何去赢过艾斯德斯呢?” “是吗?” 骑士淡淡道: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塔兹米刚想点头,但是骑士随后的问题却接二连三地丢来: “究竟是你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还是你在最初考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你的存活,作为胜利的前提之一?” “在你的考虑之中,你究竟是将自己作为胜利的前提,还是只是将自己作为了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筹码?” “说到底,你究竟是因为要拯救你的世界才不得不牺牲,还是你早就厌倦了活下去,所以才挑选了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这个结局?” “如果最初,你就没有想要着活下来,那么你又要如何找出既能让自己存活,又能守住你的世界的办法呢?” 塔兹米愣住了。 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塔兹米忽然抬头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低下了头,久久无言。 “你已经看到了,那个你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骑士缓缓补充道,随后不再言语。 然后,此间便陷入了良久的寂静之中,只余篝火燃烧之声。 “......存在那种可能性吗?” 塔兹米忽然轻声说道。 “何种可能?” 骑士问。 “我被......原谅的可能性。” “不存在。” 骑士断然答道: “逝去者早已逝去,他们要如何再去原谅生者?” 塔兹米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了下来。 然而,骑士紧接着又说道: “同理,他们又要如何不去原谅生者?” “他们早已逝去,连灵魂都消散在风中,即便是我,也无法再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们,要如何来憎恨你呢?” “无法原谅你的,终究只是你自己罢了。” 骑士一挥手,一副由光芒组成的画卷在他身旁展开。 画卷之中,是孩子们在大雪之中嬉笑着打着雪仗。 “你之前做出了选择,在被牺牲者与帝国的未来之间,选择了帝国的未来。” “那么现在,不妨再做出一个选择吧。” 骑士再度挥手,另一幅画卷在塔兹米的另一侧展开。 画卷之中,是那跪在剑前哭泣的女孩。 “是选择逃避,一死了之,从此不再承受那份愧疚与罪责,然后化作光芒,燃烧殆尽。” “这一次,你不会再留下任何东西,理所当然,即便画中的景象必然会发生,但这一次,你也不会再看到了,自然的,你也不会再为此痛苦。” “还是......选择苟活下来,你会带着那无止境的罪孽,永远不原谅自己,在每一个晚上因为那些恶行而惊醒。” “而这样一来,你的挚爱将不会再悲伤,亦不会以泪洗面,承受痛苦的,将只剩下你一个人。” “现在,做出选择吧。” 塔兹米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低下了头,却又很快抬起来。 懦弱,无奈,痛苦,恐惧,悔恨......种种情绪自他眼中闪过,却始终无法帮助他下定决心。 最后,他抬起头看了看那两幅画卷之中的景象,像是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道: “我选择......” “结束这一切/活下来” happy end 长夜漫漫,终迎破晓 “我选择......活下来。” 塔兹米很是缓慢,却又很是坚定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就此了断来着。”骑士耸耸肩,问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塔兹米看了看后面那副画像,轻声道: “我不想再让她哭了......我答应过她,我会回去的。” “我拉过勾的。” “......挺好。” 骑士点了点头,但那动作却总是带着点欣慰的感觉。 “那么,骑士先生,关于你送我的那个礼物,我可以重新选择吗?” “可以,你想换成什么?” “只是切断我的世界与深渊之间的通道,这样的方法,请您给予我。” “哦?”骑士微微歪头,“为什么你就笃定我会有那样的方法呢?你要知道,那可是深渊啊,由整个深渊之力所构架起来的通道,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切断的呢?” “您连将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这样的事情都能轻易做到,若是您无法将其切断的话,反倒才更不可思议吧?” “也是,倒是我问了个蠢问题。”骑士点点头,“但,深渊毕竟是魂世界极为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世界本源的一部分,若是想切断深渊与你的世界直接的联系,便必然要直接切断整个魂世界与你那边的联系。” “从此以后,你将再也不能回到魂世界,亦无法与魂世界有任何联系,便是你自魂世界之中得到的绝大多数能力,也会彻底消失不见......这样的代价,你可愿意支付?” “听起来,这样的代价,比选择活下去要简单的多。”塔兹米笑笑。 “呵,也是。”骑士点点头,他抬手一滑,一道空间裂缝在塔兹米身旁打开,随后,一枚黑紫色的水晶从其中缓缓飞出,落入了塔兹米的手中。 “这是?” “那是最初的诀别黑水晶,你在魂世界所见过的那些诀别黑水晶,皆是这一块的投影。” “使用它,你便可以彻底斩断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从此,你的世界与魂世界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在塔兹米低头查看那黑水晶的时候,骑士的声音已经越发缥缈起来,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再度站在了那漆黑的冰塔之前。 “塔兹米!” 如北风般凛冽的声音伴随着寒霜自天而降,塔兹米抬起头,看到艾斯德斯如女皇一般立于塔顶,俯视着塔兹米。 “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见我了。”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让塔兹米微微一愣,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是来见你的,艾斯德斯,我是来关闭那条通道的。” “通道?” 艾斯德斯亦因为塔兹米的回应而呆立了半响,但她很快又咬牙切齿起来: “你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见我?只是为了这个通道?就为了这个?” 深渊似乎对于她的性格也造成了些许的影响,虽然并未体现在外观上,但是她却也明显比以往更加暴躁了。 只是,她却很快又将那抹愤怒压制了下去,转而向着塔兹米伸出了手: “那么,塔兹米,只要你愿意上来,站在我身边,从此以后只与我在一起,那么我便关闭这条通道,否则的话,我就在这里杀死你!既然我得不到你,那么也没有任何人能得到。” “艾斯德斯,”塔兹米仰望着艾斯德斯,叹息道,“你已经开始被深渊感染了,回头吧,趁它将你彻底扭曲之前......现在还不晚。” “你在说什么笑话。”艾斯德斯冷笑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改变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屈服!就算是深渊也不行!我只会按照我的意志来行动!” “来吧,塔兹米,”说着,艾斯德斯再度向着塔兹米伸出了手,缓缓道: “跟我走。” “不,抱歉,艾斯德斯,我是不会走的。但,我也不会死在这里。” 如同是哀叹一般,塔兹米以极其怜悯的目光望着艾斯德斯,轻声道: “击败你之后,我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与看那些孩子们开心地长大,看这个国家走向繁荣,还有,我会跟那些我爱着的人们一起生活下去,直至老去。” “要走的,只有你罢了。” 如此说着,塔兹米忽然抬起了手,帝具·【破晓之光】努阿达之臂,将沃尼尔圣剑紧紧握住。 下一个瞬间,咆哮的光,沸腾的火,以及暴怒的雷,同时爆发。 塔兹米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全部注入了银臂与圣剑之中,斩出了如今的他所能释放出的最强一击。 光芒逆流而上,冲破黑暗,火焰席卷四方,融化坚冰。 完全没能料到塔兹米会在第一次出手之时便一次性释放出所有的魔力,艾斯德斯匆忙构筑出的屏障被瞬间摧毁,无奈之下,她只得双手结印,使用了她的秘技·摩珂钵特摩,将时间冻结。 然而,她冻得住时间,却依旧冻不住雷霆。 如同是昔日皇宫那一战的复刻,暴烈的雷光再度击穿时间的封锁,重重轰击在了艾斯德斯身上,将她轰入了身后那深渊的通道之中。 随着她的身体抛飞而出,时间也再度恢复了流动。 “永别了,艾斯德斯。” 如此说着,塔兹米那早已将原初的诀别黑水晶紧握的左手猛地向前挥出,向着他与艾斯德斯之间的黑色通道斩下。 随后,空间,被切断了。 庞大的空间乱流忽然在这巨大的冰塔之中出现,无论是那漆黑的通道,还是那巨大的冰塔,皆在瞬息间被从中截断。庞大的吸力从那断裂处传来,与之伴随的还有空间的裂缝划过,将周边的一切摧毁殆尽,碎裂的坚冰与溢散的黑雾皆被卷入乱流之中,然后消失无踪。 最后,当那空间乱流周边的事物皆被其吞噬殆尽之后,一道白色的光,忽然自其中爆发而出,向着周边射出,席卷整个冰原。 “抱歉了啊,兄弟。” 感受着体内瞬间消失的力量与火焰,还有右手中那在光芒之中化作虚影消散的沃尼尔圣剑,塔兹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 “以后的冒险,我没法再跟你一起去了。” “因为......我当行的道路,已经走完了。” 诀别黑水晶,其斩断的,不仅仅是空间。 还有“缘”。 那是他与另外一个世界作出的诀别。 与此同时,在那冰原之上,依旧在执剑奋战的菜月昴忽然间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了头。 在一道白光闪过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其余正在激战中的灰烬,也全部都消失不见。 待菜月昴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眼中的天空,却已经化作了令人压抑的铅灰色。 半空中似乎有些淡淡的雾气,稍微遮掩了远处的巨大塔楼,那塔楼塌了一角,这使得它比后面的另一幢塔楼稍微矮了一截。灰黑色的毒草在道路两旁肆意生长着,其旁的树木枝干扭曲得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坑坑洼洼的道路蜿蜒扭曲,朝着未知的前方伸展而去。 “......你这个家伙。” 沉默许久之后,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菜月昴咬牙切齿起来: “混蛋啊,居然连再见都不说就断联了吗?明明连我的人情都没有还完,居然就敢跑路了,活该你生儿子没屁眼啊!” 但,即便嘴上那般恶毒地咒骂着,但是他的脸上,却下意识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笑。 “......算了。” “反正,你这家伙能过上好日子,安心养老,也还不错。” “只是可惜,接下来,我的精彩冒险,你这笨蛋可就没法见证了啊。” 如此说着,菜月昴从怀中掏出一片茶叶,叼到了嘴中。 那是一种在另一个世界才会产出的茶叶,用其泡出的茶,在初饮之时,会极为苦涩,而在一段时间之后,那苦涩却会尽数转为清香,是一种很廉价的茶叶。 他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缓缓向着前方的道路走去。 “你的道路走完了,我前方的道路,可还长着呢。”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那笑容却也没保持多久,在走出了两三步之后,他便又苦起了脸: “该死的这茶叶也太苦了吧!” ................................... “看样子是个好结局呢。” 初始火炉之中,一个身穿青色铠甲的男人自空间裂缝之中迈步而出,稍微抖了抖加上的白色毛皮,出声说道。 “大概是吧,谁知道呢?” 骑士耸耸肩,淡淡道。 “啊,不过你这次做的事情可真多啊,居然把同一个人拉过来了三次,这可跟你之前说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将自己当做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 那身穿青色铠甲的男人再度道。 “我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一个培养了许久的灰烬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死了,白费我的一番培养。对于他的帮助也只不过是遵循我的规矩罢了,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做。” “行吧,你是老大,你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喽,但是啊,” 穿着青色铠甲的男人耸耸肩,似乎是重新又认识了他身旁这个人一般,缓缓道: “我只是忽然才知道,原来你也是一个讨厌悲伤结局的家伙啊。” 闻言,骑士又摇了摇头道: “与那无关,只是,看着那个年轻人这样一路坎坷,负重前行的样子,稍微......让我想起了一个友人罢了。”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光幕。 在那光幕之中,塔兹米刚刚自那高塔的废墟之中步履蹒跚地走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早已不再是少年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向着东方的天空望去。 在那雪原的尽头,许多人正站在那里,等待着英雄的归来。 而他们上方的天空中,繁星渐没,一道光芒,将那介乎于明暗之间的天空划破。 至此,长夜漫漫,终迎破晓。 间幕 阳光正好 “喝啊!” 天还未亮,赤灰镇镇外的某个角落,便传来了少年中气十足的呼喊声。 这个城镇坐落于帝国西部,据说城镇是在一片战场之上建立起来的,据说五十年前,“共和国”的前身,也便是“帝国”,曾经有过一次史无前例的超级大雪灾,一个冰魔女在帝国全境降下了大雪,要将整个帝国都冻起来。 那个时候,一个名为赤灰的战士来到了这里,他拿着被火神祝福过的武器,与那冰魔女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赤灰战胜了那个冰魔女,重新将温暖还给了这片大地。 而这个城镇便是在那个魔女与英雄赤灰决战的地方建立起来的,因而得名。 名为白岩的少年用力挥动着手中的木剑,一板一眼地进行着正劈练习。 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但是他那一招一式,却也足以带起沉重的风声,虽然只是一柄木剑,但是那远比寻常木剑宽厚得多的剑身,却也依旧带着不轻的分量,若是被其正面砸中,便是山中的老虎怕是也得被当场砸趴下。 “不行不行!挥剑时下盘一定要稳!这样才能自大地借力,你抡动的剑才能够打倒敌人!” 在他身旁,一个白发苍苍的瘦高老人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之上,一边扑棱着摇扇,一边对着少年大呼小叫着。 “诶你这一剑怎么回事?就这么大点力?再给我加把劲!” “现在不错,很有精神!就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坚持!” “唔啊啊啊啊......” 而另一边,少年在接着又进行了许多次斩劈练习之中,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啧啧啧,你小子还差得远啊,才这样就不行了?” 老人那戏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太累了啊......塔拉爷爷,我现在......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动弹了。” 少年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啊,塔拉爷爷,我就这样练下去......真的能获得我们学校这次少年剑术大赛的冠军吗?” “你小子在瞎想什么?” 老人没好气地用拐杖敲了敲少年的头,板着脸道: “你这才哪到哪儿啊,连基础功都没练好,就想着拿冠军啦?我还没教你实战部分呢!” 闻言,少年顿时更泄气了: “那拿个这剑术冠军也太难了吧!早知道我就多读书了,听班上同学说,除了拿到剑术冠军以外,要是文化课成绩能靠到全校第一的话,也会被一堆女孩子们喜欢的!” “合着你跑来我这里练剑术,就是为了去泡妹子的?” 老头被少年的这番言论气得吹胡子瞪眼。 “是啊!”少年音调一提,但随即声音又降了下去,“可是练剑术真的好累啊,而且我练大剑真的会招女孩子们喜欢吗?我现在听说她们都喜欢用刺剑的男生......果然我还是去读书比较靠谱吧?” “切,”老头鄙夷道,“得了吧,就冲你刚刚这句话,你这脑子就没可能考到你们全校第一,还是跟着我老老实实练剑吧。” “可是塔拉爷爷,你能不能教我练刺剑啊,我感觉练巨剑总是显得呆呆傻傻的,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混小子!说啥胡话呢?!大老爷们的,玩什么刺剑?!真爷们就该抡巨剑!你懂不懂?!” 说到这里,那老头眼珠子一转,忽然又说道: “哦对了,我跟你讲,你最崇拜的那个帝国英雄塔兹米,他当年可也是用巨剑的,才不耍什么刺剑!” “噢噢噢噢!那好!我要继续练巨剑!” 闻言,少年眼睛一亮,立刻一轱辘爬了起来,将一旁的木质巨剑又提了起来。 不过,在将架势摆好之前,少年却又停下了动作,他扭头向着那老头看去,问道: “哦对了,塔拉爷爷,我听我奶奶说,您当年可是整个共和国最厉害的战士,那你跟大英雄塔兹米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啊?” “唔......这个问题嘛......” 闻言,老人环抱双臂,陷入了沉思。 想了想,他说道: “可能还是我厉害那么一点点。” “切,我才不信!” 少年嘴一斜,鄙夷道: “人家大英雄塔兹米可是拯救了整个共和国的超级大英雄,怎么可能没有你厉害!” “行吧行吧,”老头无奈地耸耸肩,“那就是他厉害一点好啦~” “啧,听起来好不情愿的样子,糟老头儿你是不是当年被他揍过输不起啊!”少年一撇嘴,对那老头的称呼却忽然从“塔拉爷爷”变成了“糟老头儿”。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老头又抬起了拐杖,对着少年的腿敲了一记,那少年也没感受到老头的拐杖上有多少力气,但就是不知怎么地失去了平衡,摔了个狗啃泥。 “老头子?你干什么呢?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孩子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人家白荷把孙子送过来让你教,你就是这么对人家孙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太刚好从另一边的别墅院子中走出,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拧起了那老头的耳朵。 “疼疼疼疼——老伴儿,轻点!” 那老头顿时嘶牙咧嘴起来。 “玛茵奶奶!塔拉爷爷他又欺负我!” 那少年原本都已经爬了起来,见到那个老太太,立刻又抱着自己的腿躺了下去。 “等等?!不带这样诬陷老头的啊?!” 老头又惊又怒道。 ............................. 最终,作为补偿,老头答应今天去城里的伊莲娜蛋糕连锁店买个大蛋糕送给白岩,这才将他安抚下来,高高兴兴地去上学去了。 待到那少年离开之后,玛茵这才回头瞪了一眼那老头,没好气道: “你也一把年纪了,还装糊涂跟着小孩子一起胡闹,不嫌害臊吗?” “这叫童心,年纪越大,就越应该有童心,懂不懂?哦对了,老伴儿,帮我热壶水,泡点茶喝。”老头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老神在在道。 “我可不懂这些。”老太太随手将热水壶插上电,便又继续去准备午餐,一边准备还一边唠叨道,“你要让你儿子从部队回来,看到自己最崇拜的老爹天天为老不尊,那得怎么想?” “我昨天刚跟威尔通过电话了,威尔说咱儿子现在还在头疼着给咱孙女找对象呢,暂时没时间回来。” “威尔?他还没退休呢?我记得他比你还大几岁吧?”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水开了,茶叶自己找。” “早退休啦,他现在也不是咱儿子上司了,只是咱儿子现在刚好就住在他家隔壁,这才经常走动的。” 那老头一边翻找着茶叶,一边说道。 “哦,这样啊。”老太太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唉,你说塔妮娅这姑娘家,怎么就是那么喜欢舞刀弄枪呢?这都什么年代了,她还这么爱打架,那当然难嫁出去了啊。” “也不一定,好像兰家那个小娃就对咱孙女怪喜欢的,让他们俩相相亲也挺好的。” 老头走到老太太身旁,看到那已经烧开水的电水壶,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用的电水壶啊,我不是有专门买的茶壶吗?” “哎,用你那茶壶烧水哪有电水壶方便啊——不过兰家那个小娃不是小时候跟咱孙女一起玩的时候被咱孙女一拳打哭了吗?” “兴许人家就喜欢咱孙女这种类型的呢?不过茶壶烧出来的水啊,跟电水壶烧出来的口感可差了不少。” 老头皱着眉头将那电水壶端走。 “就你能将就,想喝自己烧,我可嫌麻烦。”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兰家条件也好啊,我听说兰儿子不是刚刚当选新任总理了吗?” “你啥记性啊,当选新总理的是萨科儿子,兰儿子是个生物学家,人家压根就没往政坛发展。” “生物学家?”老太太愣了愣,“赤瞳女儿好像也嫁的是个生物学家吧?” “就嫁的是兰儿子啊,你忘啦?” 老头将茶沏好后,开始小口地吹拂起来。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体质了,没法再面不改色地将开水一饮而尽了。 “坏啦。”就在此时,那老太太忽然一拍脑袋道,“我说好的今天上午要跟雷欧奈希儿还有切尔茜一起去打昆将的,你瞧我这记性。” “知道自己记性差那还去干嘛,又想输钱啊?” “要你管?儿子每个月都有专门往我卡上转的钱,就是让我去打昆将的。” “......这小子怎么也不知道给我转些钱让我买烟啊?” “谁叫你把自己的存款全捐给基金会啦?而且,吸烟有害健康,咱儿子也是为你好。” 一会的功夫,那老太太已经将围裙解了下来,换了件外衣之后就往屋外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先去搓昆了,等到饭点就回来。”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老头忽然叫住了老太太。 “哦对。” 那老太太又忽然折返了回来,在老头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路上注意安全,有需要打电话叫我。” “行啦行啦,知道啦。” 如此说着,老太太这才走出了家门,不过,看她那稳健的步伐,却是一点也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 而在她出门之后没多久,这个位于城镇边缘的别墅的大门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那老头将手边的茶杯放下,点了点身旁的按钮。 随后,一个屏幕自他侧前方的天花板处降下,屏幕之上,映照出别墅大门处的景象。 老头习惯性抬起头,望向了那屏幕,同时又随手拿起了茶杯。 只是,在看清楚那屏幕之中的人影时,他已经举到嘴边的茶杯,却蓦然停顿在了半空中。 随后,老头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确认他没有看错之后,老头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到了桌上,随后,整个人一下子从躺椅之上弹了起来。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屋内缓缓拉开。 并非是老头无法遥控将门打开,只是......来人是他觉得一定要亲自来迎接的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望着门外那人,老头深呼一口气,方才展露出了笑颜: “进来坐坐?刚好,我泡了点苦竹箐,这可是好茶啊。而且,你有没有觉得......” “今天,阳光正好呢。” (第八卷完) 斩瞳卷完结感言 第八卷完。 终于敲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屏幕前的我,长舒一口气。 虽然又没完本,只是完了一卷就过来写个感言有点怪怪的......不过考虑到斩瞳卷从开始写到现在所跨越的时间幅度,还有斩瞳卷的字数,似乎直接将其单独拿出来,也能当成一部完整的小说了。 斩瞳卷第一章我是18年10月21日上传的,而斩瞳卷最后一章,我则是在20年11月21日上传的......好家伙,看到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直接差一个月满两年,就算去掉我中间因为考研断更的半年,也足足写了17个月。 字数的话,第七第八卷加起来一共92万字,直接占了本书的一半。 不过综合来说,这一卷的成绩......惨不忍睹,可以说除了最初那半年以外,在为了考研断更了半年之后,后面斩瞳卷全程都保持着一个极低的追订,即便是最高的时候,也达不到菜卷最低的时候,而特别是最近这一个月,更是跌到了四百。 追订四百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大概就是花了两三个小时写了一章,然后收入只有十六块钱。平均一个小时赚五到八块钱那样。 简直没法想象这是一本三万收藏粉丝榜四万人的书。 而且除了最近一个月以外,在其他的时间,我的追订在六百以下的时间也超过了半年。 嘛,我把我的情况跟我很多作者朋友说过,他们的建议都出奇的一致——切书,也就是,烂尾太监,然后换下一本。 或许那确实是个很好地主意吧,更不要说这一卷完了之后的从零卷最近也是十分火热,直接草草切了这一卷,大概确实是个好主意,起码肯定能多赚不少钱。 但是我不想那样。 我很清楚,一旦我停下来,或是转入他处,塔兹米的故事,我就不会再写了。 嘛,可能这就算是我身为作者的一点点小倔强吧,我也不想烂尾,我也不想太监,除非真的是生活所迫吃不下饭了。 然后没想到,现在我真的快吃不下饭了。 啊,是,你没听错,这本书,快写不下去了。 首先是大量的人养肥,直接养死那种养肥,而且......怎么说呢,挂着个自动订阅不管了,那其实才叫养肥,挂都不挂就丢一边了,那大概就真叫弃书了。 不过我后来又分析了分析,会有这么多人养肥我的书,或者弃书,一半以上的原因也在我身上,毕竟我节奏慢更新又慢,中间还有双开这种毒点,而且还老换主角,似乎被养肥也很正常。 那也就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了,起码被养肥这一点上是这样。 所以,还是说说换主角这个问题。 这绝对是我写书以来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前阵子我朋友谈起我的书,笑着说我的书可谓是书客唯一一本每卷换主角的书。 我当时听着这话,心里满是后悔。 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想着要写群像呢? 写菜月昴卷的时候,好多人间贴里说着说换主角换主角,菜月昴不想看了。 我听他们的换了主角,开始写雁夜卷,然后雁夜卷一开,一堆人说着型月同人看腻了,不看了。 我订阅量顿时暴跌一截。 然后雁夜卷写到后半段的时候,也是一堆人催着我切了雁夜卷,说雁夜卷又臭又长,别写了,赶紧换主角。 那一次我没听他们的,我顶着压力坚持把雁夜卷写完了。 虽然后来雁夜卷大受好评,但是我的订阅量那时候已经掉了一半了。 然后我投了个票,看接下来写什么,第一名是龙族,第二名是斩瞳。 龙族卷不能收费,只能随缘发电,所以我接下来的就写斩瞳了。 一开始其实还好,但是斩瞳写到后面,间贴里的各种声音就又多了起来。说斩瞳卷又臭又长,说不想看斩瞳,只想看菜月昴,说没看过斩瞳,说斩瞳卷写的稀烂,说让我放过他们吧别写斩瞳了。 这个时候我的追订也又掉了三分之二。 我问他们我斩瞳卷到底哪里写的不好?我好改正。 他们说斩瞳卷最大的问题就是写的太长了。 再或者说他们没看过斩瞳,所以这部分不看了。 没看过斩瞳所以不看,这个答案是很让人绝望的。 因为没法解决。 至于另一个问题......起初我是很疑惑的,什么时候,写的长也是一个故事的过错了。 不过后来想到不少人其实是来看群像的,并不是特地来看什么的,这样一来,一个故事会写长也确实是问题,读者的抱怨其实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是,塔兹米的故事没写完,我当然会写下去,如果仓促完结会让他的故事变得不完整,变得漏洞百出,会让一堆挖的坑来不及填,会让一堆的设想成为遗憾。 所以我当然要把那些东西写出来,写完了,我才能完结这一卷。 嘛,不过说来说去,会换主角这种事情本来就很蠢,只能说这已经是我这本书的老问题了,也解决不了了,就这样吧。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其实导致我这本书的收入会骤降的,还是书客把pc端给关了。 因为我这种老书,本来就很少有什么曝光,追订也低,其实主要赖以为生的就是偶尔进来的几个新读者,只要一个新读者从头看到尾,我一下就能多个几百订阅,一天有个两三个这样的新读者,我当天的收入就能保证。 然后,那部分新读者,我想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pc端的最近更新淘书翻进来的,然后.....这不是pc端关了嘛。 然后我的新增暴跌一半。 我当时以为一个月也就开了,其实也没太在意,谁知道这一关就是俩月多,而且我的书pc端那边现在还是404状态,看这个架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不容乐观的状况。 啊,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因为赚不到钱而写不下去了呢。 真是令人头大。 毕竟我现在已经毕业了,也已经从家里独立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每个月房租水电费还有衣食住行都是要钱的,要是稿费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可真有点写不下去了呢。 我现在的作息,我想经常在书友群冒泡的朋友应该也知道,我是每天下午两三点起床,然后码字到吃晚饭,再回家继续码字,大概在十点左右上床睡觉,然后三点醒来,失眠到第二天八点,然后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 可以说是很阴间的一个作息。 现在我其实也是没啥办法了。 也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让我想要蹭个热度,开个原创新书。类型的话......赛博朋克x武侠。 不过就算是蹭热度,我也是会认认真真的准备的,起码就到目前为止,我为了新书取材已经花了几十个小时时间了。 现在这本书我不会太监,我会努力把它写完,不过到时候更新频率有可能会下降吧,不过主要还是视订阅量决定的,要是看得人多的话,也还是会保持日更的,毕竟就算梦想再高远,人也是要吃饭的。 新书的话,大概会在书客跟qi点同时发吧,跟看看成绩再决定跟哪边签约吧。 真的都不行的话,我就放弃写书这个梦想,去找个什么稳定的工作吧,到时候什么工作倒也无所谓了,反正不是为了梦想啥的,只是为了恰饭,找一个也就好了。 最后,接下来几天的话,我一方面需要继续给新书取材,另一方面也是完结了一卷了,接下来一卷的剧情我还需要再好好想想,所以,接下来休息三天,准备新书与新卷。 简而言之,本书快扑街了,我分析原因,主要是我这本书本身的局限性与我自己的一些问题,再加上书客关pc端的外因,导致我的扑街,故我打算开本赛博朋克x武侠的原创新书,不过本书不会太监,请诸位放心。然后,休息三天,准备新书与从零卷。 大概就是这样。 间幕 分道扬镳 火星飞扬。 由于那来自于天空的阳光已然被上方交错的横梁切割地细碎,能够撒至地面的,也只剩下些碎裂的光影,这样一来,那位于大厅正中要的篝火也便成为了这个残破不堪的地方的最明亮的光源了。 萨菲罗斯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便是这般情景。 却是与他在上一个瞬间所见到的那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的明亮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传火祭祀场?” 萨菲罗斯那如他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四下横扫着,很快便锁定了某个立于大厅之中的男人。 “怎么回事?” 他上前两步,无声的压力迅速将整个大厅填充满盈。 “......世界通道被切断了。” 将自己包裹在斗篷与面罩之下的男人扭头看了萨菲罗斯一眼,淡淡说道。却是完全没有被那场间浓重如山岳般的威压所慑的感觉: “对方直接彻底切断了他的世界与魂世界之间的联系,如此一来,不仅直接将深渊继续进入那方世界的可能性断绝,我们在那边的投影自然也会消散。” “我们输了。” “输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与扎克斯还没有分出胜负,” 萨菲罗斯冷笑道: “你不是按照你的计划将会万无一失么?你不是说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扰我与扎克斯的决斗么?” “......若是按照原计划进展的话,的确是那样没错,这场战斗,无论如何也是没有输的理由才对。” 如此说着,男人又将目光挪至了那大厅中央的篝火之上。 “哼,”萨菲罗斯不屑道,“看样子你的计划似乎并没有你所宣称的那般毫无漏洞。” “从结果来看,的确如此。” 男人点了点头,反倒很是坦荡地承认了失败,来自萨菲罗斯的嘲讽与不屑完全没有对于他的情绪造成任何的干扰。 “但是,我这一次,应该是将魂世界所有的灰烬,还有斩赤世界的所有元素,甚至是对方所能借助到的所有力量全都纳入了计算之中才对,对方不应该有足以破局的方法。除非......” 男人的目光,缓缓移至了那于灰色的骨堆之中不断跳跃着的火焰之上: “......有我们认知之外的人,出手了。” “不,应该说,果然存在着那样的家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即便戴着面罩与特制的防风眼镜遮掩面容,但是男人眼瞳之中那一闪而逝的狂喜还是被萨菲罗斯捕捉到了。 “......你真是个怪人,明明输了,却还那么开心。” 萨菲罗斯也将目光转移至那篝火之上,却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让那个男人那么兴奋。 “那么,既然世界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那么艾斯德斯那家伙,又怎么样了?” 萨菲罗斯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她?世界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之前她就被踢入深渊了,现在应该正在那下面泡黑泥浴吧?” 男人淡淡道。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还是建议你收起你那糟糕的幽默感。” 萨菲罗斯瞪了那男人一眼之后,便上前两步,将手搭在了篝火之中所插着的螺旋铁剑之上。 “我没有开玩笑,只是那样形容比较贴切罢了。” 也不知萨菲罗斯究竟有没有听到那男人随后的回话,在那话语落音的同时,萨菲罗斯的身影被火焰所吞噬,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萨菲罗斯离开此方世界之后,男人也没有什么继续停留的打算,他上前两步,如萨菲罗斯那般将手向着螺旋剑伸去。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螺旋铁剑之时,那篝火之中的火焰却忽然猛烈地燃烧起来,一个身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其中踏出,并迅速与他对上了视线。 “凤凰院凶真?” 男人微微挑眉,对于凤凰院凶真忽然主动来找他稍微有些意外。 “利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刚一现身,凤凰院凶真便迅速上前几步,厉声质问道: “艾斯德斯会把深渊引入她的世界就已经够疯狂的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她?你这是为虎作伥!” “......有什么问题吗?” 利库眉头微皱,淡淡道。 “什......怎么会没有问题!那么多的人被深渊影响,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而且若不是塔兹米他们阻止的及时,整个斩赤世界就毁掉了!那一整个世界都会成为深渊的苗床!那一整个世界的人都会因此而陷入不幸!这个问题还不够大吗?!” 凶真瞪大了眼睛,喋喋不休地说道,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火气。 “但,那与你无关吧?” 利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啊?” 凶真愣住了。 “不仅是与你无关,与你的世界也无关吧?与我们的盟约也无关吧?” 利库接着说道: “我们的盟约,便只是约定我们会互相帮助,然后找出拯救彼此世界的办法罢了,在这个过程中,由你来负责对于时光机以及其他道具的研制,我则会负责其他方面的谋划,而我这次的行动会干涉到的,并不包括你的世界的人类,也没有违背我们的盟约,你似乎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对我的行动,加以干涉的吧?” “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有了那么多遭受不幸的人们,你难道就......” “与你何干?与我何干?” 利库直接打断了凶真的话语: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身为领袖,你应该要去保持绝对的理性,以大局为重。而不是让那些各种各样的无关因素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如此说着,利库依旧以那平静到似乎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与凶真对视着,在那目光的压制下,凶真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你已经疯了,利库。” 凶真忽然道。 “或许吧,那又怎样呢?” 如此说着,利库越过凶真,径直向着那篝火走去。 “那样的话,我选择中止我们的盟约,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在利库从凶真身侧迈过的瞬间,凶真忽然道: “你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利库,我不会再帮助你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然后,利库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般,接着向那篝火走去。 “若你执迷不悟的话,接下来,我会全力来阻止你。” 凶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闻言,利库的动作微微一顿。 就在凶真以为自己的话语起到效果之时,利库却忽然自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水晶,淡淡道: “随你。” 话音刚落,凶真便感觉一阵眩晕感传来,却是被利库直接踢出了那方世界。 待凶真再度从那世界更替的眩晕感中回过神来之时,映入眼中的,虽然依旧是那残破的火祭场,但是其中却多出了许多闪烁着各种光芒的精密仪器。 见状,凶真缓缓攥紧了拳头,直到指节发白之时,他忽然一转身挥拳砸在了身后的残破阶梯之上,在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就在此时,凶真身后篝火的火光忽然间明亮了数倍,火势猛然旺盛了数倍,达到了一人多高的地步,随后,一个身披长袍的青年,从其中缓缓走出。 在看到那长袍的瞬间,凶真几乎还以为是利库忽然又回心转意了,但是再定睛望去,却发现来人并没有遮蔽面目,并且发色也是黑色的,与利库的发色截然相反。 “那个......打扰一下。” 一边四下打量着那些不知名的机器,威廉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说,你这里有着可以让人回到过去的办法?” 之前放在第九卷的章节已移至第三卷后 为了看起来连续一些,也免得追塔卷的读者每次更新的时候翻目录不方便,我把之前放在第九卷里补第三卷后续的部分章节移动至第三卷后面了,名字叫《第三卷续:菜月昴·不死者的怠惰断罪》 所以真不是我删了啊(ಥ_ಥ),咱也没那个权限的说,作者一般而言是没法删收费章节的。 第一章 回归,苹果摊前 在半睡半醒之间,菜月昴睁开了眼。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混沌。 那是难以用语言来准确概述的颜色,非是暖色,亦非是冷色,非是亮色,亦非是暗色。那存在似乎同时介乎于他们之间,却又将那些特质全部包含。 其为始,其为终,其为有,其为无。 这便是时空的夹缝之间的景象。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菜月昴茫然地目视着这一切,大脑之中却难以升起什么思绪。 只是沉浸在他所看到的那些奇幻景象之中。 忽然间,一道裂口在菜月昴面前撕开,那裂口在出现的瞬间便向着周围传来庞大的吸力,瞬间便将菜月昴吞了进去。 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与强烈的呕吐感同时涌上,各种杂音也再度于他脑中出现。 在他尚未从那穿越的余韵之中回过神来之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没事吧?小哥?看你忽然一副很不妙的表情。” 菜月昴回过神来,看到一只大手正在他的面前上下摆动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右手也条件反射性地向着腰侧搭去,却摸了个空。 菜月昴愣了一下,但此时大脑已经自眼睛那里接收到了面前这幅景象的信息,这也使得他意识到他现如今身处何方。 “啊,好久不见啊,卡德蒙大叔。” 菜月昴笑了笑道。 “完了完了,你这小子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起了胡话了,莫非是突然傻了不成?” 面前的苹果摊老板一脸绝望地以手抚面: “明明一直到刚刚为止我们都在好好的聊天不是吗?” “啊这......”菜月昴眨巴眨巴眼,“我只是刚刚神游寰宇回来,虽然地上只是过了一瞬间,但其实我刚刚在异世界已经渡过了很长时间,乃至已经亲眼见证了一个王朝的更替,所以才会那么讲......我跟你这么说你信吗?” “蕾姆小姐,现在的话,我建议你赶紧带着小哥去找个医师看一看,现在的他似乎精神问题有点严重。” 这一次,卡德蒙索性都不跟菜月昴继续说下去了,转而直接向着另一侧的某个女孩说道。 然而,不等那女孩回话,菜月昴已经大笑着用力拍了拍卡德蒙的肩膀说道: “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不成?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啦!” “哎,真是的,既然没事的话就少给我添乱啊,我还要做生意的来着,就算你我同为苹果教的忠诚信徒也不行。” 见状,卡德蒙松了一口气,一脸不爽地拍开了菜月昴的手。 “昴......真的没关系吗?” 菜月昴循着声音扭过头,看到的却是一脸关切地望着她的少女。 少女有着蓝色的短发,小巧纤细的身躯上穿戴着以黑色为主基调的改造围裙,穿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这也与她那极为认真的性格相称。 望着少女那如天空般清澈的眼瞳,菜月昴愣了愣,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种冲动,他上前一步,张开双手,将少女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蕾姆,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轻声说道。 可以感受到,怀中少女的身躯在被他搂住的瞬间便僵在了原地,似乎是对于他这忽如其来的作为有些猝不及防的慌乱。 “真,真是的......怎么了吗?忽然就......虽然这样做的话蕾姆却是会很高兴,但是太突然了会吓一大跳的,而且周围还有好多人呢......” “啊,这么说来也是啊。” 已经感受到从不同方向逐渐汇聚而来的视线,菜月昴老脸一红,他轻轻松开了抱着蕾姆的手便要后退,但却感受到了些许阻碍——倒是蕾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也伸手抱住了他,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松手。 “喂,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断你们两个小年轻亲热很失礼,但是你们两个在那里调情的话我这里可是卖不了东西的啊。” 直到卡德蒙颇为不爽地如此说道,蕾姆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轻呼一声,赶忙松开了手,快速后退两步站到了一边,低着头碎碎念起来: “好,好怪啊,昴忽然间就......又是说着奇怪的话,又是......” 说到这里,她的脸却越发涨得通红,倒是比一旁苹果摊上的苹果看起来还要可口。 菜月昴本来也还有些尴尬,此时见到她这幅模样,却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出手盖在了蕾姆的头顶,用力地揉了起来,将蕾姆的发型揉乱。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蕾姆这么可爱啊,不欺负一下都感觉说不过去。” 而且......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他在心中接着说道。 “昴......坏心眼。” 闻言,蕾姆的脸更红了,双手下意识地拨起了裙摆,连声音也细若蚊呐。 “喂!”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忽然盖在了菜月昴的肩膀上,菜月昴下意识抬起头,却迎上了苹果摊老板卡德蒙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你们小两口,有完没完?”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菜月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的双手瞬间在他面前合上,并高高举起,他本人则向着卡德蒙深深鞠了一躬。 “额,也没什么,我也不是说你们小两口调情不对,只是不要在我店前这样,都影响客流了......” 见他认错态度如此陈恳,反倒是卡德蒙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无奈地挠了挠头,转而调转话头道: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感觉,今天路上的氛围与往常相比有不小的变化,虽然人还是那么多,但是却很是不平静不是么?” “是哦,”菜月昴点点头,“驻足停步的人多了许多,说悄悄话的人也多了许多——是说这个吗?” “很敏锐嘛,小哥你看上去有当商人的天赋哦?发生大新闻的时候,就是对商人的商机啊,就算只是一个绯闻也是一样,更不要说是官方公告,比如......你看看那个。” 说着,卡德蒙将手指指向了在道路边所竖立着的巨大看板,即便是在本身就看板林立的市场之中,那个看板也算是尤其显眼的了。 “额......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看不懂上面写些啥啊?” 菜月昴很是厚脸皮地摊手道。 第二章 打工龙契约 “啊?”卡德蒙愕然地瞪大了眼,“你不识字?” “啊这,说是不识字也太过分了。”菜月昴摊手,“好歹我还是认识伊文字的。” 这个世界的文字共有三种,并且并非是三种独立的语言,而是像日语中的平假名、片假名、还有日语汉字那般,由三种文字共同构成了一种语言。而这三种文字分别为伊文字、吕文字、还有波文字。 而菜月昴目前仅仅是掌握了三种文字中最简单的伊文字。 “......顺便问一下,你能读懂我的看板吗?” 卡德蒙指了指自己苹果摊前的黑板。 “看上去写的似乎是伊文字......不过因为字迹太脏了所以完全看不懂!” 菜月昴双手叉腰,一脸骄傲地说道。 “不要用那么骄傲的表情说出这么不学无术的话啊!而且你这不是连伊文字都没认全吗?!” 卡德蒙被菜月昴的无耻与不学无术震惊了。 “所以说......”菜月昴指指看板,“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行吧,我跟你去读一下......那么小姐,我的店面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了。” 而另一边,蕾姆还在用小手轻轻向着自己的脸庞扇着风,想要让那已经涨红的脸颊稍稍降降温,听到卡德蒙的话,也便应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店交给一个新手真的好吗?” 菜月昴看着卡德蒙这理所当然地放弃了店面翘班的样子,皱眉吐槽道。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会有客人的。” 卡德蒙倒是异常光棍地耸了耸肩。 “喂!说起厚脸皮你这不是完全跟我不相上下吗?!” 便这样,两人一起向着那看板走去。 “看板的标题是‘wang选开始’,这等大事件会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不管怎么说,王座之位空着还是很让人不安啊,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把国王的人选定下来啊。” 抬头扫起看板的内容,卡德蒙随口道。 “这样么?”菜月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道,“不过现在让贤人会来把持朝政不也挺好的吗?广泛意义上,由一群德高望重的贤人来代替单个人处理政务,可以更大限度地避免单个统治者的失误甚至暴政不是么?” “喂喂喂,其他玩笑就算了,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卡德蒙被菜月昴的话吓得一个机灵,赶忙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到并没有其它人关注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压低声音对着菜月昴说道: “暴政什么的怎么会存在呢?王族可是与传说中的了神龙签订了代代继承的契约的,只要有神龙保佑露格尼卡,就可以保证国泰民安啊。” “好家伙,代代继承的契约?这可真狠。” 菜月昴心中有个声音忽然响起: “我已经开始同情你们这个世界的龙了。” “怎么?要不咱俩也把契约签成那种形式的?” 菜月昴哑然失笑,在心中对着神都说道。 神都是他之前在与塔兹米共同冒险之时,于法兰要塞驯服的一头黑色飞龙,实力强劲,并且智力很高,学习能力很强。 用它自己的话说,他就是那万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龙,同时具备着远超同龄龙类的体型,力量,速度,还有智力,并且魔力储存量也很出众,是名副其实的五边形飞龙——虽然这是他自称的就是了。 不过就是没节操了点,菜月昴当时其实没准备降服他,是打算直接一刀切了来着,奈何他出刀的速度没赶上对方投降的速度。 而他与神都之前所签订的契约是洛斯里克骑士团标准的龙之契约,契约在保证神都对于菜月昴的忠心的同时,也让两人可以直接通过契约获取对方的视界,并且通过心灵沟通,必要时候也可以直接跨界召唤,当然,在这个契约之中,菜月昴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他所需要履行的义务便只是尽力保证神都的存活罢了。 “恕我拒绝!”神都果断回绝道,“我都要给你打工直到你寿终正寝了,你居然还想让我给你子孙打工,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别激动,就开个玩笑,你看我像那没良心的吸血鬼吗?”见自己玩笑似乎开过了,菜月昴连忙补救道: “而且你也不是打工龙啊!你是我兄弟好吧!只要有我一口肉,我必定分你半口,咱不会压榨你的!咱们是共同进步好吧?!” “这还差不多。” “喂,小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就在这时,卡德蒙的声音忽然在菜月昴耳边响起。 “啊,抱歉,刚刚我在异世界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忽然通过心灵链接跟我聊天,走了一下神,不好意思。” 菜月昴挠了挠头,讪讪道。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把走神吹牛吹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卡德蒙没好气道: “那我接着说吧:看板上写了wang选的通知跟概要,也没啥关键信息,主要就是说,三年后决定国王,还有几个候选者的信息......这样子的。” “哦?”菜月昴眼前一亮,“讲一讲?” “恩,wang选的候补者一共有六个人,首先就是最为有名的,库珥修·卡尔斯腾公爵与合辛商会的会长安娜塔西亚·合辛......” 如此,卡德蒙便滔滔不绝地向菜月昴讲述了他对于这两名wang选者的了解,主要也便是详述了库珥修作为公爵家长女,代替其父亲击退领地内魔兽的战绩与安娜塔西亚卓越的商业才能。 “嘛,不过除了这两人以外的人选就不怎么知名了,都是不怎么有名的家伙啊......而且居然还把名叫艾米莉亚的半精灵......半魔作为候选人,真是的,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半魔......?” “作为魔女的话,用这个来称呼不是更加合适一点吗?” 卡德蒙耸耸肩道。 菜月昴愣住了。 他对于这个苹果店的老板所抱有的好感,应该说不是一星半点来着。 便是不提同为苹果教信徒的事情,对方曾经在他初来乍到之时对他伸出过援手,菜月昴也在之后与他的相处之中,了解到这位大叔那藏在凶恶外表之下的热心肠,因此,菜月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面前之人的品性的。 但是,此时此刻,那可谓是恶意中伤的话语却那么顺利成章地从他口中吐出,这之中的反差甚至一时让菜月昴没能回过神来。 好在他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姑且还是第一时间止住了自己发出怒斥的冲动。 “......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什么?”卡德蒙一愣。 “你应该没有见过那个名叫艾米莉亚的候选人吧?因此也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个坏心肠的家伙还是一个真正心系国家的善人吧?” “为什么,会那样轻易地便用那样糟糕的话语去中伤她呢?” 第三章 守护骑士的决意 “这......” 虽然菜月昴的声音之中听不出怒意,但是卡德蒙还是从他那顿时冷下来的话语与那用词的刻薄感受到了不对。 “抱歉,抱歉,是我说了过分的话了,我道歉,但是啊......” 在连连道歉之后,卡德蒙的目光在周边人身上扫过,压低声音道: “不管怎么说,包庇半精灵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的吧,被谁听到的话可就不妙了。而且......想要让半精灵成为王,那种事情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那个嫉妒魔女么?你们就这么怕她?” 仅仅是很短的时间,菜月昴便已经感受到数个不善的视线向着他这边投来,他为艾米莉亚所说的那句话,似乎造成的不好影响比他所想象地还要大。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让他噤口的理由: “就因为嫉妒魔女是个半精灵?所以你们就认为所有精灵都是不详的吗?有这种道理吗?” “对啊,就是......这样。” 菜月昴接下来的话语忽然间哽在了喉咙中。 因为,他从卡德蒙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十分浓重的感情——名为恐惧。 “魔女很恐怖,这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么的缺乏常识,但是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恐惧着半魔......半精灵的。” “知道吗?魔女——嫉妒的魔女那是与你我所认知的东西都完全不是同一个层面的怪物,四百年前可是有整整一半的大陆都被她的阴影所吞噬,有着各种各样名号的英雄,甚至是传说中的龙,都在她的阴影前沉默了,如若最后不是有着神龙的力量,贤者的知识,再加上当时的剑圣,世界在当时应该就已经毁灭了吧?” “即便是那样,还是没有人了解嫉妒魔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她是一个银发的半精灵,除此之外,对于她的一切都无从知晓——她究竟为何要吞噬世界,她的能力是什么?没人知道,她就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沟通的,毫不讲理地憎恨着这世界上一切存在的怪物。” “甚至直到她被封印几百年后的今天,她依旧还在影响着这个世界,她所留下的三大魔兽与魔女教在这些年里不断残害着生命,制造出无数的人间炼狱,这样的怪物,你要我们如何不去恐惧?” 在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诉说着那番话语的时候,卡德蒙那颤抖着的瞳孔之中涌起感情的波浪,如同是将这世上所有的恐惧都融入了其中一般。 借助这个无比复杂的眼神,菜月昴才终于得以在除了绘本之外的地方,一瞥那魔女在人们心上所钉下的,无法抹除的契子。 “......所以,你们就把对于半精灵的歧视与偏见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吗?” 菜月昴叹息道。 “啊......话虽如此,但是半精灵里性格扭曲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不过,究竟是他们原本就是那样,还是因为受到这个环境影响的,这就不知道了。” 姑且是照顾到菜月昴的感受,卡德蒙把“半魔”这样的词汇改成了半精灵,虽然又尝试将话题的矛头转移到一边: “所以啊,这种一开始就没有胜算的事情,居然还将那位半精灵小姐给抬上去,这可不就是混账事情吗?” “就算你真的很缺乏常识,现在也应该可以理解到那个半精灵小姐想要获胜,究竟是有着多么不利的条件了吗?” 菜月昴沉默。 卡德蒙说的没错,的确,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十分有限,说是无知似乎也并不怎么过分。 他也无法理解到人们对于魔女究竟恐惧到什么地步——或许将其换成核弹的话,他能稍微感受到一点,但是却也远远到达不了这个世界的居民的地步。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半精灵究竟会遭到多么不公的对待,他却是可以稍微猜到了。 但,即便如此,在他伤痕累累地倒在路边的时候,少女却还是不求回报地向着他伸出了援手。 “说到底,我只是为了利用你所以才帮助你的,所以你完全不必感激我。” 些许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忽然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明明周围的世界对那家伙充满了恶意与偏见,或者说是严苛异常,但是,即便如此,那个少女却也依旧对着周围的世界,对着他人无比温柔。 “真是的,有必要一回来就提醒我艾米莉亚碳是天使这件事情吗?” 菜月昴轻轻闭上了眼睛,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啊。” 我会作为她的守护骑士,永远守护她,直到时间的尽头。 最后一句话,他在心底,很是郑重,又很是缓慢地对自己说道。 没有说出口,因为那并非是应该让别人听到的事情。 那只是他自己所要去做的事情。 “小哥?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听清楚菜月昴的嘀咕声,一旁的卡德蒙询问道。 “不,没什么。”菜月昴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或许他会恼怒到大呼小叫吧,或许他会大声向着所有人宣告,艾米莉亚是个好人,痛斥这个世界对于她的不公吧。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了。 不是因为他不因此感到愤怒,而是因为他理解到一件事情,用他以前看过的某部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说的话......“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任凭你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 但,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塔兹米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想要改变民众对你的看法,想要让民众拥护你,最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 “若是没有现实的功绩作为支撑,便是你再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没人会相信你。” 所以,现在的他,仅仅是想,用实际行动,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去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对艾米莉亚刮目相看。 “喂,你怎么这就走了啊?公告我还没给你念完啊,龙选者除了那五个女孩之外,还有一个......” 没等卡德蒙将话说完,他便看到面前一花,菜月昴猛地转过了身,双手在身前交叉为“×”,恼怒道: “enough!可以!够了!停下!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龙之巫男菜月昴。”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那后面的话语已经顺理成章地从卡德蒙的嘴里蹦了出来。 与此同时,神都那仿佛是要笑断气一般的猖狂大笑声,也在菜月昴的心中猛地炸响。 第四章 谁都会有黑历史 “哈哈哈哈哈哈!龙之巫男!噫——真是个逊爆了的称号!没想到头儿你人前活得那么光鲜,结果称号居然是龙之巫......噗哈哈哈哈哈!” “闭嘴!不要笑!”菜月昴一瞪眼,黑着脸对着心灵链接那段已经笑得快要岔气的神都说道。 “头儿你放心!为了能够在任何关头都保持冷静,我进行过特训,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 话刚落音,从心灵链接那头传来的笑声居然真的就停止了。 菜月昴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什么,直接通过心灵链接共享了神都此时的视觉与听觉。 虽然这个契约带来的链接与共享功能是可以单方面屏蔽对方的,但是菜月昴身为契约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方,他是可以直接越过神都的屏蔽的。 然后他的脸更黑了。 之所以他没有再从心灵链接那边听到笑声......用社交软件来做类比,就是因为神都在魂世界那边一边打滚一边放声大笑之前顺手关了麦。 只是笑到一半,菜月昴满怀怒意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神!都!我要求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洛斯里克城里,把那些地上掉得碎石一块一块全部搬出洛斯里克城!并且要是你敢伤到洛斯里克城建筑分毫!我!要!你!好!看!” “我怀疑你这根本就是体罚!是压榨工龙!我抗议!” 神都打了个机灵,立刻蹦了起来。 “抗议无效!还有!自信点,‘我怀疑’三个字可以去了,这就是体罚!要不照我说的做要不受一受违反契约的惩罚,你自己挑!” 菜月昴冷笑一声,随后直接无视了神都的抗议,单方面关闭了心灵链接。 契约要求他必须保证契约对象的生命安全,但是没说他不能当权限狗体罚契约对象。 反正飞龙又没有ren权。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小哥,脸色这么差的,” 看到菜月昴那副吃了翔一般的表情,卡德蒙诧异道: “你不觉得这个称号很搞笑的吗?看上去那些大人物也有一些家伙脑子不太灵光啊,哈哈哈,这第六个龙选者虽然因为是男的所以没有资格参加wang选,但是取名字这一方面是真的有搞笑天赋。我觉得他可比其他五个人有趣多了!” “我......算了。” 菜月昴捂脸,如果公告只是说他高贵的龙选者身份的话,他还是很乐意跟卡德蒙摊个牌嘚瑟一下自己的身份装个逼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把他那个见鬼的称号也写在了公告上......龙之巫师,龙之骑士,龙之武士......这些称号粘起来不也朗朗上口的吗?为什么偏偏用那个最见鬼的称号啊! 就这样,菜月昴随后便与卡德蒙一起回到了苹果摊,而他们见到的,却是已经将陈列棚摆放着的所有水果销售一空的,空荡荡的摊子。并且从那鼓鼓的钱袋来看,显然也并非蕾姆搞错了价钱搞起了跳楼价大清仓之类的情况。 “卖,卖到了我的平均日售额以上吗?就这一会儿?” 随后,菜月昴便立刻当仁不让地帮助着卡德蒙认清了他平日里销售额很差的唯一原因,便是他那张可谓凶神恶煞的脸了。 看到那在苹果摊后陷入自闭的卡德蒙,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个丢人称号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 “话说回来,蕾姆,”在抱着一堆不知卡德蒙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不甘而赠送的水果离去的路上,菜月昴扭过了头,向着一旁的蕾姆询问道: “莱茵哈鲁特这两天有来找过我吗?” “有啊,昨天夜里莱茵哈鲁特登门拜访过,希望昴可以与尤里乌斯达成和解,昴不记得了吗?” “哎呀,这不是因为之前刚刚去异世界待了那么久,所以稍微有些忘了嘛。” “昴又在逗蕾姆了。” “哈哈哈,”菜月昴笑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做解释。 不过,既然莱茵哈鲁特登门拜访是昨天的事情,那么,距离蕾姆感应到远在罗兹瓦尔府的拉姆的危机,应该也便是不久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菜月昴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他上一次死亡轮回的记忆,魔女教会在大约四天半之后袭击宅邸,考虑到回归路上花费的时间,实际上菜月昴所拥有的时间也仅仅有两天罢了。 而在此之前,魔女教徒会将三大魔兽之一的【白鲸】吸引来,封锁前往罗兹瓦尔领的道路。并且,除去最初进行袭击的【怠惰】大罪司教之外,魔女教的【强欲】大罪司教与【暴食】大罪司教也会在白鲸阵亡之后赶到支援。 上次自己在连zhan击杀了白鲸与【怠惰】之后,被随后来袭的【强欲】与【暴食】击杀。虽然现如今自己比之之前已经变强了许多,再加上神都的助力,他自信可以较为轻松地击杀白鲸与【怠惰】,但是要跟之后那两个大罪司教打的话,他依旧没有充足的胜算。 除此之外,在【怠惰】与其麾下魔女教徒的袭击之中,大量的阿拉姆村村民被杀死,而这一点,也是他必须要避免的事情。 因此,他需要援军。 只是......他那个可以随叫随到的挚友,现如今却已经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召唤了。 想到这里,菜月昴的表情不由得一黯。 “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旁的蕾姆察觉到了菜月昴忽然间低落起来的情绪,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菜月昴摇了摇头,轻轻叹息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蕾姆都一定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蕾姆轻轻拉住了菜月昴的袖子,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菜月昴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暖意在他的胸中蔓延,他轻轻抬起手,揉了揉蕾姆的头,笑道: “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恩,蕾姆,也是如此坚信着的。” 蓝发的女孩如此说道。 请假一天 今天有点事情,请假一天。 ........................................................................................ 第五章 暴发户普利希拉 自有着大量卫兵所把守的大门经过,菜月昴与蕾姆,自平民的世界跨出,来到了富丽而奢华的贵族区。 与贫民区那仅仅追求遮风挡雨这种最基本需求的建筑物完全天差地别,贵族区的建筑物风格一直在追逐着奢侈的美观——当然,他们更喜欢将这称之为建筑艺术。 那些建筑皆采取着具备着繁复而精细的雕刻的墙壁,屋顶也普遍采用着价格不菲的琉璃瓦,建筑风格宏伟而大气,布局则体现着上层人士在格调方面的严谨。 但是,即便如此,矗立在菜月昴面前的这幢建筑也算得上是豪华得过分了,简直能灼瞎狗眼。 豪宅的屋顶涂满金色的昂贵涂层,肆意反射着来自烈阳的光芒。墙壁之上的浮雕也多到夸张的地步,甚至将入目所及的所有窗户也都装饰了一遍,庭院之内所安置的各种石像雕刻也多到了密密麻麻的程度。 单论奢华程度,这幢建筑或许甚至能与塔兹米世界那边的皇宫一较高下。 简而言之就是,恨不得将“我很有钱”这四个字刻在墙上的地步。 “这根本就是......” 即便是在此之前就见识过这样的建筑了,但是在此看到,菜月昴还是不由得想要吐槽出那一个词: “暴发户吧。”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另一个声音接上了菜月昴所想要说的话。 “没办法啊,公主的审美就是这样的,毕竟她是那么地喜欢彰显自我,住所要是低调了她可是要生气的。” 戴着黑色骑士头盔的男人挠了挠头盔,发出无奈的叹息。 菜月昴并没有惊讶于男人这很是自来熟的突然搭话,顺势接着话头道: “那么,身为她的骑士,你不是应该稍微进言让她改改这个毛病吗?” “哎呀,怎么能说是毛病呢?这最多只能算是爱好吧,虽然稍微有些败家了,但是架不住公主就是有钱啊......再说我要是敢跟公主那样进言的话,是会被砍掉脑袋的啊。” 与菜月昴搭话的是一个打扮得如同山贼一般的健壮男人,他脑袋上顶着一个黑色的骑士头盔,背后则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刀,整体的打扮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就连说话的腔调也总透着一股不着调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那从肩膀处便断掉的左臂也多多少少有些引人注目。 但,菜月昴却也不会小瞧此人。便是不提男人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那虬结的肌肉与纵横交错的伤疤,再怎么说,能够作为露格尼卡的国王候选人之一——“血红新娘”普利希拉·跋利耶尔最为器重的属下,甚至能作为她的骑士而出席wang选议事的家伙,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庸碌的家伙。 并且,菜月昴一直能够从那男人身上感受到些许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并非是面对莱茵哈鲁特或是面对薪王状态的法兰不死队队长那种确切的“根本打不过”的那种感觉,应该说更近似“跟他为敌会很糟糕”这样的感觉。 “哎呀,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男人向着菜月昴伸出仅剩的右臂笑道,“我叫......” “阿尔迪巴兰,对吧?”菜月昴握住男人的手,微笑道,“之前wang选议事的时候听你自我介绍过一次。” “哎呀,兄弟你记性可真好,还好兄弟你在wang选议事会那里大出风头,给咱留下了深刻印象啊,不然我要是叫不上来兄弟你的名字可就尴尬了。” 明明还只是第一次见面,独臂男人却已经很是自来熟地跟菜月昴称兄道弟起来: “你叫我阿尔就可以了。” “阿尔兄啊,”菜月昴上次死亡轮回的时候也跟阿尔打过照面,倒是没有意外阿尔的自来熟性格,干脆直入主题道: “不知道我能否见普利希拉小姐一面呢?有些要事想要商谈。” “啊,当然没有问题。”阿尔倒是颇为轻松的样子,“公主早上的话还是很精神的,请走这边吧。” 嘴上这么说着,阿尔也打开了大门,一脸轻松地向着公馆内部带着路。 与外部的装饰给人的印象一致,在进入那公馆之后,建筑物内部的装潢也依旧是透露着一股奢华。高价的艺术品甚至多到要影响走廊通行的地步。 “一开始可能会晃眼,不过习惯了就没事了。顺便一提白天还好,要是到晚上的话这个走廊很恐怖的。” 阿尔一边带路一边说着,而另一边,菜月昴也边走便回复着吐槽: “作为一个大男人,说走廊恐怖有些丢人吧?” “没有办法,那些石像的眼睛可是会发出夜光的哦?”阿尔苦笑。 “......你主人还真是爱好特别。”菜月昴斟酌用词,还是忍下了继续吐槽普利希拉的冲动。 “哈哈,忍得很辛苦吧?”阿尔挠挠头盔,“不过公主跟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完全不一样,所以特别一些也正常吧?” 说到这里,阿尔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他指指前面的楼梯,说道: “公主殿下是在公馆最上层,整个一层都奢侈地做成了一个房间,很抱歉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能上去的只有兄弟你,不仅你的小女友,就算我也是不能随便上去的。” “哦?”菜月昴挑挑眉,“直接让你的公主殿下单独跟我会面没关系吗?我可是危险的武装分子啊。” “害,那有什么关系呢?” 阿尔挠挠头盔, “既然公主殿下现在没有向我下达什么其他的命令,那么就证明兄弟你是安全可信的。” “这怎么讲?” “因为我的公主殿下她幸运MAX啊。这个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这句话可不是单纯的吹牛哦?”阿尔笑笑,向着菜月昴晃了晃手,“一会见,兄弟。” “......你们这对主仆,把宝都押在幸运上面真的好吗?” 菜月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那么,我们一会见。” 在向阿尔与蕾姆道别之后,菜月昴转身向着顶层走去。 第六章 试探,交涉 菜月昴之所以会来寻找普利希拉,理所当然地是为了结盟的事情。 那原本就是他留在王都的目的:与其他阵营达成同盟关系,除了弥补艾米莉亚阵营在战力之上的不足之处,在其他方面也有着不小的帮助。 而在得知了魔女教会在四天后袭击罗兹瓦尔府邸之后,这件事的优先级更是在菜月昴心中迅速提升。 由于之前在wang选议事会上,普利希拉曾经说过一口蹩脚的英语,这让菜月昴一度以为她也是一名灰烬,虽然在与其他灰烬交流之后发现魂世界之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但也依旧不能排除这么一个可能,最起码,对方是穿越者,或是与穿越者有关的可能性是依旧保留的。 只是,上次轮回中,菜月昴与她的交涉并不愉快,在说了没几句之后便被对方给赶了出去,甚至连话题都没来得及展开。 那是一个极其随心所欲的女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并且翻脸比翻书都快,用菜月昴上一次轮回中询问阿尔普利希拉心情时得到的答案来说的话: “公主的心情在对话的前后以及期间,都会完全没有规律地上下左右地咕噜咕噜的变化,喜欢的聊天内容也是随机的啊,所以请好好地临场随机应变吧。” 虽然不知道“咕噜咕噜”那个拟声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大概算是个很不妙的答案吧。 在那大门之前,菜月昴又正了正衣襟,轻轻扣响了门。 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门却应声而开了——与上次来时一致的情况,菜月昴回忆了一下上次见面的过程,姑且是把这当做了允许进入的信号,推门而入。 在那宽广房间的最深处,橙发的少女懒洋洋地靠在奢华的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之上,百无聊赖地支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翻阅着手中一本装订精致的书。 少女身上穿着红色的轻便睡袍,肩上披着同样颜色的羽织,那样的打扮使得少女丰满的身体曲线很是轻易地便被展露出来。 虽然以她的身份来言,或许称为少妇也并无不妥,但是考虑到她的外貌,还是称为少女更合适一些。 橙色的长发在屋中照明的魔矿石之下散发明亮而尊贵的光泽,赤红的双眸如同滴血的红宝石一般,带着一股魔性的魅力,似乎要让与之对视者的目光都沉进去。而那通透雪白的肌肤与富有魅力的起伏身躯,则毫无疑问是独属于在最美的年华尽情盛开的少女的。 其名为普利希拉·跋利耶尔,被龙历石选中的五名龙选者之一,曾在wang选议事会上大言不惭地说着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自己转的极其傲慢的家伙。 不过要是谈起她的传闻的话,似乎她会说出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妥,她年纪轻轻便已经嫁过了七人,但是她的每一个丈夫都在与她同房之前便由于各种各样的意外或是疾病死去。 而她的第七个丈夫莱普·跋利耶尔身为王室重臣,却是很是稀有地无亲无故,在他去世之后,却是连姓氏与领地都一同被她继承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她以“血色新娘”这个外号在露格尼卡的贵族圈为人广知。 面对菜月昴的访问,普利希拉只是自顾自地埋头于书本的世界中。那柔和的雪白指尖顺着她的视线在同样雪白的纸张之上划过,却是完全没有迎接贵宾的自觉。 而菜月昴也便静静地立在屋子中央那铺着绒毯的地板上,没有说话,静静等候着。 没有办法,毕竟上次轮回之中,他就是因为在普利希拉读书的时候出声打断,而被恼怒的她毫不讲理地直接赶了出去,谈判没有开始就自然告吹了。所以这一次,菜月昴打算还是先保持安静,等待普利希拉先开口。 不过,那橙发少女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人进来一般,依旧以优雅的姿态悠悠哉哉地翻着书页,就在菜月昴想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想让他等到把书读完的时候,少女那缓慢而慵懒的声音,终于在房间中响起: “呼,真是个无聊的故事。” 书本合上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普利希拉的手指在合上的书本表皮上缓缓描着。 “但是,阁下看起来确实读得很投入的样子。” 小心猜测着对方的心情,菜月昴斟酌着出声道。 “妾身姑且也是很喜欢读书的,在读书的时候好好投入书本的世界中才是正确的读法吧?然后才能在读完之后将收获或是感想说出口。若是还没有读过书就擅自说书无聊,那是愚物的行径。” 如此说着,普利希拉忽然将那本书扔向了空中。随后,猛烈的火焰忽然于书本之上燃起,在那本书随重力落下之前便将其燃尽,只剩下黑色的灰四散飞舞。 “那么,夺取妾身早晨贵重的读书时间,至少,给妾身带来一些比刚刚的书要有趣一些的话题吧?” 普利希拉咯咯地笑着,交换着搭在身前的纤细长腿,将雪白的指尖指向了菜月昴,指尖前段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火焰的余温,至此,那赤红色的眼眸,也终于转向了菜月昴。 看样子这次终于算是能交涉了啊...... 想着再怎么说也是比上次有进步,菜月昴清了清嗓子,首先从询问对方的身份开始: “不知普利希拉小姐对于初始之火了解多少呢?” “初始之火?那是什么东西?”普利希拉柳眉微皱。 果然,她不知道魂世界的存在啊。 菜月昴并不意外,之前他在wang选议事会上也曾自称来自于传火之国洛斯里克,如果是去过魂世界的灰烬理应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受到陌生,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反应,那么她不曾去过魂世界也算很合理。 “啊,只是一种关于火焰的法术罢了,只是刚刚看到阁下施法的方式,感觉有点像,所以才多嘴提一句罢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菜月昴打了个哈哈,接着问道: “那么,不知道你可曾品尝过寿司呢?” “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颇为可口的食物,用海苔,米饭,还有火腿,萝卜,黄瓜等食材以特殊的手法做出来的,来自于一个名为日本的国家。” 菜月昴微笑道: “在下这次前来之前多少有些仓促,登门拜访却没能带上一些礼品,多少有些失礼,因此下次的话想要为阁下带上一些名为寿司的美食,希望阁下能喜欢。” 考虑到直接问对方是否听闻过日本或是地球,如若对方是或许还能沟通,如若不是的话,或许会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而发怒,这次的谈话也就告吹了,因此他才选择了这个多少有些拐弯抹角的问话方式。 不管怎么说,对方既然会说出一堆英文单词,那么定然是与自己的故乡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唔,是我未曾听闻过的美食,听起来稍微有点意思啊,这可比刚刚那本书要有趣多了。” 普利希拉饶有趣味地轻轻点头,并随手合上了手中的扇子,轻轻指向了菜月昴: “那么,下次再前来觐见我时,务必将那寿司作为贡品呈上。” 没有听说过日本......果然,她并不是那个穿越者吗? 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是菜月昴脸上却也没有表现出分毫,他轻轻点点头,微笑道: “虽然下次一定不会忘记给你带寿司......不过贡品这个说法就不能稍微换一换么?我觉得改成赠予朋友的礼品会稍微好一些。”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可以吧?” 普利希拉淡淡道: “那么,现在该说明你的来意了。” 第七章 老乡见老乡 “真是的......这不是根本没法交涉吗?” 菜月昴一脸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从那占据了整整一层楼的奢华房间中走出,顺着楼梯缓缓走下。 明明之前交涉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等他将话题转向结盟之后,普利希拉只用了几句话就让他说不下去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普利希拉是个狂傲到没边的家伙,但也没想到那家伙能傲慢到那种地步。 什么“这个world本身就是围绕着妾身转的”,然后就是“妾身的victory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然后就是“结盟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接着又是“若是你们想要直接向妾身投降的话,尚且还能考虑一下,否则的话就滚吧”,最后在菜月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下次见面之前,务必把名为寿司的贡品呈上”。 如此接连五句话,一通操作下来搞得菜月昴都有些懵,其中还夹杂着点蹩脚的英文。 他是真的想把普利希拉这个臭娘们脑壳撬开看看这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好在他最后也只是想了想,没真做,在塔兹米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养气功夫比以前好了不少。 “看样子谈话似乎不怎么顺利啊,兄弟。” 在楼梯下方,阿尔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边挠着头盔,一边安慰着菜月昴道: “嘛,看样子是没能预测到我家公主的心情吗?不过也不要太过沮丧啦,毕竟想要完美地预测猫的心情也是很难的。” “不,其实不是那个问题......算了,要说的话,其实也没差吧。” 菜月昴一边走,一边揉着太阳穴,虽然他本身并没有太过指望这次的交涉顺利,但还是被普利希拉气得有些头疼。 这个人,她真的离谱,你说她是穿越者吧,她也不知道地球日本啥的,你说她不是穿越者吧......不是顶着主角光环肆意横行的龙傲天主角能狂成这?还操着一手丢人到家的英文,颇有某些不学无术又狂妄自大的穿越者风格。 “毕竟公主的幸运值要说起来,跟主角光环其实也没差啦,所以稍微以自我为中心一点也是很正常得啦,不好意思了呐。” 如此说着,阿尔却又忽然一拍脑袋,颇为歉意道: “哦对了,你可能不太理解主角光环的意思,大概就是说......唔,为何那样看着我啊?” “你刚刚,是说了主角光环四个字没错吧?啊不,仔细想想,你之前好像也说过幸运值max之类的话,我当时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菜月昴盯着阿尔,表情颇为复杂道。 “你该不会也......” 阿尔眨巴眨巴眼睛,试探地问道: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菜月昴下意识答道。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 you,and and you?” “I'm fine too!” “卧槽!”菜月昴惊呼。 与此同时,他对面的阿尔也大呼小叫道:“卧槽居然是老乡吗?!” 因此,当蕾姆得知菜月昴已经与普利希拉交涉完毕,自休息室赶至楼梯下时,见到的便是紧紧相拥的菜月昴与阿尔。 “昴?你这是......” 听到蕾姆那可谓是惊疑不定甚至还掺杂了几分酸味儿的声音,菜月昴一愣,随即赶紧一把推开了阿尔: “蕾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喂兄弟,你这话说的真的很像那种三流家庭伦理电视剧中的人会说的话诶,而且通常说这种台词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啊。” 阿尔吐槽道。 “没关系,昴,”蕾姆很快便从震惊状态缓过神来,很是冷静地说道,“如果昴也喜欢男孩子的话,蕾姆也是可以假扮一下男孩子的。” “等等?你这小女友不对劲!”阿尔惊道。 “你不要添乱啊!”菜月昴瞪了阿尔一眼,清了清嗓子,赶忙向着蕾姆解释道: “我只是刚刚发现阿尔跟我是来自于同一个故乡,这不是有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我跟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乡关系,没有其他什么幺蛾子!而且我也不会喜欢男人的!绝对不会!” “啊?兄弟,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我吗?你要知道异性之间的爱只是在繁衍的本能与荷尔蒙的驱使下产生的冲动而已,唯有同性之间才存在着真正的,不掺杂任何异物的真爱......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只是看到同乡太激动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是喜欢女人的,真的,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而且我也可以保证兄弟对男人也不感兴趣,我们之间,是十分纯粹的,男人之间的普普通通的友谊。” “你少来,我跟你之前可算不上友谊,只是同乡的情谊而已。” 菜月昴没好气地收回了剑,嘶牙咧嘴道。 “啊这,反正兄弟咱们以后迟早会成为朋友的嘛。”阿尔挠挠头。 见这两人如同相声演员一般一唱一和,蕾姆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啦,我当然知道昴不会喜欢男人的啦,毕竟,昴不是早就说好要做蕾姆的英雄了吗?” “那你刚刚......” “不好意思,只是因为昴慌张的样子实在太少见了,而且......非常可爱,所以蕾姆忍不住便跟昴开了个小玩笑。” “蕾姆......” 菜月昴老脸一红,但还没等他再跟蕾姆说什么,一旁的电灯泡先生已经忍不住吐槽起来: “饶过我吧,虽然我穿越的时候跟你年纪差不多,但我现在已经是快要四十的老大叔了,你们年轻人这样子调情,兄弟我的心脏真的受不住啊!”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菜月昴一脸歉意地挠了挠头,“那,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聊聊吧,兄弟。” ........................ 目送着菜月昴与蕾姆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那头,阿尔又伸出手拨弄起了头盔,发出奇怪的声响。 “来自于传火之国洛斯里克吗?还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阿尔回忆着刚刚与菜月昴相认之后的每一个细节,然而,即便是包括他与菜月昴拥抱的那个瞬间,菜月昴也依旧没有露出过任何的破绽,虽然看上去菜月昴是那样的热情,但在心中却似乎是一直在小心提防着他。 “看样子真的是经历过了很多事情啊,彼此都是。” 第八章 库珥修·卡斯威腾 在阳光正盛的天空之下,身穿着崭新黑执事礼服的老者静静地立于某幢府邸的大门口,望着远方的花圃出神。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老者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前方那铺满落叶的道路,在那道路的中央,有人正顺着道路一路向着这边走来。 “真是稀客啊,昴阁下,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呢?” 老者向前两步,眯着眼睛问道。 “许久不见了,威尔爷。” 菜月昴冲着老者点点头,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他面前这个老者虽然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古板的老管家罢了,但是曾经与他打过交道的菜月昴自然也知道,那只是对方平时习惯了低调而已,若是需要的话,可也是一个能抄着两把西瓜刀杀穿几个匪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眼睛不干的狠角色。 威尔爷,全名威尔海姆·特里亚斯,但他更富盛名的还是另一个名字——“剑鬼”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 身为上一任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的团长,同时也是前代剑圣特蕾西亚·范·阿斯特雷亚的丈夫,当代剑圣莱茵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的祖父。年轻时,也是战争之中以武勇而极富盛名的强者,不说其他,单就那个“剑鬼”的绰号,便足以见证其剑术之狠辣。 “虽然很想说是前来探望威尔爷,顺便再与威尔爷好好交流交流剑术,但可惜这次来的话,还是有着其他正事的。” 菜月昴稍微收敛了笑意,接着道: “我有个大生意想跟库珥修·卡斯威腾公爵商议,可以劳烦威尔爷代为传达吗?” ................................... 在奢华的巨大房间内,无言的压力充斥着空气。 虽然比不上普利希拉那暴发户般的房间内设,但是卡斯威腾家姑且也是王国的名门望族,作为其本家的府邸,其内部自然也有着十分豪华的装饰,单就这一点之上,便已经远远凌驾于罗兹瓦尔的府邸。 “龙之骑士大人会突然光临寒舍,还真是令人意外,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正正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之上,一袭男装的库珥修抚梳着深绿色的长发,琥珀色的双眸饶有趣味地盯着桌子对面慢悠悠地喝着茶的菜月昴。 库珥修·卡斯威腾,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王国名族卡斯威腾家的家主,继承了世袭的公爵之位。虽然是女子,但是其果敢与手段却也早早便为人所称道。曾经在领土内击退了连其父亲都未能奈何得了的魔兽,因此声名远扬。 由于其家族是露格尼卡的老牌望族,因此,她也是五名wang选者之中最能受到王国贵族与王国老臣所支持,最被人所看好的候选人。 而侍立于她身后两侧的两人,则分别是为露格尼卡最为出色的治愈系法师,被授予最高位阶治愈师的“青”之称号的近卫骑士菲利克斯·阿盖尔,与“剑鬼”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 顺带一提,虽然菲利克斯是一名男性亚人,但是他却有着十分女性化的外表,甚至连声音也是比起男性更像是一位女性,平日里以菲利斯自称。 以这样的阵容来接见菜月昴,也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敢不敢,”菜月昴抿了两口茶水,随后将那茶杯缓缓置于桌上,微笑道,“库珥修大人都将自己府上珍藏的仅有两罐的灵珥清茶拿出来招待我了,我又哪敢再有什么怨言呢?” “菜月先生好眼力,这确实是灵珥清茶,不过即便是好茶,也是需要遇见对的人,才能够真正去品味它,不是么?” 库珥修心中微微一动,她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因此也便暂且将那丝疑虑压在了心底,礼仪性地微笑道: “那么,不知菜月先生要与我谈的大生意,究竟是指什么呢?” “不过,在交涉开始前,我这里先告一句罪,”菜月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道,“不好意思,这次我的谈话对象除了库珥修大人之外,还有着其他人,因此一会还会有人登门拜访,倒是还请库珥修大人能放她进来。” “当然没问题,”库珥修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 库珥修竖起一根手指,掷地有声道: “菜月先生,请说出这次集会的主旨,从你的口中。” 说到最后五个字时,库珥修的声音尤其清晰,与之对应的是,来自于她那边的压力也骤然增重。 “当然没问题,那也正是我想做的。” 菜月昴点点头,从容不迫道: “我希望,库珥修阵营,可以与我所在的艾米莉亚阵营,达成条件对等的同盟,起码,是会相互予以战力支援的攻守同盟。” “攻守同盟么......老实说我并不意外。”库珥修点点头,她上半身微微后仰,靠上了椅背,一脸从容道。 “不过,据我所知,艾米莉亚身为银发半精灵,在宣布其参加wang选之时,其领地内便已经因为此事的影响而出现了骚乱与杂音,而罗兹瓦尔边境伯又恰恰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 “并且,除去那些来自于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之外,由于艾米莉亚身份的特殊性,她也开始被一些宵小之辈所盯上......比如,魔女教。”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我认为以艾米莉亚阵营的人员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或许会稍微有些困扰,因此,会找人结盟也是理所当然的。或者说,你们迫切需要与其他阵营结盟。” “那么,我想请问菜月昴先生,达成同盟,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亦或者说,不知为了达成同盟,艾米莉亚阵营那边,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在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地叙述着艾米莉亚这边所面临的困境的同时,库珥修那琥珀色的双眸,也一直紧紧盯着菜月昴,尖锐的视线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刺穿,直接窥视他的内心一般。 第九章 这双眼睛,曾经窥视过未来 面对着库珥修那咄咄逼人的攻势之时,菜月昴脸上却始终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并且在库珥修谈起艾米莉亚阵营所面对的窘境时,甚至还不断地点着头。 而他这幅样子,却让库珥修心中那股不安越发地强烈了起来,她感觉菜月昴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一般,所有投向他的视线,都被水潭深处的黑暗轻易吞噬。 “这,就关系到我们谈话最重要的部分了,毕竟还有一个人尚且没有到来,所以,这部分我会在她到来之后再和盘托出,在此之前,请容忍在下先插一些题外话。” “请讲。”库珥修挑了挑眉,点点头道。 “我呢,姑且是认识一个商人朋友,虽然他只是一个很寻常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属于那种在王都只能算得上是底层的小贩,但是,他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我认为很有道理。” 菜月昴再度品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方才缓缓道: “发生大新闻的时候,就是商人的商机,哪怕只是小绯闻也是一样的。” “而这些天,王都里姑且也是有一些不错的小道消息,比如说呢,有人正在大规模地收购铁与铁器,还有长途运输的龙车。” 叙述着这些信息的同时,菜月昴还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库珥修。 迎着那样的目光,库珥修很是坦荡地点了点头道: “没错,大规模收购那些的正是在下,不过,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吧,如果有心的话,稍微查一下还是查得出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菜月昴身体尚未前倾,双手十指在膝盖上方交叉: “库珥修大人收集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嘛,谁知道呢喵?或许是要准备攻陷王都呢喵。” 立于库珥修身侧的菲利斯,在此时忍不住插嘴道: “如果龙之骑士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话,我想还是省省吧喵。” “菲利斯,言重了。” 对此,库珥修侧过头,轻声呵斥道,随后,她再度望向了菜月昴,淡淡道: “抱歉,菲利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稍微有些心直口快了,还请谅解。” “当然没有关系,毕竟我刚刚的问题确实有些僭越了。” 面对那主仆二人唱双簧避过这个话题的行为,菜月昴很是大度地耸了耸肩,但是眼中的光却忽然锐利了数分: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由我来代为回答吧——库珥修大人,是想要讨伐白鲸,对吧?” “——!” 会议室之中的空气,忽然间冷了下来。 “菜月卿的思维,还真是天马行空一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库珥修忽然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呢,刚刚卿的情报,似乎连白鲸的‘B’都还没能拼写出来呢,为何要断定在下准备这些物资是想要讨伐白鲸呢?虽然这样稍微失礼了一些,但是相较之下,会得出在下要强攻王城的概率似乎都要大一些吧?” “库珥修大人,如果我说,我与你结盟的条件之一,就是给出白鲸下次出现的具体时间与地点呢?” 菜月昴忽然道。 这一次,连库珥修都无法再故作镇定了,脸上浮现出了很是明显的,动摇的神情。 而更在她之前做出反应的,则是那一直恭敬地侧立在她身后的老者。 像是将利剑架在脖颈上一般,激荡的剑气忽然间扫过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而散发出那样剑气的老者,则长吐出一口气,一脸羞愧地碰了一下腰间的剑: “真是,失礼了,我也还是不够成熟呢,打断话题十分抱歉,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离席的。” “那便不用了,这边也想听一下威尔爷的意见。” 借助着这个机会,库珥修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转而向着菜月昴道: “我还以为卿会在你说的那人到来之后才会抛出你的条件。” “不,库珥修大人,”菜月昴微微一笑,“她已经来了。” “诶?真是的,龙之骑士大人耳朵这么尖的吗?咱家还以为咱的到来应该能给库珥修大人一个惊喜呢。” 颇为可爱的少女音随着房门推开的声音一同传入接待室众人的耳中。而声音的主人则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那惊讶的视线之中展露微笑。 “不,相较于惊喜,应该说惊吓的成分更多一些吧——安娜塔西亚·合辛。” 库珥修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许,道出了来者的名字。 安娜塔西亚·合辛,五名龙选者之一,合辛商会的会长,是近年来声名鹊起,以发家之迅速而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商人,她以传说中卡拉拉基建国之人,亦是传说中的商人之神的名字为自己冠姓,足可见其野心。 “因为姑且是听到了有些不得了消息,所以立刻便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呢,既然是谈到讨伐白鲸这种有趣的话题,那就让咱家也掺一手呗?” 安娜塔西亚眨眨眼,很是可爱的说道。 “也就是说,菜月卿所说的要等待的人,就是安娜塔西亚么?” 看到在安娜塔西亚之后跟随着的蕾姆,库珥修望向菜月昴的目光立刻便变得锋利起来: “卿在与我商讨叫来其他阵营的领袖,莫非是想要待价而沽,看哪边的阵营出价更高么?” “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呐,库珥修大人还请冷静一下。” “......那样最好。” 凝视了菜月昴一秒之后,库珥修眼神微动,点点头道: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关于卿的情报,卿要如何证明它的可信度?卿又是如何得到这份情报的?” “库珥修大人,刚刚是看到我身上周围确实没有刮起谎言的风,所以才相信了在下才对的吧?我想想,这个可以通过看对方身上的风有没有动摇而判断对方是否说谎的加护,似乎是叫【风见加护】对吧?” 菜月昴忽然道。 那一瞬间,库珥修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恐惧。 从她的行动,到她的计划,甚至再到她的加护,明明这一切都应该算得上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才对,但是,却都被面前的男人轻易地道出。 就好像,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丝毫的秘密一样。 “关于在下得知白鲸的情报,还有知晓库珥修大人的加护的方式,其实都是一样的。就像库珥修大人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被称为加护,但是,在下姑且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 菜月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笑道: “这双眼睛,曾经窥视过未来。” 第十章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在菜月昴话语落音的瞬间,会议室中的空气短暂地凝固了。 菜月昴笑了笑,再度端起了面前的清茶,长饮一口,等待着屋内其他人的反应。 而其余人的目光,也便聚焦到了库珥修的身上,甚至连已经早早候到了菜月昴身后的蕾姆也下意识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库珥修去确认那个答案。 库珥修压低了身体,将两只手肘至于大腿之上,并顺势将下巴放在了交叉的十指之上,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似乎......不是谎言呢。” 不过,在众人再度做出反应之前,库珥修再度接着道: “但是,若是自己认为自己所言,并非谎言的话,执着地将妄言认作是真实,那样一来的话——” “若是我是狂人的话,这一切也便可以解释了,库珥修大人是想这么说吧?” 菜月昴微笑道。 闻言,库珥修的心脏慢了一拍,她所想要说出的话语被菜月昴抢先说出,且一字不差,这再度让她对于自己的猜测升起了疑惑。 “库珥修大人,有一个问题,我想我大概需要问您一下。” 菜月昴一口将面前的茶水饮尽,并将茶杯留在手中把玩着,即便是在与库珥修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依旧停留在茶杯上。 “请菜月卿但说无妨。”虽然心中感到有几分不妙,但是库珥修还是点了点头,让菜月昴继续说下去。 “库珥修大人拿来招待我的茶,是用灵珥清茶泡出来的,这种茶叶极其稀有,不过假设我是一名在茶道上颇有研究的雅士的话,一口便能尝出来这是何茶,倒是也很合理吧?” 库珥修点点头:“的确如此,然后呢?” “那么,库珥修大人,”菜月昴忽然抬起了头,“请问您觉得,有多少人知道您的府上恰好只剩下两罐普洱清茶了呢?” 库珥修一愣,脸色随即便得精彩起来。 “你,威尔爷,除此之外,就只有你府上的女仆长了,对吧?” 再一次的,菜月昴抢在库珥修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 “那么,库珥修大人,觉得我买通您府上女仆长与或是威尔爷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菜月昴接着问道。 库珥修沉默。 虽然只是沉默,但沉默本身,便是回答。 在场的其他人,皆因为菜月昴的这番话而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但是,在这之后,菜月昴却依旧没有停下表演,他身体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之上,先是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用来表示时间的魔矿石,随后又扭头望向了窗外。 “诸位,请看向窗户,”菜月昴说道,“大概十秒之后,会有一只红色的鸟从那里飞过。” 闻言,屋内的其他人也都第一时间向着窗外望去,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而菜月昴此时也不再说话,他只是举起了手,以手势表示着数字。 十,九,八,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感觉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汗水从手心渗出,而这份无言的紧张,随着菜月昴举起的手指越来越少,也逐渐攀向了巅峰。 最终,在菜月昴将最后一根手指放下之时,一个红色的影子自窗外飞速地掠过,虽然那个影子的速度很快,但是在场的诸位也都不是寻常人等,自然一眼便能认出,那正是一只振翅飞翔的鸟儿。 “咕咚。” 有人下意识地咽下了一口唾液。 就在他们都将目光汇聚到菜月昴身上,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菜月昴却轻轻举起了一只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不好意思,请让在下先说吧......库珥修大人,您今天下午应该本来是有着拉塞尔先生的预约,对吧?” 库珥修微微点了点头。 “五秒之后,他会抵达您的大门前,你现在可以让威尔爷先去迎接一下他了。” 菜月昂微笑道。 至此,整个谈话的节奏,便已经尽在他掌控之中了。 “......威尔爷,麻烦你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库珥修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威尔海姆如此说道。 威尔海姆脸上的震惊之色亦尚未退去,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很快,威尔海姆便再度回到了房间之中,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在王都鼎鼎有名的商业铁腕拉塞尔·费洛。 初至此地之时,拉塞尔·费洛看着这屋内的数人,尚且还有些疑惑,但是库珥修很快便将大概情况跟他解释清楚了,由于库珥修原本预计要讨伐白鲸的行动,这位拉塞尔也是知情人士,因此倒也没有可以瞒着他。 只是,在库珥修以及安娜塔西亚等人都因为菜月昴之前的所作所为而基本相信了他之后,这位新来的商人拉塞尔,却对于菜月昴的预知能力半信半疑: “不,请等一下,恕我直言,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更何况菜月先生先前那些行动,我认为似乎也不是无法通过人为干涉做到的。” “虽然以库珥修大人的领袖才能,我不认为她的属下会背叛她,但是关于库珥修府上灵珥清茶的存量,这毕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一时顺口说漏嘴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除此之外,预测窗外飞鸟飞过的时间,不也是有菜月先生事先派人抓好鸟在外等候,并在恰当的时候将其放飞的可能性吗?” “除此之外,我今天下午会前来库珥修大人的府上,这也并非是什么很难查到的事情吧?若是菜月先生事先便计算好时间,并且派人在屋外,于观测到我快要到达的时候放出什么暗号,这些也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吧?” 而对于他的分析,库珥修却补充道: “但是,拉塞尔先生,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都未看到菜月卿身周有过象征着谎言的风。” “这......” 然而,抢在拉塞尔回答之前,菜月昴再一次率先将他所想要说出的话说出: “库珥修大人的风视加护,实际上,也不是万无一失,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名为催眠的技术,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被催眠者的思想,若是我事先被人催眠过我确实可以预知未来,那么在我看来我说的话也便都是实话,自然可以避过库珥修大人的风视加护——拉塞尔先生是想这么说对吧?” 这一瞬间,终于连拉塞尔的脸色也变了。 这也便是他的失算之处。 毕竟,库珥修本就是人杰,拉塞尔之前所说的那些,她也并非想不到。 她之所以会对于菜月昴的宣言深信不疑,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菜月昴总是可以事先预料到她所想要说的话,并抢先一步说出。 “不过,既然拉塞尔先生不相信我,我就稍微再给出一些证明吧,虽然可能稍微有些失礼。” 菜月昴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懒洋洋道: “拉塞尔先生,你今天穿的内裤,是紫色的对吧?” 第十一章 反制 “拉塞尔先生,你今天穿的内裤,是紫色的对吧?” 闻言,拉塞尔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抱歉,虽然这样确实很失礼......不过这样的话,可以打消拉塞尔先生的疑虑吧?” 菜月昴向着拉塞尔微微躬身,告罪道。 拉塞尔脸色变了又变,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菜月昴这一能力其背后潜藏着的商业价值,立刻便双眼放光地站起身来,亲切地握住了菜月昴的手: “......不,当然没有关系,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才会怀疑您,还请菜月先生勿怪。哦对了,刚好在下最近刚收获了两瓶产自晨曦酒庄的顶级陈酿,便将这些赠予先生作为赔礼吧,会议之后我会差人将那送往先生府上。” “那就多谢拉塞尔先生了。” 菜月昴点点头,对于拉塞尔这套近乎的行为并未拒绝,反正他接下来刚好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的他,看着凑到面前这张谄笑的脸,怎么看怎么想照着他鼻梁骨来一拳。 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的多嘴,才害得他又多重来了两次,要是刚刚那次再猜错的话,他是真的想要当场一刀砍死他,再把他扒了看看他穿的到底啥色儿。 没办法,毕竟他之前也没跟这个人接触过,对这个叫拉塞尔的家伙并不了解,想要几句话将他给压服,就得丢出来一些颇具震撼性的消息,所以才想出了猜内裤颜色这种馊点子。 “恭喜啊头儿,这次你终于蒙对了,不用再读档重来了啊。” 神都那颇有些调侃意思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你信不信我让你把洛斯里克城清理完再去把不死镇也给清理一遍?” 菜月昴回复道。 然后心灵链接那边立刻便没了声儿了。 菜月昴心中叹了一口气,再度将注意力放回了会议上。 “话说回来,菜月卿先前所说的是,你可以预知到未来对吧?那么,为何菜月先生会知晓拉塞尔先生.......唔,那个衣物的颜色呢?” 库珥修眯起眼睛,试图寻找一些菜月昴的破绽。 不管怎么说,菜月昴目前展现出的能力也太过恐怖了! “那只是我的能力附带的一些副产物罢了,”菜月昴耸耸肩,“我的能力又不是只能让我知道未来的事情。” 他说的很是模棱两可,为的,就是保证他吐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这样才不会被库珥修的【风视加护】所限制,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库珥修的【风视加护】,来让她得到菜月昴希望她得到的讯息。 虽然库珥修这个能够看穿别人是否说谎的能力在交涉之中有着如同作弊一般的效果,但也恰恰是这个能力,反过来成为了她的弱点,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加护辨别谎言的能力,因此反而对于菜月昴这种误导的话术毫无办法。 “不过,真是让人好奇呢喵,莫非菜月先生能够轻松知晓在场任何人的任何秘密吗?比如说,菜月先生也会知道我们其他人的内衣颜色吗?要猜一猜我的内衣颜色吗?” 菲利斯跃跃欲试地举起了手,一脸好奇地问道。 “还请青之骑士不要再为难我了,”菜月昴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能力虽然能让我知晓一些未来的事情,但是也并非是万能的,它当然是有着不小的限定条件的,而且代价也不小,我又不是神明,当然是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的,我仅仅能保证我给予你们的那些情报是正确的罢了。” 他这样说,其实也算是以退为进,毕竟全知全能这种事情虽然唬人,但是太过唬人了也不好,若是让其余人对于他过分忌惮的话,实际上反而会影响到他谈合作的事情。 如这种预知系的能力,自然也是需要加上一些限定的条件。 果然,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在场的其余人也齐齐松了一口气,但在这之后,他们望向菜月昴的视线,却又更加地热切了起来。 菜月昴对于他们那般的视线很是满意,起码那证明到现在为止,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继续我们先前的话题吧,” 如此说着,菜月昴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库珥修: “库珥修大人,我希望我们能够结成同盟,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如此才能走得更远。” 闻言,库珥修沉吟了一会,却又摇了摇头。菜月昴的表现虽然十分令她感到惊艳,但是这依旧无法蒙蔽她的双眼,这使得她依旧可以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抱歉,但是我认为,仅仅是以白鲸的出现时间与地点作为条件,并不足以说动我与艾米莉亚联盟。更何况,菜月卿在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之下,却依旧选择要与我结盟,那是否也就代表着,你预见到艾米莉亚阵营接下来有着这样的你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需要你来寻求盟友呢?” “当然,库珥修大人,我知道这样的条件不足以说服你,所以我刚才也就说了,那只是我开出的条件之一罢了。” 菜月昴对于库珥修的拒绝并不意外,他再度举起了一根手指,说道: “所以,如果说我能为你提供的除了白鲸会出现的时间与地点之外,还有着关于白鲸的所有能力的信息,请相信我,拥有这份信息与没有这份信息,对于你们白鲸讨伐战的情况,必然会有着极大的影响,若不是事先知晓的话,白鲸的能力会十分十分地难以处理——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我对于白鲸的了解,以您目前阵容的战力,很难讨伐。” “而除此之外,若是达成了同盟,那么自然的,在贵方讨伐白鲸的时候,在下也会出手相助。而且我甚至可以说,在知晓白鲸的能力之后,哪怕仅仅有着我,也是足以讨伐白鲸的,这必然可以大大减小贵方在白鲸讨伐战中的损失,甚至将其直接降低到零也完全可以。” “当然,在胜利讨伐之后,关于讨伐掉白鲸的这一份荣誉,自然会归于阁下。” 说完这一切之后,菜月昴直视着库珥修,缓缓道: “这,将会是库珥修大人距离讨伐掉白鲸最接近的一次。” 第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 听完菜月昴的话之后,库珥修陷入了沉思之中。 菜月昴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若是换上某些不了解她的家伙,或许会觉得,库珥修会因为顾虑到对方是传闻中风评极差的半精灵,所以才会犹豫与艾米莉亚阵营的合作。 但是菜月昴知道,如库珥修这般行事光明磊落的领袖,是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出身与所处环境而看低某个人的。 真正会让她顾忌的,自然是另有其他,例如其他阵营由于他们联盟而做出的针对行为,亦或者是自己家族内某些老不死的指手画脚,但更多的,还是她意识到了结盟之后的问题。 ——能逼迫菜月昴不惜将讨伐白鲸的声望拱手相让,也一定要找人结盟应对的,又该是怎样的危机? 不过那些倒也无所谓。 菜月昴知道库珥修必然会答应。 因为十几年前,那在讨伐白鲸的战斗中战死的前代剑圣,正是威尔海姆的爱妻特蕾西亚·范·阿斯特雷亚,甚至连威尔海姆会离开剑圣家族,也是为了她的妻子复仇而已。 如此一来,即便与艾米莉亚阵营的结盟实际上会弊大于利,库珥修也需要答应下来。 菜月昴所掌握的情报,不管给wang选参与者的哪一方,都可以帮助其占据讨伐白鲸的绝对先机,在场所有人都知晓这一点——并且恰恰是库珥修本身的能力坐实了这一点,若是库珥修拒绝结盟,便是将这讨伐白鲸的机会拱手相让。 而答应讨伐白鲸恰恰便是剑鬼威尔海姆会选择效忠于她的理由,若是她在这个当头拒绝了菜月昴的提议,那么很可能便会导致她与威尔海姆之间的裂痕。 哪怕威尔海姆不在意,库珥修也会在意。 因为她是库珥修。 之前的死亡轮回之中菜月昴也曾经尝试过越过库珥修,直接以白鲸的情报去招揽威尔海姆,但是结果并不好,主要缘由便是库珥修的领袖魅力。 不管从哪一方面,她都绝对称得上是一位令人折服的领袖——更何况,能够在wang选现场,在所有人都迷信神龙的国度说出要终结与神龙的契约,如若那会招致国家灭亡,那就让这样孱弱的国家灭亡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怕事儿的主? 果然,如菜月昴所预料的那样,库珥修在稍微地思索了一阵之后,便再度望向了菜月昴: “菜月卿,再让我确认一遍,你知晓白鲸下次出现的准确时间与地点,并且,知晓它的所有能力与弱点,并且,你承诺帮助我们讨伐白鲸,并将讨伐白鲸的荣誉赠予我们,以此换得我们与艾米莉亚阵营结盟,以上完全属实,是这样吧?” 这是她最后一次确认,她需要通过自己的加护,来确认菜月昴给予的情报属实,且不给他再用模糊的手法糊弄过去的机会。 “啊啊......完全属实,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以我的荣誉起誓。” 菜月昴将拳头放至胸口,郑重道。 虽然在谈判之时多少利用话术误导了库珥修,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情报上,他是不会说谎。这次结盟,他亦是真心的。 “虽然还有几个地方多多少少有些质疑,不过既然这些关键问题菜月卿可以担保无误,那我便暂且忽略吧。” 库珥修点了点头,并站了起来,她将自己的白手套摘下,然后向着菜月昴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一起展开一场愉快的狩猎吧。” “啊,那可真是,令人期待不已啊。” 菜月昴微笑,亦伸出了手,与库珥修那修长的手握在一起。 .......................... 在双方握手并决定结盟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也便顺利得多了。 由于白鲸接下来现身的时间距今只有短短的三十个小时,而在去掉抵达其位置的时间之后,剩余的时间便更加紧迫起来了。 即便库珥修早就便为此做出了不少的准备,但是这里毕竟是王都,毕竟不想被误解为是要攻打王都,位于卡斯威腾家领地内的很多资源都没有运输过来,而在这紧迫的时间之下,若是想要紧急调集资源,再怎么说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作为王都联合商会话事人之一的拉塞尔,与卡拉拉基最顶级的商会之一的会长安娜塔西亚,也便派上了用场。 不过帮助库珥修阵营调动物资这一事,两人也是十分欢快地接下了,毕竟又不是没有酬劳,而且讨伐白鲸这一事件,收益最大的本也就是需要频繁进行长途运输的商人们。 这也是为何在wang选议事会上都会嫌官方话耽误她赚钱的超级奸商安娜塔西亚,会在听到白鲸的消息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前来库珥修府上的原因。 甚至于安娜塔西亚还慷慨地将自己的私人雇佣兵“铁之牙”也借了出去,一方面算是为商人做些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同时卖双方一个人情,用她的话说便是: “不放过任何的商机就是商人的铁则啊,而且,要是卖的话自然是卖人情最好,无形,无损,也不会压仓库——最重要的是,没有标价!” 不过,即便如此,不管嘴上怎么说,菜月昴却也没有将她真的当做奸商什么的,甚至还意外地觉得这个世界的民风甚是淳朴。 毕竟,就他的认知之中,似乎还没有什么商人能够像资本家那样奸诈而丑恶。 不过,其他人不会知道的,这次谈话,菜月昴也是收获颇丰。 毕竟,原本罗兹瓦尔给他的,让他作为筹码商议结盟的,可是位于罗兹瓦尔领内的整整一座魔晶矿。 只不过,在之前的轮回之中,这样的筹码并没法让库珥修满意,因此,菜月昴在反复读档之后,虽然确认到以魔晶矿与白鲸的部分情报便足以打动库珥修,但是他这边却不满意了。 毕竟,只是为了结个破盟,就让他重来个两三次也太过于不值了。 所以他便索性又反复SL了几次,通过话术诱导,与形式压迫,这次,终于成功地完成了他原本的任务,争取到了库珥修阵营的战力,并且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于还能让他们在之后的战斗中也帮助他讨伐魔女教徒,可谓一箭三雕,空手套白狼。 毕竟,斩杀白鲸,本就是他回归路上所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啊? 第十三章 威尔海姆的执着 “昴阁下——” 在交涉的目的达成,菜月昴也决定要离开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菜月昴回过头,看到那脊背挺拔的老剑士,在与菜月昴对上视线的时候,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百感交集的表情。 “十分感谢——” 如此说着,威尔海姆忽然弯下了膝盖,对着菜月昴行以大礼: “我将向你奉上,与奉于吾主君库珥修·卡斯威腾同等程度的感谢,感谢阁下能给予我这不成器的老身讨伐仇敌的机会。” 他将剑从鞘中拔出,放在了地上,将手置于其上,按照露格尼卡的方式,向菜月昴行以最高的礼仪: “以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之名,阁下能够给予老身讨伐那夺走吾挚爱的可憎魔兽的机会,实在是——感激不尽!” 就那样说着,威尔海姆向着菜月昴深深地低下了头。 那副身影,完全不像是之前与菜月昴论剑之时那个精神矍铄的剑术大师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副模样...... ——却像是一个身形佝偻的,孤零零的老人。 ......................... 在交涉顺利结束之后,所有的人便都忙碌了起来。 安娜塔西亚与拉塞尔两人都如他们承诺的那样,为了尽可能搜集所有武器与道具奔走于王都,与各个商人进行交涉。 而库珥修则要召集着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讨伐队,再加上还要确保作为人与物资的运输手段的龙车,甚至直接将王都的龙车都给买断了,工作多得连喘口气的闲暇都没有。 唯独菜月昴,在这个时候,倒是意外地清闲了下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已经将那原本属于他的压力通过这次合作全部甩了出去,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将白鲸的出现时间与地点,还有其能力告知其他人,然后就等着在正式讨伐之时大显身手就好了。 不过,他却也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哪怕之前已经为了促成这次和谈反复读档重来,奔走了十余天了,在现在这个时间却也依旧想要能再多做一些什么事情。 “所以,说起来,物资调度的手续也好,讨伐队的编制也好,菜月先生也擅长这样的事情吗?” 菲利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菜月昴挠了挠头,“还真不擅长......还有,你不用叫我菜月先生了,直接叫我菜月昴,或者昴就好,现在也不是那么正式的场合,没必要那么严肃。” “诶~那就叫昴亲可以喵?” 菲利斯眨了眨眼睛,还向着菜月昴抛了个媚眼。 “如果你是个女的话我想我应该没啥意见......但是被一个男的这样子叫我会反胃的。” “好过分的说法!” 菲利斯一脸受伤地按住了自己那很符合其性别的扁平胸口。 “啊,总之的确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如果是需要武力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还是蛮擅长的。” “那样的话,就请昴亲努力地养精蓄锐吧!讨伐白鲸的时候还要期望你的大显身手喵!” 菲利斯做出挥拳的动作道。 “这个......但是大家现在都在加班加点地忙碌啊,我要是什么也不做的话,多多少少感觉有些不对。” 菜月昴摊手道。 “啊,”菲利斯下意识轻呼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果然好像。” “什么好像?”菜月昴疑惑。 “也没什么,只是感觉昴亲刚刚的话,实在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呢。” “谁?”菜月昴微微一挑眉。 “是曾经露格尼卡的第四王子,弗里耶殿下,刚刚那句话,弗里耶殿下也说过类似的话语......这么说起来,昴亲似乎也有点像殿下呢。” 大概是在回忆着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吧,菲利斯那苦笑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寂寞。 注意到那样的表情,菜月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啊,抱歉,似乎有些太沉浸在回忆里了。”菲利斯忽然轻轻一敲自己脑袋,再度恢复了笑嘻嘻的猫娘模样: “不管怎么说,在场的大家能够像这样彻夜爆肝,努力做着准备,都是昴亲的功劳喵!实在是,非常感谢!” “功劳么......” 菜月昴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认知中,明明应该是他白嫖了库珥修阵营的战力才对,毕竟他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并没有付出什么东西。 “白鲸的讨伐,是威尔爷的夙愿喵哦,先代的剑圣被白鲸杀死的时候,威尔爷没能在她身边。” 代替着沉默的菜月昴,菲利斯继续编织着话语: “为了报仇,威尔爷疯狂地追着白鲸,为此在整个大陆上到处奔走,寻找着留下记录的白鲸的出现地点,时期,还有天候,并验证各种各样的假说与条件,整整十四年间一直如此,这才终于找到了些许像是白鲸的出现规律的东西。” “十四年啊......” 菜月昴轻叹着,威尔海姆这份执念,究竟是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呢? 对方是所有人都恐惧着的,隐藏在雾中的神秘魔兽,是被整个大陆所恐惧着的对象,而威尔海姆,却仅仅凭着自己孤身一人,不断追逐着。 有着那样的执着,想来若是将他置于魂世界中,也是足以支撑着他走完极长的旅途吧? “即便如此,只是因为之前对于白鲸的大征伐的失败,其影响深深扎根于王国,亦没有人再敢于挑战白鲸,威尔爷甚至连招募追随者都做不到,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连独自去挑战白鲸的事情都想过了。” “因为,他觉得比起赢不了,还是根本没有战斗过更让人耻辱......男人都是笨蛋呐,威尔爷的妻子,想必也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吧?” 菲利斯叹气道。 “独自挑战么......” 菜月昴摇摇头,他曾经独自挑战过白鲸,结果便是他差一点便直接死去了,之所以最后能够成功,也是因为他的身边还有着蕾姆不离不弃地追逐着他。他之前敢于跟库珥修说他有信心独自杀死白鲸,也是将神都计算入内才敢于那样说的。 可以说,哪怕是威尔海姆,若是真的去独自挑战白鲸的话,便是事先知道了白鲸的能力,无法飞行的他也必然会战死。 “嘛,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后的走向都还是很好的喵!”说到这里,菲利斯的声音忽然欢快了起来,“那个时候,库珥修大人向着威尔爷伸出了援手,因为她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大人!” “并且,也正是根据着威尔爷找到的规律,我们才能确认到白鲸应该是在这一段时间左右出现,库珥修大人才会在这段时间准备讨伐队......而刚好又得到了菜月昴大人的情报,这一切的准备与努力也全部派上了用场,这大概也是命运之神对于威尔爷这些年来的努力的些许回报吧。” “啊啊,就是这样吧。” 回忆着那向自己跪下行礼时,老者的身影,菜月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放心吧,威尔爷的夙愿,我一定会帮助他达成的。” “哈哈,这句话,我想昴亲还是直接对威尔爷说更好喵!” 菲利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那副模样,实在叫人想象不到,她居然是一个男人。 “那喵,现在我们还是说一些轻松愉快些的话题吧,昴亲的话,考不考虑挑一只不错些的地龙作为坐骑呢?” 第十四章 你不对劲 “地龙......么?” 菜月昴微微一愣。 这个世界的地龙的话,大抵就相当于是地球中世纪的马一般,但作为龙的亚种,地龙本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身体素质自然都极为出众,算得上是马的全面上位替代,拥有着远超马的速度与耐力,而且性情温顺,亲近人类,拥有着不低的智能。 同时,地龙还用着着“避风的加护”这一种族天赋,在狂奔起来的时候,还能够使自己与周围的事物不会受到狂风的影响,甚至能将其拖着的车厢也包括在内。 拥有着如此之多的优点,甚至可以说这一种族简直就是为了充当运输工具而存在,自然会被人类所广泛驯养,作为运输人与货物的主要交通手段。 不过,菜月昴如果想要坐骑的话,自然是用有着更为优秀的上位替代的。 比如某只国籍大概是法国的黑龙。 “啊,说起坐骑的话,其实我已经有坐骑了,所以我想我可能是......” 不过,就在他想要将“不需要”三个字吐出口的时候,神都的呐喊声却又忽然在他脑中炸开: “不!不!不!你等一下,停一下啊,你需要!听我的!你需要一头地龙作为坐骑好吗?” “可我不是已经有了你了吗?” 菜月昴在心中说道。 “头儿啊,你要是说让我在战斗的时候给你当坐骑,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神都很是恳切地说道,那声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地老实巴交了。 “但是啊但是,头儿,你该不会是想,如果你需要运输个什么行李啊,或者是拉个好几个人的时候,都让我来干吧?” “额......不行吗?” 菜月昴愕然道。 “当!然!不!行!” 神都无比痛切道: “我可是龙!不是地龙那档子残次品,我可是高贵的巨龙!而且是注定要光复往日不朽古龙荣光的傲天龙!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拉货好吗?!” “咱俩既然签了契约,那么我给你当坐骑我自然没意见,但是你要是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叫我来拉,这合理吗?” “我觉得挺合理的。”菜月昴插嘴道。 “不合理啊!”神都咆哮道。 “额......那行吧。” 在心灵链接中敷衍应付着,菜月昴又扭头看向了菲利斯: “恩,话虽如此,不过我想我大概还是需要一条地龙坐骑吧,拜托菲利斯你带我去看看地龙啦。” “没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菜月昴为何突然改口,不过菲利斯也没深究,很是痛快地应了下来: “请跟我来。” 如此说着,菲利斯便领着菜月昴向着库珥修府邸的另一侧走去,在那一边,有着成排并列的地龙们。 “因为赠予昴亲一条地龙是库珥修大人的指示,所以昴亲只要随便选就好了,请在这里面挑选一个中意的孩子吧~” 菲利斯半是炫耀地向着菜月昴展示着那些昂首挺胸的地龙们,作为卡斯威腾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地龙,这些地龙们自然都是有着优良血统的名品种。 然后,望着那些昂首挺胸威武不凡的地龙们,菜月昴迟疑了。 “唔......虽然很感谢库珥修的好意啦,但是我也不懂地龙的好坏啦,让我挑真的没问题吗?” 知道地龙的作用是一回事,但是若是想要让菜月昴能够识别并挑选出一条最优秀的地龙,可就太为难他了。 “emmmmmmmm~那就请昴亲用直觉去选选看喽,毕竟是要托付性命的孩子,若是因为坐骑的问题而战死了的话,小菲利也不想因为推荐错了被抱怨呢,所以还是请昴亲自己选吧!” 菲利斯摊手道。 “喂!不要在开战前立奇怪的FALG好吧?!” 菜月昴嘶牙咧嘴道,不过他也没再多问,而是直接在心灵链接里跟神都沟通起来: “喂!神都,地龙不也带着些龙族血统吗?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些地龙哪只最优秀啊?” “唔......我看这只黑色的就不错。” “这只吗?” 菜月昴停留在了一条黑色的地龙身前,在他停下脚步之时,那只地龙也与菜月昴对视起来。 虽然与周围的地龙相比,这只地龙背后的鞍与头部的地龙帽都没有任何区别,但那双金黄色的眼瞳却令人颇感印象深刻。 不同于周围那些努力昂首挺胸,似乎是在炫耀着自己肌肉的地龙,也不像是那些如展示忠诚一般静候在一侧的地龙,这只漆黑的地龙只是悠然又有几分从容地立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被选上的一刻。 “我,似乎见过你诶。” 菜月昴眨眨眼,向着那只地龙伸出了手。 之前菲利斯与威尔海姆前去拜访罗兹瓦尔宅的时候,拉车的似乎就是这一只地龙。 见状,一旁的菲利斯微微一惊,连忙便想要去制止他,但是却慢了半步,菜月昴的手更快地擦在了狄龙的鼻尖。 而那只地龙,却只是颇为温顺地向前探了探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菜月昴的手。 “那么,我就选它了。”菜月昴扭头笑道。 “真是令人惊讶,”菲利斯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这只地龙一直都是那种以心高气傲而成名的种类,我刚刚还在担心昴亲的手会被咬掉呢。” “哈哈,是吗?”菜月昴笑笑,“那么看样子我跟它还蛮投缘的。” “真是的,这不是很会选吗?一下就挑走了最优秀的孩子,昴亲刚刚居然还说什么不懂地龙的好坏什么的。” “这大概就是眼缘啦!” 菜月昴笑笑,在心中说道: “看样子神都你眼里不错啊,一下就选到了最优秀的地龙。” “啊,这个......” 然而,神都的声音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我还真不知道,她居然刚好还是最优秀的那个诶~” “啊?那你为啥让我选这只地龙?”菜月昴一愣。 “因为就我个龙审美来看,这只地龙应该是这批地龙里颜值最高的一只雌性啊?我挑的时候只看脸的,头儿。” 神都振振有词道。 “?” 第十五章 李嘉图 距离出发预定的时间,还余几个小时。 这个时间点,库珥修府邸内的草坪上已经汇聚了大批的战士们。 虽然库珥修这边也提供了很多的盔甲与武器,但是却还是有不少的战士自己事先便准备好了武器装备,而菜月昴从那些战士们身上那不乏划痕的装备还有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行动姿态,不难判断出,汇聚在这里的战士们,全部都是老练的战士。 而且,还有一件让菜月昴颇为在意的事便是,那些战士们的年龄普遍不小,便是较为年轻的面庞,也已经是三十多岁了。 “居然全都是百战老兵么?也真亏库珥修找得到啊。” 不过见到这一幕,菜月昴也略微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他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累赘在战斗中给他拖后腿了。 然后,很快地,菜月昴的目光便被空地一角的一些特殊团体们给吸引了过去。 “咦?居然还有那样的团体......哦,还真是有异世界的样子呢。” “吼?小哥,你在说些什么呢?” 注意到了菜月昴的窥视,特殊团体中的某人向着他这边走来,发出爽朗——或者说是吵人的大笑声,像是要一口气把造成的清爽空气全部吹飞般,十分豪爽。 “啊,没什么,请不要在意。” 菜月昴打了个哈哈,而对方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大笑着拍起了菜月昴的肩膀: “洒家可听小姐说过你了!你就是这次白鲸讨伐战的情报提供者吧?!那可真是大功臣啊!” 那是一个脑袋上顶着个狗头的高大兽人,浑身都裹着厚厚的古铜色长毛,身高超过了两米,比菜月昴高出了几个头,是个实打实的大块头,虬结的肌肉将他的皮质衣服撑起,一股彪悍气息扑面而来,但与那锐利的眼睛跟长满尖牙的嘴组合在一起,居然却多出了几分古怪的和善感。 就是那大嗓门让菜月昴的耳膜稍微有些承受不起就是了。 而结合他口中的小姐,再加上那副兽人脸与话语间特殊的强调,其身份也显而易见了。 “洒家叫李嘉图·威尔金!是铁之牙佣兵团的团长,一会跟白鲸干架还请多多指教了!” 面对那兽人热情的问候,菜月昴虽然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膜生疼,但还是出于礼仪问了好: “你好,我叫......” 然而,没等他说完,李嘉图却先抢答了: “洒家知道!你叫菜月昴!是龙之巫男!老牛逼了!尤里乌斯那小子上次就是被你揍了吧?!哈哈哈!我看他可是老郁闷了!有机会咱俩也来过两手?” “啊这......”菜月昴脸一黑,“咱能哪壶不开提哪壶不?” “啊?你说揍尤里乌斯那事吗?!放心吧!他小子因为违反骑士团规定跟你干架,现在被下了禁足令哈哈哈哈!” “啊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前面那个......” 菜月昴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小声道。 “啊?你说你不牛逼?唉可别谦虚了!龙之巫男菜月昴的鼎鼎大名!全王都的人都知道!” 李嘉图的声音很大,差不多就是他一个人说话整个空地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地步,估摸着那个倒霉称号应该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菜月昴痛苦地捂住了脸。 菜月昴现在开始有些怀疑这个王八蛋是尤里乌斯派来恶心他的了。 “不对哦?李嘉图,应该是叫龙之骑士大人的,巫男那个称号可不怎么符合菜月先生呢。”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从兽人聚集的那一角缓缓走了过来,正是笑容满面的安娜塔西亚。 “哦哦!我知道了小姐!” 由于下意识向着安娜塔西亚那边看去,却不查将一只耳朵对准了李嘉图那边,因此菜月昴的鼓膜立刻便遭受了重创。 “唔......大哥你就不能声音小点吗?” 菜月昴一边从牙缝中抽着凉气,一边抱怨道。 “这可就没办法了,李嘉图是那种根本听不到别人说他不好的话的家伙,所以,想要跟他好好相处的秘诀就是不要不小心靠近他哦?” 安娜在距离菜月昴还有几米处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验证着那个说法的正确性。 “这种事情,真希望能够在遭遇之前就告诉我呢。” 菜月昴无奈道。 “抱歉呢,咱家只是实在很好奇,想要看看菜月先生会怎么应对,然后没能忍住好奇心,不过看来菜月先生也不是什么都能预知到的样子呢~” 安娜笑盈盈道。 “什么都能预知到那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吧?那种能力只要存在就是完全超标的东西啊,完全破坏平衡了,哪有那样子的。”菜月昴叹气道,“而且你可真是个坏心肠的家伙呢。” “哪有,咱家明明这么典雅贤淑,完全可以良好地体现卡拉拉基的国风才对呢。” “不不不,真正的典雅贤淑是我家蕾姆这样子的,”菜月昴像是晒宝一样将身边的蕾姆推出,“看!这才是真正的淑女,你跟蕾姆比还差得远呢!” 静候在一旁安静倾听着菜月昴与他人交谈的蕾姆忽然间被推了出来,脸庞之上立刻飞上了一抹红霞,不过更多地却是菜月昴刚刚提到她时用的那个“我家”的前缀的缘故。 她稍微有些害羞地拉了拉昴的衣角,小声道: “哪,哪有,昴这样子夸蕾姆的话,蕾姆会害羞的。” “唔......的确是个好孩子呢,”安娜认真打量了打量蕾姆,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却又叹息道,“不过龙之骑士大人,你身边围这么多漂亮女孩,真的没问题吗?” “......” 菜月昴表情一僵。 “看这样子,已经汇合完毕了呢。” 就在此时,一身戎装的库珥修从一侧走了过来,插入了众人间的谈话。 此时的她不再穿着那身男性礼服,而是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铠甲,而且,不同于某些奇怪的异世界游戏里总是忽略实战防护性的那种穿着,虽然库珥修为了灵活性,仅仅在在几处重要防护部位覆盖了铠甲,但身体其他部位也全部穿着皮甲,全身上下仅仅只有脸露了出来。那极为英气的打扮,再配上梳成马尾的绿色长发,此时看上去却是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既然都到场了,那么诸位,我们的时候不多,请到大厅集合吧,差不多也到了出发的时间了。” 库珥修环视四周,如此说道。 第十六章 传说,从这里开始 “库珥修大人,在下前来参见,我们这边的人员已经到齐,准备前往大厅做最后的战前动员了。” “很好,辛苦你了。” “顺便一问,这边的这位是?” 一个头发与胡须都已经被岁月染上了灰色的男性向着这边走来,并在向库珥修汇报之后将目光投向了菜月昴。他并没有询问安娜与李嘉图的身份,想必是早就知晓他们的身份了。 “啊啊,就是他,你想要见一见的龙之骑士。” 库珥修点点头道。 闻言,那男性愣了愣,在向库珥修点了点头之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菜月昴,随后,忽地向着菜月昴单膝跪下,深深地低下了头。 “诶?” 面对一脸莫名的菜月昴,那个男性很是感激地说道: “实在是多谢您了,因为您的帮助,我和大家的夙愿终于要实现!我也,终于可以为逝去的兄长复仇了,十分感谢!” 在向菜月昴认真地道谢过之后,那战士方才回过头,转身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 并且,在他回去之后,向着自己的同伴们诉说了什么之后,那些战士们居然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向着菜月昴这边齐齐鞠了一躬。 “他们全部都是,与十四年前的那只讨伐队有着关系的人,你刚刚见到的,是当时讨伐队副队长的弟弟。” “原来如此,我刚刚还在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百战老兵的。” 菜月昴点点头道。 看样子不仅仅是威尔爷,聚集在此的人们,都与白鲸有着仇怨吧。 而他们会来到这里,也就意味着,在他们眼中,复仇的重量,在天平之上还要重于生命那一边。 而能够给这些战士们一个了却夙愿的机会,菜月昴也是十分乐意。 “恩,我越发觉得我与库珥修同盟讨伐白鲸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菜月昴双掌一合道。 “感谢阁下能这么想,”库珥修礼貌地笑笑,“既然如此,我便先去大厅了,几位也请尽快过去集合吧。” 如此说着,库珥修率先离去,而在她离去之后,李嘉图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组织起了那些兽人佣兵们。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咱家还以为菜月先生是个不怎么擅长交涉谈判那套弯弯绕绕的人嘞,现在看来,菜月先生还真是深藏不露呢!昨日的谈判,咱家便是现在想来,也还是觉得菜月先生谈判交涉的能力真是厉害呢。” “安娜小姐过奖了,正所谓,交涉的秘诀是:在上交涉桌前做了多少的准备,决定了结果。而不管是学些小聪明,还是精心制作出优势,也都包括在其中,在下只不过是在上交涉桌之前做了很久的准备罢了。” “菜月先生还真是谦虚呐,咱家倒是很期望再一次与菜月先生合作哦?当然,要是作为商业上的对手似乎也令人感觉热血沸腾的样子。” 在离去之前,安娜如此说道。 “......唔,感觉稍微被人看得太高了啊,要是跟这样的奸商做对手,想想都很麻烦啊。” 望着,安娜远去的背影,菜月昴叹气道。 “但是,昴真的很厉害啊,”听到菜月昴的嘀咕,蕾姆在他身边微笑道,“昨天看昴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的样子,真的是非常帅气呢。蕾姆知道的,不管是做什么,昴都是最棒的。” “啊这,” 菜月昴挠头,蕾姆对他这近乎盲目的相信让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只是前两天神游寰宇的时候在我一个挚友那边担任了一些职责些许时间,虽然只是个骑士团长这样的小职位,不过那时候我也稍微学到了一些东西,谈判这些,其实也是当时顺便学的。” 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会觉得菜月昴又在开始吹牛胡说了,但是蕾姆却很是认真,甚至可以说是郑重其事地听着菜月昴那再怎么想也有些异想天开的话语,像是在听什么圣旨一样。 甚至于听完之后,蕾姆还很是认真地发表感言道: “那,昴口中的挚友,也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啊,那家伙确实挺厉害的......不过为什么蕾姆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那个人是昴的挚友,蕾姆觉得,能够成为昴的挚友的人,就算不如昴,也一定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的。” “啊,真是伤脑筋啊,”菜月昴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还开心地伸手揉起了蕾姆的头: “真是的,用完全错误的思路得出正确的答案,就是说你这样的吧?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那家伙其实是要比现在的我了不起的......虽然只有一点点点点。” 稍微顿了顿,菜月昴又说道: “如果类比的话,那家伙在他的国家的地位大概就是贤人会,国王,还有剑圣的结合体吧......或者直接拿神龙波尔肯尼来类比也差不多?” “嘛,不过放心吧,蕾姆,” 菜月昴抬手轻轻拨开了蕾姆那挡住一只眼的刘海,与她双目对视起来,这个亲昵的动作令蕾姆的脸颊刷地红了起来,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 而蕾姆的这个反应,却让菜月昴脸上的笑意又多出几分,他忽然扭过头,仰望起那远方的天空,缓缓道: “跟那家伙之间这么一点点点点的差距,我很快就会跨过,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整个露格尼卡,或者这整个大路上最最出色的大英雄!” “所以,蕾姆,就请你要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睁大眼睛,用你的双眼,去好好见证我的英雄传奇,并且......” 菜月昴拉起了蕾姆的手: “你也要成为我那英雄传说中的参与者哦?” 大概是被菜月昴这无异于告白的大胆话语惊得六神无主了吧,蕾姆居然在原地足足呆立了几十秒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旁边的空气中都好像升起了白雾一般。 过了好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并反手紧紧攥住了菜月昴的手: “恩!不管昴走到哪里,蕾姆的视线,都一定会只停留在昴的身上!”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菜月昴笑笑,拉着蕾姆向着大厅走去,“把白鲸作为这个故事的第一次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挺不错吧!” “啊,对,” 菜月昴的声音微微一顿,他微微侧头思索了一下,补充道: “这就是所谓的,从零开始的骑士传说吧?” 第十七章 讨伐,开始! “出征!地点是利冯斯街道,弗琉盖尔的大树!今晚,我等将亲手将横行四百年的梦魇——雾之魔兽白鲸,亲手讨伐!” 以这句话为战前动员的结尾,库珥修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将士兵们的斗志彻底点燃,甚至不仅仅是那些被库珥修召集而来的士兵们,便是菜月昴,也在那炽热的氛围之下感觉心潮澎湃。 然后,作为菜月昴在这异世界打响名号,亦是作为威尔海姆等人们夙愿的终点,白鲸攻略战,作为自十四年前的“大征伐”以来,露格尼卡最大规模的魔兽讨伐战,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这次讨伐以卡斯威腾公爵库珥修为领袖,以剑圣家系的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为讨伐队长,率领着二百二十名名老练的战士。 除此之外,还有着艾米莉亚阵营的龙之骑士菜月昴,以及安娜塔西亚麾下的兽人佣兵团“铁之牙”加盟。 而这次铁之牙的领队,除了其团长李嘉图之外,还有着两名副团长——一对年纪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岁出头的兽人姐弟双胞胎。 “才不是十岁!蜜蜜跟黑塔罗都已经十五岁了哦!已经是成熟可靠的大人了!” 橘色的幼猫兽人坐在坐骑之上晃荡着,不满地举起了手,向着菜月昴刚刚的猜测抗议着,不过以她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语,却是格外地没有说服力。 “啊......是吗?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菜月昴扫了扫蜜蜜的个头,心中估算了一下,她的身高估计还不到自己的一半。这也让他不由得心里嘀咕起来,让这样的孩子来当副团长,这个铁之牙佣兵团真的没关系吗? 大概是猜出了菜月昴的想法,李嘉图骑着他们卡拉拉基特有的被驯养过的狮虎兽追上了菜月昴的地龙——虽然从外貌来看那些狮虎兽可能更接近犬类一些。 李嘉图依旧十分自来熟地抬手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别看她们块头小,打起架来可是很厉害的!她们姐弟三个可是靠着实力才坐稳铁之牙副团长的位置的,要是没有实力可是没法服众的!” “没错!蜜蜜超——厉害的!要是跟黑塔罗在一起就是最强的!要是缇碧也在的话就是超级——最强的!咚!” 娇小的兽人一边手舞足蹈地,乱甩着手中的缰绳,于是她那个被称为黑塔罗的弟弟便只好努力地把持起缰绳,不让身下的大狗把他们两个甩出去。 “拜托......这个世界的双胞胎都是由小的那个来照顾姐姐的吗?” 想起在罗兹瓦尔府邸的日常事务中除去给妹妹添乱之外就一无是处的某人,菜月昴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昴?刚刚你在说什么吗?” 蕾姆自菜月昴身后探出了头,好奇地问道。 “啊,不,什么也没说。” 菜月昴在心中抹了一把汗,要是在拉姆世界第一教的忠实信徒蕾姆面前说拉姆的不好,可是要出问题的。 “恩,”蕾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忽然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昴应该是第一次驭使地龙吧?居然一次性就能上手,真是了不起!” “哼哼,基本操作,不足挂齿,” 开玩笑,他菜月昴可是连飞龙都骑过的人,骑个地龙自然也不在话下,更别说这只地龙还跟他分外投缘,自然一次便可以上手。 不过......果然飞得就是比跑的快啊,果然还是骑着神都直接一口气飞过来更好吧? 菜月昴想道。 与此同时,在某个破旧的城池之中,某只正在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抓着大块碎石的巨龙打了个喷嚏,一口火将面前的城墙都给烧黑了一片。 ................................ 没过多久,讨伐队便平安抵达了目的地,半路之上也没有遇见任何的混乱或是突发遭遇事件,这使得讨伐队拥有着可以说是有些余裕了的时间来继续为这次战斗做准备。 负责布置营地的先遣部队早已经抵达此处,众人与先遣部队合流之后,也便开始进行武器防具的检查与作战的最终确认,菜月昴事先给出的关于白鲸的情报也早早在战士们之间进行传阅,作为应对的战斗方案也早早便通知给了每一个人。 决战的时间在一点一点迫近,浓密的紧迫感在战场之上弥漫着,讨伐队交替进行着进食与休息,将自身的状态调整至万全,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镇定心神,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每当月色被阴云遮蔽,众人便会纷纷抬头,唯恐那是白鲸巨大的身躯游过了天空,所有人的心都已经紧紧地揪起。 便是库珥修,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虽然她坚信这次战斗她们会获得胜利,但是到底能够将牺牲减少到何种程度,却仍旧如巨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 这个时候,她便不禁将目光投向那队伍最前方的威尔海姆,此时的老剑士腰间别着四把剑,手上还持着两把,维持着随时都可以出击的姿势,其身上缠绕的剑气似乎已经升华成为某个澄澈的领域一般,那种纯粹的气息,让库珥修心中不由得升起不合时宜的感慨。 人是能够专心致志到,让灵魂都保持那般清澈的地步的吗? 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到达那样的领域呢? 不过,除去剑鬼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让如今的库珥修不由得侧目。 在场上的所有人都抱着各自的想法紧张地等待着开战的时候,菜月昴却仰头观赏着那无比巨大的弗琉盖尔之树。 那是菜月昴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巨大的生物,便是白鲸与之相比,却也显得渺小起来。 这棵树到底有多高呢?三百米?五百米?亦或者更高? 菜月昴唯一能够确切感受到的,便是仰头仰到脖子痛,也看不到高大树木的树梢这件事。 “真是了不起啊,那个叫弗琉盖尔的贤者,虽然不知道他除了种树以外还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做过一件名垂千古的伟业就够了啊。” “就是不知道,将困扰这世界四百年的魔兽诛杀这件事情,算不算得上是名垂千古呢......不,应该只能算是开始吧?” 菜月昴轻声喃喃道。 “喂,你这家伙,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菲利斯咋了咋舌,像是shen吟一般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虽然他还不至于被紧张的气氛所压倒,但是作为这个讨伐队最重要的治疗法师,甚至说是生命线一般的存在,他也完全理解到自己接下来将会承担多么重要的责任。 这个时候,又哪里能不对这临阵前还老神在在的家伙产生不满呢? 菜月卿,还真是个妙人啊...... 旁观着菜月昴与菲利斯的拌嘴,库珥修如此想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库珥修忽然察觉到,平原之上的月光,忽然消失了。 这一次,并非是云朵将光芒遮蔽,而是一只浮在空中的巨大鱼影,向着这边游来。 巨大的威压随着那庞然巨物的逼近,一并降临。战场之上那本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忽然间又浓重了数倍,冷汗逐渐攀上了战士们的脸颊,背部,还有握着兵器的手。 就连库珥修也被恐怖的身躯所带来的压迫力而短暂地摄去心神的时候,有人率先动了。 “苍雷!刺穿吾敌!” 耀眼的雷光,于菜月昴的手中凝结而出,那无比暴烈的力量在他的驱使之下被强行拧成了一股,化作一柄雷霆长枪,向着那游曳于天穹之上的巨大魔兽掷出。 雷枪瞬间便划破夜空,轰在了白鲸那岩石般的肌肤之上,并又瞬间将那厚厚的防御击穿,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血液从其中喷涌而出,倾洒在平原之上。 嘹亮的悲鸣声瞬间便响彻平原,掀起足以令人鼓膜生疼的震动。 而这也便意味着,白鲸讨伐战,开始! 第十八章 双雄 在白鲸出现的瞬间,讨伐队全员的意识中都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而那个瞬间的空白,也便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瞬,若是没能在那一瞬间——在白鲸发现他们的存在之前率先发起进攻抢下先机,那所谓的先发制人也就不存在了。 然而,即便早已知晓这一点,即便明知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便是任何的踌躇也可能导致败北,如库珥修这样的豪杰却也没能抑制住那由于白鲸的威容而导致的迟滞。 即便是事先得到对方会现身的信息,然而当那信息得到印证,当那身为全大陆四百年的梦魇现身的一瞬间,当目睹到那超越认知的巨物之时,目睹者心中便必然会浮现出波动,并由于那瞬息波动而导致的思维的停滞。 而犹豫,便会招致败北。 而能够真正克服那一瞬间的停滞而迅速采取行动的,却仅仅有两人罢了。 一人是菜月昴,由于早已亲眼见识过白鲸的威容,甚至一度将其斩于剑下。并且,他在漫长的修炼之中也见过远比白鲸更加骇人的存在,或许那如山脉一般巨大的身躯给予视觉的冲击可谓无与伦比,但其威势,便是与霸王沃尼尔相比也尤有不小差距,更不要说那于漆黑雪原之上挥洒千丈剑气的绝强剑士。 与菜月昴所见识过的那些真正的怪物相比,区区白鲸,还真的有些不够看。 而能够跟上菜月昴动作的一人,则是威尔海姆,他几乎是在白鲸现身的那一瞬间便已然单骑向着白鲸所在的方向奔出,那浓烈的仇恨之火已经在他心中整整燃烧了十四年,已然将本就是一柄绝世好剑的他锤炼到更高的境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何种困难亦或是惊变,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丝毫。 遥望着那毫不迟疑架着地龙冲出去的二人,库珥修不由得在心中自嘲起了自己的不成熟,与此同时也举起了自己的剑,大声号令道: “全员——出击!” 然后,比全速奔驰的菜月昴与威尔海姆稍微慢了半筹,讨伐队们都行动了起来,身在后方的炮手一个接一个地给炮筒点上了火——虽然说是大炮,但实际上却是用魔法驱动的,便是连弹药也是块头较大的魔矿石。 这一轮炮击带着爆炸音命中了白鲸,在命中的瞬间,注入魔魔力的矿石便爆发出了炎冰风光等属性的魔法,将菜月昴先前那一记雷枪所造成的伤口进一步扩大,乌黑的鲜血如同雨点一般倾盆而下。 随后,白光在夜空中爆发,法术“驱夜”在空中展开,夜晚的漆黑瞬间便被白色光辉所燃尽。世界的昼夜被翻转,灌输着特殊魔力的巨大魔石化作了人造太阳,将整个平原照亮。 虽然原本驱夜只是个能够放出昏暗光芒的低级法术,但是在安娜与拉塞尔两大商人斥巨资购入巨额的特定魔石之后,也便到达了质变的地步,使得白鲸再难以遁入夜色脱逃。 巨兽受伤之后的怒吼如同冲击波一般向着周围席卷,恐怖的声波令大气都轰鸣起来,数百只久经训练的战场用地龙都在那食物链顶端的存在面前本能地胆怯起来。 至此,白鲸那超越五十米的巨大身躯,才终于完整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仿佛磐石一般的粗糙皮肤之上披覆着厚厚的白色体毛,无数坑坑洼洼在期间反复地开开合合,如同呼吸一般。而那自下腹伸出的胸鳍,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 望着那如同在半空中悬浮的山峰一般的巨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夜色之中远远地看到是一回事,而在人造太阳之下清清楚楚地目睹其身躯,又是另一回事。 之前那看上去颇为壮观的炮击,对于其造成的伤害,却也只是停留在表层罢了,仅仅是些浅浅的皮肉伤,甚至都无法让它的动作稍微有些迟缓。 望着那样的一幕,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忽然浮现出一个这样的想法: 那样的怪物,真的是可以战胜的吗? “雷枪!” 就在动摇的种子刚刚在他们心中播下之刻,菜月昴那嘹亮的吼声再度响起,又一道雷霆化作长枪,轰击在了白鲸的腹部,雷霆瞬间便将那攀岩般的厚厚皮肤贯穿,并将其下的血肉撕裂,血柱自其中喷涌而出。 这一击的伤害似乎还要比之前那轮炮击对白鲸造成的伤害大,巨兽疯狂摆动着那白色的巨大脑袋,凄厉的惨叫声似乎要将在场人们的耳膜撕碎。 那是传说中的雷枪,是菜月昴先前与塔兹米在抓到神都之前,一起在巡礼者大桥之上获得的奇迹,记载着曾经那些太阳战士们激战的传说,亦是他们友谊的见证之一。 同时,那也是古时候的银骑士们讨伐巨龙所使用的招数的弱化版,虽然与那些银骑士手中货真价实的屠龙之枪尚且有着不小的差距,但白鲸那躯壳的防护力与不朽古龙的鳞甲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此刻被菜月昴用出来,自然也是效果显著。 而他这一击,也给予了讨伐队的其他成员们巨大的信心,无论是怎样的梦魇,当它开始流血之时,便是它末日的开始......因为那意味着它并非不可战胜。 “将所有的招数都用出来!给我狠狠地打!” 库珥修的声音再度乘着风传达至每一个人的耳中,与此同时,无形的巨大剑气挥出,重重斩击在白鲸的侧身,刹那间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让白鲸的巨大身躯再度喷出鲜血。 【百人一太刀】,无视射程的无形之剑,那是库珥修赖以成名的剑技。 然后,在白鲸因遭受无形斩击与雷霆长枪痛嚎的时刻,魔晶炮再度运转,第二轮炮击,于白鲸的身体一侧绽放出光芒。而在这接连的不断攻击之下,白鲸的动作也停滞了许多,与此同时在空中的高度也开始逐步下降。 原本与云层等高的白鲸,在这猛烈异常的炮火轰击之下,也逐渐抵达了那些强者的刀刃们所能触及到的距离。 “就是现在!” 赤红与漆黑的两只地龙同时猛踏地面纵身跃起,将其身上的人,猛地甩至了那巨兽的背上。 然后,咆哮的剑光,与呼啸的剑锋,同时于其上肆虐起来。 第十九章 惊变 “——十四年了” 人影蹲在白鲸的鼻子之上,手中利剑的剑锋深深地刺入了他脚下的肉中,低声喃喃道。 以这把剑为支点,他另一手则持剑一挥,将那柄剑之上沾染的鲜血甩去,凌厉的剑气激荡四方。 如同他本身就是一柄足以斩断一切的绝世好剑。 “一心一意地,梦想着这一天的到来。” 在那脊背如剑一般笔直的人影之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白鲸惊恐地在空中翻滚了起来,被它掀起的狂风席卷四方,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人甩落。 然后,剑锋挥过。 血光迸现,那如磐石般的皮肤如同黄油一般被轻易斩裂,比那人影大出近十倍的巨大伤痕被铭刻在了白鲸鼻上,将那人影的身姿染红。 那样的光景,甚至让炮火轰鸣的战场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并非魔法,亦非魔石炮,更不是借由加护挥出的无形之剑,而是由普通的人类通过锻炼,将自身的潜能压榨到极致,并借以人类锻造的钢铁所造成的的伤害。 那是人类借由跨越了恒久岁月的顽强,确实地伤害到了那雾之魔兽的,证据! 然后,就在苍老的剑鬼于魔兽头上肆虐的同时,另一人却在白鲸的背部迈步狂奔。 火焰化为流星,剑光裹挟烈焰,凶蛮地砸在那磐石角质层之上,贯入血肉之中,碎肉与血浆四处飞散,散发出浓浓的黑烟,菜月昴双剑并持,化作火舞旋风。 那旋风所跨过之处,无论是那如长矛一般的白毛,还是如磐岩般的肌肤,皆被烧毁融化,其下的血肉亦被高温烧得焦黑,留下一道燃烧的长路。 在这两人的活跃之下,白鲸那巨大的身躯完全成为了他们的舞台,血色化作舞台的幕布,巨兽的哀嚎声则作为伴奏。 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彻底到了存亡之刻,白鲸无比疯狂地于空中翻滚了起来,如同陀螺一般,这一次,菜月昴与威尔海姆再难坚持,齐齐被从其身上甩下。 然后,迎接着自天空坠落的主人,一黑一红两只地龙再度狂奔起来,前去硬接自己的主人。 只是这一次,白鲸却又哪里会愿意放过他们,它怒号着冲破苍穹,以巨尾向着那坠落的二人扫去。 然而,它这个动作,却是又白白给了菜月昴一个攻击的机会。 如同炽日一般的光辉,忽然间凝聚于他手中长剑之上,并延伸而出,化作数十米长的巨大剑芒,将风云搅动,直直迎向了白鲸那巨大的尾部。 “嗷——!” 自开战以来,最为凄厉的惨嚎声瞬间冲击了整个平原,白鲸那巨大的尾部被光剑一击斩断,甚至连它的身躯也陡然间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坠落。 “喂喂,还没有结束啊!” 跨坐在狮虎兽上的李嘉图怒吼着,身下状如猛犬的坐骑迅捷地奔出,载着主人扑向天空中的白鲸,巨大的砍刀狠狠地劈砍在白鲸的身上。 与此同时,更多的佣兵承载着狮虎兽冲向了白鲸,落在他的身上开始如毒虫一般用刀剑奋力地“叮咬”着它。 领导着兽人佣兵的双胞胎小猫猛地吸气,然后在吐气大吼的时候,从空中吐出强大的冲击波,轰在白鲸身上。 如此,刚刚恢复平衡的白鲸在不得以之下,只得再度开始旋转身体,努力将那些毒虫们从它身上甩下——然而这就是它再一次的失误。 “露出侧腹了——法师队!攻击!” 第二道无形的斩击乘着风劈在了白鲸的身侧,以此为讯号,除去魔炮队,近战队之外,一直待机的法师队也加入了战斗。 “艾尔·贡亚!” 快速吟唱着魔法,众多法师共同制造出了炽热的火球,制造出直径将近十米的巨大火球,在抽取着周边魔力的同时,也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那火球的热量,即便是相隔甚远都能感受到灼热。 然后,伴随着火球,魔炮队再度发起第三轮炮火,讨伐队所拥有着的火力在此一同宣泄出去,疯狂地于白鲸身上狂轰滥炸,自先前那些近战人员造成的伤害贯入其体内,让白鲸再度惨嚎起来。 望着那样的景象,讨伐队的成员们不由得发出了兴奋的呼喝声,自那一记雷枪撕破夜空开始,讨伐队一连串的重拳打得白鲸连连败退,甚至可以说是一面倒的战况,这让他们对于此战的胜利越发抱有信心。 但,与手下欢欣鼓舞的战士们不同,领导着他们的库珥修,此时的一颗心却逐渐地沉了下去。 因为,这一连串的攻击,其目的,原本是要将白鲸从天空之中击落的。 然而,即便是遭受了那样的狂轰滥炸,即便白鲸的高度比之最开始确实下降了许多,但它......依旧没有落到地上。 那样一来,以将它击落为重要节点制定的作战计划,便无法再实施下一步了。 能够在最初打出的手牌已经全部压上,然而,那困扰世间四百年的魔兽的韧性,却远远高出了讨伐队的估计。 白鲸身上那些白色的毛发,并不是为了好看才长出来的,与那用于抵挡强烈物理攻击的磐岩表皮相对应,那些毛发不间断地发出魔力波动,将讨伐队给予它的魔力轰击的威力都压下了不小。 但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库珥修此时却也没有其他什么应对的良机,那些白色毛发似乎并不会被火焰点燃,这样一来,库珥修也便只能命令手下的魔炮队与魔法队继续不间断地队白鲸倾斜着火力,希望能够在拉锯战中将它压制。 与此同时,威尔海姆也依旧在白鲸的身上活跃着,他将手中的剑刺入白鲸的脊背,随后大踏步在白鲸身上奔走着,由于其奔跑的速度实在过快,那些自白鲸体内喷涌出的血液甚至无法溅到他身上,看上去就像是被鲜血所追赶着一般。 那正是,如同剑之鬼神一般的英姿。 见到那超脱常理的剑技,仰望着的讨伐队的士气进一步提升,魔石炮的射击速度,近战队的突击,还有法师队的轰击也似乎在不断增快着。 拜托了,请一定要这样一口气将它逼落啊,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一边努力向着白鲸挥洒着无形剑气,库珥修一边在心中祈祷着。 但,正所谓怕什么,便来什么。 在英勇奋战的威尔海姆,以压倒性的技巧,直接无视体型差距将白鲸的一只眼睛切下之后,白鲸这才终于接受了,自己或许无法用那压倒性的体格战胜对手这一事实。 然后,在那愤怒的驱动之下,它忽然间向着天空咆哮起来,那仅剩的独眼,也染上了血红之色。 至此,白鲸讨伐战,进入第二回合。 第二十章 急转直下 在那目光被血色染红的瞬间,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上了众人心头。 接着,便是在那万众瞩目之中,白鲸张开了巨口。 与此同时,那存在于他全身上下的坑洼,也如同大口一般,齐齐张开。 随后,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叫声,自其全身上下成百上千的大口处发出。 那是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不谐之音,如同浪潮一般向着整个平原涌去,摧残着所有听众的耳膜与精神,如同连脑神经都在那剧烈的尖鸣声中颤抖起来。 不仅仅是人类,便是那些地龙与狮虎兽们,也在那巨大魔兽的怒吼声中,被携刻在基因中的原始恐惧所震慑,停步不前。 在这一个瞬间,整个讨伐队都停滞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得以喘息的白鲸,将无数的“雾”,自其身上无数的洞口中释放出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浓雾便降临到了整个平原,那被【驱夜】法术所照亮的世界,也在此时变成了雪白之色。 “草,原来怪猎中那些龙大吼的强制眩晕机制,在现实中还真能碰到啊。” 见到那样的光景,还在捂着耳朵的菜月昴不由得回响起了曾几何时在某个法兰LYB开的网吧中与好友一起开黑玩怪猎的时光。 那时候他就一直想吐槽了,只是被怪吼个一声,那些猎人们居然能被从天上硬生生吼下来,未免太丢人,某人更是因为巨剑侠的真蓄第二刀会被吼停而震怒喷机制......现在看来,这机制居然还真有几分道理。 “啧啧,下次再见到那家伙一定得跟他说说这个......” 只是,那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刚刚说到一半,菜月昴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愣了一愣。 然后,他只是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将注意力转回了战场。 而另一边,由于菜月昴事先已经将关于白鲸那浓雾的信息交给了库珥修,让讨伐队事先便知晓了关于白鲸浓雾效果的情报,那便是雾气可以钻入人体内,并引发魔力紊乱,以此直接重创它的敌人,自然的,讨伐队也便事先做出了一些应对工作。 “术士队!开始驱雾!先锋队回撤!” 无形的剑气向着四周斩出,掀起猛烈的狂风,将大片的浓雾吹散。 在发号施令的同时,库珥修也在亲力亲为着,在她的带领下,无论是法师还是精灵术士,都从那白鲸的巨吼声中回过神来,呼啸的狂风自他们的手中发出,阻挡着那些浓雾蔓延向讨伐队这边。 只是,即便他们已经事先做出了准备,奈何白鲸吐出的雾实在是太多了,讨伐队根本无法将其彻底驱散,最多也便是清理出一片区域的空地,以供讨伐队的成员们容身。 而位于术士的风系法术所触及不到的区域内的战士们,便立刻驾驭着坐骑转身向着无雾地带回撤,方才避免直接暴露在雾中,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见到这一幕,库珥修的脸色却也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发地难看起来。 虽然聚在一起,使用风法术驱雾的办法确实可以让讨伐队逃过来自于雾的侵蚀,然而,被那雾气逼迫得聚集在一起的讨伐队,却是也成为了白鲸的活靶子。 “全体散开!” 几乎就是在库珥修下达了指示的下一秒,一道无比浓厚的“雾柱”将风墙冲破,如同是海中巨鲸喷射的高压水柱一般,向着讨伐队所在之处轰来。 不过是个雾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是未曾亲眼见到那雾柱的人,大概会这样想吧? 但,此时身在战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升起那样的想法,特别是在看到那浓雾所过之处,便是连地表的岩石都被吞噬腐蚀之后。 那是与之前白鲸所释放出的覆盖整个战场的迷雾截然不同的雾气,如果说之前的雾气的作用仅仅是遮蔽敌人视野与干扰敌人状态的话,那么这次的雾气,便是用来将敌人摧毁的雾气。 想来若是人体被那浓雾触及到的话,其下场必然也是尸骨无存。 好在库珥修早有准备,在那雾气出现的瞬间便立刻向着那雾气斩出一剑,无形的风凝结为锋利的刃,直直迎上了那浓雾,并直直斩了进去,将那雾柱从中斩断。 只是,在下一个瞬间,白鲸那如山脉一般宏伟的巨大身躯却自另一个方向的浓雾之中扑出,携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向着讨伐队这边横冲直撞而来。 这一次,却是无人再能阻止它了。 巨大的身躯自地面上犁过,如同崩塌的山脉,数十名战士未能从他前方逃出,便那么被它直直碾了过去,留下一道猩红的道路。 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无法留下,在那恐怖的重压之下,人体瞬间便被砸扁,碾碎,碎骨与碎肉在散落在碎裂的大地之中,其惨烈程度,甚至让周边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都感到一阵阵的反胃。 但远比生理上的恶心更浓烈的,是精神上的摧残。 即便从白鲸的碾压之下逃了出来,但现在的他们,却也很难再成为战斗力了。 ——在目睹几个小时前还在身边谈笑风生的战友被山脉碾成碎片之后,又怎么才能让他们鼓起将山脉杀死的勇气呢? “畜生!” 剑鬼怒吼着,双手持剑向着白鲸杀去,在即将被如推土机一般前冲着的白鲸撞上之前,他猛地一踢地面,整个人瞬间便如同炮弹一般向着斜上方飞出,险险擦着白鲸的表皮飞过。 然后在与白鲸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扭身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了白鲸的表皮,在那磐石表皮之上留下一道深深剑痕的同时,亦将他前冲的身形止住。 随后,剑鬼一脚踏上了白鲸的背部,然后奔向了白鲸的头部,却是想要将再度如之前那般,将这只白鲸的眼睛戳瞎。 只是,在他刚刚向着这只白鲸的头部奔出的瞬间,库珥修的惊呼声便已然传至它耳边: “威尔海姆!快躲开!” 与话语一并抵达的,是又一道自迷雾之中射出的“雾柱”,只是这一次的雾柱,却是天空袭来的,并直直轰向了正向着白鲸头部奔出的威尔海姆! 在千钧一发之际,威尔海姆那已然臻至人类极限的反应与敏捷救了他,他一把将手边的长剑刺入脚边,以此减缓了自己前冲的趋势,并向着侧面一踢,竟是强行改变了自己行动的方向,向着侧前方扑出,险险躲开了这第二道雾柱。 然后,在他落地之前,又一只白鲸,自先前第一道雾柱袭来的方向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吞向了威尔海姆。 第二十一章 战火如荼 完全地抓住了威尔海姆身在半空中无法借力闪躲的这一瞬间, 第二只白鲸自浓雾之中扑出,充满腥臭味的深渊巨口向着威尔海姆吞噬而去,将苍老的剑鬼逼入死地。 就在威尔海姆即将被那巨口吞噬之时,一柄大刀切开空气,狮虎兽狂奔着向着天空跃起,承载着李嘉图向着那只白鲸仅剩的独眼扑出。 只是,那只白鲸很快便察觉到了李嘉图的意图,它立刻改变了将威尔海姆吞下的动作,直接向着威尔海姆与李嘉图的方向晃头撞了过去。 伴随着接连的两发闷响,威尔海姆与李嘉图齐齐飞了出去,飞往不同的方向,像是被苍蝇拍急速甩中的两只蚊子。 “嗷!” 李嘉图的坐骑,那貌如大狗的狮虎兽立刻向着他所坠落的方向冲去,一个跳跃接住了李嘉图,但却被李嘉图身上的惯性砸得连狗带狗一同斜抛了出去,砸在地面上直接双双晕死过去。 另一边,威尔海姆的那只地龙坐骑也立刻想要去接住威尔海姆,但它尚未奔出几步,却被另一只白鲸身上喷出的雾柱直接吞噬,再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那头白鲸正在讨伐队的阵型之中肆意横冲直撞着。 浓厚的雾柱自它浑身数不尽的坑洼中如机关枪一般肆意喷射着,只要被那雾柱追上,立刻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与其说是他们被那雾柱中不知名的成分所腐蚀掉了,倒不如说,他们是被雾“吃掉了”,然后,连存在的痕迹都被从世间抹去。 而即便是没有被雾柱抹去的人们,却也在白鲸那庞大身躯的攻势之下损伤惨重,摆尾、冲撞、吞咬......即便作为理应生活在海中的生物,白鲸做出这些动作之时颇有几分不适应地面上的战斗,但在那巨大的体型差距面前,却也都不是什么问题,在能对他造成反制的威尔海姆与李嘉图双双落败之后,其在讨伐队之中肆意妄为,如入无人之境。 那样的场景,令菜月昴咬紧了牙关。 “快点,再快点!” 强行将目光自战场那边收回,菜月昴催促着坐下的地龙加快速度,迎向了坠下的威尔海姆,在与威尔海姆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不足十米的时候,菜月昴一个纵身自地龙背上跃起,一个公主抱稳稳接住了威尔海姆。 落地之后,菜月昴连退数步化解掉威尔海姆身上携带的惯性,而后,不等菜月昴呼唤,那只黑色的地龙便已经奔至菜月昴身边,并微微伏低了身子方便菜月昴直接再跳到它背上。 明明它与它的新主人才相识了一天,但是其默契程度却好像他们已经并肩作战了许多次一般。 “威尔爷!你还好吗?!” 菜月昴双腿用力,夹紧了座下的黑色地龙,以避免自己直接被骤然提速的地龙甩下去,同时也第一时间查看怀中威尔海姆的状况。 好在威尔海姆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但身子骨还算硬朗,若是换了其他人,挨了白鲸一击正面冲撞,哪里还有命在?虽然此时的威尔海姆也是气息萎靡七窍流血,但毕竟还有一口气,只要及时送到菲利斯那里,便还完全救得回来。 “不,不对,即便威尔爷身子骨再硬也没道理能接下白鲸的一击。” 菜月昴又皱起了眉头,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应该是,那家伙在分身之后,连带着自己的体重也被分成三份了对吧?” 回忆着在第一次轮回中与白鲸交手时的经历,菜月昴得出了结论。 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思考这个问题: “地龙,现在先载我去菲利斯那里!威尔爷现在急需救治!” “嗷!” 那黑色的地龙长啸一声,立刻调转方向,向着讨伐队后勤所在的方向奔去。 “话说回来,老叫你地龙也不是事......那么,以后你的名字就是帕特拉修了!” 帕特拉修,那是取自菜月昴曾经看过的某部名叫《龙龙与忠狗》的老动画之中一条忠犬的名字,倒是颇为贴合这条与菜月昴一见如故的地龙。 获取了新的名字,帕特拉修似乎格外兴奋,连脚下奔袭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仅仅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绕着那弗琉盖尔之树跑了一圈,绕至了讨伐队的后援队,在那边,以菲利斯为首的医务组成员已经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见到菜月昴抱着威尔海姆急匆匆向着这边奔来,菲利斯立刻便确认到了此时的情况,马上指挥着菜月昴将威尔海姆放到了一片摆着白毯的平地之上,而方才重伤晕过去的李嘉图此时正躺在旁边,却是刚刚倒下便被他手下的团员给拉了过来。此时他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临时作为菲利斯助手的蕾姆正在对他使用着治愈法术。 在将威尔海姆小心翼翼放到地上之后,菲利斯立刻便接手开始治疗,甚至连跟菜月昴多说一句废话的时间都没有。菜月昴抬起头,与一旁刚好扭过头来的蕾姆对视了一眼。 语言难以表述的复杂情绪于女孩那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瞳中翻涌着,其中有着看到菜月昴平安归来的欣喜与安心,也有着对于这场战斗接下来走向的茫然与不安,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菜月昴的担忧。 “你安心在这,治疗所能发挥的作用不亚于你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 看得出来蕾姆有几分想要自告奋勇前往前线战斗的意思,菜月昴摇了摇头,将蕾姆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接着,他又轻声道: “放心吧,会没事的,一切有我。” 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间,丢下这句话后,菜月昴便立刻又翻身骑上了帕特拉修,迅速向着正面战场赶去。 “蕾姆,你来协助我,在这边使用治愈法术。”菲利斯的声音忽然间于蕾姆耳边响起。 “明白!” 只是不舍地望了菜月昴一眼,蕾姆便在菲利斯的指挥下将目光收回,在这战场之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珍贵,便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埋在心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诉说了。 那是属于她,也是属于后援队,乃至于整个讨伐队每一个人的共识。 第二十二章 狡猾的猎人 与此同时,在对抗白鲸的正面战场那边,战斗也逐渐陷入了一面倒的局面。 白色的“山脉”依旧在肆虐着,似乎永远都不会耗尽的浓雾不断地自其上喷出,时不时地再吞噬掉几名战士,而更多的战士,却被那山脉碾的粉碎。甚至连白鲸的腹部,此时也已经被鲜血抹红了大半了。 战况如今对于讨伐队这边压倒性地不利,大量的法师在白鲸的第一波冲击之中死去,自然的,那驱雾的风法术也就无法再维系,大量的雾气将整个战场遮蔽——那也正是库珥修最担心的事情。 视野被浓雾所遮蔽,巨大的捕食者潜藏在浓雾之中,战士们无法看清楚白鲸的位置,自然也就无法躲避它自雾中发起的突袭。 对于讨伐队的每一个人而言,当那魔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便意味着死亡已经追上了你。 另一方面,风障的失效,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每一个讨伐队员都要额外面对一次考验——白鲸制造的雾气有两种,一种是只要沾上便会尸骨无存的消灭性雾柱,另一种则是它用来遮蔽视线的范围型浓雾,那些浓雾就仿佛是拥有生命一般,会顺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身上的毛孔,钻入其体内,并直接蔓延至其体内的“门”,引发全身的魔力紊乱。 中招的人立刻便会倒下,不同的人会呈现出不同的状况,有人口吐白沫,瞪着白眼痉挛不止;有的人shen吟着,拼命挠着自己的手臂;有的人则紧咬牙关到要将牙齿都咬碎,用头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叩击地面。 而唯一相同的,则是他们口中所发出的,痛苦到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那般撕裂而扭曲的声音,与那些被白鲸杀死的人临死前的哀鸣,共同交织成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鸣曲,折磨着同样在战场上的其他人。 之前白鲸刚刚冲过来时为了不被白鲸一网打尽,库珥修只能命令讨伐队员散开,但那个决策现在却成为了索命的梦魇——对于尚未受到袭击的人而言,他们无法看清楚面前的景象,但是那满是痛苦与恐惧的悲鸣声却丝毫没有浓雾被削弱,其依旧可以无比清晰地传入生还者的耳中,给他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恐惧。 原本对那浓雾的侵蚀有抗性的人便仅仅有不到一半而已,到这个时候,便是那余下的些许人,此刻也在那无比浓郁的恐怖氛围之中迅速失去了战意——甚至说,他们能不直接陷入溃逃,已经是颇为难得,会在撤退之时将伤员带上的人,此时都已经算得上是勇者了。 “是魔力中毒!快将伤者运往后方!让医务组的人来求援,现在还来得及!”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库珥修也依旧还在努力地指挥着,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唯有肩负着指挥官一职的她,绝对不能陷入恐慌之中......只是,战斗陷入这种局面,即便是她,心头也无法避免地升起了绝望之感。 所有人都低估了白鲸,低估了这一头畜生,而在这其中,犯下最大的错误,甚至说是罪行的人,便是她自己。 因为提前自菜月昴那里得到了关于白鲸能力的情报,这让讨伐队的战斗自一开始便占据了绝大的优势,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优势,让她大意轻敌了。 她低估了白鲸的承受能力,以为凭借着最初集中火力的一轮打击,便可以将白鲸逼入地面,以为那样可以限制它喷出雾与分身的能力,因此,这次任务后面的大多数布局都是围绕着这个前提来布置的——她甚至没有拿出一套足够完整的备选计划! 如此一来,在最初白鲸没有被击落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颓势。 同时,她也低估了白鲸的破坏力与速度,没有将魔炮队布置地更加散开一些,这才会让整个魔炮队都在白鲸的第一次冲锋之中全军覆没。 如果她能再多做出一些准备,能够召集更多的人力与物力,能够采购更多的魔炮,甚至是请来王国之中如边境伯那般强大的魔法师,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她过于低估了这一头野兽的智力。 现在看来,或许甚至不能称呼白鲸为野兽,它在这场战斗之中所展现出来的智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人类,或许,应该称它为一名狡诈的猎人才更恰当。 无论是在陷入危机之后迅速做出应对的方案,用巨吼打断众人的攻势来布置浓雾; 还是无视其他人,集中火力率先击破对于他威胁最大的威尔海姆与李嘉图,同时极大地打击讨伐队的士气; 还是仅仅只用雾气让大量讨伐队员失去战力,却不至于死去,以用重伤员们拖累讨伐队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的脚步; 再或者是利用浓雾隔绝视野,并利用死者与伤者的哀嚎声进行心理战,彻底将讨伐队剩下的人逼入绝望之中; 甚至说,若不是菜月昴提前给了他们那另外两头白鲸并非它的伙伴,而是分身,只要击败本体便能获得胜利这一个情报,讨伐队或许早就崩溃了也说不定。 在亲眼经历之前,库珥修是决计不会相信自己会在战斗谋略之上落败于一头魔兽之手。 可是,这一件事便这么发生了。 看着那些仓促向着后方撤去的讨伐队员,望着他们那满是恐惧与不安的眼睛,库珥修咬紧了牙。 战斗进展到现如今这一步,便是库珥修再怎么不想承认,她的理智也依旧会强迫她认识到这样一件事: ——这次讨伐,已经失败了。 彻彻底底,毫无翻盘的可能。 库珥修抬起头,向着那浓雾的深处望去。 即便她无法看到,但是她知道,那只白鲸的本体,一定正游曳于最高处,用那仅剩的独眼扫视着这片战场。 然后,等待着属于它的胜利到来的那一刻。 如果说讨伐队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战胜它的话,或许就是直接越过那两只分身,直接将本体讨伐吧。 但是,那样的可能性,实际上或许并不存在。 以那只白鲸的狡猾,在讨伐队全灭之前,它是绝对不会降低高度的,只会静静等待着那两只分身将地面上的所有生命都吞噬。 而在魔炮队全军覆没之后,讨伐队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触及那高高悬浮于天空的魔兽了,即便是她那号称无视距离的百人一太刀也不行。 换句话说,她,已经彻底无计可施了。 就在此时,那居于她面前的浓雾忽然间再度涌动起来,一道浓郁无比的雾柱,向着库珥修猛地射来。 果然,来了么? 库珥修面无表情地扬起了剑。 擒贼先擒王,果然,这个道理,连魔兽都懂啊。 第二十三章 漆黑之爪 呼啸的风,化为利刃,将浓雾切开。 “抬起头!握紧剑!站起来!别忘了你们是为何而来的!” 倾尽全力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将那迎面射来的浓雾斩断,库珥修奋力地大吼着,向着那些已经丢下武器,跪坐在地上的人们,倾尽全力地吼着。 “为何要低下头!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饱尝绝望与屈辱的吗?!”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自她手中挥出,她瞪大了眼睛,其中满是怒火。 是,她知道她输了,她知道她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但是那又如何? 就算她的结局会是败亡,会是被那浓雾吞噬,但是,她不会容忍自己向着那罪恶的雾之魔兽屈服。 就算战死当场,就算被从这世界抹去存在,她的膝盖,也绝不会弯曲! 就算长剑折断,就算再没有任何挥剑之力,她的意志,也绝不会低头! 那魔兽,必须要为它这四百年来吞噬的无数死者,偿还代价! 她就算今天死在这里,最后也必然要再给那该死的白鲸多填一道伤痕,就算被它吃掉,也要再崩断它两颗牙! “所有人!给我站起来!继续战斗啊!” “没有道理,就在这里停下放弃!” 那些已经绝望的人们,那些已经放弃抵抗的战士们,究竟有没有人会抬起头,会跟随她一起战斗呢? 库珥修不知道。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站在所有人的前方,站在最前线。 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也不打算去看。 因为她是指挥官,是领袖。 在最绝望的时候,最该站出来,站到最前方的,就是她。 无形的剑气伴随着连续的斩击,绘织成为剑网,乘着风向着远方袭去,将那不断来袭的雾柱切割得粉碎。 剑气与那雾柱碰撞时掀起的狂风将地上的石块掀起,狠狠地砸在了库珥修的侧脸,将她的身子砸得为之一晃,血花在她脸上绽开。 但是她依旧没有倒下,甚至都没有后退一步,而是再度向着前方迈出一步,挥剑斩出,同时用那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嘶吼道: “抬起头!握紧剑!站起来!来跟我一起战斗!” 见到那样的光景,听到那样的呐喊,那些已经放弃了继续挣扎的人们,其眼睛之中,也终于又升起了些许光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色的山脉,忽然间自库珥修的侧方撞了出来,直直向着库珥修碾去。 察觉到那来自于第二只白鲸的冲击,库珥修目呲欲裂,她一转身,无形的剑气便又向着那第二只白鲸的身躯斩出。 剑气斩击在那白色的山脉之上,轻易地便将那磐岩切开,鲜血自其下的断口处喷溅而出。 但......那却也只是蜉蝣撼树罢了。 那猛地扑来的巨兽,其动作并没有因为库珥修的竭力挣扎而迟缓丝毫。 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在那白色的山已经将视野全部遮盖之时,库珥修如此想道。 下一秒,庞大的魔兽,将她所站立之处碾碎。 ............................. “呼,真的好险啊。”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库珥修耳边响起。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库珥修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到地面在她的视野之中急速闪过。 却是在先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紧急赶到,并将他自白鲸的碾压攻击中救下。 “菜月卿?!” 由于现在库珥修的位置似乎稍微有些尴尬,她看不清救得自己人的脸,只能靠着声音猜测。 “是我,你现在还好吗?” 菜月昴点点头道。 “唔,还好......” 顿了顿,库珥修又补充一句, “就是肚子被顶得有点疼。” 不同于救威尔爷时直接痛快地使用了公主抱,菜月昴此时虽然也将库珥修从白鲸口下救出,但用的姿势稍微......有些尴尬。 不管怎么说,对于库珥修而言,被人这么单手扛在肩膀上逃跑,这体验还是头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另一只手占着呢,稍微忍一下,”菜月昴另一只手提着的盾牌忽然向着侧前方一顶,明亮的光芒忽然于盾牌之上亮起,并凝聚出一道与盾牌同样形状,却又大了几倍的虚影,将那来自于侧面的雾柱挡下。 就在此时,另一道雾柱忽然又自菜月昴身后的方向射出,却是来自于先前那只攻击库珥修的白鲸的追杀,只不过,库珥修此时脸便正朝着那边,看得正清楚。 “小心背后!” 一边警示着菜月昴,库珥修一边挣扎着抬起胳膊,再度向着那雾柱挥出了剑,虽然现如今她的姿势很是尴尬,不过她毕竟也非常人,再加上向着威尔海姆学习许久的剑技,倒是也没费什么功夫便将那雾柱给斩散了。 “库珥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菜月昴问道。 闻言,库珥修沉默了几秒,她深吸一口气,才说道: “菜月卿,你听好了,现在,请别管我们之前订立的契约了,白鲸讨伐战已经失败了,现在,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逃!” “什么?”菜月昴一愣,他几乎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你要逃走!赶快逃!逃离这片战场!”库珥修咬牙道,“我们都低估了白鲸了,它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甚至说已经比大多数的人类要聪明了。” 稍微顿了顿,库珥修回忆起她刚刚所看到的画面,叹息道: “讨伐队现如今已经彻底崩溃了,剩下的人已经没有再战斗下去的勇气了,也根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我尝试呼唤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但是却失败了,再打下去,也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吧。” “接下来,我会留下来殿后,我是这次讨伐的发起者,谁都可以逃走,唯独身为指挥官的我不能逃。” “只是,菜月卿你与我不一样,你的能力对于王国未来重新讨伐白鲸非常重要,只要你还活着,我们这次,就还不算输!” “还有一件事,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需要菜月卿你将这个情报再带回去,” 库珥修咬牙道: “被白鲸的浓雾所吞噬的人,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会被从这个世界抹去,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连存在本身都被抹去,甚至都不会再有任何一人能记得他们。” “虽然之前根据史料,我们也对此有所猜测,但我真正确认也是在刚才,我之前配置队伍的时候每一个队伍都配置了十五人,而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些队伍在大量减员之后,剩下的人却没有一人能记得死去的是谁,甚至连我也无法回忆起分毫。” “但是那些被白鲸用物理手段杀死的人,我却能记得名字,而被它的雾柱发射了许多次,我却完全记不得曾经杀死了谁......所以,我猜测,它那个将人连同过去与存在都一同抹去的招数,就是那个雾柱。” 说到这里,库珥修忽然拍起了菜月昴的背,轻声道: “所以......到这里就可以了,请把我放下来吧。然后,算是我个人的请求吧,” 库珥修顿了顿,随后无比认真地说道: “菜月卿,请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然后再在未来的某一天,带领着讨伐队再度前来讨伐白鲸,将这只存在于所有人恐惧中的梦魇,杀死!” 只是,听完她的话之后,菜月昴沉默了一会,最终却还是叹气道: “应该说不愧是库珥修你吗?即便是这种交代后事兴致的话语,你也依旧能说得这么杀气腾腾啊。” 说着,他轻轻将库珥修放了下来,凝视着她那琥珀色的双目,郑重道: “放心吧,库珥修,不用等到以后,雾之魔兽,今天就会在这里服诛。”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又接着道: “我,姑且还有一张底牌,可以战胜他,虽然这张底牌原本并不在我们的契约范围内,不过现在,为了胜利,我还是决定使用它了。” 就在此时,白鲸那巨大的身躯再度冲破了雾气,向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撞来。 只是这一次,菜月昴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他甚至像是没有察觉那袭来的白鲸一般,自顾自地向着库珥修说道: “刚刚你说,讨伐队已经没有希望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望着那不断逼近的巨兽,便是一向沉稳的库珥修,此时也禁不住大惊失色道,“快躲开啊!” 但,菜月昴却完全无视了库珥修的警示,他转身面向了白鲸,毫无闪躲的意思,淡淡道: “那么现在,由我来给予你们希望。” “以洛斯里克骑士菜月昴之名,呼唤那位于遥远时空之中,翱翔天际的巨兽,继承太古神明血脉的存在,以灵魂为联系,以火焰为誓言,以契约为凭证,” “请,降临此地!” 在他将话语说完的同时,白鲸那巨大的身躯,亦已经距离他只剩下数米之遥。 眼看二人就要被那巨兽碾成碎片之时,两只漆黑的巨爪,忽然自菜月昴上方的空气之中探出,并死死扣在了那白色的山脉之上。 第二十四章 食物链顶端的较量 白鲸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了。 一股丝毫不逊色于它的巨大力量,灌注于那压着他身躯的狰狞双爪之上。 风不知从何而起,将周边的雾气驱散,显露出那漆黑双爪主人的全貌。 那是另一座庞大而峥嵘的山脉,漆黑如墨的鳞片遍布那个巨物的全身,厚重,而又坚不可摧。而在那厚重的黑鳞之下,虬结的肌肉之中流动着足以提山震岳的磅礴巨力。 无比嘹亮的长吟声自那巨物口中喷吐而出,如若说白鲸先前那如婴儿啼哭般尖鸣,是刺耳而令人心生不适的杂音,那这另一头巨兽的长吟便如帝王般震撼四方,是霸道而不可一世的宣告。 ——宣告其作为生物链顶端,那不可冒犯的威仪。 无论是那展开之时几如遮天蔽地般的双翼,披覆浑身的鳞甲骨刺,还是那如蛇般蜿蜒的长尾,此时此刻,都在宣称着那巨兽的身份。 ——龙。 此时的神都,比起初识菜月昴之时,还又要大出一圈。其翼展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十米,而身长也已经逼近三十米大关。一般来说,寻常飞龙的话,成年期身长不会超过十五米,能达到二十米便已经是难得的大块头。 而即便是那些位于古龙顶的古老飞龙,在漫长岁月的累计之下,其体型也就与此时的神都差不多了——然而以龙族的漫长寿命来计算的话,神都现在应该还算是幼年期。 这不由得让人无比费解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或许也正如它所宣称的那般,他就是龙族的命运之子,命中注定会光复不朽古龙的荣光。 但,即便神都此时的体型已经十分恐怖了,但依旧比不过白鲸那夸张的五十米身躯。 只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鲸毕竟是流线型的身躯,它那样的身体,原本是为了让它在水中生存而衍变出来的,即便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让它可以离开水而在陆地上生存,甚至还能以让牛顿忍不住踢开棺材板的诡异方式在天空中飞行,这就注定了它所能使用的战斗方式,必然是畸形,而且与环境脱节的。 它没有手,也没有脚,更没有爪子之类的存在,其唯一能用来进行攻击的,也便是那巨大的嘴巴与尾巴罢了,除此之外,就只能笨重地直接去用身体进行冲撞了。如此可谓是十分笨重而落后的攻击方式,欺负欺负那些与它体型有着绝对差距的普通人尚且还行,但若是遇到了与它同一个级别的怪物,那么它这些缺陷与短板,自然也就暴露无遗。 更不要说,它的对手还是龙族,是自那出生以来,便屹立在食物链顶端的绝对霸主,它浑身上下,无论是那用以进攻的巨爪与尖牙,还是那用以防御的骨刺与鳞片,再或者是为了保持灵巧的长尾与双翼,都完完全全是为了厮杀而生的,其本身的战斗方式,自然也是更加适合陆地与天空之中的战斗。 所以,毫无悬念的,在战斗刚一打响,白鲸便陷入了压倒性地劣势之中。 无与伦比的巨力灌注于双爪之上,神都的龙爪如同刺穿薄纸一般刺穿了白鲸的鳞片,并一发力将其重重砸在了地上,数十米内的地面都寸寸断裂下陷。 那等身躯如山脉般的巨兽,本就极为稀有,他们之间的争斗,更是骇人听闻。甚至连一点点余波,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无比致命的。 即便是库珥修这般的女豪杰,其俊美的脸庞也一样在它们之间的战斗开始之后便骇然失色,在菜月昴的示意之下,她第一时间转身开始撤离此处,只是,她刚刚奔出几步,脚下的大地便开始颤抖起来。 似乎连大地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无数的缝隙在地上蔓延,伴随着剧烈的晃动,库珥修脚下的地面也塌陷下去,错位的岩石化作致命的岩刺,幸好她本身便是一位杰出的剑士,这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没有摔倒在岩刺之上。 然后,神都再度抓住了白鲸,双爪直接在其撕下了两块巨大的肉块,仅仅是这一拍,其对白鲸的伤害便已经超越了讨伐队的一轮魔法炮击了。 巨大的痛吼声自白鲸口中发出,恐怖的声波甚至带起了一阵狂风,将周边的雾气驱散的同时,也吹得库珥修的脚步踉跄起来,而那巨大的声响更是摧残着她的耳膜,鲜血开始自她的耳朵之中流出。 但那样的巨吼声,却对神都没有丝毫作用,仅仅只是白鲸那样的举动将他触怒,使得他它也跟着一起怒吼起来,吼声甚至直接压过了白鲸,然后,它再度一爪子砸在了白鲸的头上,将其长大的巨口猛地拍合,其中隐隐还夹杂着什么坚硬事物的碎裂之声。 在这两名巨兽的争斗之中,山崩地裂,风云失色,周边的一切事物都成为了他们的陪衬,整个天地都成为了他们战斗的舞台。 见证着那样的画面,所有讨伐队的幸存者,此时都已经陷入了呆滞之中,他们的大脑,也被一阵接一阵的地震震得一片空白,在那样的光景面前,似乎连思考都已经成为了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而眼看着那白鲸已经陷入压倒性的不利之中,岌岌可危,另一名白鲸也没有继续旁观,它一边向着这边飞来,一边张口吐出无比汹涌的消灭型雾柱。 只是,面对那雾柱的攻击,神都只是一扭头,一张嘴,然后,汹涌的龙炎便自其口中喷出,连周边的光线似乎都要被那高温所扭曲。 雾柱与龙炎只是刚一接触,便一触即散,火光丝毫没有停顿,甚至连些许的迟缓都没有,甚至那雾柱似乎还有几分助燃的功效,瞬间便被龙炎所冲散。随后,那火柱,又去势不减地轰击在了那第二头白鲸的脸上,将其面部一层都烧成了焦炭,一股焦糊味迅速向着周边传出。 “别恋战,神都,先一鼓作气把这只解决。” 菜月昴纵身一跃,跳上神都后背,在心灵契约之中说道: “来,使用地球上投!” 第二十五章 神龙与龙族 “吼!” 如同要撕裂天穹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平原。 漆黑的双翅展开之时所掀动的狂风化作龙卷,瞬间便将那周边的浓雾撕扯的粉碎,神都双爪再度探出,利爪深深刺入白鲸的体内。 随后,双翅再度扇下,暴烈的风席卷四方,白鲸那庞大而沉重的身躯,居然被神都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被其抓着迅速向着高空飞去。 虽然那只白鲸也努力晃动着身躯,奋力挣扎着,却依旧无法从神都的爪中挣脱。 虽然看上去它的身躯要比神都大得多,但它毕竟只是白鲸的分身之一,其体重与力量都只有本体的三分之一,这就使得它原本所拥有的唯一力量优势也不复存在了,自然被神都轻易地压制。 菜月昴抓紧神都背上的尖刺,狂风于他耳边呼啸而过,其中还夹杂着浓厚的水气,很快便将菜月昴的衣服打湿,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只是,这股寒意,却又在眨眼间便被菜月昴身上散发出的些许火星给驱散。 仅仅只是过了几十秒,神都便拖拽着那只白鲸分身飞到了高空,甚至它还又刻意飞得比那白鲸的本体还要高出些许。 不仅如此,它还挑衅似得向着那白鲸本体吐出一口龙炎,就在那白鲸慌忙想要躲避之时,那火焰却又在空中消散。 很快便意识到对方是在挑衅自己,白鲸顿时愤怒起来,一口十余米宽的巨大雾柱自其口中喷出,直直轰向了神都。却又立即被一道骤然闪过的白光所劈散。 “不用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在与那白鲸交错飞过之时,菜月昴踩在神都,向着那白鲸本体比了一个中指。 然后下一秒,神都便又猛地一振翅,便又拖拽着那只白鲸分身向着地面笔直地坠下——甚至在下坠的时候还抱着那只白鲸旋转了起来。 如同流星一般,抱在一起的巨物自天而降,而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神都却又猛地松开了爪子,并挥翅在半空中猛地一个翻身飞离,将那只白鲸猛地照着地面甩出。 “轰!” 如同陨石坠落,白鲸那巨大的身躯重重撞击在地面之上,大地瞬间便被砸得粉碎,周边数百米内的地面都一并下陷了下去,狂暴的震荡波顺着岩层向着周边传出,所有尚且还站着的人都被掀倒在地。 与此同时,那原本堆积在大地之上的,数以吨记的尘土也被这一击彗星撞击之下被掀飞,于空气之中四散着,平沙莽莽黄入天。 然后,紧接着下一秒,一道骤然拔地而起的光芒却又将那无边的尘烟瞬间驱散,剧烈的魔力汇聚于光芒之上,化作奔腾咆哮的霸道洪流,将那于陨坑中央的白鲸大半个身子都轰成了漫天碎肉,肉被烤焦的焦臭味迅速弥漫于整个平原之上。 在那已然死去,并迅速化作雾气消散的白鲸分身的尸体之上,黑龙仰天咆哮着,而菜月昴则立于它的背上,高高举起了一根手指,大吼道: “第一只白鲸,已讨伐!” “哦哦哦哦哦哦!” 回应着菜月昴那铿锵有力的宣告声,周围硕果仅存的讨伐队战士们都疯狂地欢呼了起来!于这一刻,希望与对胜利的信心,终于再度回到了这些人的脸上。 而在那些人之中,更是有一个比较狂热的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向着神都叩拜起来,一边叩拜还一边欢喜道: “龙!是龙!这是神龙的恩惠!是神龙在帮助我们!” 原本,在白鲸那压倒性的,令人绝望的恐怖实力面前,这些人都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与恐惧之中,惶惶不安,恐惧着死亡的到来——然而,神都的现身却将这一切都改写了,甚至lian战局也一口气扳了回来,在瞬间便转向了对他们有利的局势,这怎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呢? 别说是露格尼卡本身就有着对于神龙的信仰,便是原本没有,经历这么一役,也大概率能在他们的心中根植下对于龙的崇拜之情。 而在他们的中央,库珥修也望着那只黑色的龙怔怔出神,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菜月昴,不愧是被龙选中的人啊,居然还保留着召唤龙族的底牌么?” 虽然骤然现身的神都,与那压倒性的力量带给她的冲击力也是绝对的,但是她自然也不比那些已然陷入狂热之中的人们,自然还是很轻易便可以辨认出,菜月昴召唤的那条龙,并非是神龙。 但是,要知道,在四百年前那场巨大的灾祸之中,这世间大多数的龙族都在与魔女的对抗之中陨落,神龙虽然强大,但是神龙与龙族却是完全不同的。 而与数百年未曾现身,乃至于让人怀疑其是否还在保佑着露格尼卡的神龙相似,在那场大灾祸之后,龙族也逐渐销声匿迹,虽然作为其近似种的地龙与水龙还与人类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但关于真正的龙的信息,却也已经是极为稀有了。就库珥修所知的,也就仅仅有四十年前在王国南方出现作乱,后来被剑鬼威尔海姆斩杀的黑龙瓦尔葛兰罢了。 传说,现如今存世的龙族,都与神龙一同居住在大瀑布的彼端,而菜月昴能够与龙族缔结契约,并肩作战,相比他本人也是十分被波尔肯尼卡所看重吧? 不过话虽如此,这只黑龙的存在,却是也不会改变库珥修对菜月昴的态度。 毕竟,她本就是主张要让王国从神龙波尔肯尼卡的庇护之下走出,又怎么会因为菜月昴可能被神龙看重而改变她的行动呢?便是波尔肯尼卡亲自现身在她面前,她也绝不会卑躬屈膝。 不过,不论如何,从今以后,她都绝对会好好尊重菜月昴,将他作为贵客中的贵客来对待——不是因为他与龙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本身的才能,更是因为他将她,还有整只讨伐队,自败亡的命运之中挽救出来。 而就在库珥修心思转动之时,菜月昴此时却是也已经与第二只白鲸交上了手。 ps:关于这一章中提到的,对于龙的看法。这部分我是翻了好久原作得出的结论。 首先,露格尼卡王国,他们崇拜的是神龙,是龙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个体,而非整个龙族。在原作中,露格尼卡并没有将整个龙族都过度崇拜,我特地去后面找了找,在原作第十七卷第五章,威尔海姆说过他曾经杀过一条黑龙,并且是斩了三次首之后才杀死,我不知道是那条龙是三头龙还是能够再生,但可以确认的是,露格尼卡对龙与神龙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这里要区分。 请假条 明天回家,早上六点起床赶车,今天搬了一天行李,人快垮了,所以摸了。 ................................................................... 第二十六章 神罚 空气,躁动了起来。 汹涌的火焰于天空之中凝聚,化作巨大的炽热火球,磅礴的魔力不断地向着那火球凝聚而去,随后再度被压缩。随着那些魔力的不断注入。 火球的体积却没有改变,只是那光与热,在不断地增强,直至那火球化作纯粹的白色。火舌于那火球之上跳跃着,如同太阳之上跃动的火焰,而那火球,也变成为了照亮黑夜的太阳。 如同是又一枚“驱夜”法术展开一般,天空之中的阴影被驱散,而这一次,连那些雾气也无法阻挡那灼热的光芒,高温向着周边传递而出,将那些雾气彻底蒸发殆尽,而白鲸那巨大的身躯,也便在这白色的太阳之下,完全无所遁形。 尖锐的悲鸣声再度响起,白鲸感受到恐惧,不住地从口中吐出无比尖锐的悲鸣声,在那白色的太阳之下,它仓惶地转过身,本能地想要逃走。 而与那如婴儿啼哭声一般的尖锐悲鸣相对应的,则是在那平原之上爆发出的欢呼声,大量的讨伐队员向着那凝聚着白色太阳,如同天神一般高悬于天际的漆黑巨龙顶礼膜拜着,却是完全将那只黑龙当做了传说中庇护王国的神龙波尔肯尼卡。 在他们的心中,这世界上也理应只有神龙那般伟大的存在,才能以如此的碾压之势压制白鲸,甚至让它仓皇逃窜。 就在此时,另一股丝毫不逊色于那微型太阳的光芒忽然于天空中显现,菜月昴端立于黑龙头上,手中长剑光芒几乎要刺破天穹。 “那是龙之巫男!是被神龙选中的骑士!他在与神龙并肩作战!” 不知是何人起的头,率先叫出了菜月昴的称号,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人都高呼起那个名字: “龙之巫男万岁!” “龙之巫男万岁!” 望着这样一幕,库珥修虽然知晓天空中那只巨龙并非神龙,但是她却也没有出言反驳,她只是静静拄着剑,抬头仰望着那道光。 那是英雄所发出的,照亮世间的光芒。 然后,就在那两只白鲸都开始逃窜之时,菜月昴动了,他双手并持光芒长剑,纵身一跃。与此同时,神都也将那纯白的火球吐出,直直命中了前方的菜月昴。 随后,光芒与火焰凝聚在了一起,并猛地又爆发出无边无际的光与热,如同开天辟地的大爆炸,向着那已经逃出一截的白鲸分身轰去。 如同世间万物都丧失了颜色,在那无比庞大的能量面前,一切都要被吞噬湮灭,即便是白色的山岳也不例外。 它甚至都没能发出最后的哀鸣,第二具白鲸分身便在那光芒之中,被彻底地抹去。 而那光芒在湮没了白鲸的分身之后,又接着向着第三头白鲸,也就是白鲸的本体轰出。 只不过,这次的光芒洪流未能直接命中白鲸,而只是擦着它的身体轰出——不过即便如此,仅仅只是周边溢散的能量,也将那白鲸的小半个身躯烧焦,使得它失去了平衡,自天空之中坠落。 而那黑龙也并未去追击那白鲸的本体,其只是静静悬浮于天空之中,接受着众人膜拜。 无比躁动的魔力乱流之中,目视着无边的能量将一切都摧毁殆尽,菜月昴沉默不语,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忽然间,他听到神都的声音自心灵链接那边传来: “头儿,你的心情似乎很糟糕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那样的话,他稍微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发现的?我的表情很明显吗?” “不......就算你表情很明显,现在你在我背上我也看不到你的脸色啊,头儿。”神都接着在心灵链接中响起,“但是你那焦躁的感情在你的心中都溢出了,甚至都通过心灵链接传递到我这里来了啊,头儿。莫非咱们俩的合击技能还不够吗?那白色大笨比还有什么隐藏的后招?” 共感么...... 菜月昴恍然,之前听蕾姆说,这个世界上很多双胞胎之间都存在着“共感”,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当其中一人心中情绪起伏十分剧烈的时候,另一人也能直接感受到。 在这种没有电话手机的世界,这种远程传讯手段也便显得格外珍贵了,而菜月昴之所以在王都这边便能得知罗兹瓦尔府邸那边出事了,也便是因为从拉姆那边流露出的极端焦躁情绪被蕾姆所感应到了,这才获得了这个消息。 只是没想到,借由契约连接起来的他与神都之间,居然也能有着这样的联系。 “......不,并没有什么,那家伙已经穷途末路了,失去飞行能力的它,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是我们赢了。” 菜月昴轻轻摇头,在心灵契约中说道。 “那,头儿,到底发生什么了?有啥问题就跟我说呗,咱俩谁跟谁啊,给大哥分忧那是小弟的荣幸啊!” 一边很是享受地接受着下面无数人的膜拜与赞颂,神都还不忘在心灵链接中表示着忠心。 毕竟,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打扫整个洛斯里克城的感受了,居然让它一只高贵的龙去扫大街!简直离谱! “......死的人太多了。” 菜月昴如此叹息着,目光扫过那满目疮痍的战场。 在那已经被染为血色的战场之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而在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尸体眼睛之中,尚且还留存着无比的痛苦与对生的渴望。 “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头儿,你不对劲,那话咋说来着......你是不是太圣母了?” 神都诧异道。 “不,你不明白的。” 菜月昴叹气,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神都有一件事说错了,他自菜月昴那边感受到的情绪,实际上并不是焦躁。 那股情绪,应该是......愧疚。 因为菜月昴觉得,那些在这场讨伐战之中逝去的人们......他们都是因为他,才会死的。 因为他明明有着将他们都保护下来的能力,却没有全力以赴去做。 第二十七章 卑鄙之徒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说,你想帮那个女孩登上王座,对吗?” 记忆之中,他的挚友一边浏览着桌前的文案,一边随口提到。 “是啊,”菜月昴点头,“我不知道那边世界的人都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过去四百年了,但是他们却依旧无比地恐惧着魔女,恐惧到在我看来觉得有些魔怔的地步,哪怕只是在大街上提到嫉妒魔女,也会招致人们的恐惧,更别说半精灵了,说是被他们视为洪水猛兽也完全不为过......所以我想,稍微改变一下他们的看法。” “这样么?”挚友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苦茶,轻抿一口,淡淡道: “想要改变民众对你的看法,想要让民众拥护你,最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若是没有现实的功绩作为支撑,便是你再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没人会相信你。” “你的意思是?” “你需要成为英雄,用你的功绩去说服所有人,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你完全可以保护他们,甚至于让你在他们心目中被神化。那样一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受到他们的追捧与支持。” 挚友接着道: “所以,如果你让他们觉得你是一个能够堪比封印嫉妒魔女的三英杰一般的人物,甚至在他们心目之中升格成为信标一般的存在,那么你说,对于半精灵的歧视不应该存在,他们就会去相信。” “你的意思是,立一个英雄般的人设么?” 菜月昴皱着眉头道。 “人设?不错,确实是个很贴切的名字。”挚友点点头,手指下意识轻敲自己手臂上的银色护腕,淡淡道,“作为开始的话,你所说的那些什么三大魔兽,还有魔女教七个大罪司祭,其实都是很好的踏脚石。” “也就是说,让我去击杀他们?”菜月昴眼睛一亮,能够把人心这种复杂的问题简略到干掉谁,这样一来问题就被简化得多了。 “不仅仅要击杀它们,而且还要漂亮地击杀他们,最好是在万众瞩目之下。”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挚友接着道: “人们总是这样,一旦你只是杀了他们,然后把他们的首级带回去,他们可不一定会承认你的功绩。” “但是,如果有很多人亲眼看到你杀了他们,回去之后,自然会大肆吹捧你。” 说道这里,挚友忽然笑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不过,当一件事被很多人,说了很多遍,那么这句话,耳听也能成为实,当然,为了不会以后被戳破,我还是建议你真正切切干掉他们,只是宣传你的功绩这件事上还是要多下功夫。” “......的确如此。”菜月昴点点头。 “不过,还有一点你要注意。” “若是要立人设的话,依照你以往那战斗习惯,可能不太好,你总是喜欢开局甩大,一发光炮一招秒了对方,这样不行。” “在你的人设还没有彻彻底底地立起来的时候,你要是太干净利落地干掉对方,又会有人觉得你的对手实力不过如此——因为很多人都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实力不如人。” “所以呢,你最好让你的目标先展现他的强大实力,起码要让你选的那些观众们鲜明地感受到。然后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你再闪亮登场。” “所以,就拿你接下来要对付的白鲸来说——你要先让那些人们深切的体会到白鲸的强大与恐怖之处,随后你再将他击杀,不要秒杀,但是一定要以碾压之势击杀。” “这才是对你而言,最棒的首阵。” 然后,在菜月昴离去之前,他的挚友却又叫住了他: “不过,昴,还有一件事,你要知道。” “有时候,当你想去做成一些事情,特别是干涉wang选这等大事的时候,就必然要做出一些取舍,更是要......铁石心肠一些。因为政治,就是这么肮脏的东西。” 他抬起头,直视着菜月昴的双眼。 直到这个时候,菜月昴才发现,挚友那曾经像是闪耀着光辉一般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蒙满了灰尘。 那个时候,他还不理解挚友为何会有那样的变化,更不明白他的话语究竟是何意思。 但现在,他想他明白了。 为了所谓的造势,为了能让自己的首阵更加闪耀一些,菜月昴并没有一开始就召唤出神都,并全力出手,迅速将白鲸击杀。 不是做不到,而是他放水了。 越是了解,便越是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嫉妒魔女,究竟恐惧到什么地步。 而那,也更让菜月昴意识到艾米莉亚究竟是要面对着怎么样的阻碍。 所以,那也就更加意味着,他需要按照他挚友所说的那样去做,他必须成为英雄,成为堪比三贤的超级英雄,他的功绩要盖过几百年来所有的英雄豪杰们,要拥有那样的名望,他才能改变这一切,扭转这一切。 这是他身为一个战士唯一能够做到的。 但是......他却未曾想过,那代价,却是如此的沉重。 太沉重了。 目视着那遍地的尸骸,菜月昴只是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如果不是为了什么狗屁人设,他直接在战斗的最初,在白鲸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与神都一起全力出手,完全是可以在白鲸用出分身之前就击杀它的。 他本可以拯救他们所有人的。 菜月昴闭上了眼睛,却觉得那些鲜血如同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了他的脑神经里。 无比地刺目。 特别是在他刚刚去救库珥修的时候,当他斟酌用词,隐瞒了自己本就打算在这一战中召唤神都的意图,而是用“原本不在契约范围内”这样的描述来混淆视听的时候,库珥修想的是什么呢? 她所想的是让菜月昴快逃走,拼尽全力地逃走,因为他活着对于王国更有帮助,因为他活着,在未来才有可能再带领着下一批人前来,将白鲸杀死,将这世间的灾祸杀死。 与他们那澄澈的存在相比,现在的他,又算是什么? 他只觉得反胃。 此时那来自于大地之上的欢呼声与称颂声,在此刻的菜月昴听来,无异于一种酷刑。 每一句赞叹,都是在他的心上所刻下的一道耻辱符。 第二十八章 剑鬼 “神都,降落吧,” 菜月昴此时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 “按照我与他们的协议,白鲸的最后一击,会由库珥修阵营的人来降下,也就是,让威尔海姆去亲手复仇。” “属于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此时此刻,在菜月昴视线所及之处,白鲸那巨大的本体正躺在地上,如同即将要脱水干渴而死的鱼一般垂死挣扎了。 方才那一发圣龙·双日陨灭的在击杀它第二头分身之后,也将它本体的半个身躯波及到了,直接便令它的半个身躯都彻底烧焦,失去了飞行能力。 虽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白鲸也依旧可怕,不过若是让威尔海姆来做处刑人的话,在半个身躯都废掉的情况下,白鲸最后的奋力一搏,也不过是临死前的徒劳挣扎罢了。 “了解。” 神都点点头,很快便寻了一处无人的空地缓缓降落,在菜月昴自他背上一跃而下之后,神都又扭头望向了那些正朝着他跪拜的人们。 虽然心中感到一阵暗爽,甚至于都有一种当场跳个小舞的冲动,不过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神都还是做出一副睥睨的样子,在冷冷地扫了那些人一眼之后,便振翅一挥,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天边。 而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的菜月昴,此时在那些讨伐队的战士们眼中,却也带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甚至于都没有人敢鼓起勇气去接近他。 另一边,在菲利斯的治愈法术之下,此时的威尔海姆也已经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在向着周边人借了一头地龙之后,威尔海姆便驾驶着地龙直奔白鲸那最后的本体。 先前神都与菜月昴以碾压之势击溃白鲸的神勇他自然也看到了,虽然此时他心中也有着颇多感慨,不过那一切都被他心头涌动着的仇恨给压了下去,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他要亲手杀死白鲸的决意。 在被巨力砸出的陨坑之中,白鲸依旧在痛苦地挣扎着,甩动尾巴,扭动身躯,巨大的身体让他的每一次动弹都能掀起一阵狂风。 若是被卷入其身躯所能触及的风暴之内,想来常人瞬间便会被砸成一滩肉泥吧? 但,这一切对于威尔海姆而言,却都像是婴儿的反击一般可笑。 他穿越那风暴的样子,就如同是在平民窟的花园之中漫步一般从容,几步之后,威尔海姆便已经立于白鲸的鼻子之上。 “为吾妻,特蕾西亚·范·阿斯特雷亚献上。” 在那样的宣告之后,剑风,呼啸而至。 在那美丽的剑光之中,映照于威尔海姆眼中的,却是一位飘散着赤色长发,侧脸美丽得令人颤抖的少女。 威尔海姆曾经的生命,是属于那弥漫着硝烟与鲜血,满是死亡气味的战场,即便是在强行被要求休假的时期,他也是会抱着自己的配剑在不断进行着挥剑练习的时间之中度过。 突兀地闯入他的生活之中,然后将他从那样的生活之中拉出来的,就是那位美丽的少女剑圣了。 那一天,少女坐在开满鲜花的废墟之中,微笑着问道: “喜欢花吗?” 只不过,威尔海姆的回答却总是那般冷冰冰。 “不,我讨厌花。” “为什么,要挥剑?” “因为我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 在这之后发生的堪称坎坷曲折的具体故事便也不再细述,只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威尔海姆为之挥剑的理由,便是要守护那位少女。 回忆如同一本老相册,很快便翻至了威尔海姆最为珍贵的那一页。 在那个记忆场景之中,威尔海姆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剑从她手中夺走之后,深情地吻上了她。 “喜欢花了吗?” “不讨厌了。” “为什么,要挥剑?” “为了守护你。” 在那两人复刻了许多次的问答之中,威尔海姆的答案,却也在少女长久的温暖之中,不再冰冷。 “爱我,吗?” “——不知道。” 只是,在那最后一个问题,年轻的威尔海姆却因为羞涩而别扭地别过了头。 “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别人说出口哦!” “总有一天,想说出口的时候,会说的。” 记忆凝固于少女因为恼怒而鼓起脸的可爱样子,威尔海姆双目圆瞪,熠熠生辉的宝剑裹挟着疾风,轻而易举地撕碎白鲸那磐石般的表皮。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脚下喷涌出的鲜血追逐着一边怒吼一边疾驰着的老剑士,魔兽的鲜血与老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变成漆黑的颜色。 极短时间内的治愈魔法,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止血与恢复部分体力罢了,身体遭受重创这一件事,依旧没有改变。 然而,现在威尔海姆,却又有谁能认为他是个濒死的老人呢? 白鲸最后的反抗被老者那经受过无数次捶打磨炼的剑技彻底压制,剑鬼之刃自其背上毫无迷茫地划过,在头部顶端切入的斩击撕裂脊背,拉到尾部,落到地面之后,在从下腹向着头部回切。 在这漫长的一剑转过一周之后,白鲸那巨大的身躯,终于被一刀两断。 在那之后,白鲸的双眼失去了光辉,巨大的身躯瘫倒下来,流出朱红色的浊流。 为这一场鲜血淋漓的激战,为那持续了十四年的宿怨,为那四百年间的人鲸冲突,拉下帷幕。 至此,利冯斯街道,终于再度归于寂静,然后...... “结束了啊,特蕾西亚,终于.......!” 威尔海姆站在那早已没有了动静的白鲸头上,松开了宝剑,用双手捂住面孔,以无比颤抖的声音仰天叫道: “特蕾西亚,我,” 声音无比嘶哑,其中蕴含着浓浓的爱恋。 “我爱你!” 只有威尔海姆所知道的,那一天没能对她说出口的爱语。 直到失去挚爱的那一天,都没能传达出的感情。 在这几十年之后,在这雾之魔兽巨大的尸体之上,丢下剑的剑鬼,大声诉说着对亡妻的爱意。 第二十九章 高洁之人 “——在此,存活了四百余年,威胁世界的雾之魔兽!由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讨伐了!” 凛然的声音,孤独地鸣响在平原的夜。 这个声音,让那些无言的战士们抬起了头。 少女乘坐在白色的地龙之上,悠然地行至所有人的视线中央。她那长长的绿发凌乱着,脸上沾着血污,身后的披风也早已成为了碎布条,怎么看都是一副狼狈到不堪的模样。 但那样的身姿,在战士们眼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闪耀。 即便是身为这次讨伐队之中极其稀少的女性,同时还是身份高贵的指挥官,但她却在战况最接近绝境的时候,握着剑战斗到了最后。 而因为那才变得狼狈的模样,自然无人会有任何的嘲笑之意。 在战士们的视线之下,少女将拳头紧握,然后高高举起,高声宣告道: “这场战斗!是我们的胜利!” 当那嘹亮的胜利宣言自主君口中发出之后,所有的战士们都振臂欢呼起来。 此时此刻,在那雾气消散无踪之后,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所有幸存的人们身上。 ......................... 菜月昴背靠着弗琉盖尔大树,遥望着那些在月光下庆贺胜利的战士们。 欢呼声在平原之上回响着,人们环绕着白鲸的躯体,为这场胜利流下感动的泪水。 本来,他应该也站在他们之中与他们一同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心中有愧。 “不愧是龙之骑士啊,居然真的能召唤出巨龙来,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不然,我们可能就真的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忽然间,库珥修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菜月昴扭过头,见到库珥修环抱双臂地立在了他的身边。 “露格尼卡已经很久没有过龙的踪迹了,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四十年前黑龙瓦尔葛兰作乱王国南部之时,只可惜那时的我尚未出生,未能见上一面,不过想来其威势,应该也远及不上你的契约龙吧?” 菜月昴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副微笑的表情,不过干笑了一会,却又觉得太可笑了,便又放弃了。 “明明取得了这足以名载史册的巨大功绩,但是菜月卿,却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不知是为何呢?” 感受到菜月昴心中的阴霾,库珥修问道。 菜月昴抬起头,看了看她那颇为认真的侧脸,稍微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在稍微思索了一会之后,才叹息道: “逝去的人太多了。” “......是啊。” 未从菜月昴身上感受到说谎的气息,库珥修轻轻点头,轻叹道: “邪恶的魔兽被大家qi心协力地打倒,如果是童话的话,那么到这里就可喜可贺地结束了。” “但是,现实的话,就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在那只允许出现在童话的结束方式之后,不得不做的事情,数都数不清啊。” “救助幸存者,厚葬留下尸骸的死者,缅怀那些连尸骸都没能留下来的死者......” “但,还是有些人,连被缅怀都无法做到啊。” 库珥修握紧了自己的配剑,低下头道: “那些被白鲸的雾柱吞噬的人们,连存在与过去都被一起吞噬,我甚至都无法知晓那些被雾柱吞噬的战士们都是谁,只能从队伍先前的人数减去那些能记忆起的死者,才仅仅能知晓那些失去名字之人的数量。”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记忆之中,你记不得任何一个被雾柱吞噬的人的名字么?” 菜月昴问道。 “是啊,”库珥修轻轻摇头,“很残忍不是么?” 菜月昴没有回答。 不知是因为自己被魔女所看重,还是因为魂世界的关系,白鲸那诡异的能力似乎对他并没有用处。 菜月昴甚至还能回忆起一个曾经在昨天跟他一起坐在篝火前吃饭的某个战士,而他被雾柱吞噬时那无助的面孔,更是历历在目。 或许他能够不受白鲸那诡异能力的影响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现在的菜月昴而言,却无异于诅咒。 “接下来的话,就是要把白鲸的尸体搬回去了,要是没有他的尸体这种决定性的证据,可没法让人们相信这家伙真的被讨伐了啊。” 如此说着的时候,库珥修还在一边观察着菜月昴的表情,忽然笑道: “脸色还真是阴沉呢,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斩杀白鲸的英雄所应该有的表情呢。” “那样的话,就不用说了,”菜月昴摇了摇头,“按照约定,斩杀白鲸的荣誉会属于你们。” 话虽如此,不过想要约束这些在场的战士们回去守口如瓶可是很困难的事情,特别还是与传说中的龙相关的事情。 这对于露格尼卡的人们而言,其重要程度大概不亚于现实世界中基督教徒亲眼见到天使的大事件,什么也不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这次战斗的参与者还有着安娜塔西亚的佣兵团。 那便是菜月昴的如意算盘了,即便他如约定那样,将白鲸的最后一击与击杀其的荣誉都交给库珥修阵营,这次战斗的幸存者们也会自发地成为他功绩的宣传者。 “菜月卿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会有些伤脑筋的。”库珥修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没有寡廉鲜耻到,就把卿的功劳就这般据为己有啊。” “......?”菜月昴不解地扭过了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库珥修。 “请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目光看着这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次战斗,若是没有卿在,想必无法讨伐白鲸,到那时,莫说是夙愿,便是我这条命也会留在这里吧?” 这么说着,库珥修向着菜月昴深深行了一礼。 如此真挚的谢意,除了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库珥修其品性之高洁,同时却也让做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等举动的的菜月昴,心中的羞愧越发壮大起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望着库珥修那仿佛是在发光的身影,菜月昴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向着深渊坠落。 第三十章 再度遭遇 在与库珥修简短交谈之后,讨伐队兵分为二路。 如两人之前所签订的盟约那般,菜月昴会在白鲸讨伐战之中伸出援手,而在那之后,库珥修阵营也会出兵帮助菜月昴去应对魔女教徒。 而不同于菜月昴那般在盟约所未涉及到的地方谋划过多,库珥修这边便要光明磊落得多,对于盟约的完成也可谓是一丝不苟。 除去受伤到无法再继续作战的讨伐队成员,剩下的兵力有一半以上都被库珥修借给了菜月昴。 虽然最终能够协助菜月昴作战的人仅仅有二十余人,但却也算得上是帮上大忙了,毕竟在这二十余人之中,也包括了库珥修手中最强之剑威尔海姆与最强治愈师菲利斯。 而库珥修本人,则负责运送白鲸的尸体与重伤员们返回王都,讨伐队的另一半兵力,便负责他们的护送工作。 除此之外,菜月昴还有着额外的助力可以使用。 “哎呀,真是伤脑筋呢,一觉醒来就被告知白鲸已经被小哥讨伐了,总感觉错过了很精彩的部分呢。” 高大的狗头人坐在狮虎兽上,一脸可惜地叹着气。 “团长——你可是错过了超超超——超级精彩的地方呢!菜月小哥骑着龙讨伐白鲸的样子,真的——超级无敌帅气呢!” 在他身边,另一名坐在狮虎兽上的娇小兽人眉飞色舞地闹腾了起来。 这正是兽人佣兵团“铁之牙”的团长李嘉图与副团长蜜蜜,与他们同行着的,还有十名佣兵团团员。 作为菜月昴在讨伐战开始前与安娜塔西亚的交易结果,“铁之牙”会在讨伐白鲸之后继续与他一起行动。 至于高额的报酬部分,就全部交给罗兹瓦尔了,甚至连人情也是以罗兹瓦尔的名义欠下的,毕竟之所以这边会在关键时候出现战力不足的问题,最主要还是因为罗兹瓦尔总是重要时候掉链子,花起他的钱来,菜月昴也不心疼就是了。 “芜湖,听起来确实是帅到爆炸啊,在最危急的关头,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刻,独自一人力挽狂澜于既倒,牛逼啊小哥!” 李嘉图向着菜月昴竖起了大拇指,目光之中满是赞叹与敬佩。 而除他之外,包括铁之牙的普通成员们在内,剩下的讨伐队员望向菜月昴的眼神则更加的纯粹,甚至单纯地说是赞叹与敬佩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说成是狂热与崇拜还更加接近一些。 并且,在出发之前,剑鬼威尔海姆也再度向着菜月昴单膝跪下,致以最高的礼节,为菜月昴给予了他亲手为亡妻复仇一事献上无比的感激,对此,他表示会将菜月昴作为与其主库珥修同等尊敬的人,并在接下来与魔女教的作战之中,为了菜月昴的意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明事情的进展完全按照着菜月昴事先所计划的那般,完美地按部就班地进行,甚至还因为神都的存在而有着额外的加成,说成是计划大成功也不为过...... 但是,此时此刻,架着帕特拉修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菜月昴却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来自于那些人崇拜的目光,还是来自于威尔海姆无比的感激之情,对于现如今的菜月昴而言,都如同是烈火一般,将他架在油锅之中,经受着煎熬。 因为只有他才清楚,他为了达成这一切所作出的龌龊,还有那潜藏于其下的血腥。 “昴,你还好吗?” 蓝发的少女架着另一只地龙从菜月昴的左侧接近,敏锐地察觉到了菜月昴心中的煎熬。 “不......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而已。” 菜月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 “昴说谎的时候,事先会经常往下移动呢。” 蕾姆轻声道。 “是,是吗?” 菜月昴抬起了目光,与蕾姆的视线对接。 “......蕾姆知道了,那么,还请握紧蕾姆的手吧。” 大概是从菜月昴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蕾姆伸手牵起了菜月昴的一只手,手心传来的温暖让菜月昴心中一颤。 “等到昴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无论何时,蕾姆都会站在你身旁。” “......谢谢了,蕾姆,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解人意。” “噢噢!小哥,你们俩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啊,真是令人羡慕啊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李嘉图那豪爽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菜月昴的思绪。 “不过算算时间跟路程,铁之牙的另一半,应该就在前面了。” “另一半?”菜月昴皱眉,铁之牙的另一半,也就是那些受伤人员,应该也已经打道回府了才对。 “就是字面意思啦,”李嘉图耸耸肩,“原本,洒家的铁之牙在讨伐白鲸的时候就只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也有着他们该做的事情啦,比如避免有其他人闯入街道被卷入战斗这样的事情,他们的任务,就是封锁街道啦。” 其实也就是,没有拿出全力来参加讨伐战的意思对吧? 菜月昴很快便理解了那其中的意思,什么避免无辜之人卷入,实际上都是借口罢了,毕竟再怎么说,察觉到前面那声势浩大的战斗,普通人再怎么也不会继续前进了,所以这个理由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实际上,也就是担忧讨伐失败而导致讨伐队全灭,所以留下了一半主力来观望,这是很典型的商人规避风险的做法。 菜月昴当然没法说什么,毕竟比起恶劣程度,坐视身边战士的死去,对于盟友的欺瞒,是他这边更加过分才对。 “话说回来,另一半铁之牙的带领着,小哥你也认识啦,他就是......” 在李嘉图将那个名字吐出之前,菜月昴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的视线穿过那被狮虎群奔跑带起的烟尘,停留在了那为首的青年面庞之上。 而那个人,正是与菜月昴于wang选议事之中,因为互相理念的不同而激战过的男人。 号称最优之骑士——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 第三十一章 骑士之名 帕特拉修高高扬起头颅,俯视着面前的苍蓝色地龙。 大概是因为目睹了之前菜月昴骑乘神都大杀四方的样子,作为菜月昴的另一只坐骑,帕特拉修也感到与有荣焉,本就血统高贵的它现在便又变得更加得高傲了起来。 在那样的视线之下,那只苍蓝色的地龙颇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明明坐骑是这样耀武扬威的样子,主人表情却那么差劲,莫非是之前的讨伐并不怎么顺利吗?” 紫发的骑士目光在帕特拉修身上停留片刻,转而问道。 “如果小哥在刚才的讨伐之中能说是不顺利的话,俺们这边就应该说是糟糕得一塌涂地了吧。” 在菜月昴之前,倒是一旁的李嘉图顺口接过了话茬: “我之前还在奇怪能让你那般念念不忘的对手到底有多强,就刚刚的表现来看,小哥实属是一代人杰啊,说是独自一人力挽狂澜于既倒也不为过,不仅击杀了两头白鲸的分身,还将最后白鲸的本体也一并重创,而且啊而且,小哥居然还叫了一头龙出来助战!不愧是龙之巫男啊!老牛逼了!” “哼,明明在那个时候团长早就昏过去了,居然还敢说的这么眉飞色舞!” 一边的蜜蜜拌嘴道。 “咳咳咳,我这不是转述吗?!哈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李嘉图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龙之巫男的称号,或许有些怪异了,”尤里乌斯摇了摇头,淡淡道,“应该说是龙之骑士才对。” 闻言,菜月昴表情微微一动,望向尤里乌斯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解: “我记得上次,你好像是说我不配自称为骑士才对吧?” “关于那个,我这边想向昴阁下致以歉意,”如此说着,尤里乌斯翻身下马,向着菜月昴深深鞠了一躬: “明明对于昴阁下毫无了解,却妄言阁下不配骑士之名,实在是在下失礼至极。在上次的决斗之中,我从阁下的剑中感受到,阁下亦是经历过无数的磨炼方才行至此等境地。阁下有着守护要守护之物的决意,亦对主君艾米莉亚忠心耿耿,骑士之名,当之无愧。” “并且,此次白鲸讨伐,原本是王国骑士团由来已久的夙愿,阁下为各国常年放置不理的灾祸画上了终止符,多亏了你,人们终于能够抛却那畏惧着雾的岁月了。我对此,再度表示感谢。” 如此说着,尤里乌斯再度向着菜月昴鞠了一躬。 他这可以说是通情达理光明磊落得过分的举动,让菜月昴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再怎么说,白鲸的讨伐都是卡斯威腾公爵家主导的,是库珥修大人的功劳喵,这点不要搞错,给予白鲸最后一击的也是威尔爷,这点也很重要喵。” 这时,较后方的菲利斯说着“等下等下”便擅自插话进来,补充道。 “虽然那的确是事实,但是实际上,在讨伐之中真正贡献最大的究竟是谁,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在菲利斯之后,威尔海姆一脸平静地补充道: “若不是昴阁下与他的契约之龙,在座的所有人大概都是要葬身鲸口的吧。” “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呢,威尔海姆大人。” 尤里乌斯向着威尔海姆轻轻点头,如此说道。 如果说之前的威尔海姆,像是随时随地都有着恶灵附体的话,那么现在,那名为仇恨的恶灵也已经随风消散了。 “与之前会面的时候,真是天壤之别呢,这么一来,我的挚友莱茵哈鲁特也能得到救赎了吧。” “是啊。” 威尔海姆垂下目光,将心中涌起的无数思绪都轻轻压下, “我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他,虽然已经明白,在他看来那并非过错,也并非恶意,但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想来终有一天,我也会遭到报应吧。” “哪怕只是知道你会这样想,对他而言也一定足以安心了。” 对于威尔海姆那满是苦涩的回答,尤里乌斯却依旧给予了肯定,然后,他再度将那湖面般平静的双眼转向了菜月昴。 “那么,多亏了阁下,吾友多年以来的后悔,也能迎来终结了,对此,请容我再度表达谢意。” “多年的后悔?” 结合前面的对话,菜月昴自然能够知晓尤里乌斯所提及的朋友正是莱茵哈鲁特,也知道威尔海姆正是莱茵哈鲁特的祖父,但是至于那般完美的红发英雄究竟是有怎样的后悔,他与剑鬼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纠葛,便不甚了解了。 不过,见两人都没有再度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菜月昴也便没有多提。与此同时,既然尤里乌斯那边已经率先做出了表态,他这边自然也没法再继续冷眼相待了。 “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之前在wang选议事上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但是我当时确实说了一些有些过激的话语,对此,我也深感抱歉。” 想了想,菜月昴又问道: “不知道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有劳费心,多亏了菲利斯,已经完全无碍了,”尤里乌斯微笑道。 “真是抱歉了,我当时下手多少有些不知轻重。”菜月昴眨眨眼睛,“你真的没关系吗?” “无妨,既然是决斗,那么自然就要全力施为,便是在决斗中有什么损失,也是理所当然。”尤里乌斯微笑道,“昴阁下也请放心,在下心中并无任何记恨,若是在下会因为在决斗中受的伤而心生怨恨,那么,也便枉为骑士吧。” 看着尤里乌斯脸上所挂着的那一抹无可指摘的微笑,不知为何,明明他一直是在向这边表达着善意,但是菜月昴心中却升起一股无端的焦躁与愤怒。 只是,那股愤怒,并非朝向面前之人,而是朝向他自己的。 “那么,我们现在便先出发吧,前往梅札斯领,关于我们接下来会遇到的敌人情报,我们便在路上再详谈吧。” 如此说着,菜月昴一甩缰绳,而帕特拉修也领会到菜月昴的意思,一扭头便率先出发了。 在他之后,尤里乌斯率领的部队也很快与讨伐队完成合流,跟在了菜月昴身后。 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菜月昴的心中满是迷茫。 现在的他,真的算得上一名骑士吗? 他真的守住自己的道了吗? 老师啊老师,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做呢? 第三十二章 魔女教 光芒自地平线的那一端升起,将远方的天空染上暖色,如同是在深蓝的缎布一端铺抹暖色,七色的光辉环绕着只露出边缘的暖阳。 在那如梦似幻的光辉照耀之下,众人们驱使着地龙,集结成一批不小的队伍,快速前进着。 菜月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思考那些多余的事情,将注意力转移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无论心底再如何痛楚,也不应该被此绊住前进的脚步。”这是他的挚友送给他的一句话,或许是对如今的光景早已经有所预料吧。 由于在先前的战斗之中表现太过耀眼,现如今那些老兵们望向菜月昴的目光之中多半蕴含着崇敬甚至狂热的色彩,而这也更加有利于菜月昴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对于他们的指挥。 不过,与为首的英杰们商议着接下来的任务,共享目标与情报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首先,概括一下,接下来,我们会前往梅札斯领,准确的说,是前往罗兹瓦尔的府邸,并且可以确信的是,在那边会有魔女教徒出现,并袭击罗兹瓦尔府。” 菜月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为他所要说的话本也就是之后要传达给队伍里每个人的事情。 而当“魔女教”三个字响起之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队伍之中也响起了些许杂音。 作为与白鲸同样让世人恐惧了四百余年的存在,魔女教一词,显然对于他们有着不小的威慑,不过,这份躁动与不安却也在他们再度将目光凝聚在菜月昴身上时消散大半。心中再度升起必胜的信心。 “英雄”这般的存在,便是有着这样神奇的作用。 “昴,你是如何将白鲸与魔女教联系起来的?” 大概是不打不相识吧,在两人互相道歉和解之后,尤里乌斯与菜月昴的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这会也已经开始直呼菜月昴的名字。 ——尽管拉近距离这一点似乎更多的是尤里乌斯单方面认为的。 “安娜应该多少跟你说过吧,我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叫做加护,总而言之,我的特殊能力,是能够获得一些关于未来的情报。” 由于有着辨别谎言这一能力的库珥修并不在此处,因此,菜月昴胡扯的时候也就更加地随心所欲了起来: “然后,在我之前获得的情报之中,除去白鲸会在此出现之外,也有着魔女教接下来会袭击罗兹瓦尔领的情报。而白鲸的存在,正是被魔女教所召唤来的。” “这样么,也就是说骑士团的推测并没有错么?” 尤里乌斯轻轻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是呢,威尔爷所搜集的情报之中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一旁的菲利斯探过来头插嘴道。 “你们早就知道了?”菜月昴一愣。 对此,威尔海姆只是缓缓摇头道: “其实这个发现也只是偶然,因为白鲸出现的时间地点,与魔女教活动的记录重合的地方太多了,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因为对威尔爷而言白鲸才是最重要的,调查魔女教也只是顺便而已,小菲利刚听到的时候也是将信将疑呢~”菲利斯摇头晃脑道,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本人一起摇摆着。 “骑士团内部也有着类似的传闻,不过因为关于魔女教的各方面流言蜚语太多了,因此最后也只能归类至此。” 尤里乌斯叹气道。 “嘛,毕竟传言魔兽是魔女制作出来的东西,那么魔兽与魔女教之间有关联也很有可能吧。” 菜月昴总结道。 “确实,有这种说法,不过魔兽的出现与存在都很神秘,大部分是像普通生物一样繁殖的,不过也有三大魔兽这样凭空冒出来的,除了白鲸之外,还有大兔与黑蛇。” 听到那另外两个似乎有些麻烦的名词,菜月昴挑了挑眉,这还是他首次得知另外两大魔兽的名讳。 不过,现在倒也没那么余裕的时间让他去追问这些,因此,菜月昴便接着道: “总之,就我目前所知,魔女教的目标应该是位于罗兹瓦尔府邸内的艾米莉亚,除此之外,府邸以及周围村庄之内的人们他们也应该是想要一股脑杀光烧光的,而白鲸,则是为了封锁周边的街道才被他们召唤而来的。” “确实,如果是得知银发半精灵参与wang选的话,魔女教会有所行动并不值得奇怪。” 对于这一点,众人依旧立刻便接受了。反倒是菜月昴因为他们的反应稍微有些疑惑: “抱歉,我毕竟来到露格尼卡的时间并不长,除去预知到的部分以外对魔女教认知有限——请问为什么他们会因为艾米莉亚是银发半精灵就要袭击她?” “这个,我们也不甚了解,毕竟魔女教本身就是难以理解的事物,只是知道他们信仰的是嫉妒魔女莎缇拉,所以,大概是认为莎缇拉是这世界上唯一且高贵的,所以难以忍受这个世界上有其他与她相似的人存在吧。” 菲利斯推测道。 “这样么......” 菜月昴若有所思。 他之前假装傲慢大罪司教试图从【怠惰】口中套话的时候,听到过“试炼”这样不得了的词汇,不过菜月昴此时还是选择了隐瞒。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来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大罪司教,究竟是哪一位?傲慢?愤怒?怠惰?强欲?暴食?还是se欲?作为取代被嫉妒魔女吞噬的六大魔女而顶上大罪名号的家伙们,每一个都很难对付啊。” 李嘉图插嘴道。 “恩......这方面,可以麻烦你们稍微描述一下那几位大罪司教的特点么?我看看能不能与我预知到的家伙对应上。” 菜月昴压低视线道。 “唔......毕竟是一帮子行事作风十分神秘且捉摸不透的家伙,虽然让他们在世界上横行了近四百年,但真要说来,关于他们的情报,还真是少之又少,甚至我们都不知道那六位大罪司教到底是一直在更换,还是最初的那批人存活了四百年。” 六位? 对于尤里乌斯的回答,菜月昴微微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大罪司教之中的【傲慢】,现如今应该是处于空悬之位,也就是说,去除身为他们信仰对象的【嫉妒】之外,大罪司教现如今应该只存在五位而已。 “然后,在这其中,最为出名的,应该是【强欲】与【怠惰】两位。” “根据活动频率的话,【怠惰】有着与其名号完全不相符的最高的活动记录,甚至单论作恶次数达到了一人比肩其余五人加起来的地步。” “而【强欲】的话,则是压倒性的强,虽然其活动次数很少,但威胁程度极高,曾经只身攻陷过南方帝国波拉奇亚最坚固的城堡都市葛克拉,甚至连波拉奇亚的英雄【八臂】科尔刚也在那场战斗之中牺牲。” 强欲的部分,却是剑鬼说明的,他长叹一口气,缓缓道: “我曾经与【八臂】有过数次交手,皆不分胜负,所以,我想如果将当时身在城中的他换做我,结果也不会有改变的吧?” “这样么......”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他身处于队伍最前方,视线却越发地压低: “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面对的大罪司祭应该是......【怠惰】,在那之后,应该还会有两名大罪司祭会赶来,但他们的身份,我就不知晓了。” 第三十三章 煽动 “三名大罪司教?!” 在听到菜月昴那颇具震撼力的情报之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连带着连讨伐队伍内产生了一阵骚乱。 毕竟,魔女大罪司教的凶名,原本就不在三大魔兽之下,而在经历了先前那艰难的白鲸讨伐战之后,讨伐队的实力已经折损了大半,若是此时再让他们去同时对抗三名大罪司教,实在是与让他们直接去送死无异。 “没必要那么惊恐,放心吧,说是三名,但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像是讨伐白鲸那样硬碰硬地跟他们三个打上一场。” 见状,菜月昴心中一沉,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甚至他此时还一改刚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挂上了一抹自信满满从容笑意。 当然,这抹笑容,并非出自真心,仅仅只是为了稳住其他人才会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据我得到的情报来看,魔女教内部的大罪司教都是完全各自为营的,指望他们会精诚合作,那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情。” “除此之外,这些大罪司教们,实际上单论实力,未必有白鲸那般绝对的强,只不过,他们各自都有着极为特殊的能力,我暂且将其称之为......权能,在不知晓他们的权能的情况下,那些家伙自然是极难应对的。而在知道之后,采取对应措施,对付起来自然也便要简单得多了。” 那般说着,菜月昴还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些家伙可没有白鲸那样的大块头,只要被砍了头,就是会死的,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杀死他们。” “你的意思是?”闻言,尤里乌斯虽然眉头尚未舒展开来,但话语之中却也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没错,起码,大罪司教·【怠惰】的权能我已经完全知晓,相应的猎杀计划我也已经准备完毕,只要我们按计划进行,就可以在其他两名大罪司教出现之前将他以及他的部下斩杀。” 菜月昴竖起一根手指道: “那个家伙的权能之一,是可以操纵数只从他背后长出的数只常人无法看到的手臂,这些手臂可以任意伸长,最远大概有二十余米的长度,并且这些手臂有着巨大的力量,可以轻易地将大树连根拔起,也可以随意撕碎肉体。若是被那些手臂抓住的话,毫无疑问,会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手臂的移动速度很慢。” “话虽如此,但是若是无法看到的话,那这个缺陷似乎也就不是那么致命了。”尤里乌斯眉头越发紧皱起来,“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棘手的家伙,那么,昴君你的对策是什么?” “三种,第一种,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他秒杀,那家伙本人的近战能力十分孱弱,只要近了身,在座任何一个人都有杀死他的机会,第二种,通过扬起尘土,或是类似的方式,让他的手臂得以在空中显型,然后就能一边躲避他的手臂一边斩杀他。” 说到这里,菜月昴微微一顿,方才接着道: “而第三种,就是交给我来。不知道为什么的缘故,那家伙手臂隐身的能力似乎对我无效,所以让我上的话,斩杀他自然不难。” “那么,随后便是第二个难点了,关于那家伙的另一个权能......” 如此,在听着菜月昴将怠惰的能力详细道来,随后又附带着整个应对的流程,这让讨伐军的人们不由得稍微恢复了些许信心。 “但,即便我们能够顺利地斩杀【怠惰】,在他之后,还是有着两名能力未知的大罪司教么?贸然跟他们交手,岂不是会陷于被动中么?” 一旁的李嘉图说道。 “是啊,而且,我们这样的普通战士,真的能伤到他们吗?” 在后面的讨伐军中,有人提出了问题。 “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不过这两点,诸位大可放心。” 菜月昴立刻抛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即便是稍微谦虚一点地说,我想,以我先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足以排的到露格尼卡剑士之中的前三了吧?” 闻言,在座的众人们面面相觑,随后点了点头,便是一旁的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不是菜月昴的手下败将,便是先前被菜月昴斩杀白鲸的英姿所折服,自然也无异议。 见到自己先前辛苦谋划的表演此时显然是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菜月昴心中稍定,接着道: “同时,威尔海姆爷与尤里乌斯亦是实力丝毫不逊色于我的剑士,与此同时,李嘉图兄与铁之牙佣兵团的另外两名团战,亦是实力极为出众之辈。而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被库珥修与安娜塔西亚精挑细选找出的身经百战之人。我想,我现在就说句,露格尼卡此时高端战力的一半以上皆齐聚于此,也并无什么不可吧?” 众人继续点头。 “况且,我们还有着龙的助阵,再加上,我们抵达梅札斯领之后,四大精灵之一,执掌‘火元素’的大精灵帕克也将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诸位,不知你们可还能在什么地方找到,比我们现在更为强大的队伍?” 无人反驳。 “我知道,【强欲】大罪司教只身攻城的战绩可谓骇人听闻,但是诸位,换了我们这样的队伍,莫说是一城,拔十城,莫非就做不到吗?!” “做得到!” 此时,那最先出声置疑菜月昴的人,已经脸红脖子粗地喊道。 “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 随着菜月昴的话语落下,那些原本还新生畏惧之心的讨伐队员们,眼中也逐渐燃起了一丝火焰。 “斩杀怠惰之后,我们剩下的对手就只不过是区区两名大罪司教罢了,不过插标卖首之辈罢了,我们又何惧之有?” “别忘了!我们已经斩杀了笼罩在这座大陆之上四百年的浓雾!那区区大罪司教又如何?不过是我们未来的又一笔光辉战绩罢了!” 如此,在他的煽动之下,讨伐军的众人也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确实如菜月昴所言,他们也都是百战精锐,之前只是被白鲸震破了胆,现如今在自菜月昴口中得知了他们有着如此之多的强大援手之后,也便越发没有了后顾之忧。 感受到他们那灼热的目光,菜月昴趁热打铁,扬起手臂,振臂高呼道: “诸位!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有人远做那胆怯之辈,那便尽管离去吧!我绝不阻拦!而若是有意与我一同建功立业的人,便随我来吧!” “好!!!” 讨伐队的众人齐齐举起手,高声呼喝道。 无一人退却。 呼......看样子这番话要比我预想的效果还好。 见状,菜月昴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暗暗抹了一把汗。 不过,这样看来的话,似乎他先前因为担忧讨伐队未战先怯,而隐瞒了最强的【强欲】大罪司教出现这一点,也便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第三十四章 波折再起 感受着脚下野草,树枝与落叶的触感,踏过泥泞与树根,菜月昴缓缓行走在崎岖的林间小径上。 菜月昴抬头望去,能够隔着那茂密的树林,看到些许碧蓝色的天空,阳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自树叶间的狭缝洒下几缕光辉,落在地上成为零零碎碎的斑点。 这段林路是格外得难走,前后间经常多出的高额落差与泥泞的道路,再夹杂上一地的枯枝落叶与爬满苔藓的斜坡,使得滑倒摔倒格外容易,即便是菜月昴这样的高手,想要保持平衡也颇为不易。 不过,这倒也不是他第一次自这树丛之间行过了,之前也有过几次走过这些路的经历,只不过当时他身边姑且是有可爱的女孩子陪着,所以反而倒不会去过度在乎路怎样。 此刻,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讨伐队的成员皆已与他分离,行走在这里的,就仅仅是他一人罢了。 在跨过了一丛颜色鲜艳到就差把有毒写在上面的蘑菇之后,周边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了几分,一股令人不快的粘稠感片散在空气中。 “啊,终于找到了。” 凝视着前方树丛之间的阴影,菜月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难得【傲慢】大罪司祭亲自至此,那么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让身处此地的全部成员都出来迎接我。” 菜月昴低身弹了弹腿上的灰,颐气指使地说道。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菜月昴的面前出现了数道身着黑衣,似乎是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 “一,二,三......十,十一。原来如此,是一名指挥官加十名下属的组合吗?你们哪位是培提其乌斯那家伙的指头,回答我。” 看到队伍为首的那个身材有些瘦削的黑影举起了手,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道: “明明不是你们的直属上司也能这么顺从吗?真是难得你们有这么高的执行力与服从力,队伍的凝聚力也很棒,很好,很有精神,值得表扬。” “那么,作为嘉奖,” 菜月昴的声音忽然间一冷, “——沉眠吧。” 剑光骤然亮起,面前的十一名黑衣人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便如杂草一般,被瞬间割断。 “呼,虽然事先也有预料,但是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顺利啊。” 菜月昴缓缓呼出一口气,一边将长剑收归剑鞘,一边喃喃道。 假扮【傲慢】大罪司教这个策略,并不是偶然升起的。 自己身上有着很重的魔女余香......虽然菜月昴平时更多地将其称作魔女的狐臭,不过很显然,他似乎很受嫉妒魔女的重视。 重视到缠绕在他身上的气息浓重到,能够让身为大罪司祭的【怠惰】都将他认为是平起平坐的当代【傲慢】大罪司祭。 菜月昴想,既然连堂堂大罪司祭都要让自己拿福音书才能印证自己是否真的是【傲慢】,那么这些普通魔女教徒自然就更不可能识破他的伪装。 既然如此,放着这么能利用的点,为何不利用一下呢。 不过,令菜月昴也没想到的就是,魔女教这些人的执行力与服从力似乎格外地高,明明并非直属上司的命令,但是使唤起来却也一样好使唤,这也直接省了他一个个找人再辨认指头是谁的繁琐步骤了,直接全叫一起一刀杀了就好了。 “那么,也不知道其他人所负责的那边讨伐情况如何,姑且先去汇合点吧。” 在顺着那泥泞而崎岖的道路又走了一会之后,菜月昴终于到达了约定的汇合点,在稍微等候了一会之后,其余人也终于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在派遣讨伐队中的斥候探明了数处魔女教的据点之后,众人便开始分别出手了,一整个讨伐队分成了五个小队。 除去单独成一队的菜月昴以外,威尔海姆,李嘉图,蜜蜜,尤里乌斯各带领四分之一的讨伐队成员,前去埋伏四支魔女教的队伍。 “不过,看诸位的表情,讨伐似乎很顺利的样子。” 望着那些身上虽然又多出几道伤痕,但是都一脸打了胜仗的欢喜表情的讨伐队员们,菜月昴点点头微笑道。 “啊,当然,我们这边全灭敌人,一个没跑掉,自己这边虽然多了几个伤员,但是没死人,这可是大捷呢。” 李嘉图拍了拍胸脯,大笑道。 “蜜蜜也是!蜜蜜跟缇碧超厉害~一下子就把敌人都秒了哦!” 然后,橙色的小猫幼兽人也跳起来邀功道,至于他口中的缇碧,则是她的另一个弟弟,先前参加白鲸讨伐战的那个弟弟名叫黑塔罗,由于在白鲸讨伐战中受了些许伤,已经与伤员们一起回王都了。 “幸不辱命。” “这边同样。” 而在这两名兽之牙的正副团长相继表态之后,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也向着菜月昴这边传递而来同样的大捷讯息。 正如菜月昴所说,讨伐队的所有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每一队都有着目前王国最顶尖的强者带队,大罪司祭就不说了,碰一碰寻常的魔女教小队,那还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 “很好,”菜月昴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继续照原计划行动,包括培提其乌斯的小队在内,魔女教小队一共十支,我们接下来先继续分头行动,在击破除去培提其乌斯以外的另外四支小队之后,我们再合流,到那时其他人待机,由我们几名顶级战力联手诛杀【怠惰】大罪司教。” “好!” 众人齐齐应道,士气激昂,战意冲霄,一扫不久前的阴霾。 很显然,在lian战连捷之后,讨伐队那原本因为面对白鲸白鲸时那股无力感而低落的士气,现如今也完全升了回来。 如果就照这样下去的话,这次讨伐应该可以十分顺利地结束吧。 但,就在菜月昴心中刚刚升起这种想法的时候,一名兽人斥候忽然匆匆地赶至了此地,焦急道: “不好了!大人!剩下的那五支魔女教队伍,他们......汇合了!” 第三十五章 怠惰狩猎,开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森林的一端,一处悬崖前的空地上,生着绿色锅盖头的男人反复踱步着,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焦躁情感。 只不过,他表现这一情绪的表情明显要夸张得多,眼球瞪大到几乎要掉出来,牙齿根根爆出,甚至连其下的牙龈也一起露出,牙缝间满是血迹与垢污。同时,还不间断地将头扭到让人感觉会断掉脖子的地步来扫视前方聚集的部下们。 “不快啊,焦躁啊,厌恶啊!为什么!” 男人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大幅度向后仰去,那种夸张的幅度也不知道是该让人称赞他的腰好还是应该诧异为何他还能保持平衡。向后仰去的同时,他的手指也不断在他脸上挠出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有成员没有前来集合!不可饶恕!不可饶恕!怎么能在如此重要的关头迟到!这样珍贵的宝贵的向她展示我们的爱意的场合!这是怠惰!这是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啊啊啊啊啊!不可饶恕!” 一边从口中挤出支离破碎的杂音,男人又将十指都塞入口中,然后上下齿猛然合上,掺杂着汁水搅动声与骨裂声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给予人一种诡异的错乱不适感。 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一个举动,这一个人本身,就是那样的令人心生不适。 即便是在魔女教之中,能够带给人如此浓重的不适感的人,也仅仅只有没几个。 而他,也正是大罪司祭之一,【怠惰】担当,培提其乌斯。 一名黑衣人自其它地方归来,快步向着培提其乌斯奔去,并在他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 “哦呀?” 在认真地将那名魔女教徒的报告听完之后,培提其乌斯那本就有几分凸起的眼睛又再度睁大了几分。 “其他的小队,都遇袭了?无人生还?这可真是,岂有此——” 未等他的话说完,惊变骤然降临。 “汪——!”“哈——!” 野兽的远吠重叠在一起,令大气开始震颤,音波卷起极具破坏性的冲击波,横穿森林,掠过大地。 岩石地面被粉碎,尘土高高扬起,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悬崖破碎崩塌。数名魔女教徒被卷入其中,身体瞬间便被撕碎,而即便又侥幸逃过一截未被那冲击波直接撕碎的漏网之鱼,也随即被坠落的山岩砸成肉酱。 “什——?” 当培提其乌斯惊愕地回过头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甚至都没有将惊呼声喊完,便被那冲击波卷入其中,身躯瞬间扭曲崩碎,无数道裂缝于他身上裂开,红色的鲜血自其中喷出,然后又化作血雾。 “那么!首杀就由我收下了!” 然后,尚未等那具已然濒临破碎的身体坠落,又一道身影自一旁的树林中奔出,伴随着一道豪迈的长嚎声,大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弧线,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撕碎空气,重重砸在了培提其乌斯的身上。 随着“喀嚓”一声,培提其乌斯的身体直接被那大刀拦腰斩断,巨量的鲜血喷出,将李嘉图壮硕的身躯染得血红。 然而,那大汉却丝毫没有停顿,他再度快步上前迈出一步,大刀再度扬起,奔涌的巨力在那虬结的肌肉中涌动,随后,便抡起那大刀,又狠狠地砸在了培提其乌斯那上半截身躯上,直接将他的脑袋砸了个粉碎,粉色与红色的污物四处爆散。 “大功告成~” 当李嘉图将培提其乌斯的脑袋敲碎之时,蜜蜜与缇碧这队兽人姐弟也刚刚落地,并欢呼着击了个掌。 面对着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与首领瞬间殒命的事实,即便是向来以诡异与疯狂示人的魔女教徒,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而就在此时,一个扭曲的声音,忽然在那魔女教徒之中响起: “何等,何等,何等地残忍啊!” 在一阵突兀地颤抖之后,一名魔女教徒忽然一抬手掀起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其下那颇有几分平庸的女性脸庞。 那位魔女教徒大吼着,挠着脑袋留下血泪,粗暴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通过虐待这具身躯来宣泄着愤怒: “把忠诚的信徒们......如此地,毫不留情地,毫无秩序地,毫无作为地,毫不犹豫地,毫无意义地,杀死杀害杀绝......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大脑在颤抖抖抖抖——!” 与此同时,那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两名魔女教徒似乎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身体忽然间抛飞了出去。 伴随着那样的异状,一股极为扭曲压抑的气息忽然间充斥了这片森林,似乎是有着什么不详的东西刚刚降临了。 “疯言疯语,便到此为止吧!” 伴随着那句森寒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是一道猛地刺穿魔女教阵型的白光。 即便在首领遇袭之后,这些魔女教徒全部都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亦目睹了那道银光自何方而冲来,早早便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是,在那道银光面前,这些准备却都化作了徒劳。 剑光连闪,伴随着将那不详气息骤然撕裂的凌然剑气,苍老的男人握剑连斩劈斩,如一道疾风般自集合的魔女教徒队伍中掠过,而在他所经过的地方,那些魔女教徒却也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下,同时在他们的脖子,胸腹,亦或是腰间,浮现出足以致命的深深斩痕。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就那般直直冲来吗?!无惧无畏无谋无知无能无脑无聊——” 即便目睹了威尔海姆那在魔女教徒们密密麻麻的攻击之中依旧如闲庭散步般闪躲的脚步,以及每次挥出都能夺取数名魔女教徒的剑技,那个女人——亦或者说是培提其乌斯的第二个附身对象,依旧凌然无惧地直视着冲刺而来的威尔海姆,毫无后退之意。 “为你的怠惰!付出代价吧!” 培提其乌斯嘶吼着,驱动着身后密密麻麻的不可视之手,向着威尔海姆袭去。 第三十六章 连斩 在剑鬼一鼓作气地在敌人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树林之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吼声,数十名讨伐队战士从树林之中奔出,向着魔女教徒们冲去。 也正因他们的参战,让更多的魔女教徒无暇回身围击威尔海姆,只能仓促应对起来,但由于精锐程度上的巨大差距,战局瞬间便向着魔女教不利的那一方面倾斜。 另一边,迎着那面前骤然降临的威压,威尔海姆眼睛微微一眯,在剑刃再度刺穿一名魔女教徒的胸膛之后,忽然猛地一甩,将那尚未死去的魔女教徒扔向了前方,同时自己抽身暴退。 连发出最后的惨嚎的机会都没有,那名魔女教徒瞬间便被撕扯得粉碎。 “眼睛看不见的手啊,是嘛,作为路边杂耍还是很有意思的。” 望着那样的景象,老剑士淡淡道。 “居然说是......路边杂耍?!” 威尔海姆的话语,让那女狂人脸上所浮现出的疯狂笑容瞬间便消失了。 见到对方露出那样的表情,威尔海姆缓缓垂下手中的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招了招手,仿佛是在说“来啊”般地挑衅着。 “你!这份愚蠢,与放弃思考无异!放弃思考!即为怠惰!” 怒火攻心的培提其乌斯伸出双手,同时,他身后那潜藏在影子内的手臂也齐齐涌出,袭向剑鬼。 然后,迎着那密密麻麻的进攻,银色的剑光破空划过,培提其乌斯的胸口猛地喷涌出鲜血——若非在紧急时刻一只黑手骤然扭转拍在了他身上,将他向后拍飞,仅仅就刚刚这一剑,就已经足以将他当场劈为两断了。 不过,那黑手毕竟附带着极强的力量,在手的数量增多之后培提其乌斯也无法精确地操纵它们,又是紧急出手,因此,作为无法精确操纵的代价,培提其乌斯数根肋骨都在那一拍之下断裂。 “怎么,怎么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 被这难以理解的状况扰乱思绪,或者应该说他原本的思绪就是无比混乱的,培提其乌斯忽然狂嚎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份本应只属于我的宠爱!为什么你可以看到啊啊啊!” “还不明白么?察觉到你的攻击,并非一定要去用眼睛看才对。” 苍老的剑士再度将剑尖低垂,淡淡道, “只要看着眼睛就能读出攻击轨迹,只要感受杀意就能判断出攻击时机,只要读出呼吸就能明白攻击的目的,很简单的事情。” “呜呼!何等,何等勤勉的想法啊!用这样的方法,手段!手腕!居然居然以这般方法躲过我的攻击!出色!勤勉啊!啊啊啊!太出色了!让我再多看一点吧!我已经要迷恋上你的剑了!” 即便口中还在向外流出鲜血,但是培提其乌斯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居然反过来称赞起了威尔海姆的剑技。 “那么,这样如何呢?!” 在她说话的同时,她身后的黑手忽然变更了行动方式,在她的正前方构建起一道黑色的墙壁——不过那也仅仅是在她自己的视角中是这样的,对于威尔海姆而言,那道墙壁便是看不见的。 若是威尔海姆再度发起进攻的话,自然便会撞上那道由魔手组成的墙壁,然后被撕碎。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威尔海姆忽然将剑插入了地面,然后猛地一扬。 “哈?” 受到斜向斩击的地面被挖起了一大块,泥土劈头盖脸地向着女狂人迎头洒下,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攻击,不过是撒土而言,自然的,培提其乌斯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对那样的行动,女狂人展现出些许的停顿,但随即又再度癫狂地笑了起来: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来吧!来吧!勤勉的年迈身躯啊!现实之中最为深谙勤勉以为的可爱孩子啊!向我展示你的勤勉吧!像我这般勤勉!啊!正是为了爱而时刻保持勤勉!我才能回——” “像是鹦鹉学舌一样地说着勤勉,怠惰——聒噪无比。” 猛地打断了培提其乌斯的话语,剑鬼冷冷道: “你口中的爱,浅薄至极,不堪入耳,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你!你懂什么!你哪里明白什么是爱!爱就是我的全部!” 闻言,培提其乌斯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红,只是,在她还在大声地说着无用的废话之时,威尔海姆已经几步绕过了那手墙,再度向着她冲去。 “什么!为什么这次你也——” 没有给她将话说完的时间,威尔海姆的身影急速接近,情急之下,培提其乌斯只能匆忙地调动其他未去组成墙壁的手臂前去迎击,然而,威尔海姆却在前冲之时在将剑插入地面,向着培提其乌斯一扬。 或许那些许尘土对于培提其乌斯而言,即便是洒在黑手之上也根本不会被注意到,但是对于其他无法看见黑手的人而言的话—— “一清二楚。” 苍老的身躯迈出与年龄毫不相称的灵活步伐,以毫厘之差躲避着黑手,急速冲向培提其乌斯。 “为什——” 这一次,没有再给培提其乌斯用黑手抓住自己逃避的机会,威尔海姆如同疾风一般掠过,剑锋探出。 “结束了,邪魔外道。” 甩去剑刃之上的血迹,剑鬼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无首的尸体轰然倒下。 就在此时,在那混战之中,忽然又有一名魔女教徒浑身颤抖起来。 “芜湖!精彩!何等精妙!我明白了!原来!原来是那些泥土的效果!” 不同的声音,同样的语调,新的培提其乌斯再度大声呼喝起来,面露凶光。 然后,甚至没有给正身处于人群中的他一次大杀特杀的机会,属于它的新对手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那就再死一次吧。” 伴随着那冷冽的声音,七彩的虹光忽然间亮起,被紫发的青年持握在手中,猛然斩向了刚刚苏醒的【怠惰】大罪司教。 第三十七章 快速死亡 “乌尔·戈拉!” 随着尤里乌斯短促的吟唱声响起,大气之中的魔力如同是被抽水泵狂抽一般奔涌了过来,并经由与他缔结契约的准精灵们协助,迅速在空中化作实体,干扰起了现实。 烈焰凭空生出,高温迅速扩散,带来一阵阵热浪,与此同时,狂风亦呼啸而起,旋转纠缠,化作龙卷,并将那烈焰卷入其中,瞬间便化作了赤红色的火焰龙卷,在魔女教的队伍之中肆虐起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第三名培提其乌斯身周的魔女教徒们便全部都死于非命,即便是培提其乌斯本人,也在尚未搞清楚此时周围的情况之前便被那火龙卷逼得狼狈后退。 “搞什么!这都算什么!忽然间闯过来施下这样的蛮横暴行!岂有此理!居然肆意屠杀我忠诚的信徒,残忍!无礼!你要付出代价!遭受报应!” 培提其乌斯忽然怒啸起来,伴随着他的愤怒,漆黑的影子在他背后爆发性扩张,超过半百的手臂层层交叠涌出,然后自两边猛地拍向了那火龙卷。 空气被巨力砸出爆鸣声,数十只无形的大手猛地自两边合上,直接砸在了那火焰的龙卷之上,居然将那火焰龙卷给硬生生拍散了。 见到这样的一幕,培提其乌斯忽然狰狞地笑了起来: “雕虫小技!不过如此!你之勤勉与我心中的爱意比起来实在是不堪一击!这就是爱!爱!爱爱爱爱爱——” “果然,每次死亡之后实力都会增强,但,这个呢?!” 面对培提其乌斯那急促而聒噪的胡言乱语,尤里乌斯却是完全没有再发表一些多余言论的兴趣,直接将手中的骑士剑高高举起。 “亚尔·克拉利斯塔!” 然后,六名色彩鲜艳的准精灵环绕着那骑士剑飞舞起来,将那骑士长剑染上光辉,刺目而绚丽的光辉映照着森林与岩石,如同虹光。 “汪——!” 与此同时,那嘹亮的兽吠再度响起,培提其乌斯一惊,立刻便分出十余只手组挡在了那声音所传来的方向。 然而,这一次,那由兽人幼女所引发出的冲击波却并不是冲着他而来的,其目标,赫然正是培提其乌斯面前的地面。 岩石化作碎屑,大地扬起尘土,地面表层的一切事物都被扬起,变作沙尘暴,涌向了怠惰。 “多谢,这样一来,就看得清楚了!” 在培提其乌斯由于那沙暴大吼大叫的时候,尤里乌斯已然猛地一蹬地,瞬间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 遭受着这接连而来的打击,培提其乌斯的大脑流转已经有些不通畅起来,此时察觉到尤里乌斯的突袭,他也只是瞪大了那已经接近血色的双眼,操纵着身后的黑手向着尤里乌斯抓去。 “就算你看得到又如何!在这压倒性的数量面前你要如何闪躲!给我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狂人怒号着,完全无视了不可视之手暴露的弊端,决定以力破巧,他身后的魔手蜂拥而出,就像海啸一般覆盖世界,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砸得粉碎。 然而—— 虹光一闪而过,一瞬间便将身前逼近而来的魔手斩断。 “怎么可能——?!” 培提其乌斯茫然失声,而他的惊愕与不解却被尤里乌斯完全无视,极光乱舞,七彩的虹光在剑刃边缘闪过,将一切触碰到的魔手尽数消灭。 那样的景象,引起了培提其乌斯的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视之手不仅被破解了,居然居然还被砍断,那算什么?!” 他那脸上满溢的疯狂与自信开始退去,开始浮现出有点接近于人的表情。 而在他开始混乱的短暂时间,尤里乌斯已然持握着极光逼近。 “噗呲”一声,剑刃横扫,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既然你的攻击可以触碰到我方,那么我方自然也就能接触到你的攻击,既然能够彼此干涉,那就没有什么集六属性的彩虹极光无法斩断的东西——哦,覆盖了圣光的剑刃另算。” 虽然最终还是回答了对手的问题,不过尤里乌斯这次却没有那么顾忌风度,也没有在战斗中进行过多的闲谈,直至一口气将对手的头颅斩落,完全确保了胜利之后,这才从容地解说了两句——却是也不知是受到了谁的影响。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九条命了吧?诸位,按原计划行动,后撤!” 说完后,尤里乌斯便立刻转身撤出了战局,在他的带领下,原本应该是已经彻底占据了优势,牢牢压着魔女教暴打的讨伐队战士们也没有犹豫,立刻撤离。 而面对着那些明显数倍强出己方的敌人,魔女教徒们面面相觑,却是完全没有追杀的勇气。 “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这算什么怎么回事可恶可恶恶劣卑劣无礼无能无可理喻——” 某个魔女教徒忽然颤抖起来,他一边嘶吼着,一边撕下了自己的兜帽,歇斯底里道。 在被告知五名手指已然死去之后,又在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内被不同的人连续斩杀三次,即便是培提其乌斯,此时的精神也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更不要说自己赖以为生的秘技居然被对方轻易破解,不可视之手变成谁都看得到之手,甚至还能被人斩断,而且连自己能够重生的秘密都被对方知晓,一切地一切,都莫名其妙地糟糕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培提其乌斯心中刚刚打起退堂鼓,想要率领部下们撤退的时候,他抬起头,却看到十余秒前还四处都是的敌人,此时已经全部消失无踪。 这样的一幕,让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撤退,撤退!立刻撤——” 然后,就在他刚刚发出这样的命令之时,天空,却忽然暗了下来。 培提其乌斯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心中忽有所感,缓缓地抬起了头。 然后,在他的目光之中,某个高悬于天空的黑影,向着他们张开了大口。 下一个瞬间,燃烧的天空,轰然坠下。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命? 如同是轰炸机一般,焚世的火柱横向扫过,将森林这一片的空地细细地犁了一遍。 参天的古树瞬间便被焚成灰烬,在那无比浓烈的龙炎之下,魔女教如同是被喷火器扫射的马蜂一般扎堆地死去,培提其乌斯的第四条命奋起挣扎,近百的黑手拔地而起,交织成为黑色的狂潮,不甘地向着天空砸去。 如同是黑色的大地抬起,与赤色的天空轰然相撞。 但那终究也不过是不甘的挣扎罢了。 的确,那黑手不比大多数人累脆弱的身躯,其中所蕴含的蛮不讲理的力量足以将烈焰拍灭,但是这一切都在那似乎没有穷尽的龙炎面前成为了笑话。 仅仅只是在最初那短暂的时间内稍稍抵抗了一下,深邃的黑手很快便又败退,如冰雪一般迅速瓦解。 正如“任何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在耍流氓”这句话一样,那浓浓不绝的龙炎将天空铺满,在那样的量级下,只能说是虚假的铺天盖地的黑手,最终也只能不甘地在烈焰之中消弭。 如此,已经到了怠惰的第九次阵亡。 而他,也便仅仅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那火焰要彻底地将这里的魔女教徒全部都抹除的时候,一道撕心裂肺一般的长嚎忽然在其下响起。 下一秒,某个身影忽地横飞而出,如同炮弹一般,穿越重重火焰,向着远方飞出。 巨大且粗壮的黑手交织成为厚重的盾牌,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一般,将最中央的某人护卫在最中央,而更多的手则不断地探出去,抓住地上的石头,然后用力地将自身抛出去——就像是一个长了手的皮球,拼命地将自己往外抛出。 依靠着这个可以说是脑洞大开的运用方法,那黑色的巨球终于在火焰将其表层的黑手烧穿之前,成功地将其自身扔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开什么玩笑发生了什么搞什么怎么可能你们是什么人什么什么不可理解不可理喻不能沟通无法认同啊啊啊啊啊——!” 那个身影一边飞出,一边疯狂地发出杂乱无章的嘶嚎声,完全不堪入耳,正是最后一名怠惰,或者说,培提其乌斯的最后一条命。 战况发展到这一步,他终于崩溃了,继偷袭般的第一次袭杀之后,后面接连发生的事情便成为了令他无法理解的诡异,自己那赖以为生引以为傲的,魔女所降下的慈爱,居然被每一个袭来的敌人所知晓,而刚刚不巧的是,他所面对的每一个敌人都是他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之中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如果说第二次那个苍老的剑士利用泥土来让自己的手臂显型,然后再用千锤百炼之后的机敏与灵活躲过他的攻击仅仅已经算是令他惊叹无比的卓越的话,那么随后再度出现的敌人就是令他惊恐的存在了。 “搞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为何我的不可视之手会被斩断!为什么啊啊啊!那是属于我的慈爱那是她降下的爱爱爱爱爱爱那是我的独属于我的为什么会被斩断!!!” 一旦响起自己的不可视之手居然能被斩断,并且隐身那得天独厚的条件也被完全破解,培提其乌斯的战意已经彻底被消弭。 “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决不能!还没有回报她的宠爱还没有还没有还没有回报没有做到没有回报她的爱爱爱爱还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能死——那是怠惰!” 但,时至此刻,方才想要逃跑,已经太迟了。 当他再一次向着前方伸出黑手之时,炽白色的斩击自天而降,将那探出的黑手齐齐斩断。 如同是自天空彼端下凡予以审判的天神,骑士重重砸在他前方的地面上,将大地砸出一个深坑,尘土随即迸散而起,下一个瞬间便又被狂风吹散。 “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你,还想往哪儿跑?” 菜月昴举起长剑,遥遥指向培提其乌斯,声如雷音。 “怠惰怠惰怠惰——!” “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了吗?” 菜月昴微微一笑, “那倒是省事了不少。” 而怠惰此时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他话语之中的含义,他那一团混沌的大脑之中已经再难组成有序的思绪,仅仅只能操纵其那上百的黑手不断地摧毁一切沿路的事物,然后向前,向前,再向前—— 然后,一道炽白色的光枪,在菜月昴手中凝结而出,在脱手的瞬间便轰击在了他的脸庞之上。 “怠——” 脸部骤然遭受重击,怠惰上半身猛地向后仰去,那刺目的光几乎要将他的双目灼瞎,大脑嗡嗡作响,他整个人都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而那些黑手们,也完全乱做一团,只是茫然而惊恐地向着四周乱抓着。 而这个时候,菜月昴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激射而出,几个腾挪便避开了那些如濒死的黑蛇一般拼命扭动着的黑手,抵达了怠惰的身前。 然后,紧握其剑。 “愿火焰缠绕吾身,” “愿光芒照耀吾剑,” “此即为,圣剑·审判!” 于那暴动的黑影的最深处,英雄挥动手中的光芒,将那堕落的深邃斩断。 咆哮的光柱,冲天而起,烈焰如同狂龙,环绕着光柱螺旋向上,一并交织为最为霸道的光芒狂潮,眨眼间便将那铺天盖地的黑影蒸发殆尽。 最终,那霸道的光芒,落在了培提其乌斯本尊的身上。 “啊啊,你这次的确,很怠惰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培提其乌斯听到有人如此说道。 但是他没有反驳的机会,声音连同舌头一并被光芒蒸发,在那炽热的光辉面前,一切罪恶与黑暗都将无所遁形。 下一个瞬间,培提其乌斯的身影,在那光芒的洪流之中,彻底消散。 在斩杀培提其乌斯志宏,光柱去势不减,直冲云霄,连天空的阴云也被这狂暴的洪流撕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狂暴的冲击波与热浪向着周边扩散而出,将附近的树木撕碎。 “这样一来,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如此说着,菜月昴将手中长剑插入前方的地面之中,双手按在剑柄末端,缓缓闭上了双目,等待培提其乌斯的最后一次的反扑。 按照之前轮回的经验,在所有的身体都被歼灭之后,培提其乌斯的灵魂会逃至他的身上,企图夺取他的身体,而那,便是属于菜月昴最后的战斗。 只是...... 一直到周围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来自培提其乌斯最后的反扑却依旧迟迟未至。 第三十九章 怠惰迷踪 “怎么回事?” 菜月昴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还没来?发生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菜月昴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这次针对【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的狩猎作战,是他所谋划的。 由于培提其乌斯忽然间出人意料地召集起了所有的魔女教成员,使得讨伐队的众人们无法再一个一个将他们分头击破,最后再去对付培提其乌斯本人,因此在菜月昴的建议下,众人便稍稍变换了一下策略。 由于指头与普通魔女教徒的外表并没有什么明显区别,而众人这边似乎也没有瞬间秒杀全体魔女教徒的方式,即便一开始就让神都犁地,却又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然而一旦那样打起来,反而更容易让怠惰的指头乘乱逃出去,也有着神都误伤讨伐队的可能性。 因此,最终菜月昴决定使用稍微麻烦一些的办法,那就是完完整整地让培提其乌斯复活四次,然后将他剩下的五条命全部打完,这样省去了寻找指头的过程,最为稳妥。 不过,这样做的话,也有着一些缺点。 在许久之前的某次轮回中,原本菜月昴应该对培提其乌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在被菜月昴斩杀除此之后,培提其乌斯却也经由战后反思与总结经验,整出了一套能够完美应对菜月昴所有招数的打法,使得菜月昴那一次战斗打得格外艰难。 所以这一次,菜月昴便要将那样的机会彻底掐死,让培提其乌斯每次死亡所能获得的信息量降至最低。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培提其乌斯每一次都被不同的人杀死,那样一来,他每一条命所需要对付的,都是未知的新敌人,每一次死亡所能获取的经验,也都无法在下一条命的战斗之中用上。 因此,菜月昴便让实力较为薄弱的李嘉图与蜜蜜主持第一次的偷袭,以秒杀培提其乌斯第一条命,然后让埋伏在周围的讨伐队前去压制魔女教,而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则分别在战场的两端等待机会,一旦发现培提其乌斯复活,便前去将其斩杀。 与此同时,李嘉图与蜜蜜也会加入对普通魔女教徒的战斗,迅速斩杀大量魔女教徒,并进一步逼迫那些剩余的魔女教徒们收缩阵型,聚成一团。 如此,等到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分别击杀培提其乌斯一次之后,魔女教徒们也就聚集到神都可以一口龙炎一网打尽的地步了,到这时,讨伐队只需要立刻撤退即可,神都的龙炎自然会诛杀怠惰的第九条命。 即便培提其乌斯拼死逃了出去,那么菜月昴自然会追上去杀死他,不管他是第九条命时逃出还是第十条命逃出,都没有区别,等待他的,唯有死局。 若是他在第九条命逃出,那么龙炎会击杀他的第十根手指,使得第九条命成为他的最后一命。若是他在第十条命逃出,也没差,反正不管他复活多少次,在没有获知菜月昴讯息情况下,他都会被菜月昴“初见杀”。 至于怠惰那作为压箱底绝技的附身技能,在菜月昴与尤里乌斯等人交换情报之后,方才确认了其真身。 那是以强行缔结临时契约为链接,并借由此占据他人身躯的,属于精灵的专属能力。 但,缔结那样的临时契约,自然也是有着范围限制的,虽然已经与他订立下正式契约的“手指”不会有这样的限制,但是在“手指”死完之后所要订立的临时契约,便有着一定的范围限制。 如此,计划的最后一步,便是让其余所有人都撤离出那订立临时契约的范围,仅仅留下菜月昴在其中,并准备在培提其乌斯附身之后给予他一个大惊喜。 ——反正在上次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去燃魂之后,菜月昴惊讶地发现,在有外来灵魂的情况下,火焰的燃烧对象,是优先捡着那外来灵魂烧灼的,实际上菜月昴会受到的损害微乎其微。 如此,他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但是,那原本一直按部就班稳步进行的计划,到这里,却出现意外了。 ——培提其乌斯,没有前来夺舍。 “这到底,是为什么?” 菜月昴脸色微变,猛地抬头望向了天空中的神都。 “......为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啊,头儿,你不会以为那家伙能夺舍我吧?” 心灵链接中再度响起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天空中的神都垮着个龙龙批脸道。 “呼,不是你就好。” 最担心的事情终归没有发生,菜月昴迅速爬上了神都的脊背: “快,我们去找其他的讨伐队成员,现在需要确认人数!” ............................... “没有问题,” 空地上,尤里乌斯面色难看地扭过了头: “所有人都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原本还在周边组织救火的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在与菜月昴共享了情报之后,立刻便紧急召回了讨伐队的所有成员,然后开始使用自己的准精灵来一个一个查探他们的情况,以确认其中有没有人被培提其乌斯所附身。 而结果便是,没有问题。 没有一个讨伐队成员缺席,而他们之中也没有一个人有问题。 而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不应该啊......” 菜月昴烦躁地拔下几根头发, “魔女教已经全灭了,讨伐队成员又全部无恙,这一片我们又事先检查过,没有其他可以成为他附身对象的家伙,那么培提其乌斯他还能跑去哪儿?” “会不会......他是直接连灵魂一起被你的圣剑斩杀了?”李嘉图伸手在空中比划着,“俺看你刚刚那发光炮,诶我的乖乖,那可真是壮观的不得了,就算说【怠惰】大罪司教直接被那个秒杀了也很正常吧?” “不,不会的,”菜月昴咬牙道,“我的圣剑只能杀死培提其乌斯的肉体,决计是无法消灭掉他的灵魂的。” 若是挨上一发圣剑就会直接神形俱灭魂飞魄散的话,那么之前那次他又哪里需要打得那么艰苦?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老在这里杵着吧?” 李嘉图问道。 “的确,昴阁下,不管如何,我们也该迅速采取下一步活动了,”威尔海姆道,稍微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森林里的火还没全扑灭呢。” “恩,你说得对。”菜月昴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先救火,我的话,打算先返回阿拉姆村,若是培提其乌斯没有死的话,那么他势必还会卷土重来,我需要先回去将村民们全部运走。” 由于之前轮回中魔女教曾袭击过阿拉姆村的村民,造成了重大伤亡,所以这一次他也便提前做了准备。 “运走?怎么运?” 尤里乌斯挑眉。 “这件事的话,我有事先拜托安娜大人安排过,我让她事先派人在利冯斯街道张贴告示,表示梅札斯家想要雇佣商人的龙车运输一些东西,作为交换,将会以略高于市场的价格买下车子上的所有货物。而我们要运的,自然就是村民们了......等等。”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菜月昴悚然一惊: “该死的,该死的!培提其乌斯并不是只有十条命,他有十根手指,算上本体他应该有十一条命!” “还有一根手指,伪装成了商人!” 第四十章 百密一疏 “还有最后一根手指,伪装成了商人!” 菜月昴焦急地道。 在思索到那隐藏于商人之中的魔女教徒之后,他便立刻将脑海之中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 之前他便有些奇怪了,既然说是指头,那么理应有十个,若是包括上培提其乌斯本身,那么他就应该是有十一条命才对,而且他手下人的组成方式也是这样的,由一个领队带着十个下属。 但是,在他独自对战培提其乌斯的那一次轮回之中,即便是将那些指头也包括在内,他确确实实是只斩杀了培提其乌斯十次,在那之后,培提其乌斯便选择了夺舍。并且菜月昴也通过套话确认过,他是已经将培提其乌斯的手指杀绝了才对。 而即便保留培提其乌斯反诈菜月昴的可能性并没有说实话,但是在最后菜月昴击杀他第十次之后,以当时的情况,若培提其乌斯还有一条命,自然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菜月昴,若不是真的没有备用身躯,已经走投无路,培提其乌斯是不应该会去夺舍已经重伤垂死奄奄一息的菜月昴的。 因此,菜月昴便只能认为培提其乌斯口中的十根手指,是将自己也算作是一根手指的。 但,从这次轮回,他杀死培提其乌斯十次之后却并未遭到附身来看,他之前的推测显然是错误的。 如此一来,答案便只有一个了......那便是,菜月昴上一次轮回之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一名“手指”,或是直接导致了一名“手指”的死亡。 而可能性最高的那个人选,便是在魔女教袭击之初,佯装成商人被却菜月昴识破的那个人! “商人?还有一根指头?”闻言,众人的眉头皱得都要锁在一起了,尤里乌斯率先站出来询问道:“不,等等,我没明白,你怎么确信这一点的?而且这不是跟你之前的预测冲突吗?意思是你的预测会出错?”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们先上来,李嘉图兄,拜托你指挥其他讨伐队成员继续救火,尤里乌斯,威尔海姆,菲利斯,蜜蜜,你们几个跟我立刻回去。” 说完,菜月昴便抬头向着天空中盘旋的神都喊道: “神都!快下来!带我们去阿拉姆村!” 闻言,神都虽然有些不大情愿让尤里乌斯等人上他的背,但是他也知道此时情况特殊,自然便麻溜地下来了。 而尤里乌斯等人虽然对于龙多有敬畏,但他们也知晓神都并非守护露格尼卡的神龙波尔肯尼卡,在对神都告罪一声之后,也便迅速爬了上去。 唯有蜜蜜例外,虽然依靠实力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铁之牙的副团长,但毕竟是孩子心性,双目放光地便蹦了上去,然后几步便爬到了神都的头上。 “小鬼,别乱摸。” 神都瞪了蜜蜜一眼,随后便双翅一振,那如同山脉一般的漆黑身躯立刻便拔地而起,掀起一阵呼啸飓风。 然后,趁着神都赶路的空余,菜月昴方才有空解答起尤里乌斯的问题。不过,由于神都飞行速度很快,它又没有地龙那样的避风加护,使得身在他背上的众人耳边大多都只有极其嘈杂的风声,想要交流只能靠吼。 而菜月昴此时便在奋力大吼着: “绝大多数情况下我能预知到的未来都是正确的,特别是例如敌人能力这样的既定事实。但是!我所能预知到的,并不是直接确定的讯息,而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图像,亦或是声音。我的能力不会出错,但是我会!” 闻言,尤里乌斯便立刻领会到了菜月昴的意思,大声总结道: “也就是说!虽然借助你的加护所预知到的事项虽然不会出错,但是你在获取信息的时候可能会判断出错,是这样吧!” “没错!”菜月昴点头,“不过,除此之外,也由于我在预知到未来之后,会根据我预知到的东西改变我原本的行动,因为这些会导致蝴蝶效应,所以未来走向也可能会发生改变,所以我的能力一般只能对于短期内的未来起效!” “大葛葛,蝴蝶效应是说什么啊?意思是说像蝴蝶一样到处飞吗?!” 某只正抱着神都的龙角惬意地吹着风的幼猫扭过头,大声询问道。 “那个......算是我家乡的谚语!意思大概就是说一只远在大陆这一端的一只蝴蝶轻扇翅膀导致空气流向改变,然后被改变的这点空气流向再引发其他变化,以此而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可能会导致一场在大陆另一端的风暴!” “啊!”小猫惊恐地捂住了嘴,“那是不是说!蜜蜜吼出空气波也可能会导致很远的地方的灾难啊!” “那只是比喻而已,还有,小不点,别挠我鳞片的缝隙,很痒。” 神都瓮声瓮气道: “我们到地方了。” 在那阿拉姆村边缘的小路上空,神都收敛黑翼,缓缓降落,但即便如此,那庞大的身躯所带来的的风压还是将道路两旁的花朵撕裂,那道路上浓郁的花香也因此而被席卷一空。 那样的景象,甚至连藏匿于道路一侧密林中的某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起来。 那道路两旁的花朵都是特殊的品种,其花香可以让闻到的人陷入幻境之中,而她原本也是想要借助着那些花朵来击退来敌......却未曾想到这些花朵却是在发挥自身的价值之前便被对方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直接毁掉。 而那罪魁祸首甚至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是弓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这些家伙们前进半步,哪怕对手是龙也是一样。 女孩身上那白色斗篷的兜帽戴上,深呼吸之后,便一个纵身冲了出去,手中的魔杖凝聚起强烈的魔力,凝练的风变作利刃,乘着风迎向了那位于龙背之上的入侵者......以及“背叛者”。 然而下一个瞬间,那风刃便已经被龙背上的骑士一剑斩断,在那之后,女孩只觉面前一道强光闪过,随后视线便被强光彻底剥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某个人探手接住。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 “拉姆?你究竟在搞什么?” 第四十一章 内讧,遇袭 “哼,该说不愧是你吗?巴鲁斯。” 身份被菜月昴一眼看破,拉姆放弃了挣扎,淡淡道: “咕,杀了我吧,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她说出这句话之时的声音可谓淡漠无情到了极点,但是一直到她闭上眼都未中断的敌意可不似作假。 “所以说,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啊。”菜月昴松开手让拉姆自己站定,随即又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在这关键时候队友掉链子让他很是难受,“搞内讧吗?” “哼,”拉姆扭过头,粉红色的中发随之甩动,“我和不知感恩的叛徒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感恩?”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吧?罗兹瓦尔大人收留了你,给予你容身之所,这是莫大的恩情,你也向艾米莉亚大人宣誓效忠,可之后你却眼看没有可利用之处,便倒戈投向别的势力,现在甚至还作为别人的马前卒以供驱使,不觉得很恶心吗?” 说话的时候,那粉红色的眸子也斜斜看向菜月昴,其中流露出鄙夷的色彩。 “昴阁下背叛了艾米莉亚大人?这大概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吧。” 就在此时,一旁的威尔海姆插入话题道: “昴阁下对于艾米莉亚大人的忠义,我等一路前来都看在眼里,将他辱为叛徒,恕我无法接受。” “哦?是么?” 拉姆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威尔海姆的话语。 菜月昴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早知道就让蕾姆跟着一起过来了啊。” 由于救火事项需要一个对森林地形多多少少较为熟悉的人在,菜月昴之前也将蕾姆留在了那边指挥救火,却没想到在拉姆这边出了问题。 “真敢啊,还敢在我面前提我妹妹!你把她怎么样了?!” “蕾姆小姐自然一切安好,只是我们之前参与剿灭魔女教徒时将树木点燃了,为了避免引起森林大火,蕾姆小姐便留在那边指挥救火了。这一点,我可以以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之名保证。” 尤里乌斯也站出来发言道。 “尤里乌斯?”听到那个名字,拉姆皱紧了眉头,“你不是安娜塔西亚的骑士吗?怎么也跟库珥修阵营的搅合在一起?莫非安娜塔西亚阵营要与库珥修阵营联手对付我们吗?等等,不对,你刚刚说魔女教徒?” “他们就是我找来对付魔女教的啊,不然难道是来踏青旅游的吗?”菜月昴面色铁青,“所以你到底为何会有我背叛了的错觉?我记得该说的我都在写在信里寄过来了吗?按时间来算信早该送到府邸了吧?” “的确有人从王都送来了信,但是把那称作是亲笔信是在糊弄我吗?” 拉姆的嗓音之中涌现出愤怒: “还想着是来了一个大有来头的使者,信上还印着卡斯威腾家的家纹【咧牙的狮子】,结果送到的信,却是一片空白的宣战信,还真是有兴致啊,巴鲁斯。” “宣战信?为何会这么理解?”菜月昴瞪眼。 “昴阁下可能对露格尼卡的一些事情并不了解,送去白纸书信,意思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也就是,宣战的意思。”威尔海姆面露难色地摇摇头道,“如果收到来自于其他阵营的空白书信,我也会做出与她同样的判断。” “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菜月昴咬牙,“看样子是我寄回去的信被人在半路上掉包了,原信里的内容是告知府邸的诸位我带了援军回来剿灭魔女教徒,希望帕克可以出来援助我们,而其他人守护村子。” “这,这样吗?”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展开,拉姆也瞠目结舌起来。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去,”菜月昴焦急地望向了拉姆,“拉姆,这阵子有没有商人到来?!” “有的,而且很多,”拉姆也嗅到了危机的气息,此刻也没有多废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都自称是看到罗兹瓦尔大人的公告才来的,因为这边并没有得到罗兹瓦尔大人相应的指示,所以只是让那些商人们逗留在村子里......” 拉姆话还未说完,便再生变故。 巨大的轰鸣声自村庄那头传来,浓烈的火光与黑烟冲天而起,即便是在这边也完全看得清楚。 “妈的他动手了!快赶回去!” 菜月昴吼了一声,随后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在他之后,剩下的几人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 此地原本就已经距离阿拉姆村只剩下百米不到,再加上几人的脚程都是极快,全力奔袭之下只用了十秒不到便赶回了阿拉姆村。 而此时,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景象,却是燃烧着的村庄。 在绵延的火光之中,身着漆黑长袍的人持握着十字状利刃,便要刺向毫无抵抗之力的村民。 只不过,在他那反射着火光的利刃落下之前,一道洁白的光枪率先命中了他的手臂,十字利刃旋转着飞了出去,而紧追着光枪抵达的,是一柄闪烁着白光的长剑。 “袭击才刚刚开始,我们还赶得上!” 一剑将那魔女教徒斩杀,菜月昴大声向着身后的几人说道,随后,他便立刻持剑向着那火光最为浓烈之处冲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还依旧有着几十名魔女教徒正在村庄的广场之上肆虐着,他们高高扬起手中的利刃,无差别地向着周边的孩子、男人、女人、老人刺去。便是菜月昴的速度已经是极快,却也无法照顾到所有人。 “虹彩领域!” 也就在这危机的关头,咏唱声响起,同一时间,天空之中绽放出色彩缤纷的极光,光芒卷曲成为螺旋,随即膨胀为彩虹,将整个村子广场都覆盖。 无论是村民还是魔女教徒,都一视同仁地染上了虹光,只不过,双方的结局却截然相反:彩虹柔和地包裹住了村民,化作了屏障,而魔女教徒却在将短刃刺入虹光的瞬间,便被弹飞了出去。 “干的好,尤里乌斯!” 菜月昴高喝一声,同时目光也搜寻起了那最关键的敌人的身影。 而对方也没有让他久等,几乎就是在那虹彩领域出现之后的第一时间,在那火舌升起的村子上方,铺天盖地的黑色手掌涌现而出,将整个天空都填成了黑色。 第四十二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如菜月昴所预料的那般,最后一名手指,亦或者说,最后的培提其乌斯,其面庞,正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名叫凯提的商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那原本端正的五官,也变得无比得扭曲起来,上百只黑手悬浮在他身后,遮天蔽地。将他所在的区域全部都染上黑色,如同灭世的魔王。 任何一只黑手都可以轻易地夺人性命,而那般压倒性的数量,亦足以引起质变,任何一次普普通通的挥舞,便都会化作死亡的瀑布盖下,将村庄以及其中的生灵淹没。 那样的魔手数量,即便是菜月昴也不敢小觑。 只是,如若将他形容成那夺人性命的漆黑魔神,那么此时此刻端立于他对面的,便是那圣洁的冰之女武神。 比起那蠢动的黑手更加夺人视线的浅蓝色光辉,此时此刻,已然将天空封住,将被火焰与鲜血染红的阿拉姆村染上截然相反的色彩。 冰冷的空气之中出现了细碎的冰块,扑面而来的寒意几乎令菜月昴有一种重返那漆黑的雪原的错觉。 菜月昴忽然止住了脚步。 因为视线已经被面前的少女夺去。 银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着,深紫色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再加上如同白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肌肤,仅仅是外貌便足以让人难以挪开目光。 但此时此刻,让她成为这个舞台的核心,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牵扯过去的原因,并非那绝美的容颜。 ——而是因为她仅仅伫立在那里,就仿佛支配起了一切的威严。 “艾米莉亚......” 菜月昴轻声道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而他在犹豫了几秒之后,却忽然闭上了眼,并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后退了两步,长剑收归入鞘。 “居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恶徒,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而另一边,培提其乌斯确实也由于艾米莉亚的现身而停滞了一瞬,只不过,让他停滞的理由却与任何人都不同: “芜湖!啊啊啊!何等的良辰!何等的吉日!何等的宿命!居然会有如此完美的容器!一模一样!正可谓本体!可以断定!就算无数次重复试炼!也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培提其乌斯扭动着身躯向前踏出,脸庞因为过度激情澎湃而被泪水所占满。 而面对狂人那莫名其妙的泪水,艾米莉亚皱着眉头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同时向着前方投射出了一道冰锥,扎在培提其乌斯的脚边。 “不要动!下次就不是警告了!” ........................ 不,不能这样啊......艾米莉亚,你应该第一时间用冰锥刺穿那家伙的胸膛的! 将自己隐蔽在两人视线的死角之中,菜月昴心中焦急道,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他想要再看一看,看一看艾米莉亚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在之前的轮回之中,他曾经试图一个人解决一切,将艾米莉亚完美地庇护在自己的剑盾之后,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但,那样的守护方式是错误的,简直傲慢到了极致。 若是艾米莉亚真正想要成为王的话,就必须有着与之相称的器量。无论是人格魅力还是自身实力,都必须要达到非常人所能及的地步,才能承载那王冠的重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是菜月昴从他挚友塔兹米那边所学习到的东西。一个王若是没有与他的位置所匹配的能力的话,便注定只能成为一个傀儡。 而他注定不可能永远守护在艾米莉亚身边,或许这次他能够及时赶到,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成为王必将会迎接无数的困难与挑战,若艾米莉亚没有去迎接那些挑战的器量,又要如何与库珥修这般的豪杰角逐? “哦哦哦,魔女,我的挚爱啊......” 而与此同时,在那村庄广场的中央,怠惰也依旧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继续与艾米莉亚缩短距离。 菜月昴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培提其乌斯身后那些常人无法看到的黑手,而他自己的右手,已经压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就在培提其乌斯与艾米莉亚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菜月昴再难以忍住按兵不动的时候,艾米莉亚再度开口了: “——已经说过,不要再动了吧?” 如她之前所说,第二次便不再是警告,爆发的魔力将空气之中的水分冻结,四支尖锐的冰枪在纷飞的寒光之中凝结而出,瞬间射出,激射向培提其乌斯的要害。 “叮——!” “太棒了!毫不犹豫!毫无慈悲!毫不留情!实在是......勤勉的判断呢!” 在挺身保护了自己,从而变作冰雕的魔女教徒旁,培提其乌斯狂笑地将被冻结的部下打碎,高举双手道: “已经不用再逃窜了!即便所有的手指都已经被歼灭!但是这一切一切在你的面前!在如此完美的容器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我也是一样!现在!现在现在现在现在现在现在啊!我之所以存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了你——” 下一个瞬间,艾米莉亚忽然猛地向后挪移出一大步,与此同时,她前一刻站立的地面也猛然间被凭空砸碎。 “好险啊,居然是看不见的攻击呢。如果不是他身后的火忽然熄灭了我都发现不了。” 在她的肩上,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猫擦了一把汗,很是惊险地说道。与此同时,他还向着暗处的某人眨了眨眼,表示接收到了刚刚的传讯。 “看不见的攻击?!那——” 面对艾米莉亚短暂的茫然,寿命悠久见多识广的帕克立刻给出了答案: “不用担心,只需要将冰雾扩散到整个战场,然后观察冰雾的变化避开攻击就好了。” “我明白了。” 艾米莉亚轻轻点头,下一秒,地面以她脚尖所触及到的位置为中心,霜白色迅速扩散,一瞬间便将半径二十米内的地面都化作了动土,空气之中的温度也猛然下降,白色的霜雾于战场之上生出。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用近战解决了!” 如同溜冰一般,艾米莉亚一步之间便加速到极限,如一道白影一般划出。 第四十三章 你的下一句是 “这点程度的小花招!小伎俩!小聪明!在我的爱面前等同于无用的挣扎!” 培提其乌斯怒吼着,身后密密麻麻地黑手接连不断地拨开冰雾,发出攻击。然而,每当他要探出那看不见的黑手之时,艾米莉亚的身体却早已不在远处。 少女于冰面之上肆意滑行着,以培提其乌斯为中心画出巨大的圆形,以扰乱他的准头,随后避开每一次攻击。 冰冻的大地不断地扩大着,艾米莉亚在那之中如鱼得水。身为在冰封的森林之中长大的女孩,冰上滑行是她的拿手好戏。 “虽然我能理解你看我自满的女儿看得入迷的心情,但是害虫我是拒绝的呢。” “唔——?!” 带着些许慵懒的宣言响起,厚厚的冰墙竖起,将狂人困于其中,随后,冰壁迅速变形,自内壁向着中心射出冰锥,要将其内的猎物刺成串烧,然而...... “——太弱!太弱太弱太弱太弱——了呢!” 杂乱的尖叫声自冰牢之中传出,下一个瞬间,冰牢由于内部传来的巨力破碎,冰的碎片熠熠生光,而挣脱牢笼的男人却依旧毫发无损。 但,未等脱身而出的他再度大放厥词,一记来自侧方的侧踹猛地将他踢飞了出去。 艾米莉亚的滑行悄无声息,而借此势头发动的踢击也一样令人防不胜防,同时结合了速度与惯性,威力十足。 “接下来就只要......诶?!” 然而,就在她想要预判狂人落下的位置,先行展开魔力之时,却见到那原本抛飞的狂人身体忽然止住,并向着别的方向飞了出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强行抛向了别的方向一般。 “芜湖!放弃思考正所谓怠惰!应用!多用!进一步活用!” 狂人在空中手舞足蹈着,艾米莉亚凝结出冰柱射向他,而那冰柱却在飞行到一半的时候猛然碎裂,似乎是被某种巨力砸碎。 见状,艾米莉亚便索性在前方制造出了冰的斜坡,然后借助着滑行的惯性跃至空中。 如此,艾米莉亚与培提其乌斯都抵达了半空之中,视线交错间,圆形的冰片自四面八方飞出,向着培提其乌斯飞去,却又被他以不规则的运动轨迹尽数避开,如同一枚失控的操线人偶一般,虽然动作扭曲而毫无规律,却无比灵巧。 “什么?这算.....什么?” 见状,艾米莉亚惊呼出声。 “——是爱呢!” 培提其乌斯狂re地张开双手道。 “......” 因为狂人那恶心的话语,艾米莉亚因为反胃而说不出话。然而,不给她更多犹豫的时间,培提其乌斯双手猛然合上,又一轮攻势来临。 冰雾被穿透,艾米莉亚自战斗开始以来头一次露出僵硬的表情,不可视的暴力自四面八方袭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下一个瞬间,女孩的身躯被自心口处彻底刺穿。 .......................... “——结束了呢。” 目睹了那一幕,阴影之中的菜月昴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轻声道。 “是......艾米莉亚碳的胜利。” 真是精彩。 他如此想道。 下一刻,那位于所有人视线焦点处的战场局势再度发生转变,在培提其乌斯那依旧扭曲的胜利宣言刚刚发表到一般的时候,重击自死角发出,披覆着白色长袜的修长大腿借助着惯性爆发出强烈的力道,第二次将他踹飞了出去。 “哎呀呀,谁叫你战斗的时候还要走神看其他地方呢,可是会被做小动作的哦?” 在培提其乌斯上一刻所在的位置,帕克伸出肉嘟嘟的手掌,与艾米莉亚无声的击掌。 “怎么可能——!” 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打着转飞出去的培提其乌斯又惊又怒。 而此时,那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的,被刺穿胸口的“艾米莉亚”忽然化作冰屑碎裂开来——那不过是以冰雕制作出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假身罢了。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在半空中的培提其乌斯再度采取出下一步的行动之前,艾米莉亚便已然用甩出冰锥,以寒冰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然后,男人直线自天空坠落,接连激射的冰锥也如影随形,将他冻结在了地面之上。 “芜湖,这还真是......勤勉,呢!” 望着那迅速滑行而来的艾米莉亚,狂人瞪大双眼,称赞道。 “谢谢,那么,安息吧。” 借助着滑行的惯性,艾米莉亚第三次抬腿踢击,脚下凝结出的锋利冰刀重重刺击在狂人身体的中央,深深踩了进去。 在这骨头都要被碾碎的威力之下,狂人挣扎着发出痛苦的shen吟声,紧接着,冰霜以艾米莉亚踩到的位置为中点扩散,迅速将狂人完全冰封。 连临终的惨叫声都未能发出,培提其乌斯便作为那盛开的冰花的一部分,永远失去了生命。 ....................... “精彩。” 即便在战斗中旬便已经提前预知到艾米莉亚的胜利,但菜月昴还是无比认真地将战斗观摩到了最后,直到目睹培提其乌斯再度死去,这才放心地移开了视线。 “真是出色的战斗啊,真厉害啊,艾米莉亚碳。” 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菜月昴在心中道。 “看样子我之前对她的保护确实是有些过度了,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娇弱公主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将长剑连鞘一起插入面前的地面,菜月昴缓缓闭上了眼,静静等待。 几秒之后,那个声音如约而至。 “啊啊,大脑,在颤抖!太意外了!这可真是,完美的容器啊!若是这一具身躯的话!便能承受双倍!三倍!不!是五倍数量的手!太棒了啊!” “是吗?那可真是多谢夸奖。” 对于那个仅仅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浓烈的喜意的声音,菜月昴也笑着回应道。 “嗯?!” “你的下一句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 那惊诧的声音刚刚说到一半,便由于惊诧而再说不出话来。 “芜湖,这句台词,我早就想试着说一遍了,顺便,你的再下一句是——你怎么知道我会附身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 “芜湖!居然如此轻易便被预测到心中所想,培提其乌斯,你还,真是怠惰呢。还有......下下一句,不要学我说话。” “不要——!!!” 这一次,培提其乌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心中激荡的喜意,已经由于那彻彻底底被看穿的恐惧而尽数化作了悔意。 “莫非说......那个将我的一切能力都计算入内,布下这次杀局的人......” 感受到那个挤入自己体内的灵魂已然因为惊讶与恐惧无比地混乱起来,菜月昴嘴角斜出一丝弧度,大声道: “没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而现在这也在我的计算之中!” “你以为我是待宰的羔羊?其实我是你的噩梦哒!” “???!!!” 第四十四章 欢迎回家 “......真是个不经吓的家伙啊。” 菜月昴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满是错愕与无奈。 而那在几个呼吸之前还在他的脑海之中大放厥词的声音,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只不过,菜月昴甚至都还没如预定那般去点燃灵魂,只是...... “我这边都还没出手呢,你居然就自己跑了?” 菜月昴一把自插在面前地面上的剑鞘之中拔出长剑,喃喃道。 ................................. 而另一边,随着领袖【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的阵亡,那原本就在尤里乌斯等几人的进攻之下单方面挨打的魔女教徒也彻底失去了战意,纷纷选择了自刎,即便菲利斯竭尽全力想要去留下几个活口,却也以失败告终。 不过,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在那声势浩大的袭击之中,阿拉姆村的村民们居然没有出现任何死者,虽然并非无人受伤,但也大多是被流火命中,造成了些许灼伤,并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伤势。 会有这样奇迹般的结果,一方面是因为尤里乌斯等人的及时赶到,特别是尤里乌斯那个瞬间覆盖全场的虹光精灵法术。 而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阿拉姆村这边似乎对这次袭击事先有了预料,那存放了大量火魔石的龙车在引爆之前便被帕克用巨大的冰柱顶上了天空,因此虽然爆炸之时造成的场面十分壮观,甚至在很远处都能看到,但实际上威力却极其有限,只不过是其后满天飞散的流火将村庄的房屋点燃,因此才出现了之前的场景。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没事就好。 如此想着,艾米莉亚无比安心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那颗已经窜到嗓子眼的小心脏落下。 但,就在此时,于那冰霜满天的广场中央,亦是在艾米莉亚的身后,伴随着微弱的龟裂声,细密的白色裂缝于那冰雕之上蔓延。 由于她才刚刚将注意力从已然化作冰雕的培提其乌斯身上挪开,转而去查看那在村庄之中其他位置的情况,因此,自然的,她也就完全没能注意到,那本应已经失去生命的身躯再度睁开眼的一幕。 下一秒,冰雕骤然破碎。 狂人双目圆瞪,疯狂地动了起来,他的血肉化作冰屑碎裂,鲜血自破碎的躯壳之中迸出,却又瞬间被冻结成冰。 以那样的伤势,即便是放着不管,他也会在几分钟之内便失去生机,然而,那具已然走向末路的身躯却再度被某种莫名的执念所驱动,向着不远处的艾米莉亚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的霜雾也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所分开,带着癫狂的杀意。 在那杀意的刺激之下,艾米莉亚如坠冰窖,但是当她察觉到那身后传来的寒风之时,却是已经错过了最后的反击机会。 然后,在那漆黑的魔手距离艾米莉亚还剩下不足一米之遥时,光芒猛地袭来,将那黑手尽皆自半中央斩断。 “谁准许你用那脏手触碰我的公主殿下了?” 菜月昴横刀立马,挡在那绝望而癫狂的漆黑之前,一字一顿道。 “昴?!” 见到那个背影,艾米莉亚顿时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虽然不知晓为何菜月昴会在此处,但是打自心底涌上的安心与欣喜还是让她没能忍住那满怀喜意的声音。 “又是你——!为什么啊啊啊!又是你啊啊啊啊啊!你究竟要阻拦我到何种地步啊啊啊啊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看到菜月昴的瞬间,培提其乌斯最后一丝理性也被蒸发,他全力驱动起所有的不可视魔手,撕裂冰雾破空而来。 “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菜月昴横剑在前,剑身之上,光芒闪耀。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菜月昴面无表情地举起那满溢着光芒的长剑,他那无比平静的脸庞,与迎面扑来的培提其乌斯脸上的癫狂,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如那光与暗之间的差距。 “以此圣剑,审判汝之罪恶。” 然后,火焰以燎原之势卷上,无暇的圣光放声咆哮,将面前的一切尽皆吞噬。 “真是遗憾。” 望着那在光芒的洪流之下,再无任何痕迹得以存世的培提其乌斯,菜月昴缓缓收剑入鞘,轻叹道: “如果你稍微再有点骨气的话,就算我能烧掉你的灵魂,我自己怎么说也得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过可惜,你似乎欠缺勇气呢,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 不,也或许,那家伙恐惧的是,未能在死去之前将他那扭曲的爱意传递给魔女吧。 菜月昴心中又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在这之后,菜月昴便再也没有意向在那被抹去存在之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而将注意力投回了其他地方。 “昴!” 在他的身后,艾米莉亚一脸惊喜地向着他奔来,并在接近菜月昴的时候下意识张开了双手,似乎是想要扑入他的怀中一般。 但在半途之中,悬浮于她肩上的小猫却忽然间一脸看破红尘地说了句什么,使得她的表情猛地一变,在距离菜月昴还剩下两步的位置紧急刹住了车。 只不过,她那已然张开的双手就显得有几分尴尬了起来,少女的脸庞忽然间染上了红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作了熟透的苹果,她慌忙地将双手放下,但是在放下之后却又觉得这样似乎太冷淡了,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将手放到哪里。 同时,她的视线也变得飘忽起来,脸上的喜意迅速被不知所措的慌乱所替代。那原本已经放回去的心脏似乎又疯狂地蹦跶了起来。 看着她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菜月昴原本有些黯然的心情也似乎被微微照亮。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在艾米莉亚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怎么,见了我,不说些什么?” “唔......” 艾米莉亚拍开了菜月昴的手,揉了揉被弹得有些微痛的额头,双眸之中的情感在羞恼与慌乱之中转了又转,最后归于一片温柔。 “那......欢迎回家,昴。” ............................. “诶,女大不中留啊。”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银白色的小猫环抱双臂,无奈地叹气道。 第四十五章 初见 “白,白鲸?!昴,居然跟那样的存在战斗过了吗?” 在村子暂时安全了下来之后,菜月昴才终于有闲暇与艾米莉亚交流起来,不过,在最初短暂的暧昧之后,由于危机尚未解除,菜月昴甚至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能够给予温情,立刻又与艾米莉亚交流起了情报。 “啊,是这样,但,很抱歉,虽然我在讨伐之中出了大力,但是由于与库珥修阵营的契约,最后一击与讨伐掉白鲸的荣誉我只好让给了他们那边......” “我根本不是说这种事情啦!” 艾米莉亚似乎是有些生气地嘟其嘴唇,气鼓鼓地说教起来: “真是的!昴你又擅自把自己置于超级危险的境地之中了,那可是白鲸啊,我知道昴你很厉害,但你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那白鲸也是魔女教找来封锁道路的啊,要是不解决那家伙的话我根本没法回到这里救你们的啊。” “但就算是那样......昴你也太把重心放在别人身上了吧,多多担心一下自己啊!” “诶......其他人就算了,唯独你这笨蛋没有说我的资格啊,明明上次才跟我保证过不会勉强自己的,结果我刚一回来就看到你在单挑怠惰大罪司教,你知道那家伙有多危险吗?刚刚我再迟到半秒你人就没了!” 菜月昴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在接受着艾米莉亚担心的批评的同时,也反过来指出在不怎么顾忌自己方面,艾米莉亚也是完全相同的。 虽然理智上知道有意识地让艾米莉亚接受磨炼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但是实际上一提到这个话题,菜月昴还是忍不住想训斥两句艾米莉亚的行为。 “不,这个......这个不一样吧......”闻言,艾米莉亚立刻又顾左右而言其他起来。 “算了,先不说这个吧,正好我也有个地方挺奇怪的。”菜月昴又询问道,“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事先知道那些商人就是魔女教徒的?就连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的,甚至我都不清楚他们的龙车里藏着大量的火魔石这件事,但是你和帕克的话,是在那些魔女教徒们采取行动之前,就率先把那载着火魔石的车厢给用冰顶到了天上对吧?” “啊,说起来这个,”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艾米莉亚忽然说道,“这边的话,有一个人想要见你来着,商人中藏着魔女教徒,还有货物里有火魔石这件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谁?”菜月昴一挑眉。 “恩......是一个叫奥托的商人,具体情况的话,你问他就知道了。” 随后,在艾米莉亚的带领下,菜月昴很快便在村子的某处见到了那个名为奥托的商人。 那是一个灰发蓝瞳的年轻商人,看上去年龄大概也就比菜月昴稍微大出几岁吧,五官还算是端正,但是脸上却总带着几分犹豫与慌张,明明菜月昴是抱着见一见恩人的心情去见他的,但是他那表情,却给菜月昴一种他像是上门跟商人强收保护费的恶劣官僚。 不过话虽如此,在礼节与修辞这一方面,他作为一个行商也还是有着与职业相匹配的能力的,最起码没有结巴也没有咬舌。 “尊敬的大人您好,我的名字是奥托·苏文,只是一介行商,很荣幸见到两位大人。” “菜月昴,叫我昴就好。”菜月昴轻轻点头,“顺便,那些无用的礼节就省去吧,我不喜欢那些。” “诶?好的,昴大人。” 见奥托还没能完全改过口,菜月昴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再在这上面多费口舌,转而询问起来: “那么,奥托,我姑且就这么叫你了,请问你是如何知晓那些家伙是魔女教徒的?” “啊,这个......” 奥托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这次的召集避难用龙车的布告张贴出来的时候,我跟凯提先生......啊,不对,应该说,是伪装成普通商人的魔女教徒,” 大概是尚且未适应身边的人居然就是魔女教徒吧,奥托尚且还没能完全改过口来: “我当时是跟那魔女教徒一起听到内容的,因为担心来迟了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为了能够比其他人抢先一步赶路,在计算路程的时候,我就偷偷确认过其他人的货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在凯提先生的车里发现了魔女教徒。” “真是有商人精明的风格啊, 谁能想到居然误打误撞地立了大功呢。” 菜月昴忍俊不禁道。 “那种事情,用不着特地讲出来啦,” 在认真地察言观色之后,意识到菜月昴与艾米莉亚都不是什么喜欢摆架子的人,奥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说话的方式也没那么拘谨起来: “不过,当时在发现那一群魔女教徒的时候我真的差点连心脏都吓停了,也幸亏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并不出色,我这才能捡回来一条命。” 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奥托脸上依旧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的确被吓到了。 “然后,你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跟凯提他们一起来到阿拉姆村,然后独自去把这件事告知了艾米莉亚?” 菜月昴挑眉。 “啊,因为我偷偷溜往宅邸的时候,偌大一个宅邸里面似乎只有艾米莉亚大人在......似乎也没有什么门卫或是总管先生之类的人在。” 奥托讪讪道。 “这个啊,大概就得把锅甩到某位痛击队友的女仆小姐身上了。” 稍微打趣了一下某位不在此地的女仆,菜月昴审视着这名名叫奥托的商人,然后,很是严肃地询问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奥托,请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冒着跟魔女教徒同行的生命危险,前来给我们这边报信呢?” 第四十六章 神都不算 (二合一) “额......这个啊,因为这也算的上是我唯一的救命机会了。” 奥托挠了挠头,稍微有些尴尬,似乎也有点不知应该从何讲起。 “大概就是,我之前跟人借下了巨额的钱财,然后买了大量的油,想要运去寒气逼人的北方王国古斯提科售卖,以此大赚一笔。” 说到这里,奥托的眉毛顿时耸拉了下来: “但是,由于wang选的关系,古斯提科与露格尼卡之间的关卡被封闭了,虽然有申诉过,不过被无情地驳回了。而当时唯一能够兑换的货物也只有不值一提的铁制品,所以我便没有兑换,结果......” 而那后续,即便是菜月昴也能猜得到。 “恰好又错过了王都铁器价格暴涨而大赚一笔的机会吗?” 菜月昴摇了摇头道, “你这家伙,似乎商业嗅觉这方面没那么灵敏啊。” “唔......还请昴大人不要那么直接地指出来啦,很伤人自尊的。” 奥托哭丧着脸道: “然后,结果就是这样,我现在手头只有在露格尼卡根本卖不出去的油了,而若是减价把这些直接抛售的话,我立刻就会破产的,而无法偿还欠债的结果会很糟糕,被当成奴隶贱卖掉也是很可能的......总而言之,我原本以及要走投无路了。直到我看到了罗兹瓦尔大人的告示,如若他能够按告示上面讲的那样将这些油以高于市价的价格买下的话,虽然我这边赚不到多少油水,但是起码是没有破产的风险了,这可谓是我在绝境之中所能抓到的最后希望了,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闯一闯了。” “原来如此,”菜月昴点头,“所以,如果罗兹瓦尔在魔女教的阴谋之中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翻身仗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没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罗兹瓦尔这边出问题对吧?而且顺便还能买这边一个人情,也算是一箭双雕。” “就是那样没错。” “但是,现在的话,有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一直都在旁边静静听着两人交谈的艾米莉亚为难地举起了手: “那个......罗兹瓦尔的话,这几天都不在府邸这边,我们也没法联系到他,若是他真的想要发布那样的告示的话,我们这边应该是知晓的,但是这次购买商人货物的事件我们其实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很有可能......” 在艾米莉亚说到罗兹瓦尔不在的时候,奥托的脸色就已经逐渐失去血色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将话语听到了最后...... “那些告示实际上根本就不是罗兹瓦尔发出的。” ......然后彻底绝望。 “这......”奥托的身影晃了晃,似乎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而他那张有些讨喜的脸上的表情也瞬间近乎于呆滞,像是纸人一般单薄脆弱。 “啊,先别急着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这个时候,菜月昴颇有几分无奈地笑了起来,“虽然那个告示的确不是罗兹瓦尔发出的没错......但是会买下你的货物这件事情,还是不会改变的。” 说着,菜月昴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无奈道: “因为,那个告示其实是我借罗兹瓦尔的名义发的,因为那家伙失踪之前把他领地内大部分事项的处理权地交给了我跟艾米莉亚,所以......那份契约,现在依旧拥有效力。另外,仅限于你,我会以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买下你的全部货物的,放心吧。” “菜月昴大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奥托泪眼朦胧,差点就当场给菜月昴跪下了,这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猛然堕入深渊然后再一下被拉出来,让他有一种想要当场晕过去的冲动。 “啊,所以说还是把大人的后缀去了吧,怪别扭的,你要实在觉得要给我的名字加个什么后缀的话,菜月昴先生其实就够了。” 菜月昴耸了耸肩,索性话题也忽然一转: “那么,反正你经商的天赋也不是那么出众,若是想要出人头地的话......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做事?” “到,您这边做事?” 奥托瞪大了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如你所见,”菜月昴摊手,一脸真诚道,“虽然我们这边也算得上是可以独自以阵营自称的势力了,但实际上跟其他阵营比起来,我们这边真的缺人缺的很,很多职位都是空缺着的,我感觉你还蛮有两下子的,要不要加入我们?” 稍微顿了顿,菜月昴又补充道: “你也可以放心,我现在姑且算是罗兹瓦尔的代言人,我是有直接聘用新成员的权限的。待遇方面好商量,反正肯定比你现在跑商赚得多。” “承蒙看重!”奥托感激涕零,当即一口应下,“我一定不会让昴先生失望的!” ................................ 如此,菜月昴也便收获了他自穿越以后,第一个算得上是属下的人。 当然,神都不算,它又不是人。 而致使他做出这个行动的,当然也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他自归来之后便一直在考虑的一件事情。 诚如他之前与奥托所说的,艾米莉亚阵营很缺人,或者说,实在是太缺人了。 即便说艾米莉亚主要的助力来源于罗兹瓦尔这边,但是罗兹瓦尔的阵营也是一样的缺乏人手,这一点从偌大一个府邸仅仅只有蕾姆拉姆两个女仆就能看出来。 甚至于,在罗兹瓦尔不在的时间内,代替他出面处理事务的,都是她们二人。 菜月昴当时正式成为艾米莉亚的骑士,然后与罗兹瓦尔交接情报,了解罗兹瓦尔这边所能掌控的势力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完全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甚至于他现在回想起来罗兹瓦尔在wang选议事会时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想要拿艾米莉亚作为鱼饵钓他上钩。 虽然也算得上是愿者上钩吧......但是菜月昴还是越想越有一种把罗兹瓦尔拖出来痛揍一顿的冲动。 单是从这次的魔女教袭击事件来看,艾米莉亚阵营人手不足的弊病便暴露无遗。若是换了库珥修阵营,作为领袖本身的实力暂且不论,她手下的剑鬼实力也是王国最顶尖的水平,菲利斯更是最出色的治愈师,基本不管伤多重,只要人还有半口气基本都能救回来。 除此之外,库珥修更是拥有着一整只可以用于讨伐白鲸的私人部队,近战部队,法师部队,魔炮部队一应俱全。 但这些仅仅只是她在白鲸讨伐战中体现出来的罢了,在讨伐的准备阶段,库珥修为了采购材料,调动资源配置人手,联系各方势力的过程中所展现出的实力是非常恐怖的,这其中每一步都伴随着大量的人力物力。 单是别的不说,能够从得知情报到拉出一整只全副武装的部队,库珥修只用了二十四个小时,若是换了艾米莉亚这边,便是给她十倍的时间,也拉不出这样一只部队。 这就使得在面对魔女教的袭击之时,库珥修完全可以派遣手下的讨伐队轻松地将之歼灭,而艾米莉亚这边,便什么都需要她自己亲力亲为,不管是警戒工作,还是布置法阵,安抚民众。 甚至于是在袭击发生之时,她甚至还需要亲自参与防御战。 与库珥修不同的是,库珥修会参战是为了身先士卒提高下属士气,而艾米莉亚......单纯是因为袭击来临时,阵营内能打的就剩她一个人了。 即便如此,在菜月昴带着讨伐队事先将魔女教教徒们歼灭了十之八九之后,剩下的一成魔女教徒对于村子的袭击还是险些造成了重大伤亡——最终避免这一切发生的,还是尤里乌斯的精灵法术与一个半路蹦出来的行商。甚至于连艾米莉亚自己也差一点殒命在这一次的袭击之下。 所以,在王都见识到库珥修与安娜塔西亚手下那众多的人才时,菜月昴真的是要羡慕的要死,甚至于如果有办法的话,他都想把现在这一只讨伐队给挖墙脚挖过来。 毕竟,就算菜月昴现在还可以指挥他们,但他们之间毕竟只能算得上是合作关系,以后迟早还是会因为立场的问题走向对立,成为竞争对手的。 所以,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一事,是菜月昴早就有的想法,而奥托,正是他这次归来所碰到的意外之喜。 虽然他之前描述起自己发现魔女教徒的过程听起来可谓十分平淡,但是与那帮子魔女教徒们打过不少交道的菜月昴自然可以觉察出那隐藏在其中的凶险与不易。 首先,那帮魔女教徒既然是隐蔽在车厢之内,那么必然也不会疏于对外界环境的监控,一旦有人发现他们的话立刻便会出手灭口,而奥托却能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获知到他们的讯息。 在那之后,奥托还能依旧在身为手指的凯提面前谈笑风生而不被觉察丝毫,并在抵达阿拉姆村之后,成功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溜出来向艾米莉亚告密。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机敏,演技,智慧,甚至是于运气,缺一不可。而奥托能够将这一切都漂亮地完成,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在不知情的艾米莉亚提起告示一事时,他便有意识地选择了沉默,然后在奥托最为绝望的时候再度抛出希望。 一方面是为了将奥托的感激揽到自己身上,与罗兹瓦尔分开,另一方面也是让奥托经历一番人生的大悲大喜,这个时间点的他心防是最为脆弱的,同时也是最容易冲动下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菜月昴再抛出橄榄枝,效果自然也是最好的。 “那......昴先生,我们现在还需要再继续用空出来的龙车去运送村民吗?” 奥托的声音再度于菜月昴耳边响起。 “恩?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要让你们来运送村民的?我记得告示上写着的只是要让你们运输一些货物的吧?” 菜月昴一怔。 “额,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猜测啦,” 奥托挠了挠脸,讪讪道: “因为昴先生花费这么大代价买下一大堆货物,主要目的却是要借用我们的龙车运送货物,明明正常来说都是会特意雇佣那些运送的龙车来做这种事情的,昴先生之所以会招募商人来做,我便想这一定是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运送的对象一定很重要,而且还是限时性的。” “再加上怎么看昴先生也不像是那种缺钱的人,显然也不会要我们来运送可以暴利的热销货物,那么,我猜来猜去,再结合这魔女教的袭击......只能猜测昴先生是想要把村民们安全地运输出去吧?” “......精彩!”菜月昴越发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捡到了宝,不,若是再贴切点形容的话,大概是玩抽卡手游在入坑的第一抽便在没有保底的情况下抽出了SSR,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真的很难想象这么聪明的人居然做生意会差点破产被贱卖成奴隶。 “那么,回到正题。”菜月昴鼓了鼓掌,权当是对于奥托的赞叹,“运输村民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做,而且,我需要你去跟那些剩下的商人们协商,让他们不要因为魔女教的出现而改变想法,可以做到么?” “冒昧一问,是接下来还会出现魔女教徒吗?”奥托问道。 “是的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魔女教徒,而是超级豪华的双大罪司教阵容啊。”菜月昴抬手拍了拍奥托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吧,我和我请来的讨伐队们会把那些家伙拦住的,让你们事先把村民运走也仅仅是担心会被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误伤而已。” “啊,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害怕的,您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但是,我可不想刚刚找到靠谱的老板紧接着就又失业。” 奥托深吸一口气,很是郑重道: “昴先生,请您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第四十七章 预料之外的结果 茂密的丛林之中,战士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利剑,静静等待着敌人的来袭。 “咕噜。” 一名战士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液。 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已经被救火完毕之后就饮尽了,那汹涌的龙炎引起的火焰比起一般的火焰似乎更难扑灭,最后,讨伐队选择在火势蔓延到更远之前在其周围清理出一片没有可燃物的隔离带,这才止住了火势。 不过实际上这并不是问题,干渴所带来的不适早早便被驱散了,队伍之中的水系法师默默为全体成员添加了魔法光环缓解他们的疲惫,并凝结出了水让他们饮用。 到这个时候,还会让他们感到喉咙干燥的,更多的是心理因素。 毕竟,接下来他们需要面对的,可是传说中的大罪司祭,并且一次就是两名,即便他们这边依旧有着足以与其对抗的强大战力,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将会是一场堪比之前讨伐白鲸那样的苦战。 而此时此刻,菜月昴身处于讨伐队所有成员的最前方,亦正全心全意地警戒着。 在将阿拉姆村那边的魔女教徒与培提其乌斯的最后一条性命解决之后,虽然他心中还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跟艾米莉亚说,不过毕竟时间不等人,【强欲】【暴食】两名大罪司教随时都会袭来,因此,在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毕阿拉姆村那边的事情之后,菜月昴便带着尤里乌斯等人再度与讨伐队汇合。 不过,值得一提的事,奥托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还是令菜月昴很满意的,即便商人们已经因为这次生意与魔女教扯上关系而一个个想要直接逃开,但是奥托还是用了很短的时间便说服了他们继续进行村民们的运送,甚至都没有要求加钱。 相较之下,更为麻烦的反而是村民这边,不知是出于对于故土的不舍,还是对于魔女的恐惧,对于菜月昴要让他们暂时离开一事,村民们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愿,只是在菜月昴的劝说之下,才勉强同意。 不过令菜月昴心中稍微欣慰的是,许是因为艾米莉亚在之前的战斗之中站出来独自面对培提其乌斯,并保护了整个村子,让村民们原本对于她的排斥也减弱了许多,起码在菜月昴与他们协商的时候,也没有人跳出来将这一切归咎于艾米莉亚的半精灵身份之上。 但,除此之外,却也有着另外一件更为麻烦一些的事情,那就是......这次战斗,帕克不能参加。 因为它不能距离艾米莉亚过远的缘故,因此若是想要让帕克参加进这次战斗的话,便必然要让艾米莉亚也去参与这次战斗。 虽然心中存了让艾米莉亚稍微锻炼一下的心思,但是菜月昴还是本能地想要让她避免参与这次的战斗,蕾姆也是一样。 毕竟,这次战斗的胜算实在是太低了。 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胜券尽在掌握的样子,但菜月昴的心中也是颇有些忐忑的。 因为只有亲身面对过那两人的他,才知道对手究竟有多么强大。 上一次面对那两名大罪司教时,实际上出手的仅仅是其中那名白衣白发的青年罢了,也就是【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柯尔尼亚斯,另一名【暴食】大罪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是直接做壁上观的。 但即便只是雷古勒斯就已经可以说是强得令人发指了。即便当时的菜月昴底牌尽出,但也依旧无法伤及对方丝毫,反倒是对方随手的一次攻击,就轻易地击穿了菜月昴的防御,并将他直接击杀当场。 也无外乎【强欲】会在剑鬼那边得到“魔女教危害性最为巨大之人”的评价,有着这般的实力,能够把有着与剑鬼威尔海姆平分秋色的八臂斗神坐镇的整个城市堡垒都夷为平地的战绩,似乎也并不意外。 老实说,虽然现如今的菜月昴比之当初强出一倍有余,再加上有着神都的助阵,他自信一个能打上次轮回中的他三四个,但是即便如此,加上包括威尔海姆尤里乌斯等强者在内的讨伐队助阵,他还是不觉得自己真的有战胜那名【强欲】大罪司教的可能性——更别说在他旁边还有着另一个看不出深浅的大罪司教在。 甚至之前在谈到敌人的时候,菜月昴都不敢告知他们对手是强欲大罪司教,生怕他们直接便被【强欲】的赫赫凶名给吓退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昧着良心撒谎说自己并不知晓来袭者的身份。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就是来送死的,在与【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的战斗之中,菜月昴意识到一件事——这些大罪司教们强大的秘诀,其实主要还是在与【权能】之上,而并非如“阳光英雄”扎克斯或是“暗月剑鬼”威廉·克梅修那般久经战斗锻炼出的真正称得上是绝对的强大。 如果将这异世界比作一个游戏的话,那么,剑技与魔法,再或者是身体素质这一类,就是需要长久的锻炼与战斗,积累经验值提升LV才能获得的力量,而【加护】,便是各种出生就会自带的各种随机buff。 至于【权能】的话,便不同于以上两者,应该是更类似于GM的权限,或者是游戏外挂之类的存在。 若是不知晓那些【权能】的具体效果的话,与他们战斗自然便会无比地困难,但是一旦知晓了【权能】的效果,接下来便能够根据这些情报制定最为优秀的应对策略,较为轻易地击败对手。 就像之前他们猎杀培提其乌斯一般,利用情报差将战斗完全把控在自己手里,直到最后,培提其乌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的机会。 甚至说,即便强如威廉,一剑挥出天地变色,也一样曾经因为情报差而被他们几名弱小的灰烬所击败。 而若是有着这为数众多的讨伐队的人们助阵的话,菜月昴有信心,便能够探明那两名大罪司教的【权能】的具体效果,从而将他们击败。 即便那代价可能是诸多讨伐队成员的反复死亡,但为了达成他的目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吧。 菜月昴低下了头。 但,令他所没有想到的是,在等待了大半天之后,令他们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强敌...... ——根本就没来。 第四十八章 分歧 “昴君,”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尤里乌斯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真的确认对方会来吗?” “应该会的啊......”菜月昴烦恼地皱紧了眉头,碎碎念道, “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来呢?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来呢?” “昴君,请不要学习【怠惰】的说话方式啊,你这样的话会让我们很担心你是不是被附身成功了呢。” 尤里乌斯叹气道。 “话说回来,昴小哥你之前提到过,在一定情况下。你的预知是会出现偏差的吧?” 李jia图也加入话题之中, “那么,会不会是由于那个......飞蛾效应的缘故?” “是蝴蝶效应啦,”菜月昴揉着太阳穴,思索起来,“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魔女教不是来袭击艾米莉亚的吗?莫非是得知培提其乌斯被杀之后被我们吓退了?” “虽然,不排除那个可能性。但是,考虑到魔女教一贯的作风,这种可能性我觉得应该不高,”威尔海姆沉吟道,“疯子的行为是很难揣测的。” “就算是疯子,做事也得讲个基ben法啊。”菜月昴眉头紧皱,努力思索着可能会影响大罪司教行动轨迹的理由,并努力去回忆那两人说过的话,试图从其中找出蛛丝马迹,然后...... “......我想起来了,” 菜月昴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起来。明明思想尚未触及那个答案,但是不祥的预感已经让他喉咙干燥起来: “在我所看到的那个未来中,他们好像说过,还以为斩杀掉白鲸的大英雄会是何等英姿......” 菜月昴猛地跳了起来: “见鬼!他们只是会袭击击杀白鲸的人!神都!快降落!” .............................. 待众人再度找到库珥修的时候,她正昏迷在一片残肢断臂之中。而袭击车队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库珥修的一只手臂被袭击者齐根砍断,并因此陷入了重伤之中,所幸神都赶到的时候还算是及时,菲利斯及时把她从危险线上拉了回来,甚至连断掉的手臂也能重新接上,若是他们再迟到个几十分钟的话,库珥修与讨伐队其他重伤员们,大概会直接因失血而死亡吧。 而同行的回往王都的铁之牙佣兵团,则在黑塔罗的指示下直接选择了逃回王都搬援兵,因此反而没有什么伤亡。 这样看来的话,似乎这次遭遇大罪司教的伤亡比之讨伐白鲸时出现的伤亡还要小得多,只是...... “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对不起惹你生气了,莱月......” 话语说到一半便停滞,美丽的绿发女性表情忽然尴尬起来。 “是菜月昴,”菜月昴表情越发复杂起来,轻声回答道。 “哦哦,对,是菜月昴大人,” 在菜月昴对面,女人讪讪地低下头,满怀歉意道: “真是抱歉,昴大人,我还是没能好好地记住您的名字,明明听他们说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现在已经死过两次了,但我还是对您这么失礼,真是抱歉。”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你需要记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要放在心上。” 女人那是真心觉得抱歉的态度,让菜月昴感到无比的不适,那样端庄典雅,可以说是充满女人味的举止,不应该是出现在她身上的才对。 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对方那比绝大多数男性都更加英勇的身姿。 “那么,我们继续我们先前的话题吧,”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视线与库珥修身后的威尔海姆交错,不难察觉,剑鬼此时的眼睛深处满是悲痛,连菜月昴都对于库珥修的变化感到难受,那么身为库珥修忠诚的下属,威尔海姆的感受一定更甚他十倍。 “所以,我之所以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大罪司教的缘故吗?” 对于库珥修的问题,菲利斯给出了答案: “现在的情况,想不出其他的可能,并非库珥修大人,那些从袭击之中生还的人们,也大多与库珥修大人一样有着记忆障碍的报告,也还有一部分人是根本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就像是......” “那些被白鲸的雾所吞噬的人们一样。” 菜月昴叹息道。 “......果然是我害的吧。”菜月昴身边,艾米莉亚微微低垂目光。 “对呀!” 当谈及艾米莉亚的时候,菲利斯的话语的攻击性明显增强了许多: “身为半精灵的艾米莉亚大人,魔女教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在你宣布参加wang选的时候,就应该知道魔女教徒会大肆活动了!若是要追究责任的话,当然是艾米莉亚大人的责任。” “菲利斯,言过了。” 对于菲利斯的愤慨,威尔海姆叹息着予以制止。 “是吗?真的言过了吗?”然而,菲利斯的怒意却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反而愈演愈烈: “若不是菜月昴大人事先将我们还有讨伐队剩余的主力从库珥修大人身边借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而且那两名大罪司教刚好还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件预知出错的事情,难道威尔爷不觉得这是他预知到对方会袭击库珥修大人,从而事先将我们调走,好让我们关键时候无法保护库珥修大人的吗?!” “菲利斯,”剑鬼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袭击者之中有着【强欲】大罪司教,他曾经孤身将一座堡垒城市夷为平地,有着那样的实力,就算袭击之时我们都在库珥修大人的身边,也不过是平添伤亡罢了。” “——难道说!威尔爷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觉得因此而不守护库珥修大人也没关系吗?!” 菲利斯瞪大眼睛怒道: “难道威尔爷觉得,事到如今,那同盟还有继续维持的必要吗?库珥修大人都因为同盟而变成这样了!要是继续帮助被魔女教盯上的艾米莉亚大人,岂不是说要让库珥修大人受更多的伤吗?” “我反对你的意见,”威尔海姆沉声道,“如果继续合作的话,我们就还有可能与将库珥修大人变成这样的【暴食】大罪司教对上,然后便有机会给库珥修大人复仇。” “意思是,那比库珥修大人的性命还重要?!” 情感逐渐走向失控,菲利斯吼道。 第四十九章 坠落 “意思是,那比库珥修大人的性命还重要?!” 听到那样的话语,威尔海姆一时语塞。 “而且,而且也太奇怪了吧!” 凭着心中的那股怒火,菲利斯在冲动之下站了起来,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菜月昴这边,怒火中烧道: “明明,明明是那样的灾难,可是最终结果却是他们那边什么也没有损失!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为什么,为什么威尔爷事到如今都还能帮着他们说话!” 而对于他那样的猜疑,菜月昴却也没有反驳的资格。 他的确没有陷害库珥修的心思,但是,确实如菲利斯所说,在这次魔女教的袭击之中,真正唯一也是最大的受益方,也确实是他们这一边: 魔女教损失了白鲸与怠惰,库珥修虽然收获了讨伐白鲸的荣誉,但实际上菜月昴可以从中得到的声望也不会少,但是在代价上,库珥修那边的讨伐队伤亡超过七成,库珥修本人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而菜月昴这边的损伤......是零。 莫说是重要成员,甚至是普普通通的村民都没有死过一个。明明最初是魔女教要对艾米莉亚下手而迎来的一众强敌,但是最终为击退击杀他们付出代价的却是库珥修这边。 所以菜月昴非常理解菲利斯,因为如果换了他是菲利斯,他也一定会这样认为的。 因此,对于那样的猜疑与指责,菜月昴也只能沉默。 “库珥修大人应该也很难受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说,库珥修大人当然也不会想要去战斗的吧?是吧?对吧?” 像是求救一般,菲利斯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库珥修,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记忆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就算现在没有办法,未来也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所以说,那种危险的事情......” “菲利斯,谢谢你担心我。” 面对那真心流露的菲利斯,库珥修回报以温柔的微笑。 只是,在那微笑之后,却不是对于从者要从危险之中脱身之主张的认同,仅仅有坚强的意志与觉悟罢了。 那是战斗的觉悟。 “虽然现在我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也无法回忆起过去的自己,对于大家而言,一定很困惑,不知道该如何与我相处......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先感谢各位能够尊重现在的我。” “我明白菲利斯是真的担心我,也明白照着菲利斯说的做,就能脱离危险。但,我希望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来做出决定。” “我......想要继续战斗,不管怎么样,不逃避,与名为恶的存在啊战斗这件事,一定不会有错。” 即便失去了记忆,但是那高洁的意志依旧高尚而尊贵。 菜月昴怔怔地望着库珥修,却是一时之间断了思绪。 人的意志与本质,如果不是来自于记忆的话,那么是存在于哪里呢? 看着那如同是闪烁着光芒的人,菜月昴想着。 或许,就如库珥修曾经所说过的那般,是来自于灵魂吧。 那样的人,菜月昴曾经也见过,而他们两人都将自己的道路贯彻到了最后。 ................................. “菜月昴大人,送到这里就已经可以了。” 在阿拉姆村之外的道路之上,库珥修回过头,对着菜月昴微笑道, “再次感谢您能答应将我失忆的消息保密,真的帮到了很多的忙,再度感谢。” “......不,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这些只是我本就该做的事情罢了。” 菜月昴摇了摇头,轻声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是受到您照顾了,虽然相关的记忆已经失去,但是可以的话,十分希望能够在未来能够再次与您并肩作战。” 一再感谢着菜月昴,库珥修向着菜月昴道过别之后,便要进入马车之中,而在那之前,菜月昴忽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情吗?菜月昴大人?” 库珥修回过头,用与曾经相比变得很是柔和的声音说道。 “我......不,没什么,只是,愿你们一路顺风。” 闻言,库珥修微微笑了笑,冲着菜月昴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进入了龙车之中。 直到那龙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菜月昴脸上那堆积出的笑容才逐渐消逝。 “神都,”他面无表情道,“过来一下,帮个忙。” “头儿,我在。” 巨大的黑色头颅自菜月昴身后的空气之中探出,展露身形的黑龙抖了抖翅膀。 “说吧,这次又要我去哪儿?” “去哪儿呢......”菜月昴重复了一下,忽然苦笑道,“就,云端之上吧。” 立在神都的背上,菜月昴直冲天际,很快便冲入了云霄之中,呼啸的狂风自他耳边刮过,湿气拍在他的脸上,将更多的温度裹挟着带走,入目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如同是闯进了由云构成的海洋之中。 目睹着那样的景色,菜月昴忽然间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对话。 那是他在击败白鲸之后,与库珥修的一段对话,那个时候,库珥修向菜月昴允诺,绝对不会将讨伐白鲸的功绩据为己有,哪怕那本就是菜月昴为了同盟给出的条件也是一样。 仅仅是因为她那正直的生存方式,不容许那样的苟且罢了。 许是因为那样的存在太过于耀眼,菜月昴本能地说道: “库珥修小姐......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啊,如果我是居无定所的孤家寡人的话,一定会想要加入你的麾下,为你尽一份力吧。但,可惜的是,我想要让艾米莉亚成为王,不是为了任何人,仅仅是我自己想要这样做。” 为了驱逐心中那份阴霾,菜月昴当时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阳光一些,并向着库珥修伸出了手: “那么,就算以后我们终将会成为wang选路上的竞争对手,在那之前,就让我们保持着良好关系,和睦相处吧。” 而对于菜月昴那样的言行,库珥修是如此回答的: “菜月昴,把你的一个想法,纠正一下吧。” 库珥修的笑容消失,转而严肃地抿起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菜月昴道: “即便终有一天会离别,卿今日的恩情我也绝不会忘记,哪怕最终我们无法避免互为敌手的那一天,卿也始终会是我重要的朋友。” 说出那样话语的时候,库珥修在菜月昴眼中的样子,就仿佛...... 对,就仿佛眼前的景象一般。 此时此刻,神都自那云层之中突出,抵达那云层的上方,而在那之后,映入眼中的——便是那高悬于云海之上的太阳。 “那么,到这里就可以了,神都,你回去吧。” 如此说着,菜月昴轻轻一拍脚下的神都,然后,不去理会它那惊诧莫名的目光,直接将神都传送回了魂世界。 在那之后,失去了凭依的菜月昴,开始坠落。 感受着失重拉扯着身体每一块肌肉,心脏都仿佛要从身体之中抽离而出的糟糕感觉,菜月昴却忽然笑了起来。 或许现在这个结局,对于他让艾米莉亚成为王这一目标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但,这并非他所想要选择的结局。 因为...... 菜月昴缓缓闭上了眼,将方才未能说出口的那句话于心底说出。 我也想,成为像你们那样的,澄澈而高洁的人。 第五十章 从头开始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眩晕感涌上大脑,伴随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耳边嗡嗡作响。 菜月昴努力晃了晃脑袋,勉强取回了意识,就在这个时候,略显疑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菜月卿......是对于我们的协议还有什么不满么?” 菜月昴抬起头,却见到库珥修正站在他的对面,略显困惑地望着他。 “存档点,居然是这里吗?” 菜月昴下意识喃喃道。 在死亡回归魂世界那边,他立刻便又选择了再度返回现实世界,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存档点,却不是之前的苹果摊了。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可以直接跳过枯燥而无聊的谈判阶段。 “村当点?”另一边,库珥修因为菜月昴新冒出的名词而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啊......似乎稍微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请不要在意。”菜月昴挠了挠头,询问道,“请问库珥修,那个......我们刚刚说到了哪里来着?” “库珥修大人刚刚同意了与艾米莉亚阵营结成同盟,菜月大人这个时候忽然摇头,是想反悔吗?”一旁的菲利斯面露不满。 “不不不,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菜月昴稍微顿了顿,斟酌用词道,“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我的能力,在刚刚......发动了。” “哦?” 未曾从菜月昴那边看到谎言的风,库珥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菜月卿这次看到了什么呢?” “我看到了,应该是诸位目前最想要知道的事情。”菜月昴点点头道,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威尔海姆,“起码,一定是威尔爷最关心的事情。” 闻言,威尔海姆浑身的气势猛地一变,凌冽的剑气忽然间充斥了大厅,但是这一次,他却没能再如之前那般迅速平稳心态了。 “也就是说,卿看到了白鲸讨伐战的结果吗?”库珥修的身体下意识前探,“我们成功了吗?” “恩,成功了。”菜月昴点头,“只是......代价稍微有些大而已。” “死伤几成?” “讨伐队死伤七成,库珥修你伤的尤其重。”菜月昴叹息道。 虽然那七成的死伤有一半是【强欲】与【暴食】两位大罪司教造成的,库珥修也是因为他们才会深受重伤......不过菜月昴又没说这些代价都是白鲸所造成的的。 “这......确实,太沉重了。”库珥修皱紧了眉头。 “所以,为了减小伤亡,库珥修,我希望可以稍微变动一下我们契约之中的些许细节。”菜月昴接着道,“我会动用我原本并不在协议之中的底牌斩杀白鲸,以最大限度降低讨伐队的伤亡,而作为交换,我希望讨伐白鲸的荣誉能够由你我共享——当然,最后一击还是会留给威尔爷。” “那,本来就是我准备做的事情,”库珥修正色道,“我还没有无耻到想要将功劳独吞的地步。” “是啊,那一点,我当然也知道。” “如果卿预知到这一点还打算单方面地在天平那段添加筹码,意思是......打算白白赠送给这边一份大礼吗?”库珥修挑眉。 “白白赠送吗?那倒也不算,只是,我无法容忍在我的盟友浴血奋战之时,我却未尽全力罢了。那有辱我的骑士道。”菜月昴摇摇头,这次却笑得格外坦然。“所以,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才这样做罢了。” “一般而言,这样的话在别人口中说出,大多都会伴随着谎言的风,即便是如今的露格尼卡近卫骑士团,除去少数几人之外,也大多皆在此列......”库珥修由衷地赞叹道,“菜月卿,还真是一位光明磊落的英杰啊。” “——那一点,我认为,库珥修也是如此。” 如此说着,菜月昴缓缓伸出了右手。 “能够与如您这般澄澈而高洁之人合作,是我的荣幸。” 诚心地回敬以这样的言语,库珥修摘下了手套,握住了菜月昴的手。 “那么,待到讨伐之时,我希望能够让讨伐队的成员们在远处按兵不动。”菜月昴抬起头,目视着库珥修的双眼,认真道,“只需要让我与威尔爷两人参战就够了。” “啊???” ........................................ “菜月卿,虽然可能有些多余,但是我想再确认一遍,仅凭你们两人,真的够了吗?” 三十个小时之后,在利冯斯街道,弗琉盖尔大树的前方,库珥修如此询问道。 虽然对于菜月昴的主张多有怀疑,但是库珥修姑且是凭着对菜月昴与自身加护的信任,答应了他的要求。 只不过,她同时也将讨伐队布置在了弗琉盖尔大树的另一端,若是这边的战斗稍微有任何不妙的话,那些人便立刻会加入战场。 “啊啊,放心吧,靠我跟威尔爷的话,足够了。” 菜月昴抬起手,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威尔海姆的肩膀,笑道。 “话虽如此,为何菜月卿要坚持连地龙都不带呢?” 库珥修再度疑问道。 然后,就在这个时刻,平原之上的月光,忽然间消失了。 巨大的鱼影,如同浮空的山脉,向着这边游曳而来,遮蔽星光。 庞大的威压随着那庞然巨物的逼近,一并降临。 “哦,那个啊,” 而当库珥修也被恐怖的身躯所带来的压迫力而短暂地摄去心神的时候,菜月昴才缓缓回应了她刚刚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更大的惊喜啊!” 就在此时,另一座漆黑的山脉忽然间自菜月昴身前探出身影,仰天长啸。 “那么,向诸位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契约伙伴,黑龙神都。” 菜月昴面向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库珥修与威尔海姆,还有那躲在弗琉盖尔大树之后的人们,施施然鞠了一躬,如同开幕之前立于舞台之上的演员一般。 只不过,加上那于他身后张开黑翼便遮天蔽日,仰天发出无比高亢的龙吟声的巨大黑龙,这一幕,便几乎要让所有目睹的人窒息。 “接下来,就请各位欣赏,由我,威尔爷,还有神都,共同为大家献上的表演——《讨鲸英雄传》” 第五十一章 表演时刻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无比嘹亮的高亢吼声自苍老的剑士口中发出,凶猛如猛虎怒啸。威尔海姆再度将上次轮回之中的经典场景复刻,将手中的剑刺入白鲸的脊背,随后大踏步在白鲸身上奔走着,在他冲出之后,冲天的血泉自他背后奔出,追逐着他的脚步。 那无疑是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足以让所有目睹的人都瞠目结舌,但此时此刻,却鲜有人为这一幕而喝彩,而白鲸的怒火也并未因此便被威尔海姆所吸引过去,要说原因的话,那便是——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庞然的漆黑巨物之上。 漆黑的双翼遮天蔽日,披覆全身的鳞甲骨刺厚重而坚不可摧,庞然的巨力于那巨物的浑身上下流淌着,然后注入那锋锐的巨大龙爪,狠狠地将大块的血肉自白鲸身体表面摘下。 尖锐刺耳,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的悲鸣声自白鲸的巨口之中发出,震耳欲聋,但是却在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强行打断,巨大的火球自神都口中喷吐而出,于白鲸的脸上炸开,那如山岩一般厚重的表皮瞬间便被摧毁融化,极致的高温烧灼着其下的血肉,散发出浓烈的焦臭味。 随后,又一道巨大的剑光斩下,重重劈斩在白鲸那足以拿来当滑板爱好者练习场地的弯曲长角之上,并一剑将其斩断。 “嘤——!” 白鲸疯狂地挣扎起来,双目在那死亡威胁的刺激下迅速变得赤红如血,下一刻,无尽的浓雾自其全身上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洼开始喷出,迅速向着周边蔓延而出,要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蔽。 但,就在那雾气刚刚开始喷涌的时候,一只巨大利爪便已经砸在了白鲸的头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白鲸砸得七荤八素,乃至直接将其自天空之中砸落,强行打断了白鲸释放雾气的动作。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在那之后,神都死死抠住白鲸的身躯,双爪与尖牙并用,不断地对白鲸进行着持续的打击,虽然白鲸也在努力地以全身的雾柱予以反击,但那些如炮弹一般射出的浓厚雾柱却全部被耀眼的圣剑斩断。而来自于正面的雾柱,则被神都以汹涌的龙炎直接一口气顶了回去。 只是开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那拥有着四百年寿命的巨大魔兽便被逼至了死亡的边缘。 虽然白鲸这边亦有着可以称之为对策的思路,那便是先逃入雾中,随后再分出两只分身,以让对手误解为其实是有着三只白鲸从而陷入混乱,然后与分身一起发起群攻,将对手一口气击溃——虽然白鲸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神都自开战以来便死死地黏着它一顿组合拳,完全不给白鲸逃出它视线的机会。 在这万般无奈之下,求生的本能让白鲸只得开始不顾一切地凝聚起分身。 前所未有的猛烈浓雾忽然间自其全身上下涌出,并无比迅速凶猛地向着其两边涌去,然后逐渐开始凝聚作一团,隐隐有着变作鲸鱼形体的模样,只是...... ——作为代价,其本体的重量与密度也瞬间降低到原先的三分之一。 “好家伙,我她妈直接好家伙。” 见到这一幕,菜月昴不惊反喜: “敢在被我们揪着打的时候主动使用降低自己本体的实力,你是有多想死?!” 由于那无比强大的身躯与力量,白鲸自出生以来便鲜少遇见过如此搏命的危机场合,而这致命性的经验不足便使得压箱底的绝技变作了索命的阴影,在那分身尚未凝聚出之前,致命的打击便已经到来。 耀眼而强盛的光芒凝聚为数十米长的光芒巨剑,向着白鲸的一侧身躯斩下。 那样的斩击,如果是白鲸还拥有着全部力量的时候,仅仅是能够在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罢了,但是在它只剩下原本三分之一防御力的如今,便足以直接将他斩断。 白色巨兽再度发出无比尖锐的悲鸣声,其身体一侧直接被那一剑斩断斩断了三分之一的部位,如同山洪一般的巨量鲜血自那巨大的身体之中喷出,化作磅礴的血雨。 而后,如同流星天降一般,那剩下的巨大身躯也失去了平衡,坠击在大地之上。 伴随着强烈的地震,岩石深深地凹陷下去,裂缝在大地之上迅速的蔓延。 而在那被巨力砸出的陨坑之中,白鲸依旧在痛苦地挣扎着,甩动尾巴,扭动身躯,巨大的身体让他的每一次动弹都能掀起一阵狂风。 就在这个时候,苍老的剑士,却再度如索命的厉鬼一般出现在他的身上,那足以将常人碾碎的风暴,在他眼中如同不存在一般。 “那么,来吧,”剑鬼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剑,“好好清算一下你我之间的债务吧。” 而接下来上演的,便如同是斩断放在砧板上的肉一般的谢幕表演了。 ................................. “真是,精彩万分的战斗。卿的英姿,真是令人神往。” 看着那像是刚刚做了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刚刚从龙背上下来,正在拍打衣袖上灰尘的菜月昴,库珥修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我只是做了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菜月昴摇摇头,“不过,接下来的话,库珥修你大概是想要让讨伐队运着白鲸的部分尸体返回王都对吧?” “恩,是啊,”库珥修点头,“斩杀白鲸这等振奋人心的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告知所有人,而作为证据,白鲸的尸体自然也是有必要的。” 稍微顿了顿之后,库珥修又立刻补充道: “当然,我只会带上三分之一的人手,剩下三分之二的成员,将会与菜月卿你一起前往罗兹瓦尔领,进行魔女教的歼灭作战。” “不,还请库珥修大人暂且先放下这件事情,”菜月昴摇摇头,郑重道,“根据我所预知到的内容,若是库珥修你带着讨伐队返回王都的话,会在半途上遭遇【强欲】大罪司教与【暴食】大罪司教的袭击。” “两名大罪司教?!”库珥修愕然道。 “是啊,只要讨伐掉白鲸,他们便必然会来。” “所以,我的建议是,继续集中讨伐队成员,在迅速歼灭掉【怠惰】大罪司教之后,再以我们的全部兵力,一起对付【强欲】与【暴食】。” 虽然心中依旧有不少疑惑,但是出于对菜月昴的信任,库珥修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并转身去向着欢欣鼓舞的讨伐队成员们发布起了接下来的命令。 凝视着那样的背影,菜月昴看着看着,忽然又转身看向了那在地平线那边缓缓升起的朝阳。 因为看到太阳的话,总是会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朋友。 “你这家伙,真算的上是一个枭雄啊,可能,如果真正是想要达成我的目标的话,如你所说的那样做,才是最正确的吧,塔兹米。” “但是,很抱歉,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我果然,还是没法走你帮我指出的道路。” “就像库珥修要靠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一般,我也要走我自己选择的,我最想要走的道路。” 说到这里,菜月昴忽然笑了起来, “没办法,因为如果不去走我自己想走的路的话,我老师知道了,会踢烂我的屁股的。” “属于我的骑士传说,我要以我所想要的方式去书写。” 开个悬赏 年关将近,订阅却持续走低,实在是惹人发愁。 不知怎么,不加更还好,加更之后反而订阅越来越低,开始是追订,现在是每日新增都降了。 愁啊。 别养了呀,再这么养下去真就养死了呀锅锅。 不过为了过个好年,刚好乘着欠更还完,我再开个悬赏吧。每天当天累计打赏到10000猫饼干就加一更,刀片不算。 嘛,反正我这种扑街仔,应该也没多少人会打赏了,所以就不设封顶了。 第五十二章 埋伏 第二次的怠惰歼灭战,比之第一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与尤里乌斯所率领第二支铁之牙汇合,然后再利用完全相同的策略,将魔女教整个歼灭。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便是由于库珥修所率领的参战讨伐队主力的存在,使得培提其乌斯所拥有的十支魔女教小队是被一口气歼灭的。 然后,菜月昴第一时间便乘着神都赶回了村庄,让尤里乌斯保护了村民,然后再由他将培提其乌斯的灵魂灭杀,并在这之后降下致命一击。 在这一次,行商奥托也依旧如上次轮回那般拼命给艾米莉亚带去了消息,而菜月昴也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他收入麾下。 然后,方才到了这一切的最重头戏部分了。 再度回到那茂密的森林之中,在库珥修的指挥之下,讨伐队的众人很快便各自隐蔽好,茂密的树木灌木成为他们天然最佳的隐蔽地点。即便仔细去查看,也依旧很难发现众人的踪迹。 虽然菜月昴极力劝阻库珥修加入这场极度危险的狩猎中来,但是库珥修毕竟是库珥修,身为指挥官,自然也不会在面对敌人之前便临阵脱逃,菜月昴也劝不动她,只能说,能够以保护村民们为借口劝着艾米莉亚与蕾姆前往他们口中那个叫圣域的避难点,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这一次,没有辜负众人紧张刺激的等待,仅仅只是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目标便在林间的小道之上现身了。 那是两个只要见过一面就很难再忘记的家伙,并非他们有着什么倾国倾城一般的容貌,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存在本身,就让人能够打细胞层次感到极度的不适。 其中身材较为矮小的那人是一名看上去只要十几岁的少年,茶se的长发乱糟糟的,裸露在外的手脚沾满泥巴与污垢,像是许多年都没有洗过澡一般。他身上只穿着一块破布,像是一个乞丐。 ——如果只是看着外貌的话,大概的确会升起这样的感觉吧,但,当确确实实见到那个人之时,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到那个少年存在本身的异常。 如同是行走着的亵渎之物,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脱离常轨的压迫感,是似乎要扭曲人类愿望的扭曲产物。 相较之下,身材相对较为高挑的那人倒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征的平凡青年,不算胖也不算瘦,不算高也不算矮,不算帅也不算丑,长着一头不长也不短的白发,搭配着头发颜se的白se衣服看上去既不豪华也不寒酸,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征,整体相貌而言就是一个看上去平凡无奇,只要丢到人海里就再也难找出来的人物。 然而,在他身上所散布而出的,扭曲的黑气,却比他身旁的少年还要强出许多。 魔女教大罪司教,【暴食】莱伊·巴登凯托斯。 魔女教大罪司教,【强欲】雷古勒斯,科尔尼亚斯。 不同于【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那般疯癫的恶意,体现在这两人身上的恶意,是更加深邃的,或者说是,穷凶极恶的,清醒着的罪恶。 那两人似乎是完全没有发现树林之中隐蔽着的讨伐队员们,依旧迈着六亲不认趾高气昂的步子,在所有讨伐队成员的注目之下,向着道路的这一边缓缓走来。 然后,在他们走至包围圈的正中央的时候,炽热的光芒自灌木丛之中轰出,直直轰向了两人。 接着,以此为信号,火球,风刃,冰锥,魔炮,箭矢,飞镖......种种武器自四面八方袭来,齐齐向着他们轰去,如同雨点一般密集。 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大地一阵接一阵地颤动着,密集的烟尘被这些攻击所高高荡起,如此猛烈而密集的攻击,足足将他们立足之处都轰得低了三尺。 然后,就在那足以将人类轰得灰飞烟灭几十次的攻击之中,不紧不慢的牢骚声从中发出。 “喂喂喂!这算什么啊?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是偷袭吗?厚颜无耻!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到底是怎么样狭窄的心胸与卑鄙的心灵才能想出要用偷袭这种行为来激昂我这样的老好人置于死地呢?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真是太过分了,这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会做的事情。” 烟雾忽然间被无形的风所驱散,白发白衣的男人整理着自己的衣襟,目光扫过所有攻击过他的人,一脸平淡地说着。 明明是经历过那样的狂轰滥炸,但是看他的样子,却是连衣服之上都没有多出一丝一毫的褶皱,甚至说是连灰尘都没能留下。 望着着匪夷所思的一幕,那些刚刚还在卖力进攻的讨伐队员们,都张大嘴巴,陷入了呆滞之中,为了那难以理解的力量。 似乎是对于那来自周围的惊疑与不解的目光受用至极,男人不仅没有闭嘴的意思,相反,还更加喋喋不休了起来 “不过啊,我呢,作为一个脾气非常好,很容易就能够满足的在各种意义上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真真正正的完美之人,对于你们这种既不道德又不礼貌的行为,我决定做出一个任何人都应该会做的事情,也就是说,维护自己本应有着的人身权利。不过在此之前,我姑且还是希望你们这些卑鄙之徒能够认识到自己跟我这样道德高尚的人相比到底是有多么地卑微与渺小......” “继续攻击!” 面对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库珥修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依旧再次举起了剑,向着那白衣男子所在的地方挥出无形的斩击。 “所以说!你们既然这么不知死活的!就算是我这样通情达理的老好人,也是会生气的啊!” 那样说着,就如同是驱赶蚊虫一般,白发的男子向着讨伐队的战士们轻轻挥出了自己的胳膊。 然后,在他那挥出手臂的前方,整个世界都被切割开来,赤红se的鲜血,将一切都染上血se。 ps1:我还想着这一天能整个五十左右的打赏便了也不得,可能甚至一天都加不了一章,接下来半个月大概能清闲一点,开完悬赏之后还打开了游戏快乐上分。 结果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打开后台一看......好家伙,我她妈直接好家伙。 昨天的打赏总额是25968猫饼干,今天到目前为止是20400猫饼干,目前欠四章,我会在六点之前再摸出一章来的。 第五十三章 雷古勒斯 刚刚,发生了......什么? 感受着那自身侧溅来的炽热的粘稠液体,菜月昴的思维,停滞了。 在那个白发男人随意地挥手的时候,依靠着那无数次于绝境之中搏杀而磨练出对于生死的敏锐,在他意识到之前,菜月昴的身体便自己选择了向后仰倒。 然后,他便看到,在那无形的风掠过之后,一切都被斩断。 甚至于连用风暴来形容都不够,无法理喻的暴力降临于此地,瞬间便将整个森林都削去,巨大的绿色树冠齐齐地向着一侧倒去,森林一瞬间便从树冠的绿色变成了树干的深褐色,菜月昴入目所及所有的树木,蔓延而出不知多少米,都在白发男子那一记简单的挥手之后,被拦腰斩断。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更像是一张画着森林的画面忽然间被连画本身一起被从中间剪开。 而一并被拦腰斩断的,还有讨伐队几乎全部的成员。 几分钟前还刚刚跟菜月昴交流过战术的库珥修此时此刻,就倒在菜月昴的侧前方,而她的下半身还在数米开外,鲜血溅了菜月昴满身,灼热的触感几乎将他的理智蒸发。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不可饶恕!” 悲痛欲绝的怒吼声自一边传来,菜月昴如机械一般转动自己早已经僵死的脖颈,向着那边望去,看见了怒吼着的威尔海姆。 除了菜月昴之外,苍老的剑士亦从先前的那场浩劫之中存活了下来,只是,他那刚刚因为成功复仇而澄澈圆满起来的剑心,此时却又因为新的仇恨而被染上污秽,友人与主人,皆在一瞬之间便被杀死。 “哎呀哎呀,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不知道在公共场合保持最基本的礼貌是很有必要的吗?就算你现在再悲伤也不应该这样大呼小叫的啊,毕竟你这家伙的叫声真的非常扰民的啊,这样很不好,非常的不好,而且非常地无聊而令人不快,真的是,非常地令人不舒服,像我这般极具公德心,时时刻刻为他人着想的人就从来都不会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唔!” 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尚未说完,威尔海姆的身影便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激射至白发男子的面前,长剑将空气撕碎,猛地劈在白发男子的脸上,将他的话语打断。 但,也仅仅只是打断了他的话语罢了。 “就算是没有礼貌,野蛮无知,也是应该有个限度的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做着多么恶毒的一件事?!在人家说话说得正高兴的时候一刀砍过来,你到底是接受着怎么样的家教长大的啊?虽然我是很乐意尊老爱幼的,但是如果是为老不尊的老东西,那种连尊重别人都不会的家伙,自然也是没可能得到我的尊重的啊?” 白发男子用脸庞硬生生顶着剑刃,缓缓地将被剑鬼的剑敲得别过去的脖子转了回来。 明明威尔海姆握剑的手已经用力到了青筋暴起的地步,但是那剑刃却无法在白发男子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莫说是伤痕,似乎就连往他脸上抹一些灰尘都是那样的艰难。 “你这个怪物!” 剑鬼抬脚猛踏大地,瞬间便改变了位置,一下绕至白发男子的身后,提剑向着他的后心刺去。 然后,在威尔海姆的剑猛地刺中白发男子的瞬间——剑刃,崩断了。 “真是的,还不明白么?死老头儿?我啊,可是这个世界上至善至美的完美人类啊,跟你们这些先天残缺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以你的能力,是没有丝毫可能伤害到我的。” 缓缓地转过了身,白发男子望向威尔海姆的视线之中满是悲叹与同情: “唉,甚至都无法意识到你与我之间那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还犹自抱着能够打倒我的幻想,真是可悲可叹,令我都悲伤得想要掉下眼泪。” 如若是其他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那么百分之百便是刻意的嘲讽了。 但,白发男子不一样。 他那满是悲叹的同情的话语,是真情实意的。 因为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他心里想真正在想的事情。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剑鬼甚至感觉反胃倒想要当场吐出来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在将我的权力反复侵犯之后,才想起了询问我的名字,不觉得太迟了些了吗?不过,我的本性毕竟就是无比地宽宏大量的,所以,我准许你获知我这样尊贵人的名字——我是,魔女教,【强欲】大罪司教担当,雷古勒斯·科尔尼亚——” 但,威尔海姆这一次依旧没有让他将话说完,老者忽然抬腿猛地蹬在雷古勒斯的胸口,虽然这一脚依旧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姑且将他给踢飞了出去,而在他所飞出去的方向,闪烁着六色虹光的长剑与被耀眼的光芒与火焰包裹的长剑同时斩出,猛地劈斩在身处半空中完全无法调位的雷古勒斯身上。 除去威尔海姆与菜月昴之外,讨伐队最后的幸存者也便是这一位最优的骑士了,趁着威尔海姆拖延着强欲的时间,他们二人皆已然埋伏好,全力积蓄起了最后的力量,并通过眼神与手势的交流将合作步骤传达给了威尔海姆,而现在,就是收网之时。 与威尔海姆那只能说是锋锐好剑的武器不同,在菜月昴与尤里乌斯分别给武器附魔之后,他们的剑刃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坚韧度都已经翻了数倍,那是甚至能够将【怠惰】的黑手都斩断的,被光芒祝福过的剑。 但是,这样发出的合击,却依旧无法伤及雷古勒斯分毫。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我都已经如此容忍,如此忍让,让你们一次又一次践踏着我说话这一宝贵的权力,但是你们不仅不听我说话,还不断地试图剥夺我说话的权力!你们到底是有多扭曲啊?!” 愤怒地大骂着,雷古勒斯忽然抬手向着近在咫尺的尤里乌斯抓去,而尤里乌斯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灵巧地向后退出......却又在退出几步之后忽然倒下。 在他的腹部位置,此时赫然多出了一个手掌形状的空洞。 第五十四章 不折不扣的蠢货 “尤里乌斯!” 菜月昴高声叫喊着那缓缓倒下的骑士的名字,目呲欲裂。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无论是他们的战斗,还是他们的挣扎,在那绝对的强大面前,都化作乌有。 那最优的骑士浑身颤抖着,鲜血不住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头,看了菜月昴一眼,努力将最后的信息传递给菜月昴。 “是风......” 然后,骑士便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彻底没了声息。 .......风? 意思是,他的凶器是风吗? 努力去理会着尤里乌斯最后所想要传达的意图,菜月昴努力运转起了自己的大脑。 不管怎么样,对方那强大到不讲理的实力绝对不是自己努力修炼或是通过战斗磨练出来的,这一点,仅仅是从他那完全是外行的攻击动作与步伐便能看出来,他所表现出的,根本便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普通人的样子。 或者倒不如说,像是个开挂的作弊者。 所以,一定有迹可循的,不管是怎么样的外挂,都做不到绝对的无敌,一定是有着其本身的运作规律,也有着缺陷。 但,那究竟是什么? 是操纵风吗?操纵风发起进攻?只是这样?那为何不管任何招数都对他无效?也是因为风?莫非他身体周围有着可以护身的狂风将一切都卷开?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样的精神啊,明明都已经要死了,居然还能鼓起力气去为活着的人传递情报么?即便是我也稍稍感到有些敬佩了。如此甘于奉献的精神,这也正是道德的高尚之处,显而易见,虽然他的高尚比起我还是差得远呢,不过毕竟他是死者,我就稍稍出于慈悲不指出这一点吧。” 在随手一击杀死了尤里乌斯之后,雷古勒斯却也没有去将菜月昴补刀,而是接着发表起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你这混蛋......你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你他妈也配?” 菜月昴气得连牙齿都快要咬碎,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再度高举。 “你说,什么?” 明明已经以绝对的力量将一切都压制,但那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强大压迫力,却随着雷古勒斯脸上所露出的那气急败坏的表情而忽然间消失。 并不是说他的实力忽然间便减弱了,只是那副表情,已经充分地暴露了,持有那恐怖力量的家伙是一个单纯的蠢货,而非什么心思深沉之人。 “你不会是想说我不配吧?不配和这个人相提并论?你在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他已经死了吧!胡扯也要有个限度,你那话语简直没有任何的逻辑,滑天下之大稽,你是想说我的道德不够高尚?你在开什么玩笑,想死吗你?” 携带着气急败坏的怒气,雷古勒斯挥动手臂,无形的风化作致命的凶器飞出,菜月昴侧身闪避,但在闪过的同时,他却也从狭缝空间之中取出一面盾牌,并抬手在盾牌之上一拍,附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迎向了那无形的风。 没有任何的迟缓,菜月昴握着盾的手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力道,那盾牌的下半截便不翼而飞。断口光滑如镜,似乎是被什么绝世利刃斩断的。 这算是......百分百的物理穿透么?风能够这样的锋利? 菜月昴的心越发沉入谷底,但是同时却也不忘对雷古勒斯的长篇大论反唇相讥道: “是吗?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好人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气急败坏地要杀人的,就算是在那些品行恶劣至极的人渣之中,你也算得上是个中极品。”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无礼地侵犯了我应该有的说话的权力,我才予以反击的!这简直是合理到不能再合理的正当理由!” 雷古勒斯越发恼怒起来,接连挥动自己的手臂制造起风刃,但在看到菜月昴那狼狈仓惶躲避的样子,却又立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如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样子很符合你这种不明事理的蠢材,不过你刚刚说得后半句说的没有问题,像我这样完美的人,不管是和谁相比,我都自然是最极品的行列,那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吗?” 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菜月昴话语之中的讥讽意思,雷古勒斯所表现出来的回应,大概是把菜月昴的讥讽当做了称赞。 菜月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对手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材,还是懊恼自己居然跟这样的蠢货争论。面对着雷古勒斯接连挥出的风刃,菜月昴以灵活的步伐连续闪躲着。 只是,那风刃自他身边掠过之后,在他后方所造成的现象,却也让菜月昴感受到无比的触目惊心。 大地被难以言喻的力量斩断,被硬生生犁出如裂谷一般的巨大斩痕,而在更远处的那高耸的山崖,却隔着数百米被雷古勒斯挥出的风刃斩断。几个呼吸的时间,地形便被完全改变。 像是无比恶劣的神明在做完一副精美的画之后,却又拿着橡皮信手将其上的内容擦去。 与此同时,在连续挥出十多次风刃皆被菜月昴躲开之后,雷古勒斯越发地不耐烦起来,怒斥道: “真是让人打心底里感受到恼火,卑微如同跳蚤一般的你到底要蹦跶到何种程度才肯罢休?你不知道你的存在已经让我十分感到恶心了吗?如果你稍微还有一点点良知的话就赶紧乖乖受死啊!” “真是的,张口闭口将道德挂在嘴上,然而自己却做出丑恶到无比的行径,莫非你是因为早就对于自己的丑恶感受到绝望,才要用言语来凸显正当性吗?” 在短暂的交谈之中,菜月昴已然大致把握了雷古勒斯的性格,并抓住了那个它大的痛脚,予以反击。 “你!给我立刻去死!” 由于极度的愤怒,雷古勒斯这一次甚至都没有继续长篇大论之下,以最为简短的话语,揭示了那已经暴怒的心,并猛地向着菜月昴挥出手刀。 而抓住了他心态最为不稳的瞬间,菜月昴在侧身闪躲的同时,亦猛地挥出了剑: “就是现在!神都!” 随着菜月昴的吼声响起,黑色的巨兽忽然猛地自天而降,并张开了大嘴。 在那巨口的前方,极致浓缩的火元素明亮如同烈日。 “圣龙·双日陨灭!” 第五十五章 无敌的秘密 极致的高温高热同时自两个方向袭来,咆哮的光芒洪流将大地碾碎,直直轰在了雷古勒斯的脸上,与此同时,炽热的巨大火球也自天而降,将雷古勒斯的身影吞噬。 光与火在雷古勒斯的身上交汇重合,两种极度霸道的力量交汇,瞬间便躁动起来,产生剧烈的爆炸。 像是直接用洲际导弹轰击此处一般,一个炽白的巨大半球体在地表浮现,那是爆炸的冲击波伴随着光与热呈圆形向着周边扩散,将大地轰碎。留下一个百余米宽,二十余米深的巨大坑洞。 抱歉了,在找出打倒他的方法之后,我会再度自裁重新来过,抵达那个让大家都不用死去的未来的。 自那爆炸的范围之中逃出,目睹着那些讨伐队成员们的尸体直接被蒸发殆尽,菜月昴在心中忏悔道,接着又祈祷着那一击能够击倒雷古勒斯。 那样威力的爆炸,即便是之前的白鲸也无法承受,只要被击中,那么被波及的部位立刻便会被蒸发,正面承受的话,即便是白鲸那样的怪物也会瞬间被从世间抹去,但,就是那种程度的强大攻击......却也依旧没能起到任何效果。 在那巨大的坑洞中央,白衣白发的男人依旧懒洋洋地站在原地,莫说是伤势,他身上甚至都没有染上一丝一毫的灰尘。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啊,真是的,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都根本不愿意听进去我的话,明明只要你们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尊重人的意识,就能明白,任你们耗尽全部手段,也是无法伤及我分毫的,因为我是只会因为小小的幸福就会满足的人类,是清廉与容易满足的代表,可谓是完美的人类呢,你们这些残次品,只要不要惹我生气就好了,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雷古勒斯摊开双臂,再度滔滔不绝地发表着愚蠢而又令人烦躁的话语,大放厥词起来,即便如此,他本人却似乎没有任何的自觉,似乎还以为自己是在发表着什么传世圣经。 然后,他又抬起了头,仰望着那翱翔于天际的黑影,接着又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区区一头畜生,居然也敢对着我出手,究竟是有多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啊,就算是龙,实际上也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蜥蜴罢了,或许那些弱小的人类们会觉得你是强大的存在并迷信地崇拜着你,但是对于我这种无论是实力还是品行都无可挑剔的完美之人,你也不过是一头大一点的爬虫而已,这一点,你最好有着自知之明。” 说完之后,雷古勒斯又耸了耸肩,脸上浮现出恶劣的笑容: “虽然我本来是很想饶你一命的,毕竟我就是这么一个宽宏大量的老好人啊,但是抱歉,你这家伙长得块头太大了,还飞那么高,都把我的阳光挡住了,居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即便是老好人的我也会生气啊,所以,反正你都是一只要死的龙了,我再跟你说这么多似乎也没有什么价值。” 那样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然后向着天空的神都抛洒出去。 如同被霰dan枪喷射出去的子弹一般,那些沙子在半空之中的运动轨迹没有丝毫的弯曲,而是以直线飞了出去,明明以他那抛洒砂石时手上所附带的力气,那些沙子理应很快便落下。但是那些沙子却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趋势,甚至于连速度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迅速接近了神都。 而在那密集的攻击面前,以神都那庞大的身躯,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性。 然后,眼看神都也要如之前那些被轻易撕碎的讨伐军一般,直接被秒杀的时候,它的身影忽然微微一闪,随后便直接在天空之中凭空消失了。 虽然出现在此处的并非是神都本体,而是它利用魂世界的那特殊穿越规则制造出的投影。即便死了也不会对远在魂世界的神都有任何影响,但弊端便是,神都现界的时间会有限制,并且一旦它被击杀,现实世界与魂世界之间的通道也会被关上。 而刚刚,便是菜月昴直接通过诀别黑水晶将神都的投影给踢了回去。 “......搞什么?”雷古勒斯脸上那满是恶意的笑容已然消失了,他皱紧了眉头,恼怒道: “该死的,打了人就跑,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是哪里来的无耻蜥蜴,简直恶心到了极点!我根本就......!” 未等他将话语说完,菜月昴已然冲至了他的面前,并对着他那张欠揍到了极点的脸直接饱以老拳。 雷古勒斯的脸被菜月昴一拳打得歪向一边,后面的话语也被硬生生截了回去,但是菜月昴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立刻又拉开了距离。 果然,他的能力并非是风,仅仅是体现出来的时候更像是风罢了。 菜月昴大脑急速运转着,努力分析着雷古勒斯的能力。 虽然先前尤里乌斯死亡之前说了“是风”这样的话语,但是那只能证明杀死尤里乌斯的是风,而雷古勒斯也展现出了用风刃杀人的能力,但是那应该只是他权能的一种运用罢了。 因为,如果对方的权能是风,无敌的秘诀也是风的话,那么菜月昴这一拳的力道绝对会被风带开。但是,先前那一拳砸在雷古勒斯脸上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拳上的力道有任何的偏转, 这么一来,就要再一个个尝试排除其他的选项了。 如此想着,菜月昴再度抬手一刺,长剑便刺在了雷古勒斯的胸口。 然后,剑尖莫说是擦破雷古勒斯的衣角,甚至是说,连单纯地将他那衣服上的褶皱稍微摁回去都做不到。 “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啊?你是没有可能伤到我分毫的,还没有理解吗?” 雷古勒斯一边聒噪地嚷嚷着,一边再度想要弯身去抓起地上的沙子,但是在他刚刚透露出那个意向的时候,菜月昴却已经抢先一记膝撞顶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身体又猛地撞起浮空。 然后,乘着他空门大露的时间,菜月昴接连数剑刺出,分别落在了雷古勒斯的咽喉,肚脐,腋下,耳朵,双目,甚至于是hou庭与胯下。 第五十六章 遇事不决莽一波 “你这混蛋!究竟还想要依仗着我赐予你的仁慈任意妄为到什么地步!即便是如此慈悲为怀的我,也是会生气的!” 重要部位受到剑击,虽然靠着那未知的权能,雷古勒斯依旧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出于男性的本能,雷古勒斯依旧立刻陷入了暴怒之中。 他忽然间扭身向着菜月昴探手抓去,而菜月昴只是一个后跳便轻易地避开了雷古勒斯的抓取,而在这之后,菜月昴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又踢地向着一边闪出,而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那些空气中弥漫着的粉尘却立刻被从中剖出了一个洞。 尤里乌斯刚刚就是倒在了这一招之下,而菜月昴自然也不会在这完全相同的一招之上栽倒,特别是在知晓雷古勒斯挥出的拳风掌风都会携带着致命的攻击之后,更是如此。 只是,不知是不是潜意识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菜月昴又忽然鬼使神差地向着他先前站立着的方向望去。 依旧如他先前所看到的地方,因为菜月昴的迅速移动而掀起的土尘中央,因为雷古勒斯挥出的掌风的缘故,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空缺,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静静弥漫着的土尘,在那个位置,却空出了一个洞,如同是真空一般,在那个位置,什么也没有。 不,不对。 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让他感受到不协调的,并不是这个。 在他思考的时间,雷古勒斯也依旧在大呼小叫着,不断地向他发起进攻,但是菜月昴却围绕着他不断地进行腾挪与闪避,雷古勒斯无论是通过掌风或是抛沙所发出的进攻,都会被菜月昴闪过,——若是在远处,那被随手抛出的沙子便如同超大范围内的箭雨一般,极难躲避,但是近了身之后,那些沙子在扩散之前能覆盖到的范围反而极小,躲避的难度也便小得多得多。 只是,如同雷古勒斯无法伤到菜月昴一样,菜月昴所发动的全部进攻,也一样无法对雷古勒斯造成任何伤害。雷古勒斯的无敌能力便如同bug一般,从作战至今,菜月昴依旧无法找到任何的突破口。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雷古勒斯的无敌技能,绝对是有着某种特定的机制,绝不可能是他自己本身的强大,这一点,从他那完全是门外汉级别的攻击动作就能看出来。 而从他能够在因菜月昴的言语挑拨而失去理智时,受到偷袭依旧无伤来看,这种无敌想必也不是什么主动释放的能力,而是被动触发之类的技能。 然后,从菜月昴之前在他进攻的同一瞬间出剑却失败来看,这个技能,似乎也不是火影忍者里“神威”那种无敌的同时就不能攻击,攻击的时候就不无敌的招数。 并且从雷古勒斯那完全不焦急的态度来看,这个技能大概是拥有着非常非常长的持续时间,甚至是永久性技能。 ......这么想来这家伙的能力不是根本就无敌吗?百分百物理穿透的最强之矛与永久常驻的无敌之盾,就离谱。 “噗呲”一声,菜月昴的耳朵忽然间缺掉了一块,却是他刚刚闪躲的速度慢了一点,使得一粒飞过去的沙子从他耳朵上擦了过去,直接便将他的小半片耳朵给削掉了,鲜血立刻自断口处流出,很快便将菜月昴的脸颊一侧染红。 “哈!你撑不下去了吧?!来啊,接着跳啊!你继续躲,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再坚持多久?!” 看到这一幕,雷古勒斯精神一振,攻击起来也更加有劲了,不仅没有减慢,反而还越来越快。 战斗至今,菜月昴要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精神去努力躲开雷古勒斯的每一次攻击,并且同时还要思索雷古勒斯的权能秘密,这使得菜月昴越发吃不消了起来,身体上与心灵上的疲惫同时袭来,使得他的动作破绽越发多了起来。只是幸好以雷古勒斯的能力,暂时还抓不住这一些破绽。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对方可以失误无数次,而你只可以失误一次”的战斗拖得时间越久,局势对于菜月昴也自然越发不利,在不远的未来,菜月昴必然会因为过度的疲惫而露出破绽,然后被一击秒杀。 而继续拖延下去,坐以待毙,从来也就不是菜月昴的风格。 以他的性子,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 “当然是莽一波啦!” 在再一次躲开雷古勒斯挥出的掌风之后,菜月昴猛地向前冲出,几步便踏入了雷古勒斯的身侧,几乎要直接扑进雷古勒斯的怀里。 而面对着这直接冲上来莽正面的菜月昴,雷古勒斯不惊反喜,反正菜月昴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伤到他,那么现在,自然也就是他一口气除掉这个烦人的臭虫最好的机会! 雷古勒斯上前一步,猛地伸出双手刺向了菜月昴。仅仅是被他挥出的掌风都有着翻山倒海一击必杀的威力,那么被他的手击中会是什么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但是,如同他之前的每一次攻击一般,雷古勒斯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菜月昴便避开了他的刺击,然后瞬间绕至了他的背后,双手一上一下抓住了雷古勒斯的头顶与下巴。 然后,猛地一扭! 这是菜月昴先前便察觉到的,虽然他的任何进攻对于雷古勒斯都无法造成伤害,但是他本人似乎却依旧会受到攻击的冲击,例如之前他弯腰捡沙子时被菜月昴一击膝击顶飞,再比如威尔爷的一剑将他的脸砸得向一侧扭去。 那么,如若他无法无视力量的冲击的话,是不是说,菜月昴也就能直接用蛮力扭断他的脖子? “哈?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无敌的,全方位无死角的,绝对无敌,你这种残缺的生命,是无法理解我这种完美之人的强大的。你该不会以为,刚刚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了吧?我是在放水啊,这都看不出来嘛?” 那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来,菜月昴的一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像是抓住了一整块实心的巨大铁块一般,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让雷古勒斯的脑袋动弹丝毫。 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之后,菜月昴立刻松手抽身暴退,以闪避雷古勒斯接下来的攻击,但在他跃出几步之后,却感觉似乎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一道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传入耳中。 菜月昴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当他用尽全力颤抖着脖子低头向着自己胸口处望去时,却看到了一柄透胸而出的长剑。 那柄剑他认识。 那是剑鬼威尔海姆的配剑。 “失礼了,昴阁下。” 彬彬有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五十七章 就你会作弊啊? 有那么一瞬间,菜月昴几乎以为偷袭他的人是威尔海姆。 不仅仅是因为那把剑,更是因为那个偷袭之人说话的腔调,与剑鬼威尔海姆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讨伐队之中,会称呼他为昴阁下的,实际上也就只有威尔海姆了,。 但他很快却又反应过来,不对。 说话的声音不对,即便腔调与口音都一模一样,但是音色却是无法改变的,不同与威尔海姆那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袭击者的声音,分明是个少年人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菜月昴也曾经听到过。 来源于【暴食】大罪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 菜月昴先前以为他已经死在讨伐队最初偷袭的一轮饱和式轰击之中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未免太过于小觑敌人了。 而原本应该还有战斗力的威尔海姆的剑此时到了【暴食】司教的手中,显然他本人也已经遭遇不测了。 但是,为什么? 力气已经顺着胸口喷涌出的血液一并流逝,菜月昴无力地后退了两步,然后仰天倒下。 大脑已经逐渐变得混沌一片起来,但是菜月昴依旧没有放弃思考。 在看到库珥修战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决定这次一定会死亡回归了,之所以奋战至今,也只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罢了。 所以,绝对不能停止思考。 要去思考,为什么威尔海姆的剑会在巴登凯托斯的手中,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用与威尔海姆相同的方式称呼自己。 菜月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该死的,这个家伙的能力是...... “哎呀呀,从威尔海姆的记忆来看,昴阁下的味道一定会非常好吧?那么,我们就开动了——菜月昴!” 兴奋地叫出菜月昴名字的同时,巴登凯托斯伸手抹过了菜月昴的脸庞,然后,又用看着珍馐一般的炽热目光看着自己刚刚摸过菜月昴的手,伸出长舌缓缓舔过。 那,意味着什么呢? 在意识被剥夺前的一瞬间,菜月昴听到了巴登凯托斯的尖叫声: “该死的!不能让这家伙死!他的权能是——” 但是已经迟了,此时此刻,菜月昴已经停止了呼吸。 而整个世界的时间,也在此停滞。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火祭场顶部那纵横交错的横梁,以及被那横梁切得支离破碎的阳光。 “啊,我的头......” 菜月昴痛嘶出声,像是大脑之中被cha了一根管子一般,记忆被强行挤入了脑海之中,在将一些空缺的地方完美填上的同时,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而在记忆恢复之后,那些记忆所伴随着的情报更是让菜月昴两条眉毛皱得锁在了一起。 “错不了,【暴食】那个混蛋,在我死之前吃掉了我的记忆。” 菜月昴搓揉着太阳穴,缓解着疲劳的同时,又继续压榨起了自己的大脑。 “我刚刚失忆了,虽然时间太短,不清楚刚刚是失忆了多少,但是我的记忆,确确实实是被那个王八蛋吃掉了,而且从最后听到的那句话来看,死亡回归,也被那个家伙所知晓了。” 不同于在那边世界的限制,嫉妒魔女的手显然伸不到魂世界来,因此菜月昴可以放心地在这边说出那个字眼。 而且,与之相同的,【暴食】的权能也被魂世界这边的特性所完美克制,在菜月昴死后回到魂世界的同时,他所失去的记忆都迅速被找回。 “而且,那个家伙偷袭我的那一间,用的显然就是威尔爷的路子。” 回忆起那完美地把握了时机,将杀意全部都凝练于剑上的完美一剑,菜月昴很快便确定了暴食的能力: “吞噬别人的记忆,然后据为己有么?” 菜月昴脑海之中忽然又回忆起暴食郑重叫出他的名字,然后抚摸他的脸庞,并用舌头去舔手的那一幕。 “那么这样一来,他在我死之前所做的事情,显然也是有着特定的作用......是吞食仪式所必要的一环吗?” “最后一步显然是很难阻止的,所以,想要阻止他进行吞食仪式,就需要从前两步下手,诸如隐瞒名字,或是不让他触摸到这边。” “这样一来,【暴食】的权能,这边也就猜到大概,而【强欲】权能的话......” 站在横梁的阴影之下,菜月昴看着前方的一小片光明区域,缓缓伸出了手,在空气之中搅动了起来。原本缓缓自空气之中降落的尘埃被这忽然伸入的手改变了运动轨迹,顺着他手所运动的方向,空气之中的尘埃也被风带动,而在他手所没有触及的地方的空气,尘埃依旧被他挥出的风所卷动,向着远处飘去。 菜月昴心中微微一动。 他想他找到之前所察觉到的,不协调的地方了。 就像之前提到的蝴蝶效应一般,正常而言,不管是拳风,掌风,还是剑风什么的,只要挥出,对着某一片区域造成干扰的同时,就一定也会对整片区域的气流造成影响。 就如同菜月昴所挥出的风一般,周围的气流都会被风所带动,然后在尘埃的飘动轨迹上体现出来。 而雷古勒斯用来杀人的风却不一样。 在他挥出的掌风的攻击范围内,一切都将被击穿,即便是最坚硬的盾牌也是如此,但,在其范围之外,却连空气之中的尘埃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即便在之后,空气之中的尘埃又会因为缺口所带来的空缺立刻回流,那也是在风吹过之后的事情了,而非是同一瞬间发生的。 所以,即便最初是作为掌风被制造出来的,但是雷古勒斯的攻击实际上的性质,却与风完全不同。 那不仅仅是掌风,更是某种,更为绝对的东西。 但,究竟会是什么呢? 菜月昴觉得自己的头越发疼了起来。 “这次真的是地狱级副本啊,居然在白鲸与怠惰boss连zhan之后,居然又放出俩同时登场的超强boss,会设计这种副本的人根本就是恶魔吧?机制都还这么作弊!” 如此想着,菜月昴默默从狭缝空间之中掏出了白色的蜡石。 既然是这么变态的副本,那么,也就怪不得他这边也作弊了。 是时候摇人了。 第五十八章 抱大腿 这次叫人并不算是很顺利。 或者说,相当的不顺利。 法兰狗贼根本就不在魂世界,按菜月昴猜想,大概是跟自己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度蜜月去了。 暗月骑士金木研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杀银骑士杀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消息。反正法兰狗贼说过他经常这样。 哥布林杀手也没有回应,那人本就神出鬼没的,上次塔兹米世界那次灰烬合战能找到他纯属俩人运气好——找援兵的时候刚好被他入侵了。 凤凰院凶真则直接拒绝了,用他的话说,他只是个文职人员,谢绝一切体力活动。 而暗月剑鬼威廉的话,菜月昴也没能找他的踪迹,最后还是从凤凰院凶真那里知晓他回自己世界了,而且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魂世界露面。 至于萨菲罗斯跟艾斯德斯就更别说了,双方根本就是见面就眼红的仇人......或许对方并不记得菜月昴这个人,但是他们搞没了菜月昴最好的挚友,菜月昴恨不得扒了这俩人的皮——要不是他真的打不过,他早就找那俩人麻烦去了。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因为菜月昴找到了那个男人。 辣个立于所有灰烬之中武力巅峰的兰人,有他相助,胜过千军万马。 “哈哈哈,言过了言过了,哪里有那么夸张呢?我只不过是进入魂世界的时间比你稍微早了一点,给你同样多的时间,你也会像我这么强的。” 一个长着黑色刺猬头发型的青年一边拍着菜月昴的肩膀,一边笑道。 或许,应该说不愧是塔兹米的引路人,扎克斯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令人安心的感觉与曾经的塔兹米如出一辙,而且帮助灰烬从不要索取任何报酬,态度良好乐于助人阳光热情,堪称魂世界第一好哥哥粗大腿。 “那么,根据你所掌握的情报,这次要对付的两个敌人,一个是有着绝对防御跟绝对攻击两个神技的家伙,另一个,是可以将别人的记忆给偷取对吧?” 在听完了菜月昴对于两位大罪司教的描述之后,扎克斯总结道。 “恩,差不多就是这样。”菜月昴连连点头,“所以到时候我们一定互相不能叫对方的真名,最好也不要被【暴食】大罪司教触碰到身体,这样才行。” “其实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谨慎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那么,到时候你叫我刺猬头就好啦。” 扎克斯大大咧咧道,一点也不见外。 闻言,菜月昴也不拘束,他本就不是那种在乎条条框框的人,扎克斯这种性格的人跟他正合得来,笑了笑道: “那,扎克斯前辈你就叫我小菜吧。” ................................. 当再度回到现实世界时,菜月昴睁开眼,率先看到的,依旧是库珥修的面庞,只不过,与上次他所看到的不同,这次的库珥修穿着一身轻甲,英姿飒爽如骑士一般。 而在她的身后,讨伐队正欢欣鼓舞地庆祝着胜利。 “唔,存档点又变了吗?” 菜月昴很快便意识到现如今的时间点,应该是刚刚讨伐掉白鲸那会了。 虽然不知道存档点变更的原理究竟是什么,但是这几次变化基本都很随菜月昴的心意,不仅延后能够让菜月昴免于反复进行那些很麻烦的部分,刚刚好也没有快进到让他错过修改计划的地步。 “既然菜月卿又提到村当点了,那么想来,你刚刚又预知到未来了?” 似乎是对于菜月昴忽然间的发呆已经见怪不怪了,库珥修微笑道。 “啊,库珥修你还真是敏锐啊。”菜月昴闭上一只眼道。 ................................. 这一次,菜月昴稍稍改变了一些对付怠惰的策略。 实际上并不是怠惰这边有什么棘手的地方需要他变更策略,只是,考虑到对付【强欲】与【暴食】的难度,菜月昴还是想要让艾米莉亚与阿拉姆村的村民们能够尽早撤离。哪怕这一切都会在他死后重置时间时变作无用功也是一样。 这一次,菜月昴并没有让艾米莉亚再度去面对培提其乌斯,而是直接赶回了府邸,这个时间点他刚刚接收到奥托的报信,在招募奥托之后,菜月昴率先将商队中的手指悄悄解决,然后让库珥修与艾米莉亚会面,并让库珥修派部分讨伐队护送艾米莉亚与阿拉姆村村民离开。 在这之后,菜月昴才带领着讨伐队同步歼灭了森林之中的十支魔女教小队,并亲手送培提其乌斯上路。 然后,菜月昴又让库珥修带着剩下的讨伐队成员离开,只留下自己去面对【暴食】与【强欲】。 一方面,在【强欲】那个怪物面前,普通的讨伐队员来与不来也没有任何的区别,另一方面,这次菜月昴获得了强援之中的强援,倒是也没那么需要讨伐队的帮助了。 “所以,我这次的对手,就是你们两个了吧?” 扎克斯将形似巨型石片的超级巨剑扛在了剑上,向着对面的一高一矮两人问道。 “哈?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该不会你觉得,你只要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们吧?哎呀呀,骄傲自满可是不好的品德哦?一不小心就会因此丧命的,虽然我并不指望着你们这些残缺的凡人......” 而这一次,雷古勒斯也依旧是保持着用大段废话开局的风格,只不过这一次,在他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扎克斯便已经出手了。 身在扎克斯身边的菜月昴只觉得脚下大地忽然猛地一颤,震得他几乎都站立不稳,然后,呼啸的狂风便自他身边涌起,将他吹得退出一步。 而后,他才发现,那原本还站在他身边的扎克斯,已经失去了踪影。 只是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大地向着下方深深凹陷了下去,在那正中央的部分,有着一个深深的脚印。 第五十九章 无敌与“无敌”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雷古勒斯的身体就已经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如同流星一般横着划过森林,其飞经之处,所有的树木全部都被巨力砸得粉碎。连地面都被狂风刮起一层,森林之中瞬间便被暴力开辟出一条看不到有多长的直线道路。 那将他砸飞的巨剑挥动时引动的剑风几乎都已然形成了风暴,将周边的树木卷得东倒西歪,连一边的莱伊·巴登凯托斯也不例外。 “你究竟是什么怪——” 大概是被扎克斯出手之时所引动的这番异象惊到了吧,一边努力维持着平衡不被那剑风卷倒,莱伊一边瞪圆双目,对着那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尖叫道。 只是,连那个“物”自都没能说出口,扎克斯便已经又对着他挥出了第二剑。 即便已经感受到了那极度的危机,但是莱伊却连抬起武器的时间都没有,便瞬间被砸成了一滩烂泥。 在最强灰烬的面前,没有雷古勒斯那般无敌招数的他,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哎呀,小菜,我们是不是,好像不需要互相叫假名了啊?” 扎克斯回过头,向菜月昴询问道。 “啊,啊......啊?啊啊啊,是,对,似乎,确实不需要了呢。” 而另一边,菜月昴已经被扎克斯这强得夸张的实力惊得合不拢嘴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该怎么说话。 只不过,他的内心却早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起来。 见鬼!那是秒杀吧?那是秒杀吧!对手可是【暴食】大罪司教啊!好歹也是个大罪司教啊!秒了?这就秒了?! 就尼玛离谱的啊! 而另一边,扎克斯却忽然间向着远方望去,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也忽然间少了几分。 “跟小菜你说的一样,还真的是无敌的防御啊。” 那样说着,扎克斯忽然向后仰倒,与此同时,菜月昴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无形而致命的风已然自远方袭来,将一切都斩断。 像是整个森林都在瞬间被削去了一截,在菜月昴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所有的树木向上跳了一跳,然后齐刷刷地向着一侧倒下。森林一瞬间便矮了大半截,无尽的树木都被拦腰斩断。 而在那无形的风所刮来的方向,白色的人影以一种丝毫不逊色于先前飞出去时的速度又冲了回来。 不过,说是冲似乎有些不恰当,因为从动作来看,那个人仅仅是在走罢了,而是是以可以说是缓慢的速度迈动着步伐,只不过矛盾的是,他的速度却已经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边向着这边奔来,雷古勒斯一边怒骂着: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究竟以为你是谁啊!怎么敢把本大爷打飞!将如此完美无瑕的我打飞!而且甚至都不等我把我的话说完!简直是卑鄙无耻到了极致!我一定要让你们为此——” “不好意思,能请你嘴上稍微积点德吗?”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扎克斯便已经跨越了近百米距离,瞬移至雷古勒斯的身侧,然后一拳砸在了雷古勒斯的脸上。 后面的话语瞬间被打断,雷古勒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再度化作流星飞了出去。 “昴,我刚刚好像完全没有砸中人的实感啊,” 扎克斯回过头,对着菜月昴说道: “总感觉像是击打在了什么一无所有的东西之上,像是空气,又干脆就像是影子一般的东西,即便命中,也完全没有实感。” “没有,实感?”菜月昴皱起眉头,努力思索起了这个新的讯息所象征着的含义。 “那么就照着我们先前说的那样做吧,”扎克斯笑笑,“你来想办法找出那家伙能力的秘密,我来跟他对打。”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由于对手们自说自话地完全无视了自己,雷古勒斯也越发暴跳如雷起来,在止住自己向着森林外侧飞出的趋势之后,他再度狂啸着向着菜月昴冲来: “你们这两个该死而卑微的蝼蚁,怎么敢对我无礼至——” 然而,这次扎克斯依旧没有给他把话语说完的机会,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扎克斯一把抓住了雷古勒斯的头,然后向着地上一拍。 仅仅是这样普通的一砸,却造成了陨石坠落般的威势,雷古勒斯的脸砸在大地上,瞬间便砸出了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大坑,而在那大坑的中央,雷古勒斯刚刚将头像是拔萝卜一般从地上拔出,便又被扎克斯挥动漫烟特大剑,像是打棒球一般猛地砸在了脸上。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那本应足以将雷古勒斯瞬间变成流星的一记全垒打却没能将他的身体打动丝毫。 “给我差不多一点啊,你们,还不明白吗?即便是像我这样的圣人,也是会愤怒啊!”雷古勒斯抓起一把沙子,猛地向着扎克斯撒出。 但,只是扬沙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造成了足以改变地形的威力, 大地被掀开,树木被撕碎,在被横向的掌风拦腰斩断之后,那些树木依旧没有被放过,无数沙子向着后方飞散而出,变作了穿透一切的霰弹,将那边的一切事物都打得支离破碎。 但是这些跟扎克斯没有任何关系。 在雷古勒斯刚刚作出扬沙那个动作的时候,扎克斯便已经闪身至他身后,再度挥动巨剑砸在了他的脸上。 即便他可以发动完全无法防御的攻击又如何?以他那幼稚如同儿童一般的战斗技巧,在出手之前便会被扎克斯识破意图,并直接闪躲开来。 但,这在之前足以将雷古勒斯变作星星的攻击却依旧没有奏效,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更是没有让他动弹分毫,就像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这一幕,瞬间让菜月昴想起了他上条命尝试去扭断他脖子,却无法让他动弹丝毫的事情。 原先的雷古勒斯即便是无敌状态,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一样会受到力的影响,而从刚刚开始,这属于外界的一切,都再也无法影响到他了。 如他自己所说,现在的雷古勒斯,才是真正地认真了起来。 第六十章 破解之策 风在哀鸣,大地则在恸哭, 巨大的厚重岩片再度斩出,其上附带着难以言喻的怪力,明明是极重的巨兵,但在扎克斯手中却如同轻若无物一般,挥出的瞬间便达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急速,看上去就仿佛是失去了踪影一般。 庞大的剑风被岩片搅动,仅仅只是被其卷动的气流,便如同风暴一般,狂躁地将周围树木的残骸撕扯地更加粉碎,而当扎克斯这一剑落下时,更是仅仅凭借余波便令大地破碎。 若是白鲸还活着的话,吃上这么一记,怕是会瞬间便被砸成漫天碎肉吧,但,在不闪不避,靠着脖子硬生生接下了这重击之后,雷古勒斯却是纹丝不动,更确切地说——甚至连发型都没乱。 狂躁的烈风将周边的世界卷的天翻地覆,而处在激斗最中央的雷古勒斯却依然悠然自得: “不要误会了,无名的战士,我会像之前那样跟你玩,是因为我心胸宽大和从容,但是就算我再温柔,忍耐也是会有限度的。” “是这样吗?” 在雷古勒斯再度抬起手之前,扎克斯已然再度瞬移至他的身后,再度一剑砸在了雷古勒斯的后腿,却依旧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是,那剑上携带的狂风却直接将雷古勒斯脚下那块区域的大地剖空,使得他的脚下出现了一片空无一物的区域。 然而,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雷古勒斯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的挪动,他的双脚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凭空站在那里。 “居然能凭空战立啊......”扎克斯向后跳出,啧啧赞叹道,“真是有趣啊。” “哼,你对我的伟力根本一无所知,明明无知得可笑,却胆敢向着我这样完美无瑕的存在出手,你是在自寻死路!” 雷古勒斯冷哼一声,几乎就是在下一秒,未见他有任何动作,扎克斯的双腿忽然迸出血花,瞬间自膝盖处断裂。 “什么时候?!” 扎克斯脸色一变,而与此同时,雷古勒斯已经再度抓起了一把沙子,向着他抛来,同时还大笑着: “哈哈哈哈!蠢货!即便是我呼出的空气也要提防啊!这就是所谓的智谋!” 在这紧要关头,扎克斯毫不犹豫地挥剑砸在地面之上,地面当即被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而扎克斯则借助着反作用力倒飞了出去,刚好飞出了那抛沙所覆盖到的范围。 与此同时,他在半空中时便已经掏出了原素瓶,待落地的时候,双腿已经修复完毕。 “啊啊啊啊,真是令人厌恶的家伙啊,明明实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有这种夸张的治愈法术,你是想要让那些凡人们自卑到死么?真是自私自利之徒!” 由于扎克斯嗑药的动作过于熟练与迅速,雷古勒斯甚至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身体便恢复如初,还以为他是使用了过于精湛的治愈法术,还咬牙切齿地批判了起来。 “你的脸皮之厚,真的令人惊叹。” 扎克斯淡淡回了一句,便再度一步踏出,闪身至雷古勒斯身侧,漫烟特大剑再度挥出。 狂风呼啸,厚重的剑身砸在了雷古勒斯脸上,却依旧无法撼动他分毫。 “愚蠢!我都说过了!全力施为的我,正是完美无瑕的我,是最集力量与美德于一身的智者,是绝对的无敌!你朝着我的脸砍了这么久了,却连我的头发都无法弄乱,时至如今,你居然还在不断地冒犯我,侵犯着我的权力,你同时犯了蓄意谋杀罪与打断我说话罪,实在是不可饶恕!” “——对了,就是这个。” 就在此时,菜月昴忽然一拍大腿道。 虽然不知道菜月昴为何忽然赞同自己的观点,但是雷古勒斯完全没有考虑那么多,当即便喜形于色地大放厥词道: “哦?现在你们才知道自己的愚蠢吗?但是就算现在跪下来求饶的话我也......” “我知道了,那家伙的能力!” 直接无视了雷古勒斯的废话连篇,菜月昴直接对着扎克斯道: “是涉及到时间与空间的权能!连头发都不会受到风的影响,那么无疑,这家伙的能力应该是将自己的状态与世界隔离,或者应该说......对!他所有的攻击都只能是直线的,所以他的能力是强行维持自己与周边事物的运动不变,是作用于自身与周边事物的‘时间静止’!而且可以隔绝外界一切力的影响,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凭空站立!” 话语刚刚落音,浓密强烈的压迫感便蜂拥而至,那是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心脏停跳的恐怖威压,连空气都一并浑浊起来。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雷古勒斯那如同诅咒一般的视线。 “收起你那无用的恐吓吧,对我没有效果,”菜月昴冷笑,“而且既然你做出这个反应,那么久代表着,我猜对了吧——那么,雷古勒斯,你现在被逼到死路上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雷古勒斯忽然猖狂大笑起来: “被逼到死路?根本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简直让人发笑到停不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不,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反正听了也只是没有意义的废话罢了,所以现在,我要认真了,认认真真地杀死你,去死吧赶紧的!” “只是被看穿了能力就恐惧到无语伦次的地步么?”菜月昴反唇相讥。 “哈哈哈哈不可理喻,你是猴子的智力吗?就算你知道了我的能力效果又要如何?你们根本无能为力!你们完全无法破解我的权能的,知道又如何?只是让你们在临死前的绝望更多一些吧!” “那么,扎克斯前辈,” 菜月昴忽然扭过了头,对着一旁的扎克斯说道: “他的能力本质上,与传说中不朽古龙那能够抵挡时间流逝的不朽龙鳞并没有本质区别。” “那么,作为能够猎杀古龙的雷霆之枪,巨雷枪也一样会对他的能力有效!” “所以,扎克斯前辈,对他使用巨雷枪吧!” 第六十一章 为什么会这样呢? “所以,扎克斯前辈,对他使用巨雷枪吧!” 菜月昴挥了挥拳头,自信满满道。 听闻他的话语,一旁的雷古勒斯被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后退了数步。他一边凝视着扎克斯,却又一边做好了随时全力逃命的准备,甚至于只要扎克斯手中出现一点点的类似雷霆或者枪的东西,他就会拿出吃奶的劲逃走,然而...... “那个......我不会巨雷枪啊?” 扎克斯挠了挠脸,面色尴尬道。 “......啊?” 菜月昴脸色忽然变了。 “就是那个巨雷枪啊!”菜月昴焦急地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太阳战士契约的终极奖励,那个记载着葛温长子屠龙传说的巨雷枪啊!扎克斯前辈你再好好想想!” 如果说魂世界有人会巨雷枪的话,那么一定就是最强的太阳战士扎克斯了,作为整个魂世界最为强大的男人,又是最乐于助人,签订太阳契约最久的男人,理应早就获得巨雷枪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拿到那个契约了,所以我明白,但是......我用不了。” 扎克斯摊手。 闻言,菜月昴竟无语凝噎,一颗心也顿时沉入了谷底。 他真傻,真的,他怎么会没想到的呢?他单知道塔兹米以前是个空有力量的莽夫,之所以能够使用雷枪也是后来有所奇遇,那么,作为塔兹米的引路人,能够教出塔兹米这样的学生,为什么他会觉得......扎克斯不是无脑莽夫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阵无比猖狂的大笑声忽然在一边炸响。 雷古勒斯伸出手指指着两人,笑得前俯后仰,还一边笑一边跺脚,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必有高论,然后......就这?” “不得不承认,我刚刚真的有点被你们唬住了,呼,没想到像我这样品行高尚,心灵与实力臻至完美的人也会出现这等失误,但是你们不会以为仅仅凭着虚假的东西就能唬退我吧?没用的没用的!我早就看穿了你们这拙劣的计谋!” 一边说着前后矛盾的蠢话,雷古勒斯一边嚣张无比地笑着: “但是你们让我很开心!你们真的逗乐我了!所以,我决定予以你们慈悲的死亡,恩!没错!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去慢慢折磨你们了,在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直接拿出全部的实力,将你们杀死!” 如此说着,雷古勒斯再度扬起了手,掌心攥着一大把沙子。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菜月昴咬咬牙道,不过,就在他准备跃开闪躲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躯动弹不得。 明明身体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用力的时候也能感受到肌肉的发力,但是......就好像是被丢入了铁水之中,然后那些铁水又凝固了一般,现如今的菜月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挪动。 这一次,空气凝固了——物理意义上的。 而另一边,扎克斯四肢青筋暴起,却呆愣愣站在原地未动分毫,显然也是陷入了同样的情况之中。 “不要做无用的垂死挣扎了,”雷古勒斯冷笑道,“这一片的空气,已经全部被我摸过了,都是我的了。” “所以现在,去死吧,跳梁小丑们!” 下一秒,致命的砂石四散飞出,将两人身躯撕碎。 .............................. 通道断开了。 这是菜月昴再度复活之后,便第一时间意识到的事情。 因为这一次,出现在他眼中的,不再是火祭场那熟悉的破败废墟了,而是另一幅场景。 就像之前的塔兹米世界一般,在扎克斯在他的世界死去之后,他的世界与魂世界之前的联系也暂时断开了,并且没有随着他的复活而重置。 虽然并不是没有修复通道的方法,但是,那个方法需要杀戮成千上万的生灵,献祭给火焰,他又要去哪里找那么多敌人来杀? 更别说新的存档点还好死不死地开在他除掉怠惰手下的魔女教徒之后。 “到底是为什么呢......”菜月昴掩面长叹,“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强大而可靠的前辈,明明好不容易知晓了雷古勒斯那个zai种权能的真面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打死你的冲动。” 一个声音在菜月昴的脑海之中幽幽响起。 “神都?你还在?!” 菜月昴眼睛一亮,他还以为自己与神都之间的联系应该也会随着世界通道的断裂而暂时断开的。 “在啊,这个契约的效力显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得多。隔着两个世界都能生效,就离谱。” “那,你现在能够过来帮我吗?”菜月昴又道。 “能是能,但......”神都的声音里满是老大不情愿的意味,“现在世界通道断了,所以我没法像之前那样投影过去了,只能本体直接过去,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懂了,你还是别来了。” 菜月昴扶额。 只能本体过来,也就是说,如果神都在这边挂了的话,就是真没了,而且考虑到世界之间的通道并不会随着他的死亡重置而重置,他的死很有可能也不能重置神都的生命,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这种风险一人一龙都不想冒。 “行吧行吧,我多打一打多死几次吧,多打几次总是能找到办法的。” “菜月卿,从刚才开始你就站在那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是想到什么了吗?” 库珥修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菜月昴扭过头,却见到那碧发的丽人身着着骑士铠甲站在一侧。 “啊,其实是我能力刚刚又发动了,稍微又多获得了一些情报。” 菜月昴皱着眉头道: “库珥修,强欲大罪司祭的能力很麻烦,非常麻烦,接下来对付他的人选还是需要像之前打白鲸那样,只出动少数精锐。” “这一次,就只让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跟我同行吧。” 第六十二章 日下三骑士 “卿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临阵脱逃吗?” 库珥修沉默了一会,询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刚刚得知了【强欲】与【暴食】两位大罪司教的能力。” 菜月昴摇了摇头,叹息道: “人数优势对他们而言是根本没有用处的,只是徒增伤亡罢了,【强欲】擅长大范围的覆盖攻击,他在开战之后的第一招便可以击杀掉绝大多数的讨伐队成员,有实力从中幸免的只有我,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剩下的人,包括你在内,都无法从第一波攻击之中幸免。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我希望这次只由我们三人迎战,若是他们二人不愿的话,我一人迎战也可以。” “......不知道卿,有几成胜算?” 库珥修眼神一凝,询问道。 “胜算什么的,谁知道呢,这要打了才清楚啊。” 菜月昴苦笑。 “......” 凝视着菜月昴的面庞,库珥修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她深深地看了菜月昴一眼,叹息道: “如果这就是卿的决意的话,我自当会尊重。艾米莉亚那边,我会帮你隐瞒的。” 然而,不等菜月昴松一口气,库珥修忽然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又睁开了眼睛,话锋一转道: “——但是,我不会和艾米莉亚一起离开,我会率领着讨伐队,在这里等候着你们的凯旋。” 闻言,菜月昴立刻否决道: “不,但是那样的话,你们会......” “夹起尾巴狼狈地逃走,通过抛弃同伴来苟延残喘,若是要让我那样做,我宁愿战死。” 库珥修打断了菜月昴的话,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满是肃然与认真: “我已经尊重了卿的决意,相应的,我也希望卿能尊重我的决意。” “......应该说果然是库珥修么?作为一个领袖的话,你未免有些过于高洁了。”菜月昴苦笑,缓缓伸出了手,“说真的,如果你不是女儿身的话,我可真想跟你拜把子结义。” “虽然不知道卿所指的拜把子究竟是何含义,但是卿大可不必把我当做女性就是了。早在决心参加wang选那一刻,我就已经放弃了身为女性所能获得的幸福了。” 库珥修握住了菜月昴的手,微笑道: “我会在此恭候卿的凯旋归来的。” 换言之,若是菜月昴战死,到来的便会是敌人,到那时,库珥修将不再退避,与来敌殊死决战,哪怕胜算是零亦是如此。 菜月昴苦笑着想道。 果然,这一次的谎言,被她看穿了啊。 ................................ “所以,我可以稍微抱怨一下么?” 骑乘着蓝色的地龙与菜月昴并列等待在道路的中央,尤里乌斯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长剑剑身,摇头道: “我可没听说这次会是胜算接近于零的战斗啊。” “抱歉,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对手确切实力的。”菜月昴一脸歉意道,“不过尤里乌斯你现在走还是来得及的。死战这种事情,并不包含在我跟安娜的协议内。”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尤里乌斯微微侧过头,似笑非笑着看着菜月昴: “若是我在这个时候逃走的话,我的剑与骑士道都会哭泣的,更别说,还是在你的面前。” “作为一个剑士,我已然败给了你,但无论如何,身为骑士的我,不能输给你。” “......” 菜月昴一时哑然,隔了一会之后才又苦笑起来: “真是的,你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承认你了啊——最优骑士尤里乌斯,很荣幸能够认识你。” “对于相识感到荣幸这件事,这边也是一样的。”尤里乌斯同样笑了起来,“龙之骑士菜月昴,很荣幸能够遇见你。” “——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吧。年轻人总是这样的,在狠狠打一架之后却成为莫逆之交,还真是令人感到怀念啊。” 另一边,乘坐着赤红色地龙的威尔海姆也不再维持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苍老的脸上展露笑容。 “但,威尔爷你的话......” 提前预知到菜月昴接下来的话语,威尔海姆打断道: “曾经身为骑士这件事,我也是同样,只不过大家更喜欢用我被封为骑士之前的称号来称呼我罢了——况且,昴阁下已经帮助在下完成了此生的夙愿,能够作为昴阁下的剑战死,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吧。” 说着,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之后,忽然一起大笑了起来。 那副由衷的喜悦,却是一点也不像提前知晓这次将要面对的,是几乎必死的死局。 但是,没有关系。 为了这些高洁而纯粹的人们,哪怕那胜机只是存在于万中之一的转瞬即逝,菜月昴也一定会将其牢牢抓住。 ................................... “哎呀哎呀,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这边的笑声了,你们三个家伙,到底是在笑什么呢?” 这个时候,不详而压抑的气息忽然自道路的前方传来,白发的男子与邋遢的少年,一起向着这边缓缓走来。 “啊啊啊,这样的气息,毫无疑问,是珍馐,三个都是珍馐!仅仅只是看着他们的模样,我们就已经快要无法克制了!” 一看到菜月昴三人,莱伊的眼睛之中立刻便涌上了狂热的贪欲,仅仅是被他看着,就让人有一种被舌头舔舐过的糟糕感觉。 “唉,为何你总是要那般的追求食欲呢?毫无节制,令人叹息,为何就不能像我这样,仅仅只需要小小的幸福就能满足呢?知足者常乐,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吗?” 对于【暴食】莱伊·巴登凯托斯的雀跃,雷古勒斯予以居高临下的批判,但那番批判,却被莱伊直接无视了。 “龙骑,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手么?果然真是看一眼就清楚不能放任不管的对手啊。” “恩,接下来,就照着我们先前说好的那般做吧,鬼骑,优骑。” 菜月昴面露战意: “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日下三骑士的实力吧!” 第六十三章 战【暴食】 “很显然,那个白发的家伙更强,而且要强得多,见鬼,怎么会这么强,那个人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强的人。而且看到他我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个人实在是太完美了。” 菜月昴扫视一眼,随后颇有些刻意地说道: “你们两个努力去拖住他,我去对付那个小个头。”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眼光还真是不错啊,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卓越与不凡。不错不错,正所谓有眼光也是美德的一种啊。” “那么,作为对你这卓越眼力的赏赐,我就只用上百分之一的力气来对付你们吧,你们可要好好努力努力活下来啊。” 闻言,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还没有回应,雷古勒斯倒是率先大笑了起来,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 三人对视一眼,用视线快速交流了一下。 很好,完全如情报之中所说的那么蠢,很轻易地就上套了。 尤里乌斯的目光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不要大意,就算他真的会因此放水,但依旧是超规格级别的强者,稍微大意一下就会死的。 威尔海姆的眸中闪过警示的意味。 话虽如此,但这个家伙确实是个蠢蛋,稍微顺着他的意思就好了,很容易诱导。 菜月昴轻轻点头。 通过之前的两次轮回,菜月昴已经基本摸清了雷古勒斯这个人的性格,这个人就是幼稚,狂妄,自大,傲慢,无知与愚蠢的代名词。 所以,在口头上一定要做出十分重视他又敬畏他的模样,这样一来,雷古勒斯绝对会为了多被对手敬畏一会而直接放海。 反之,如若不这么做的话,雷古勒斯又一定会愤怒起来认真动手的,那样的话,几人很快便会被他杀死。 另一边,他们彼此之间又绝不以真名相称,只要不知道对方的真名,那么暴食吞噬名字与记忆的权能也就无法发动。相当于没开打先削弱了一半。 所以,先通过口头上对雷古勒斯的恭维来让他放海,好让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较为轻易地拖延住时间,另一边,菜月昴则先去想方设法解决掉【暴食】莱伊,之后再与其余两人联手,共同找出击破强欲的办法,这便是三人的策略。 “好!上吧!鬼骑!优骑!” 如此说着,菜月昴猛地一踢地面,身体瞬间化作离弦的箭飞射而出,持剑袭向了莱伊·巴登凯托斯,而另一边,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也差不多是同样的行动。 至于三人的地龙,则早在抵达目的地之后便让其率先逃走了,反正在对抗两大司教的战斗之中,地龙也无法派上什么用场,它们完全无法闪躲开雷古勒斯的扬沙攻击,所以,还不如让几人直接徒步作战。 “噢噢噢噢噢~来了吗?很好呢、很好哦、很好啊、很好吧、真的很好、这不是很好吗、这真的很好、这真的很好啊!” 矮小而邋遢的少年狂笑着,口中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话语。 “真是的,你们大罪司教说话都这样吗?” 菜月昴挥剑横斩,剑锋直指巴登凯托斯的脖颈。 虽然对方显露出的是少年般的姿态,但是菜月昴根本不会有任何想要留手的想法,他深知大罪司教都是恶贯满盈的扭曲恶徒,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极恶之徒,这一点,从巴登凯托斯身上那简直浓郁到肉眼可见的黑气就能看出。 ——那简直就是无数被他所吞噬的受害人们怨念的集合。 “锃!” 剑刃撕碎空气,却未能斩中恶徒的脖颈,巴登凯托斯展露出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老练战斗技巧,一个后仰灵活地避开了菜月昴的斩击。 随后,短剑刺出,直直递向了菜月昴的腹部。 眼看菜月昴就要被那短短的袖剑开膛破肚之时,菜月昴膝盖忽然抬起,于间不容发之际撞在了巴登凯托斯的腕部。巴登凯托斯只觉双手一麻,那刺击的轨迹便已经被迫偏移。 在这之后,菜月昴那膝击的腿却并未收回,而是忽然间弹起小腿,金属骑士靴对准了巴登凯托斯的身躯,猛地踏下。 然而,未等那一脚踏中巴登凯托斯,他已经再度做出规避动作,旋转着身躯避开菜月昴的踢击,如同灵巧的猿猴一般弹跳着,并再度袭向菜月昴。 菜月昴瞳孔一缩,踢空的脚猛地又做出变化,改为直接踢在地面之上,推动着他变动步伐向后撤出,长剑放弃继续进攻,转而护在身前,挡住了巴登凯托斯的腕刃。 “暴饮!暴食!美味!珍馐!” 巴登凯托斯张开嘴大叫着,视线锁死菜月昴,口水狂流。 “真是大意不得啊!” 经过刚才那轮短暂的攻防,菜月昴也完全领会到了面前少年的棘手之处,只是由于前两次轮回之中,他都是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便退场了,菜月昴虽然很好地体会到了【强欲】雷古勒斯的变态外挂,但是却对他知之甚少,也就因此犯下了轻敌的错误。 现在看来,这哪里又是能够快速解决的对手呢?在近身战斗的技巧之上,菜月昴不仅没能靠着娴熟的剑技迅速将其斩杀,反而被对方反过来以技巧短暂压制。 越是这个时候,菜月昴便越能理会到扎克斯的强大,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可是直接一力降十会,凭着霸道无比的力量一招便将其秒杀。 不过,菜月昴并非是扎克斯那般的巨力战士,虽然无法以力压人,但菜月昴自然也有着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 当巴登凯托斯再度弹跳着袭来之时,菜月昴却是一探手便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了盾牌,反手拍出,挡住匕首的同时,也将巴登凯托斯直接砸退。 乘着对方退后的空隙,菜月昴伸手在剑刃之上一抹,闪耀的光芒便于剑身之上亮起,与此同时,沸腾的火焰亦将他包裹,点燃了他脚边的草丛。 “来啊,试试这个怎么样!” “愿火焰缠绕吾身!” 请假条 抱歉,卡文了,今天请容许我先摸了,明天再继续加更。 ........................................................................... 第六十四章 致命失误 烈焰横扫,闪耀着光芒的长剑撕裂空气,卷起一阵狂暴的魔力乱流。 狂暴的光芒凝聚于长剑之上,化作巨大的光剑,随着菜月昴不断挥剑而肆意吞噬着周边的事物,那些有着悠久年份的古树在被光芒触及到的瞬间便被吞噬,而未被光芒瞬间蒸发的部分也很快便被高温所点燃,火势开始蔓延。 “哇哦哦哦——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在那光剑的追逐之下,邋遢的少年狼狈地闪躲着,明明是只是报出名字都足以让世人恐惧的罪大恶极之徒,此时在菜月昴的面前,一时之间却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上全力闪躲着。那布满血丝的双目虽然不住地在菜月昴身上扫视着,却始终寻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如同是蜘蛛,再或者更确切的说,像是《咒怨》中的伽椰子一般,暴食以四肢着地,尽可能灵活而迅速地移动着,一旦被那光剑追上,毫无疑问,等待他的便只有死亡的命运。 战斗的天平从刚开始便不可扭转地向着菜月昴这一边倒去,虽然知晓雷古勒斯本人是一个很容易就得意忘形的家伙,在战斗之中必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拿出全力,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心情的变化而决定不再放水直接取掉三人性命。 为了在他的耐心耗尽之前便将【暴食】解决掉,菜月昴索性也不再留手,从一开始就拿出了真本事,将莱伊完全压着打,力求速战速决。 “有破绽!” 在莱伊再一次险之又险从那炽热的剑光之下逃走的瞬间,菜月昴动作忽然猛地一加速,他脚边的地面瞬间便被踩的破碎开来,与之相对的,是一瞬间便逼近到巴登凯托斯面前的急速。 “嘎哦?!” 被菜月昴的忽然提速惊到,巴登凯托斯口中发出怪叫,腕刃下意识便向着菜月昴刺去,却在半路被一面盾牌截住,然后,盾牌猛地向着他拍来,直接将他一盾牌扇飞了出去。 然后,追逐着那翻滚着向远处滚出,并最终仰面躺倒在地上的巴登凯托斯,没等他在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菜月昴已经提剑斜斩,劈向了他的脸庞。 然而,在将巴登凯托斯贯穿于大地上之前,菜月昴却觉察到他的嘴唇一张一翕,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 是在讨饶?是在忏悔?还是在咒骂? 菜月昴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进一步加快了自己所能爆发出来的极限速度。 因为,此时此刻,他所说出的那两个字已经传至了菜月昴耳中: “月食。” 下一个瞬间,菜月昴心中警钟大作,原本已然刺出的剑猛地横了过来,挡在了身前。 金戈交鸣声接连响起,菜月昴身形暴退,并谨慎地提防起了那骤然又发生变化的【暴食】大罪司教。 “嚯呀?好厉害啊,居然这样你都能防得住得嘛?真是让人家大开眼界啊。” 至今为止的狂气与扭曲忽然都消失不见,最终呈现出来的,是非常悠闲而乐观的声音。与之前相比,稍稍带着些女性化的感觉。 但紧接着,其脸上的表情又忽地一变,再度回归之前那般的扭曲: “是啊,所以我才说这个家伙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啊。属于他的人生,一定是丰富多彩而又独特的吧?” 就像是自己与自己说话一般,【暴食】脸上的表情在扭曲与悠闲之间来回转变着。 菜月昴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对于这一幕他并不算是特别的意外,既然知道对方有着吞噬记忆的能力,那么,就算是将其他人的人格存放在自己的体内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不,还是有些怪异的。 如巴登凯托斯所言,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对他们而言只是食粮,食粮要如何才能与进食者建立起平等的关系呢? 这样一来的话,无论是这另一个人格也好,无论是之前的月食也好,【暴食】身上必然藏着不少菜月昴还未察觉的谜团。 之所以上一次轮回之中他什么也没做就死了,不过是因为他与扎克斯的实力差距过大,让他没有时间展露出这些后手罢了,但若是换了菜月昴的话,却是没法让他连那些后手都用不出来。 但是,那又如何? 菜月昴的身影猛地冲出,手中长剑因急速而失去踪迹,像是融入了风中一般。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不过是“战”而已。 “铛——”得一声,长剑被两柄袖刃架住,随后,那两柄短刃顺着长剑剑身向着菜月昴身体滑去,却被菜月昴扭转剑柄,用剑柄卡住。 下一个瞬间,短刃呈十字交叉斩出,菜月昴猛地后跳,胸口处的衣物悄无声息地裂开。 原来如此,挥舞短剑的速度与熟练程度忽然间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所以,那又如何? 菜月昴另一手持握盾牌砸出。 又是一道刺耳的金戈交鸣声,暴食一只手臂上所绑着的短刃直接被砸断,旋转着向远处飞出。 面对这厚重盾牌的挥砸,【暴食】手中的短刃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既无法突破其防御,亦无法将其架住,在付出了些许代价之后,他也只能狼狈地后退,躲开盾牌的挥砸之后再度尝试扑上。 不过在那盾牌之后,等待他的,是骤然横斩的长剑。 这一次,暴食再度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灵巧与极快的反应速度,他的身体猛地跃起前扑,几乎是擦着菜月昴的剑刃飞过的,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向着菜月昴探去。 率先刺出的腕刃被菜月昴一侧头躲过,而【暴食】那另一只空着的手便直接向着菜月昴的脸抓去,菜月昴眉头微皱,身体迅速后仰。 在暴食那只空手的指尖刚刚触及到菜月昴额头的瞬间,菜月昴另一只手的盾牌终于赶上,自下而上砸在了暴食腹部,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抽飞了出去。 还未落地,暴食便已经“噗啊”地吐出鲜血,然后狼狈地在地上滚出。 菜月昴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那被暴食摸到的地方,眉头紧皱。 如若不是他小心地隐瞒了自己的名字,就凭这一手,他就已经输了。 不过,没有关系,毕竟从接触到现在,他们三人都互相好好隐瞒了真名。 就在菜月昴这么想的时候,【暴食】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 “咳咳......好痛,不过,作为获取珍馐的代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这可是被称为龙之骑士·菜月昴的存在啊。” 第六十五章 失忆 “——毕竟,这可是被称为龙之骑士·菜月昴的存在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念出的瞬间,菜月昴连心脏的跳动都慢了半拍。 “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巴登凯托斯口中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狂喜,“是在疑惑为何我会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缓缓地扭动自己的脖子,向着一侧歪去。 那个动作,几乎让菜月昴以为他也被培提其乌斯附身了一般。 “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吧?” 巴登凯托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菜月昴,幽幽道: “像你这样强大的家伙,即便是在露格尼卡,也找不出几个的吧?更别说还一出现就是三个。” “就算是在出发来这边之前,我姑且也是好好做过功课的啊,在路过露格尼卡王都的时候,找了一个家伙品尝了一下。” “虽然那个家伙算不上太过于美味的家伙,吃掉他不符合我的进食观,但是毕竟是为了提前做功课嘛,稍微可以妥协一下。” “然后,就算没有直接见过你的面貌,但是你们三人可都是很有辨识度的哦?那边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自然是曾经名震露格尼卡的剑鬼威尔海姆,这一点连猜都猜得到,而然后......” “而作为这几天声名鹊起的骑士,你和那边那位叫尤里乌斯的小哥之间的战斗,可是为王都不少人所津津乐道呢。” 该死的,大意了。 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几人的身份,只是在发现自己几人刻意隐瞒的时候,选择了将计就计,想要让自己这边因为以为它不知晓名字而疏忽大意。 被算计的,是自己这边。 “混蛋——!” 菜月昴瞪大眼睛,全力踢击脚下的地面,身体化作狂风奔出,但在那之前—— “菜月昴。” 低声念出那个名字,巴登凯托斯看着刚刚触及到菜月昴的手,似乎其上放置着某种极为美味的东西一般。 然后,在菜月昴高举的长剑即将劈进他的脖子之前——暴食用那长长的舌头舔过指尖。 怜爱地放在舌头上,用粗糙的触感去爱抚它,将它全部取出来品味,毫不留情地咀嚼,落入胃中。 舔舐着,咀嚼着,xi吮着,剥蚀着,将盘子上的残渣都舔舐殆尽细细品味。 【暴食】的餐点结束,【名字】进入了亵渎者的胃中。 “咣当”一声,菜月昴手中的长剑飞出,而菜月昴则忽然间失去了力气,前奔的身体就那般倒在地上。 “昴!” 还在与【强欲】缠斗着的尤里乌斯见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但还没等他奔向菜月昴那边,雷古勒斯泛着冷意的声音却从一边传来: “跟我打的时候关注别人那边,你是在看不起谁?” 刺骨的寒意猛地袭来,但是失去先机的尤里乌斯已经没了闪避的机会,这个时候,威尔海姆一脚踢在他的身上,然后自己则向着另一边滚去,这才堪堪让两人都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专心,尤里乌斯。”威尔海姆眉头紧皱,“我们并没有援助那一头的余裕。” ....................................... “感谢招待,真是美味至极——” 而另一边,在进食之后,巴登凯托斯还对着菜月昴做出了一个假惺惺的感谢动作。在这之后,他才开始细细品尝起了刚刚获得的美妙食物,然后—— “好奇怪啊,这个人的记忆明显是缺了很大一部分......等等,该死的!这个家伙为何也会有权能!” 巴登凯托斯的脸色猛地变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倒在面前的菜月昴,思索几秒之后猛地看向了【强欲】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这个家伙也有着权能!而且是非常非常棘手的权能!而且,恐怕这个家伙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还有受到魔女的看重!” “那又如何?他难道能够比完美无瑕的我更强大么?” 似乎是被巴登凯托斯那“某人比你更强”的口吻所激怒,雷古勒斯颇有些恼怒地回应道。 “......他自然是不可能比你更强的,”察觉到雷古勒斯的怒意,巴登凯托斯一边在心中怒骂着雷古勒斯的愚蠢,但另一边他却又明白现在并不是内讧的时候,只能转而委婉地提醒道: “但是他的能力很麻烦,也非常棘手,处理起来麻烦得要死。” “那就杀了他啊,”雷古勒斯无所谓道,同时还向着菜月昴所在的位置举起了手,“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来就好。” “停下!” 望见雷古勒斯已然挥出了掌风,巴登凯托斯表情剧变,他一把抓住了倒在一边的菜月昴,拼尽全力地将他从雷古勒斯攻击的范围内救出: “他的能力就是死后才会发动的!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啧,真是麻烦。”雷古勒斯啐了一口,“那直接把他的四肢都砍掉,别让他死不就好了?” “那样的话,的确可以,” 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巴登凯托斯脸上忽然间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但是,我刚刚想到一个更棒的主意,接下来,雷古勒斯你稍微配合我一下。” “哈?事先声明,若是要侵犯我的权力的话,我是有权拒绝的。”雷古勒斯翻翻白眼。 “......总之,你只要不反驳我就行了。” 巴登凯托斯那样说着,随后,他将菜月昴扛起,迅速向着远处跑去。 ................................ “唔,好痛,我的头......” 当菜月昴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一个一脸关怀地看着他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儿?” “什么?”少年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昴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是莱伊啊!” “莱......伊?” 菜月昴捂着额头,目光之中满是迷茫, “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别吧,别告诉我你失忆了。”莱伊面色难看道。 “失忆?”菜月昴再度捂住了自己的头,喃喃自语道,“我的记忆好像的确跟现在对不上,我记得我刚刚才跟塔兹米分开才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塔兹米是谁?”莱伊疑惑道。 “你不知道?”菜月昴看了他一眼,惊奇道,“莫非,这里并不是魂世界?” “你到底在说什么?”莱伊的表情越发困惑。 “我......算了,我的记忆大概是缺了一截,”眼见面前这个少年似乎与自己很熟的样子,菜月昴也便暂且放下了戒心,询问道: “姑且问一下,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 “真是奇怪的问题,”莱伊摇起了头,“我们是同僚啊。” “同僚?” “对啊,”莱伊点头,“你可是我们的【傲慢】大罪司教啊。” 第六十六章 颠倒黑白 “【傲慢】大罪司教?” 菜月昴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莱伊口中的称呼,眼中满是错愕。 然后,他又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 “你确定是说我?”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骗你呢?昴,咱俩可是好搭档啊。” 看着菜月昴那副模样,巴登凯托斯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刚刚淡去几分,立刻又浮现出关切的模样,演的跟真的一样,起码刚刚失去记忆,此时还带着点来到异界的手足无措的菜月昴是很快就信了。 话虽如此,但是实际上巴登凯托斯心中也在犯着嘀咕: 奇怪,真的好奇怪啊,这个人的记忆好古怪啊,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为何关于他的来历,父母家人什么的没有一点点眉目,就算是孤儿也应该有作为孤儿长大的记忆啊? 而且,那一手惊人的剑术到底是在哪里学到的?还有那种将光魔法跟剑术融合在一起的奇怪手法,虽然在他的记忆之中出现过一个被他成为“老师”的幻象,但是又很快消弭了。 关于菜月昴的记忆,他仅仅只读到了些许残片,而另外更的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他唯一所知晓的关键要素,就是对方有着死亡后重置时间这么一个变态的权能。所以,在巴登凯托斯看来,现如今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将对方暂且哄骗到自己这一边来,然后再带回去慢慢想办法洗脑。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 “别听他的!他是在骗你!昴!” 这个时候,尤里乌斯的怒喝声忽然间乘着风传来,菜月昴诧异地抬起头,才察觉在距离他有着不近一截的地方,激斗正在上演。 虽然莱伊想要将菜月昴尽可能搬远一点,好独自实施对于菜月昴的洗脑,不过尤里乌斯却接住了风精灵的帮助,窃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时直接出声打断道: “你才不是什么大罪司教!你是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骑士!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魔女教徒!就是你召集我们来对抗他们的,你忘了?!” “啊?” 面对这一幕,菜月昴不由得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该死的,道貌岸然的家伙!就算是卑鄙无耻也要有个限度!” 面对尤里乌斯的干扰,巴登凯托斯第一时间怒骂道。 “要不是你这家伙!昴怎么会失忆!事到如今,居然还敢胡说八道称昴是你们的人?!” 巴登凯托斯那脏兮兮的脸此时愤怒得扭曲起来,像是被夺走食物的鬣狗一般,就连青筋都在他的额上绽放,倒是真得像是怒极了的样子。 “昴!别听他的!” 巴登凯托斯回过头来,对着昴说道: “他们不过是一帮道貌岸然,秉持着血统论,高高在上,对于平民不屑一顾的辣鸡,是根本不配称之为骑士的渣滓!你正是要反抗迂腐的他们,所以才加入我们魔女教的!” 看他那副似乎对于这不公的世道深恶痛绝的样子,若是这个世界也有奥斯卡的话,那么就凭着巴登凯托斯这一段,就能直接拿下小金人。 “这......我该相信谁啊?” 菜月昴虽然缺失了部分记忆,但是魂世界那部分的记忆依旧大多无损,在塔兹米那边当骑士团长的经历也依旧没有遗忘,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萌新,而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这次这个场面......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个时候,他就下意识在心灵链接之中呼唤起了神都。 虽然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大概是失去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部分记忆,但是只要有着神都在,那么应该就还是没有问题,他和神都签订的契约可是可以直接共享视野的,所以,他所看到的东西,除去少数被他屏蔽掉的部分之外,其他的神都应该都是见过的。 但,这一次,菜月昴对神都发出的讯息却全部都石沉大海,未能从神都那里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样的结果让菜月昴的眉头越皱越紧,都快连成了一条黑线。 莫非是神都也跟着我之前出事的时候一起出事了吗? 那么这样一来,菜月昴想要知晓哪边才是真实便越发困难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巴登凯托斯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 “哦对了!我有办法证明我们是朋友,昴,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蛋黄酱,甚至到了几天不吃就会出现戒断反应的程度。” “啊,这个,的确如此,我无法否认。” 菜月昴点点头,并下意识望向了远方的尤里乌斯,想要看看尤里乌斯那边是有什么样的说法。 而尤里乌斯也懵了。 虽然他跟菜月昴的关系的确不错,但是那也是一个小时前刚刚好起来的,在此之前他们无疑是属于关系非常紧张的仇敌,而且仅有的打交道也是由于双方之间理念的不和而大打出手......他要如何才能知道菜月昴的喜好? “我......我知道昴很是擅长将火焰与圣光融合在一起的强大剑技,还有将圣光凝聚成为长枪的技能。” 尤里乌斯支支吾吾道。 “那种事情,就算是敌人也完全是可以知道的吧?!你跟昴厮杀过,你当然清楚昴的战斗方式!” 巴登凯托斯冷笑道: “而且,真正意义上最能证明你是昴朋友的点,你可一点都没说出来啊!而我这边熟悉的关于昴的东西可还多着呢!比如昴非常擅长裁缝技能,再比如昴是一个毛发控,特别喜欢毛绒绒的宠物,这些,你可都答不上来吧?!明明对昴一点都不了解,居然还想要冒充昴的同伴,可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巴登凯托斯“义正言辞”道。 “唔......这么说来,我还真是那个什么大罪司教?” 菜月昴眉头紧皱道,从两人刚才的对话来看,显然是巴登凯托斯对他十分了解,而远处那两名骑士则似乎对于他根本一无所知。 “这样的话,那么就让我也来祝你们一臂之力吧。” 如此说着,菜月昴缓缓举起了剑,遥遥指向了远方的尤里乌斯。 第六十七章 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错,真不错。” 在菜月昴加入战局的瞬间,雷古勒斯也放缓了攻势。 他环抱双臂,饶有趣味地盯着那已然向着尤里乌斯冲去的菜月昴,却是直接放弃了对尤里乌斯的攻势,转而专心压制住威尔海姆,制止他去干扰菜月昴与尤里乌斯的对决。 身为【强欲】大罪司教,魔女教最老资历的绝对强者,雷古勒斯理所当然地将自己认作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因此,任何胆敢在他战斗的时候插手进来的家伙都是在蔑视他的尊严与强大,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瞧不起他的蠢货撕碎。 但是这一次,看着那前几分之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却厮杀了起来,菜月昴更是直接每一剑都是奔着击杀对方去的,这样的场景,让雷古勒斯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情绪,也是雷古勒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已经攀上了一丝弧度。 虽然很陌生,但是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似乎,不坏。 不,应该说。 愉悦至极! 雷古勒斯瞪大眼睛,对着剑鬼露出猖狂的笑颜。 ....................................... 凌然的剑光猛地闪过,菜月昴持剑猛然前冲,挥剑横斩。 尤里乌斯脸色一变,闪烁着虹光的细剑猛地一架,格下了这一剑。但剑身之上所缠绕的火焰却散发出阵阵热浪,向着他的面庞涌出,将他的发丝烧灼得微微卷曲起来。 这熟悉的灼热,以及剑身之上传来的巨大压力,都让尤里乌斯微微有些恍惚,记忆之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一时之间,他仿佛再度踏在了王都练兵场那被魔法加固过的沙土之上。 “真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啊。” 尤里乌斯喃喃道。 菜月昴虽然听到了他的话语,但是却并不理解其意,只是继续挥剑抢攻,他手中长剑一滑,偏转了角度,顺着尤里乌斯的剑迅速下滑,斩向了尤里乌斯握剑的手。 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尤里乌斯却是在菜月昴还未有动作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他忽然旋动剑柄,以剑的护手挡住了菜月昴的剑,剑柄处则有着精灵的土魔法加固,菜月昴一时之间长剑却无法再向前丝毫。 与此同时,尤里乌斯忽然狠狠一甩,震开了菜月昴的剑,之后细剑反手斩出,直取菜月昴的咽喉。从格挡,弹反再到反击一气呵成。 菜月昴视线一凝,此时他的剑刚刚被荡开,已经没了回防的机会,只能抬腿向着尤里乌斯腹部踢出,以攻代守。 只是,另一边,尤里乌斯却也仿佛预料到了菜月昴的偷袭,却是比菜月昴还要先半步抬腿,一脚将菜月昴抬起的腿踩下,消弭了菜月昴的反击。 这...... 菜月昴瞳孔一震,未曾预料到尤里乌斯完全掌握了他的进攻xi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任何的失误都是致命的,他已经错失了闪避的机会,只能引颈受戮。 他心底猛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与对面这个剑士之间的战斗,似乎跟他在魂世界之中的战斗极为相似。 只不过,在魂世界的战斗中,熟练掌握对手攻击xi惯,以弱胜强的是他,而在这里,以弱胜强的却是面前那个男人。 但是那人挥出的剑却忽然调转了方向,并没有用剑刃直接砍断菜月昴的脖子,而是侧过来以剑身拍在了菜月昴脸上,将他拍退数步。 菜月昴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对方在关键时候努力收手了,但那一剑还是险些砸断他的歡骨,剧烈的痛楚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数分。 “你果然跟我打过。” 菜月昴笃定道。 “是,”尤里乌斯并没有否认的意思,“上次我与你的决斗,你我剑术之上不分伯仲,但是我却输在了拳脚功夫之上。” “那一战之后,我思考了很久,你说得对,甭管什么剑法,能打赢敌人就是好剑法,剑术为主拳脚为辅自然也算是剑法,这很合理。” “所以,在那之后,我姑且也向一位拳师请教过拳脚上的战斗技巧。”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巴登凯托斯却立刻补充道: “是啊!昴!你都听到了吧!这个家伙就是你的敌人啊,我可一点都没有骗你!千万不要被他之前的言语迷惑了!对付他可万万不能手软。他之前可是在与你的决斗输了之后还用小手段暗算你的!” “住口!那是我与昴之间,赌上各自荣耀的堂堂正正的对决,我即便败也败得心服口服!怎容得你污蔑!” 尤里乌斯忽然挥剑隔空向着巴登凯托斯斩出,颜色缤纷的六色光团环绕着他的细剑飞翔,那是与他所缔结精灵契约的六名不同属性的微精灵,六种不同属性的魔力汇聚在一起,化作了绚丽无比的彩色虹光,向着巴登凯托斯袭去。 但在这之前,另一道炽白色的光芒却从一边袭来,硬生生将那虹色剑光拦截了下来。却是菜月昴出手护住了巴登凯托斯。 “抱歉,”菜月昴横剑拦在巴登凯托斯的身前,“目前来看,我还是更相信这一边的话。” “呜哇!好恐怖!” 巴登凯托斯发出惊呼声,躲在了菜月昴的身后,只是,虽然口头上发出的声音中满是恐慌,但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挑衅般的笑容,看到那个表情,饶是尤里乌斯努力平复心境,也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 由于此时他正处于菜月昴身后,那样的表情菜月昴自然是看不到的。 不过,虽然拦下了尤里乌斯的进攻,但是菜月昴却并没有再度发起进攻的意思,他微微后退半步,一边警惕着尤里乌斯,一边询问道: “话说,莱伊,姑且问一下,你跟他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这......”巴登凯托斯一愣,“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就算说来话长也没有关系,有我拦着他,他伤不到你,而我们另一位同伴那边也是绝对的优势,所以你可以跟我慢慢讲,我们有的是时间。” 菜月昴弹了弹剑身道。 第六十八章 苏醒 “是他们先来袭击我们的,昴。只是你预知到了他们的袭击,所以便直接带着我们来拦截了。” 这一次,在巴登凯托斯还在支支吾吾的时候,尤里乌斯率先抢答道。 “预知?” “对,”尤里乌斯点头,“你说你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预知到了他们的袭击。” “你在扯什么......”菜月昴摇头,“我可不是什么预知未来的神棍。” “什么?但明明就是.....不,这一点并不重要,” 尤里乌斯接着道: “而他们袭击我们的原因,无非也就是为了白鲸而来。” “白鲸?” 听到陌生的名词,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是,对,没错。” 知晓话题的主动权不能再让尤里乌斯那边掌握,并且自己若是犹豫太久的话菜月昴自然也会起疑心,巴登凯托斯尚未想好借口,所以也便承认道: “因为我们重要的魔兽伙伴被杀死了,所以我们前来复仇,这很合理,不是么?” “魔兽伙伴?” 菜月昴皱眉: “可以跟我详细说一说吗?” “白鲸,那可是个相当好相处的家伙呢,虽然它的体型大了些,但是却相当地听话,让它去哪它就会去哪,只要提前召唤它就好了,它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呢。” 巴登凯托斯硬着头皮道。 “是么?”菜月昴点头,“它也是我的伙伴么?” “那自然是当然的了。”巴登凯托斯道,“昴经常带着它去进食的。” “姑且问一下,”菜月昴打断道,“那个白鲸,它有多大?” “身长超过五十米吧,外表就是鲸鱼的样子。” “那么大的块头,吃什么长那么大的?” “这个......”巴登凯托斯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自然是有啥吃啥喽。” “有啥吃啥是指......”菜月昴追问道。 “比如说行商啦,或者是半路上看到的村子之类的。” “它还吃行商?”菜月昴一愣。 “那都是一些为了金币什么都可以贩卖的渣滓,什么都可以用金币来衡量,然后卖给别人中饱私囊的家伙,全部,一切!都可以放上天平换成钱,就是那种利欲熏心的家伙,死不足惜!” 提到商人,巴登凯托斯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憎恶情感。 “是那么恶劣的家伙吗?”菜月昴愕然,“那么村子又是指?” “就是一些该死的刁民,”巴登凯托斯继续将那些家伙全部打上了丑恶的标签,“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从路人那里压榨出油水,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混蛋,吃掉他们也是应该的!” “都是恶人啊......那怪不得。” 菜月昴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又问道: “所以那些骑士们自然也是一帮恶人喽?” “是啊,是啊,当然没错。”听到菜月昴这样的话,巴登凯托斯立刻点头道,“骑士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地家伙,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一个个地高高在上的样子,换着法子剥削着普通人们,总之就是非常可恶啦!” “总之,会被白鲸吃掉的家伙,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哦?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要暴饮!暴食!在吃掉,吞掉,吸光,饮尽,舔舐,啃食,吞进肚子之前都不会相信的!” “那么莱伊,我还有一个问题,” 菜月昴轻声道。 “恩?” “你刚才说,骑士都是那样可恶的家伙,对吧?” “是这样没错——” “我不是骑士吗?” “昴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贵族姥爷们彻底失望,所以放弃当骑士了,”巴登凯托斯道,“因为看到这些骑士大人们一个个都那样的道貌岸然,你说骑士里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嘛,所以就算真的被封为骑士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为了守护那些真正的好人,你就成为了一名大罪司教——” 长剑猛地折返,巴登凯托斯未曾料及菜月昴会突然动手,即便靠着那超乎常理的反应速度与敏捷仓促闪躲,却依旧被剑风斩伤。 “见鬼的!” 巴登凯托斯弹跳着从菜月昴身边逃开,又惊又怒: “你怎么发现的?!” “你刚刚的话语之中有三个地方,有着很明显的破绽:” 说着,菜月昴竖起三根手指道: “第一,我是不会带着什么魔兽去吃人的,就算对方是恶人也是如此。” “第二,你将所有人,行商,村人,全部都一棍子打死贬成恶人,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若是仅仅是因为偏见便将别人杀死,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菜月昴冷冷道: “这个世界的骑士到底怎么样,关我屁事?” “你似乎对于我口中的骑士有着很明显的误解,我说我要成为骑士,并不是成为骑士阶级,不是说被国王给封了个骑士头衔,就是骑士了,你懂么?” 说着,菜月昴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胸膛道: “只要我这里觉得自己守护住了我的道,守住了我要守护的人,那么,无论是否有那个虚名,无论是否有那个头衔,无论别人承认与否,我都是一名骑士,只要我自己承认,那就足够了。” “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就敢哄骗我说我放弃成为骑士了,” “你在,瞧不起谁?!” “说得好啊,头儿,不愧是你。” 这个时候,神都的声音忽然在菜月昴心中响起。 “神都?你在?”菜月昴一愣。 “其实你动手砍他的时候我才刚醒,”神都道,“你被【暴食】那家伙吞掉记忆的时候,影响也通过契约传到了我这边,虽然我并没有失忆,但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一段时间。” “我刚才的判断没有出错吧?” 菜月昴问道。 “自然没有,那个白鲸还是你把我叫出来才干掉的。” “所以,那个家伙会知道那些关于我的情报,是因为......他会吞食别人的记忆?” “是啊,而且,头儿,那家伙现在知道了你可以死亡轮回的事情,棘手得很,我想,他们是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头儿,若是这次你输了的话,可能会生不如死啊。” 第六十九章 这还打个锤子 “若是那样的话,我就更输不得了。” 菜月昴握紧了剑,转而再度问道: “那么,神都,你知不知道关于这两个敌人的信息?” ................................ “啧,真是无聊......不对,” 在菜月昴与神都迅速交换着信息的同时,泛着寒意的声音忽然在场间响起。 似是难得的一场好戏因故而终止,原本挂在雷古勒斯脸上的那抹愉悦的笑容消逝,转而换成了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真是令人受不了,搞什么啊,你们在做什么,一塌糊涂,既然是难得寻到的好演员,是妙手偶得所得到的精妙剧本,就好好地进行下去,让我欣赏个够啊,中途就把那剧目单方面地中止,这到底算个什么事情啊!” 正欲进攻的威尔海姆忽然收住了剑,迅速地向着后方跳去。 并不是要闪躲来自于雷古勒斯的进攻,只是因为打心底里升起的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判断。 浓密强烈的压迫感蜂拥而至,空气似乎混沌到肉眼可见。 位于那一切压力的源头,雷古勒斯迈出脚步,咬牙切齿道: “真是过分,蛮不讲理,不,是毫无职业道德,明明你们身为这处好剧的演员,却拒绝将这漂亮的剧目中止,这是对于身为观众的我的大不敬!既然要自相残杀,就给我好好打下去啊!临时醒悟这种烂透了的戏码,也亏你们能干得出!一点也不有趣。可恶!烂透了!身为编剧的巴登凯托斯你也是,愚蠢至极!” “我......” 巴登凯托斯欲言又止,虽然对雷古勒斯毫无道理的谩骂心中愤恨,但是他却也没敢反驳,毕竟以雷古勒斯的性子,这个时候绝对做得出杀队友的行为。 “我玩腻了!无聊!好!决定了,作为对于毫无道德素养随意奉上烂尾的烂剧的演员们,我要平等地赋予你们所有人死刑!” 如此说着,从开战到现在都一直站在原地观战的雷古勒斯忽然动了起来,并在瞬间便抵达了不可理喻的急速,连风都未带动,他的身体便将空气撞穿了一个大洞,直直向着剑鬼冲去。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剑鬼的身体如未卜先知一般猛地向着一侧扑出,避开了雷古勒斯的进攻。 他的速度极快是不假,但是他出击之时那预备动作却明显到令人无法忽略,起码对于剑鬼这样经验老到的老兵而言,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完全可以按照预读来提前判断,因此,即便他的速度比自己快出数倍也是一样的。 一个只能直线进攻的对手,说到底也就那样罢了。 在闪躲的同时,剑鬼甚至还有闲暇反手一剑斩出,手中的长剑直接迎向了狂奔的雷古勒斯,按常理来说,以那样的速度狂冲一起,若是正正撞上剑刃,莫说是肉身,便是钢铁也会瞬间被自己切开,但是...... 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剑鬼只觉得手头一轻,再望去时,便发觉自己的剑只剩下一截剑柄了。 “如昴阁下所说,根本打不穿啊。” 雷古勒斯在与剑鬼擦肩而过之后立刻刹住了车,然后再度向着剑鬼冲出,却又被剑鬼提前读出轨迹,一个侧步闪开。 “给我乖乖地站好受死啊!老是蹦来蹦去的像什么话!” 雷古勒斯怒道,但就在他准备直接停住剑鬼身周的一整片空气来捉住他的时候,面前出现的一幕却令他愣在了原地。 随后破口大骂起来。 “混蛋!混蛋!那条龙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还能叫出龙来?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们这帮混蛋不是应该跟我堂堂正正地战斗然后死去吗?为什么还能逃跑的!” 就在刚刚,漆黑的巨龙猛地向着这边飞来,那巨大的利爪一探爪便抓住了威尔海姆,然后转身就逃,头也不回。 “打什么打,开玩笑,根本没得打吧?扎克斯前辈都打不过的家伙我打个锤子!” 原本还自信满满准备奋力一搏的菜月昴,在听到神都说他把扎克斯叫来都没有打过那个白头发的家伙,当场便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开玩笑,那可是扎克斯诶!最强的灰烬,之前在塔兹米世界的那次灰烬混战之中他可是见过扎克斯全力以赴是什么样子的。 像他这样的实力的,扎克斯完全可以做到一刀一个小朋友,他菜月昴就是来一百个都打不过一个扎克斯,然后你说对手是一个连扎克斯都完全没有办法对付的家伙......那还打个屁!跑啊! 这种时候反而是失忆前那个会带着人留下来死磕的自己才不正常吧! “昴!我们不能跑啊!” 这个时候,一个不正常的人立刻便在一旁劝诫起了菜月昴: “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拦在这里,我们背后就是阿拉姆村,若是连我们都逃了,那么艾米莉亚大人跟库珥修大人就危险了啊!” “所以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俩人是谁啊!阿拉姆村是哪儿我也不清楚啊!”菜月昴瞪眼,“总不能你说不能跑我就不跑吧?!再不跑真的会死的!” 说着,菜月昴还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又接着骂道: “而且我看出来了!这次任务根本不是什么‘守护目标’或者是‘拦截敌人’类型的任务吧?!胜利目标分别是活下来啊!我根本看不出那家伙有往什么阿拉姆村去的意向,他娘的他在追我们啊!” 闻言,尤里乌斯一愣,他回头一望,的确,此时的两位大罪司教都在想着他们逃跑的这边不依不饶地追来,又哪里有要前往阿拉姆村的意思? 实际上,这也完全是失忆前的菜月昴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他之所以会选择迎战,自然是因为通过手头掌握信息的综合考虑之后,认为迎战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两位大罪都是机制怪,只要他依靠着死亡回归找到破解之法,自然就可以轻松无伤亡将他们击杀。 而换了失忆的菜月昴来的话,自然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另一个最优解。 “泥给路达呦!” 第七十章 坠落 人在这一生之中总是要面对许许多多的挑战与困难。 这个时候,强者们总是会昂首向前,迎接那些挑战,并去战胜他们,从而不断地获得成长,收获财富。 但人生并不是说循序渐进的打怪游戏,总有一天,你会撞上似乎根本无法突破的难题。 这个时候,逃跑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逃跑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实际上,这也是之前的菜月昴所刻意忽略的一点: 【强欲】与【暴食】并不是冲着艾米莉亚来的,他们是遵照着福音书上所写,冲着击杀白鲸的英雄来的。 亦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会袭击阿拉姆村。 所以,若是那斩杀白鲸的英雄跑了,他们当然也会追。 因此,实际上的最优解,就是在他们俩人面前露个脸,然后直接跑。 至于失忆前前的菜月昴为何会选择性忽略这个选项......关他失忆后的菜月昴什么事? “倒霉倒霉倒霉!” 一边振翅狂扇着,神都一边大吼着。 没办法,他毕竟是跟菜月昴签了主从契约的,所以在契约的约束之下,即便菜月昴没有要求,在他置于险境之中的时候自己也必须硬着头皮出动本体来救菜月昴。 但这可是他的本体啊!不是投影!要是死了那他可就真没了! 不过也幸好他刚刚在讲述的时候稍微避重就轻地宣扬了一下雷古勒斯的强大,这才让菜月昴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否则的话,若是菜月昴真的头铁去跟雷古勒斯硬磕的话,那才是万事皆休。 但是问题很快就来了。 “为什么他两条腿还跑的那么快啊!” 感受到那紧追在身后的浓重压迫感,神都在心灵链接中哀嚎道。 “我也不知道啊!” 在那呼啸的狂风之中,菜月昴同样哀嚎起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刷出这种BUG怪啊!你打他破不了防,他打你无视防御,你跑他还跑不过,这是哪个傻逼设计出来的怪种啊!” “昴......你快来看看。” 这个时候,在昴的身侧,同样抓着神都背上一块骨刺以不让自己掉下去的尤里乌斯铁青着脸戳了戳菜月昴,声音有些颤抖。 “别吧,你现在这个表情,我估计准没好事......” 心中升起极其糟糕的预感,菜月昴一边吐槽着,一边回头向着身后望去:“卧槽!” 在神都身后几十米的地面之上,雷古勒斯面色狰狞地抬头仰望着他们,缓缓举起了手。 而他那五根手指此时正捏着巨大的方形土块——长宽高约莫有三十米的巨大土块,不是石头,就是单纯的,聚拢在一起的土。 这一幕当然很不合理,因为那只是土,是堆积在一起的巨大数量的颗粒物,而不是石头那种整个一块的固体,按理来说,便是真的有将那个重量的土块举起的力量,那土块也应该在地面的引力之下分崩离析...... 但是现在,在某种莫名的力量的干涉之下,那样巨量的土块就那般被雷古勒斯举了起来。 明明他此时是立于地上,但是他望着天空中的众人却自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俯视。 “逃跑,逃得掉吗?啊啊,不错嘛,考量到我跟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当然会想着逃跑,我尊重你们,不过——” 说完,雷古勒斯轻轻一跃,并不是菜月昴奋力跳跃时那种反作用力都能踩裂水泥地的跳跃,就只是如普通人那般的轻轻一跳罢了——但是展现出的速度却非比寻常。 比箭矢还要迅速,雷古勒斯的身体高高跃起,并很快便举着那巨大的土块飞到了与神都几乎齐平的高度。 “好啦!逃得掉的话就逃吧,如你们这般不完整,残缺的生物自然会这样做,但是没有关系,这个时候,就由我,赏赐救赎之尘给你们吧!” 如此大叫着的雷古勒斯,奋力地甩出了他所抓着的巨大土块。 下一秒,土块分崩离析,恢复了其在这个时候应该有的模样,化作了漫天的巨额尘土,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飞行的神都追去。 “快逃快逃快逃!” 如同地毯式的轰炸一般,铺天盖地的死亡自身后袭来,在强欲权能的覆盖之下,那些土尘每一粒都蕴含着足以洞穿最坚硬的钢铁的能力,空气被凿穿,若是这样的攻击是瞄准大地的,那么毫无疑问,仅仅是这一次便足以毁灭大半个大型城市。 而作为被其瞄准了的神都,根本避无可避。 在这紧要关头,神都却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个举动。 它忽然在飞行的半途之中翻了一个身,位于其背上的菜月昴与尤里乌斯反应不及,当即便被他甩了下来。 但是在两人坠落之前,神都却又再度翻了回来,一探爪将二人抓住,随后将包括威尔海姆在内的三人,奋力向着高空甩去。 而这一甩,却直接将三人甩出了那尘土的覆盖范围。 下一个瞬间,漫无边际的霰弹飞过,将神都的身体洞穿。 在长距离的分散之后,原本间隔极小的尘土,到了这个距离,每一粒尘土之间的间隔也到了一米左右的宽度,如若是菜月昴三人,若是要去躲的话大概也还是能躲开吧......但是神都不行。 那巨大的身躯此时变作了拖累,如山脉一般的身体瞬间便被数以百计的尘土击中,然后洞穿,撕裂。 应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吗,神都的大脑并未被那尘土击中,这使得它没有立刻死亡。 但,在那绝对无视防御的攻击面前,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龙鳞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被砸出数百小小的坑洞,肌肉,筋腱,骨头,内脏,全部在那尘土之下被洞穿,而那漆黑的巨大双翅也变得千疮百孔起来。无尽的鲜血自那些坑洞之中流出,并随风洒落,降下一场血雨。 在拖着那已然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滑翔了一秒之后,菜月昴三人自天而降,被神都接住。 然后,漆黑的巨龙自天空之中陨落。 第七十一章 我就是全都要救 落日西斜。 夕阳的残辉映在平静的海面上,荡起一圈圈粼粼波光,无数浪花在夕阳的柔光之中跃动着,恬静而美丽。 在这总是保持着日落西斜景象的世界里,如此美丽的景观,却是看不完的。 黑色的龙静静趴伏在高耸的大桥之上,遥遥望着那远方的海景。 孑然一身。 它很喜欢独自趴伏在这里,独占这般美丽的景色,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美景。 不过,每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却也总会有些寂寞。 若是有着能够与自己一同欣赏这般景色的家伙存在,便好了。 当时的它是这么想的。 ........................................ 剧烈的痛楚自全身各个位置传来。 皮痛,肉痛,骨痛,钻心的痛,令它想要发狂。 “神都!撑住!快睁开眼!神都!” 感受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嘴边乱摸着,神都勉强睁开了一只眼——之所以是一只眼,是因为另一只眼睛已经在刚刚的那轮覆盖攻击之下被刺瞎了。鲜血不断地自眼睛处流出,潺潺如小溪。 “头儿,我是不是快死了?” 全身上下都不间断地传递着痛苦的信号,它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已经被射穿了,对现如今的它而言,能够张开眼睛便已经算得上是它生命力旺盛了。 “没事,你没事的,神都,张开嘴,放心,你没事的!我一定能救好你!” 如此说着,菜月昴手忙脚乱地将女神的祝福一股脑地将狭缝空间取出,然后掀起神都的大嘴,往里面灌着药剂。与此同时,他的口中亦念念有词,快速念诵着属于洛斯里克骑士的治愈系奇迹。 这样肉眼可见的慌乱感情,神都还是头一次见在菜月昴脸上露出来。 “别浪费药跟体力了,头儿。” 从他口中吐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很平静,这让它有些惊讶。 它一直觉得自己属于那种很惜命类型的聪明龙,所以就算快死的时候稍微表现得难看一点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它怕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当死亡真的要到来的时候,他却又忽然觉得,死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啊,这么一想,应该说是,非常让它惊讶才对。 “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头儿。” “别他妈说胡话!”菜月昴气得怒骂了起来,“你他妈给老子顶着,别他妈自己先放弃了!这他妈是女神祝福!不管什么伤都能治好的!”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你说过的,头儿。”神都接着道,“换了药性也是一样,女神祝福那点剂量对我是没啥效果的。” 如它所说,在菜月昴将几瓶女神祝福全给神都灌下之后,神都的伤势虽然确实有所好转,但却也仅仅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好转罢了,充其量也就是它身上上百处的伤好了三四处这样——然而神都身上,单就致命伤,都不止二十处。 再加上它那自高空坠落带来的伤害,它的伤势已经重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四肢尽断,内脏三十多处穿透伤,数百根骨骼碎裂,还伴随着超大的内出血,它现在没有直接暴毙,还能硬撑着跟菜月昴对话,也已经是靠着龙族那极强的生命力在苟延残喘了。 但饶是如此,仅仅是睁眼也近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便是他与菜月昴的对话,也全部是通过心灵链接完成的,实际上它自己的声带也已经被损毁了。 “头儿,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神都转动眼珠,与因为它的话愕然抬起头的菜月昴对视了起来: “就像以前那些战士们做的那样,当一方无法战斗,即将死去的时候,就由战友将他了结,并拿走它的灵魂,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然后,头儿你就跑吧,等到什么时候你终于掌握了巨雷枪的时候,再回来给我报仇。” “你他妈的放啥屁啊!想都别想!” 菜月昴几乎都要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破口大骂道: “你不是怕死吗!那就把你的怕死给我贯彻到底啊!现在给我想尽办法活下来啊!” “其实......也还好,以前我确实怕死,但现在没那么怕了。” 神都在心灵链接中接着说道: “我以前怕死......只是因为我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我出生就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即便是在同类之中我也是一个异类,总是孤身一龙。” “我有点怕,怕我活着的时候孤零零的,死了也死得那么孤单,因为我死了......没人也没龙会记得我。” “现在不太一样了,头儿,” “你是我并不算长的生命力,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家伙,我相信你,就算我没了,你也会一直记得我的。” “这么一想,死也没那么可怕。” 从始至终,神都的声音都很平静,似乎刚才那些话确实是他认真思索之后说出来的。 “别,别这样,草,我草!这是属于我的战斗,要死也是我先死,你他妈凑什么.....对,要死也是我先死!” 菜月昴怒骂着,但是他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当即将手边的剑翻转过来,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别这样,头儿,你别忘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你重生重置世界那一套,对我没用的。” 神都的话,给菜月昴蓦地又泼了一盆冷水。 的确,就目前来看,所有的权能都仅仅是对这个世界的存在生效的,而无论是菜月昴原先的现实世界,还是魂世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都不会被权能所改写。就好比暴食吞噬记忆的能力仅仅对菜月昴在这边这个世界的记忆生效了一般。 所以......在通道已然被赌上,神都已经无法再回到魂世界的这个时候,他自杀回档,神都又会怎么样? 它的肉体会怎么样?而它的灵魂又将去往何处? 莎缇拉仅仅会在他死亡回档的时候护住他的灵魂,神都的灵魂她会顾忌吗? “去你大爷的!” 菜月昴红着眼骂道: “我管你的!我他妈才不会做选择题!我!就!是!全!都!要!救!”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两全其美,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把你救下来的......对了!” 回忆起曾经老师与他说过的某个契约,菜月昴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神都!跟我签共生契约,赶紧的!” 第七十二章 共生契约 共生契约,又名,灵魂共生契约。 虽然名为契约,但实际上又与契约完全不同。 以往的契约都是向着某个强大而尊贵的存在宣誓,让其作为见证,然后再以这个契约,作为对契约双方的约束,就如同是现实世界的合同协议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现实世界的人若是违反了合同,惩罚他的是执法机关,面对执法机关的惩罚,或许还能人间蒸发或是逃往国外来规避。而魂世界的人若是违背了契约,便是由他们所宣示的对象直接顺着契约的联系对他们降下处罚,根本无从逃脱。 而在这之中,约束力最为强的契约,自然也就是向着初火宣誓的契约。 而共生契约,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原本的契约是合同的话,那么这个共生契约......大概就是结婚证之类的东西。 签订这个契约,双方会有着更加紧密的联系,基本菜月昴原本与神都所签的龙之契约所有的能力,共生契约都能做到。只不过与龙之契约不同,龙之契约更多的是以骑士为主,以龙为从的主从契约,而共生契约的双方,是完全平等的。 这个契约本身并无什么约束力,也完全没有让任何存在作为见证,只要想的话,这个契约随时可以被一边单方面终结。 如果一定要说这个契约有什么代价的话,那就是......契约双方,分享命运,灵魂共生。 任何针对其中一方的诅咒或是灵魂类的攻击,都会被平摊到双方身上,两人的灵魂与命运会被直接绑死,若是其中一方死去,那么另一方便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力与灵魂通过契约共享给对方,将其复活——直至双方的灵魂一同湮灭。 实际上,这个不能称之为契约的契约原本是并不存在的。其之所以会诞生,却是洛斯里克王子与其兄长所共同创造出的新契约——或者说,是因为他们的故事而诞生出的奇迹。 一个是为了作为延续世界而焚烧的柴薪出生的弟弟洛斯里克王子,生来便背负着诅咒,作为传火的牺牲品,无人关注亦无人称颂,他出生之前,便被当做传火的工具,生来便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只有在他作为柴薪死后才会有人假惺惺地为他挤两滴眼泪, 而另一个,却是战功赫赫百战百胜,生来便被作为下一任国王培养,被整个洛斯里克所信赖着的,强大的洛里安王子。他享受着一个王子所应该拥有的一切,被所有人捧至云端,高高在上。 而这样的人,却愿意以永远失去声音和双腿为代价,为自己的弟弟分担诅咒,并持握着那会将自己烧伤的巨剑守护他。 那原本应该是云泥之别的两种命运,却在他们兄弟之间强大的羁绊之下纠缠在了一起,同甘共苦,共同面对着那残忍的命运。 即便他们拒绝传火的行为被洛斯里克大多数人所不理解,但是他们的事迹却也足以作为奇迹被传唱。 而那个奇迹,就是共生契约。 而菜月昴若是要与神都签订共生契约,自然也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直接分享自己的生命力给神都其实还算小事,更重要的是后面的部分。 赌如果他回档的话,神都的灵魂会不会直接湮灭在时空中。 如果神都的灵魂陨灭了的话,他也便会直接跟着一起死,因为是灵魂的湮灭,所以不管是灰烬体质还是回档都救不了他,这样一来他就会直接死得透彻。 同时,他也是在赌,如果原本神都会湮灭在时空变动中的话,莎缇拉会不会因为他与神都之间的共生契约,转而将神都的灵魂护住。 这是一步险棋,若是赌错,那便是万劫不复,神形俱灭。 但,那又如何。 全都不放弃,全都要救,这就是他菜月昴的贪婪。 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伙伴,因为他的道,就是守护所有他重要的人。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死便死吧。 原本的契约被覆盖,新的契约缔结完毕,在这之后,顺着契约的效力,白色的光从菜月昴身上缓缓飞出,涌入已然失去意识的神都的体内,与此同时,它身上那上百处伤也迅速开始愈合。 与此同时,菜月昴再度握紧了剑,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某个方向举起了剑。 在那一边,雷古勒斯距离几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下百米不到。 见状,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对视一眼,一起执剑迎了上去。 因为之前有着神都的守护,三人自天空坠落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正因如此,即便菜月昴因为抢救神都而错失了最好的逃走机会,他们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 但,菜月昴却忽然开口了: “威尔爷,尤里乌斯,一会在战斗之中,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们必然全力做到。” “好,那么,如果一会我被生擒或是丧失战斗力的话,不要犹豫,请立刻杀死我。” “这——” “放心,你们杀不死我的,”菜月昴回过头,对着他们笑了笑,“只是我有个绝招需要我遭受到足以致命的攻击时才能发动,若是他们执意要活捉我,我可能没法将全部实力发挥出来,所以才这么拜托你们。” 闻言,威尔海姆愣了愣,方才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 .................................... 与此同时,神都却陷入了一个奇幻的梦境之中。 那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梦,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让它看不真切。同时,甚至都不用等到他醒来,那些梦的细节基本都在他看过之后便立刻忘记了,他的记忆就好像在不断地消磁的磁盘一般不稳定。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袍的中发男子。 在他那半露的胸膛中央,金属质的项链闪烁着银色的光。 第七十三章 觉醒 “你是谁?” 神都一边问着,一边四处张望道: “我这又是在哪?”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没醒。 不管他向着哪边望去,所能看到的都是无比深邃的黑暗,他的视线甚至无法触及自身一米之外的地方,向着地面看去,也只能看到被不知名的存在染为黑紫色的大地在不断的延伸。 这里让他想起了之前菜月昴与塔兹米对战霸王沃尼尔的场景,那时候他通过契约与菜月昴共享视界所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景象。 深邃,寂静,暗无天日,空无一物,仅仅是充斥着死亡与不详的气息。 不,或者应该说,单论漆黑的程度,这里比起沃尼尔那里还要更甚。 而这里唯二存在的事物,一是他前方那个陌生的男人,二就是男人所坐着的那个巨大的锁。 对,锁。 男人盘膝坐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锁之上,由于锁的颜色与周边场景同为漆黑一片,神都一开始都没有发现锁的存在,直到一缕介乎于紫与黑之间的诡异光团自那锁孔之中飘出,这才让他注意到了那个锁。 而在锁的两端,则缠绕着巨大的金属锁链,一头连着锁,另一头则蔓延向无止境的黑暗。 “这是在梦里?还是在死后的世界?” 神都试探地问道。 毕竟现在这个场景实在是太怪了,怎么也不像存在于现实之中的场景——倒不是说现实之中没有这么黑的地方,只是,现实中那个地方叫“深渊”。 被深渊之力所沾染上的龙到底是个什么下场,洛斯里克的那几头飞龙已经很好地揭示了。更不要亲身置于深渊的话,那会是个多么糟糕的事情。 而神都在这里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甚至还感觉有几分怡然自得,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这么想来,似乎在火焰初始燃起之时,世界也就是这样的,那时的世界没有光,有的只是混沌一片——那是属于古龙的时代。 莫非自己挂掉之后穿越回到了过去不成? 跟菜月昴待久了,神都的思维方式也受他影响变得跳脱了不少。 “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一世似乎过得还不错。”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忽然开口说道。 “恩?”神都微微一怔,“你认识我?” 不过,那男人却完全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而是闭上了眼,自顾自地说道: “这个契约......以前从未见到过,是后人们新创造出的契约吗?从效力来看,倒是决绝得很,不过......” “啊?”神都疑惑,“你到底是谁?” “恭喜你,你终于找到你所渴求的家人了啊。” 男人轻声道。 “道理我都懂,”神都不爽道,“可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我问你半天了,你到底谁啊,这里又是哪儿啊?” “我?我么......”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我只是一个失约之后,又被命运捉弄的小丑罢了,不提也罢。” “草,”神都恼道,“你搁这儿打哑谜呢?神神叨叨的,给我说人话,要是你会的话,龙语也行。” “比起那个,现实之中的你面临的问题似乎更加严峻。” “现实?所以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而是梦?” “你这样理解,倒也未尝不可。” “所以说你给我说人话行不行!” 神都感觉有些抓狂。 “具体详情,下次见面再说也不迟。”男人摇摇头道,“现在的我只是些许留存的残念,无法干涉到外界,所以,你面对的困境,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应对。” “那你倒是放我回去啊!别打哑谜了!”神都恼道,“你再废话下去我头儿都让人干死了!” “不过,现在的你,已经可以承受部分你曾经拥有的力量了。” 男人如此说着,将手轻轻放在了身下的巨锁之上。 些许裂缝自锁孔处延伸而出,灰白色的烟雾自那些裂缝之中弥漫而出,却也不知是释放出了什么东西,迅速向着神都所在之处飞来,并直直注入了神都的额头。 一股难言的感觉忽然自他心底升起,似乎浑身的血液忽然间都沸腾了起来,灼热难耐,五脏六腑都仿佛是被放在沸水之中蒸煮一般,疼痛万分。 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他的胸膛之中来回冲撞,最终,神都再忍受不住,仰天长啸。 随着他咆哮的同时,庞大的紫黑se气流,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 而另一边,在现实之中,菜月昴三人也逐渐被雷古勒斯逼入了绝境。 大概是接近某种看到的好戏烂尾一般的恼火,难得升起的愉悦兴致被人中止,雷古勒斯便直接毫不讲理地将怒火宣泄在了三人这边。 漫天扬起的砂砾皆成为致死的武器,即便是口中呼出的风也足以一击毙命,与此同时,雷古勒斯还时不时直接向着三人冲出,企图直接将三人撞碎。 虽然他那极容易读出下一步运动轨迹的门外汉动作大大降低的难度,但是他不断变化的位置,以及持续不断扔出的砂石与挥出的掌风,也使得三人的闪避难度大大增加。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尚且还好,虽然体力迟早会耗尽,但在那之前,三人尚且还能不断闪避攻击,将这局势勉力维持下去,但...... “游戏已经结束了,上蹿下跳的小丑们!” 雷古勒斯张开双手,狂笑道: “你们所在位置的空气,已经被我触摸过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强欲】的权能发动,大片范围内空气的时间被中止,而在那之中,菜月昴三人就犹如落入琥珀之中的蚂蚁一般,周边一切皆成为了静态的固体,全身上下,再无一丝一毫可以动弹分毫。 “好!好!好!就是这样!”连叫三生好,雷古勒斯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既然你们终止了我继续欣赏那愚昧之人内斗的好戏,那么就用你们被撕扯粉碎时的悲鸣来作为赔偿吧!用一场音乐会来换一场舞台剧,这恰好是合适的价码!” 如此说着,雷古勒斯再度抓起了一把砂石,向着三人扔出。 就在众人的心皆沉入谷底,心生绝望之时,巨大的黑影猛地挤入了这片空气,挡在了三人的面前。 第七十四章 不朽古龙之鳞 原本,菜月昴、威尔海姆、尤里乌斯三人周边空气的时间都已经被暂停,无法再被这世间的任何存在所干扰,理应化作绝对无法被影响的“不破之盾”才对。 但这一次,在奔来支援的神都面前,那“不破之盾”却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甚至都没能让神都的动作滞缓分毫。 他那巨大的身躯迅速地阻挡在了三人的面前,犹如一座黑色的堡垒一般。 下一个瞬间,那本应能撕碎世间一切事物的砂石,作为“最强之矛”撞在了神都的身上,却发出了密集而轻微的碰撞之声,然后全部被弹到了另一边。 这一次,那无物不破的最强之矛,没能在那漆黑的鳞片之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怎么,这这这!怎么可能!” 望见这一幕,雷古勒斯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而除了他之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愣在了当场。 雷古勒斯的攻击究竟有着怎么样的伤害,众人全部都看在眼里,而菜月昴所得到的的情报,也便是雷古勒斯的权能,那通过停滞事物时间,让其做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所干涉的匀速运动。 因为不会被干扰,不会被停止,所以不管面前阻拦的事物有多么坚硬亦或是多么坚韧,都会被直接击穿。 所以,即便是总作为神器材料所出现的龙鳞,理所当然也应该无法阻挡雷古勒斯的攻击才对。 除非...... 望着神都那比之之前,形状上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在质感上却更加接近于粗糙岩石的鳞片,菜月昴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中,在火之时代之前,统治着魂世界的不朽古龙们,他们的不朽龙鳞,是连时间的流逝都可以阻挡的存在。 那么,如果真的出现了不朽古龙的龙鳞的话,是不是说,时间系的法术或是能力,也将对其无效? “巧,巧合吧!这一定是巧合吧!一定是我刚刚不小心解除了我的权能!就,就是这样啊!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雷古勒斯忽然又装模作样地大笑了起来,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笑容是多么的色厉内茬。 “你们,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居然敢那么看着我!瞧不起谁啊!你们想死吗!”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雷古勒斯忽地又暴跳如雷起来,他怨毒地看了一眼神都,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抓在了地面上,然后将一块长宽高都超过二十米的巨大土块硬生生拔出,高高举过头顶。 “该死的臭虫!别因为一时好运就得意忘形啊!给我——” 如此怒吼着,雷古勒斯高高跃起,奋力投出那巨大的土块: “——全部去死啊!” 冷眼望着那由于距离过短而尚未完全分开,如同瀑布一般坠下的土块,神都瞪大了眼睛。 刚刚挨了一记密度不到这次百分之一的尘土攻击,就几乎让他当场暴毙,而这一次,若是正面接下这一记,按理来说的话,他大概会尸骨无存。 但是,神都却依旧没有选择闪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变化。 那种变化给了他巨大的勇气。 虽然没有根据,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能挡下这次攻击。 而另一边,菜月昴也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拉过,躲到了神都的身下。 密密麻麻的土块如雨点般落下,躲在神都的身下,菜月昴看得清楚,那些土块落在地上,皆像是灼热的岩浆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上一般,毫无阻塞地便砸了进去,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与其形状相同的坑洞。只不过在那压倒性的数量之下,周边一大片区域的地面全部都直接被击穿,除了神都所处的位置,其他区域的地面皆消失不见,只留下深不见底的黑洞。 “为,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菜月昴又听到那从天上传来的,雷古勒斯颤抖着的声音。 “你,玩够了吧?” 抖落那些落在身上的大量土石,神都缓缓抬起了头。 “那么,该我了。” 下一个瞬间,那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 这一次,神都的动作再不见原先的笨重与迟缓,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飞至雷古勒斯的面前。巨大的身影,直接将阳光都遮蔽,使得雷古勒斯完全处于阴影之中。 “别,别得意忘形了!”雷古勒斯颤抖着声音叫嚷起来,“我,我的防御坚不可摧,你,你是是无法击破我的防御的,不!你甚至连将我稍微击退丝毫都做不——” 没等他把话说完,神都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像是拍苍蝇一般,将他拍在了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人型坑洞。 “没用的,我的防御是不可能被击破的......” 雷古勒斯狼狈地从坑中爬出,身上却没有沾染上分毫的灰尘,在他的权能作用之下,坠落地面他也没有受到四号的伤害,但是...... 一道狰狞的伤害,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这,这,呜呜额鹅鹅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古勒斯捂着自己的脸,痛的在地上打起了滚,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才这么一点伤,你叫什么?” 神都再度落在,巨大的龙爪再度扇出,将雷古勒斯拍飞了出去。 显然,虽然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让他可以无视雷古勒斯投出的那些物体之上时间停止的性质,这使得他的防御力发生了质变,但是在进攻的时候,那种无视时间系能力的特性却减弱了许多,不然的话,就刚才那一巴掌,就足以将雷古勒斯砸成肉泥了。 不过也无所谓。 虽然效果不强,但怎么也是有。 只要多来几下,迟早也能把雷古勒斯打死。 就在神都跃跃欲试,想要再上去给雷古勒斯几下的时候,却见到雷古勒斯那横飞出去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的减速,也不落地,而是直直地向着远处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地平线的那一头。 却是他直接将那权能用在了自己身上,借着神都将他打飞的那一巴掌做匀速运动,直接飞得没影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就是他的逃跑路线。 包括某个速度慢了些许,刚刚才赶到现场的邋遢少年。 心口疼,我怂了,明天早上更新 本来是打算今天继续熬夜写的,结果不知道是白天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的,心口有点疼,我现在有点慌,还是怂了,今天摸了,明天早上早起更新。 .................................... 第七十五章 追猎暴食 有那么一瞬间,巴登凯托斯是真的想弄死雷古勒斯。 不,纠正一下。 不是一瞬间,而是他现在真的真的非常想要弄死那个乌龟王八蛋! 当然,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在意识到没有胜算的时候溜得会比他还快,甚至还会主动暴露队友的位置来让队友吸引火力争取时间,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被队友这样卖了还能无动于衷! “哦,是这个杂鱼么?” 就在此时,低沉浑厚的声音震动大气,传入巴登凯托斯耳中: “这种程度的蝼蚁还不配我出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万幸! 巴登凯托斯在心中喝彩道。 虽然到来的稍微迟了一点,所以他未能目睹之前雷古勒斯战败的全程,但是战斗最后的那一幕他还是看到了的。原本在记忆之中对菜月昴言听计从,甚至于以小弟身份自居的神都,不知如何展现出了远超他原本实力的强大,正是它将雷古勒斯压制,并且不知如何破解了雷古勒斯的权能,逼得他只能狼狈逃走。 而连雷古勒斯这个挂壁都无法对付的家伙,换了他上自然也是白给。 毕竟,虽然他只要触碰就可以吞噬对方记忆乃至“存在”的权能可谓非常强大而不讲理,但是这个权能有个限制——只能对人类生效。这个小限制放在平时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但是在现在这种关头简直是如死刑般的限制。 更别说被这种会飞的家伙追杀,那逃生的难度还会再提高不知道多少倍。 而神都挣脱菜月昴的控制,因瞧不起巴登凯托斯而拒绝出手,现如今对他而言简直神明的福音一般。 ——当然,这也仅仅是巴登凯托斯所猜想到的,然而实际上...... “头儿,我现在有点顶不住了,” 在做出一副傲慢无比的姿态的同时,神都在心灵链接之中对着菜月昴说道: “刚刚那种形态消耗太大了,我现在头有点晕......头儿你想办法把这家伙赶紧引走吧,我快绷不住了。” “......我知道了。” 菜月昴点头,神都的变身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暴食知晓,否则若是大罪司教之间有什么传递信息的方式的话,他只要将这一点告知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很快便会杀回来,到那时,他们才是真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 想到这里,菜月昴立刻大喝一声“暴食小儿受死来”,然后便直接提剑冲了上去,见状,巴登凯托斯也是没有任何的废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开玩笑,就算神都不会出手,这里也有着三个实力足以排到王国前五的超强剑士,单独某个拎出来他自然不会畏惧,甚至还会有心思将对方作为珍馐而想方设法将他们狩猎,但当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暴食大罪司教,又不是什么一根筋的骑士,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逃? 像是蜘蛛一般,巴登凯托斯索性四肢着地,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步伐迅速地移动起来,虽然那种移动方式应该并不适合人类,但是他却爆发出极为迅捷的速度,明明是个小短腿,但是逃跑的速度却丝毫不亚于菜月昴三人。 “戈亚!” 短促的吟唱声从尤里乌斯口中吐出,与此同时,火球自其掌中飞出,急速轰向了正在奔逃的巴登凯托斯的后背。 而应对那样的进攻,巴登凯托斯则不得不跳起身来躲避。 抓住他滞空的那一瞬间,菜月昴猛地挥剑,炽白色的剑光亮起,瞬间跨越他们之间的二十余米距离,如同实质的剑刃一般,遥遥斩向巴登凯托斯。 虽然这并非他全力施展的圣剑审判,仅仅算得上是仓促使用的阉割版本,威力一般,而覆盖范围更是小得多,仅仅是可以作为菜月昴长剑的延展来使用,但胜在释放迅速,完全抓住了巴登凯托斯跃于空中,没有借力点进行第二次闪躲的一瞬,对其降下裁决。 即便威力减弱了许多,对上神都或是白鲸这样皮糙肉厚的家伙而言效果会大打折扣,但那样的炽白色光辉,对于巴登凯托斯那少年人的脆弱身躯而言,依旧是绝对致命的。 只是,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让菜月昴下意识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错了。 ——面对急速划来的,映照着死亡的剑光,巴登凯托斯在空中迅速摆动着双腿,就像是溺水的人垂死的挣扎一般,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身体却猛地横移,使得那原本会将他腰斩的剑光擦着他的身体斩至空处。 “那是......什么?” 菜月昴一边追逐着,一边皱紧了眉头,但就在此时,威尔海姆的脖颈一侧却忽然绽放出血花。 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对着脖子斩下去一般,血肉瞬间便被切开,在这一瞬,依靠着那快到不讲理的反应速度,威尔海姆在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向着另一侧扑出,避开了被直接切下头颅,化作无头尸身的结局,老人在地上滚了两圈之中,捂着被切开的脖子那侧躺倒在地。 不仅仅是威尔海姆,另一边,尤里乌斯也遭遇到了同样的袭击,只不过他遇袭的位置并非是脖颈,而是脚下,他的右腿一侧忽然被整齐地切开,伤势深可见骨,血液如荻花一般在风中绽放。 而他原本前冲的姿态也骤然被打断,尤里乌斯扑倒在地,狼狈地滚了两圈,原本华美的披风不知不觉间已经肮脏不堪。 “威尔爷!尤里乌斯!” 察觉到同伴们的遭遇,菜月昴立刻刹车,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查看身后伙伴们的状况。 但就在他急刹车的同一时间,他却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腹部的衣服瞬间被割裂,其下的皮肤也被切出浅浅的刀痕。 “这是......?” 菜月昴瞪大了眼,他小心翼翼地向着他腹部前方的空气之中伸手探出,然后,在触碰到某物的时候暂停。 像是有着透明的刀刃横亘在半空中一般,菜月昴的手心被锋利的无形之物割裂。 第七十六章 变身 “什么东西......?” 菜月昴喃喃着,又从上方向着那割裂他手掌的水平面伸出手,却感觉自己的手抵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之上。 “不是难以察觉的丝线......更像是,看不见的刀刃?” 一边喃喃自语着,他双手顺着那看不见的刀刃的刀面向着两侧延伸着划过,却在到了某个距离之后忽然失去了触碰到事物的感觉。 菜月昴咬着下嘴唇,回想着巴登凯托斯先前在半空中胡乱摆动着双腿的动作,与他凭空横移的那一幕,某种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形。 空气刀?凝固的风?还是空间这类更高阶的应用? 菜月昴回过头,却看到尤里乌斯此时正在借助着他那水系的准精灵,紧急为威尔海姆治愈着伤势,而他自己腿部的伤口却犹自往外渗着血。 “威尔爷交给我救就行,你不用管我!” 就在菜月昴想要去帮助尤里乌斯处理伤势的时候,尤里乌斯却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大喊道: “你去把暴食大罪司教杀掉!那种家伙,不配活在世间!” “我明白了,”菜月昴点头,不过他在走之前,又对着尤里乌斯叮嘱道:“尤里乌斯,伤到你们的东西,是巴登凯托斯制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像是透明的刀刃一般固定在空中,刚刚你们是奔跑的时候撞上去了所以才会被切开肢体的,只要你们小心前进,就不会被伤到。” 说完,菜月昴扭过头,目光投向了巴登凯托斯。 就是他们在这边耽搁的仅仅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巴登凯托斯的身影已经几乎要消失在菜月昴视野之中了,若非他们此时已经不再置身于森林,而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菜月昴已经要追丢巴登凯托斯了。 不过那种假设并不存在,现如今是菜月昴占据着地利。 “愿火焰缠绕吾身!” 他身周忽然燃起滔滔烈焰,而他行动的速度也猛地暴增一截,向着远处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小点的巴登凯托斯追出。 似之前那般的悬浮在空气中的利刃,在接下来的路程之中自然还有着许多,但是那种东西,也就是用来打个出其不意还行,在知晓了其存在之后,自然也就有方法来应对了。 在菜月昴猛冲的过程之中,那于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处不自然的空缺,见状,菜月昴猛地一个侧身,避开了那处空缺,而被他奔跑所带动的风撞在了那片空缺之上,却被无形的刀刃切得粉碎。 这便是菜月昴找到的办法,实际上并不复杂,跟威尔海姆扬沙寻找培提其乌斯的不可视之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要应对不可视之物,那么只要用可视之物做参考即可,此时菜月昴身周的烈焰,不仅仅是为了增强他的体能,更是为了作为“尘土”来反映出那透明刀刃的位置。好让他能够及时做出躲避。 话虽如此,菜月昴身周的火焰毕竟能够覆盖的范围有限,哪怕他已经尽力让那火焰旺盛起来,哪怕是虚有其表也好,但即便做到极限,那火焰也仅仅能透出菜月昴身体两米左右的范围,而在他这飞奔的急速之下,两米的距离眨眼即过,这自然又极大地考验起了他的反应能力,其难度实际上与用刀斩子弹也相差无几。 不过,在与各路超规格的强敌激战过无数次之后,此时的菜月昴也早已踏入了非人的领域,仅仅是以刀斩断飞射的子弹,对现在的他而言,又有何难? 跨越巴登凯托斯设下的诸多障碍,菜月昴在大地之上留下一条燃烧的道路,向着巴登凯托斯猛追而去。 “怎么可能?!” 察觉到身后迅速逼近的菜月昴,巴登凯托斯脸上逐渐攀上几分惊恐。他越发奋力地摆动起双腿,很快,空间的扭曲便在半空之中形成不可见的魔刃,布置在了菜月昴前冲的道路上,企图阻拦他的脚步。 然而,这一切对于菜月昴都没有任何效果,借助着火焰,他左闪右突一路躲避,越发靠近巴登凯托斯,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刃也越发明亮: “愿光芒照耀吾剑!” 听到那一声长喝,依靠着先前自菜月昴那边窃取而来的记忆,巴登凯托斯立刻便意识到了菜月昴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黝黑的脸被吓得几乎都要掉色了。 “混蛋混蛋混蛋!怎么能这么穷追不舍!” 在巴登凯托斯面容扭曲的同时,菜月昴再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他挥剑横斩,怒喝道: “此即为——” “圣剑之审判!” 下一个刹那,蓄势已久的光芒骤然膨胀着奔腾而出,辉耀世间,与烈焰交织成为破灭的洪流,向着前方轰出,将再难闪躲的巴登凯托斯卷入其中。 就在即将被那光芒吞噬的时候,巴登凯托斯喉咙中吐出惨痛而愤恨的声音: “因为这种事情,我们马上就要——” “吵死了,这个时候就赶快转到日蚀啊!” 随后,光芒奔腾而过,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犁出一道漫长的焦痕。 然而,在那焦痕的一侧,此时却忽然多出了一个探头探脑的秃头老者: “哎呀呀,有个麻烦的兄弟还真是叫人受不了呢。” 那老头盘着双腿,像是身下有着什么看不见的椅子一般,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望着那延伸往远方的焦痕不住地咋舌。 虽然长着老者的样貌,但是说话的方式与语调却像是一个女孩一般,与其形象完全不符。 “唔,为什么要摆出那种表情呢?对于淑女而言还真是失礼啊,不过也无妨,反正也不会维持这样多久......” 就在说话的时候,那老者的身体再度发生了变化,身体发出响声,骨头歪斜并逐渐缩小,面容也发生更改,短短几秒便重新变作了巴登凯托斯的模样: “好,真好哇,真是好呢,真是好哦,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很好嘛,正因为这不是很棒吗……莱伊也是,我也是!我们都看到了你身上值得‘吃掉’的价值!” 巴登凯托斯此时身上已经满是疮痍,然而他脸上却浮现出疯狂的笑容。一边喉中低鸣,一边看向菜月昴这边,一脸兴奋地摊开双手: “我们的名字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暴食】担当——露伊·阿尔涅普!” 第七十七章 三种形态 “......露伊·阿尔涅普?” 菜月昴皱紧眉头,在此之前,那个家伙所报上的名字应该是“莱伊·巴登凯托斯”才对。 虽然之前他也曾经察觉到巴登凯托斯身上似乎存在着多个人格或是类似的存在,甚至还可以自己与自己对话,但是那一段记忆与菜月昴相关的猜想也已经被巴登凯托斯所吞噬了。就连他现如今对于巴登凯托斯可以吞噬记忆的这一能力的认知,实际上也是来源于神都的解释。 就在菜月昴因为【暴食】大罪司教意义不明的回答而陷入疑惑的时候,自称为露伊·阿尔涅普的【暴食】忽然脸色又变化起来,嗤笑地说道: “啊啊,他的记忆啊,我已经吞掉了,的确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食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他原本的说话语气,似乎是再度转回了巴登凯托斯的人格。 “那还真是狡猾呢,莱伊,这样的话,似乎就没有了再在这里停留的必要了吧?” 语气再度切换,似乎又转变成了那个女孩的人格。 不过,说是人格,也只是菜月昴单方面的猜测罢了,至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对方的情况非常像是多重人格之类的状况。 但,即便是那样也无所谓, 从始至终,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菜月昴猛地踏步上前,剑锋展开大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热的剑光,向着【暴食】疾斩而下。 “哎呀呀,拜托请不要这么猴急呢,对待淑女你应该再稍微彬彬有礼一些。” 那般说着,【暴食】后退一步,身体却猛地膨胀起来,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原本瘦削的少年便变作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巨汉,巨汉挥动那比菜月昴大腿还要粗的胳膊,一拳迎向了菜月昴的剑刃。 随着“锵——”的一声长鸣,菜月昴长剑与那巨汉的拳头相碰居然未能将其斩断,反而像是斩中了钢铁一般被猛地弹开,而与之相对的,那巨汉轰出的拳头也被硬生生止住,未能继续前进。 但就在同一时间,他另一手的重拳已然轰出,直直砸向了菜月昴的头颅,若是这一拳也有着他与菜月昴剑刃相交的那一拳的威力的话,怕是一拳就能将菜月昴的头颅打得爆碎开来。 意识到这一点,菜月昴不敢大意,脚步交错间,他的身体迅速后移,稍稍拖延了那重拳击中他的时间,并借助这争取出的短暂空隙,一歪头躲过了那如炮弹般轰来的重拳。 “小哥哥反应还真快呢。” 浑厚而粗犷的声音从巨汉的口中传出,但是用的却是女性说话的腔调,这让菜月昴感到一阵反胃,不过他此时却完全没有对此吐槽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那巨汉再度上前,膝盖迅速抬起,掀起劲风,飞速逼向了菜月昴。与此同时,他最先击出的那一拳已经再度收回,蓄势待发。 与拳脚相比,剑刃的优势本就是长度与锋利,但是此时此刻,那巨汉的臂长完全弥补了他在攻击距离之上的劣势,并且其四肢筋肉此时在灌注了他自身久经淬炼的斗气之后,硬度更是远胜刀剑,即便是菜月昴灌注了圣光的长剑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如此一来,拳脚本身的劣势尽数被弥补,而其剩下的也便只有优势了。 剑法再怎么高超的人,毕竟还是依靠着驱使剑来作战,而便是再怎么如臂指使,也只是形容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比双手作战更为顺畅? 更别说此时的巨汉,双拳双脚,双肘双膝,在灌注斗气之后,皆是足以一击击杀对手的凶器,一旦抓住机会近身,得以发起攻势之后,便是连绵不绝。拳打勾摆直,腿出鞭蹬踢,双肘贴身走,提膝飞身击,一时之间,菜月昴却是在第一招失手之后便被被牢牢压制,再寻不得还手之机会,只能尽力闪躲腾挪,节节败退,几次想要从狭缝空间中取出盾牌却都被打断,难受异常。 但一味的闪躲终究还是落得下乘,菜月昴的步伐被巨汉预判到,他并以一击勾拳骗得菜月昴侧闪,身体却猛地前冲,拳变肘重重撞向菜月昴,菜月昴急忙横剑格挡,剑身却被直接砸回,重重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菜月昴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全力冲锋的战车正面撞上了一般,胸骨瞬间便被砸断,巨力直冲心胸,险些直接将他的心脏震停,鲜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而他本人则直接高高飞起,像是被一拳打飞的沙包一般抛飞出去。 而就在那巨汉要继续追击之时,视线忽然捕捉到菜月昴剑上猛地亮起的强光,意识到不妙的他迅速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再度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圣剑审判!” 与此同时,身在半空中的菜月昴强忍住痛楚与胸中气息的紊乱,咬牙向着那巨汉甩出自己积蓄已久的大招。 光芒与火焰交织,霸道地向前吞噬而出,连空气也不放过,一并强硬地吞噬下去,并直直轰向了那尽在咫尺的【暴食】。 在这种距离之下,便是依靠那巨汉的速度,也是万万避不开的! 在甩出那一剑之后,菜月昴便也落到了地上,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变作了滚地葫芦,而他也很快便又爬了起来,一边调整着紊乱的气息,一边向着那【暴食】所站着的方向望去。 “干掉......” 差点便下意识说出那句插旗的禁言,好在菜月昂及时反映过来,闭上了嘴。 但是,事实证明,对手到底会不会死,与他插旗与否并没有必然性的关联。 在那焦土之上,原本的巨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肥硕男人。 先前那巨汉本就是人类之中的大块头,身高超过两米,再加上浑身虬结的肌肉,看上去不可谓不大,但与现如今出现的这个肥硕男人比起来,那巨汉却还是显得块头小了点。 看到那个肥硕男人的瞬间,菜月昴下意识想到的人,是曾经在网上刷到过的,据传有三四百斤,因为过于肥胖而连下床都做不到的家伙。 此时他浑身上下的衣物都在先前的光芒之中被焚尽,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显露出一副焦黑的样子,但是却毫无破损,在轻微的晃动之后,其上的灰烬便全部被抖落下来。 而这个男人这幅样子,也便意味着——他在硬吃了一击圣剑审判之后,居然还活了下来,虽然不能说是毫发无伤......但是却也仅有毫发消失了。 第七十八章 肉食兽·跳跃者·拳王 【肉食兽】贝里·哈尼尔加,是一个以极其残忍的手段,震动整个古斯提克圣王国的世所罕见的连环杀人魔——不,是曾经震动过。 他生来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身体成长,获得了人类所难以企及的身体强度,即便是被刀劈斧削都不会留下伤痕的强韧皮肤,再加上厚厚堆积的脂肪,甚至连法术都可以直接弹开,依靠着这样的躯体,以及与其相称的巨大怪力,其多次犯下抱杀自己中意男人的恶行。 而在被【暴食】的权能所吞噬,被夺走“名字”与“记忆”之后,曾经作为最令人恐惧的最恶犯罪者之一的他所曾经引发的无数悲剧与苦痛,却再也无人知晓。 而现如今,作为【暴食】力量的显现,这个最凶罪犯再度显现于此,并依靠着那异于常人的强大防御,硬生生吃下了菜月昴的圣剑。 “搞什么啊,你是代欧奇希斯么?” 看着那在三种状态之间灵活切换的【暴食】大罪司教,菜月昴有点牙疼。 “代欧奇希斯?真抱歉呢小哥哥,我们并没有吞过那样的家伙呢。” 依旧保持着那副女性的口吻,相貌丑恶的肥硕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看得菜月昴一阵反胃。 “肚子饿得都受不了,就算兄长已经先品尝过了,我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品尝小哥哥的味道!希望这次能够将你的‘名字’也一并吞掉!从人家的经验来看,不觉得食欲和兴欲很像吗?兴欲,就是爱吧?也就是说,人家对小哥哥你——” 一边絮絮叨叨地倾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饮食观,相貌丑恶的肥硕男人一边向着菜月昴扑来,若是被他撞上的话,即便没有物理意义上的死亡,也一定会迎来精神上的死亡吧? “你是想要直接把我恶心死来不战而胜么?” 强忍着反胃,菜月昴向着侧前方旋身闪出,手中长剑顺着扭身的力道向着那肥硕男人的腰部劈出——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腰,统称为腹部似乎也并无不可,长剑在砍在那人的肚子上的时候发出“Duang”的声响,并且被猛地弹开。 “呵呵呵,没有用呢小哥哥,只有防御方面,这具身躯是抱有百分百的自信的。” “我可求求你憋说话了!” 长着那副比死肥宅还要更像死肥宅的脸,再操着一口油腻的大叔音,用那样少女的口吻说话,菜月昴只感觉san值狂掉。 不过他的敏捷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再度一矮身躲过“肉食兽”的回身抓取,菜月昴灵活地闪至肉食兽身后,长剑再度刺出。 就算对方有着堪称离谱的肉体防御,但是有一个地方的防御力,它绝对是无法顾及的。 “扑哧”一声,长剑对准“肉食兽”臀部中央直直刺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看那超大的出血量,若非菜月昴躲得及时,估计得被浇个便血淋头。 “嗷”得一声惨叫,“肉食兽”眼珠子都瞪圆了,一蹦三尺高,不过就在菜月昴要乘胜追击之时,他的身躯却在半空中便再度发生了变化,肥硕的身躯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地瘪了下去,再度变作了先前那瘦的像是竹竿一般的秃头老者。 也不见那秃头老者有什么动作,菜月昴的剑刚斩出一半,他的身躯便凭空在菜月昴面前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便已经在十余米开外了。 “闪现......不对,是空间移动?”菜月昴一愣。 “聪明,不过这个技能的名字实际上是空间跳跃哦?” 秃头老者一脸自豪地说道: “这可是我们‘跳跃者’的特殊才能哦?!” 【跳跃者】多尔克尔,曾经是生活在卡拉拉基城邦的一介商人,是一个因听到非人的声音而走入歧途的脱离者。 在某一天,多尔克尔突然抛弃了妻子与人生,然后选择走上了信奉某个不存在的东西的道路,选择了与魔女教接触,成为了怪人集团中的一员。 但是,在这之后,他却又发现了某种异于魔法的力量,但那是与魔女教教义完全不同的东西,因此他又被魔女教所驱逐——不,应该说,为了追寻那样的存在,他又再次背叛了魔女教,成为了异端中的异端,怪人中的怪人。 而在被【暴食】的权能所吞噬,被夺走“名字”与“记忆”之后,他那作为异端之异端,而被众人耻笑的过往,亦再也无人知晓。 而先前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所撞上的那些如锚点一般被钉在半空之中的无形刀刃,便是他那特殊技艺的技巧之一。 而真正令他被称之为“跳跃者”的技艺,便是他刚刚所展现出的,直接跨越空间的“空间跳跃”。无论是刚刚避开菜月昴追击的一剑,还是最初依靠着避开那记圣剑审判的,都是这一能力。 “阿拉阿拉,那么最后的话,果然还是要靠这个家伙来对付你啊!” 话语落音,【暴食】的身躯再度变化起来,秃头老者那原本干瘪的身躯迅速膨胀起来,每一块肌肉都成倍地放大,只用了一个眨眼的时间,最初与菜月昴互殴的巨汉便再度显现于此。 “来嘛,来吧,厮杀吧,互殴吧,毁灭吧,残虐吧!真好啊,多好啊,好耶,真棒啊,太好了呢!暴饮......暴食!” 沉重的铁拳再度破空袭来,菜月昴第一时间撤步后退,却依旧被迅速赶上,然后,那巨汉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一拳砸向了菜月昴的胸口。 最后,压轴登场的响当当人物,乃是被冠以“拳王”之名的涅吉·罗克哈特,那个曾经在实力至上的,位于神圣佛拉基亚帝国的剑奴孤岛之上响彻的名字。 作为唯一一个赤手空拳在数百次的生死搏斗之中存活下来,并最终为自己赢得自由,摆脱奴隶之身的他,可以将精炼的斗气寄宿于拳头中,阻刀挡剑,粉铁碎钢,任何障碍在他面前都如同豆腐脑一般粉嫩而脆弱! 在被【暴食】的权能所吞噬,被夺走“名字”与“记忆”之后,这位在整个大陆历史上都能以拳殴杀人类之数量排到第一的“拳王”,再度轰出了他的铁拳! 第七十九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锵——” 金戈交鸣之声再度响彻平原,明亮的火花自剑刃与拳面接触之处迸射而出。 巨力顺着剑身灌入菜月昴的手上,震得他手腕一阵发麻,剑刃高高弹起,而就在此时,那巨汉已经再度矮身向前踏出一步,勾拳自下而上击出,向着菜月昴下巴砸出。 此时此刻想要再横剑格挡已经是顾之不及,但菜月昴却也再难以依靠着步伐躲开这一拳,菜月昴索性一手松开剑柄,左肘部猛地下砸,迎向了那记上勾拳。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菜月昴左手小臂的骨骼瞬间被贯入其内的拳力震得寸寸碎裂,骨刺刺破了他的肌肉与皮肤,露出表面,鲜血四溅。 剧烈的痛楚激得菜月昴眼皮猛跳,但好在他也不是当初那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普通高中生了,他的右脚猛地踢出,踩向了“拳王”的脸庞。 而面对着这一脚,“拳王”却也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直接一记头槌砸了回去。 而这一次,菜月昴却留了个心眼,腿部在脚底与巨汉头颅接触之时迅速弯曲,顺着他的力道后撤,并没有与他硬碰硬,然后再在巨汉力道要用尽之时猛地发力,将那巨汉推了一个踉跄,而他自己也借着这一脚迅速向后飞出,拉开了与“拳王”之间的距离。 落地后在地上滚了两滚卸力之后又一轱辘借力爬了起来,望着那急速向着这边追来的“拳王”,菜月昴忽然迈出一步,烈焰再度与他身上燃起,将脚下大地踏裂。 然后,炽热的光芒再度亮起,光芒咆哮,直直迎向了“拳王”。 虽然“拳王”的斗气让他的身躯变得十分坚固,足以比肩钢铁,但是圣剑审判的能力洪流便是钢铁都无法承受,正面吃下这一记,便是近战无敌的“拳王”也一样会死。 但是,【暴食】的反应却也极快,在那光芒刚刚发出之时,他的形态便已经再度发生了改变,待到光芒临身之际,便已经从“拳王”形态切换至了“肉食兽”形态。 虽然“拳王”的防御接不下圣剑,但是“肉食兽”可以。 然后,在那光芒散去之后,“肉食兽”的身躯又迅速瘪了下去,“跳跃者”的身影一闪而逝,待到其再度在菜月昴身边现身之时,却是已经又切换回了“拳王”的姿态。 重拳再度击穿空气,如狂龙一般直直捣向菜月昴胸膛,菜月昴举剑格挡,却被连人带剑一起砸飞出去。 不妙,太不妙了。 在地上连着滚了几圈之后,菜月昴吐出一口鲜血,拄着剑再度站起身来。 引以为傲的剑术在那利刃都无法击穿的钢铁皮肤面前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作为绝技的圣剑审判也一样被对方轻易的化解,反倒是自己,无论是对于“跳跃者”的空间跳跃,还是“肉食兽”那有着离谱防御的皮肤,还有“拳王”的铁拳,全部都束手无策。 ——不,并不是束手无策,只不过是自己针对某一个人的破解方法会被它以其他的形态轻易反制罢了。 “肉食兽”“跳跃者”“拳王”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弱点与优势,而此时此刻,他们三人的优势都被【暴食】完美发挥出来,并将弱点消弭,成为一个无死角的怪物。 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 因为将两位大罪司教之中更强的【强欲】逼退的缘故,使得他以为战斗便应该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简单的收尾时间,但是作为【暴食】的巴登凯托斯却也一样棘手异常,莫说是自己,便是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并没有负伤,他们三人齐上也未必就能拿下这家伙。 若是无法阻止他变身的话,或许便只能以绝对的力量击溃他了,就像是扎克斯所做的那样。 “呵,我姑且就承认了吧。”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向着【暴食】举起了剑,朗声道: “你这家伙,确实是个不能小觑的家伙,以我之前展现过的那些招数,确实无法对付你。” “恩?怎么了,小哥哥?终于开始放弃抵抗了吗?” 保持着“拳王”的姿态,【暴食】眯着眼睛笑道。 “放弃?你在说什么?” 菜月昴冷笑,身上火焰再度燃起。 “我只不过是打算动用我另一个绝技罢了。” “另一个绝技?”【暴食】一愣,转而自言自语道:“莱伊,你知道他还有什么绝技吗?” “是指搬救兵吧。”【暴食】再度转变了说话的语调,不复那女性化的腔调,大概是已经切换了人格:“但是他那从异世界召唤援兵的技能现如今应该是被废掉了无法使用才对。” “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吧!在你所窃取的那部分记忆之中所没有的招数!”菜月昴高声喝道,炽白色的光芒凝结为长枪,在他手中浮现出来。 见到菜月昴再度积蓄起圣光,那个女性人格的【暴食】下意识将身体又变回了“肉食兽”的姿态,这种状态下的它连圣剑审判都能抗下,自然也无惧菜月昴其他的招......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之中升起之时,那圣光长枪已然在她的脸上炸开,扑面而来的冲击力令他失去了平衡,与此同时,无比刺目的光芒夺走了他的视野,【暴食】惨叫一声,立刻切换到“跳跃者”的姿态,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凭着感觉向身后发动一次最远距离的跳跃。 由于“跳跃者”的空间跳跃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因此,在等待技能再次使用的时间,她便又切换回“肉食兽”的姿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在刚刚捂住眼睛之后,她便又想起了先前菜月昴背刺的阴招,连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那没有防护的脆弱之处护住。 若是菜月昴前来尝试攻击他的话,在确认菜月昴的位置之后,她便立刻会转回“拳王”的姿态对其发动反击,然后再转回“跳跃者”进行下次跳跃。 然而,在她护住了自己眼口鼻以及菊花几处薄弱点之后,却迟迟没有受到菜月昴接下来的进攻,甚至都没有听到菜月昴丛远方赶来时的脚步声。 露伊·阿尔涅普立刻便猜到菜月昴此时是在掩盖气息潜行,想要悄悄等待她露出破绽的瞬间好对着她的要害发动致命一击,因此便一直捂脸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视线的恢复。 然后,待到视力终于恢复之后,露伊一边准备好变身,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捂着脸的手,打量起周围。 但是,入目所及之处,却又哪里有着菜月昴的身影? 第八十章 告一段落 “诶?这是......” 望着那空荡荡的平原,露伊·阿尔涅普目瞪口呆: “那个小哥哥......居然逃了?亏我,亏我还特地把最骄傲的变身都展示出来了,他居然逃跑?!” 如此说着,“肉食兽”那肥硕臃肿的身躯也如同漏气了的气球一般,迅速瘪了下去,再度变作【暴食】最原本的那脏兮兮的少年模样。 “这可不成,人家明明对他有着那么强烈的兴趣与食欲——换言之也就是恋爱般的性欲啦,这两者本来就很相像吧,所以呢~怎么能让他那么轻易就逃走。” 然而,就在他刚刚才迈出第一步步伐的时候,他的表情却又猛地一变,原本极为接近女性化的腔调也变作了最一开始那少年人的说话方式,却是莱伊·巴登凯托斯发话了: “够了,露伊,不要恋战,搞清楚我们现在的立场,虽然我们能打的赢他跟那另外两个剑士,但是他那边还有一条连雷古勒斯都敌不过的巨龙!既然他放弃继续追杀了我们就应该抓住机会赶紧逃才对!” “欸——?怎么这样嘛!” 露伊再度接过身体的控制权,不满地嘟起嘴: “难得人家找到个这么对胃口的小哥,不抓住他好好品尝怎么行?” “我们已经吃过他一次了!”莱伊·巴登凯托斯皱紧眉头。 “但是莱伊并没能将他的记忆完整地吃下不是吗?明明对于他人生的很大一部分记忆都有着空缺,那些缺失的部分才是他最美味的地方,身为‘美食家’,怎么能放着这么棒的食物不去吃,不管怎么想有问题的也明明是莱伊吧?” 露伊面目越发扭曲,她手舞足蹈着倾诉着内心的欲望: “我想要那个,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品尝——那个啊!那一定会是最棒的人生,最美味的珍馐,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吃到那个——莱伊你明明也懂我的感受的吧?仅仅只是因为你已经吃过就不再去争取的话,太可恶了!仅仅是接触到了珍馐的外壳便一个人捧着沾沾自喜,太过自私了!” “够了!”莱伊打断了露伊的独白,“那仅仅是不过如此的食物罢了,我承认的确是美味,但还远远称不上世间仅有的珍馐,而且我已经吃掉过他一次了,如果你还嫌不满足还想要的话,那就用你自己的身体去吃掉他啊!” “你......”露伊愕然,“你明明知道——” 就在她话语尚未说完之时,嘹亮的龙吟声再度响彻天际,听到那声音,莱伊猛地打了个激灵,却是直接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想都没想就立刻向着远离那声音源头的方向逃窜而出。 打是不可能打的,即便有着露伊的帮助,只是以“肉食兽”“跳跃者”“拳王”三人的能耐,也是不可能能够与身为【强欲】大罪司教的雷古勒斯相抗衡的,更不要说连强欲都会放弃抵抗直接逃命的龙。 ................................... “如你所预料的那样,那家伙直接逃走了。” 心灵链接之中,神都对着菜月昴说道。 方才,它受到菜月昴的指示,故意发出吼声来吓退【暴食】大罪司教,避免他再度追回来,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菜月昴自己显然是打不过【暴食】的,而且以对方那作弊般的状态切换技能,就算是加上那俩自称是自己队友的剑士也一样胜负难料,更别提他们俩现在都受了不轻的伤,真让【暴食】追回来,说不定就被他喜提三杀了。 因此,也就只能仰仗着神都的威势将其吓退了,说起来还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倒不如说是虚张声势。” 神都有气无力道。 它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废龙了,刚刚那几秒变身已经近乎抽尽了它的体力了,能吼那么一声已经是把最后的力气都榨出来了,打架显然是不可能打得了的了,只能像个咸鱼一样躺在地上直哼哼这样子。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终于结束了。”菜月昴在心灵链接之中道,“我现在已经跟叫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的那两位剑士汇合了,现在过去找你吗?” “不要!要是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那岂不是龙脸都丢完了?” “啊?”菜月昴一愣。 “哦对,头儿你失忆了所以不知道,”神都哼哼道,“我前不久可是刚刚才跟你一起大显神威了一波啊,现在这个世界的土著们还都把我当成天神来顶礼膜拜着呢,所以我要保持威严。说不定还能在这边树一波信仰成立个什么神龙教什么的,到时候就会有一群教徒来把我供起来,天天送好吃好喝的,我哪里还需要满世界打生打死。” “然后超进化成为龙猪?” 菜月昴忍不住吐槽出声。 “恩?昴君,你说什么?”昴身边的尤里乌斯愣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啊,不是,我只是自言自语而已,请不要在意。”意识到自己串台了,菜月昴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威尔海姆伤势治愈的如何了?” “承蒙昴阁下挂念,我这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回去再让菲利斯帮忙处理一下就好。” 威尔海姆道。 “恩恩,”菜月昴点点头,“那么,现在说起来可能稍微有些怪......不过你们两位似乎之前就跟我是友人对吧?能够跟我讲一讲我失忆之前都做了什么吗?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之前已经从神都那边了解到了一部分这边的状况,但是神都说他对这边世界了解也极其有限,似乎自己在收服神都之前便已经在这边世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菜月昴根据记忆中自己曾经在魂世界说过的一些话推测,恐怕这个世界对于自己而言,就如同其他人的现实世界一般。 因此,接下来他大概还有在这个奇怪的世界待上许久,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边的世界,还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他又做过什么事情。 “这......”闻言,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啊。” 抱歉,实在卡文,先咕了 卡文卡傻了,坐在屏幕前死熬了几个小时,憋出来几百字。 很抱歉,今天就先咕了,这两天更新先加入欠更吧,现在欠十八章。 ............................................ 第八十一章 再生波折 在结伴一起返回的路上,菜月昴也聆听着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所叙述的关于他的事情。并一边听一边在心灵链接之中让神都帮忙对照,以确认真伪。 不过,神都对于菜月昴在这边这个世界的经历了解也算是有限,只能说是他所知道的部分与那二人的叙述基本都对得上,这也让菜月昴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的这两位队友都是表里如一的正派人士。 据尤里乌斯所说,自己差不多算是一个凭空蹦出来的人,对于自己的过去,基本没有人知晓,他走入大众视野之中,是从他参加前不久的wang选议事开始的。并且他被作为这个国家的守护者的龙神选中,成为了龙之巫男,并且宣誓向被视为不详的半精灵的艾米莉亚效忠,并且在议事会上自称是来自于大瀑布彼端的洛斯里克骑士。 之后,由于他在议事会上出言不逊,并且尤里乌斯认为他的言行举止都配不上骑士之名,因此两人便展开了一场决斗。 “后面发生的也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败给了你,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然后这次出来与你共同讨伐魔女教,见证了你守护主君的决心,也见识到了你的勇武,这样一来,也就不得不承认你的确配得上骑士之名了,败给你我也不冤。” 谈及自己的败北之时,尤里乌斯倒是表现得额外坦然,拿得起也放得下,光明磊落,这倒是让菜月昴对他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敬佩之心。 不过,这种听着别人讲述自己毫无印象的那些经历的感觉,可真是教人奇怪。 “话说回来,龙之巫男这个绰号可真难听......就不能叫龙之骑士或是什么的吗?” 菜月昴抱怨道。 “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被神龙选中的其他人全部都是女性,并且也恰恰正是这次wang选的五位候选人,她们的称呼都是龙之巫女,昴君你这边自然也就是龙之巫男了。”尤里乌斯耸耸肩道。 “这也太随意了啊喂!” “唔,老朽这边的话,倒是知晓得稍微比尤里乌斯多一些。” 这个时候,一旁的威尔海姆接话道: “老朽第一次见到昴阁下是去邀请你与艾米莉亚大人前往王都参加wang选议事,在这之前,昴阁下是在罗兹瓦尔边境伯的府邸上做客。之后的事情老朽所知与尤里乌斯一致,不过在wang选议事之后,昴阁下又找到了老朽所侍奉的主君,并展现出了能够预知未来的神奇能力......” “预知未来?我?” 菜月昴眨巴眨巴眼睛。 “恩,并且因为我的主君库珥修大人有着可以看破谎言的加护,确认阁下所言非虚,这才相信了阁下后面的情报,并与艾米莉亚阵营结为同盟,共同讨伐白鲸。” 威尔海姆点点头道。 “害,其实就是头儿你利用能够死亡重来的能力,预先得知了未来,然后再回到过去,那自然是会预知未来了。”神都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至于那个看破谎言的能力也好搞定,只要头儿你这边说话九真一假,关键部分隐瞒,然后引导他们脑补出错误的结论就好了。” “哦哦,那个能力大概是我来到这边后才得到的吧,我现在失忆了,也就都忘光了。”菜月昴挠挠头笑道。 “顺带一提,我是安娜大人这边的,这次会赶来也是因为安娜大人之前与你有过交易。”一边的尤里乌斯补充道。 “之后的事情也便不怎么复杂了,”威尔海姆淡淡道,“在讨伐白鲸的战役之中,昴阁下与你的巨龙同伴发挥出了绝大的作用,将讨伐队的伤亡降至零,随后按照我们的同盟协议,我们便又与你一同来到罗兹瓦尔领,讨伐预谋袭击艾米莉亚大人的魔女教。除去方才与我们对战过的【强欲】大罪司教与【暴食】大罪司教以外,我们在此之前便已经讨伐了【怠惰】大罪司教与其所率领的魔女教徒们,并且由昴阁下降下了对他的最后一击。” 到这部分为止,就与神都所叙述的完全对得上了,并且由于菜月昴的死亡重生并不会干涉到本体在魂世界的神都,所以神都那边可以提供的信息远比这两人的更多。 “但是头儿你这次直到魂世界解封之前可千万别再死了啊,不然你这边一重置时间,作为这个世界外来客的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等等,你是谁?” 话语的后半句,却是对另外的什么人说的。 “发生了什么?神都?” “有个奇怪的女人......”神都惊疑不定的声音于心灵链接那头响起,“头儿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共享我的视界!” 下一秒,当神都那边的信息传输过来的时候,菜月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然后,似乎是在自己原本的视野之上再度叠加了一层与之前完全隔绝的视野,就像是自己多出了第三只眼睛一般,另一幅景象被菜月昴所“看”到。 虽然神都经常通过这种方式窥视菜月昴这边的生活,但是菜月昴分享神都的视野这还是第一次,因此一开始还颇有几分新奇。 不过,这股新奇感在他看清楚神都那边的景象之时便立刻消失了。 一股很是奇怪的糟糕预感于他心头浮现。 神都此时依旧还停留在他们先前与雷古勒斯战斗的地点,那景象的一角还能看到先前被雷古勒斯砸出的深不见底的坑,大地像是被肆意地犁了一遍,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深色与浅色的泥土随意堆砌着,其中依稀还可以看到一些已经腐化了的不知名生物的骨头。 而在这无比脏乱的环境之中,一道光静静站立着。 对,一束光,这就是菜月昴对于那个陌生女孩的第一印象。 晶莹剔透的白金长发闪耀生辉,简直就像是阳光沿着纤细的肩膀向着背部生出的一道光芒瀑布。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双眸蕴含着如同是整个世界都可以禁锢于其中的深蓝,过度端正的容貌完全诠释了“美”这一概念本身。 那是一个美得会令人忍不住颤抖的少女,有着那样美丽的面容,全身上下却仅仅裹着一块布,梦幻到让人感觉仅仅有那块布才被世界允许触碰她的肌肤。 如若美丽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她无疑就是那种“美”。 少女朱唇轻启,宛若银铃的柔和女声响起: “阿拉,初次见面,可爱的闯入者。” 第八十二章 虚饰魔女·潘多拉 “原本知晓在这里出现了龙对我们这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还以为是波尔肯尼卡再度现世了,但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位陌生的黑龙先生呢。” 不妙, 非常不妙。 这就是菜月昴看到那个如仙女一般美丽的少女之时的第一反应。 诚然,这个少女的美丽程度绝对算得上是他生平仅见,就算放眼他穿越之前的地球,放眼那网上无数美女coser,乃至把经过不知多少次p图之后的成果全部拿出来比较,能够及得上这个少女之美丽的人也是不存在的。 光是被她那不经意的一瞥所包括,理解到少女将时间用在自己身上这件事,带来的幸福就足以让常人陶醉到要晕倒。哪怕这已经是经由神都那边共享过来的视界,菜月昴也还是感受到心境一阵不稳。 但,在这同时,一股可以说是毛骨悚然的寒意却也同时顺着菜月昴的脊椎攀至大脑。 只是看一眼就能知晓,她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危险存在。 并且,既然这个家伙刚刚用了“我们”一词,那么很显然,她自然也与魔女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是谁?” 神都缓缓问道,少女那足以祸乱众生的魅力对它自然是无效的,因为审美根本就不一样,在神都看来,没有锐利的爪子与修长有力的长尾根本就与美无缘,更别提这个女人连鳞片都没有,更是提不起他半点兴趣。饶是如此,那股从她身上传来的不详感觉却依旧是共通的。 “那么,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少女摊开纤纤玉手,将一只手按在了那洁净的布袍之上,嫣然微笑道: “我是‘虚饰魔女’,名为——潘多拉。” 那微笑带来的幸福感,甚至于足以匹敌被世界祝福的感受。菜月昴皱紧眉头,将心头涌动的冲动压下,转而努力地思索起来。 潘多拉?希腊神话那个潘多拉?潘多拉的魔盒那个潘多拉? 不同的世界连神话都应该不一样吧,为什么这边会有那样的名字? 不,不仅仅是神话而已。 潘多拉——Pandora,在天文学之中,还指代着一个小行星,祸神星! 菜月昴原本就对天文与星星这些很感兴趣,并且记得很多星星的名字,因此,此时此刻他也迅速将一些另外的名字也与自己所知的某些名词联系在了一起。 【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Betelgeuse,猎户座α 星,参宿四! 【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Regulus,狮子座α星,轩辕十四! 【暴食】大罪司教·巴登凯托斯——Batenkaitos,鲸鱼座ζ星,天仓四! 【暴食】大罪司教·阿尔涅普——Arneb,天兔座α星,厕一! 是巧合吗?不可能是巧合吧?怎么可能巧合到目前所出现的每一个大罪司教与魔女都有着地球上星星的名字? 但是,为什么? 就在菜月昴这边大脑里都快变成一坨浆糊的时候,那个名为潘多拉的少女再度说话了: “我知道哦?你是,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对吧?” 潘多拉轻轻抬起手,轻飘飘说道。 “头儿?” 神都询问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 “对面都表明是魔女教那边的了,还跟她费什么话,动手,我这边立刻把体力给你传过去。” 正如神都可以利用契约将魔力传输给菜月昴那样,菜月昴自然也可以将魔力传输给神都,只是一瞬间,他便将自己剩余的魔力全部传输给了神都,以支撑它再度进攻。 而在接受到菜月昴的魔力支援之后,神都当即也便安下了心,对于潘多拉的问题,神都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关你屁事!” 随着声音一同吼出的,是灼热的龙炎。 名为潘多拉的魔女就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神都会突然发难一般,她甚至于连任何闪躲或是防御的动作都没能做出,下一个瞬间便被沸腾的龙炎所淹没。 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被那灼热的龙炎所吞噬,除去有着“无敌”权能的雷古勒斯之外,没有人可以幸免,自然的,那个少女也没有例外,瞬间便连化为灰烬。 “哎呀,为何这么暴躁呢?” 轻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在那火焰没有命中的地方,潘多拉轻轻地立着,微笑着望着神都。 “奇怪,明明命中了啊......” 神都惊愕地张大了嘴。 不管是他吐出的火焰在飞到一半便被轰散了,还是那火焰未能伤到潘多拉丝毫,让她顶着火焰走出来,乃至她一个弹指吧那火焰打回来,神都都不会惊讶。 但是,他明明看到潘多拉被它的龙炎焚烧殆尽了,又为何,她会在一旁毫发无伤地现身呢? “那是你看错了呢。” 潘多拉轻轻地说着,并向着神都轻轻一步踏出。 “既然黑龙先生拒绝交流的话,我就只能换种方法了。” 神都刚刚想后退,但是下一个瞬间,潘多拉已经立在了它的头顶,似乎她刚刚还在远处只是神都的一个错觉一般,她一开始就站在这里。 发现这件事的瞬间,神都立刻瞪大了眼,它立刻便扭动脖子,想要将头上的人甩下,但是在那之前—— “给我滚——” “黑龙先生没有出现在这里,它正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未能将后面的话语捕捉到,下一个瞬间,菜月昴的视野之中,潘多拉的身影消失无踪,连带着神都那边所传来的视野,也一并陷入了漆黑之中。 “诶?” 菜月昴愣住了。 “神都?神都?!” 他立刻尝试着再在心灵链接呼唤起神都。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呼唤神都,心灵链接的那头都再没有传回来任何的回应。 “昴阁下?” “昴君?” 也就是在同时,与菜月昴同行的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发现了菜月昴的异常: “昴阁下,你这幅表情,是发生了什么吗?” 剑鬼伸手拍在菜月昴的肩膀上,沉声道。 “我......”菜月昴回过神来,咬紧了牙,“抱歉,两位,我想我有个地方需要先去一趟。” 第八十三章 言出法随 “这......”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对视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去了吗?” “神都它......遇袭了。” 菜月昴眉头紧皱,他在与神都断联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直接利用契约中的传送效果强行跳跃到神都那边,但是却失败了,像是在跳跃的路径已经被堵死,菜月昴的传送直接被强行终止。 因此,他也只能换笨一点的办法,直接用腿跑过去。 “啊?”尤里乌斯皱眉道,“请问神都......是哪位?” “???”菜月昴一愣,不过看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那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他这才又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哦对,你们大概是还不知道它的名字,神都就是我那条黑龙伙伴的名字。” 闻言,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的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那我们快出发吧,详情你路上再告诉我们。” 就这样,菜月昴一边将自己从神都那边接受的讯息告知了另外两人,一边带着两人向着神都先前休息的地方赶去,而那两人在听到了“虚饰魔女”潘多拉的名字之后却也依旧是一头雾水,显然是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号。 “不过,既然她都自称是魔女了,那必然也会是一个劲敌,不可大意。” 虽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是,当三人一起赶至神都遇袭的位置之时,却再也没有见到神都的任何踪迹,而菜月昴通过神都视界所见到的那个女子,也一样是消失无踪。 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或许情况还要比现在好得多,毕竟对方早早就结束了战斗,在那之后就离去了也并非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望着面前的景象,菜月昴又回头望了望尤里乌斯与威尔海姆,发现他们脸上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此时此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观,与他们这一路上见到的景观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地平整而宽阔,一直蔓延向远方,在无止境的远方与天空连接。正午的烈阳蒸晒着大地,地上的杂草皆被烤的干瘪起来,无力地耸拉着。 而这与其他地区一般无二的普通,恰恰就是最诡异的地方。 “我说......我们刚刚,确实是在这个位置与神都分开的吧?” 菜月昴有些不确信地问道,虽然原本靠着契约他可以感应到神都所在的方向,但是自从刚刚他与神都的联系断掉之后,他便再也感应不到神都所在的方位了。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尤里乌斯望向平原的一角,“那边有一片花丛,赫兰炎草之间夹杂着几朵塞西莉亚花,很幸运地没有被先前战斗的余波摧毁,你看,现在还在那边,我记得很清楚。” “那,为什么这里什么痕迹也没有?” 字面意义上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无论是神都先前攻击潘多拉时龙炎在地上烧灼出的痕迹,还是它将雷古勒斯拍在地面上时留下的人形坑洞,再或者是雷古勒斯挥洒砂石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统统都不复存在。 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罢了,地上的土壤皆是早就被太阳烤干了的颜色,没有丝毫的水分,沙土之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色差,这也直接排除了对方在带走神都之后又将周围的泥土全部填上了的可能性。 就好像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战斗,三人之前的记忆都出错了一般。 莫非对方的能力是时空倒流,所以将这片区域的时间全部还原了? 菜月眉头紧皱着思索着。 现如今,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神都现在还活着。 菜月昴可以如此确信。 因为他与神都签订了共生契约,如果神都死了的话,那么他自然也会立刻阵亡。除此之外,他也可以确信神都现在的状况应该不算太遭——因为哪怕神都陷入重伤濒死的状态,他这边的生命力也会被契约抽取过去,用于维系神都的生命。 那么现如今他没有出事,神都自然也还安然无恙。 但是,现如今他们连神都先前与雷古勒斯战斗的痕迹都找不见,更不用说是那名叫潘多拉的女人留下的痕迹,他们又要去何方寻找神都? 不,不对。 回忆起他在与神都断联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菜月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她最后是说......神都现在应该在他应该在的地方,莫非是——” 想到这里,菜月昴再度在心灵链接呼唤起了神都。 与刚才一样,神都那边对于菜月昴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菜月却没有停下,锲而不舍地继续尝试与神都沟通。 终于,在菜月昴喊了几百遍之后,神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唔......发生什么事情了?” 浑浑噩噩的声音,像是刚刚被老母亲叫醒的睡懒觉的孩子一样。 “神都?神都?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困......头儿你别念了,让我再睡会......”神都的声音依旧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睡你妈个鸡儿!起来嗨!”菜月昴骂道,“你现在在哪里?!那个叫潘多拉女人把你怎么样了?!” “什么潘多拉潘少拉的......诶等一下,”一提到那个名字,神都打了个机灵,迅速醒转,“对啊,我刚刚好像还在跟潘多拉掐架来着。” “对,我看到了,然后她一巴掌按在了你头上,”菜月昴没好气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在什么地方?” “我看看......”在某个古旧的建筑之上,神都缓缓扬起了头颅,扫视了一圈,待它看清楚四周的景象之后,那龙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变得精彩起来,“怪了,我怎么在洛斯里克?!通道不是被关上了吗?我怎么回来的?” “别吧,”菜月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那女人的能力是言出法随?” 第八十四章 新的开始 据神都所说,他在被那个女人碰到之后,便立刻失去意识了,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洛斯里克了。 照这样子看的话,那个女人的能力,或许是言出法随之类的能力,至于这周边被抹去的痕迹,大概也是她能力的一种显现。 不管怎么说,在确认了神都目前依旧无恙之后,菜月昴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倒也没有让神都再利用契约跳转过来。 他不确定那个名为潘多拉的女人是否真正离开了,若是神都再度前来的话,可能会招致她再度出手,而在暴露了他可以反复将神都拉来这一点之后,对方可能会尝试直接击杀神都,而非将神都送走。 令一方面,根据神都描述,自己若是在这个世界阵亡的话,这个世界的时间会自动倒流一段,让自己回到之前的时间,那个能力似乎被失忆之前的自己命名为死亡回归。 虽然乍一听这个能力显得很离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菜月昴毕竟是灰烬,在魂世界那边灰烬们身上其实也是类似的情况,他倒也算不上过于惊讶。 况且,他也相信神都不会欺骗他。 有共生契约的关系,但不仅限于此。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相信神都,他才会跟神都订下这个契约。 也正是因为知晓了自己有这个能力,菜月昴才认定让神都留在魂世界是更加稳妥的选择。 而如果作为外界来客的神都在的话,菜月昴死亡回归之时神都会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因为菜月昴就算死亡回归重置时间,也不会影响到魂世界那边的情况,但如果菜月昴死亡回归跳跃到神都尚未来到魂世界的时间,神都会怎么样,没人知道。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权能想要越过封闭的世界通道直接将神都强行送回去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菜月昴不敢赌。 因为神都无法回去,直接湮灭在时空之中的可能性依旧存在。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等到通道再度开启之后,让神都通过白蜡石呼符将分身传送而来更加稳妥一些。 在想清楚这些关节之后,菜月昴也便不再过多纠结。 他告知了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神都无恙,不过他倒是没有跟他们说明魂世界的具体信息,只是告诉他们神都直接被对方一句话传送到了大瀑布彼端——大瀑布这个名词倒也是神都告知他的,据说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的,整个世界便是一片大陆,而大陆外端便被称为大瀑布。 在交流了潘多拉的能力之后,菜月昴便与另外两人开始折返。 准确的说,是菜月昴跟着他们两人返回梅札斯领,据他们说,梅札斯领乃是他所选择效忠的那位名为艾米莉亚的wang选者的最大支持者的领地。 不过,三人才刚刚出发不久,便忽然听到一道嘹亮的兽吼声从前方传来,并且在那之后,又接连有数道不同的长嘶声接连响起。 菜月昴抬头远眺,却见到有三只一人多高的状似史前迅猛龙的怪物向着三人迅速冲来,为首的是黑色的迅猛龙,另外两只则是一红一蓝。 见状,菜月昴的右手下意识便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不过下一刻便有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按在了他的手腕上,菜月昴抬头,却见到威尔海姆缓缓摇了摇头道: “放轻松,昴阁下,它们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忠诚的伙伴。” “是啊,只是之前你说我们要面对的【强欲】大罪司教有着很强的范围攻击能力,所以我们在战斗之前提前让他们先走开了。”这个时候,那三只地龙已经在三人面前停下了,一旁的尤里乌斯伸手摸了摸那只蓝色地龙的脑袋,随后翻身踩着地龙身旁悬着的脚蹬爬了上去。 “这么说来,那这只黑色的孩子就是我的伙伴喽?” 菜月昴颇为新奇地探出手,尝试去触摸那三头地龙正中的那头黑色地龙,从三只地龙的站位来看,另外两只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将它作为了头领。 而那只黑色的地龙与他对视了一眼,却也很是乖巧地将额头靠了过来,让菜月昴可以触碰到。 地龙的鳞片很是冰凉,而且非常坚硬,在那地龙亲昵地蹭着菜月昴手时候,他却只是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那即将被搓成泥的萝卜。 “对的,它的名字叫帕特拉修。” 威尔海姆也骑上了那头红色的地龙,随口道。 “帕特拉修啊......”菜月昴一怔,随即望向那只地龙的目光也又亲切了几分,“这个名字想必是我之前取的吧。” 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部动画之中忠犬的名字,既然曾经的自己会为它取这样的名字,那么相必曾经的他也很信任这头地龙吧。 “真是奇妙的感觉啊......”菜月昴喃喃道,“明明你们说我曾经怎么怎么样,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印象,只是觉得像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会觉得,那果然是我啊。” “......抱歉,昴阁下。”在菜月昴没能看到的地方,威尔海姆紧紧攥紧了拳头,“明明您是给予我完成一生所求的恩人,我却在您遇难的时候没能帮上任何忙。” “别这么说,老爷子。”菜月昴摇摇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感觉挺新奇的,我居然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感觉一件一件挖掘出来我做过的事情也像是寻宝一样。而且......” 菜月昴挠了挠头,笑道: “现在这也也算是新的开始,不是么。” “应该说不愧是昴阁下么,您总是如此乐观,”威尔海姆叹息道。 然后,他又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道: “但是您身边的人,却没您那么豁达的心态啊。” ........................... 在与三只地龙汇合之后,三人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倍,没用多久的时间,便穿越了平原,进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在菜月昴的印象之中,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大森林,不过还没等他好好欣赏一下这丛林之中的景观,他们便在丛林的入口遇见了苦苦等待他们多时的人。 第八十五章 挖墙脚吗? “菜月卿,威尔爷,尤里乌斯卿,见到你们平安归来,我心中的大石可终于落了地了。” 在丛林之中等待着菜月昴一行人的,是一位身着戎装的绿发女士。 轻便而利落的服饰,高挑的身姿再配上梳成马尾的翠绿长发,衬得这位女士可谓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甚至于都不用威尔海姆他们说明,菜月昴便可以猜到,面前这位绿发女士必然是这次wang选的国王候选人之一。 再加上威尔海姆与尤里乌斯先前告诉他的那样,他们所前往的正是他所效忠的那位名为艾米莉亚的国王候选人所在的领地,所以现如今前来迎接他们的,理所当然也就应该是那位艾米莉亚了。 想到这里,菜月昴也便迅速翻身下马,向着那名女士单膝跪下,行了个骑士礼,不过没等他说话,却见到威尔海姆在他身边做出了与他完全相同的动作。 菜月昴心里咯噔一声。 他忽然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而威尔海姆之后所说的话,也完全印证了菜月昴的担忧: “库珥修大人,我等幸不辱命,成功将来袭的敌人击退。” 库,库珥修? 菜月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记得威尔海姆提起过,那个名字应该是库珥修所效忠的那位国王候选人,也是向菜月昴借出援兵的人......但是为什么她会在艾米莉亚的地盘上? 不不不,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跪错人了? 菜月昴甚至都已经能看清后面那些士兵们脸上惊愕的表情了。 “哎呀,似乎我的落地动作稍稍缺乏训练啊!” 菜月昴一边站起身来,一边放声大笑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努力摆出一个不怎么帅气的pose道: “就是威尔爷说的那样子,【强欲】大罪司教与【暴食】大罪司教,已经被我们揍得鼻青脸肿灰溜溜逃回老家了!” 虽然是气势十足的宣告,但是库珥修还是在菜月昴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从菜月昴身上捕捉到了谎言的风,她疑惑地看了菜月昴一眼,又迅速望向了威尔海姆,却见到威尔海姆正在向她打眼色。 库珥修愣了一下,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很快会意,她上前一步,轻轻抓住了菜月昴的手,将其举起,高声宣告道: “再一次的,在白鲸与【怠惰】大罪司教之后,龙之骑士菜月昴,再一次在我们的见证之下,完成了前无古人的成就,谱写起传奇般的篇章!那么,庆贺吧!诸君!这次战斗!是我们的大获全胜!” 在库珥修那那嘹亮的宣言之后,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自林中爆发而出。战士们欢呼着冲了上来,将菜月昴围在了中央,然后一起将他高高抛向天空。 .............................. 如果做了什么尴尬或者丢人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大声笑着掩饰过去吧。 向来信奉着这个信条的菜月昴,这一次,不仅成功地将这次乌龙快速揭过了,同时,在时隔多年之后,他也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被所有人包围在中央,为他喝彩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他全力奋战的结果。 在这之后,早已经伤痕累累的菜月昴也被菲利斯拖到了医疗车之中治疗。与此同时,库珥修也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询问起威尔海姆事情的经过。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在设有隔音法阵的龙车之中,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库珥修扼腕叹息道,“却是没想到菜月卿居然会遭遇这种惨事......” 这个时候,菲利斯也从外面进入了车厢。 “菲利斯,昴阁下现在情况如何?”威尔海姆问道。 “不行呢喵,虽然将昴亲身上的伤势都治疗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关于记忆这一块还是完全束手无策呢。”菲利斯叹气道。 “这样么......”威尔海姆表情一黯,“若是当时前去挑战【暴食】大罪司教的是我就好了。” “这话可不像话呢喵,要是威尔爷你失忆了,我们可真的是喵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喵。” 菲利斯哼哼道: “还有呢喵,昴亲刚刚睡着了,应该是太累了的缘故,现在也轮到威尔爷来接受治疗了,喵看的出来哦,威尔爷脖子那里应该也受了伤了吧,看样子是尤里亲已经处理过了,不过他的处理还不够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小菲利吧!威尔爷你也是跟着昴亲一路战斗过来的,非常需要治疗与休息!” “无妨,我还撑得住。”说着,威尔海姆再度面向了库珥修,“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向库珥修大人汇报。” “请说。”看到威尔海姆那无比严肃的表情,库珥修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正襟危坐。 威尔海姆点点头,忽然间卷起了自己的上衣袖子,左肩连接身体的地方用绷带缠绕,还在缓缓向外渗着血。 “伤口都还在流血!威尔爷居然还逞强!”菲利斯眉头紧皱,“快让喵看看!” “不,没用的,菲利斯,”威尔海姆摇了摇头,“这是带有【死神的加护】之人留下的剑伤,是绝对无法痊愈的。” “【死神的加护】?”库珥修惊愕地站了起来,“莫非是?” “就是那个莫非,”威尔海姆点点头,“这是很久以前的旧伤,而当我靠近持有此加护的人的时候,原本愈合的伤势也会再度裂开。” “那,持有那个加护的人到底是?”菲利斯问道。 “特蕾西亚·梵·阿斯特雷亚。”库珥修涩声道,“前代【剑圣】,也就是威尔爷的妻子。” “正是如此。”威尔海姆缓缓将袖口卷下,“为了确认这个,我这具残躯还需要继续去追逐魔女教的踪迹。” “放心吧,威尔爷,”库珥修郑重道,“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喵说到这个,我还有一个提议,”菲利斯这个时候忽然举手道,“刚好昴亲也失忆了喵,完全没有与艾米莉亚大人之间的回忆了。” “所以说,喵们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他挖过来呢喵?” 第85.1章 洛斯里克铁人环游赛,开幕! 破损的旗帜在苍凉的长风之中飒飒作响,面貌干瘪的人影抬起头,露出那黑漆漆的眼窝,它的眼珠早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被彻底风化,但看他望向那旗帜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已经没有视觉的样子。 他是一名精锐活尸士兵,比起其他的同僚们,他有着更加高大的身躯与更加强大的力量,可以轻易挥动沉重的斧戟。 而在这座城市早已经陷落,在这个国家早已经灭亡之后,已经再无人性残留的士兵,却依旧忠实地在这高高的城墙之上巡逻着。 忽然间,漆黑的影子将它笼罩。 还未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只巨大的漆黑爪子便将它攥在了其中,然后,那巨爪的主人再度猛地振翅,将它一把提起,飞向高空。 身在空中的时候,那精锐活尸士兵还在奋力挣扎着,想要从那巨爪之中挣脱出来,丝毫不顾及即便此时那巨爪的主人将它松开他便会立刻自由落体到地上砸成一滩烂泥。 只是,他那躯体的力量终究是无法与那巨爪抗衡,漆黑的利爪紧紧将它的身躯扣紧,令它动弹不得,而此时此刻,在那活尸士兵的旁边,也就是那怪物的另一只巨爪之上,却也还有着另外一个被绑架的人质——一名洛斯里克骑士,或者更确切地说,一名洛斯里克活尸骑士。 而在这洛斯里克,能够将堂堂洛斯里克骑士如同抓小鸡一样轻易抓起来的生物,实际上,也只有一种。 漆黑的巨龙挥动双翅,在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又降低了高度,松开爪子,将那两名活尸一并丢在了地上。 它很好地控制好了高度与速度,虽然一开始都摔得颇为狼狈,不过两只活尸都没有收到什么伤筋动骨的重伤,在那巨龙再度飞走之后,他们也便再度提起武器,继续那铭刻在自己记忆之中的行为,在原地转着圈子巡逻了起来。 “OK!搞定!” 那只黑龙正是神都,它再度挥动双翅掀动狂风,一飞冲天,并在洛斯里克高墙之上盘旋了起来,一边盘旋着,一边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比赛场地已经布置完毕,请各位参赛选手迅速就位,洛斯里克铁人环游赛即将在两分钟之后开始!” “比赛开始之前,我再复述一次比赛规则!” “诸位参赛选手以高墙第一个篝火为qi点,先抵达高墙边塔处的篝火,随后再抵达之前对战玻尔多的那处篝火,随后再返回qi点处的高墙一火,最先抵达者即为优胜者。” “比赛路线不限,方式不限,不禁止选手互相攻击,允许采用一切可以采用的手段,率先抵达终点者即为获胜者。” “比赛中途会有各种中立敌人对参赛选手进行攻击,同时还有一系列陷阱,提前祝各位参赛选手好运。” 神都所提到的那些中立敌人,自然就是它刚刚去抓的那些精锐活尸士兵与活尸骑士了,它重新布置了高墙这些敌人们的位置,使得他们比较集中地布局在几条主要道路之上。 至于那一系列陷阱,便是哥布林杀手所布置下的了,他并没有参赛的兴趣,反倒是很有兴趣在场地布置的时候试验一下自己新想出的陷阱可行性。 “优胜者可以获得另外四人的全部赌注,接下来我念一遍所有参赛选手的赌注,也就是优胜者会获得的奖品!” “一号选手菜月昴,赌注是洛斯里克骑士装备一套+玻尔多的灵魂X1!” “二号选手塔兹米,赌注是一件定制武器,形状任提!” “三号选手凤凰院凶真,赌注是一件价格在三余火以内的定制道具!” “四号选手金木研,赌注是银骑士装备一套+银骑士的耳朵X3!” “五号选手路明非,赌注是地球任意国家七日旅游!” “靠,路明非你这个鸡贼,怎么奖励一到了他这里就拉了跨了呢?” 篝火旁,菜月昴还在进行着赛前热身,听到路明非的赌注之后,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就拉胯了呢?这应该挺诱人吧?”路明非撇撇嘴道,“昴你不是也已经回不到自己那边的地球了吗?这可是你难得的回去旅游度假的机会啊,我甚至还会包你路上的一切费用,这可是大出血啊!我就不信在座的各位没有人心动!金木君你肯定也觉得我的赌注不错吧?” “有一说一,确实。”这一次金木研也终于穿了一身正常的装备,没有再戴着那怪异的宝箱头,他点了点头,附议道,“毕竟他那边的世界跟我们的世界比起来,还是很安全的,没有战争,也没有人与喰种的对立,可以去那宁静的地方度个假,也真的是难得的安宁时光啊。” “金木我知道你跟路明非铁,可你也不用每次都帮着他说话吧。”菜月昴指指点点道。 “啊,有吗?”金木研一愣。 “虽然金木确实老惯着路明非,但是说到底,这次最抠抠搜搜的不还是你吗?”一旁的塔兹米踢了菜月昴一脚,“一套洛斯里克骑士装备加玻尔多的灵魂,洛斯里克骑士套的获取难度就不说了,玻尔多的脸灵魂谁又差呢?” “这......”菜月昴声音一滞,“那我再把神都借你们当两天坐骑?” “住口!禁止将裁判作为比赛奖励!” 天空之中的神都怒啸道。随后,它又生怕菜月昴再说下去,立刻道: “那么,我数五个数,请诸位参赛选手各就位,一,二,五!开始!” “草!你家五只数三下的?!我举报!一号选手勾结裁判徇私舞弊!” 看着那抢在第一个冲出去的菜月昴,路明非破口大骂道。 “举报无效,比赛继续!”神都嚷嚷道。 “我靠......”闻言,路明非骂了一句,眼看一旁的金木研与塔兹米都已经冲了出去,他也只能立刻追了出去。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只是,在所有人的最后,凤凰院凶真却完全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反而在原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多么可悲啊!一群只有依仗自身的可悲莽夫,你们对科学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说着,他忽然将一个奇形怪状的装置背在了背后,然后,一对机械翅膀自装置两侧弹出。 “胜利的法则已然揭晓!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 PSY KONGROO!” 话刚落音,火焰猛地自他身后的装置喷射而出,产生出庞大的推力,推动着他的身躯猛地飞了出去。 第85.2章 你这个裁判怎么打人啊! 依靠着那长着机械双翼的喷气式装置,凤凰院凶真一飞冲天,迅速追上了率先出发的几人,并在他们略显呆滞的表情之中,将他们全部甩在了后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你们这些家伙,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这就是!瓦尔基里七号机的威力!”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凤凰院凶真便已经十分毕竟高墙一塔的位置了,在遥遥领先的同时,他也不忘回过头去向着身后四人大声嘲笑。 “噢噢噢!三号选手凤凰院凶真使用了他自造的大铁翅膀,迅速超越了所有的选手,遥遥领先!” 这个时候,神都那一本正经的解说声音也从天空之上传来。 见状,塔兹米也若有所思,他伸手一划,狭缝空间在他身侧展开,随后,一阵金色的光辉自其中流出,将他包裹在其中。 待那刺目的光芒消散之时,塔兹米身上的布衣便已经全部换做了银光闪闪的铠甲。 原本,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参赛的众人自然都是卸下了全部的铠甲,以尽可能地提高灵活度与机动性,但此时此刻,塔兹米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等等,塔兹米,你是想做什么?!” 原本已经领先在前菜月昴瞳孔一缩,厉声喝问道。 然后下一秒,塔兹米便已经腾空而起,迅速向着已经遥遥领先的凤凰院凶真而去。 “卧,槽!” 菜月昴当场就看傻眼了: “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背叛了步兵阵营啊混蛋!为什么你会飞啊!” “金属操纵还有这种用法吗?”金木研看着塔兹米的背影,神情严肃,“了不起。” “我的天啊!二号选手也模仿一号选手,直接飞了起来,远远超越了其他选手,紧随在一号选手之后,这两位选手已经将其他三位选手遥遥甩在了后方,难道冠军就是要在他们二人之中角逐出来吗?” 解说员神都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到这里,神都双翅一振,迅速飞到了高墙边塔的上方,望着那迅速逼近的凤凰院凶真,再度大声道: “可惜!这两位选手虽然另辟蹊径,选择了极佳的道路,但是非常可惜,他们少算了一件事!” “诶?” 望着那停留在塔楼上方的神都,凤凰院凶真心里忽然间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神都口中忽然喷吐出火焰,向着他轰出。 “等等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啊!” 凤凰院凶真一边惨叫着,一边奋力调整起方向,想要躲避那迎面飞来的火焰,但他的速度本就极快,并且瓦尔基里七号机本来也是速度特化型机体,在灵活性上略有欠缺,因此,面对那急速飞来的火球,即便凤凰院凶真第一时间就做出来反应,但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那火球。 灼热的火球擦着瓦尔基里七号机的机翼飞过,迅速将一侧的机翼融化,而在失去了一侧的机翼之后,凤凰院凶真这边也立刻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打着旋,拖拽着尾焰向着洛斯里克高墙之外的悬崖坠去,与此同时,他那哀嚎声也极大地拉长: “你——这——个——裁——判——怎——么——打——人——啊!” “那么,三号抄近路的提前出局!” 神都擦了擦嘴,龙脸上毫无愧疚之意,反而很是淡定地解说起来: “虽然本次比赛我们并不限制选手的移动路线与移动方式,也就是说,允许飞行!但是,为了弥补原本应该在洛斯里克高墙作为诸位选手路途之上障碍的飞龙的空缺,本裁判在这次比赛之中也属于中立怪物!会对所有飞天的选手进行攻击!” “什么?!” 闻言,紧追在凤凰院凶真之后的塔兹米脸色也变了,但是没等他立刻做出对策,神都那一口龙炎已经扑面飞来。 幸运的是,他本身飞翔的速度便比不上凤凰院凶真,而且他又是依靠着帝具操纵身上的铠甲进行飞行,灵活度之上也要强得多,倒是没有怎么费力气就躲过了那个火球,但是...... 不知什么时候,神都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并猛地甩动长尾,向着他重重抽了过去。 “嘭”得一声闷响,塔兹米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坠落,直直砸穿了高墙边塔篝火旁边的地砖,之后又去势不减地砸下,连着砸穿了数层地板之后,又撞烂了一道铁门,一头栽在了铁门之后的某个铁框之上。 然后,他再度触发了那铁框之上的机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铁框便带着他一起迅速下降,原来这铁框居然是一个电梯。 “搞什么啊,为什么这里也有电梯啊......” 在电梯终于在底层停下之后,塔兹米捂着头爬了起来,他刚想要再度处罚机关回去,一个漆黑的身影便已经自黑暗之中扑出,闪烁着不详光芒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塔兹米。 然后,一个骷髅面具从黑暗之中显露出来,几乎要贴上塔兹米的脸。 “为什么这里会有吸魂鬼啊!” 然后,塔兹米的惨嚎声自那黑漆漆的通道之中发出。 “哈哈哈哈哈!叫你们两个人偷跑!” 面对这两人的惨状,居于之后的某人立刻发出了十分不厚道的嘲笑声。 “可惜啊可惜!在三号选手出局之后,二号选手也遇到了一些来自于中立生物的袭击,局势不妙啊!他现在暂时无法在继续前进,看样子已经是夺冠希望渺茫了,让我们再度把视线转回另外三位选手身上!” “目前来看!四号选手暂时领先!一号选手紧随其后,而五号选手似乎刚刚从狭缝空间里掏出来了什么东西,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神都依旧尽职尽责地进行着他身为裁判的职责,公平公正地解说着比赛。 “哦豁!那是什么?是一根漆黑的棒子!五号选手这个时候居然掏出了一根法杖!但是据我所知五号选手并没有掌握能够提升自己速度的法术,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等等!” 神都忽然瞪大了眼睛: “五号选手忽然消失了!” 第85.3章 场地是装备部铺设的吗?! “发生了什么!五号选手忽然间使用了魔法!让自己从原地消失了!” 神都翱翔在天际,大声惊叹道。 “隐形身躯跟拟态么......” 金木研回过头,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路明非,喃喃自语道。 “搞什么,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想隐身偷偷背刺我们吧?” 菜月昴立刻严阵以待起来,他一边奔跑着,还一边从狭缝空间之中逃出一个几乎有他大半个人高的方盾,背在了背后,显然是对于路明非上一次的背刺记忆尤甚。 “先不说他的意图到底如何,如果他真的想要背刺你的话,你背个这个也是没用的。” 比他稍微领先一些的金木研回过头善意地提醒道。 “那咋办嘛!” 菜月昴咧嘴道。 “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金木研笑笑,“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真的想要背刺我们的话,起手应该是其他的招数的。” “这就是好基友吗,你对他这么了解?”菜月昴惊讶道。 “其实只是我们之间交手的次数很多罢了,”金木研很是和善地笑笑,“顺带一提,如果他选择隐形身躯加密探的话,那就说明我们接下来马上就要面临战斗了。” “哈?”菜月昴一愣,但是还没等他再说一句话,一道剑风忽然自道路的一侧劈出,一名身穿全身铠的骑士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剑锋疾指菜月昴咽喉。 洛斯里克骑士剑术第三式! 同为正宗的洛斯里克骑士,菜月昴一眼便识出那洛斯里克骑士所用的招数,与此同时,这一剑的三种变招也立刻浮现在菜月昴脑海中。 随后,在那剑刃距离菜月昴脖颈只剩下二十厘米不到的时候,菜月昴腰间的长剑亦猛地出鞘。 当然,即便是以他现如今的出剑速度,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后拔剑后发先至击中敌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纵使对手再怎么落魄,也曾身为洛斯里克骑士的一员,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剑法自然不容小觑,在偷袭的情况下自然更难被反制。 此时菜月昴腰间长剑才刚刚出鞘一半,连挥动都无法做到,更别说什么横剑格挡。 但,这一剑却依旧被挡下了,却是那剑柄两侧延伸而出的十字护手与剑刃末段凹陷回去的凹槽,如同一张大嘴一般,牢牢地咬死了那柄斩向他咽喉的长剑。 志在必得的一剑被挡下,那活尸骑士明显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有采取了下一步行动,左手的盾牌轻轻向后一缩,便要砸向菜月昴的身躯。 只是,在那之前,菜月昴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盾牌,并且一脚猛地踹出,将那骑士踹飞了出去,而其手中的一对剑盾,却被菜月昴尽数夺下。 未等他再度挣扎着爬起来,菜月昴已经将他的骑士长剑一甩手投了回去,剑刃直接顺着骑士头盔的裂缝刺入,将其头颅刺穿。 “你的洛斯里克剑术还远远未够班啊,朋友。” 丢下这么一句话,菜月昴便将目光再度投向了一边的金木研,却见到他也刚刚操纵着身后的紫色触手将偷袭他的那一名骑士砸下高墙。 “这个不是触手,是赫子。” 似乎是猜到了菜月昴的所想,金木研纠正道。 “哦哦。”菜月昴点点头,再度将目光投向了道路的前方。 在那里,已经有八名洛斯里克骑士严阵以待,持枪骑士与持剑骑士各占一半,其中甚至还有两名身披着蓝色斗篷的红眼骑士。 “神都那家伙到底是在哪里找的这么多的骑士啊。” 菜月昴叹了一口气,缓缓举起了剑。 “一人一半,如何?” 而在他的身旁,金木研身后的赫子也缓缓伸展开,六条赫子之上分别持着刀枪锤戟剑弩六种武器。而在他的双手之中,还握着一柄银色大剑。 “虽然我倒不是不行......”菜月昴看看金木研那八臂战神一般的威武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对剑盾,咧了咧嘴,“不过金木君你手这么多,要不你多打几个?” “恕我拒绝,”金木研笑笑,“现在我们可是竞争关系啊。” “也是。”菜月昴一拍头,苦笑道,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表情微变,“话说回来,现在应该已经是路明非那家伙背刺的最好时机了吧?” “理论上而言,是这样,”金木研耸耸肩,苦笑道,“不过这一次的获胜条件不同,我想,他应该也会改变策略的。” “诶?” 就在此时,菜月昴忽然看到他前方约莫百余米处的塔楼之上,似乎有一阵火光忽然间亮起。 随后,神都的解说声立刻便在天空之中响起: “哇偶!四号选手跟一号选手被中立生物拦在了半路上,趁着这个机会五号选手已经偷跑来到了我们的第一个篝火,成为第一个摸到篝火的男人!而他也是第一个完成前三分之一赛道的成员!” “shit!”菜月昴一剑落下,耀眼的剑光已然将一位洛斯里克骑士劈飞,“我现在已经能够想象到路明非那个狗贼现在眯着眼把视线移到右边摆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嘲笑我们的样子了!” 而事实也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路明非现在确实在嘲笑着他们,作为成功冲到第一的选手,他已经占到了最大的优势,并且他也清楚这次参与比赛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会隐形身躯与密探两大逃课魔法的! 虽然他最初会去费劲心思去获取这两个魔法,就是为了在入侵的时候如果遭遇到火主捏巨人果实,就可以靠着这俩魔法继续快乐缩怪,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铁人环游赛之中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没错!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哒!胜利的果实就由我收下了!JOJO!” 一边摆出一副DIO样一边说着二乔的台词,路明非靠着隐身极其嚣张地在一群洛斯里克骑士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很快便完成了城墙部分的路程,来到了屋顶之上,然后...... 在他走到第一个屋顶的中央之时,地面——或者说是屋顶,忽然间便塌陷了。 “啊嘞?” 路明非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想要去抓住旁边尚未塌陷的部分,然后他便绝望地发现,这一整个屋顶全部都随着他一同陷了下去,而在这屋内之中,赫然摆满了...... “这场地是装备部铺设的吗?!” 随着一声惨嚎,路明非与周围的一片建筑,全部被炸上了天。 “很可惜,五号选手没能躲过哥布林杀手先生友情赞助的陷阱,并当场升天,让我们一同为他祈祷吧,阿门。” 神都双爪合十道。 第85.4章 有没有考虑加入暗月之剑? “好家伙,我TM直接好家伙,你管这个叫陷阱?” 望着远处那威力半径几乎要将被远远落在后方的他们二人都包括在其中的火光,还有那迅速扩散而来的冲击波,菜月昴忍不住爆粗道: “这TM根本就是战术轰炸啊!” 回想起路明非被炸飞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菜月昴甚至都能立刻领悟到,他口中那个所谓装备部也一定都是一群炸弹疯子。 下一秒,那无形的冲击波便已经向着他们霸道地压来。 菜月昴与金木研对视一眼,金木研身后那六根赫子立刻便将其持握的武器丢入了狭缝空间之中,然后猛地插入了地面,而菜月昴则猛地将自己手中的盾牌砸入了地面之中, 而那剩下几名仍在与他们战斗的骑士们可就没有他们这样的求生意识了,毕竟都只是一群没有了生命与自我的活尸,在这个时候,他们依旧高举着武器嗷嗷叫着向着菜月昴与金木研冲来,下一秒便被狂风卷了出去,一头坠入了洛斯里克高墙之外的悬崖之下。 “唔,看上去直接将强大的灵魂作为引爆物来布置地雷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得多......不过效果似乎有些太好了,如果是在山洞或是遗迹之中使用的话大概会把整个山洞遗迹一起炸塌,虽然基本可以百分百歼灭哥布林,但是小队成员也很难生还,” 在洛斯里克城的某个较高的位置,一个身穿着脏兮兮铠甲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样子路明非是死透了啊。” 待那冲击波终于过去之后,金木研将赫子自地砖之中拔出,吐出糊了一嘴的碎石道。 “啊,这就是报应吧,”菜月昴也伸手抹去脸上的脏灰,“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们俩人的对决喽?” “大概吧,”金木研温和地笑笑,“不过我可是不会放水的啊,昴君。” 说话的同时,金木研身后的六根赫子也缓缓抵着地面,一齐弯曲,随后又猛地伸直,直接将金木研弹射了出去。 “搞什么啊,简直就像是跳蚤一样,不,考虑到腿的数量应该是跳蛛吧,也真亏金木君你想得出这种赶路方式啊。”菜月昴颇有几分佩服地鼓了鼓掌,然后忽然又大笑起来: “不过,很抱歉,胜利还是属于我的啊!” 说着,菜月昴再度扬起了手中的盾牌,与此同时上半身向着前方扑去。就在他即将扑倒在地的时候,他忽然又蜷缩起了身子,右手在盾牌上一拍,那盾牌之上立刻就亮起了明亮的光芒。 然后,菜月昴左手猛地抡动那亮的如同白炽灯泡一般的盾牌,猛地向着地面砸去。 下一秒,光芒猛地炸开,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瞬间便将菜月昴轰飞了出去。 而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便已经再度在那盾牌之上一拍,待到即将落地的时候,他便再度照葫芦画瓢抡起盾牌拍在地面上,推动他继续移动,第二次跳跃的时候便迅速超越了金木研。抵达了高墙边塔的篝火处。 “原力居然还有这种用法吗?太厉害了!” 望着那如同是采用人间大炮一般的方式进行快速跳跃的菜月昴,金木研缓缓张大了嘴巴,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惊愕: “还真是有想象力的家伙啊......” “哇偶!我们看到一号选手忽然开始通过不断地利用盾牌来使用奇迹原力弹射起步,推动自己快速移动,很快便超越了四号选手来到了第一名!不过四号选手也没有放弃,他也依靠着自己的触手使出了像是跳蛛一般的移动技巧,紧追在后!” 神都在两人的头顶盘旋着,大声喊着: “虽然比赛道路才刚刚跑完三分之一,但是却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角逐阶段——没有办法因为我们现在场上只剩下两名参赛选手了!冠军究竟是会属于我们的一号选手还是四号选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神都于天空之上继续解说的时候,菜月昴与金木研二人也已经迅速跨越了路明非先前被炸飞的位置,不过,他们倒是也不必怎么小心还有其他的什么陷阱,因为便真的有,那陷阱应该也在刚刚那剧烈的爆炸之中被夷平了。 并且在继续弹射了数次之后,他们也终于走出了被先前那炸弹所轰平的区域,再度踏上了陆地,从这里开始,便无法保证这里不会有新的陷阱了。 不过菜月昴料想,哥布林杀手他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能在这场地上布太多的陷阱,不然他只要布两个刚才那个威力的陷阱,就足以直接把全程所有的参赛者全弄死了,那还比个锤子,所以,接下来的道路大概率是安全的...... 就在菜月昴这么想的时候,他脚下忽然一空,失重感随之而来,与此同时,他周围的地面也与他一同塌陷,坠入下方。 “草,不是吧,还真有?” 看着下面那满满一屋子的雷壶,菜月昴脸色惨白。 下一个瞬间,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菜月昴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也从中传出。 “真是太不幸了,在五号选手之后,我们的一号选手也步了他的后尘,不过稍微幸运一点的是,我们看到这里的陷阱威力似乎没有刚刚那个陷阱的威力强大......” 聆听着神都那深情的解说声,落后半步的金木研也面色凝重起来,他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小心翼翼地绕过菜月昴所在的那个坑,然后...... 在一阵叮叮咚咚的坠落声,之后,金色的雷光再度在距离菜月昴不远的地方炸开。 当菜月昴顶着被电的焦黑的脸从那深坑之中爬出的时候,却看到金木研也刚好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坑洞探出已经被电得炸毛的发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得出对方脸上的悲愤与无奈。 “哥布林杀手这个混蛋是在这里所有的房子顶都布了炸弹吗?” 菜月昴缓缓吐出一口黑烟,shen吟道。 “菜月君,”金木研深深地看了一眼菜月昴的脸,沉声问道,“有没有考虑加入暗月之剑,一同追捕暗灵?再不济的话,来加入个青教也是不错的。” 第85.5章 你居然打假赛! “那么,在短暂的中场麻痹之后,比赛继续!” “虽然一样中了哥布林杀手先生的陷阱,但是一号选手与四号选手要比五号选手幸运得多,虽然被极大地延缓了步伐,但是他们还是免于像五号选手一样直接出局!” “在从陷阱之中挣脱之后,一号选手与四号选手再度开始了全力冲刺!一号选手再度用出了人间大炮!极大地增快了自己的速度,而四号选手也不甘落后,立刻开始弹射起步,他们并驾齐驱!同时抵达了玻尔多的篝火处!” “接下来,便是这场比赛最后的角逐阶段了!” 神都一边以极快的速度解说着,一边扇动翅膀追逐着菜月昴与金木研而去。 在两人几乎同时触碰到了玻尔多处的篝火之后,菜月昴立刻便再度转身向着来时的地方冲出。 以他对于洛斯里克的了解,若是想要再回到qi点,完成整个洛斯里克环游赛的话,最快捷的方法,果然还是从大道楼梯一侧的小道抄上去,然后乘坐电梯上升到qi点附近。 而那电梯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够抢先搭乘上电梯,并在金木研之前启动,那么这场比赛就必然会是他的胜利。 就在他刚刚抱着这样的想法冲出两步之后,却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金木研并没有追上来。 既然同样是在这高墙摸爬滚打过的灰烬,那么就算金木研对高墙的了解没有他那么深刻,也应该知晓那个电梯就是决出胜负的关键点才对,为何会放任他先走? “哦哦哦!” 就在这个时候,神都的惊叹声再度自天空传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方法,四号选手再度为我们奉上了惊喜,这可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闻言,虽然明知此时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不容有任何的耽误,但是心中浮现出的疑惑还是让菜月昴忍不住回头向着金木所在的位置看去。 “wdf?还能这样?” 看到金木研移动的轨迹,菜月昴忍不住爆粗口道。 只见他直接将身后的赫子深深地插入了两侧的城墙之中,随后便像是《蜘蛛侠》中的章鱼博士那样,直接在那垂直的墙壁上快速奔跑起来,一路向上,并且还走两步就靠着弹射加速一段,迅速向上。 这才是距离终点最短的线路,不需要绕路,直接便以丝毫不逊色于电梯的速度直接向上狂奔! 也就只有金木研这样特殊的家伙才能选择这一条路,菜月昴虽然依靠人间大炮的发射方式虽然赶路也很快,但是终究是没法在这种垂直的悬崖之上运用,登时便在这里拉开了差距。 但,即便意识到这一点,菜月昴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只能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外面冲出,并直接一剑轰穿了大门之外楼梯与电梯入口之间的墙壁,快速冲了上去。 纵使如此,他的速度也还是要比金木研慢了一截。 这么看来,这场比赛的最终获胜者似乎已经没有了悬念。 但,就在此时,新的变故,再度发生。 一道金色的流光猛地自门外发射而来,重重地轰击在了金木研正在攀爬的城墙之上,剧烈的震动险些将金木研从其上震下来。 感受到有些不妙,金木研停下了脚步,向着下方望去。 “令人惊叹!是二号选手!二号选手他居然赶来了!从那深不见底的塔底爬出!二号选手再度加入了这场比赛最终的角逐行列之中!” 却是塔兹米不知何时已经解决掉了那名吸魂鬼,并且从那塔楼底层爬出,随后又迎头赶上了早已领先的金木研! 虽然不像金木研那样拥有着六只触手作为支撑,飞行能力也在这场比赛之中被禁用,但是塔兹米还是另辟蹊径,选择了在脚底用金属凝结出深深的尖刺,好让他可以踩着城墙向上狂奔,并且看他前进的速度,居然还要比金木研快一截! 见状,金木研神情越发严肃起来,他忽然伸出一根赫子,猛地插入一旁的城墙之中,瞬间便剖下了一块两米余宽的巨石,并一甩向着塔兹米砸去。 “这种水平的妨碍就别来献丑了!” 塔兹米朗笑道,一伸手自狭缝空间拔出一柄巨剑,挥手间便将那巨石斩断。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完,塔兹米忽然将那巨剑猛地甩向了金木研。 大剑旋转着脱手而出,紧接着便在一阵金光闪烁之中化作了一柄双刃巨斧,斧刃斩破空气,重重劈向了金木研。 只是,在被那斧刃劈中之前,金木研便已经再度竖起两根赫子,在身后组成了坚盾,弹飞了这来势汹汹的一飞斧。 “棘手的家伙。” 金木研神情严肃,在继续留出四根赫子赶路的同时,他也一伸手自狭缝空间中探出一柄巨弓,两根赫子分别抵住巨弓的两边,而他自己则双手将一根一人高的巨箭搭在了弦上,瞄准了下方的塔兹米。 弓弦一震,巨箭瞬间便突破音速,向着下方激射而去。 塔兹米脸色剧变,他立刻一探手自狭缝空间之中抓出一柄巨盾,狠狠砸在了面前。 “铛”得一声巨响,塔兹米虽然挡下了这一箭,但却也被箭上所蕴含的巨力震退了一截,与金木研之间的距离大大拉开。 见状,金木研脸色稍缓,便想要继续赶路,但他刚刚回过头,却见到那巨斧不知何时已经飞至了他的上方,猛然向着他砸落。 又是一道尖锐的碰撞声,金木研的位置也立刻下滑一大截。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变成了方才的距离。 就这样,两人一边赶路,又一边阻碍着对方,然后,就在他们叮叮当当打做一团的时间—— “出人意料!最后这一段路程,居然是速度最慢的一号选手率先跑完,成功抵达了终点!” 当听到天空之中来自于神都的宣告之时,两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 “啧,真是没想到啊,最后居然让你这家伙捡了漏。” 最后,在所有人都再度汇聚之后,塔兹米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无奈道。 “哈,这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菜月昴笑得阳光灿烂。 “等一下!” 就在此时,凤凰院凶真的声音忽然自一边传来,众人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到他正站在那电梯出口的上方,眉头紧皱。 见状,菜月昴心里忽然一突。 “菜月君,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凤凰院凶真指了指下方那空荡荡的空地,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最初起飞的时候,我是看到这边设立有十名骑士,作为这次铁人环游赛最后的障碍的。” “我也可以作证,这里确实有十名骑士,”路明非举手,“为了缩怪阴你们,比赛开始之前我确认过所有中立怪物的位置。” “草,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意外地很有说服力。”塔兹米撇撇嘴。 “那么现在,那些骑士们都去哪里了?”凤凰院凶真接着道。 “咳咳,这个,哈哈,那个......当然是我把他们统统解决掉了啊!”菜月昴的声音忽然结巴起来。 “是吗?”凤凰院凶真眼中光芒一闪,“那么,金木君,塔兹米君,我问你们,若是菜月昴在这里与十名洛斯里克骑士展开战斗的话,你们二人在下方,会有可能察觉不到他已经偷偷领先你们了吗?” “不可能,”金木研摇头道,“虽然我们一直在互相妨碍,但最终菜月昴获胜的时候,我们已经距离终点处十分接近了,若是菜月昴真的在那个时候跟那些骑士们打起来的话,我们应该是可以察觉到的。” “恩,”闻言,凤凰院凶真忽然笑了起来,“那么问题来了,这里原本有着的十名骑士,到底去哪了呢?” 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东张西望的神都。 “那个......”神都咳嗽了一些,“诸位,不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嘛?” “菜月昴你他娘居然打假赛!” 不知谁先这么喊了一句,然后,便有一把刀向着菜月昴的头顶砍了过去。在这之后,众人群情激奋,纷纷响应,一齐拔出了刀子。 “亚美楼!” 菜月昴惨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喵呜!”在他的身旁,身材纤细的猫娘被吓的惊呼出声,“干什喵!昴亲干嘛突然吓人喵!” “啊嘞?”菜月昴一愣,他扭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却见到菲利斯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咳咳,实在抱歉,”菜月昴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刚刚梦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就......真是抱歉,” “理解理解,小菲利可是很善解人意地喵。”菲利斯轻轻拨弄着自己的耳朵,“看样子昴亲刚刚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对吧?” “不对哦。” “诶?”菲利斯好奇地歪起了头,“小菲利哪里猜的不对喵?” “因为,那其实不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啦,” 回忆着刚刚那个梦境,菜月昴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我很早就期盼过的,美得不能再美的美梦啊。” 那个笑容之中,满是再也无法触及的怀念。 第八十六章 晚宴 “所以说,我现在是在哪里?” 醒转之后,菜月昴打量着周边那陌生的环境,向着身旁的菲利斯询问道。 显而易见的,他此刻正处在某个上流阶层的房间之中,宽敞的天花板之上垂吊下来的结晶闪耀着淡淡的光辉,将室内照亮。床上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床本身更是大得吓人,完全可以睡下五个人都有剩。一看就很名贵的挂画挂在墙壁之上,红色的地毯将整个房间覆盖。 “嗯哼~现在昴亲可是在卡斯威腾家最上等的客房喵?房间内的配置都是直接跟卡斯威腾家嫡系成员看齐的,库珥修大人可是很重视你喵~” 菲利斯喵言喵语道。 “这样啊......真是劳她费心了啊。”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菜月昴喃喃道。 “就是这样喵!而且小菲利也已经把昴亲身上的伤全部治好了喵?要对小菲利和库珥修大人心怀感激喵!”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菜月昴摆摆手道,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我睡过去之前,不是应该距离我所效忠的艾米莉亚大人的府邸更近吗?” “纠正一点喵,昴亲,艾米莉亚大人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府邸的,那是罗兹瓦尔边境伯的府邸。”菲利斯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呢喵,因为昴亲现在失忆了对吧,就这么贸然跟她们相见,她们一定一时半会是很难接受这件事情的。” “所以呢喵,库珥修大人就先派人给艾米莉亚大人那边寄过去了亲笔信,上面写明了昴亲你的情况。然后昴亲你先喵要跟她们见面,先给蕾姆酱跟艾米莉亚大人留一段接受这件事情的时间,之后你再回去。” “明白了喵?”说完之后,菲利斯再度看向了菜月昴。 “额......乍一听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不过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味儿呢?”菜月昴环抱双臂,皱着眉头道,“而且,这也不是把我直接带来库珥修这边的理由吧?” “咳咳,这就涉及到另一件事了喵,”菲利斯轻咳两声,再度忽悠道: “作为这次讨伐的主导者与指挥官,库珥修大人今晚要在这里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喵。” “因为昴亲你在之前的白鲸讨伐战与怠惰讨伐战之中立下了那么多功劳,不管怎么说,这次讨伐战的庆功宴昴你还是应该参加的喵,虽然昴亲并不是国王候选人,但是在地位上你可是龙之巫男,根本不低于几位龙之巫女。所以呢喵,这个庆功宴你可是必须要到场的大人物喵!” “好像......还挺有道理?” “那当然喵!这都是喵的一片肺腑之言!”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是有什么其他目的?”菜月昴话锋一转。 “这个......当然是你的错觉喵!不要把喵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 在这之后,虽然菜月昴还有一些疑问,但是菲利斯已经催促着他去换衣服了,毕竟今晚还有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等待着他,自然是不能让他穿着这一身睡衣去的。 然后,在换衣服之前,菜月昴还颇有几分害羞地说道: “咳咳,那个,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我换衣服的时候,菲利斯你还是稍微回避一下吧......” “喵?”菲利斯微微一愣,随即笑逐颜开,“哦对,昴亲失忆了啊,也怪不得会忘掉这一点,没有关系,这一点昴亲不用担心,因为菲利斯也是可爱的男孩子喵~” 然后,房间内响起心碎一地的声音。 震惊昴昴一百年。 ....................... 庆功宴如期展开。 说是庆功宴,但实际上参与了这次战斗的战士仅仅占了参加人选的一半不到,剩下的人便是如菲利斯所说的,许多大人物都来到了这次庆功宴上,据菲利斯介绍,其中甚至还有目前负责治理这个国家的贤人会的成员。 这些大人物们轮番上来找菜月昴攀谈,并向他敬酒,各种夸赞之词毫不吝啬,一副与他熟识得很的样子——结果菲利斯事后告诉他这些向他敬酒的家伙他之前一个也不认识。 除此之外,也还有着不少商人代表参加了这次庆功宴。 不过,菲利斯却说商人中最重要的那个家伙并没有到场,那人叫安娜塔西亚,也是wang选候补者的其中一员,同时更是白鲸讨伐战的参与者之一,尤里乌斯正是属于她的麾下。仅仅是派出了手下人来代替她出席罢了。 总的来说,这场宴会对于菜月昴而言多多少少有些无聊,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们更是让他越发不耐烦起来。索性也就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兴致昂扬地对付起了那些美食。 而待到这场颇为漫长的庆功宴结束的时候,身为宴会主角的库珥修缓缓走至菜月昴的身后,清了清嗓子: “抱歉,今晚的事项稍微有些多,似乎有点冷落你了。” 今晚的她不复之前菜月昴见到她之时那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打扮,反而是穿上了一身雍容的漆黑露肩晚礼服,将她那玲珑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裙角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一头绿发高高梳起,其上佩戴着就算是菜月昴也能看出来造价不菲的发饰,在那之下,那双似乎无论何时都无比自信的琥珀色眼眸,更是让今晚的她格外的光彩照人。 “不碍事不碍事,”菜月昴摆摆手,乐呵呵道,“一个人在这边吃吃吃似乎也挺快乐的。” 讲道理,若不是这宴会上的食品是真的好吃,菜月昴撂担子走人了,哪能奉陪到现在。 闻言,库珥修忍俊不禁道: “在这种不知多少人削尖了头也挤不进来的级别的宴会上,居然只想着吃,该说菜月卿你还真是一个妙人吗?” “那有啥办法嘛,”菜月昴异常光棍地一摊手,“我谁也不认识啥也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基本就是一片空白,我除了吃也不知道还能干嘛啊?” “也是,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说着,库珥修又低下头,目光聚焦于手中轻轻晃着的酒杯,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再度抬起头,稍微歪了歪脖子,对菜月昴道: “那么,菜月卿......不,菜月昴,你能稍微单独陪我一会吗?” 第八十七章 别人眼中的你 这这这这这这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异世界召唤之后会碰到的妹子投怀送抱环节吗?! 看着那似乎连眉梢都在闪耀的美丽女人,菜月昴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 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缓缓错开了视线,不过,库珥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伸手拿起了一瓶未拆封的好酒,轻轻笑道: “今日夜风微凉天气正好,正是边嗜酒便赏夜的绝佳天气,不一起来吗?” 闻言,菜月昴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那乱跳的小心脏,也一样微笑道: “荣幸之至。” 见状,库珥修轻轻点头,便率先走上了楼梯,纤细的小腿在裙摆之间若隐若现,肌理细腻,骨肉匀停。 菜月昴想了想,还是又伸手端了一盘点心之后,方才跟了上去。 库珥修把昴一直带到了宅邸三层的露台,在那里有着一看就是用很昂贵的材料打造着的白色桌椅,库珥修先行坐下,又用视线示意菜月昴坐在对面。 不过,在看到菜月昴手中端的那盘点心的时候,她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心细呢,的确,这么好的夜晚,除了美酒之外,似乎品尝一些甜品也是很不错的。” “咳咳咳,那当然,赏月饮酒这种风雅事情,我也是蛮懂的!” 菜月昴干笑两声,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然而,他这次却蒙混过关失败,库珥修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轻笑了起来。 “昴,在我眼中,当有人说谎的时候,我是可以看到谎言的风的哦?” “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假咳嗽变成了真咳嗽。 “真是奇妙啊,今天一天可真是看到了不少你不为人知的一面。与以往给我的印象倒是大相径庭。” 库珥修抿了一口酒,看着菜月昴那狼狈的样子,也忍俊不禁起来,笑出了声。 “这,这样吗?”菜月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之前的我给你的印象是什么样子的呢?” “唔,”轻轻靠在椅背上,库珥修一只手支撑着脸,思索起来,“很神秘,又非常聪明,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一般。” “啊?”菜月昴一脸阿库娅。 “在跟你谈判的时候,明明感觉你隐瞒,甚至是骗了我许多东西,但是不管我怎么利用我的加护去看,都没有发现你的一句谎言来。” 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库珥修如此说着。 “这......”菜月昴额头上流下一滴汗珠,“我之前,真有这么厉害?” “不止这样而已哦?” 库珥修扭头看了看菜月昴,他那尴尬中带着几分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她感觉无比新奇: “而且,之前的你,真的是一个很令人感到安心的家伙,特别是在你作为盟友的时候。” 回忆着白鲸讨伐战时,那个在天空之中绽放光芒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狼狈苦笑的人,库珥修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烈: “你似乎总是能给别人无尽的惊喜,总是喜欢说一些天马行空,甚至说是不可思议的话,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会证明,你是正确的。” “你简直就是一个能够引发奇迹的男人啊,如果在几天前告诉我,我们这次行动会面对白鲸与三名大罪司教,然后我们还能在讨伐白鲸与【暴食】之后,近乎没有损伤地安然返回,我一定会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这个嘛,也多亏了大家一起的努力奋战吧。” 感觉自己终于有一些地方能说上话了,菜月昴顿时又精神了起来,毕竟与后面那两名大罪司教对战时候的记忆他还是有着的,所以他自觉还是能理直气壮地接下来这份赞誉的,顿时吃点心的动作也有劲了许多。 “你就过谦了,”库珥修摇摇头,“我的讨伐队有多少能力,我姑且还是清楚的,若是没有你助阵的话,或许我们连最初的白鲸那一关都过不去吧,便是侥幸获胜,【怠惰】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对战,但是【强欲】与【暴食】那一关,却是我逃不过的死局。” 说着,库珥修向着菜月昴缓缓递出了酒杯: “让我好好敬你一杯吧,菜月昴,你对我的恩情实在太大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应该如何来感谢你才好。” 那就以身相许得了。 菜月昴差点就把这句话没脑子地说出来了,不过理智还是让他把这句话拦在了牙缝。 “哪里哪里,我的事情我自己门清儿,”菜月昴挠了挠头,笑道,“我可不会为了无偿帮谁而行动啊,我仅仅是个只会为自己而战的家伙啊。” “只为自己而战么......” 看着菜月昴身周那越发汹涌的风,回忆起白鲸之战前菜月昴所说过的话,库珥修一时之间居然有几分痴了。 那时候,菜月昴对她说,他愿意动用自己的底牌将白鲸斩杀,以此来最大限度地降低讨伐队的伤亡,而作为回报,他仅仅要求讨伐白鲸的荣誉能由双方共享罢了。 但即便是这一点,也是库珥修本来就准备做的事情,而菜月昴恰恰是在知晓这一件事的前提下还是决定提供帮助的。 “白白赠送给你大礼么?那倒也不算,只是,我无法忍受在我的盟友浴血奋战之时,我却未尽全力罢了。那有辱我的骑士道。所以,我只是为了自己看,才这样做罢了。” 然后,回忆又跳跃到菜月昴迎战【强欲】与【暴食】前与她的对话: “人数优势对他们而言是根本没有用处的......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我希望这次只由我们三人迎战,若是他们二人不愿的话,我一人迎战也可以。” 那时候,自己问他有几分胜算,他却是这么说的: “胜算什么的,谁知道呢,这要打了才清楚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上却又再度缠绕上了谎言的风。 看到那阵风的瞬间,库珥修便明白了,他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而能够预知未来的他更是比谁都要更清楚这一点。 即便如此,他决意孤身前去迎战之时,却也未有丝毫的犹豫。 便是最后所有人都成功生还的时候,三人之中,受到损伤最大的,也恰恰是他。 “你简直就是我所见到过的,最高洁,最纯粹的人了。” 看着那正为了吃点心这点小事而开心的男人,库珥修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真嫉妒你啊,艾米莉亚。” 第八十八章 交杯酒 夜风拂过,带来丝丝的凉意,也微微卷动了库珥修的发梢,清脆的瓷器声音与杯内酒水摇晃的声音微微重合。 菜月昴扭过头,却见到库珥修一脸享受地倾过酒杯,将其内的酒水一饮而尽。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似乎是已经微微有些醉了。 唔,总感觉稍有有点涩气啊。 菜月昴一边别过头,一边悄悄想道。 “菜月昴,” “在!” 忽然又听到库珥修呼唤自己的声音,菜月昴打了个激灵,匆匆忙忙地应道。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实际上,”库珥修斟酌了一下语句,问道,“你的能力并不是预知未来,对吧?” “这......为什么这么问?”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然而,他那避开问题的反应,便已经给了库珥修答案,她轻轻点了点头,面露恍然,却又微微一笑,接着道: “因为啊,你应该是没法预知到我接下来想跟你说什么吧?” “什么?”菜月昴一脸懵逼。 “你知道吗?在你最后出战之前的时候,我们俩可是许下过一个约定啊。” 库珥修忽然说道。 菜月昴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来了吗来了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异世界美女告白环节?!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但是菜月昴此时的内心早早风起云涌。 所以说异世界召唤才那么令人心驰神往啊!虽然魂世界那边画风不同,但是我这边终于回到了异世界动画的主流了啊!终于有漂亮妹子要向我告白了诶!好耶! 一边思索着如果库珥修突然倾情告白投怀送抱那么自己是要一口答应还是欲拒还迎,菜月昴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 “那个......很抱歉,关于那部分的记忆,我实在是记不得了,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约定呢?” “恩......”库珥修思索了一下,笑道,“你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就跟我拜把子结义。” “......” 一阵寒风吹过,惊走了栖息于屋顶的飞鸟,留下一阵尖锐的啼叫声。 菜月昴痛苦地捂住了脸。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是这个约定啊!失忆前的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你居然说要跟她拜把子结义,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我恨你是个木头啊啊啊啊啊! 看着菜月昴捂着脸左右扭动着身躯,就差直接在地上打滚了,库珥修疑惑道: “奇怪,莫非这个约定......很冒昧么?” 库珥修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颇有几分紧张。不过她掩饰得很好,菜月昴并没有发现。 “这个......倒是也不冒昧,就是,就是怎么说呢,”菜月昴忍住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叹气道,“就是让我听了很想打自己一顿。” “这样么?”库珥修笑笑,“但是,后悔已经迟了,就算你失忆了,也不能作为借口。” 她向着菜月昴伸出了手: “来,说说吧,你口中的拜把子结义,究竟是怎么一个流程呢?” “这个......我想想哈。” 虽然心中依旧有几分懊恼,不过菜月昴倒也没有再过分纠结下去,他很快便收拾了收拾心情,回忆着以前听说过的那些帮派的结拜方式,缓缓道: “我们那里结义的话具体流程跟讲究还是挺多的,一般是叫做兄弟来着,主要的一步流程是喝交杯酒.....” 说到交杯酒的时候,菜月昴的声音还停顿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喝交杯酒这种仪式,在有的国家可是新婚夫妇之间的仪式。 如果库珥修是个男的还好,他倒是也不会想歪,不过女性的话...... “怎么了吗?”察觉到菜月昴的忽然停顿,库珥修问道。 “不,没什么,”菜月昴摇了摇头,接着道:“参加兄弟盃的双方,杯中酒量的多少,根据两人辈分地位或者是势力的差距,会有‘五厘下’、‘四分六’‘七三’这样往下分,以区分谁是兄谁是弟,如果是七三分的话,也算是宣誓效忠,只不过两人以兄弟相称。” “那,如果双方是以完全对等的关系结拜的话,就是两人杯中的酒完全一样多对吧?”库珥修猜测道。 “对,没错。” 闻言,库珥修点点头,她伸手将菜月昴的杯子拿至自己的杯子旁,在其中加入相同多的酒之后,又将菜月昴的杯子推了回去,问道: “你今年多少岁?” “我?嗯......”菜月昴思索了一下,他刚刚穿越的时候是十七岁,魂世界那边由于没有日夜更替,所以时间很难计算,他也仅仅只能大概推测一下: “应该是十八吧。” “这样啊,”库珥修点点头,“我稍微年长一些,大你三岁,便冒昧自称姐姐了。” 说着,她缓缓举起了酒杯,问道: “所以,交杯酒是怎么个喝法呢?” “这个......你照着我动作来吧。” 菜月昴咳嗽两声,端着酒杯凑近了库珥修,并将自己肘部贴到了库珥修的肘旁,并用小臂勾住了她的小臂,又将酒杯伸向了自己: “就,就这么喝就是了。” 菜月昴轻咳一声,现如今他与库珥修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淡淡的体香混杂着酒味扑面而来,使得他忽然紧张起来,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昴,”察觉到菜月昴在紧张什么,库珥修忽然道,“请不必把我当做女性,在决心参加wang选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了身为女性所能获得的幸福了。” 闻言,菜月昴愣了愣,他看着库珥修近在咫尺的面庞上那坚毅的表情,忽然间便理解了为何之前的自己会直男到要约定跟她拜把子。 因为她那闪耀的决心,比她身为女人的魅力更加耀眼。 “请务必一饮而尽。” 菜月昴正色道,并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 库珥修点点头,也一扬脖将美酒一饮而尽。 “然后,把酒杯砸碎吧,”菜月昴松开手道,“因为碎了的杯子永远都不能再合在一起,所以,我们的兄弟盟约是永远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齐将手中的酒杯掷于地上,摔得粉碎。 “嘛,不过这边碎屑飞一地,回头库珥修你家负责清扫的人要头疼的吧。” 菜月昴看了看那地上的碎杯子,又笑了起来。 “怎么,”库珥修斜了他一眼,“还直接叫我名字呢?” “额......这,”菜月昴愣了愣,随即耸了耸肩,笑道,“那,姐姐。” “恩,”库珥修也点点头,不过她忽然又将目光投向了露台下方。 “看样子,接你的人来了哦?” “恩?” 没等菜月昴想清楚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黑漆漆的流星锤便忽然间甩上了露台边缘。 第八十九章 憧憬 “谁?” 望着那直接在露台边缘的石栏之上砸出一个洞,随后卡死在缝隙间的流星锤,菜月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随后,随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锁链迅速收紧,借助着锁链,一个纤细的身影自下方一跃而起,登上了露台。 “刺客?” 菜月昴立刻拔剑而出,不过在他看清楚那来者面貌的时候,却下意识止住了出剑的动作。 那是一个长着一头齐颈短发的女孩,偏向一侧的前刘海微微遮住了女孩的右眼,发色与瞳色皆是如同天空一般的澄澈蓝色,在那略显稚嫩的脸庞之上,颇有精气神的大眼睛与红润的樱桃小嘴显得额外可爱,看上去年龄大约在十六七岁左右。 不过,她穿的衣服就有点奇怪了,看那完全以黑色与白色的布料构成的制服,白色的蕾丝边裙摆,还有那有着白色装饰的黑色发卡......无不指向了某个菜月昴极其熟悉的要素。 这不完全就是女仆装吗?! 菜月昴心中shen吟道。 看那少女手中所握着的金属握把,还有那金属握把所延伸出的锁链,很明显,她的武器正是刚才那沉重的流星锤,少女本身的纤细可爱与手中武器的沉重狰狞,予人以极大的冲击感。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深夜持着武器闯入他人府邸,面前的少女明显不是善茬,极有可能是前来刺杀库珥修的刺客,于情于理,菜月昴都应该立刻将她击退,但是不知为何,在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刻,他的身体却抗拒着攻击。 自然不是因为见色起意,而是因为某些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就在菜月昴疑惑自己的反应的时候,那个少女也看到了菜月昴,原本脸上那杀气腾腾的表情立刻为之一变,欣喜的笑容展露而出。 “昴!蕾姆来救你了!” “???” 面对少女那莫名其妙的话语,菜月昴只觉得一头雾水,他握着剑后退两步,护在了库珥修的身前,依旧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不速之客,问道: “你是谁?” 似乎是菜月昴的表情刺痛了少女,她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焦急地说道: “昴,我是蕾姆啊!你不认识蕾姆了吗?” 说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望向了菜月昴身后的库珥修,厉声道: “你对昴做了什么?!” “虽然倒是猜到了会有蕾姆小姐主动来找昴这种可能性,但是你会对我的敌意这么大我确实没想到的。” 库珥修也早已自椅子上站起了身来,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说道: “蕾姆小姐,我寄给艾米莉亚信的内容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昴他在与【暴食】以及【强欲】大罪司教的战斗之中受到了不轻的伤,并且记忆也被【暴食】大罪司教的权能所夺走,所以他遗忘了自己的记忆,这些我都在信里写清楚了才对。” “失忆?”蕾姆眉头紧皱,“那莫非不是你们找的托词么?” “自然不是,”库珥修摇头,“况且以昴的能力,便是我们真的想把他绑回来,也是做不到的吧。而且,在来到这边之后我们也没有对于昴的行动作出任何限制,这一点你可以自己询问昴。” “是这样的,她们确实没有束缚过我的行动。” 菜月昴点头。 “可是......”蕾姆又接着问道,“既然昴受了重伤,那么理应把他送回罗兹瓦尔大人的府邸上疗养吧,你又为何要把昴带到这里来呢?” “因为昴也是剿灭白鲸的英雄,我不能独吞功劳,所以这次关于讨伐掉白鲸之后的庆功宴,我理应邀请昴才对,”库珥修淡淡道,“况且,当时昴受伤很重,菲利斯作为王国最出色的水系魔法师,无论是出于继续治疗昴身上的伤势,还是继续尝试恢复他的记忆,都是让昴跟着菲利斯一起回来最为合理,仅此而已。” “这......”蕾姆在原地呆立半响,手中的流星锤柄也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所以说,姐姐,这个女孩,是我之前认识的人吗?” 菜月昴扭头向着库珥修问道。 “没错。”库珥修轻轻点头。 “姐姐?”一旁的蕾姆一脸疑惑地插嘴道。 “那个,我跟库珥修结拜成了异姓姐弟,就在刚刚。”菜月昴耸耸肩,“话说回来,莫非蕾姆小姐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蕾姆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再度重复了起来。 “很抱歉,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看到那女孩难过得要哭出来的表情,菜月昴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揪: “不过那个......我看到蕾姆小姐的时候,姑且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感觉的。” “这样么......” 闻言,蕾姆眼中又升起了些许希望,她又深情款款地看了菜月昴一眼,忽然转身向着库珥修深深低下了头: “十分抱歉,库珥修大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我一个人的独断专行,并没有经过艾米莉亚大人与罗兹瓦尔大人的允许,若是库珥修大人有任何不满,犯下的一切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请库珥修大人......” “放心吧,蕾姆小姐,我并没有在生气,”库珥修遥遥头,打断了蕾姆的话道,“而且,我与艾米莉亚之间的同盟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你的行为我也很理解,若是你想要接昴回去的话,现在就可以,我没不会阻拦的。” “这个......”蕾姆犹豫了一下,虽然处于礼貌她应该留一下的,但是心中对于菜月昴的执着还是很快压过了她作为女仆的职责,“那就感谢库珥修大人的宽容大量了。” ......................... “库珥修大人,你就这么防他们走了喵?” 待到蕾姆与菜月昴乘着地龙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之后,菲利斯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头,一脸不甘地说道: “明明这可是把昴亲拉到我们这边的最佳机会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难道库珥修大人现在不再想要昴加入我们这边了喵?” “怎么会呢?”库珥修又抿了一口酒,轻轻摇头,“昴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了,若是能有他的加入,那可谓是三生之幸。” “那库珥修大人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接受乘人之危这种行为啊,菲利斯。”库珥修叹息,“如果要得到昴的效忠的话,那么我希望那是在他恢复了记忆之后做出的决定,到那时,我必然会扫榻恭迎。而不是在他忘记了对于艾米莉亚的情谊之后,乘虚而入。” “但是库珥修大人,”菲利斯也叹气道,“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着的,因为他是菜月昴啊。” “但,为了能够成为配得上他的主君,我只会选择这样做。” 凝视着那凄冷的月色,库珥修轻声道。 “因为,我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澄澈而高洁的人。” 第九十章 依旧未变 吱吱呀呀,木质的车轮快速滚动着,在不怎么平整的道路上滚过,龙车颠簸着,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夜色正浓,菜月昴待在车厢内,颇为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像是猫抓一般挠着他的心,纠结许久之后,菜月昴猛地一击掌,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定。 “哗啦”一声,车厢的木质隔板被拉开,菜月昴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个,蕾姆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听到菜月昴的声音,少女忽然缩了缩肩膀,她抬起手,胡乱在脸上擦了擦。不过菜月昴并没有向着她这边望来,所以也没有发现这个动作。 他只是感觉在自己提问之后,明显是过了一会,蕾姆才回答道: “请......不要叫蕾姆小姐,昴的话,就叫蕾姆就可以了,使用敬称的话,听起来就太令人寂寞了。” “这样么,我知道了,”菜月昴轻轻点头,“那么,蕾姆,我想知道,我之前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蕾姆的声音稍稍拖长,思索起来。 “莫非,是男女朋友之类的?”菜月昴小心翼翼问道。 “昴,”蕾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疑惑,“朋友就是朋友,为何要特地在前面加上男女呢?” “这个啊,当然是因为具体意思不同啦,”菜月昴笑道,“男女朋友呢,就是说比起朋友而言要更进一步,快要到可以结婚的地步了。” “......很抱歉,蕾姆并不是昴的未婚妻,虽然蕾姆确实很希望自己是,但是,蕾姆很清楚蕾姆是配不上昴的,蕾姆只要可以一直跟在昴旁边,作为一个女仆服侍着昴就很满足了。” 很明显,蕾姆将男女朋友与未婚夫妻混淆了,不过菜月昴也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好女孩?! 菜月昴捂住自己的胸膛,感觉心里有一只小鹿蹦跶得贼欢,不过他也听出蕾姆话语间淡淡的自贬之意,连忙回应道: “那个,虽然我已经失忆了记不清之前的事情,但是我敢肯定,蕾姆配不上我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我可是信奉人人平等的哦!就算是之前的我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的确像是昴说出来的话呢,”蕾姆的声音听起来稍微轻松了几分,“不过,真说起来男女朋友这种关系的话,显然昴跟艾米莉亚大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接近这种吧,虽然还没有订婚就是了。” 艾米莉亚?那不是库珥修说的我效忠的那个国王候选人吗?我居然都已经攻略到这种地步了? 菜月昴挠了挠脸,连他自己都对于蕾姆的答案感到惊诧莫名。明明之前他从威尔海姆那边得知,自己在这边世界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两个妹子攻略到这种地步,其中一个甚至还是国王候选人...... 真是了不起啊之前的我! “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有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吗?就算没到女朋友这种程度的也好。” 菜月昴再度问道。 “唔......昴的话,跟姐姐的关系似乎也并不差,但是还算不上很好的程度,”蕾姆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犹豫,“然后的话,昴之前倒是经常跑去找掌管禁书库的贝蒂大人,但是具体是说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莫非我攻略了三个?还是掌管禁书库这种一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妹子。 菜月昴抱着胳膊,甚至都有些佩服之前的自己了。 “不过我倒是经常看到昴被贝蒂大人直接用魔法从禁书库里轰出来。” 唔,看样子攻略进度不高啊。 菜月昴挎起了一张批脸。 “那......”想了想,菜月昴又问道,“我所效忠的那位艾米莉亚大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蕾姆的声音听起来犹豫,“蕾姆之前跟艾米莉亚大人的关系并不算亲密,仅仅是知道她是罗兹瓦尔大人所支持的贵人,我们需要将她作为最高贵的客人对待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我跟艾米莉亚大人并没有过什么过多的接触。” “这样啊......” “不过,虽然跟艾米莉亚大人并不熟,但是通过偶尔间见到艾米莉亚的样子,蕾姆觉得,艾米莉亚大人是一位很努力又很善良的好人。” “恩恩。”菜月昴点点头,心中稍安。 看样子并不是脾气很差的大小姐呢,真是幸事,虽然傲娇大小姐好像也不错,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努力型的元气少女更加容易接触呢。 “然后......因为艾米莉亚大人是一位银发半精灵,与传说中灭世的嫉妒魔女特征一致,所以她一直都受到很多非议,或者应该说,是被所有人所排斥着吧,只有作为她契约精灵的帕克大人一直陪伴着她,所以她看上去总是很寂寞的样子......也就是昴到来了之后,她才变得开朗了一些。” “恩恩。”菜月昴继续点头。 果然孤立跟歧视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会存在呢,但仅仅是因为她碰巧跟别人特征一致就排斥她,哪里有这种道理! 怪不得我会全力支持她,这种事情,正义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此想着,菜月昴又用力点了点头。 “啊,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菜月昴又接着问道,“你直接冲到库珥修府邸找我这件事情,其他人真的没有授意吗?” “这,这个......” 蕾姆的声音之间浮现出十分明显的尴尬,甚至都有些结巴起来: “确,确实只是蕾姆的擅做主张......艾米莉亚大人跟罗兹瓦尔大人现在都不在府邸,姐姐也跟着罗兹瓦尔大人前往圣域了,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就是弗雷德莉卡,虽然她让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但是弗雷德莉卡毕竟跟昴没有见过面,所以我觉得她的做法并不恰当......” “所以,你就擅自认为我是被库珥修那边绑架了,然后擅做主张地提着那流星锤就赶到卡斯威腾府上‘营救’我了?”菜月昴黑着脸地分析道。 “这,这个,确,确实是这样。”蕾姆结结巴巴道。 “那个,你打得过威尔海姆吗?”菜月昴又问。 “打不过。” “打不过你还敢去?”菜月昴黑着脸道,“该说你蠢吗?绝了!你怎么想的?拜托!库珥修好歹跟艾米莉亚这边还是同盟关系吧?你就是因为自己猜测觉得同盟给出的情报不可信,然后就观望一下也不愿意观望,就急匆匆地抄家伙杀到盟友家了?中间甚至还不愿意找人商量一下?喂姐姐诶!没有你这样玩的!” 岂料,听着菜月昴那一连串的训斥声,外面却突然传来了蕾姆的笑声。 “不是,我这边在训你诶,你怎么还笑的!” 菜月昴一脸懵逼。 “这个......” 蕾姆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缰绳,不知不觉间,她心底的不安与彷徨都已经被菜月昴的话语冲散。 “太好了,”蕾姆轻声道,“蕾姆本来还在害怕,昴失忆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果然,就算失忆了,昴也依旧还是昴啊,一点都没有变呢。” 闻言,菜月昴摇了摇头,却也再发不起火来了。 “真是的,”菜月昴挠了挠头,“我当然会是我啊。” “恩。” “那,要不你还是进来吧,”菜月昴道,“驾车的事情交给我吧,你休息会。” “可是......” “可是啥啊可是,”菜月昴恼道,“我就不信之前的我能让你在外面驾车,自己舒舒服服躺在车子里。而且啊,我之前可是睡了整整一天多的时间,现在精神好的很呢。” “恩,好。”这一次,蕾姆是笑着答应的。 吱吱呀呀,木质的车轮快速滚动着,在不怎么平整的道路上滚过,龙车颠簸着,驶向名为家的地方。 间幕:变化 在王都的尽头,有着一片花海。 似乎在几十年前的亚人战争的时候,这里曾经作为开发区,一度荒废过,但是后来在战争结束之后,在周围都被开发过后,这里却也一直没有被开发。 似乎是有人在这里价格尚且不高的时候便高价买下了这一块地皮,用于种花。虽然在之后这周围进行了商业开发,这片区域的地价也飙升了几十上百倍,但是这块地的持有人却一直都没有出售的意思。 也曾有官员想要不顾那根本找不见人影的持有者,直接强行收回这块区域进行开发,但是却在行动之前被上面的人敲打一番,计划也只得放弃。 周围的居民也猜测,这块地的持有者,或许是那负责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绝大多数事项的贤人会之中的一人,亦或者是卡斯威腾等开国元勋级别的大贵族家主。 但是从未有人去核实过,因此这些猜测,也仅仅只能是猜测。 只有那一片金灿灿的花田,年年岁岁,花开花败,却终究是物是人非。 “今年的花开的真不错啊。” 身形高大的秃头老者穿过道路,来到了这片金灿灿的花田之前,对着那早已在此静立许久的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啊,是啊。” 威尔海姆凝视着那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花海,轻声应道。 “这块地总有人想着不管持有者强行开发,不过都被我以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为由压下去了。” 秃头老者在花海边缘走了几步,在一个石墩上坐了下来,看他那熟悉的样子,显然是来过很多次了。 “真是麻烦你了,波尔多。” “哪里的事情,”秃头老者微笑道,“当时我可也是受了她不少照顾啊,如若不是有着她的英勇奋战,或许我早就埋骨在哪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了。当然,如果不是某个臭小子擅自离队,事情大概也不会有那么糟糕吧。” “在这里,就少挖苦我两句吧。”威尔海姆回过了头,“你怎么今天会忽然来这里呢?” “这不是听说白鲸被讨伐了,可是她的墓又远在阿斯特雷亚本家,只能来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凭吊一下喽。”波尔多说道。 说完,他忽然又接着道: “嘛,不过听说虽然是你给予的最后一击,但是那个被封为龙之巫男的小子也立了大功?” “昴阁下的确在白鲸讨伐战之中居功至伟。”说完,威尔海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龙之巫男的这个名号,是你给他起的吧?昴阁下倒是多次表示这个称号过于难听了。” “难听就对了,”波尔多一提到菜月昴,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我就是想恶心恶心那个臭小子。” “刚刚的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威尔海姆眯着眼道,一股气势忽然从他身上升起,“昴阁下于我有大恩,我不能忍受他人对于他的侮辱。” “行行行,别上纲上线,我收回我刚刚的话还不行吗?”波尔多哼哼道。 “你这样做,是因为他在wang选议会上对你很无礼吗?”威尔海姆收敛起息,淡淡道,“我可听说你当时被他的气势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可不像你,曾经你也是露格尼卡赫赫有名的战士啊。” “得了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玻尔多摆手道,“毕竟人老了,不中用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孙子都到结婚的年纪了,你自己却还能提着剑一个人撂倒几十个年轻骑士?” “真没想道你也有服老的时候啊,”威尔海姆感慨道。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岁月催人老啊。”玻尔多叹息,“如果我还是年轻那会,那个小子大堂上敢跟我跳?我直接一斧头劈死他!” “恕我直言,你并不是昴阁下的对手,”威尔海姆泼冷水道,“便是年轻的我,对上昴阁下胜算也不到五成。” “这么夸张?”波尔多摸摸胡子,有些惊讶,“你当时可是一个人单挑打赢了除了你老婆以外露格尼卡前二十的所有高手啊!” “我记得是前三十吧?” “谁知道呢?记不清了,那么久的事情了。”波尔多摇头,“我只记得其他人都早早就躺了,我还撑到最后了呢。就那个叫菜月昴的小子,他能及得上当初的你?” “当然可以,”威尔海姆说,“即便不算他的龙伙伴,他也要强于当初的我。” 闻言,波尔多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口气: “......后生可畏啊,我记得尤里乌斯也差不多能与当初的你媲美吧?” “尤里乌斯还稍微差些火候,”威尔海姆说,“不过他还有进步的空间,再给他几年,大概就超过了吧。” “唔,然后你的孙子莱茵哈鲁特,即便在所有强得变态的怪物中,也算得上最离谱的那个,大概便是最初最强的剑圣雷德也没他强吧?” “或许吧,”提到莱茵哈鲁特,威尔海姆的表情变得稍微有些不自然起来,“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但是这样就让人觉得很可怕啊,”波尔多说,“我听说越是世界要产生剧变,迎来巨大灾祸的时候,那个时代会出现的英雄们也就越发的强大,就像四百年前封印嫉妒魔女的三英杰一样。” “那么现在这些卓越年轻人的出现,是不是也意味着,又要变天了呢?” “或许吧。”威尔海姆说。 “那可真是糟糕啊,”波尔多摇摇头,“但就算再出现比我们那时候的亚人战争再可怕十倍百倍的事件,也只能交给这些年轻人解决咯。我已经老了,不中用喽。” “只是你的心老了而已。”威尔海姆说。,“若是你的心依旧年轻的话,你也还可以战斗。” “免了,贤人会还需要我呢,”波尔多耸耸肩,“而且我一点也不羡慕你,都这么一把年纪还在战场上活蹦乱跳,小心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就算你老死,我也不会死的。” 威尔海姆冷冷道。 “哈哈哈哈,”闻言,波尔多忽然笑了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过你这个老家伙这么伤人的嘴了......你真的变了很多啊,我记得当初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可还是个别扭的要死的小鬼呢,啊,这么一说你年轻时候跟那个叫菜月昴的小子可真像!” 就在此时,威尔海姆却忽然说道: “风向变了。” “变了......么?”玻尔多一愣。 末了,忽然抬起了头,望着那天空看了许久,才突然叹道: “变天了啊。” 第九十一章 呵,人类 “昴,前面就是阿拉姆村了。” 当蕾姆对着驾车的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了。 “这么快吗?感觉可比想象得路程要短呢......不,应该说是帕特拉修太出色了吗?能够以那么快的速度持续赶路。” 在村子的入口处,菜月昴从龙车上跳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帕特拉修道。 “嗷~”似乎是很享受菜月昴的夸奖,帕特拉修兴致昂扬地用力蹭起了菜月昴的手臂,这给菜月昴带来了非同一般的折磨感觉: “好了好了,停,好孩子好孩子,不要撒娇了,我的手都快被你的鳞片搓成萝卜泥了。” 在菜月昴快速将手收回的时候,神都那颇为久违的声音忽然在菜月昴心中响起: “不应该啊......” “嚯,一天的时间没吭气,我还以为把你给整丢了,”菜月昴耸耸肩,在心灵链接中道,“你昨天干啥去了?” “害,这不是看头儿你昨天被美人给勾搭了吗?这种时候我还开着链接干嘛,这不是当电灯泡嘛?咱又不是不识趣的傻龙,当然会给你留二人空间啊,所以我就把共享关了跑去法兰要塞欺负咕噜长老了。” 神都撇嘴道。 “可别贫了,我跟库珥修仅仅是结义姐弟的关系,”菜月昴翻翻白眼,“我之前倒也是离谱,这么棒的姑娘居然能说出要跟她拜把子这种话,忒钢铁直男了点。” “是啊,谁知道头儿你怎么想的。”神都幽幽地叹息道,“你还为了她殉情过呢。” “啥?”菜月昴声音顿时就提高了。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头儿你为了她自杀过一次。”神都改口道。 “那他娘不就是殉情吗?”菜月昴瞪眼,“而且既然我为了她自杀了为啥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不一样不一样。”在菜月昴看不到的地方,神都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跟头儿你说过了吗?你在你这边这个世界死了之后是可以回归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的,用你的话说是死亡回归,或者是死亡读档啥的。” “......这个设定太离谱了,我还有点没适应过来,”菜月昴声音一滞,“那我为她自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那一次你历程基本都很完美,”神都说,“打白鲸的时候让库珥修手下人死伤过半,然后还得到了她的感谢,之后她回去的时候被【暴食】【强欲】截了,然后像你现在这样,失忆了,之后那俩吊人就走了,没来为难你,你该捞的好处一个没少,倒霉的只有库珥修那边。” “所以那一次我是逃课了?”菜月昴一愣。 “是啊,但是后来你说你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卑鄙,而且因为跟失忆之后的库珥修对话的时候被她高尚的品德感动哭了,所以直接自杀重来了。”神都叹气,“讲道理要不是你钻牛角,我又何必凑上去让那个白头发傻嗨欺负。” “这又不怪我,而且你最后不是打回去了吗?”菜月昴皱眉,“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我都能为库珥修去死一次了,完了之后还能说要跟她拜把子?” “这个啊......”神都沉思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真的很喜欢艾米莉亚吧,基本是完全决定效忠她了,其他的女人都是过往云烟这种感觉吧。” “我跟艾米莉亚感情到底有多好?”菜月昴又问道。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我也不知道,我认识你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不过每次一谈起她你都把她吹得跟此女只应天上有似的,”神都撇撇嘴道,“顺便,我只见你们俩见面过一次,还很短暂,但是就那一小会我也吃狗粮吃到撑。” “唔......就算你这么说,平白多出一个女朋友也很不习惯啊,”菜月昴想了想,又问道,“诶,对了,艾米莉亚好看吗?” “从你们人类的审美来看,大概确实很好看吧。是个银头发的半精灵。”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菜月昴一握拳,“是白毛诶!好耶!” “呵,人类。”神都不屑道。 “啊,那话说回来,”菜月昴问,“你最初想说啥来着?” “哦对,给你带偏了,”神都顿了一下,说道,“实在是不应该啊。” “别卖关子,感觉说!” “你没发现,帕特拉修看向你的目光很不对劲吗?”神都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明明你们物种都不一样啊,为啥她望向你的目光那么含情脉脉啊?” “这......”菜月昴愣住了,“还有这种事儿?” “很不合理吧?!”神都哭诉道,“我最初挑她可是因为她符合我的审美啊!为啥她就看上你了呢?你们俩中间物种都不同怎么谈恋爱?!而且你们体型也对不上吧?” “呵,飞龙。”菜月昴痛斥道,“还有啊!说起体型,你跟帕特拉修差得才更远吧!怎么想都进不去啊你个色龙!不要抱奇怪的想法啊!” “我就看一看养养眼还不行吗?!许你人类把妹!不许我老龙养眼?!” 就在一人一龙互相又斗起了槽的时候,蕾姆那颇为疑惑的声音又忽然在菜月昴耳边响起: “昴?你从刚刚开始就站在那里发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说着,蕾姆看了看帕特拉修,又看了看菜月昴,补充道,“从刚刚开始你就在看着帕特拉修,是帕特拉修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默默将神都那边的通讯屏蔽了,菜月昴回头冲着蕾姆笑道,“稍微想起了一些事情,发了会呆而已。” “昴你果然还是休息一会吧。”蕾姆关切道。 “不用啦不用啦,让我们加快速度回去吧,”菜月昴笑笑,“我迫不及待想去见一见大家了。” 话刚落音,另一个兴冲冲的声音忽然自村子内传来: “昴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秒,一个头戴着绿色帽子的男人兴冲冲从村子中走出,快步向着菜月昴这边跑来。 “喂,等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菜月昴再度呼唤起神都,“为什么来迎接我的是个男的?!” 第九十二章 奥托·苏文 “什么人?”蕾姆从龙车之上快步下来,盯着那个紧紧握着菜月昴双手的绿帽男人看了几眼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昴认识他吗?” “不认识。”菜月昴摇头。 “诶诶诶诶?昴先生!这个时候不要开这种玩笑啊!”那个绿帽男人大惊失色道。 “既然昴都已经说了不认识你了,就不要一上来就摆出一副跟昴很亲密的样子。” “啊这。”看到蕾姆的相貌,那个绿帽男人一愣,“看您这与拉姆小姐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莫非您就是蕾姆小姐吗?” “是我,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逗留在阿拉姆村?”与面对昴时的温柔不同,蕾姆面对其他人时显得要冷漠得多,甚至可以说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个......我叫奥托,是昴先生的部下,很荣幸见到你,蕾姆小姐。” “emmmmmm”菜月昴轻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叹息道,“不好意思,接下来我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托词,但是实际上真的不是。” “虽然看上去你貌似认识我,不过我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失去了记忆,所以已经忘了跟你有关的记忆......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失失失失失忆?”那个自称奥托的男人的脸本来就总是带着几分犹豫与慌张,看上去就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这时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阴霾,“为什么昴先生会碰到这种事情啊!”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不说也罢。”菜月昴耸耸肩,“所以,直接你来吧,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 “这个......我明白了。”奥托叹了口气,也只好接受了现实,“那我就再自我介绍一遍吧,我的名字叫奥托,奥托·苏文,” 一边说着,他摘下了那绿色的帽子,露出灰色的中发: “我之前是个行商,因为时运不济,面临破产的危机,刚巧这个时候昴阁下需要龙车运走阿拉姆村的村民,所以以罗兹瓦尔边境伯的名义发布了告示,愿意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买下行商们的货物,作为雇佣行商龙车的代价。” 闻言,菜月昴扭头看了蕾姆一眼,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确有此事,昴。” “随后我在途中发现伪装成行商的魔女教徒,并且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与他们一起抵达了阿拉姆村,随后我就从他们眼皮下溜走,想要将这个情报告知罗兹瓦尔边境伯,结果正好在宅邸的入口处遇见了刚刚赶回来的昴先生。” “在得到我的情报之后,昴先生便说我人挺机灵,刚好艾米莉亚大人阵营挺缺人才的,就招募我加入您麾下,帮助您为艾米莉亚大人效力。昴先生对我而言可以说是再造之恩,我很荣幸可以作为您的手下,所以就答应了。” “在这之后,昴先生又带上我一起去对付那些伪装的魔女教徒.....” “那个是你叫那个超级大剑莽夫帮你打【强欲】【暴食】那次死亡轮回的事情了,”神都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实际上你真正认识他的那一次,他把情报给了艾米莉亚,让她早做准备,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顺带一提,本来那次档挺完美的,可惜你糊涂啊,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女人自杀了。” “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要所有人都救呢?”菜月昴在心灵链接中回应道,“而且现在也不是别人家的女人了,那是我老姐,你嗦话注意点!” “啧。” 这个时候,奥托也已经将菜月昴解决魔女教徒的部分讲完了: “......之后,本来昴先生是让我组织行商们运送阿拉姆村的村民们前往拉姆小姐口中的圣域的,只是为了避免有遗漏,我在队伍全部出发之后,又独自返回了阿拉姆村寻找有没有没赶上车队的人,刚好收到了来自库珥修公爵那边的消息,说敌人已经击退了,不需要再去避难了。” 说着,奥托又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尴尬道: “但是因为留守宅邸的弗雷德莉卡小姐似乎并不知道昴先生收我为手下的事情,所以拒绝了我住到宅邸里,并把我赶了出来,所以我就只好住在阿拉姆村里等待着昴先生你的归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菜月昴伸手用力拍拍了拍奥托的肩膀,笑了起来: “看样子你就是我手下第一人喽?以后多多指教啊!” “那我呢?”心灵链接中,神都忽然插嘴问道。 “你又不是人,没有ren权的。”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昴,这个人说的话并没有其他人能证明真实性,蕾姆觉得他也有可能在骗你。”这个时候,蕾姆凑到菜月昴的耳朵边,悄声道。 “就是这样,上次弗雷德莉卡小姐也是这样说着拒绝我进入宅邸内休息!”奥托突然哭丧起了脸。 “你的听力还真好啊。”菜月昴不禁对着奥托高看了一眼,“没关系的蕾姆,从我看到这个家伙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个家伙可以信任。” “......如果昴是这么说的话,”闻言,蕾姆轻轻点头,“那么蕾姆也会尝试去相信他。” “免了,你可不要相信他了,”菜月昴忽然冲着蕾姆眨了眨眼道。 “诶?”蕾姆也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困惑,“为什么呢,昴?” “因为如果你去相信别的男人的话,我会吃醋的。” 菜月昴打趣道。 “那么,蕾姆知道了,”说着,蕾姆立刻又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狠狠地瞪起了奥托,“为了不让昴伤心,蕾姆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去把他当做奸细去怀疑的!” “等等!你们秀恩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啊!”奥托又哭丧起了脸。 .................................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 进入村子中之后,菜月昴环视四周那毫无人烟的村庄,出声询问道: “好像从我打完那一战之后到现在也有两三天左右的时间了吧?那些前往圣域的村民们,到现在都还没能返回吗?” 第九十三章 单身狗的悲伤 “真是奇怪啊。”蕾姆喃喃道,“明明从我离开到现在也这么久了,姐姐大人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就是说,你也不清楚吗?”菜月昴一愣。 “恩,蕾姆是在得知昴被库珥修带走之后就立刻跟上去了,” 蕾姆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蕾姆真的以为昴要被别人掳走了,立刻就出发了,只是因为宅邸内没有保存的地龙,所以只能全靠腿赶路,实际上蕾姆也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噗。” 一想到蕾姆靠着两条腿快速飞奔的样子,菜月昴不知怎么就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感,很没良心地笑出了声。 不过,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暖意:“这一路追逐,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蕾姆红着脸摇摇头道,“单论辛苦的话,昴做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多,蕾姆只要能稍稍帮到昴一点忙,或是帮昴分担一些压力,蕾姆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那个,两位,我们好像是在说正事吧?” 望着那才说了两句话不到,就已经红着脸含情脉脉对视起来的两人,奥托清了清嗓子道。 “真是的!电灯泡就要有电灯泡的觉悟啊!这个时候打扰别人很失礼的!给我稍微会看气氛一点啊笨蛋!”菜月昴恼道。 “不要这样子说啦!只是你们两位再这样调情下去,天就要黑啦!”奥托有点想要泪流满面。 “那个,电灯泡又是什么意思?”蕾姆举起小手手问道。 “就是挤在恩爱的情侣中间发出不协调光芒的家伙。” “这样一说更伤人心了啊!昴先生你再这样我会哭的哦?我真的会哭的哦?” “抱歉,男人的眼泪并无法激起我的同情心,请你哭吧。”菜月昴淡淡道,“哭的声情并茂一点的话我会为你鼓掌的。” “???” “好啦,昴,我们也的确话题偏得太过分啦,” 蕾姆轻轻拽了拽菜月昴的衣角,红着脸道: “这件事情确实很可疑,从这里到圣域按理来说仅仅需要七八个小时而已,但实际上从消息发到圣域到现在应该已经有接近三天的时间才对。” “也是呢,我听我姐姐说,罗兹瓦尔那个家伙好像对于六种属性的法术都有着熟练地掌握,似乎除了菲利斯半路斩获了“青”这个国家最优秀的水属性施法者的称号之外,其他五种魔法的最高称号都是在罗兹瓦尔手中的。”菜月昴思索道,“有那个等级的大魔法师在,即便返回的车队在半路遇见什么意外,应该也可以轻松解决吧?” “冒昧问一下,昴先生的姐姐是哪位?”奥托问道。 “就是库珥修喽,我义姐。” “库珥修卡斯威腾公爵?居然是那样的大人物吗!”奥托惊叹道。 “绿色的家伙,请不要带偏话题,昴现在在讲很重要的事情。”蕾姆出声道。 “显而易见的偏心!”奥托悲鸣,“刚刚昴先生偏题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很抱歉,蕾姆不认为昴的话跟绿色路人的话的重要程度有可比性。”虽然蕾姆的声音很是彬彬有礼,但是话语的内容就很伤人心了。 “那么,看样子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个圣域对吧?”菜月昴及时将话题扭转了回来,“看样子我们需要再去圣域走一遭了。” “恩,蕾姆也是这样子认为的。” 虽然决定了要前往圣域,不过考虑到此时的罗兹瓦尔府上还有着其他人留守,再出发前,三人还是决定先去交换一下情报。 三人驾驶龙车又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便抵达了道路尽头那庄严无比的巨大宅邸了。如果不是之前在卡斯威腾家见过更加庄严的府邸,菜月昴觉得自己可能还会惊叹一番。 在菜月昴敲响大门之后,很快便有人从内部将大门缓缓推开。 来开门的女性身着与蕾姆样式完全相同的女仆装,但是却要大了几号,她有着一头闪亮的金色长发,宛如宝石的翠绿瞳孔,修长而富有女人味的身段,以及......一口脆脆鲨牙? 只不过,在见到菜月昴身后的奥托之后,似乎是对于奥托已经有了固有印象,这位女性立刻板起了脸: “又是你,在多带了一个人之后又前来招摇撞骗吗?很遗憾,在你能拿出实际证据证明你......等等,这不是蕾姆吗?”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被菜月昴与奥托的所挡住的蕾姆。 “恩,我回来了,弗雷德莉卡姐姐。”蕾姆微笑道。 “喂喂喂,神都,我失忆前跟这个叫弗雷德莉卡的小姐姐有没有过什么不正当关系?” 在蕾姆与弗雷德莉卡交流上的时候,菜月昴在心灵链接里呼唤起了神都。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似乎每个见面的女性都跟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特殊关系了。 “......你以为你是谁?这次真没有!”神都哼哼道,“不过如果你打算发展一下的话当我没说。” “免了,我是那么花心的人吗?!而且这口牙看起来就很疼的样子所以还是算了。” “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脸上碾过去了?头儿!你失忆之后似乎比起以前不正经太多了!” 可惜,没等神都吐槽完,菜月昴便已经单方面地挂掉了心灵链接。 与此同时,从蕾姆与弗雷德莉卡的聊天之中,他也已经了解到,弗雷德莉卡实际上对于现状也并不了解。 蕾姆虽然之前有提及她是与弗雷德莉卡有过工作交接的,但是根据她们二人的对话,似乎是蕾姆见到弗雷德莉卡之后丢下一句“看家交给你了”随后就跑了。 “即便是我也感觉这是恶劣的旷工行为呢——不过因为蕾姆是为了我旷工的所以我表示支持。”菜月昴笑着发表着极其双标的宣言。 “昴,这个时候就不要取笑蕾姆了,虽然蕾姆心里感到很开心就是了。”蕾姆俏脸微红。 “你们两个......能停下来秀恩爱了吗?” 在他们身后,响起奥托绝望而又充满怨念的声音。 第九十四章 菜月昴式抽卡 “......简而言之,在离开许久之后,我赶回来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匆匆离开的蕾姆酱,除此之外宅邸之内没有任何其他人,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地紧啊。”弗雷德莉卡叹气道。 “......的确,确实是听一听都感觉很绝望的状况。”菜月昴擦汗。 “实在是非常抱歉,弗雷德莉卡姐姐。”蕾姆红着脸道歉道。 “道歉倒也不必了,老爷似乎也提前预见到了这个情况,并且在办公室内留下了一封信。多亏了这封信,我姑且是掌握了现有的情况了。” 说着,弗雷德莉卡忽然又向着菜月昴深深鞠了一躬: “很荣幸见到您,龙之骑士菜月昴大人,能够与您共事,实在是我的荣幸。” “咳咳咳,弗雷德莉卡小姐多礼了,不嫌弃的话直接叫我昴就好。” 想了想,菜月昴又接着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些奇怪,既然弗雷德莉卡小姐是罗兹瓦尔府邸里重要的女仆,而且跟蕾姆也很熟识,为何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的我会完全没有见过弗雷德莉卡小姐呢?” “这个,主要是由于wang选即将开始的缘故,我被派去整顿老爷身边的人,这便是我的任务。”弗雷德莉卡彬彬有礼道。 “整顿身边的人?”菜月昴皱眉。 “对,因为一旦举荐身为半精灵的艾米莉亚大人作为国王候选人的话,一定会招致各种各样的争端吧。因为预见到这件事,老爷便事先将原本在宅邸之中的人送至别处了,仅仅留下了蕾姆拉姆姐妹。” “我原本也是帮着老爷将宅邸之中大部分的佣人送至例如梅札斯分家之类的其他雇佣处,最后连我自己也离开了......只是之后又被老爷召回来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个地方就说不过去了吧?” 菜月昴皱起眉头道: “既然那个家伙都已经提前预知到支持艾米莉亚参加wang选会导致各种各样的事态,并提前做了准备,那么最重要的应对魔女教徒的对策呢?” 菜月昴眉头紧皱道: “我之前也从库珥修还有蕾姆那边了解过了,这次魔女教来袭之所以能将其击退,基本都是因为我的奋战吧?罗兹瓦尔的对策在哪里?哪怕没有对策也好,为什么在这种重要的时间点,他自己却玩起了失踪?他貌似并没有事先跟我说起过这些事情。” “这个......会不会是老爷与菜月昴大人说过,但是菜月昴大人失忆之后却完全遗忘了?” 弗雷德莉卡面露难色,猜测道。 “并没有哦,”菜月昴遥遥头,说道,“如果不是依靠着我忽然觉醒的预知未来的加护,宅邸便会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魔女教踏平。”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弗雷德莉卡摇摇头道,“很遗憾,我也没法得知老爷在想什么,实际上,能够真正的得到老爷信赖的人,仅仅两位罢了,那就是拉姆与守护禁书库的大精灵大人。” “诶?没有蕾姆吗?” 菜月昴一愣。 “很遗憾,昴,”蕾姆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蕾姆在宅邸之中的时候仅仅是负责各项家务的,其他类型的任务基本都是由姐姐完成的。” “没关系,没什么不好的。”菜月昴笑笑,摸了摸蕾姆的头道,“蕾姆只需要得到我一个男人的信赖就足够了。” “昴先生,别秀了,求求你,别秀了。”奥托shen吟道,“还有正事吧?我们还有正事的吧?” “啧,”菜月昴瞪了奥托一眼,耸耸肩,“恩......所以说,那位守护禁书库的大精灵大人......我失忆之前认识吗?” “就是贝蒂大人。”蕾姆补充道。 “哦哦,是那个以前经常把我轰飞出去的那位对吧?”菜月昴轻轻点头,“既然以前认识的话那就好办多了。那么,我要去哪里找贝蒂呢?” “这个......”弗雷德莉卡与蕾姆对视一眼,一起苦笑起来。 “因为禁书库又被称为哪里都不存在的房间,通往禁书库的门可能会是宅邸内的任何一扇门,也就是说,如果不经过贝蒂大人本人的许可的话,是根本无法进入禁书库的。” 微微顿了一下,弗雷德莉卡又补充道: “我在这里工作了接近十年,实际上见过贝蒂大人的次数也并不多,并且基本都是贝蒂大人出来进餐的时候,若说是我进入禁书库的次数,那么便是零了。” “所以说,莫非是贝蒂她很欢迎我前往禁书库?”菜月昴猜测。 “不,实际上并非如此,”蕾姆道,“其实是昴貌似总能莫名其妙地破解贝蒂大人设在禁书库门上的魔法,所以昴总能无视贝蒂大人的意愿去找她。” “......这听起来,意思不就是我是一个骚扰狂吗?”菜月昴擦汗道。 “这个......没关系,就算昴是骚扰狂蕾姆也会喜欢你的!” “等一下,蕾姆,虽然有些感动,但是这个时候你这样说我总感觉你是在补我刀。”菜月昴扶额,“总之,我会去想办法找到贝蒂的。” ..................... 实际上,在寻找禁书库这一方面,菜月昴并没有花费什么心思。 既然以前的自己是在没有任何人提示的情况下找到禁书库的门的,那么现在的自己也理所应当做得到。 “唔,在这么多门里面找那唯一一扇正确的门,感觉不就是和抽卡游戏里单抽一发入魂一个意思吗?” 望着那一扇接着一扇,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连成一排的房屋们,菜月昴喃喃道。 “这样一来的话,那就当抽卡来吧。” 如此自言自语着,菜月昴走了起来, “所谓抽卡,其实就是在找缘分,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感应到了的那么一瞬间选择就好了。” “就比如现在,只要点开池子,然后将手指悬停在抽卡的按钮上面,心中的不确信就会变成确信。” 如此说着,菜月昴忽然选中了身边的一扇门,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然后这么一点,他就中了。” 如此说着,菜月昴旋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真是个令人恼火的家伙。” 在那大门内,金发的少女一脸不爽道。 第九十五章 才不是好朋友! 映入眼中的房间,是一个装饰颇为古色古香的图书馆,粗略估计的话,面积约应该是超过五百平米的。图书馆足足有两层,在大门的正对面则有着一截金色的环形楼梯,通往二层。黑白相间的地砖沿地面铺设,高大的实木书柜于其上整齐排列着,恰好在菜月昴前面留下一条道路。 而在那道路的中央,距离门口仅仅有几米的地方,身着品红色礼服的小女孩正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古书。随着她的抬头,那一头纵向卷曲的淡金色双卷马尾也在她的脸颊两侧轻轻晃悠起来。 虽然是非常可爱的傲娇型小女孩声线,但是那女孩的脸上却写满了嫌弃: “刚想说屋子里怎么忽然那么吵,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回来了啊。” “恩......” 菜月昴低下头,认真盯着女孩的眼睛看了起来。 她的眼睛是也是蓝色的,不过与蕾姆那像是天空的颜色相比,她的眼睛色调便要稍微深一点,给人的感觉像是平静的湖面一般古井无波,而在那眼睛的中央,却还有着粉红色的四叶花瓣。 “好可爱。”菜月昴轻轻点头,发表评价道。 “贝蒂很可爱这件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贝蒂合上了书,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双腿已经开始轻轻摇摆了起来,但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微动作,“所以呢,你这家伙,忽然上来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是脑子撞坏了吗?” 说完,她又看了菜月昴两眼,补充道: “真是莫名其妙,你这家伙,之前总是恬不知耻地凑过来,今天却一副那样的表情,感觉像是第一次见到禁书库一样,令人火大。” “恩,确实......” 菜月昴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 “毕竟我失去记忆了嘛。” “失忆?”贝蒂那轻轻晃悠的小短腿忽然停了下来,她一脸疑惑地打量了菜月昴两眼,然后轻轻举起了右手。 “......怎么了?”看到她这个意义不明的动作,菜月昴有些疑惑,“莫非是要与我击个掌吗?” “看样子你的确失忆了。”贝蒂放下手,叹气道,“明明要是之前的话,看到我做出这个起手式都会立刻大呼小叫着躲开的。” “喂喂!总觉得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啊!我们之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啊!”菜月昴捂脸道。 “那么,你来找我,是想在禁书库找到取回自己记忆的手段吗?”贝蒂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并“啪嗒啪嗒”快步跑向了一边的图书馆爬梯之上,想要将书塞回书架之上。 只是,受限于身高的原因,她连着探了几次,都没能将书塞进去。 “我来吧。” 菜月昴一伸手从贝蒂手中接过了那本书,一探手便将那本书塞了回去。 “哼!”见状,贝蒂也没有道谢的意思,只是微微扭过了头,重重哼了一声。 随后,她又慢悠悠地从爬梯上爬了下来,便爬边说道: “那么,来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导致你失忆的,虽然不敢说是百分百,但是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疑难杂症在这个禁书库之中都可以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 “我是被魔女教的【暴食】大罪司教用权能吞掉记忆的。” “......【暴食】的权能吗?” 闻言,贝蒂往下爬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就没办法了呢,这刚好就在那无法解决的百分之一里面。你呀,还真是运气不顺。” “哈哈哈,是吗,”菜月昴挠挠头笑道,“没关系啦,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忘记就忘记了,反正我人还在这里,而我重要的人也全部都在不是吗?再说了,我本来也就不是来求助这个知识的。” “真是净说些漂亮话,”贝蒂老气横生地叹了口气,又轻轻一跳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那么,什么都记不清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两个理由呢,”菜月昴笑眯眯地竖起了两根指头,“第一个呢,是因为听他们说我失忆之前跟你关系很好的样子,虽然我记不清了,但是我们可以再重新开始培养感情啊,所以我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跑来见见你。” “好朋友?”贝蒂一愣,两条腿又下意识晃悠了起来,但她自己却用力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别搞错了,贝蒂跟你才不是什么好朋友,只不过是你单方面地一直来打扰贝蒂看书而已!贝蒂没有用魔法把你轰飞已经是很仁慈了,不要蹬鼻子上脸!” “实际上你经常用魔法轰我对吧,”菜月昴耸耸肩,“这就是你表达亲近的方式吗?” “那是贝蒂表示厌恶的方式,”贝蒂以十分锐利的目光盯着菜月昴道,“那么,另一件事是什么?” “就是说感觉罗兹瓦尔这个家伙好不靠谱啊。”菜月昴挠头,“明明都已经考虑到了艾米莉亚成为半精灵的影响,居然没有考虑到最重要的魔女教来袭的部分——怎么想也不对劲吧?” “所以啊,我就想问问,那位身为露格尼卡最强魔法师,又对状况早有预感的罗兹瓦尔应对魔女教的对策到底在哪里,为何不仅没有任何准备,反而还在关键时候失踪,听人说你可知道那家伙在想些什么,所以我过来问问你。 “是谁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哦等等,是那个半兽姑娘啊。”贝蒂恍然,她砸了咂嘴,闭上了眼叹气道,“确实,那小姑娘的看法不无道理,但是罗兹瓦尔那家伙这次到底怎么打算的,我可不清楚。” “这样啊,”菜月昴叹了一口气,颇为伤脑筋地挠了挠头,“这次应付魔女教我可是打惨了啊,白鲸,【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科尔尼亚斯,【暴食】大罪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这个大陆上有数的顶级恶棍来了一半,要不是我拼死奋战,我们这边的人大概会无一幸免吧。” “等一下,”贝蒂突然又抬起了头,“你刚刚,是不是说起了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这个名字?” 第九十六章 圣域 “你刚刚,是不是说起了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这个名字?” 贝蒂眼睛微微瞪大了些许,抬起头望着菜月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菜月昴似乎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些许极其复杂的感情。 “恩,是这样没错。” 难以读出碧翠丝那抹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486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结果怎么样了?” “被我干掉了。” 虽然菜月昴的记忆之中并未保存有关于培提其乌斯的部分,但他见过另外两位大罪司教,亦知晓他们的丑恶与扭曲。 根据神都所告知他的,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是一个寄生在他人肉体上,操纵别人的身体行动的邪精灵,任意妄为地剥夺生命,毫无疑问,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恶棍。 杀死那样的人,菜月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并且他也决不会后悔。 “......” 但,听到菜月昴的话语,贝蒂却表现出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 “你也丢下贝蒂而去了吗,裘斯......” “啊?裘斯?那是谁?”菜月昴一愣。 “......没事,不说这个了,”贝蒂轻轻摇头,“既然你杀了,【怠惰】大罪司教的话,那么,魔女因子怎么样了?” “啊?” 菜月昴一愣,随即在心中悄悄向着神都询问,却发现它也对这个新名词一无所知。 “魔女因子又是啥?”菜月昴问。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既然如此,你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去杀死他......【怠惰】大罪司教的!罗兹瓦尔那家伙又到底在做什么?” 贝蒂脸上浮现出有些激动的表情。 “不是说过了吗?那部分的记忆我早就忘了,但就算这样也很好猜吧?那家伙可是要来袭击我们这边的恶棍吧?我不杀他的话他就会把这个府邸里的人全杀光啊!至于罗兹瓦尔那家伙在哪里,我哪知道啊?” 感受到贝蒂那若有若无的怨气,菜月昴连忙解释道。 莫非她认识那个叫培提其乌斯的家伙? 申辩的同时,菜月昴心中升起这样的疑问。 “......这样么?” 只是就在他想要去确认这一点的时候,贝蒂脸上的表情却完全脱落了,只剩下了似乎想要放弃思考的茫然。 “你想要的答案,全部都在【圣域】,无论是罗兹瓦尔究竟在想什么,还是魔女因子究竟是何,甚至还有你未曾意识到的问题的答案,也统统都在【圣域】,想要获得答案的话,就去圣域吧。圣域的位置,那个半兽姑娘会告诉你的。” 那样说着,贝蒂忽然向着菜月昴举起了手。 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菜月昴的心神全部被女孩脸上那副悲伤的表情所吸引。 “那个,你还好......” 没等他将关切的话语说完,强烈的风便已经自少女手心吹出,直直冲撞上了菜月昴毫无防备的身躯,并带着他的身体猛地向大门处飞去,并直直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 直至此时,菜月昴的注意力却依旧放在那少女最后的表情之上。 那似乎是,想要封闭自己的心灵,将一切都隔离在外的表情。 然后,那扇大门,再度在他的面前封闭。 “为什么,要摆出那么一副悲伤的样子呢?” 菜月昴喃喃道。 只是此时,某个被他压在身下的绿色肉垫忽然发出了哀嚎声: “所以说昴先生你打算在我身上坐多久,快下去啊!很重的啊!还有昴先生为何你会从我刚刚去过的厕所里飞出来啊!” .............................. “真是难以置信,昴大人居然这么快就见过碧翠丝大人了?”听到菜月昴的叙述,法兰黛莉卡发出惊讶的声音。 “合着你之前根本就没相信我能见到碧翠丝?”菜月昴一愣。 “啊,不,失礼了,只是以为您再怎么也需要找上几个小时的......不愧是被蕾姆拼命夸奖的人呢,之前我还在想会不会有夸张的成分呢。” “是这样吗?”菜月昴老练一红,下意识看向了蕾姆,却见蕾姆一脸认真地说: “蕾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因为昴就是那么一位优秀的人啊!总是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且文武双全,总是能轻易做到别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同时一身正气又极富责任感......” “停停停,不要说了,不管怎么说都太夸张了啊,我哪里有蕾姆你说的那么厉害。”菜月昴汗颜,连忙制止道。 “昴总是这么谦虚,这一点也让人着迷。” “请不要一脸认真地说着这么让人害羞的话,蕾姆再这样说下去的话我真的会飘得不知道我是谁的哦?”话虽如此,菜月昴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向上翘起而来。 “明明头儿你早就飘得找不着北了,嘴上说着别夸了心里却想着再多来点的头儿还真是个屑啊。”神都在心灵链接中鄙夷道。 “咳咳,”被神都的吐槽呛住,菜月昴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们需要前往圣域,能麻烦法兰黛莉卡告诉我怎么去么?” “唔,虽然我被叮嘱关于圣域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但是既然是菜月昴大人,再隐瞒也有些不妥了,虽然混入了一位形迹可疑的外人,但是既然菜月昴大人说那是你的属下,也便没有关系了。” “后面那句完全是多余的吧!”奥托哀嚎道。 .................................... 虽然那位脆脆鲨女仆小姐答应了帮菜月昴指路,但是她还告知菜月昴,那个圣域的周围设下了起保护作用的特殊结界,结界会排斥外来者,使其迷路,要消除结界带来的影响,还需要花上两天的时间进行准备。 虽然对于结界什么的算不上有多了解,但是菜月昴对阵霸王那时姑且也是尝到过结界的苦头,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小题大做的事情,当即也便答应了。 时间一晃,便已经来到了两天后的清晨。 发错书了 (。。。。卧槽发错书了) (等我明天码一章把这个改成新章节吧。) “那是......什么?” 此时,在那距离战场尚且还有万米之遥的二号机之中,明日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喃喃道。 无尽的狂风自她身后狂涌而来,又向着前方咆哮而去的狂风,没有止境。 此时此刻,于天际角逐着的,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伟力。 如同启示录之中所预言的末日场景,无穷无尽的狂风于天地之间狂啸着,如同末日的号角,散发着七彩光辉的巨大使徒自天空坠落,与那狂风之剑悍然相撞。 狂风轰击在那巨大使徒的AT立场之上,荡起阵阵涟漪,而空天使坠落的速度,也为之一缓。 就在此时,在那空天使的十只翅膀之上,密密麻麻的诡异羽毛根根立起,开始有节奏地摇曳起来,那些羽毛上下皆生有一对肢体,其上方盯着一颗红色的类似核心的红色球体。似乎那空天使并非是什么单个生命体,而是由无数共生的生命体组成的国度。 就在它们开始摇曳的同时,空天使的上方忽然又涌出大量的红色烟雾,其头上的红色光环也随之不断生出,迅速向上,就像是火箭的推进器一般,迅速叠加之下,空天使下坠的速度忽然一增。与此同时,它那如同晶体壁一般的AT立场也成倍地增厚,将那狂风撞得粉碎。 “挡不住么......还是太远了么。” 静静立在某座大山的顶部,碇真嗣咬了咬牙,忽然收起了剑,将其一把插入身边的大地之上。 就在他收起剑的同时,那漫天的狂风也忽然如同失去首脑的军队一般,瞬间便又失去了方向,化作无序的乱流,四处冲击着,偶然也有轰在空天使身躯之上的飓风,却始终只是散兵游勇,难以撼动其分毫。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空天使再度开始坠落,向着下方的大地坠下。 如山崩,如天倾。 它带着毁灭众生的伟力,霸道无匹,不可阻挡,任何试图阻止它前进的举动,都不过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但,却偏偏有人,要做那螳臂当车的愚者。 碇真嗣深吸一口气,随后抓紧了操纵杆,低声嘶吼道: “AT立场!全开!” 无形的墙壁以初号机为中心展开,向着四周推出,周围的楼房与大地瞬间便被巨力碾碎,夷平,然后像是被巨大的推土机蹂躏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连光芒都开始被排斥,无法进入其周围,整个区域都变得黯淡下来,如同剧院之中的黑幕,而他脚下的地面在瞬间被极致的高压压缩数十上百倍,便成为了这剧院内最坚实的舞台。 迎着那坠落的天穹,初号机高高举起了双手。 只是,在那比整个第三新东京市还要大的空天使面前,便是高达数十米的初号机,却也像是试图撼动大树的蜉蝣一般渺小。 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蜉蝣,亦不是什么螳臂。 他是那希腊神话中,支撑天穹的阿特拉斯! 橙黄色的晶体壁于初号机与空天使之间浮现而出,这一次,碇真嗣没有选择用AT立场去中和空天使的AT立场,而是将自己的AT立场排斥力提升到最大,让两者的AT立场激烈对撞,去强行阻挡空天使。 无形的斥力以两者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传出,初号机脚下那已经被压缩到极限的地面此时却又被它踩的粉碎,周边数千米内的大地再度向着下方陷落。 大地再度震动起来,为这两尊巨神的斗争而颤抖,大量的裂缝向着周边蔓延,而初号机最初所立着的那个山头,此时已经被彻底压平。 就在两者陷入僵持之时,那巨大眼睛的正中再度发生变化,一个比初号机要大出几圈的赤色巨人从其中缓缓探出身躯,伸出那瘦长的双手,迎向了初号机的双手。 而此时此刻,正拼尽全力托举着空天使的初号机亦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赤色巨人的双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它的两只手臂忽然扭曲起来,化作两柄螺旋的赤红长枪,直接无视了初号机的AT立场,将他的手掌与小臂一并贯穿。 “那是......朗基努斯之枪?怎么可能!第八使徒连这个都能伪造吗!”主控室之中,端详着屏幕的美里愕然失声。 十指连心,而作为其连接的双掌更是如此,剧烈的痛楚被初号机共享给给碇真嗣,刺激着他的大脑,与此同时,身在驾驶舱中的他手心也忽然有鲜血流出。 红光在那赤色巨人的双眼之中快速闪烁着,似乎是在讥笑他的不自量力。 如果整个空天使真的是一个国度的话,那么这个巨人,便是这个国度的王。 只是...... “你......” 初号机忽然再度抬起了头,少年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就这么点能耐?” 话语落音,初号机那已经被长枪刺穿的双手猛地收紧,将那长枪紧紧攥在其中,碇真嗣双目赤红,其动作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仿佛是无血无泪的机器人一般。他双手抓住那两柄长枪,同时微微弯下了腰,将那庞大的压力从双手转移到了双肩,将那天空扛起。 然后,他猛地扭动起手腕,庞大的力量在其双臂之中奔流,居然硬生生将那两柄长枪从那赤色巨人的双臂之上扯下。 那巨人忽然疯狂地扭动起来,尖锐的悲鸣声从其口中传出,但还没等它抖动几下,初号机已然调转断枪刺了回去,一把将那巨人的面庞刺穿,又钉回了那巨大的眼球之上。 “笨蛋真嗣!” 伴随着少女的吼声,赤红色的巨人跨过大山,向着初号机奔来。直至此时,明日香方才驾驶着二号机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零号机也大踏步穿过城市,迅速接近初号机。 “明日香,用这个!这玩意能无视AT立场!” 碇真嗣大吼一声,操纵着初号机猛地一甩另一只手臂,那贯穿了它另一只手臂的螺旋赤枪,也立刻被掷向了二号机。 稍微说两句闲话 恩,总之,刚刚久违的更新了一章,因为之前不是发错过一章把碇真嗣卷发这边了吗,然后我就直接在那章上面改的,已经订了那章的读者老爷们也不用再订了,直接看就好,是第九卷的第九十七章。 这段时间因为主要精力都在第十一卷碇真嗣卷那边,所以第九卷菜月昴卷这边没怎么兼顾到,不过因为两边实际上都是黑魂废柴的内容,只是碇真嗣卷单独发书了而已,严格来说我也不算断更......不过我之前也确实说过会这两卷同步更新的话,只能说我又双叒叕高估自己了,抱歉。 似乎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比如说双开路明非卷跟雁夜卷,或者是双开塔兹米卷与菜月昴卷,都是刚开始的时候自信满满我能双开,然后开了两天之后变成了更着一边就停了另一边。 对不起,是我太废物了,是我更新太慢,产能跟不上,真的很抱歉。 至于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在更碇真嗣卷而不怎么更菜月昴卷,原因倒不是有读者猜测的那样新书比老书更赚钱.....其实更同样字数新书收益只有老书的六成左右。 主要是.....老书他这边没间贴啊。新书更一章二十四小时能有三四十间贴,老书只有十个不到。 而我又正好是属于那种没间贴写不动书那种的,没打赏啦,钱少些了其实都还好说,就是看不到有人吐槽间贴是真的难受,我也会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写得烂到读者们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在产能有限的情况下我会更优先更新间贴多的那边。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一句话: 求求你们,多吐吐槽好不好? 第九十八章 坟墓 在短暂的黄昏时分之后,斜挂在天边的暮日也终于支撑不住,落入地平线之下,宣布着夜幕降临。 然而,直至此时,菜月昴与奥托却依旧没有抵达那所谓的圣域。 “奇怪了啊。” 菜月昴低头打量着手中的地图,满脸疑惑, “不是应该只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圣域吗?这都一整天了,为什么还没到呢?” 现在的两人,遇到了一见很尴尬的事情。 ——他们迷路了。 “迷路啦,都是昴先生的错啊,”一旁的奥托唉声叹气,“我明明说了应该走那一条路的,但是昴先生就是不听啦,之后我指出好几次补救的机会也没有被昴先生采纳。” “咳咳咳,我,我这不是......” 搜肠刮肚了一会,菜月昴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只能乖乖接受事实: “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的锅啦,没办法啦,认路这种事情我实在不擅长啦,我的方向感很差真的抱歉啦。” 之前他能从王都找回来基本也是靠着蕾姆跟帕特拉修的,但是帕特拉修没去过圣域,蕾姆也不在这里,他现在也很绝望。 说起蕾姆,菜月昴便又想起最后离开之前叮嘱她的事情。 “虽然是拜托蕾姆好好照顾碧翠丝的......但是蕾姆真的能找到禁书库所在的门吗?” 他叹气道。 “居然拜托倾慕自己的女孩去照顾另一个女孩,就算是我也觉得昴先生稍微有些坏心眼了啊。” 奥托斜眼道。 “咳咳咳......”菜月昴忽然用力咳嗽起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蕾姆小姐居然真的认真答应了,”奥托一脸羡慕地摇头,“昴先生你还真是好福分啊。” “是啊......” 想起蕾姆当时对自己的回答,菜月昴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 “只要是昴拜托的事情,蕾姆都一定会去努力做到的。” 她是这么说的。 真是的,这不就显得自己格外渣男了吗? 菜月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哦哦,昴先生,看到了,前面那个应该就是克雷马尔提森林吧?” 随着龙车的行进,前方森林的景象逐渐变化,两人也逐渐步入森林的深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刺目的光芒亮起,一瞬间便将周围漆黑的森林染上一层蓝光光幕,菜月昴眼角一跳,立刻伸手将自己衣服内的罪魁祸首拉出,却是那临别之前法兰戴莉卡所给予的蓝色水晶。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昴先生!”奥托战战兢兢道。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法兰戴莉卡说这是我们度过结界的关键,可能是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结界边缘所以它才会有反应?”菜月昴虽然也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虽然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不过毕竟艺高人胆大,他还是没有丢开那水晶,反而是将其握在了手中,同时一翻身跳上了龙车的顶部,迅速奔向车尾,避免要是这玩意爆炸的话吧奥托波及。 就在他赶到车厢末尾的瞬间,蓝色的水晶忽然绽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包裹了菜月昴的全身,刺目的光线,瞬间将菜月昴的视野彻底覆盖。 然而,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光芒便又退去,仅仅给菜月昴留下了微微的眩晕感。 而这种眩晕感,菜月昴却可以说得上是熟悉得很。 “空间转移?” 他环视四周,打量着那陌生的景象。 即便此时是夜晚,这里也未免过于黑暗了,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的月光都没有。 菜月昴微微皱眉,伸手将腰间的配剑拔出些许,很快,耀眼的光芒便在剑刃之上亮起,将周围的环境照亮。 光芒将他身周那原始的石质建筑照亮,此时的他显然是处在室内,更为确切地说便是一处通道内部,周边的墙壁之上覆盖着潮湿的青苔,其间夹杂着时间侵蚀而出的斑驳裂缝,显然已经很有年代了,推测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所以说,这里就是圣域内部了? 菜月昴心中猜测。 “奥托?你在吗?”他尝试着呼唤着随从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样看来,这种结界大概会将进入的人随机分布? ——不,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干扰因素什么的......比如自己所持有的的水晶。 但不管是寻找率先抵达圣域的罗兹瓦尔也好,寻找走失的奥托也好,他都不能在这里驻足不前, 如此想着,菜月昴一手按着剑柄,维持着长剑出鞘一截的姿态缓缓前行,剑上的光芒将他周围微微照亮,却依旧无法贯穿前方那无比厚重的黑幕。 他行走在这寂静的黑暗之中,那冰冷之中带着些许潮湿的空气缓缓贯入他的肺中,每踏出一步,鞋跟与地面接触的轻响都会在通道之中产生回音,在这没有声音的通道之中显得分外清晰。即便菜月昴已经在尽力放轻脚步也是。 可以预料的是,如果这通道前方有什么其他生物存在的话,想必他的脚步早已引起对方的警觉了。 早知道就该去找那个臭屁的魔法师买个消除脚步的魔法了啊..... 菜月昴皱着眉头想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他大概是坟墓之类的地方,这种百余年唯有人烟的阴森感觉让菜月昴稍微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回忆。 简直就像又回到了霸王沃尼尔的结界之中一样。 但,即便如此,他前进的脚步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相信着自己手中的剑。 “原来如此,真是个自信的家伙呢,不过,我不讨厌哦?” 女声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在这一瞬间,菜月昴心中警钟大作,长剑瞬间出鞘,摆出进攻的架势,而他本人则迅速向着一侧闪出。 而这一系列的应激反应,都在他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化之后停止。 在他那严师的教导之下,菜月昴早就养成了战斗关键时刻绝不眨眼的习惯,因此,那黑暗在瞬间被鲜艳彩绘填充的景象才更加让他惊愕。 只是一瞬的时间,那无止境的黑暗便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青翠草原,而上方则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 这...... 莫名其妙的剧变让菜月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别在那种地方玩了,到这边来如何?” 充满知性的悦耳女声自他身后传来。 第九十九章 强欲魔女 听到那个陌生的女声,菜月昴眯起眼睛,一手依旧紧握着长剑,另一只手中则悄悄捏起光芒,这才回头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在那边,有着一个覆盖着青翠草坪的丘陵,丘陵之上立着一支大型的遮阳伞,影子底下则放着白色的餐桌与椅子,还有一位俏生生坐在椅子之上的少女。 或者说,长着少女般外貌的生物。 姑且便称她为少女吧,与那充满知性的声音稍微不符的,是她那魅惑一般的魔性美貌,似乎只要对上视线便会被她的美丽勾走魂魄一般。 而无论是那披覆在背后的长发,还是那裸露在漆黑礼服之外的肌肤,都白的像是雪花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格外惹眼,如梦似幻。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那样美丽的少女,而且白色的长发更是完美命中菜月昴的好球区,可是在目光与她相对之时,菜月昴却从心底浮现出一股不适感。 似乎坐在对面的并不是什么白毛美少女,而是会吃人的白发老妖婆。 (头儿,这个娘们儿很不对劲。) 神都的声音在菜月昴心底响起: (我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邪门儿的味道。) (那不废话么?能够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我弄到这个地方,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菜月昴没好气地在心灵链接中回怼神都。 “哎呀,吓到你了?” 看到菜月昴那因斗嘴而僵住的脸庞,少女眯起眼睛道。 “......还好吧,算是一个挺具冲击力的开场,” 菜月昴从与神都的交流中回过神来,淡淡道: “但是,在对话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基本礼仪吧?” (喂喂,头儿,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你也知道这家伙很危险吧?)神都接着吐槽道。 (话虽如此,但是气势可不能输啊......更别说对方可是美少女,身为男人这个时候怂成一团就太逊了。) (头儿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精虫上脑啊?你不要把自己当成那种YY后宫小说里的男主啊!)神都哀嚎起来。 (喂!我只是平静的回了一句话而已,你TM都想到哪里了?!明明是你戴着黄色眼镜所以才会看什么都是黄色的吧?!)菜月昴瞪眼。 “哦,对哦,真是太丢脸了,因为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一不小心就性急起来了。” 而在那一人一龙在心里疯狂斗槽的时候,少女轻轻耸耸肩,手贴胸膛,平静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艾姬多娜。” 说完,她嘴唇微绽,浅笑道: “不过,果然还是讲起‘强欲魔女’这个名号,比较有名一点吧?” “额......” 菜月昴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 “那又是谁?” 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唔,真是意外呢。” 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艾姬多娜立刻又摆出那副从容的笑容: “看样子如今的世间已经遗忘掉我的存在了,该说这让人稍微有些挫败吗?” 菜月昴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用那貌似很冷静的视线审视着她。 “嘛,不管怎么说,你这么警戒我,真的令我很受伤诶,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个年幼可爱的女孩耶?” “一边用‘强欲魔女’这种听起来就很危险的称号自称,同时还说着‘如今世间已经遗忘我’这种一听就很暴露年龄的话语......综上所述。” 菜月昴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老妪何故悻悻然作处子态?” “喀嚓”一声,艾姬多娜手中的茶杯柄上多出两道裂缝,而她依旧脸色不改地望向菜月昴,微微眯上了眼睛,轻笑起来,声音轻柔: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你可以再重复一次吗?” 闻言,菜月昴眨了眨眼,再度道: “我刚刚说,你这老......” 当那“老”字出口的瞬间,菜月昴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十余度,明明周围还是那般的阳光明媚,但却有一股直入骨髓的寒意正紧贴着他的身躯。 “......老可爱的女孩不要这样说话,正常人很难招架的。” 菜月昴面不改色地说道。 (头儿你不是说面对美少女不能怂的吗?那你现在在干吗?)神都很适时地插入一句吐槽。 (guna!这叫情商懂不懂!) “讨厌啦,就算你这样恭维我,我也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哦?” 听到菜月昴的回答之后,“少女”艾姬多娜一脸满意地点头道。 “那么,让我们回归正题吧,”她抬起如雪般白皙的青葱玉指,指了指自己身前那白色餐桌的另一边: “虽然我也能理解你的警惕,不过你好歹也是个骑士吧?这样子严肃对待以为淑女可是很失礼的,请你快快入座吧。” 在那空位的桌前,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考虑到继续忸怩下去也无法改变现状,本着骑士精神,菜月昴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艾姬多娜的对面。 不过刚一坐下,他的目光便被桌前那被犹自散发着热气的茶所吸引。 “emmmmmmmmmmmmmmmm”菜月昴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莫非只有红茶?” “抱歉,这里的茶是我特制的,并不是红茶。”艾姬多娜微微歪头,似乎是略显歉意地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菜月昴轻轻点头。 (为什么这个时候头儿你会感觉很失望啊?你很喜欢喝红茶吗?) 另一边,某条并没有GET到梗的屑后辈龙问道,却被菜月昴直接无视。 “那么,姑且问一下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如何把我转移到这里的?有什么目的?” 菜月昴手指轻敲桌子,淡淡道。 “转移......哦,阴魔法的招数,不过你误会了,你并没有体验到肉体方面的空间移动,你仅仅是被邀请进我的城堡参加茶会而已。” 艾姬多娜轻抿了一口茶,平静道。 “非是肉体......也就是说你把我的灵魂直接拉这里了?”菜月昴一愣。 “是这样没错。”艾姬多娜轻轻点头。 “嘶......”菜月昴轻吸一口凉气。 能够将灵魂无比坚韧的灰烬在不知不觉间灵肉分离,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得还有棘手一些。 “看样子,你终于稍稍了解到我了不起之处了。”艾姬多娜再度笑了起来,“不过既然你都闯入了我的茶会了,不考虑先喝杯茶再接着聊吗?” 第一百章 变态! “喝茶么?” 菜月昴瞅了瞅面前那杯茶,沉吟片刻之后,从狭缝空间之中掏出一个紫色的苔藓球,还有一个小小的解咒石,在艾姬多娜看清楚之前便塞入口中,然后才将那杯茶端起一口饮尽。 “诶~你这么不信任我让我稍稍有些受伤诶。” 似乎是猜到菜月昴与茶一同吞下的那两物是什么作用,艾姬多娜眯了眯眼睛道。 “无意冒犯,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么?”菜月昴耸耸肩,随即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刚刚被他饮下的茶上面。 品茶什么的,他向来是不擅长的,如若换了他那个挚友,或许面对这莫名的茶会稍微品鉴一些,可若是以这样来要求他这个大老粗,那就稍稍有些为难他了。 至于这茶本身......不苦,也不涩,与其说是茶,倒不如说是味道很不可思议的饮料,也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起码比塔兹米的苦竹箐好喝个百倍。 另外,身体也没有感觉被诅咒或是被下毒的感觉,体内的火焰也没有感觉到不妥,似乎这真的就是一杯普通的饮料......茶。 “就算做了预防措施,但是居然敢一口气喝光魔女端出来的东西,你还挺有勇气的嘛?” (我也这么觉得,昏招,昏招啊!头儿!) 无视掉某条话痨龙的叨叨,菜月昴耸耸肩,淡淡道: “开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顺带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茶?味道挺怪的。” “因为是在我的城堡里生出来的东西呢,硬要说的话,就是我的体液。” 艾姬多娜微笑道。 “噗——” 菜月昴猛地跳了起来,然后便跑到另一边,将手指伸入喉咙之中开始催吐,试图将刚刚喝下的液体吐出来。 看到他的反应那么夸张,艾姬多娜似乎也没有受到冒犯的意思,反而笑呵呵道: “真是意外诶,我觉得我姑且也算个美少女了,为何反应这么大呢?” “这个根本不是美少女不美少女的关系!就算是美少女的体液,没做好心理准备喝下去就是讨厌!而且我的性癖也没到那种需要看医生的地步!唾液汗水这种东西也不是能让我兴奋的东西!” “唾液与汗水不行,也就是说......”艾姬多娜若有所思。 “快停下你的脑内飙车!你个变态!车轱辘都把我脸压平了!”菜月昴咆哮道,“还有为啥我什么也吐不出来!你还真给我下毒了?!” “安心安心,毒什么的怎么会有呢?就算有也会被你吃下的苔藓球解掉毒吧?毕竟只是体液嘛,只是十二万分地容易被身体吸收而已。”艾姬多娜摆摆手。 “你这种说辞更让人感到不适啊!” 似乎对于摆了菜月昴一手感到很开心,艾姬多娜一脸自豪道: “不管怎么说,你果然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居然能够在身为魔女的我面前如此保持正常。” “这算是什么自恋话语啊,你是想说你实在太美了所以正常人看到你都会眼睛烂掉吗?”菜月昴恼怒地吐槽道。 “不,实际上,一般人一站到我面前就会吐的,很有趣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被人讨厌到那种地步会有趣啊!”菜月昴目瞪口呆。 (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都很不妙,要我说头儿要不你直接抹脖子自裁再来吧,听起来实在是过于不妙了。) 神都在心灵链接之中碎碎念道。 (虽然我也很想赞成你的说法......但是自裁这种行为真的靠谱吗?你确定我只要死了就会直接重来?没有什么其他发动条件?) (这我哪里知道啊?反正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你死了就会读档重来,其他的你也没跟我讲过啊?) 光是听神都说话这个语气,菜月昴都仿佛能看到它摊爪子的动作了。 “好啦好啦,”艾姬多娜轻轻摆手,一脸平淡地转移话题,“虽然光是这么聊天的话对我而言也挺新鲜有趣的,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这么觉得吧?现在的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这个的话......确实。”菜月昴沉吟片刻,“那么,我有几个疑惑,还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解答。” “但讲无妨。” “我之前是在一个奇怪的地道之中吧?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把我的灵魂弄到这里的?顺便,你自称强欲魔女,可是据我所听说的,所有的魔女都被嫉妒魔女干掉了对吧?” “这倒是没错,我的确也被极度魔女消灭了,所以,这里是我的坟墓,你之前所在的那个通道,也是在我的墓穴之内,囚禁着我死后的灵魂——而你触发了这个墓穴的结界,所以被传送到了这里,当然,硬要说的话,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我的梦中。” “所以我外面的身体正在睡觉是么?”菜月昴挑眉。 “聪明,就是这样。” “那么,我要如何出去?” “就跟你从梦里醒来的方式一样,只要有强烈醒来的念头,或者是在外面被人叫醒,当然,我这里稍微特殊一点,只要我不想你醒,那么你就醒不来。” “听起来有魔女那味儿了。” 菜月昴若有所思: “所以,你把我囚禁在你梦里,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 “哦呀,你似乎搞错了什么。”艾姬多娜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去,毕竟你不是被我叫来的,而是你自己触犯了结界,闯入我的梦中了。” “我自己闯入......所以,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是这个意思么?”菜月昴眯起眼睛。 “那当然,我都死了几百年了——不过......”艾姬多娜眯了眯眼睛,忽然拉长了声音: “我好歹也是知晓这个世界大多数知识的,强欲的魔女,你就没什么问题想要询问我的么?关于知识之类的。” “而作为交换的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偷听着你我交谈的黑龙先生,能请他过来这边坐坐么?” 第一百零一章 求知 “而作为交换的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偷听着你我交谈的黑龙先生,能请他过来这边坐坐么?” 在那句话落音的瞬间,菜月昴的寒毛瞬间炸起。 “你......什么意思?”菜月昴眉间微蹙,食指与中指交替着敲击着洁白的桌面。 “呵呵,你不用担心我实在诈你,如若不是有极大的把握,我又怎么会忽然说出这句话呢?” 艾姬多娜微微一笑,一双美眸却始终将视线锁定在菜月昴身上。 “你会读心?” 菜月昴抬起头,咬咬牙道。 “严格来说,倒也算不上读心,”艾姬多娜眨眨眼,“可我也说过了吧?这里毕竟是属于我的领域,读取抵达此处之人的记忆,对我而言并不算难。” “既然如此,那你想要见神都的理由呢?”菜月昴整理思绪,提问道。 “啊啊,我刚刚也说了啊!我可是知晓这个世界大多数知识的强欲魔女!而属于我的强欲,便是想要知晓一切的强欲,无论是技能也好,历史也好,甚至是你个人的经历也好,只要能够归结为知识,那便是我所渴求之物。” 看着她那几乎是要冒出光芒的双目,不知为何,菜月昴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寒。 “那么,来自于异世界的存在,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我也会想要了解,而且一上来就是龙这种立于生物链顶端的生物,这让我如何能够不好奇呢?异世界的龙究竟与我们世界的龙有什么不同之处?是构造血肉的方式?是编织术式的方式?还是灵魂存在的方式?好好奇啊真的好好奇啊!它们的血液之中流淌的究竟是不是同一种血液呢?异世界的龙类跟我们世界的龙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仅仅是个体的差距存在并无不同?还是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种族呢?它们之间是否会有生殖隔离?鳞片的构造是否相同?内脏的分布是否相同?再或者说龙语呢?强大的龙语魔法在异世界之龙身上可以使用出来吗?如若不互通的话那么是否证明异世界的龙与我们世界的龙究竟有何区别?导致他们不同的遗传因子又是什么呢?逆向推导的话可以得出同样的祖先吗?还有还有,明明都是龙,都有着类似的外表,但是却不是同一种生物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不朽古龙那又到底是什么啦?能够抵抗权能甚至是时间的鳞片也太犯规了吧?就算是神龙波尔肯尼卡也做不到吧?那么他们鳞片又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呢?到底是蕴含着怎么样的法则呢?而且为什么你那头黑龙还有觉醒这种技能呢?这究竟是所有龙类共有的,还是独属于你的契约伙伴的权能呢......” “停停停停停!” 在艾姬多娜那一说起来便没有止境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面前,菜月昴已经毛骨悚然到头皮发麻的地步了。 这是啥?那又是啥?这都是人能想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这个人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等等,自己好像也被她带偏了! (头儿!头儿!头儿!) 就在菜月昴打断艾姬多娜话语的同时,神都的声音也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响,它这次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的: (无论如何!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把我交给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我感觉的龙尾都开始抽筋了,就连深渊都没这么吓人!) “所以说,怎么样?”艾姬多娜一脸希冀地望着菜月昴,双目闪闪发光: “有没有对我的提案稍微有一点点心动呢?只要让那头黑龙来我这里做个客,只要是我知晓的情报,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滚啊!谁会接近你这个变态女疯子!恶心!好他妈恶心!这个女人!恶心啊!呸!) 与此同时,神都也发起了疯,菜月昴甚至依稀都能听到些许神都在地上滚来滚去抗议的声音。 “这个......” 思索了三秒钟之后,菜月昴方才缓缓开口: “倒也不是不行......” (你说啥儿!头儿!你要卖掉我吗!我拒绝啊!我抗议!不对,我他妈要起义啊!) 此话一出,在艾姬多娜脸上显露出狂喜表情的同时,神都疯狂的抗议声也接踵而至: (我不会去的!打死我也不去!你就算让我扫一万年大街我也不去!不去!让那个臭女人离我远点!你要让我去的话!我现在立刻马上终结跟你的契约!现在立——) 这一次,菜月昴直接单方面屏蔽了来自于神都那边的声音。 至于它闹腾的解约什么的,菜月昴干脆是连稍微理会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终结契约这种事情当然是做不到的,虽然理论上契约这种存在总是会有一堆这样那样的漏洞,共生契约也不是不能被单方面强制解除,但是在共生契约被解除之后,原本被其覆盖的属于龙之契约的主从契约便会被重新启用,这个可就不是神都有办法解除的了。 而且他也没打算答应艾姬多娜的条件,他只是没有立刻拒绝罢了。 “但是,如果你想要让我将我的契约伙伴召唤至此的话,首先我希望能够从你那边得到对等的东西,起码,你我双方对于对方交易筹码的渴望程度应该是相同的......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菜月昴慢条斯理道。 在艾姬多娜没能忍住心中的躁动说出那番话之后,他们之间的主动权也被交到了他这一边。 “这种事情,当然没有问题,”艾姬多娜点头,接着又像是急于推销自己一般说道:“那么你究竟是想要知道怎样的知识呢?关于这个圣域?还是魔女因子?还是贝蒂或是罗兹瓦尔?再或者是各种各样的禁咒?魔法?再或者是关于曾经的七位魔女乃至于那位嫉妒魔女的情报?请尽管开口,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菜月昴微微抬起了头,目光越过身前的艾姬多娜,转向上方悬于天空之中的日光: “跨越世界之间的界限,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你有吗?” “我有几个无论如何也想要见到......却似乎注定再也见不到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 空手套白狼(第二更) 跨越世界,这是一个对于目前的菜月昴而言极近,却又极远的命题。 说它极近,是因为身为灰烬的菜月昴本就是不断地在自己的世界与魂世界之间来回穿梭着,如若不是之前扎克斯的死导致了两边世界的通道被赌上,他想要在两边世界之间左右横跳根本就方便简约到直接捏个符的事情,进而之再将魂世界作为中介前往他人世界也简单得很,难度大概等于喝一杯茶之类的——如果不考虑茶的构成的话。 可是,与此同时,他所能抵达的界限,却也仅仅局限于他身上所系之缘的界限。 ——他无法前往与他缘分已然断绝的世界。 无论是他挚友的世界,还是作为他家乡的世界。 一直以来他穿梭世界的行为不过是借助着已有的规则进行的,并非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因此,这种穿梭是极为不可控的。 因此,他想要知晓穿梭世界的方法。 但是这种事情又完全是天方夜谭级别的,说它难于登天都有点抬举登天的难度了,毕竟菜月昴若是现在想的话完全可以让神都载着他上天飞两圈,如果执著于自己上天的话,倒也不是找不到相关的魔术,便拿二十一世纪的科技来说,上个天登个月也完全做得到,可是穿梭世界一事......别说是做到,以人类的科技就连确认平行世界是否存在都无法做到,更别说是穿梭。 但是,面对着这个自称是知晓此世大部分知识的强欲之魔女,菜月昴心中却还是不能抑制地升起了几分幻想。毕竟,你看啊,这个世界的嫉妒魔女可是可以隔着不知多远将他从一个完完全全的科技世界抓到这里,所以这就说明这种技术完全存在于这个世界吧?理所当然理论上是可行的吧? 但是...... “......抱歉,我并不具备这种知识。”艾姬多娜颇为遗憾地说道,“如果我做得到的话,我也就不必通过你去接触异世界的生物了吧?” “对啊,也是啊......” 菜月昴自嘲的笑了笑,可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寂寞。 自己也被渴望迷失了眼睛吗?怎么连这种小事情都没注意到呢?如果艾姬多娜做得到的话,还跟他交易作甚? 真的,见不到了啊。 “可以问一下么?你寻求跨越世界所想要见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种事情,既然你都能偷窥过我的记忆了,还需要问我么?”菜月昴将目光从那天空移开,重新落于下方的杂草之上,眼帘低垂,多少有些落寞。 “虽然我看得到,但我也仅仅是看一看罢了,可是在这之中,你究竟想了什么,如何去感受,又都暗藏了怎样的心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听你亲口诉说,毕竟......” 艾姬多娜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柔声说道: “我是想要知晓这世间一切知识的强欲魔女,艾姬多娜。” “......你是在安慰我么?不过......倒也是,”听到艾姬多娜那样的话语,菜月昴心里一暖,轻轻点头,“如若能说出来的话,心里也会好受些吧。” “我最想要见的人,无非也就四个人罢了。” “首先,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那两人。” 那伴随了他迄今为止近乎全部岁月的两人,那影响了他的人生,将如今的菜月昴完完整整塑造出的两人。 “幽默而伟岸的父亲,天然而慈爱的母亲。” 以无穷的爱意将自己浇灌长大,但自己却再也无法回报之人。 “然后,还有那个我最好的朋友。” 以热情洋溢的善意与自己结识之人, 与他在嬉笑怒骂之中,共同负重前进之人, 以及,忽然间长大,又忽然间斩断他们缘分之人。 “他是个别扭的不像样的家伙,自顾自地背负起一切,又自顾自地消失不见,各种意义上都是个我行我素到过分的家伙,别扭固执到让人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这就是我跨越世界,也一定想要再见到的人。” 菜月昴缓缓道。 而第四个人的身份,菜月昴没有说,艾姬多娜也没有问。 倒不如说,明知那是伤疤,她自然也没有去将其揭开的理由。 “不过......第三个人虽然我没有办法,但是前两个的话,如若你想,说不定我能再帮你见到。”艾姬多娜忽然道。 “你说什么?!”菜月昴猛地抬起了头,瞳孔剧震。 “哼哼~”艾姬多娜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见状,菜月昴立刻心领神会:“神都,快过来!” (你他妈现在想起我了?!那么我告诉你我拒绝!) 黑龙的咆哮声很适时地在菜月昴脑海中响起。 “听话,过来。” (我不!) “好兄弟!就算帮我个忙。” (打死我也不!) “魂淡你到底过来不过来?再不来罚你重扫洛斯里克大街!” (扫就扫谁怕谁!我就是扫一万年也不过去!) 对话的时候,神都还直接丢了个视觉共享过来,菜月昴瞅了一眼,却见到神都已经开始又一轮的洛斯里克清理工作。 “这......” 这下子倒是真给菜月昴他整不会了。 “看上去,神都先生似乎稍微有些不配合呢。” 艾姬多娜若有所思道。 “咳咳。”菜月昴干咳两声,老脸微红。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毕竟我这边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让你们见面,既然无法完全满足你的需求,那么也就没有理由要求完整的报酬。”艾姬多娜道,“这样吧,既然神都先生不愿在此见到我,那么随便你之后在什么其他地方召唤它,我只是你下次来的时候,带来一罐它的血,再来一个鳞片,这个可以吧?” “不算真正意义的见面是指......?” “这个嘛,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艾姬多娜眨眨眼,“不过我觉得这份交易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吧?毕竟我所需求之物对你们而言基本连代价都算不上。” “确实,” 菜月昴点头,毕竟每次神都打架掉的血跟甲又何止一罐一片?到时候随便采集一点就好了。 所以,这种代价,要他说跟他空手套白狼也没啥区别,根本就是白给! “那么,成交!”菜月昴斩钉截铁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这边也便直接将途径告知你吧,毕竟如果是你的话,绝对是做不出来违约的事情的。”艾姬多娜微笑道, “那么,我给予你挑战试炼的资格,在试炼之中,你自然会再度见到你所想要见到之人。” 反正,给予菜月昴试炼资格,本也就是她预计要赠予他的茶会纪念品。 第一百零三章 我怀疑你馋我身子 “试炼?” 未知的新名词跃入耳中,菜月昴面露讶然。 “这个啊,总之你出去之后很快就会有人跟你讲解这个东西,我觉得这个我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就在菜月昴因为艾姬多娜那莫名的话语而一头雾水时,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额上渗出汗珠,心脏忽然间剧烈跳动起来,手脚则附带上近似麻痹的疼痛。 “恩,比想象地还要快呢,适合者果然熟悉得很快,真是帮了大忙呢。” 看着菜月昴的样子,艾姬多娜却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淡淡说道。 而下一秒,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剑锋之上的寒意直直渗入她的皮肤之内。 双方之间好不容易才变得融洽起来的气氛,瞬间便被剑上的杀意所刺破,无言的肃杀之意笼罩了这个小小的茶台。 “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菜月昴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另一只手举着长剑抵进艾姬多娜的咽喉,缓缓道。 “放轻松放轻松,我这边真的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呢,毕竟我还指望着你出去之后再给我带来龙血与龙鳞呢,我们可是有着交易关系的合作伙伴呢,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利呢?” 而即便那锋利的剑刃已经几乎要割破她那雪白的脖颈,艾姬多娜的脸色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再一次面露微笑: “可是,你毕竟接受了魔女的体液对吧?所以身体一开始会稍微有一点点排异反应啦,很快就会没事的。” “果然是那杯茶么?你到底想做什么?”菜月昴没有放松警惕,冷冷道。 “反正你来这里也是想要知晓魔女因子是何物的对吧?我这边想呢,比起慢吞吞地跟你讲,直接让你亲身体验是会有更加直观的认识呢~” “魔女......因子?”听到那个之前曾在贝蒂口中吐露的名词,菜月昴眉头皱起。 “你在近期的话,杀了某个魔女因子的持有者对吧?对方一死,魔女因子便选择了你作为新的附身对象喽~” “我杀了,持有者?”菜月昴后退一步,脸上却皆是不解与疑惑。 “啊,忘记了,你这家伙,被暴食的权能吞食了记忆了啊,”艾姬多娜手指轻敲那抵着自己脖颈的利刃,恍然道: “总之你就理解为,魔女因子是能够给予持有者‘权能’的特殊道具,不同因子在不同个体上会体现出的权能都各有不同,要通过杀死对方来掠夺,而你,此刻身上便携带着一份魔女因子......因为你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部分,我就算是偷窥也无法知晓,但是那头黑龙应该知道吧?你所斩杀的,掌握着‘权能’这一特殊能力的强敌。”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莫非是......” (没错,) 神都的声音在菜月昴脑海之中幽幽响起: (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掌握着不可见之手这一权能。) “这样么......”菜月昴死死盯着艾姬多娜的双眼,而她却十分坦荡地与他对视着,视线之中没有丝毫的闪躲。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是菜月昴低垂眼帘,缓缓收起了剑,“如若真如你所说,那么,我为我的失礼举动向你致歉——但是,如若发现你在我身上有动什么其他手脚的话,我一定会再找回这里,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真是敢说啊,你这个人类。”艾姬多娜轻舔嘴唇,另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一脸陶醉: “不过,恩,怎么说呢,不禁能够在我面前如此正常,保持自我,甚至还留有余力返回来威胁我,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人类,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有意思啊。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真是让人好奇,这样的你,如果见到其他魔女,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般说着,在菜月昴坐回自己座位的时候,艾姬多娜细白的手指却缓缓伸向菜月昴的胸膛。 见状,菜月昴直接跳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躲开了艾姬多娜的手: “你你你你这是要干嘛?!” 也不怪他多想,艾姬多娜刚刚那个眼神,那个泛红的妩媚表情,还有怎么听怎么旖旎的话语,这个时候再加上伸手摸他胸膛的举动,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诶?”艾姬多娜眉头紧蹙,“你居然可以动?” “我当然可以动啊?你在说什么怪话?”菜月昴一脸莫名其妙道。 “真是有趣,龙种级别——不,远在其上的灵魂坚韧度么?我对你的评价又提升了呢,”艾姬多娜抚摸着自己的白发,紧皱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不用担心,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刚刚仅仅是想要给予你试炼资格而已——不过你这家伙很有趣,如果你对我有想法的话,视你能拿出的筹码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停!STOP!” 菜月昴一头黑线地叫停了艾姬多娜的自白: “不好意思我可是把爱情看得很神圣的,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接触还是免了吧,而且我对老婆婆也没什么兴趣,麻烦你自重一点。” “欸——?老婆婆什么的太过分了吧?对一个淑女这样讲实在是太失礼了!” 艾姬多娜鼓起了嘴,从刚才一直维持至今的从容表情宣告。 “啊......抱歉,是我失言了。” “总之,请你坐好,接下来我的举动都是为了赐予你试炼的资格,请不要再乱跳了。” “好好好了解。” 一叠声应着,菜月昴乖乖坐好。 随后,艾姬多娜再一次向着菜月昴的胸膛伸出手指,以奇妙的姿势轻轻触碰了菜月昴的胸膛之后又离开,随后,她伸出舌头轻舔那根触碰过菜月昴的手指,其间流露的妩媚气息让人不禁感到血液加速。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举动,菜月昴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排斥。 然后,嫌弃的表情迅速于他脸上浮现。 “嘶——好不讲卫生啊,你这个人。” “啊?”艾姬多娜一愣。 “你这家伙,果然是馋我身子吧?” 第一百零四章 苏醒 不论如何,两人终于是到了该暂且告别的阶段。 虽然在这个时候,艾姬多娜大概是感到聊天并没有聊过瘾而变得眼泪汪汪起来,如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一般令人怜惜,不过菜月昴可不吃她这一套。 “真是抱歉啦,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跟我所效忠的主君汇合什么的,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聊天练习喽。” 菜月昴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 “反正过不了多久也还是会见面的吧?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喽——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关于你索要的报酬,我需要等到两边世界之间的通道打通才会双手奉上,这一点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艾姬多娜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道: “原本啊,作为让你离开茶会的代价,我应该是通过修改你的记忆,来保证你无法对外人透露这场茶会的事情的......不过感觉你怎么也不像是会乖乖配合的样子。” “话虽如此,”菜月昴耸耸肩,“但是忘掉这里的记忆,我也就不会记得给你带来报酬,不是么?” “是啊,而且也没有用处,”艾姬多娜点头,“就算修改了你的记忆,那条黑龙也会在你离开之后把相关的情报全部告知你吧?既然隔着一个世界,那么即便是我也无法干涉到另一边的它。” “所以呢?”菜月昴挠挠头,“你是想跟我签订个誓约什么的来约束我吗?” “不,那就不必了,”艾姬多娜微微摇头道: “毕竟对方是个骑士呢,想必也不会违背对淑女立下的口头承诺吧?而且我也知道,你并非那等不信守承诺之人。” “哎呀,被你这么高看真是荣幸啊。”菜月昴笑笑。 “只是,我姑且也是坏心眼的魔女,若是有那个万一的话,我可是会很记仇的哦?” 艾姬多娜一脸微笑地望着菜月昴: “那样的话,我就是追到世界尽头也一定会诅咒你悲惨死去的。” “唔哇,我好怕怕哦。”菜月昴打了个寒颤,“你果然是魔女啊。” “是啊,而且是非常坏的魔法使者哦?” “所以,我要怎么离开?” “从那边的通道离开就好了。”艾姬多娜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在菜月昴的身后,原本被明媚的阳光所填充空间忽然间崩塌,化作无底的虚空黑洞,森冷的寒风从其中吹来。 “喂,这真的是通往外面的路吗?”菜月昴表情僵硬地指指那通道,“我怎么感觉是前往无间炼狱的门啊?” “可我也没必要把你往那种地方哄骗啊?”艾姬多娜一脸无辜道,“如果我真的想让你前往那种地方的话,直接在你脚底开个大门,再你刚来的时候直接掉进去不是更方便吗?” 菜月昴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那倒也是。” “那么,回见喽?” 那般轻笑着,菜月昴倒退着,步入漆黑的门中,随后如仰天倒下一般,开始坠落。 从那逐渐消失的光芒,坠落至黑暗之中。 接着,宛如被梦给弹出,菜月昴的意识再度苏醒。 醒转的瞬间,菜月昴最一开始感受到的,是抵着脸颊冰冷而坚硬之物。 “啊,弄得灰头土脸了。” 菜月昴爬起身来,伸手抠掉粘在脸颊之上的泥土。 周围都黑漆漆的,远远似乎可以见到些许皎月的光辉,菜月昴低头思索了一下,便准备向着出口处前进。 而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了些微的啜泣声从通道更深处传来。 在漆黑的夜晚,于古老的坟墓之中,忽然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如果换了其他人,这会应该是已经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了,即便是菜月昴,对这种幽灵之类的东西也是多少有些敬谢不敏的。 可这一次却有些许不同。 不知为何,当听到那个轻微而虚弱的哭泣声时,他却感觉胸口一阵绞痛。 像是不能接受那个声音的主人哭泣一般。 谁? 是谁在那里? 菜月昴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向着那通道的更深处走去。 而在那通道终点的位置,菜月昴面前出现了一扇腐朽的木门,那扇门在他到来此处之时便是敞开着的,门后则是个狭窄的小房间,堆砌的石壁围绕着四边,而之前通道内遍布着的藤蔓和青苔却没能蔓延至此。 小房间的对面还有着一扇通往更深处的门,在那门前,一位少女倒在地上微微颤抖着,银发披散在地面,轻微的哭泣声不住地传出。 在菜月昴的大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他身体便擅做主张,快速地奔向了少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与此同时,喉咙鼓动着,似乎想要奋力将某个名字呼喊而出。 但是...... 是谁? 到底是谁? 面对着那无比精致,甚至于可以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脸庞,菜月昴心中满是茫然。 这个女孩......是谁? 为什么只是看到她脸颊上所流淌着的泪水,自己的心中就感到如此的痛苦? 女孩的脸在悲伤与恐惧之下扭曲,细密的冷汗在她额上渗出,似是在拼命逃离着什么。如同在做着一场逃不出的噩梦。 “......喂,你没事吧?醒醒!” 虽然不清楚她究竟在那梦中遇见了什么,但菜月昴本能地开始尝试叫醒她,同时无比怜惜地将她抱紧。 在他的呼唤之下,女孩脸上的痛苦表情终于开始缓和,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呜,昴,昴?” 在自己的名字被她唤出时,菜月昴的动作一滞。 (艾米莉亚。) 这个时候,神都的声音再度自他心中响起: (她就是你所侍奉的主君,艾米莉亚——不过我觉得对你而言,倒不如说她是你最珍爱的姑娘才对。) “这里,是......那个,我......” 与此同时,艾米莉亚也一脸迷茫地呢喃起来,似乎是刚刚从梦境之中醒来的缘故,此时的她连说话都变得迷糊起来,口中吐出的字词难以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对,对了......试炼,我接受试炼,然后......” 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艾米莉亚忽然抓紧了自己的肩膀,脸上血色尽失,牙齿打起颤来。 “不是,不是我,不对,我都说了不是我了......讨厌,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把我......救我,爸爸,救我.....帕克......” 而望着那惊慌失措的女孩,菜月昴心中轻叹一口气,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 “没关系的,艾米莉亚,没关系的,我在这里,都已经结束了,我在这里,你的骑士在这里。” “所以,已经不用再害怕了,我的公主殿下。” 第一百零五章 加菲尔 (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没机会跟她说明你失忆的事情了啊。) 神都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 大概是见到昴之后便放心下来了吧,艾米莉亚甚至都没有去询问菜月昴为何会在这里,在菜月昴说出那句话之后,她便直接扑进了菜月昴的怀中哭泣了起来,乃至于泪水都将他的衣服给打湿了。 在菜月昴连番的安抚之后,她最终又在菜月昴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是啊......” 菜月昴轻抚艾米莉亚的头发,目光复杂: “她,真的很相信我啊。” (毕竟是你的正宫嘛,你这家伙也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她绝对是你最最喜欢的女孩喽。而且说实话,之前你跟她相见的轮回之中你这家伙也大大放闪了。真是叫龙受不了) “这样啊。” 菜月昴轻叹一声,随后,他一手依旧在艾米莉亚背后支撑着她的身体,另一手则伸向她的腿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现如今他都需要离开这里。 顺着通道一路前行,然后,菜月昴抵达了那月光所照耀的台阶。 总而言之,他现如今应该是已经抵达圣域之内了,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提前抵达这边的罗兹瓦尔还有拉姆他们了。 虽然菜月昴现在根本记不得他们究竟长什么样,但是料想对方见到他应该是会直接认出来的。 就在此时,破空声骤然传来,铁拳如炮弹般轰出,重重向着他的头颅砸落。 菜月昴面色一变,身体忽然向着侧面闪出一步,险之又险避开了那如虎咆般凶猛的重拳。 但那袭击者却显然不想放过他,他一脚踢在菜月昴脚下的台阶之处,硬生生停住了前扑的身躯,另一只手猛地向着菜月昴怀中的艾米莉亚抓去。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菜月昴眼神一凛,他依旧没有松开抱着艾米莉亚的手,只是身体迅速向后沉去,并迅速转身奔向身后的遗迹。 那人还想要继续追击,菜月昴却忽然一脚踢在遗迹入口处的墙壁上,身体骤然折返,并旋身出脚,一脚扫在那偷袭者的脸上,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直接将他抽飞了出去。 “——呃,我说怎么你这混蛋胆肥得敢光明正大从那边走出来,有两把刷子啊,这就是‘卡罗尔在城门耀武扬威’吧,外来者!” 那人骂骂咧咧地擦去嘴角的鲜血,抬起头对着菜月昴怒目而视,却是对自己刚刚受到的伤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是一个散发着凶悍气息的青年,口气粗鲁,眼神凶恶,锐利的双眸狰狞无比,外表也分外彪悍,竖起来的金色短发像是豪猪的尖刺一般坚硬,额头上有着醒目的白色伤疤。 那青年身上套着一件像是野蛮人一般的肮脏破衣服,背稍稍有些拱,身材颇为矮小,但是浑身上下如铁锻般坚硬的肌肉却显示着他的强悍。 不过他说的那句什么“卡罗尔”什么“城门”的却是让菜月昴一头雾水。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着一个极具个性的特征,那就是一口显眼的尖锐牙齿。 只是看到那排十分眼熟的尖牙,再加之那头熟悉的发色,菜月昴立刻便想起了宅邸内的法兰戴莉卡。 “你,莫非就是加菲尔么?”菜月昴问道。 “哈——?”那青年一脸恶劣地拉长了声音,“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真是......看上去你大概跟法兰戴莉卡有血缘关系吧?” 菜月昴猜测道。 “吵死了!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名字啊!你把我老姐怎么样了?” 姐弟么......也怪不得她之前会特意叮嘱我见到这小子手下留情一些。 “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呢?你倒是好好想想看啊?”菜月昴耸耸肩道。 “——想过了,不知道,打倒你再想。” 说着,加菲尔再度认真地向前踏出一步,蓄势待发。 “草,这都什么人啊。” 看那小子似乎并没有跟自己进一步交流的意思,菜月昴叹了口气,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选择了一片稍微平整些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将艾米莉亚放下。 虽然他可以再争取跟这个莽撞的小子解释一下,但是没必要。 他本也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既然那小子这么想打架,那就跟他打。 只是,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即将要开打的时候,又一个身影忽然从加菲尔身后的树林之中奔出,飞起一脚踢在了加菲尔的背后,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加菲尔踢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笨蛋加菲,我只是返回请示一下罗兹瓦尔大人的意思,你又在这边做什么妖?就算要窝里横,你也应该去找个自己打得过的家伙吧?” 从树林之中奔出的,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少女,至于她的相貌,除去发色与头发朝向的位置之外,她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翻版的蕾姆。 而在踢飞加菲尔之后,她又扭过头,锐利的眼神转向了菜月昴: “那么,巴鲁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 “啊,看到加菲尔冲过来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丛林里的猛兽呢。” 明亮的房间内,奥托伸手扶着心脏,心有戚戚然地说道。 虽然这里的照明物仅仅有蜡烛,但是当蜡烛的数量足够多之后,便是那明灭不定的火光也足以累计成为明亮的光芒。 “吵死了,谁叫你看起来就那么可疑啊!” 看着那喋喋不休的奥托,加菲尔恶声恶气地吵嚷道。 在菜月昴与加菲尔解除误会之后,三人便结伴向着村庄的方向返回,而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恰好遇见了迷路的奥托,加菲尔依旧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好在菜月昴及时出声,奥托才免于被一顿暴打。 “不过,话说回来,巴鲁斯你还没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拉姆忽然向着菜月昴这边望来,“虽然我也预想到你会来圣域这边,但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遗迹那边?还差点跟加菲打了起来。” “而且,我妹妹呢?” 第一百零六章 小丑 “失,失忆?!” 听到菜月昴谈及自己失忆一事,在场的众人都不禁呆在了原地,加菲尔则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骗人的吧?真的假的?这又不是‘雅妮丝眺望城墙’,失忆什么的也太离谱了吧?如果你真的失忆了的话,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拉姆的?” “额,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话语中的一些东西我稍微有些在意。”菜月昴举手问道,“那个雅妮丝眺望城墙是什么意思。” “巴鲁斯,不用管笨蛋加菲,他一直都喜欢胡乱运用奇奇怪怪的谚语来彰显自己读过书,但实际上他的秉性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啦。” 一旁的拉姆没好气道。 “哈?本大爷秉性怎么样都好吧?现在的问题是这家伙很可疑吧?!”加菲尔恼怒道,“既然他失忆了,那他为什么还能认出你,他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是加菲你太蠢了,”拉姆淡淡道,“虽然巴鲁斯有千般不好,但毕竟他是我妹妹喜欢的男人,所以他失忆之后,蕾姆是一定会找到他的,既然见过蕾姆,那么他自然也能轻易认出我来。” “哦,是你的妹妹啊,我还没见过呢。”加菲尔挠挠头,一脸不爽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本大爷又没有见过你妹妹,她没来过圣域这边。” “那是好事,这样拉姆就不用担心笨蛋加菲的傻瓜病传染出去。” “喂!你这家伙啊......” 看到加菲尔面对拉姆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菜月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看样子这傻小子喜欢我大姨子?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我要带巴鲁斯去见罗兹瓦尔大人,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说完,拉姆又瞪了加菲尔一眼,方才接着说道。 总而言之,由于加菲尔的打岔,菜月昴是在见到那个一副重伤样躺在床上的人后方才有机会将具体情况说明完毕。 顺带一提,在此之前,拉姆便以罗兹瓦尔需要静养,不欢迎吵闹的人所以把加菲尔拒之门外,奥托也是一样。 虽然早就听蕾姆说过,罗兹瓦尔那奇特的小丑化妆与古怪的言行举止,但是实际见到时罗兹瓦尔还是惊到了菜月昴——毕竟连重伤躺在床上时都要化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作为一个小丑的职业道德操守。 什么,你说他不是马戏团的? 那没事了。 “还真是惊人啊呐~虽然早就知道你很~~能干,但是说实话,当真正听到你的功绩之后,便是连我~~也被震惊到了,与库珥修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斩杀三大魔兽之~~一的白鲸,与魔女教交战并斩~~杀【怠惰】大罪司教,击退【强欲】【暴食】两位大罪司教,啊啊,真是能干哦~~昴君~~实在是——太出色了!” “不是,你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听着罗兹瓦尔那说得跟唱歌一样,又娘又怪的话语,菜月昴一头黑线道。 “恕~~我拒绝呐昴君~~”罗兹瓦尔闭上一只眼睛,略显俏皮道——虽然这份俏皮在男人身上体现出来时让菜月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是了。 “那么,既然你们那边问的差不多了,现在也该我来询问了吧?”菜月昴朝着来时经过的某个屋子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在那个房间之中,艾米莉亚正在熟睡着。 “为什么艾米莉亚会出现在那个遗迹之中?而且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似乎还在做噩梦的样子,一边流泪一边惊慌失措地呼救,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还有,你们为何至今还不返回村子那边?罗兹瓦尔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恩......虽然早就料想到情况不容乐观,但也没想到会到这一步啊。” 听到艾米莉亚的情况,罗兹瓦尔也稍微正经了一些,表情略显沉重: “那么,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啊,先从圣域这个地方说起吧~~昴君,你知道圣域这个地方~~本质上是什么吗?” “什么?” “魔女的坟墓啊。”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罗兹瓦尔的音调忽然恢复了正常: “这片土地,是过去曾被称之为【强欲魔女】的人——魔女艾姬多娜的死亡之所,亦是对我而言称得上是圣域的地方。” 不过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又唱了起来: “而这片土地呐~~也是我们梅札斯家族历代所继承的圣域的说~~由于艾姬多娜所设立的结界,圣域不会对没有按照正~~式程序走的外来者放行,除此之外,结界也会对特~~定血统发挥作用,混血是无法走出结界的——无论是艾米莉亚大人,还是圣域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是如此。” “而这~~也就是问题所在了~~”罗兹瓦尔眨眨眼说道,“没道理你们可以随意进出结界~~而我们就不行吧~~圣域的居民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而我的伤也是由于这个所导致的~~” “听起来说得跟你这领主被自己的领民囚禁了一样,”菜月昴耸耸肩,“不过,我来时的路上也没有见到任何人监视这间屋子,这么想来怎么都不合理——根据加菲尔对你的态度,显然也没有敌视的态度,所以你这一身伤是你在尝试尽领主职责满足领民要求的时候搞得?” “哦~~非常快速且准确的推理,真是可靠啊~~昴君。” 见菜月昴没有掉到自己特意留出的坑里,罗兹瓦尔不禁笑容满面: “没错~~如果想要解除这个结界的话,便需要挑战艾姬多娜留下来的试炼,只~~是非常可惜,试炼只有拥~~有试炼资格的人才可以挑战,作为没有资格的我还强行挑战试炼,下场也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喽。” “不过,说起来我也~~很好奇~~” 罗兹瓦尔忽然话锋一转道: “昴君也是纯粹的人~~类吧,理应也是没有资~~格挑战试炼的,那么为何,你可以深入遗迹之中,而又完~~全没有受到伤势呢?” 第一百零七章 觉悟 “啊这......” 菜月昴有些为难。 不出意外的话,他之所以没有受到遗迹的排斥,应该是因为自己被艾姬多娜赐予了试炼资格的原因......可是这码事情,是能跟别人说的吗? 即便他们之间并没有立下契约或是誓约这种强制性的约定,但身为骑士,诚实守信这一品德还是应该有的。 除非真守不住。 菜月昴自认他的道德底线还是比较灵活的。 不过现在嘛,也还没到那种程度。 “说不定,我真就有挑战试炼的资格呢?”菜月昴挠头,“为什么罗兹瓦尔你可以断言我没有挑战资格呢?” “因~~为挑战试炼资格者有两个条件~~呐,”罗兹瓦尔伸出两根手指,“一~~是要求挑战者~~并非出生在圣域的居民~~二是挑战者必须是混~~血才可以。” “而昴~~你身上则没有任~~何亚人的特征,毋庸置疑~~你只是一个纯血人~~类而已,怎么会有挑战资格呐?” 仔细一想,罗兹瓦尔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之前的艾姬多娜还要特意说一句“赐予”自己挑战试炼的资格,那么意思便是原先的自己并没有资格,虽然菜月昴自己很怀疑拥有着些许灰烬特制的他还能不能算作是人类,但是很显然这个结界还是认同他作为纯血人类的身份的。 嘛,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受伤。 “额,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我在遗迹内的时候感觉呼吸困难,身体沉重,但是却也远远没有到受伤这种地步。”菜月昴伸手挠着脸,讪讪道,“可能就是,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吧,我个人似乎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啦。” “体质~~问题么?” 罗兹瓦尔意味深长地看了菜月昴一眼,摇摇头道: “啊啊,或许也正~~是如此吧,毕竟~~结界对于非~~挑战者的惩罚力度,也是基~~于对方对于门的依赖程度决定的,本质上呢,是直接扰乱门~~内储存的魔力来创伤对方,而昴君你~~偏偏对于门的开发利用接近于零,而你~~本人却又经过磨炼,身体~~素质十分强大,两项附加,结界对你影响甚微也不无道理呐~~” “啊啊,大概就是这样吧。” 见罗兹瓦尔自己脑补给出了一个听起来颇有说服力的,菜月昴一边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汗,一边附和道: “所以,由于艾米莉亚是现在唯一拥有挑战试炼资格的人,同时也是为了帮助她收获人心与威望,所以你才让她去挑战试炼,是这样没错吧?”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如若不能解开结界的话,艾米莉亚大人~~也是无法离开结界的,只要碰~~到结界就会昏过去的,这~~也是个关键问题哦~~” 罗兹瓦尔笑眯眯地补充道。 “不能直接穿越结界的话,在昏迷之后让其他不会被结界影响的人直接搬运过去不行么?”菜月昴提议。 “很乐观的提议,但还是算了吧,老身可不想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 未曾听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菜月昴回头向着门口望去,站在那里的是个头比加菲尔还娇小的女孩。 浅红色的长发,还是那如洋娃娃一般精致的美貌,还有又尖又长的耳朵,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令人怜惜的女孩,但是...... “老,老身?” 听到她的自称,菜月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恩,老身是琉兹·毕尔玛,算是圣域部落的代表,就如外表所见那样,是一个老骨头。” “如外表所见——等等,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于老骨头与自己的外观认知有没有什么偏差。” 看着那个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拥有着可爱容颜的女孩一脸老气横生的样子,菜月昴有些混乱。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让我们回归正题吧,”琉兹淡淡道,“如果有混血想要强行穿越结界的话,灵魂便会被结界弹开,然后被留在结界内,而被带出去的肉体则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这样讲,应该可以迅速理解吧?” “明白了,我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菜月昴点头,“那么接下来,还请你们向艾米莉亚隐瞒我失忆的事情。” “哦?”罗兹瓦尔眉头一挑。 “毕竟现如今的艾米莉亚光是挑战试炼便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让她再为了其他的事情烦心。” 回忆起他在遗迹之中所见到的艾米莉亚一脸痛苦悲伤的样子,以及她看到自己就在身旁时脸上所流露出的安心情感,菜月昴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为她增添更多的心理负担。 “那么,接下来,我还有一个疑问,” 菜月昴再度道: “罗兹瓦尔,据我所知的话,你应该算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人,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假若艾米莉亚参加wang选的消息传开的话,魔女教立刻便会出动吧?既然如此,为何你没有提前制定相应的对策,关键时候还离开了宅邸?” “如若我在场的话,那么击退魔女教这样的殊荣,便会落到我的头上吧?”罗兹瓦尔一脸平静道,“为了尽快打响龙之骑士大人的威名,这种情况下,我稍稍回避一下,将扬名立万的机会交给你,不是更恰当么?” “毕~~竟,你可是艾米莉亚大人的骑士~~不是么?我相信你的实力,相信不管是结~~盟还是战斗,这种事情你都完全可以轻~~易完成,我如此坚信着——虽然我本来是想这么说~~啦,但是魔女教居然会出动三位大罪司教也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的,我本来认为他们出动一~~位大罪司教就已经顶天了,三位大罪司教~~属实让我也大为意外,早知如此的话,我就选择留下与你一同御敌了呐~~” 罗兹瓦尔一脸诚恳道。 “是么?” 菜月昴默然,算是接受了罗兹瓦尔的说法。 如果立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或许会对罗兹瓦尔的话语嗤之以鼻的吧。 但他不一样,他是穿越了无数生死,抵达这里,决意将洛斯里克骑士之名发扬光大的菜月昴,他早已拥有承担他人期望的觉悟。 “话说回来,却是还有~~一件事情应该跟你商议一下,” 罗兹瓦尔微笑道: “明明~~你已经成为了~~艾米莉亚大人的骑士,但是我们这边却一直没~~有机会帮你举行正式的授勋~~仪式,等到我们平~~安无事离开这里之后,便将那个仪~~式补充上吧~~任命你为骑士。” “授勋仪式么?” 闻言,菜月昴摇了摇头: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需要的仪式,我早就经历过了,与之相比,我现在倒是更加关心艾米莉亚的状况,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就很尴尬 站在艾米莉亚的房间之前,菜月昴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意图敲门的手停滞在门前,举起又落下,反复数次。 而在他决意将门敲响之前,女孩的声音从门中传出: “是昴吗?” 闻言,菜月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是推开了门。 “真是令人意外,艾米莉亚酱的听力似乎远比我预想的要好啊。” “啊,并不是这样,其实我也没有听到昴的声音,只是听到周围的微精灵说有个陌生人靠了过来,所以才猜测会不会是昴。” 女孩坐在床上,略显虚弱地笑笑。 虽然脸色与呼吸都很是正常,身体状况也恢复为正常的状态,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却差得很。 “对不起喔,昴,我在坟墓里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一定让昴很困扰吧?” “没关系没关系,反倒是你倒下的时候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呢?” 虽然关于与她相处的记忆已经不在了,但是该如何关心女生他还是知道的,相信这也是任何一个合格的雄性都了解的事情。 ——个别钢筋混凝土直男除外。 不过,毕竟那也只是简单的耍嘴皮子罢了,可是艾米莉亚的回复却另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恩,可能喔。” 说话的时候,她低垂眼帘,像是在沉思,还轻轻伸手抓住了菜月昴的衣摆。 像是人在不安时下意识想要拉人靠近自己。 这一点,令菜月昴有些手足无措。 “昴......帕克,它,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回应我的呼唤了。” 帕克,么? 菜月昴思索起来。 那个名字,他之前听蕾姆提起过,那是掌控着“火”之元素的大精灵,被人称为永久冻土的终焉之兽。 与此同时,它也是艾米莉亚的养父,是她最为依赖的存在,在往日里,会以一只灰色小猫的方式出现。 此时此刻,在菜月昴的视线之中,艾米莉亚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绿色的水晶,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能感觉到,帕克就在这里,可是不管我怎么呼唤它,它都不会回应我......虽然以前也有过帕克忽然离开一两天的情况......可是都没有这次这么久......” 看着她那样的表情,菜月昴感到有些心痛。 如果是没有失忆的自己,这个时候,会怎样做呢? 听神都的意思,貌似自己与艾米莉亚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吧,大概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么—— 菜月昴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了双手,轻轻抱住了艾米莉亚。 “诶,欸?” 在被他抱紧的瞬间,艾米莉亚瞬间慌乱起来,少女的矜持让她下意识想要将菜月昴推开,但是当她的双手碰到菜月昴时,却又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力气一般,怎么也推不开。 这个时候,菜月昴温柔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没关系的,艾米莉亚,无论如何,我就在这里,而且,我永远会支持你的。” “......恩。” 像是蚊呐一般轻微,艾米莉亚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不管如何,这大抵都算得上是十分温暖的一幕吧。 只是,很快,菜月昴又忽然意识到很尴尬的一件事。 他该什么时候放开艾米莉亚呢? 总不能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睡着吧? 而且现在这个姿势说实话感觉有点累......时间久了艾米莉亚大概会感到腰酸吧,怎么可能睡得着? 所以,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什么然后缓缓松开艾米莉亚? 可是...... 说什么好呢? 菜月昴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宕机了。 只是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挺烫的。 而且,怀中的艾米莉亚身体软软的,同时又香香的,抱起来真的很舒服......甚至让他有些不想松手。 不不不!等一下!菜月昴你在干什么啊菜月昴,你可是正人君子啊! 该死的,只是觉得刚刚那个氛围很适合抱上去所以他就那么做了,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啊! 救一下,有没有人能过来救一下啊! 菜月昴怎么办啊菜月昴!快用你无敌的神都想想办法啊! 只是很可惜,菜月昴的呼唤注定是不会得到回复的,早在他进入艾米莉亚房间的瞬间,神都便很是识相地单方面屏蔽掉了菜月昴这边的所有讯息。 毕竟它可是一条高情商的老龙,当然要给他的头儿留点面子,电灯泡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当的......同时他也实在不想吃狗粮。 另一边,在菜月昴看不到的地方,艾米莉亚的脸颊也像是彻底熟透了一般,通红通红的,简直都要冒烟了,虽然她几次想要推开菜月昴,但是每次要伸手的时候,却都感觉身子一阵发软。如此几次之后,她眼中几乎都要有蚊香圈了。 到底要怎么办啊! 两个人心中同时开始哀嚎。 就在这个时候,艾米莉亚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那个,昴先生你是在这里吗?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商讨一下......” 几乎就是在门外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菜月昴与艾米莉亚立刻便分了开来,然后两人一起慌慌张张地别过头,整理起自己的仪表。 而当门外的人终于得到答复,门而入之后,看到那脸涨的通红的两人,还有他们两人那极力想要掩饰什么的样子,奥托愣了半响,便一缩脖子想要溜走: “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 只是,菜月昴难得从刚刚那极度尴尬的情况之中脱身,这时候又哪里会放过这个救命稻草,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揽住奥托的肩膀: “不不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好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随后,他便连拖带拽地拉着奥托快速离开了艾米莉亚的房间,临走之前还顺手带上了门。 啊啊啊,我刚刚到底怎么想的啊,看艾米莉亚那僵硬的表情,显然我们两个人还根本没到那一步啊! 没有目的地向着森林深处进发,在距离艾米莉亚的房间稍远一些之后,菜月昴想起刚刚自己做的囧事,恨不得立刻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埋这里就挺好的......” 看着面前那幽密的森林,菜月昴喃喃道。 而听到菜月昴的话语,还被他拉着向前走的奥托身体忽然僵硬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就,挺秃然的 奥托·苏文,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入末路。 就,挺秃然的。 他只是在与圣域这边的村民们进行了交流之后,总结了一些自己所认为的问题,觉得这些他很有必要向身为他上司的菜月昴汇报。 虽然这些事情他也不是不能找边境伯罗兹瓦尔汇报,毕竟实际上他的欠款实际上还是要边境伯来出手还清的。只是他在此之前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与边境伯似乎有些不对付,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偏向了作为他伯乐的菜月昴。 而在向拉姆询问了菜月昴的位置之后,奥托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然后敲响了房间的门。 然后在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上司菜月昴与另外一位大人物——身为国王候选人的艾米莉亚大人一起坐在床边,两人都是一脸通红的模样。 更甚至于,他还在自己上司的身上看到了两根长长的银色发丝。 而在自己进来之前,他们两人刚刚在做什么,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奥托当即便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他第一时间便想要脱身而出,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在他关上门之前,他的上司菜月昴便已经向着他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将他快速从此地拖离,并且向着空无一人的树林深处走去。 虽然一开始奥托还能努力说服自己,菜月昴仅仅只是感觉尴尬无脸见人,因此想要拖着他先躲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对于他的冒犯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很快他便听到自己的上司低声念叨着什么“埋这里就挺好”的恐怖话语。 而他要埋的对象,此时此刻于此地,似乎除了奥托之外,也没有什么选项了。 不然,他难不成还能是要把自己埋了不成? 想到这里,奥托的一张脸都被吓得煞白煞白的。 而另一边,在心中对自己狠狠一番吐槽之后,为了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刚刚的囧事上移开,菜月昴也扭头看向了奥托,想起他刚刚救自己于水火的事情,菜月昴脸上的表情自然也是越发和善。 只是,这幅笑眯眯的和善表情,在奥托眼中就是另一股含义了。 “所以说,奥托啊,你找我有什么......等等,你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啊?” 就在菜月昴还想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奥托已经猛地跪下,眼角甚至于都已经有泪光闪烁,大声惨叫起来: “对不起是在下错了昴先生求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杀我啊!” “???” ........................................................... 在搞清楚了自己与奥托之间的误解之后,菜月昴的表情也很复杂: “不是,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一言不合拔刀砍人的家伙吗?” 奥托思索两秒,想起自己在酒馆之中所听说的这位大爷差点在wang选议会上砍了贤人会成员的事情,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恩?” “不不不!一点也没有!”奥托立刻又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算了,你开心就好。” 虽然感觉自己的风评似乎向着某个奇怪的方向倒去,不过菜月昴他倒也不是在乎这些细节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便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所以,说正事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 “这个,冒昧问一下,您现在不生气吧?”奥托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不生气,但是你再这样畏畏缩缩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倒着栽到土里。” 此话一出,奥托立刻又打了个激灵: “是!现在开始汇报情况......” 随后,菜月昴也从奥托口中大致了解到他所说的重要事情究竟是什么。 说白了,其实就是圣域本地的居民们与从阿拉姆村至此避难的村民们之间的矛盾。 身为本地居民与难民之间就生活空间之上的问题暂且不提,阿拉木村的居民姑且还算得上是和善,虽然目前大半个村子的居民都挤在大圣堂之中,过着几十人同时打地铺,吃大锅饭的生活,但是他们对此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即便多有不便,性格和善的他们也还是可以忍受的。 而导致他们与圣域居民之间产生矛盾的最大原因,还是食物问题。 虽然圣域之中本也有着田地可以耕种,但实际上产量并不高,罗兹瓦尔平时也是会定期安排物资运进来以帮助他们生活,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困窘的,而现如今,他们却在领主的命令之下需要将自己的粮食以及各种物资分给阿拉姆村的村民。如此之来,在他们心中自然也会积蓄不满。 而另一边,阿拉姆村的居民虽然大多很是和善,但是在露格尼卡王国总体的风向引导之下,他们对于亚人,特别是混血亚人的感官也尤其复杂,虽然在得知艾米莉亚为了他们能够离开圣域之后努力挑战试炼之后多有改观,但是不要忘了,阻拦他们归乡的,本来也就是这圣域之中居住的混血亚人们。 如此一来,双方自然也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或者说他们能忍到现在都没有产生什么大的摩擦,已经是尤为可贵了。 但是即便他们现如今能够将愤懑与不满压在心底,但是当不满的情绪逐渐累积之后,迟早也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而奥托在与阿拉姆村的居民短暂地交流之后,便察觉到了这一点。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昴先生......你怎么看?” 观察着菜月昴的表情,奥托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菜月昴一脸复杂地望向了奥托,“看不出来啊,奥托。” “啊?”奥托一脸茫然。 下一秒,菜月昴一脸欣喜地用手臂夹住了奥托的脖子: “我真的是捡到宝了啊!你这家伙,还真是有两下子啊!” “脖子!脖子要断了!救!救命啊!” 你果然还是想要杀我灭口吧! 再度感觉自己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奥托在心中如此哀嚎道。 第一百一十章 釜底抽薪(第二更) “不管怎么说,居然能说服加菲尔,真是令人意外啊。” 在检查行礼的时候,菜月昴听到龙车之外的奥托如此说道。 听到那样的话语,菜月昴将目光移向了龙车之外,在那里,奥托正在检查着地龙与龙车之间连接的绳子是否足够牢固。 “稍微费了点口舌,但是那家伙听得懂人话还真是帮了大忙。”菜月昴耸耸肩道。 “就我所见,他不像是那种会听我们说话的人呢。” 听到奥托的吐槽,菜月昴瘪了瘪嘴,没好气道: “......明明是商人却没有什么看人的眼光,我想我大概理解为什么你明明挺能干的却赔得裤衩都没了。” “能不要戳我痛处了吗?没有看人的眼光真是抱歉了啊!”奥托再度哀嚎起来。 此时此刻,距离他们抵达圣域,已经过去了三天。 在这三天之中,菜月昴尝试去与圣域居民接触,获取他们的信任,尤其是身为村长的琉兹与身为守护者的加菲尔。随后,在两边关系稍微缓和了之后,他将阿拉姆村的居民与圣域居民之间的问题说明,并提议让阿拉木村的居民率先离开,以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加菲尔他们也不过是想要艾米莉亚去通过试炼以解除结界才会扣下村民们的,横竖现在艾米莉亚已经在结界里面了,除了通过试炼她也没有离开的方法,自然也就没有必须要扣留阿拉姆村村民的理由了。 而菜月昴之所以会这样做,除去担心两边积累的不满爆发,升级为冲突之外,也还有着另外一个理由。 “呦,绿色的家伙,又在哀嚎了呢。” 熟悉的女声传来,菜月昴回过头,果然见到粉发的女仆正俏生生站在龙车之前,挖苦着正在龙车前忙上忙下的奥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昴先生嘴巴太毒了啊。”奥托一脸悲伤地控诉起了菜月昴。 “不,请不要误会了,拉姆并没有同情你的意思,”拉姆淡淡说道,“毕竟听你惨叫或是哀嚎是一件令人心生愉悦的事情,拉姆觉得这很不错。” “喂!这是人说的话吗!” “总而言之,还请你乖乖领受这个指定迫害对象的称号吧。”菜月昴拍了拍奥托的肩膀,随后望向了拉姆: “不过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罗兹瓦尔那边是有什么要传达的话语么?” “仅仅只是打招呼罢了,毕竟自己的领民即将出发,罗兹瓦尔大人身为领主却不能到场,这让领主感到万分过意不去呢。” “喔,是这样啊......然后呢?”菜月昴问道,却迎来了拉姆的不满: “怎么,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 “够倒是够啦,”菜月昴挠挠头,“但是我总觉得那家伙不是会为了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的人。” “哼,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虽然让人很不爽,但是确实让你蒙中了呢,巴鲁斯。” 拉姆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菜月昴道: “罗兹瓦尔大人还说,如若遇到什么困惑,希望得到帮助的话,就找碧翠丝大人吧,回到宅邸,就这么说:‘罗兹瓦尔说了,发问吧。’” “恩?”菜月昴眉头一挑,“发问什么?” “详情拉姆也不清楚,不过碧翠丝大人听到的话,状况就会改变,罗兹瓦尔大人是这么说的,拉姆只是代为传达罢了。” “那家伙,果然隐瞒了不少东西啊......” 菜月昴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 令他决定要与加菲尔谈判,将村民放回去的另一个理由,便在罗兹瓦尔的身上。 在第一天晚上的接触之后,菜月昴便认定了一件事: 这个罗兹瓦尔,不值得信任。 梅札斯家身为管理圣域数百年的家族,罗兹瓦尔没道理不知道没有试炼资格之人强行挑战试炼的下场。 但他却还是做了,这样貌似有勇无谋的莽撞行为,其背后所潜藏的算计,菜月昴越是思考便越觉得不寒而栗: 一方面,借助自己的重伤可以向梅札斯领的领民展示自己作为一个领主确确实实尽力了这件事,另一方面,在整个王国内都享有盛名的罗兹瓦尔对试炼束手无策之后,再由艾米莉亚前去挑战试炼并解放圣域,如此一来,想必可以让她在领民心目中的地位大大提升。 菜月昴之所以不在乎自己所收到的伤势,主要也是因为他身为不死人,重伤或者挂掉都是家常便饭,而且根据他从神都那边得知的,就算他在这边世界死亡,也会回溯到几天之前,这样一来他去玩命自然是乜有后顾之忧的,但是罗兹瓦尔不一样,他毕竟只是个人类而已。 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而这一切都是在艾米莉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而能够对自己都如此残忍的人,对于其他人,自然也可以更加残忍。 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小丑的时候,他便隐约可以感受到那滑稽外表之下潜藏的疯狂了。 虽然不知为何他对于将艾米莉亚推上王位有着如此执念,但是菜月昴可以确信的是,这家伙绝对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而现在,他的计划,确确实实受阻了。 ——因为艾米莉亚无法突破试炼。 这三天来,艾米莉亚从未停止过对试炼的挑战,每晚试炼都仅仅允许同一人挑战一次,而艾米莉亚便挑战了三次,然后重复失败。 既然确定了自己进入坟墓之中并不会被剧烈排斥,那么,每一晚艾米莉亚挑战试炼的时候,菜月昴自然也会进入陪同。 ——对,仅仅是陪同罢了,菜月昴本人并没有挑战试炼的意愿,哪怕艾姬多娜说过他在试炼之中可以见到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在知晓了试炼是对“过去”的挑战之后,他自然也猜得到这个见面的方式,无非是在虚拟的记忆之中见面罢了。 所以,他放弃了挑战。 因为艾米莉亚是要成为国王的女人,有些事情,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 一开始,菜月昴是这样想的。 但是,在一次次目睹她在试炼中受到挫折的样子,目睹她颤抖着哭着说着好可怕的样子,还有每次失败之后黯然神伤的样子,即便如此,她却还要强颜欢笑去面对其他人,说自己一定会努力突破试炼。 那样的姿态,令菜月昴感到无比心痛。 他很希望艾米莉亚能够休息一下,弥补她心中受到的创伤,但是为了阿拉姆村的村民们,她不能停下,即便她想要停下,以罗兹瓦尔的疯狂程度,他也很可能会以村民们作为要挟,强迫艾米莉亚继续挑战。 所以,他决定直接釜底抽薪,通过谈判让阿拉姆村的村民们离开,解决这些问题的同时,也给艾米莉亚喘一口气的机会。 就在菜月昴思考着那些事情怔怔出神的时候,奥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昴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村民那边也是,随时可以出发。” “哦,了解了。” 菜月昴点点头,便翻身爬上了龙车。 临走之前,菜月昴深吸一口气,整理一番心情之后,回头对着拉姆笑道: “啊对了,我知道你大概是不怎么认同我这个妹夫,不过,我会代你向蕾姆问好的!” 说完之后,不等拉姆回话,地龙便已经奔驰起来,拽着车辆迅速向着远方奔去。 只留下拉姆独自一人在原地。 “奇怪......”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龙车,拉姆喃喃道: “蕾姆......是谁?”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袭(第三更!) 菜月昴回到阿拉姆村,是在离开圣域的七个小时之后。 不同于上一次在菜月昴的胡乱指挥之下迷路一整天的窘事,帕特拉修的聪慧程度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料,即便时隔多天,它也能轻易地记住来时的道路,这便使得即便他们返回时带了一大批车队,回去所花费的时间却不到上次的一半。 只是,由于他们出发的时间并不算早,因此,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太阳也已经西斜。 “都是昴先生出发的时间太晚了啦,不然我们也没必要走夜路回宅邸啊。” 与菜月昴一齐坐在龙车前面,奥托抱怨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艾米莉亚碳挑战试炼失败,很需要人安慰啊?而且我这次离开,自然也很需要跟艾米莉亚好好告个别吧?” “话虽如此,可是昴先生,我们仅仅回去一天啊?明天就会返回圣域的啊。”奥托一脸牙疼地说道。 没办法,他这个上司实在是太能喂狗粮了,在圣域的那三天天天都在跟艾米莉亚大人秀恩爱,都快把奥托这个单身狗喂撑了。 “啊这......有吗?” 看着奥托那一脸“你说呢”的表情,菜月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看菜月昴那一副虽然又在反思但是似乎完全没准备改的模样,奥托不由得望天,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唉,不过好的是,起码今晚我倒是不用被昴先生秀恩爱了,这也算是单身狗难得的安宁生活了吧。” 奥托喃喃道。 “不,你在说什么啊,”闻言,菜月昴笑了起来,“宅邸那边不是还有——!” 话语刚刚说到一半,菜月昴脸色忽然剧变,奥托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感觉有一阵狂风卷过,菜月昴便从他眼前直接消失了。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响从他们上方传来,热浪与冲击波汹涌而来,险些将奥托从龙车之上吹下。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扒住了龙车的边缘,这会怕是就要坠落车下随后被车轮轧成肉泥了。 “昴先生!发生了什——” 奥托一脸惊慌失措地扶住自己的帽子,刚想抬头询问,可话刚说到一般,却又见菜月昴面沉如水地跳了回来,一只手扒住龙车上缘悬挂着身体,另一只手直接一把抓住了奥托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提起,随后一把甩到了前方奥托的地龙之上。 “帕特拉修,跟奥托一起离开这里!” 随后,一道剑光闪过,地龙与龙车之间的连接便被斩断,没有了车厢的拖累,两头地龙的速度猛地加快了一截,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前方奔去,而那车厢在失去了支撑之后,却快速翻滚起来,下一秒便被一个巨大的火球轰得粉碎。 听到那道剧烈的爆炸声,伏在地龙身上的奥托猛地打了个激灵,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向着后方看去,却见呼啸的烈焰,将整个道路都吞噬。 ........................... 看着奥托与两头地龙的身影已经快速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菜月昴方才松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扒着树冠的手,从高耸的大树之上一跃而下,落到了那已经被烧灼为岩浆的道路外侧。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拦路者——一个浑身都裹在漆黑长袍中的修长身影之上,为了遮掩面目,他还带着一个纯白色的笑脸面具。 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皎洁的皓月恰巧在他身后,为他镀上了一层不详的光芒。 “你是什么人?” 菜月昴一手按在剑柄之上,沉声问道。 杀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双手。 随后,他空着的双掌之中,浮现出混杂着的魔力。 无形的风扭曲空气,炽热的火泛起光芒,而悬浮的冰,则在月光之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是么?看样子是没有交涉的打算了啊。” 菜月昴点点头, “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 然后,在对方还在等待着菜月昴将话说完的时候,菜月昴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个瞬间,位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一棵大树忽然从中间断裂,菜月昴的身影在其前方一闪而逝,便已经移动至杀手的面前。 紧接着,冷彻的剑鸣声,响彻此间。 那原本悬浮于半空中的杀手如同流星一般,猛地向着地下坠落,撞击在地面之上,掀起数米高的尘烟。 一击得手,菜月昴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的轻松意味,反而又沉重了数分。 他刚刚那一剑本是奔着直接斩下对方头颅去的,但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对方已然在身前布下了冰晶作为盾牌,与此同时又为自己披覆了一层厚厚的岩石铠甲,以至于菜月昴这神速一剑根本没能击破对方的铠甲,仅仅是将他从天上砸了下来这么简单而已。 并且,由于刚刚那一剑的反震力,使得他的身体短暂于空中停滞。 ——此时的他,对于对方而言,无异于活靶子。 可,那又如何? 望着那向着自己呼啸而来的火焰龙卷,菜月昴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剑。 大不了不躲就是了。 明亮的剑光如匹练一般闪过,带着欲将万物一分两段的暴烈,那冲天而起的火焰龙卷虽然是无形之物,但在那刺目的剑光之前,却也如同有形之物一般,被一劈两断。 只是,在那被骤然分开的火龙卷之下,却哪里有那杀手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石柱猛地自菜月昴正下方凸起,向着他突刺而去,若是人体被那石柱击中,当然也不会是爆菊这种滑稽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仅仅只是会被撞成肉泥罢了。 至此,那位神秘的杀手已经接连展示了“火”“风”“土”三系不同的法术,并且皆是坚固了威力,精准,以及迅捷。 而面对那杀手接连袭来的魔法,菜月昴却仅仅有一个策略: 一力破万法! 汹涌的烈焰自菜月昴剑上浮现而出,他一扭身,长剑在半空之中画出一个炽红色的圆圈,便直接撞上了那道石柱,针尖对麦芒。 “轰!” 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那冲天而起的石柱直接从上而下,被坠落的陨星轰得粉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火 浓烈的白烟自已然化作一地碎屑的石头之上冒出,炽热的光芒在其上流转,却尽皆是被熔为岩浆的光。 而在那光芒的正中央,骑士提着长剑自其中缓步走出,长剑之上,烈焰熊熊。 他抬起头,却见到巨大的冰锥自上方坠落。 只是,下一秒,火光一闪而逝,那冰锥亦与之前那石柱一般,被从正中硬生生凿穿,化作漫天的碎屑。 “怎么你们这些家伙玩起冰来,都这么喜欢拿冰块从天上砸人?” 巨量的冰块被高温瞬间汽化,变作大量的水蒸气,白雾迅速于这幽暗的森林之中蔓延,将那本就微弱的月光遮蔽。 而在那浓密的雾气之中,暴怒的烈焰再度向前推进,向着那杀手藏身的位置突去。像是斩断帛布一般,剑芒一挥而过,其上携带的风压将雾气撕得粉碎,直指那杀手项上人头。 但在剑锋触及对方之前,爆炎已然抢先一步在菜月昴面前炸开,汹涌的烈焰与冲击波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菜月昴身上,将他的冲锋止住。 就在此时,一个覆盖着岩石的拳头忽然轰穿那烈焰,重重砸向了菜月昴胸口。 虽然已经尽可能去规避这一击了,但这一拳来得实在是过于出乎意料,菜月昴完全来不及防御,仅仅只能尽量偏移身体,以免被直接命中要害,让这一拳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摧钢折铁的巨力贯入菜月昴的身体之中,并瞬间爆发,瞬间便将他的肩骨砸得粉碎,而菜月昴的身体也在这一拳之下直接旋转着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数根大树之后方才止住。 “真是倒霉,为什么我遇到的每个魔法师近战都这么猛啊?” 菜月昴骂了一声,快速对着自己碎裂的肩膀释放了一个治疗奇迹,并扶着身后那已经被撞折了的大树的树桩爬了起来,并顺手拔出了落在一旁的亚斯特拉长剑。 然后,他猛地向着一旁扑出,几乎就是在他跳开的瞬间,一个火球落在了他方才停留的位置,爆炸的冲击波将地下的泥土都掀飞了出去。 而就在菜月昴刚刚躲开那个火球之时,一个身影迅速穿越了雾气,向着他奔来,单手竖直成刀,直直刺向菜月昴的胸膛。 只是,这一次,他的攻击却落空了。 在他的攻击即将命中菜月昴之时,他却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剑,转而一掌击在了杀手胳膊的内测,将其拨开了些许,刚好擦着菜月昴的身体击出。 “他妈的,真是让人看扁了啊。” 与菜月昴的声音一同抵达的,是一击似乎要贯穿他身体的重拳。 “砰”得一声闷响,杀手的身体擦着地面划了出去,在道路之上犁出一道深痕之上,又撞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 “咳——” 那杀手猛地咳嗽了一声,随后,鲜血从他那白色面具的缝隙之间滑落。 “刚刚只是没想到你还会打近战,才让你沾了点便宜。” 菜月昴脚尖在地上一挑,将长剑挑至手中: “可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近身作战打得过我吧?” 就在说话的功夫,菜月昴肩膀的伤势也已经被治愈奇迹治好了大半,而他的另一只手也重新恢复了行动力,就在他准备再砍过去的时候,那个杀手却忽然抬起了手,向着菜月昴的身后指了指。 菜月昴愣了愣,却忽然察觉到有些光芒从他的背后照来,一边警戒着那杀手的偷袭,他一边回过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远方那似乎是要照亮夜空的火光,以及那冲天而起的烟雾。 而那个方向,正是罗兹瓦尔宅邸的位置。 “你他妈做了什么?!” 菜月昴猛地回过头,却见那杀手在他回头的功夫却已经转身逃出了很远。 虽然还没到菜月昴完全追不上的地步,如若现在菜月昴直接动身的话,想来要将那家伙彻底留下来也不是难事。 只是,现如今菜月昴却有了一件更紧急的事情。 “千万别出事啊,蕾姆。” 口中如此喃喃着,菜月昴没再管那逃走的杀手,一转身向着宅邸奔出。 另一边,在察觉了菜月昴并没有追来之后,那个杀手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向着菜月昴消失的方向望去。 “看上去,昴君你与碧翠丝之间的关系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不少啊,居然会为了她直接放过我这个实力强劲的敌人么?” 缓缓将脸上的微笑面具,罗兹瓦尔喃喃自语道: “正因如此,你才不够格啊,你的觉悟完全不够透彻,如若没有将一切全部都抛弃的觉悟,即便是要践踏艾米莉亚的意志也要让她成为王的觉悟,那你就赢不了的。什么都想要的贪婪,最终只会让你什么都无法守住。” “话虽如此......” 那般说着,罗兹瓦尔将自己的手探向了怀中的一物。 ——那是一本没有书名的书,厚厚的书之外裹着黑色的封皮。 “虽然我已经按照着书上所指示的拖延了他回归的脚步,也额外要求他们烧掉宅邸了,但是就算如此,仅仅靠‘猎肠者’和‘魔兽使者’的话,又到底是怎么让他陷入绝望的呢?” 话刚落音,他又立刻摇了摇头,否决道: “不,不管如何,只要我完全照着书上所言做了,那么最终的结局,就一定会被引导向我所期望的样子吧。” .............................................. 当菜月昴终于赶回宅邸之时,映入眼中的,是依然被烈焰所包裹的房屋。 没来得及多想,菜月昴直接向着那宅邸的大门冲去,即便那大门已经彻底被火焰所笼罩,菜月昴的脚步却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他毫不犹豫地撞在了门上,将那燃烧的大门撞得四分五裂,突入宅邸之中。 “蕾姆!蕾姆!你在哪里!蕾姆?!” 菜月昴一边大步从燃烧的大厅与过道之中奔过,一边拼命地叫着心仪女孩的名字。 只是,他这样的行动,也惊动了某些在宅邸中的不速之客。 就在菜月昴从楼梯奔上,抵达宅邸的第二层之时,毒蛇的尖牙自暗处袭出,漆黑的刀刃之上,反射着猩红色火光。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猎肠(第二更) 森然的杀机,隐蔽在摇摇欲坠的楼道之中,在菜月昴露头的瞬间便已融入暗影之中,向着他的咽喉袭去。 “铛——” 清冽的交鸣声响彻火场,明明那短刀是从菜月昴身后的死角处袭来的,但是在被击中之前,菜月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兀地拔剑横在身后,挡住了这一刀。 一击不成,那刺客立刻抽身后退,修长的大腿在地面上连踢,迅速拉开了与菜月昴之间的距离。 “喔,果然想要对付你,没那么简单呢。” 漆黑的刀刃如灵巧的流光一般在刺客的手中跃动着,她轻轻甩动越背及腰的长长黑辫,双眸紧紧盯着菜月昴,目光中满是妩媚的笑意。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在那白皙无瑕的脸庞之上,深紫色的双眸如黑洞般幽邃,而眼角处的美人痣则为她更添一丝媚意。 她背后披着黑色的大氅,大氅之下,则是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曲线近乎完美的身躯,无论是在那敞开的衣领下的雪白的沟壑,还是那修长而骨肉均停的黑丝长腿,都足以领任何男性血脉贲张。 只是,与那作为女人而言过于出色的外貌相比,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森然的杀意则更令菜月昴在意,被她那双美眸所盯着的感觉,却是与被毒蛇锁定的感觉完全一致。 “你是什么人?原本在宅邸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菜月昴握着剑柄的五指缓缓攥紧,语气森寒道。 闻言,那女人舔了舔鲜嫩的嘴唇,朝着菜月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以柔顺的声线缓缓叹息道: “呵,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啊,在上次那一夜的交流之后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把我忘记了?” “你认识我?” 菜月昴一愣,立刻在心中询问道: (喂!神都,这家伙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家伙我根本没见过你也没跟我提起过) 神都嚷嚷起来: (所以说你这家伙到底招惹了多少母的人类啊!) 就在一人一龙交流的时候,那女人敏锐地捕捉到菜月昴这短暂的分神,毒蛇的尖牙于此刻袭出,妩媚的微笑融入暗影,化为杀戮的光影,带着无与伦比的美感,斩向菜月昴的咽喉。 “这种时候,拜托就别开这种没品的玩笑了。就算你真的认识我,想来我们之前也相处的很不愉快。” 菜月昴手腕一抖,长剑便硬生生截入那光影之中,灼热的剑芒与暗刃交错,铿锵的鸣响直刺耳膜。 “你对我的杀意,都已经浓郁到快要化不开了。” “——!” 仅仅只是一击,女人手中的毒牙便被斩断,而剑光却完全没有停顿的意思,一剑便将那女人握着匕首的半个手掌切了下来。 之后,剑光再闪,跃向女人的咽喉,直接毫不留情地刺下。 关键时刻,女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已经被削掉半个手掌的胳膊手挡在了前方,拼着被一剑将整个小臂从正中央竖直劈开的代价,女人勉勉强强逃出了剑光所覆盖的范围。 而菜月昴在她身上所留下的那可怖伤势,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全力以赴地后退,寻觅着那一线生机。 只是,菜月昴却完全没有放她一马的打算,他的脚步伴随着长剑一同移动,将那森然剑芒的范围不断延长,对着女刺客穷追猛打,完完全全便是奔着一口气将其斩于剑下去的。 而就在此时,以他们两人中间的地面为中心,地面瞬间扭曲变形,某种巨物自下方向着这里发起冲击,将道路顶起。 ——某个如同巨大岩块一般的巨大躯体自下方向着这里冲撞而来,而面对这一幕,菜月昴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愕,下一秒,他却又抬起了腿,汹涌的火焰在他的腿部汇聚,与他的脚一起,向着下方猛地踏下。 然后,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出现了,那刚刚还在努力朝着上方拱起的巨大身躯,在撞上那与它的身躯相比而言就像是狱囚的牙签一般渺小的腿时,却直接被一脚砸了回去,其表面如岩石般的硬皮,也被这一脚踩得四分五裂,引得一阵杀猪般的悲鸣声从下方传来。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也被撞碎,一头巨大的漆黑魔兽自那边扑来,直直撞在了还未来得及收力的菜月昴身上,一口咬向了他的脑袋,直接将他撞进了另一边的房门之中。 那怪兽身长达到四米,有着一身漆黑的体毛,狮子的头部,马的躯干与臀部,还有酷似蛇一般的细长尾巴,浑身上下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继岩之魔兽岩豚之后,漆黑的森林之王基尔缇乌拉也袭向菜月昴,尽管菜月昴并不知晓这两只偷袭他的魔兽究竟名为什么,但它们身为凶名远扬的魔兽种,其实力也不可谓不强劲。 但也就是这种程度罢了。 就在那头基尔缇乌拉想要合上那血盆大口,直接将菜月昴拦腰咬断的时候,两只手附着着火焰的手分别托住了它的上下颚。 接着,像是被人在嘴里立了一整个实心的铁块抵住上下颚一般,无论它多么努力,可它的嘴巴,却也再难合上。 “你这家伙,嘴里面真臭啊。” 然后,它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而这,也就是它生命中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下一秒,菜月昴的双手开始发力,瞬间便将那漆黑巨狮的双颚撑至极限——起码是对那影狮子而言所能张开到的极限。 然后,菜月昴的双手继续向着两边张开,尖锐的哀鸣声从那影狮子口中传出,它立刻探出双爪想要抓向菜月昴,但那如蒲扇般巨大的双掌刚刚探出,便已经失去了力气。 淋漓的鲜血浇了菜月昴一身,这头基尔缇乌拉的嘴巴两边直接被巨力硬生生撕开,并很快便被菜月昴直接将整个下颚都撕了下来,同时还带着半个脖子,之后又像是丢废品一般被菜月昴随手丢弃在了一边。 只是这时,他却忽然又听到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从这个房间的角落里传来: “菜月......大人?” 老婆2.jpg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仇敌(第三更!) “艾尔莎?你在做什么啊!别过去了,基尔缇乌拉已经死啦,岩豚也只是一个照面就受了重伤,那个家伙太恐怖了!你别再去找他了!大不了这个任务我们放弃就是了!” 与此同时,在宅邸的第一层,也就是菜月昴刚刚与艾尔莎遭遇地点的下一层,身材娇小的蓝发少女拼命地拉住了还想要再去寻找菜月昴的猎肠者。 “不不,梅丽,我一定要去找他的,虽然我打不过他,但如果死斗到最后,胜负也尤未可知......” 那名为梅丽的娇小少女眼看自己根本拉不住艾尔莎,大声叫道:“那个家伙的实力,就算是你我也很悲观啊!我理解你再想报被他送进监狱的仇,可你也别过去送死啊!” “仇?不,梅丽,你不懂,这怎么能算是仇恨呢?” 轻抚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自出生以来从未那般激烈跳动过的心脏,艾尔莎喃喃自语道: “这种心情,决计不是仇恨的,我只是渴望,无比渴望亲手掏出他的肠子,沐浴在他鲜血的温暖之中,他的肠子颜色一定很好看吧?他的鲜血一定非常地令人陶醉吧?一定会让我感受到无比的温暖吧?这种渴望,这种渴望绝对算不上是仇恨,这种心情,应该是......爱情吧?” 看着因为自己的反而而目瞪口呆的梅丽,艾尔莎没有停下言语,反而是一脸陶醉地抚摸起了自己的脸庞,不知何时,她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如同红晕,就像是沉醉在恋情中的小女孩一样: “——对,我爱上了他,所以,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掏出他的肠子,亲手杀死他......没错......啊啊~” 听着艾尔莎发出宛若发春一般的叫声,梅丽的心中一片绝望。 完了,艾尔莎已经疯了,谁快来阻止她去送死啊...... 就在此时,一个满怀着讥讽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爱?真是可笑,你懂得什么是爱吗?不过是色欲司教手下的小崽子,就凭你也敢妄言对他的爱吗?” 听到那个声音,梅丽的身体一僵,极其复杂的脸色在她脸上浮现而出,喜意与忧色具有。 她喜的是终于有人能拦下艾尔莎了,与此同时,她却也极度担心艾尔莎与这位大人物起了冲突,那样的话,别说是艾尔莎,就连她大概也会被杀死在这里。 “你......想说什么?” 听到那个声音,艾尔莎忽然平静了下来,她回过头,冷冷地望向了那个闯入此处的不速之客。 “奇怪啊,矛盾啊,真是不妙啊,我要说什么?我所说的话我不是已经表达得很清晰了吗?” 条理不清的混沌语言自那不速之客口中吐出,他看着立在前方的艾尔莎与梅丽,一只手轻轻按在胸口,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微笑: “这个世界上,若是论起对那位英雄的爱恋,我想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了。” ....................................... “法兰戴莉卡?你还好吗?!” 看到那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影,菜月昴一边对她释放着治愈奇迹,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布条扯下,为她的伤口做起了紧急处理。 “没有见过的......治疗法术呢......咳咳......” 看了一眼那温暖而又富含生命力的金色光芒,金发的高挑女仆眨了眨眼睛,朱唇轻启,声音虚弱地说道。 只是由于她嘴唇开阖的幅度太小,菜月昴甚至连她那一口标志的尖牙脆脆鲨牙都看不到,这让他不禁心里再度一紧。 法兰戴莉卡身上的伤势他刚刚粗略扫了一眼,多半都是穿刺伤,伤口大多遍及在她的腹部,除此之外,她双手处也有着数处深可见骨的伤痕。 没来得及多想,菜月昴又释放了一个恢复奇迹,这才止住了法兰戴莉卡的出血,吊住了她的命。 “法兰戴莉卡,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眼看法兰戴莉卡脸色稍好,菜月昴立刻问道,想起刚刚那个与自己在楼道口处交手的女刺客,他立刻又补充道:“是不是那个披着黑披风的黑发女刺客?” “没错,是她......咳咳,看样子菜月昴大人已经与她交手过了。” 脸上稍微恢复了些血色,法兰戴莉卡的声音也变得有了几分中气: “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只是突然间便对着宅邸发动了袭击,除去那个黑发女刺客之外,与她一同袭击的还有一个可以指挥魔兽一起攻击的‘魔兽使者’,我不是她们两个人的对手,即便只有那个女刺客来追杀我,我也差点被杀死,如果不是菜月昴大人你的声音惊动了她,让她直接改变了目标,我怕是已经死了。” “不知来历的杀手么......不说这些,蕾姆呢?法兰戴莉卡,蕾姆现在在哪里?” “蕾姆?” 面对菜月昴的疑问,困惑与不解逐渐在法兰戴莉卡脸上浮现而出: “蕾姆是谁?” “你在说什么啊!蕾姆不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仆么,你怎么能忘记——” 话语说到一半,菜月昴的声音猛然卡壳。 就在刚刚,似乎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而被质问的那个人,刚好是他自己。 只不过,他并不是忘记了,而是那部分记忆被掠夺了才对。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蕾姆正在此处哦?昴~” 与蕾姆一模一样的说话方式,与蕾姆相同的对菜月昴的称呼,还有与蕾姆说话时一致的惯用语调。 但是,截然不同的,却是那个声音的音色。 此时此刻,那个说话的家伙,分明是个少年。 菜月昴缓缓地转过身,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此刻他剑上的火焰却猛地汹涌了数倍。 “欢迎回来,昴。” 矮小的少年虚掂着并不存在的裙摆,向着菜月昴行了个女仆礼。 “蕾姆,正在这里哦?” “莱伊·巴登凯托斯。” 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的话语,菜月昴面容扭曲地叫出了来者的名字,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恶毒: “你——该——死!!!” 赛博波旁,俺の爱马.jpg 标枪亲.jpg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日蚀 ——莱伊·巴登凯托斯。 暴食大罪司教,作为曾经击败过菜月昴的强敌,如是附骨之疽一般,再度出现在菜月昴面前。 甚至于没有给对方将话语说完的时间,盛怒的烈焰便已然随着长剑一同向着近在咫尺的【暴食】吞噬而去。 只是—— “昴,为什么,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灌注着斗气的强壮臂膀横在前方,如同时盾牌一般牢牢挡住了菜月昴着盛怒之下的一剑,那剑上附着的烈焰,却也无法伤到那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巨汉。 粗犷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一张与声音一样粗犷的壮汉脸庞出现在了菜月昴面前,却吐露出与蕾姆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话语。 “不准你——用她的语气来说话!” 菜月昴怒吼着,手中长剑由于高速而失去了踪迹,再度向着那巨汉的眼睛刺去,可在距离他还剩半寸之时,铁拳却已再度迎向了他的剑刃,骤然爆发的巨力再度将他的剑刃砸向一边。 “这样子不行啊!昴先生,这样任由感情支配自己的话,你的剑不是变得更加漏洞百出了么?” 依旧是那粗犷的声音,但这一次的语调,却又再次发生变化,变作另一个菜月昴所熟悉的语气。 听到那个称呼,菜月昴脑子一蒙,更加汹涌的怒火被点燃: “你,你把奥托也——” 就在此时,重拳如山崩般探出,卷动空气,发起尖啸。 即便在第一时间便已经反应过来横剑回防,但那拳头之上灌注的力量却击穿了菜月昴的防御,透过那长剑轰击在菜月昴的胸口,将他砸飞了出去。 就在菜月昴即将撞破后面的墙壁飞出宅邸的时候,他一把将手中的剑插入地面,硬生生止住了飞出的势头,但就在此时,那壮汉却已再度扑至他面前。 “轰”得一声巨响,菜月昴脚下的楼层在巨力的轰击之下瞬间碎裂,菜月昴双手抵着手中的亚斯特拉长剑组成防御,却直接被砸入地中,连膝盖都被地砖没过。 “很惨哦,真惨诶,太惨了,真是令人难过,小哥哥你这次,似乎同伴都被吞掉了诶~” 再度用着如女孩一般的语调调侃起来,露伊·阿尔涅普的说话方式再度替换了那巨汉语调。 “吞掉”,亦或者说是“进食”,这便是对方的能力。 通过触碰猎物,随后再念出猎物的真名,随后用舌头去舔舐自己的手,如此一来,便能够直接【掠夺】身为猎物的那个人的【记忆】,作为自己的【食粮】。 而在这之后—— “给我——下地狱去啊!” 菜月昴怒吼着,圣剑的光辉化作魔力的洪流,向着前方轰出。 周边燃烧着建筑物的火焰瞬息间便被那极致的暴力所吹散,光芒如狂龙般咆哮,对着避无可避的【暴食】涌出,并将它与他身后的墙壁一同蒸发......或者说,本应如此。 只是,在那光芒临身之前,巨汉的身体却再度发生改变,腹部坚硬的八块腹肌瞬息便被肥肉覆盖,并迅速向外胀起,就如同是被吹大的气球一般。 当被光芒吞噬之时,那巨汉的身体却又完全转变成了另外一个如猪猡般肥硕的男人。 然后,仅仅靠着血肉之躯,正面承受住了圣剑审判的攻击。 ——那便是【暴食】的能力,在将别人的记忆与存在吞噬之后,他可以再度将那些能力提取而出,通过【月蚀】来单纯使用其技艺,亦或是通过【日蚀】直接变成其模样,从而百分之百地发挥原主人的力量。 正面挡下菜月昴圣剑审判的是【肉食兽】贝里·哈尼尔加,一个依靠着自己可以直接弹开法术的异类身躯在这片大路上横行无阻的极恶罪犯。 而刚刚那在正面的战斗之中能够以铁拳挡下剑刃,甚至能够在近战之中压制菜月昴的,则是曾被冠以【拳王】之名的男人,曾在剑奴孤岛上赤手空拳在数百次的生死搏斗之中活下来的男人——涅吉·罗克哈特。 在承受了那样一击之后,肉食兽肥硕的身躯忽然间又像是放气一般迅速缩水,眨眼间便干瘪至仅有刚刚拳王一半不到的宽度,肤色也转变为黝黑。 随后,当菜月昴如烈焰战车般向着他冲来之时,那黝黑老者的身躯已经在原地消失,转而出现在了菜月昴的后方。 【跳跃者】多尔克尔,异端中的异端,掌握着与魔法截然不同的能力,可以直接进行空间跳跃的诡异之人,此时此刻,这秃头的老者眯起一只眼睛,歪着头盯着菜月昴,同时用十分女性化的口吻诉说着兴奋之情: “好,真好哇,真是好呢,真是好哦,不是很好吗?这真的很好啊,那条黑龙不在了,被潘多拉大人驱逐了,所以我终于有机会再来品尝小哥哥你了——暴饮!暴食!” 圣光长枪自菜月昴手中抛出,在出手的瞬间便迅速抵达了目的地,将那里的吊灯轰得四分五裂,但在那之前,跳跃者已经抢先一步逃脱: “之前只有哥哥一个人偷偷享用过你,这也太狡猾了,但是呢,但是诶,但是呐,命运引导着我们再度相见,你注定会是我的珍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来嘛,来吧,想要啊想要啊想要啊!你那最棒的人生,最美味的珍馐!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品尝,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啊!” 下一秒,老者的身躯突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瞬移至菜月昴的面前,同时其身躯也迅速膨胀起来。 “而且呐而且呐——” 重拳再度如怒雷般轰出,突破菜月昴的防御,重重砸在菜月昴的两胸之间。 在那一击之下,菜月昴的胸骨直接塌陷下去,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喷涌而出,而他本人则连人带剑一同被那一拳。 望着菜月昴那如破娃娃般向后抛飞,将前方的大门撞开的样子,壮硕的巨汉脸上浮现出陶醉般的红晕: “你不觉得,这种极度渴望的食欲,与爱恋之情也极为相似吗?在看过那个鬼族女孩的记忆之后我可以断言,如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此时的我对你的心更加热忱!” 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却又发生了变化。 因为在那扇大门之后出现的,是一个充斥着书架与图书的房间。 并且,在菜月昴飞入其中之后,大门迅速关闭,当察觉到不妙的暴食奔上前去推开大门之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在熊熊燃烧中的客房。 在那其中,又哪里有菜月昴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吵(第二更) 呛鼻的古书气味,像是在劝告吵闹的来访者。 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书架与塞满书架的书本,在这整个宅邸都陷入烈火中的如今,这个房间的安宁状况,却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菜月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所在之处。 他下意识便想要翻身爬起,但是随之而来的晕眩感却让他浑身一软,立刻又躺了回去,连带着呼吸似乎也难以为继,面前的景色变得朦胧起来。 “不要乱动啊!等一下,贝蒂立刻就来救你!” 熟悉的幼女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一只娇小的手已经按在了菜月昴的伤口处,随后,生命力从那开始注入,为菜月昴那已然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续上生命力。 在那治疗魔法的荧光照耀之下,菜月昴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而他很快也看清了那个正在努力救治他的人。 奶油色的长长卷发,奢华而闪耀的晚礼服,稚嫩而惹人怜爱的小脸,不是碧翠丝还能是何人? “啊啊,多谢你了啊,碧翠丝。” 菜月昴喃喃道。 只是,在碧翠丝的治疗刚刚进行到一半,仅仅是将菜月昴治疗到了能够继续行动的程度,菜月昴便已经急不可耐地爬了起来: “治疗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碧翠丝,开门吧,让我去继续跟他打。” 菜月昴那样说着,立刻向着大门处奔去,只是他奔出几步之后,却在即将接近门的时候被一个紫色的法阵拦住了去路。 见状,菜月昴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个紫色法阵的来源: “碧翠丝,开门,我不想跟你生气。” 压抑住心中的怒意,菜月昴缓缓说道。 “一目了然的战力差,你根本打不过【暴食】,不要出去了。” “不要出去?开什么玩笑!” 菜月昴回过头,对着坐在一边架子上的幼女大声道: “那个畜生!他把蕾姆的记忆和存在一同夺走了!还用那令人作呕的嘴脸模仿着蕾姆说话!还有奥托的记忆也被他夺走了!我要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别拦我!碧翠丝!” “但是你打得过他吗?!在你所有的能力都对他无效的情况下,你还打得过他吗?!” 女孩扬起头,以更高的音量将菜月昴的话语驳回。 菜月昴咬牙:“打不打得过,这要打了才知道!” “看吧!连你自己都用上了这种明显是没有信心的说法,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是要我抛弃蕾姆,奥托,还有法兰戴莉卡吗?!”菜月昴瞪圆眼睛道。 只是,望着菜月昴,碧翠丝却忽然别过了头,似是叹息般说道: “......已经太迟了。” 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无言的恐惧抓紧了菜月昴的心脏,他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吼道: “什么太迟了?!哪有什么事情太迟了,现在立刻让我出去——” “——贝蒂说,已经太迟了。” 面对菜月昴虚张声势的辩解,碧翠丝再度说道: “就在刚才,法兰戴莉卡的藏身之所也已经被那个黑衣的女人找到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叫奥托的,他的尸体就在宅邸一层的西北角落里。” 菜月昴身体一抖,险些摔倒。 “奥托跟法兰戴莉卡都......” 明明是不久前还跟他交谈过的人,但是现如今,他们却都已经陷入不醒的长眠。 “那,蕾姆呢?” 菜月昴再度抬起头,满怀希冀地问道。 “贝蒂并不认识那个叫蕾姆的人——起码,在整个宅邸里面,都找不到除了入侵者之外的活物。” “咚——” 听完那个少女的话语,菜月昂忽然一个趔趄滑倒在地,肩膀撞在一旁的书架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剧烈的耳鸣在头盖骨里回响起来。 “怎么,会......” 什么啊,这算什么啊,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开什么玩笑,这一切都—— “——你在,做什么。” 注意到那再一次向着自己地靠过来,伸手向着自己的伤口处探出手的的女孩,菜月昴问道。 “还用问吗?自然是帮你治疗......” “我是问,在此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少女下意识的回答刚说到一半便被菜月昴打断,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质问道: “为什么,要救我?你是要救人吗?可如果你想救人的话,为什么不救救他们?救救法兰戴莉卡,救救奥托,救救蕾姆啊!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出手?!” 碧翠丝被菜月昴眼中的怒意吓到,声音不由得结巴起来: “为,为什么贝蒂要那样做......贝蒂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救谁啊,谁,谁在乎你们......”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救我?” 菜月昴再一次质问道。 “不,不懂,不知道啦......” 碧翠丝后退两步,拼命摇起了头。 看到她那般茫然无措的模样,菜月昴很快便失去了继续询问她的想法。 然后,他在心中呼唤起那由于这惨烈状况,从刚才开始就陷入沉默的神都: (喂,神都......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关于我死后会自动穿梭到以前的事情,是真的吧?没有什么特殊发动条件吧?) (......没有。) (那就好。) 菜月昴点点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架到了自己的脖颈,然后—— “不行!” 就在此时,娇小的少女忽然掀起裙摆向着他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那握着剑的手,试图将他手中的剑夺过,甚至于忘记了对方是力量远甚于自己的卓越战士。 而她这样的举动,也让菜月昴更加恼火起来: “干什么!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让你死!贝蒂,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焦急之下,贝蒂甚至抬起了手对着菜月昴的手臂施起了法术,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菜月昴便失去了对右手的掌控,陷入麻痹的手臂垂下,长剑掉落在地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菜月昴抬起左手,一把将碧翠丝推开,恼怒道: “你不是说我们的死活跟你没关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阻止我去死!” 太奇怪了,太矛盾了,不能理解,无法接受......面前这个少女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菜月昴觉得自己都要混乱了。 就在此时,拉姆分别前与菜月昴说过的一句话偶然在菜月昴的脑海之中闪过: (罗兹瓦尔大人还说,如若遇到什么困惑,希望得到帮助的话,就找碧翠丝大人吧,回到宅邸,就这么说......) “罗兹瓦尔说了,发问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眼泪不会说谎 “——” 在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整个禁书库都安静了。 碧翠丝那矛盾而激动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并在那之后迅速褪去,最终转变为......释然。 ——似乎是看透一切般的释然。 像是在笑一般,女孩那蓝色的眼瞳之中浮现出安稳的光彩,脸上则露出了虚弱而又脆弱的微笑。 “居然,是你么?” 似是哀叹一般,贝蒂轻声说道: “绵长悠久的契约,终于抵达终点,这一次,贝蒂终于可以从停滞之中受到解放了。” “不不不,等一下,突然之间你又说什么胡话,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看着忽然间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碧翠丝,菜月昴陷入混乱。 “既然你已经说了,让贝蒂提问,那么贝蒂就如你所愿地发问了。” 只是,碧翠丝却无视了菜月昴那混乱的发言,自顾自地说道: “你是,贝蒂所等待的那个人吗?” ——不理解,无法理解。 刚刚那句话是有什么魔力么?为什么只是听到那句话,她就会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为什么?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刚刚还在那样激动地争吵,现在却露出那样一副释怀的表情,很莫名其妙对吧? 而且...... “你现在......是在笑吗?碧翠丝?” 菜月昴沉声问道。 “......是啊,无比漫长的任务终于迎来了终点,一直以来积压在肩膀上的重担终于得以卸下,那么理所当然会感到开心吧。” 碧翠丝低垂眼帘,轻声道。 “如果我说我是那个人的话,你会感到轻松一些吗?” 菜月昴接着问道。 “是的,贝蒂已经等待了你很久很久,我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在此刻迎来你,所以,请告诉贝蒂,你正是贝蒂的那个人——” 就在碧翠丝说到一半,再度激动地抬起头望向菜月昴的时候,却见到菜月昴眼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情感: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女孩沉默了。 “碧翠丝,你......” 菜月昴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被对方强硬地打断: “闭嘴!” 被对方眼中忽然泛起的强烈情感所慑,菜月昴的话语停顿了。 “少狂妄自大了,人类!你以为,你又了解贝蒂的什么了!” 贝蒂咬牙说道,汹涌的情绪自心中蔓延而出,最终转化为如刀刃般锐利的话语: “四百年了!贝蒂在这里遵从契约......已经有四百年了啊!” “四百年......?” 震惊于那时间的漫长,可与此同时,菜月昴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又是这个时间。 似乎这个历史上所有的大事件都集中在四百年前,嫉妒魔女吞噬世界的时间,白鲸开始肆虐的时间,露格尼卡受到龙神庇护的时间,艾姬多娜死去的时间,如今,就连贝蒂契约开始的时间亦是那时。 似乎是所有因果的源头一般,真是不吉利的时代。 “贝蒂遵从契约,守护着她所重视着的禁书库,依附在立场相同的梅札斯家,按照这本书的记载过着生活,一开始的几十年,贝蒂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辛苦。” 那般说着,碧翠丝将手伸向梯凳后方,从那里拿出一本漆黑封皮的厚厚书籍,如同时对待珍宝一般抱在了胸前。 (等等,那本书......我见过。) 这时,神都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本书怎么了?)菜月昴一愣。 (那本书,好像跟魔女教的成员们每个人都会拿着的福音书一模一样啊?) “福音书?” “你知道那个名字啊......如果想用那本书来称呼这本书的话,倒也没错,这是她给予贝蒂的最珍贵之物。” (可是......怎么可能,福音书,不是魔女教的人才会持有的东西么?)神都接下来的话语令菜月昴思绪一滞。 紧接着,他立刻在心中搜寻其借口,拼命要否认那个答案: (不,不对,贝蒂怎么可能是魔女教徒,她明明对魔女教——) 就在这个时候,菜月昴脑海中忽然闪过他之前提及【怠惰】大罪司教被他杀死时,碧翠丝脸色浮现出的那悲伤表情。 如果那样的话,似乎也能解释为何碧翠丝会眼睁睁看着【暴食】的恶心而无动于衷。 但,不对,不对,还有什么地方是说不通的。 菜月昴后退两步。 如果碧翠丝真的是魔女教徒的话,为何又要从【暴食】手中救下自己? “真是的,一脸蠢样,” 看到菜月昴后退的动作,还有他脸上那绝望的表情,贝蒂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如果贝蒂是魔女教徒的话,你会杀了贝蒂吗?” “我......” 菜月昴的手下意识抓住向了剑柄,却抓了个空。 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来,他手中的剑早在他刚刚试图自杀被碧翠丝阻拦的时候,便已经落在地上了。 那样的话...... 在碧翠丝沉默的凝视中,菜月昴下意识便想要俯身去捡那把剑。 只是,在他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剑柄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就算碧翠丝是魔女教徒的话,他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杀死她吗? 不,不对,不是能不能狠下心来的问题。 如果她是魔女教徒的话,那么她就是自己的敌人。 蕾姆会被吞噬,奥托与法兰戴莉卡会被杀死,都是魔女教徒做下的恶业。 而碧翠丝,也会是他们的帮凶。 她之所以会不想要他死去,会不会也是从【暴食】那里知晓了自己的能力? 菜月昴的手指勾住了剑柄。 但是—— “不要乱动啊!等一下,贝蒂立刻就来救你!” “不让你死!贝蒂,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刚刚他濒死与即将自杀时,少女惊慌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而且...... 回忆起刚刚在碧翠丝眼中所见到的光彩,菜月昴缓缓松开了剑。 “不会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碧翠丝的眼睛: “你不会是魔女教徒的,因为......” “无论如何,眼泪是不会说谎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绝望(二合一) “这样么?即便贝蒂都这么说了,你也依旧不会杀贝蒂么?” 不知是怀着怎样的感情,贝蒂低垂眼帘,喃喃道。 “真是奇怪啊,你这个人......不过,好吧,既然那样的话,告诉你也无妨,贝蒂当然不是什么魔女教徒。” “果,果然不是吧!” 听到贝蒂那样的话语,菜月昴长舒一口气, “哼,你可以说贝蒂的确是魔女的追随者,但贝蒂所爱戴的并非【嫉妒】魔女,也不要把贝蒂跟那群信奉【嫉妒】魔女的蠢货相提并论,对贝蒂而言,她才是贝蒂的一切。” “她?”察觉到关键的字眼,菜月昴疑惑地开口。 “是啊,她是个喜欢累积知识胜过一切的人。” 像是缅怀,像是爱慕,却又像是悲伤的喃喃自语。 ——在谈及“她”的时候,碧翠丝的眼中浮现出无比复杂的感情: “而她所给予贝蒂的职责,便是维持和管理这个知识的书库,直到契约的终结之前,都必须要一直守护这里......” 听着这熟悉的描述,菜月昴很快便联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那个‘她’,该不会是艾姬多娜吧?” 碧翠丝没有回答菜月昴的问题,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这也足以揭晓答案了。 “她说,终有一日,【那个人】会出现在书库。而在【那个人】到来之前,我要一直守护禁书库,那是这间禁书库和贝蒂的任务,贝蒂是要被交付给【那个人】的知识守卫。” 这一瞬间,菜月昴理解了刚刚碧翠丝问自己那个问题的含义。 “然后,贝蒂认识的第一个罗兹瓦尔老死了,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他的儿子,第二个罗兹瓦尔敲开了禁书库的门,接替过第一个罗兹瓦尔的职责。之后又是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现在的第十二个罗兹瓦尔。贝蒂便一路见证了这样的轮替。” 少女淡淡地陈述着自己的过去,只是,哪怕仅仅是只言片语,那其中所蕴含的时间之重,也依旧让菜月昴感到窒息。 “贝蒂就那样等待着,等待着总有一天会来的【那个人】,可是,贝蒂不会不安,毕竟,贝蒂的手中有书,只要相信并继续等待,只要这本书的页面中继续有新的内容浮现,贝蒂就不会感到不安。” “可是......” 说到这里,碧翠丝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明外貌看上去是那样一个可爱的幼女,但是她叹气之时,声音中却满是沉重岁月的尘埃。 她缓缓将那本漆黑的书本翻开,然后,将其展示给菜月昴。 “这——” 跃入眼中的内容,让菜月昴瞠目结舌。 即便此时的他并不记得福音书的样子,但是,即便是他也是知道的。 所谓福音书,即便围绕着它的传闻多是不详与混乱的,其中也多有猜疑与夸张的成分,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福音书其上是会不断浮现出指引信徒未来的内容的。 ——哪怕那些狂乱的文字,除了他们本身之外无人能够解读,但无论如何,起码文字本身是一定存在的。 可是,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书页之上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字,并且随着碧翠丝缓缓翻页,让他确认到,那样的空白并不只是他所看到的那页罢了。 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不管怎么翻页,所能看到的,都是空白的纸张。 在那厚厚的书籍之中,连一个字都没有。 “——已经很久了。” 面对那因惊讶和困惑瞪大双眼的菜月昴,贝蒂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吐露着已经要干枯的情感: “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了,总之,从某一天开始,书上便不再显示任何的内容了。” “我每天都回去反复确认几次书中的内容有没有改变,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会梦到书中.出现新的内容,只能一直希冀着会有一个不知道长相,也不认识的【那个人】会推开门,然后让贝蒂接受完成任务的祝福......就那样一天天地熬到现在。” ——沉重。 太沉重了,实在是太沉重了。 整整四百年的等待,那之中时间的重量,是如今的菜月昴所难以想象的。 即便是自己一路走过来所背负过的绝望,也未必及得上那漫长的失望。 “碧翠丝......” 菜月昴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去如何安慰她。 毕竟他所迎来的苦难,不过持续了短短一年罢了,他又怎么敢妄言,自己所经历的绝望程度能够及得上少女四百年的孤独。 “每当有人推开门,贝蒂的心情都会遭到背叛......因为他们都不是【那个人】,然后,在这样的时光之中,贝蒂逐渐察觉......不对,是早就发现了。” 而背叛她期待的某些人中,也包括着菜月昴。 意识到这件事,菜月昴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发现......什么?” 面对良心不安的菜月昴,碧翠丝再一次露出了那虚幻而脆弱的微笑: “书本之所以没有记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因为持有者的未来在那之前就结束了吧。” “不,不对,才不是这样!不要一个人轻易得出结论!谁都一样,如果心怀不安一个人烦恼地话,就一定会往最坏的方向想,实际上不是那样的,现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假如想要别人帮忙,那就说出来啊!一句话也好,没有人能够独自承受一切!没有人!” 再度回忆起那个独自一人背负所有的蠢货,菜月昴激动地大吼道,试图劝碧翠丝回心转意。 但是做不到。 漫长的失望所积累的绝望构织成厚厚的障壁,将一切外面的声音都阻挡在外。 “——早已经太迟了。” “四百年以来,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菜月昴还想说些什么,当时当他看到少女那早已经没有光彩的视线时,话语却被那沉重的绝望所压回。 “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就这样干脆放弃吧,不知道祈愿多少次能够忘记这一切,几百次,几千次,几万次,几亿次,但都是不够。” 在这个昏暗的地方,碧翠丝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孤独时光。 抱着膝盖坐在那张梯凳之上,对着不知名的某个人一直怀抱着希望和绝望。 而那份孤独,却早已将少女的心灵扼杀。 “帮帮贝蒂......?贝蒂想要别人帮忙......?贝蒂.....到底要期望这种事情多久啊?你以为贝蒂从来不曾这样想过吗?你以为贝蒂仅仅知道放弃吗?” “只要伸出手,你就会把贝蒂从这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拉出来吗?如果你办得到的话......为什么,为什么.....” “放着贝蒂一个人四百年!?” “一个人,一直!贝蒂在这里,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好寂寞!好可怕!以为被抛弃!以为没法完成任务!以为自己会永远孤零零地在这里一个人!” “帮帮贝蒂?!救出贝蒂?!为什么不更早一点做!为什么要放着贝蒂不管!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迟才来?!” “求救的话也好,希冀的帮助也好,在这四百年终早就都老成了枯朽的愿望了!” “你以为这四百年中,就没有过人来到这里,渴求贝蒂的愿望,想要带走贝蒂吗?” “但是,他们都做不到,束缚着贝蒂的契约,又怎么是那些人类半吊子的觉悟能够抵消的?!” “那不然,要怎么.......”菜月昴嘶哑地开口,随后,被贝蒂平静地扔过来的话语所洞穿。 “——把贝蒂放在心中的第一顺位,第一个想到贝蒂,第一个选贝蒂,要覆盖契约,盖过契约,涂销契约,带贝蒂离开,拉着贝蒂,抱紧贝蒂。” “那样的觉悟,你没有。即便已经失去了记忆,可你心中的前两个位置却依旧是属于她们的。” 菜月昴沉默。 “所以说,帮助贝蒂打破契约吧,无论你是那个人也好,不是那个人也好,为这个除了等待之外四百年间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精灵画下句号吧,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贝蒂,那就杀死贝蒂吧,自杀一样是违反契约,所以精灵做不到,所以要死的话,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不可能,”菜月昴后退两步,“怎么可能杀死你,你在想什么,不可能,那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你,就要看着贝蒂继续在这里受苦吗?”碧翠丝平静地说道,话语却锋利到几乎要刺穿菜月昴的心脏。 “契约......就那么重要吗?”菜月昴沙哑着声音问道,“如果你讨厌的话,那就不要做了啊,那种东西......” “——但对贝蒂而言,那就是唯一的生存意义。” “贝蒂是为了这个契约而活着的精灵,出生以后被赋予了这个作为第一个任务,随便抛弃任务然后活下去......你要贝蒂这样做?” “才不是随便吧!你已经努力了四百年了不是吗?”菜月昴争辩道,“这段时间都只守着这一个契约,谁能责备你!谁有资格责备你!你已经做的很......” “没有人可以责备?没那回事!贝蒂就会责备自己!贝蒂就绝不会原谅自己!那种敷衍苟且的生存方式!精灵碧翠丝决不会允许!就好像骑士菜月昴不会背离自己的骑士道一样!” “就好像你将你的骑士之名,将你作为骑士的存在方式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一样!贝蒂也把这个契约看得比贝蒂的生命更加重!你要贝蒂背弃契约,那你可以背弃你的骑士道吗?!” 菜月昴心里忽然一空。 ......是啊。 如果有一天,有人为了他能够更好地活着而背弃他的骑士道的话,他能做到吗? 那不仅是他的过去,不仅是他的生存方式,更是支撑着他一路前行至今的唯一意义,那是老师留给他最后的证明。 如果将“骑士”这一执著抛弃的话,菜月昴便不会再遗留下什么,只会是一个空荡荡的空壳。 菜月昴望着碧翠丝,神情恍惚。 此时此刻,女孩正死死瞪着他,眼中满是泪珠,她咬着嘴唇,用力抓着裙子,话语却已化作刀刃,化作烈焰,向着菜月昴的心脏袭来,刀刃将他的心灵刺穿,并将其架在烈焰之上烘烤。 连他自己都没有放弃骑士的觉悟,他凭什么要贝蒂背离契约? 无力。 绝望。 这种感觉,自老师死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经历过了。 “为什么......是我?” 菜月昴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脸。 无视了碧翠丝向他伸出的,渴求着答案的双手,菜月昴喃喃道: “为什么,要把你四百年的终点,托付给我呢?” 并不是真正想要索求什么答案,充其量,这只不过是一句牢骚罢了。 但碧翠丝却顺着他的话语叹息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 然后,心中闪过某个答案,碧翠丝停顿了一下,慢慢点头道: “——啊,我知道了,贝蒂会把临终托付给你,一定是......” 听到答案的话,就回不去了。 少女的心中,如此确信道。 但,这个决心来得太迟,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已经太慢了。 在那个答案从她口中吐出之前,伴随着所依托的宅邸逐步走向极限,禁书库也开始崩溃。 漆黑的裂缝开始蔓延,在书架与地面之上,如同时蜘蛛网一般霸道地侵占着空间,狂暴地将触及到的一切吞入虚空之中。与此同时,禁书库的大门也被轰碎,滚烫的热流与烟雾,伴随着熊熊的火焰绵延至此。 “哎呀,真是让蕾姆好找,昴,这样任性的乱跑,还趁蕾姆不在的时候跑过来找碧翠丝大人聊天,蕾姆可是会吃醋的哦?” 而与那些灾害一同出现的,是更加接近于天灾的存在。 ——矮小的少年再度出现在门前,对着菜月昴展露出温柔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斩暴食 “莱——伊!” 在看到那矮小少年做出那个动作的瞬间,菜月昴的理智便已被怒火焚烧殆尽。 没有丝毫的犹豫,菜月昴瞬间便已奔出,手中长剑如化作白虹,直直刺向它的咽喉。 “真是令人伤心呢,明明人家都已经报上过名字了,但你却只记得哥哥的名字,这还真是失礼诶。” 灌注了斗气,足可摧钢折铁的双手探出,强行抓住了那直刺的利刃。 随后,粗犷的巨汉向着菜月昴抛过去一个媚眼,很是娘娘腔地说道: “人家的名字是露伊啦,露伊·阿尔涅普!顺带一提,小哥哥你现在的破绽很大哦?” 紧接着,巨汉握着剑刃的手向旁一甩,逼得菜月昴脚下一晃,同时他腰部忽然弯曲,一条腿猛地抬起,一膝向着菜月昴顶出。 即便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但失去平衡的菜月昴已经来不及再闪躲了,只来得及抬起一只手护在自己的身前。 该死,该拿盾牌的。 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念头从菜月昴脑海之中闪过。 像是冲城锤的正面一击一般,伴随着“喀嚓”一声的脆响,菜月昴的手臂直接被砸断,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撞击在侧面的书柜之上,那书柜直接被拦腰撞成两截,大量的藏书像是雪花般落下,很快便将菜月昴掩埋在其中。 “不过,真是的,每次昴看到蕾姆都会那么激动,还真是让蕾姆有些害羞呢。” “——原来如此,这届暴食的权能时吞噬别人的记忆并化为己用么......真是令人作呕。” 就在此时,少女平静的声音响起,将【暴食】的目光从菜月昴那边吸引走。 “啊,碧翠丝大人啊,真是好久不见,您还是如往常一样光彩夺目呢。” 暴食还想要再向着碧翠丝行一次礼,但动作却在进行到一半之后猛地僵住。 原因很简单,就在那短暂的时间,已经有数十枚如水晶般的紫色箭矢在碧翠丝头顶浮现而出,全部锁定了【暴食】。 “哎呀,蕾姆还以为碧翠丝大人是一心想要寻死来着,刚刚明明那样听到了。” “那跟这没有关系,虽然对我而言只要能死,被谁杀死都无所谓,但是你对那个女孩拙劣的模仿稍稍让我有些火大。” 那般说着碧翠丝向着暴食挥下手臂,于是那些紫箭便一齐射出,撕裂空气,刺向暴食。 但,在第一根紫箭命中暴食之前,其身影便已经从原地消失。 空间跳跃么? 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的手段,碧翠丝立刻便想要再度施法应对,只是...... “太慢了,碧翠丝大人。” 苍老的声音从碧翠丝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这一瞬,碧翠丝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立起,毫不犹豫地,她立刻向着身后抬手甩出紫色的箭矢,可是依旧打了个空,【暴食】再一次瞬移,回到了禁书库的门口。 “啊啊,真是出色的法术啊,即便是在我们以往品尝过的所有食物之中,你也绝对算得上是最为美味的那个,居然能够一次品尝两个美味,好耶,真好啊,这不是很好吗?我已经难以忍耐这股饥饿感了......暴饮,暴食!” 那般狂妄地发表着感想,【暴食】再度变换成他原本的姿态,随后,瘦小而肮脏的少年缓缓将手伸至自己的嘴边,念道: “精灵碧翠丝。” 然后,长舌从他口中伸出,向着其手掌舔去。 “你——” 并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碧翠丝只是本能地感觉浑身发凉,她想要再度施法攻击,但却已来之不及。 就在她即将眼睁睁地看着暴食将她的一切夺走之时,狂风卷起。 燃烧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充满焦味的灼热通道,在一瞬间便已然冲至暴食的面前,猛地向着他探出手。 “呜啊?!” 暴食那如蛇信般的长舌没能舔到自己的手掌,反而被另一只燃烧的手抓在其中。 然后,火焰只是一瞬便将其舌头化为灰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禁书库,暴食哀嚎着退后,在那足以焚烧灵魂的火焰面前,原本支配着身躯的灵魂毫不犹豫地逃走,将这苦难甩给了躯体原本的主人。 (露伊!你居然卖我!) 心中那般哀嚎着,但是在这般绝境之下,莱伊也不得不亲自发动了日蚀,随后,他的身体猛地壮大一圈,重新变作巨汉的模样,对着菜月昴轰出重拳。 但是,这一次,他那比巨兽冲锋都更加凶狠的重拳,却没能如之前那般奏效。 菜月昴那本应已经被击断的手臂不知何时便已然治愈,此时此刻,燃烧着火焰的手掌硬生生接住了拳王的重拳。 “我不管你究竟是莱伊还是露伊,那都不重要,” 浑身缠绕在火焰之中,菜月昴的声音分外沙哑: “我只知道,你惹毛我了。” 然后,瞄准壮汉的天灵,长剑自上而下,猛然斩出。 “唔——” 壮汉第一时间将双手横在头顶防御,但是这一次从剑身之上传来的力量,却远远超出之前任何一次。 像是将整个宅邸的重量都砸了过来,暴食两腿一软,直接被砸得跪下。 但,即便是如此威势的一剑,却也仅仅只是砍进了他的手臂三分之一的样子,未能将他的手臂直接斩断。 (喂!头儿!快停下!你疯了吗!) 这个时候,神都的声音忽然自菜月昴心中传来: (太冲动了!你燃烧生命就算了你别他妈燃烧灵魂啊!根本犯不上!你只要死了就能重来!不要干这种会伤到自己灵魂的傻事!) 只是,此时他的声音,却已经完全无法传递至盛怒的菜月昴心中了。 “你他妈很硬是吧?” 刺目的光忽然在那镶如暴食手臂中的长剑上亮起,菜月昴缓缓开口,声音之中满是疯狂: “那就挡下这个试试看啊?” “圣剑——” 更加猛烈的光芒于剑身之上之绽放,光芒之强,几乎要灼瞎暴食的眼睛。 而即便无法视物,当听到那个招数名的时候,暴食却依旧吓得亡魂皆冒。 开玩笑,拳王的斗气强归强,但也是决计挡不下圣剑审判的。 毫不犹豫地,他再度发动日蚀,整个人的身躯迅速肥硕起来,再度切换到肉食兽的形态。 依靠肉食兽那异化的皮肤,挡下这种大威力魔法是没问题的,而且以肉食兽的防御力,它的双臂也完全挡得住菜月昴的斩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灼热的痛楚却忽然从两臂那里传来。 紧接着同样的灼痛感也从脸部与肚子上传来,连成一条直线, 怎么会?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是无法击破我的防御的啊? 带着无尽的疑惑与懊悔,暴食大罪司教,停止了思考。 第一百二十章 转移(第二更) “真是......太乱来了。” 与在极近距离的强光之下无法视物的暴食不同,在距离稍远之处,碧翠丝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与之前的战斗一样,这次菜月昴作为起手的,依旧是圣剑审判。 只不过这一次,菜月昴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将剑上继续的能量一口气作为光炮发射出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将那极强的能量全部压制,浓缩,于剑身之上高度汇聚,化作极致的一剑。 暴食大罪司教是被这一剑直接一剑两断的,肉食兽那可以弹开魔法刀枪不入的皮肤,直接被这一剑融化了,甚至于端口都不是被烧焦的皮肉,反而是融化的血肉,此时还有火焰在其上静静燃烧着。 但,与这极强的威力相符的,是这一招巨大的隐患——这一剑对于能量掌控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稍有不慎,那极度浓缩的能量便会直接炸开,未伤敌先伤己。 这也正是为何这一招的前摇这么长,如果不是先一击将暴食砸得跪下,同时用光芒暂时剥夺了他的视力,菜月昴是不会有这么长的时间施展出这一剑的,一个不好,还是会炸开。 不过,贝蒂口中所指的乱来,指的并非这一点。 长剑坠落在地,但其上残留的高温却融化了地砖,直接插入其内,并点燃了地毯。 “咳,咳咳。” 与此同时,菜月昴也再难维持站立,不由得单膝跪倒在地,而他原本的一头黑发,此时却已经大半花白。 那是透支生命力的表现。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就这么想死吗?” 快步向着菜月昴小跑而来,碧翠丝的小脸之上满是焦急的情绪。 只是刚刚那短暂的时间,菜月昴的生命力便已经燃烧过半,如若暴食不是在一开始便被菜月昴抓住,只能被迫硬接的话,让他切换为跳跃者进行逃窜的话,怕是在将他杀死之前,菜月昴便会先燃尽自己的生命。 手中施展起治愈法术,但是却对菜月昴的状况毫无改善。 他损耗的是寿命,是生命力,这种层面的损耗,并不是治愈法术可以治愈的。 意识到这一点,碧翠丝心中更是慌乱: “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残的招数啊!你的话,明明还有许多更好的选择吧?!” (是啊,为什么要燃魂啊,你完全可以重来的啊,头儿,没必要在这次死磕啊!) 与她不同的是,神都对于菜月昴的寿命被损耗这件事完全不在意,那都是可以挽回的。 重要的是他无法挽回的那部分。 那可是灵魂啊。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啊......” 菜月昴一边虚弱地咳嗽着,一边说道。 (明明这次轮回我已经放弃了啊,奥托跟法兰戴莉卡都死了,这是我所无法接受的......) “那你还......”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法眼睁睁看着碧翠丝你在我面前被受到伤害......” 菜月昴缓缓道: “——那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笨,笨蛋。”听到那个回答,碧翠丝的思维停滞了半响,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已经将脸庞打湿。 “怎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 “可我就是在这里不是么?”菜月昴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开始思索起撤退的路线,“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离开这——” “哦呀,您想往哪里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带着几分欢喜的妩媚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刺入菜月昴的耳膜,将他脑海中的计划彻底撕碎。 菜月昴缓缓抬起了头,望着那站在门口摆弄着手中短刀的妖艳女人,一颗心也沉入谷底。 “——艾尔莎。” 菜月昴咬着牙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哦?看样子你终于想起了我的名字了?”闻言,艾尔莎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一脸欢喜地舔了舔自己赤红的嘴唇。 “呵......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你现在是来送死的吗?” 菜月昴冷笑道。 在将暴食斩杀之后,原本被他吞噬的那部分记忆也已经归来,也正因如此,菜月昴才更加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有多难缠。 完全不合常理的生命力,单就为杀人而练就的卓越技巧,还有远远超出常人极限的身体素质,再加上那变态般的精神,可以说是为杀人而生的恶女。 如果是平时状态下的菜月昴,自然可以轻易料理他,但如果是现在的他的话...... “哎呀,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来哦?你现在的状态,绝对是在逞强吧?” 艾尔莎温柔地笑道。 只是,这家伙眼中的温柔,大概是对菜月昴的肠子的吧? 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菜月昴便听到艾尔莎道: “对我而言,这大概是距离摸到您肠子最为接近的一次了吧?” “啧。” 望着那被火光照耀的分外明艳的猎肠者,菜月昴咧了咧嘴,提着剑勉强站了起来,再一次护在了碧翠丝的身前。 而就在他想要再度持剑冲出,做那殊死一搏之前,某个法术击中了他。 “等等,这是......” 怀中的蓝色辉石开始闪耀,意识到了什么,菜月昴忽然回过了头。 在他的身后,碧翠丝一只手对着他,手中还残留着魔力的痕迹。 她刚刚发动的,是关于转移的魔法。 “为,为什么啊!碧——” 没能将声音传递出去,在那之前,菜月昴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这也使得趁机偷袭的猎肠者一刀劈至空处。 不过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气馁的表情,反而是饶有趣味地望向了碧翠丝: “这样好吗?明明你们两个联手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在那之前,那个笨蛋人类会先烧死自己吧。” 碧翠丝放下了手,摇摇头道: “我只是个没能完成契约,一心求死的精灵罢了,他那样的人,为我这种废物死掉实在是太浪费了......反倒是你,你不是很想杀了他么?计划被我破坏了,不觉得可惜?” “那有什么关系,我与他迟早还会再见的,无论是被他杀死,用我的血浸染他的身体,还是将他杀死,沐浴他的温暖,都是很不错的一件事呢,这个,正是所谓爱恋吧?那么在爱情之中,这种小小的分别也是很好的调味剂呢,不这样觉得吗?” 再度舔了舔嘴唇,艾尔莎一脸陶醉地说道: “而且,精灵的肠子我也很想看看呢。” “真是的,你也好,刚刚那个暴食也好,都是莫名其妙的家伙啊,那个家伙,莫非是吸引变态的体质么?” 碧翠丝摇了摇头,然后,缓缓举起了手,在她的上方,紫色的箭矢开始凝聚: “先说好,虽然只要能终止契约,贝蒂被谁杀死也是无所谓的,但这可不代表贝蒂会乖乖束手就擒,有本事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那么,我就开动了。” 话语落音,迎着紫色的箭矢,杀手的魅影,急掠而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雪,兔 刺鼻的恶臭自鼻腔袭来,涌上大脑,虽然远远无法企及法兰粪坑的程度,却也足够齁鼻,这本是用来驱逐虫兽才布置下的,此时却将菜月昴惊醒。 而取回意识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无力感也让菜月昴重重一拳砸在地面之上。 “为什么啊!碧翠丝!为什么啊!” 拳头抬起又重新砸下,宣泄着菜月昴胸中的痛苦与绝望。 明明他都已经那样努力了,为何,为何还是无法拯救那个少女?! 菜月昴怒吼着,地面被他的重拳砸出裂缝。 而似乎是被他的动静所惊到,有些许轻微的声响从某个角落中传来。 菜月昴猛地抬起头,向着那声响传来的地方望去。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石壁构织出空旷的空间,在那月光的照耀下,那些石壁的颜色白得甚至有些不自然,像是加过了漂白。粉一般。 就在这样的房间之内,一个身穿着白衣的少女静静地望着菜月昴。 而那淡粉色的长发,小巧可爱的五官,还有包住娇小身体的连身白袍,无不指向了某个菜月昴认识的人。 “琉兹......小姐?” 问题刚一出口,便又被菜月昴自己所否决, “不,不对,灵魂的气息完全不同,而且......” 而且,如果她是琉兹的话,那么这边的又是谁? 菜月昴回过头,望向了房间的正中央,在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晶,水晶之中,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少女静静停滞在那里。 ——像是时间在她身上停顿了一般。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菜月昴扭头,对着那个少女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他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早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菜月昴便发觉了,在那双一模一样的美丽眼睛之中,并没有如琉兹那般的情绪存在。 ——那是一双无比空洞的眼睛。 “莫非是复制人之类的存在么......” 菜月昴喃喃着,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片圣域之中的谜团,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得多。 不过,那样也好。 这次轮回已经注定是失败的了,起码,在终结之前,他需要尽可能地多获取些情报。 而且...... 在取回了往昔的记忆之后,寻找到脑海之中的那些疑点,菜月昴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有一件事,他需要去确认一下。 由于大门敞开着,因此菜月昴没有花费什么功夫便寻找到了出口,向着这个纯白建筑物的外面走去,而在他走动之后,身后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女却也没有跟过来,只是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菜月昴远去。 真是奇怪。 菜月昴想道。 看她寸步不移的样子,似乎是在守护着这片场所,可如若她要看守这里的话,又为何对身为闯入者的自己视而不见? 带着那样的疑惑,菜月昴抵达了通往建筑外面的出口。 然后,在看到外边景象的瞬间,菜月昴的呼吸停滞了。 映入他眼中的,是被大雪所包裹的光景。原本在圣域之内随处可见的茂密森林,此时已经完全披上了银装。 幻觉? 菜月昴蹲了下来,抓起一把地上的雪,寒意很快便自接触之处刺入菜月昴的手中。 “这个感觉,不像是幻觉......可现在明明是夏天吧?” 菜月昴更加迷茫起来。 而紧接在迷茫与不解之后的,是不安与焦虑。 似乎是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菜月昴咬了咬牙,再度催动起已经逐渐走向极限的身体全力奔跑起来。 找个圣域内的居民询问一下吧,他们的话,理应会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雪有什么了解吧? 那般想着,菜月昴大踏步地穿过那片茂密的丛林,向着圣域之中的居民聚集地前进着。 而就在他从一片银白色的空地之上穿过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某物。 长长的耳朵,雪白的毛皮,短短的四肢,红通通的双眼,歪着头,忙碌地蠕动着嘴巴,唧唧地叫着。 “兔子?” 为什么这里会有兔子? 兔子是那种可以在冰天雪地里出来觅食的生物吗? 脑海中带着困惑,但是菜月昴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他继续前进着,很快便抵达了圣域中的村子,那个小兔子似乎想要追逐菜月昴,却跟不上他的速度。 随后,菜月昴开始寻找那位于村子内的居民试图询问状况。 可是...... “一个人,都没有?” 熄灭的篝火被雪所覆盖,大门敞开着,但是其中却没有任何人。 是为了商量这场大雪的事情所以都聚集起来了吗?所以他们会去哪里聚集呢,是大圣堂那里么? 有了猜想之后,菜月昴立刻便开始行动,他迈出脚步,向着大圣堂的位置前进。 这场雪实在是太大了,此时此刻,整个村庄的地面都已经被大雪所覆盖,菜月昴一眼望去,便是村子的道路上,入目所及也全部都是一片如湖面般平整的雪地...... ——等等。 菜月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道路之上的雪,会这么平整? 换句话说,为什么,道路上,没有脚印? 即便是在雪刚刚开始下的时候,村民们便已经开会聚集,那么这里的地面上只要也会有一点点的凹陷来显示出他们经过过的痕迹吧? 菜月昴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终于意识到,他这一路而来时,那股糟糕的预感究竟源自于什么。 他来这的一路上,除去风雪的声音之外,他便没有听到过任何其他的声音,无论是虫鸣,还是鸟叫,统统没有。 在这一路上,他没有见到过任何的活物。 ——不对, 他是见过的。 就在菜月昴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异响从前方的某处传来。 听起来,似乎是什么混杂着液体的硬物被砸断的声音。 没有犹豫,菜月昴大踏步向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奔去,然后,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了。 ——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兔子,正在大口咀嚼着他的血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罪魁祸首(第二更) “这......” 看着那毫不挑食,将那具尸体连血肉带着骨骼一同吃下,甚至于直接在尸体上钻出孔洞钻入其中觅食的恶鬼,菜月昴忽然想起了路上看到的那些落在路边的沾满血迹的衣服。 当时他不清楚,现在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此时,那在尸体上大啖血肉的兔子也注意到了菜月昴的存在。有兔子转过身来,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短腿在尸体上一蹬,便向着菜月昴蹦来。 只是,它刚刚跃出,便被一闪而逝的刀光切断。 而这一剑的声响,却也再度惊动了更多的兔子,虽然其中依旧有一部分沉迷于那具已经越发残缺的尸体,但更多的却向着菜月昴扑来,在几道剑光闪过之后便无力地倒地。 但更令菜月昴胆寒的一幕出现了,一部分兔子居然直接放弃了菜月昴转而去啃食起那些被他斩杀的兔子。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菜月昴咬牙,下手也越发凶狠起来,刀刀烈火,几剑便将那尸体上的兔子尽数斩杀。 不过...... “没有,灵魂?” 菜月昴皱起眉头,在他将那些兔子斩杀之后,他却没有接收到任何它们的灵魂。 与方才的暴食不同,由于暴食的强大全部都是利用权能从其他人那里掠夺而来的,在他死后权能解除,那些被他所掠过的记忆也全部流走,菜月昴从他那里吸收到的,仅仅是他自己本身的灵魂力量罢了,那可谓是极其微弱的灵魂,比之活尸的灵魂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也使得菜月昴几乎没有从斩杀他那里收获丝毫的补充。 但是这些兔子不同,菜月昴斩杀它们的时候,他是根本就没有从它们身上汲取到一丝一毫的灵魂。 唯二合理的解释,是他们的灵魂被某个存在夺走了,亦或者是,它们根本就没有灵魂。 可这便更加不合理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生物没有灵魂? 别说是野兽,就连活尸那种存在也是有灵魂的,哪怕再微弱哪怕再残缺,也绝不会没有。 不,不对。 还有一个解释。 如果在某种意义上菜月昴根本就不曾将他们杀死的话,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得到灵魂。 注意到那些兔子额头上的小角,菜月昴忽然想起了某个他曾经听过的传说。 “三大魔兽之一,与白鲸同一等级的,大兔——不,看它们的存在方式,应该说是多兔么?” 就在菜月昴逐渐接近那个真相的时候,他脚下的大地,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像是要警醒立于此地的人一般,某种可怖的存在即将接近。 菜月昴缓缓站起身,回头,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不计其数的白色身影,已然将整个街道都占据,一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尽是那白色的身影,似是无边无际。 下一秒,烈焰化作狂龙,向着那无尽的魔兽潮扑去。 厚厚的积雪被高温瞬间融进,狂龙去势不减,一路向着街道那头肆虐着,将沿路的兔子尽皆稍微焦炭,散发出血肉烧焦的焦臭味。 仅这一击,便斩杀上万兔子。 可即便如此,这点伤亡,与那如海一般的总量相比,却依旧是那般的不值一提。 甚至于,菜月昴斩杀它们的速度,都跟不上它们增加的速度。 看到那后面的兔子甚至于直接如细胞一般自我分裂成两个毛球,随后迅速成长为两个新个体的一幕,菜月昴没有再犹豫,转身便跑。 随后,白色的灾厄洪流,自他身后追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 几十分钟之后,在村外某个角落的小屋之外,菜月昴缓缓推开了门。 虽然大兔群们行动之时的声势可谓是骇人听闻级别的,其整体的棘手程度也远在白鲸之上,但是毕竟这是整体,如若是只计算它们单体能力的话,实际上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也就使得菜月昴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它们全部甩在了身后,并隐蔽气息成功脱身。 在这之后,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终于抵达了他原本预计的目的地。 “哎呀~~真是多亏了你呢,发现大兔在圣域出现的时候,我还想着我已经死定了呢,但是,幸亏你闹出的动静把它们都吸引走了,我这才幸免于难,谢了哦~~昴君。” 屋子内部的床上,裹着绷带的小丑看到访客的身份,不由得心情大好地张开了双手。 “老实说,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待在这里,这也让我有些意外。” 冷冷扫了一眼罗兹瓦尔,菜月昴又环视屋内,见只有罗兹瓦尔一人,便询问道: “拉姆呢?她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吗?” “啊,她啊,说起来真是让人难过,为了守护我这没有行动能力的领主,忠心耿耿的她居然甘心为我将那些兔子们全部引开,给我争取逃跑的时机呢,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也无法支撑到你的到来吧。” “......这样么,拉姆也死了么。” 菜月昴低下头,用道不清的声音缓缓说道。 接着,他再度抬起头,望向了那似乎并没有感到伤心的罗兹瓦尔,冷冷道: “那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想要辜负那个孩子的努力的,但是,如你所见,我可是个重伤员哦,就算我想要逃跑,这具身体也难以支撑我行动呢。” 罗兹瓦尔摊了摊手,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的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要装模作样么?罗兹瓦尔。” “诶~”闻言,罗兹瓦尔眯起一只眼睛,“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呢,昴君~” “呵,” 面对他的回答,菜月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下一秒,伴随着一道清冽的剑鸣,银光闪过。 与此同时,罗兹瓦尔所躺着的那张床,也缓缓分为两半,向着中间倒下。 可原本应该是罗兹瓦尔所在的位置,此时却已空无一物。 菜月昴手臂微移,手中的剑刃缓缓指向了刚刚闪身躲开那一剑,正立在房间另一边的罗兹瓦尔。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菜月昴寒声问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试探,推理,交锋 “真是令人惊讶,” 即便是被菜月昴的长剑所指着,正面迎着他那森然的杀意,除去一开始的惊讶之外,罗兹瓦尔的脸上便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了,无论是谋划被戳破的慌乱还是命不由己的惊恐,统统没有。 他依旧怀着如之前那般的从容,一脸微笑地询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暴食那里取回记忆之后,与见到你之后的对话稍微一比对,很轻易便能察觉到你的问题。” “暴食?”罗兹瓦尔一愣。 将他那个反应收入眼底,菜月昴冷冷道: “还记得我问你为何没有应对魔女教的对策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当然记得,”罗兹瓦尔点点头,“我说,为了帮助你打响威名,把扬名立万的机会交给你,与此同时,我也百分之百相信着身为艾米莉亚大人之骑士的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完美地解决事态,至于会有三位大罪司教来袭,那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从结果上,你也完美地解决了这一切,不是么?我不觉得我这番话究竟有什么问题啊?” “这就是问题啊,罗兹瓦尔,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话,你就应该把一切都告知我,而不是等待着我自己去猜到一切。” “在魔女教来袭之前,你把我留在了王都让我去负责结盟的事项,却对魔女教来袭的事情只字不提。” “如若不是蕾姆的共感察觉到了拉姆的焦虑,我们不会知晓魔女教来袭这件事情,再或者,如若蕾姆的共感来得迟一些,或者她告知我的稍微迟一些,我们只要回去的稍微迟一些,我们都会有着极其惨重的损失。” “说到底,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我是否能恰到好处地击退魔女教,是完完全全取决于运气的——罗兹瓦尔,你可以相信我的实力,但你总不能连我虚无缥缈的运气也一并相信吧?” “所以,我判断你必然隐瞒了什么,这也便是你所展现出来的疑点。所以,会怀疑你实际上是敌人也很正常吧?” “......只是这样?” 听完菜月昴的解释,罗兹瓦尔反而更加疑惑起来: “但那也仅仅是怀疑不是么?而且也有我是预知未来知道了你可以守住这样的可能性不是么?可我看你刚刚对我的攻击,完完全全是奔着杀死我去的,可一点也不像试探——啊,原来如此。” 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罗兹瓦尔忽然眯起了眼睛,与此同时,一个近乎欣喜若狂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因为就算你真的猜错了,我被你当场杀死也没有关系,对吧?反正这一次你已经放弃了,对吗?” “你果然知道。” 菜月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再度睁开双眼。 关于方才他所指出的罗兹的疑点,实际上还有一个解。 那就是,罗兹瓦尔知晓着他死亡回归的能力,因此才放心地将那一切交给他。 虽然这种猜测太过于荒谬,但是,既然已经有一个暴食知道他的这个能力了,那么除了他之外,再多一个知情人,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思议,不是么? “明明现在的你并没有受伤,而你行动没有任何的问题,即便如此,在大兔袭来的时候,你却依旧不肯移动。” 菜月昴接着道: “你是在等我,对吧?” “那么,姑且再问一下吧,”罗兹瓦尔再度道,“我们像这样对话,是第几次了?第二次?第三次?还是更多?” 菜月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罗兹瓦尔。 “啊,该不会,是第一次吧?”罗兹瓦尔轻轻合掌,“只是一次便能猜测到这一步,你还真是天才啊,菜月昴......是啊,没错,我的确在等你,等待着你来找我,现在的你,一定有很多很多疑惑吧?” “本来是有的,不过看你这个反应,似乎其中很多问题都有答案了......不过,也真亏你能赶回来啊。” 菜月昴感慨道。 “哼,套话么?没有必要哦?现在的我可是很有兴趣跟你好好谈一谈的,并没有对你撒谎的意思哦~~” 罗兹瓦尔笑眯眯道。 “既然知道刚刚那句是套话,也就是说袭击我的那家伙果然是你吧?”菜月昴冷笑,“真是方便啊,魔法。” “没错,转移法术确实很好用,”罗兹瓦尔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如果用飞行的话,我就没法赶在你之前回来了吧?毕竟你可是被碧翠丝直接传送回来的啊。”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菜月昴眉头紧锁,“也就是说,猎肠者跟暴食也是你引来的——不对,你并不知道暴食也会来。” “这你也猜得到?这真的是你第一次轮回?” “你在察觉宅邸着火之后很快就撤退了,我判断你是来拖延我返回宅邸好让艾尔莎下手的——至于暴食,如果他的出现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刚刚听到他的时候你就不会惊讶了。” 说完,菜月昴又扭过头,向着窗外望去:“那么,再进一步,外面的暴雪跟多兔,都是你招来的?” “啊~这大雪的确是我降下的,不过会吸引多兔前来,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外——不,或者应该也算是计划之中么?”罗兹瓦尔眯起了眼睛。 “也就是说,跟暴食一样,在你的预料之外,但却在你的计划之中,或者说,他们都是你所执行的计划所会导致的结果,哪怕你并不知道计划的全貌,我说的没错吧?” “啪,啪,啪。” 房间响起清脆的响声,罗兹瓦尔用力顾起了掌: “斯巴拉西——正如你所说!菜月昴,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居然真的全被你猜出来了!你真是天才!已经完全达到,不,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所以,还有吗?你还能猜出更多吗菜月昴?快让我看看,你究竟还能让我惊喜到哪一步?!” 像是疯魔一般,罗兹瓦尔脸上露出扭曲般的笑容,无比狂热道。 “是么,还有隐瞒么?”菜月昴目光闪烁,“那么,根据你支持艾米莉亚这件事,我首先排除你是魔女教徒的可能性,但若是这样的话,又难以解释为何你会布下你自己都不清楚全貌的计划,除非你的背后还有人,一个把这一切都算到的人,亦或者说——” 菜月昴停顿了一下,忽然道: “罗兹瓦尔,你的福音书,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大的错误(第二更)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啊!就是这样,我就是想要看到这样的你,只有这样的你,才足以作为我的盟友,才足以达成那不可能的奇迹!” 放任着内心的喜悦激荡,罗兹瓦尔的嘴唇向着两边咧开,像是恶魔一样狂笑着。 并非是讽刺或是什么几分的意义,他只是单纯为菜月昴感到喜悦而已。 而那般扭曲的姿态,则让菜月昴感到无比的厌恶。 一边大笑着,罗兹瓦尔还一边走向床边,将手伸向枕头,翻找下方。 然后,在将那被切去半本的书本掏出来的时候,罗兹瓦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你做了什么啊啊啊!” 只是一瞬间,罗兹瓦尔脸上的表情便从狂喜变作了狂怒,他双手颤抖着向着那塌掉的床下面翻去,却之找到了一堆散落的书页,彼此混杂在一起,分不清顺序。 “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 察觉到罗兹瓦尔那无法遏制的狂怒,菜月昴反而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本福音书,想要的话,去找个魔女教徒抢过来不就好了吗?” “混蛋!该死,你这个蛆虫,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这哪里是福音书那等劣化品所能媲美的,这可是举世仅存两本的宝物!是最接近【睿智之书】——那本记载了这个世界过去与未来一切之书的存在!怎么能让你这种人给损毁......” 那般说着,恐怖的魔力也已经开始在罗兹瓦尔手中积蓄,不过积蓄到一半,罗兹瓦尔忽然又停顿了一下,脸色一缓: “不,现在还不行,你还不能死,我还需要你来重置这一切,让这一切都变成没有发生过的泡影,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虽然嘴上那般说着,不过看罗兹瓦尔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显然那番话语也仅仅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就是这本书,指引了你的计划?” 菜月昴道。 “是,没错。” 罗兹瓦尔抬起头: “只要按照着书中的内容前进,我就终会达成我的夙愿......看你的表情,显然已经见过碧翠丝手上的那一本了吧?不,她是已经达成夙愿了吗?” 罗兹瓦尔幽幽道。 “夙愿?”菜月昴瞪大了眼睛,“你他妈管那个叫夙愿?” 而面对菜月昴的质问,罗兹瓦尔眼中却满是严肃: “是,那可是那个女孩的愿望,她期望结束,所以,别人不该说三道四,她的选择是她自己决定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容许玷污她的死。” 接着,罗兹瓦尔话锋一转,接着道: “所以说啊,我很羡慕她,因为我的愿望,是我一个人所无法实现的。” “那你说啊!引来暴食降下大雪,让宅邸与圣域两边的人统统陷于不幸,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他妈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你说啊罗兹瓦尔!”菜月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 “啊,抱歉,由于誓约的限制,我并不能告诉你我的愿望,但是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倒是告诉你也无妨。” 那般讲着,罗兹瓦尔脸上再度浮现出微笑: “会下这场大雪,原本是为了要把艾米莉亚大人精神逼到绝境的,不过这样会引来大兔与暴食也完全是意外之喜,毕竟艾米莉亚大人怎么样其实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还有什么能比暴食与大兔这两个天灾级别的存在更适合拿来锻炼你的觉悟呢?” “锻炼我?” 忽然接受道莫名其妙的话语,即便是菜月昴,此时也完全陷入迷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就算是有你的权能,如果遇到重要的人于事物分隔两地同时遇难时,也没法同时拯救两边吧?就算是有着碧翠丝的传送法术也不行,因为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这一切。” “所以,你就只能选择最重要的那一边,先失去一个,再失去其他,只要这种选择题多做几次,很快你便会成为一个只会拯救唯一的人。” “......?” “或许你会觉得我精神异常吧,但自从四百年前被那双眼睛所吸引之后,我就一直异常到现在,所以说——” “为何你还没有疯呢?菜月昴?你跟我一样,都在挑战着不可能成功的伟业吧?既然如此,想要成功就应该舍弃正常,变成一个抛弃人性,走在孤独之路上的疯子吧?” “所以,既然你还没有变成那样,我就来帮你变成那样吧,只要你能够变成跟我一样异常的存在,就算是让艾米莉亚大人成为国王这种事情也是做得到的吧?” “......就这?” “啊?”罗兹瓦尔一愣。 “没听懂吗?我说..........” 从刚才就开始沉默着的菜月昴忽然抬起了头。 下一秒,他挥动拳头,重重砸在了罗兹瓦尔的脸上: “——你他妈就为了这个?!” 这裹挟着暴烈怒火的一拳重重砸在罗兹瓦尔的脸上,将他的面骨砸得向下凹陷,连五官在震荡之中扭曲,数颗带血的牙齿飞出。 但是菜月昴可没有给他轻松倒下的机会,在一拳砸飞罗兹瓦尔之后,菜月昴脚下一错,再度追了上去,又是一拳重重砸在了罗兹瓦尔的腹部,使得他的身体直接平移着飞出。又撞在了那断成两截的床中,直接将床板砸成了一地碎块。 “就他妈是为了这个?你就为了这个?制定出这么荒诞无稽的计划,害死那么多人?!” “哈,哈哈哈哈,”然而,即便是已经被揍成那般模样,罗兹瓦尔却浑然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反而大笑了起来,露出那满嘴血红色的层次不齐的碎牙: “没用的啊,昴君,就算你这样对我也没用,降下大雪的术式,还有对猎肠者的雇佣,都是我在你来到圣域之前就做好的,你对我怎么样都好,都对现状于事无补,你必须做出选择!” 而看着他那样的表情,菜月昴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然后,他忽然大声发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看到他那副模样,即便已经胜券在握,罗兹瓦尔心底却也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我在笑你蠢啊,罗兹瓦尔,”菜月昴收敛笑意,望着罗兹瓦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罗兹瓦尔,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是,什么?”被菜月昴那与先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表情盯着,罗兹瓦尔下意识接口道。 “既然你知道我的能力,那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惹我啊!” 菜月昴忽然出剑,向着罗兹瓦尔咽喉刺去,可剑锋却被罗兹瓦尔释放出的障壁挡住。 与几乎还是全盛状态的罗兹瓦尔相比,现在的菜月昴实在是太虚弱了。 但,在另一个层次的交锋之上,罗兹瓦尔却完全被菜月昴压过: “罗兹瓦尔,不管你有怎么样的计划,不管你创造出怎样我难以解决的问题,那都无所谓,因为,我可以解决创造出问题的你啊。” “——愚蠢,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早在许久之前,在你还未开始讨伐白鲸的时候,便已经早早布下了这一切,原本需要我亲自释放的天气魔法经过我的改良,也可以在我预定的时间自动释放,你杀了我也无法改变现状!”罗兹瓦尔厉声喝道。 “是,但那又如何?”菜月昴淡淡道,“只要在每次轮回的刚开始我都将你杀死,那么无论这次的结果会怎么样,你的一切后续计划,都不会再有人来实施,你的所谓悲愿,也会化作泡影,不是么?” “换句话说,罗兹瓦尔,你没有未来了。” 至此,罗兹瓦尔脸上,终于无法遏制地浮现出,名为“惊恐”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所以,只要你——没错,只要你死了,就足够了,罗兹瓦尔。” 菜月昴再一次举起了剑,见状,罗兹瓦尔也没有束手待毙,抬手构筑起了术式,但是—— “罗兹瓦尔,你应该清楚,”菜月昴面露微笑,“反抗是徒劳的,就算你有着十倍于我的力量,也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我可以失败无数次,而你只能失败一次。” “你......”看着那一脸微笑地诉说着这般恐怖话语的菜月昴,罗兹瓦尔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菜月昴这一面。 “而且,我很好奇,” 菜月昴接着道: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把我逼疯的?” “你也配?” 话音刚落,菜月昴的声音已经在原地消失,罗兹瓦尔脸色一变,土岩瞬间刺破地板,从地下升起,挡在了他的身前,可没等他稍微喘息一口气,破空声却已从身后传来。 哪怕他本身是王国最顶尖的法师,此时也已经完全来不及释放法术了,无奈之下,罗兹瓦尔只能采取近身格斗,扭身挥肘反打。 但是他本身会近身格斗这件事早就被菜月昴知晓,他攻击的轨迹被完全识破,菜月昴脚下一错,便轻易避开了罗兹瓦尔这一肘,同时剑花一抖,便将罗兹瓦尔的臂膀斩落。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配跟我近战?” 罗兹瓦尔忍着剧痛抽身狂退,他甚至都不敢施展治愈法术止血的,仅剩的一只手迅速抬起,在面前展开防御法术,与此同时,他的双脚也一边后撤一边构织着术式,这是他身为世间最顶尖的人类法师的能力——通过嘴的吟唱与四肢协调,他最多可以同时准备五个法术,但—— “太慢了!” 魔法的准备才刚刚到了一半,连那防壁才刚刚浮现出个架子,菜月昴的第二剑便已临身,长剑直接刺穿了罗兹瓦尔的半成品石盾,并进一步刺穿了他的手掌,进一步将他的胳膊钉在了肩膀之上。 同时,菜月昴飞起两脚,踢散了他两脚所准备的魔法。 如果给罗兹瓦尔机会,让他在开阔的场地,在间隔着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与菜月昴一对一开战的话,那么罗兹瓦尔大概也会有着不小的胜率吧。 三十米......不,仅仅只需要二十米的缓冲距离,就足够他把应对战士突刺的法术全部准备完毕了......但是很可惜,两人的战场偏偏是这狭小的屋子,而菜月昴发难的时候,更是几乎站在罗兹瓦尔脸上这般的距离。 虽然罗兹瓦尔兼修过格斗,甚至说作为一个格斗家来说他还相当出色,但那也是要看与谁相比。 在这种距离之下战斗,而且还是跟菜月昴这种等级的战士动手,虽然菜月昴此时的状态很差,但是罗兹瓦尔也因为他刚刚的话语而心神震荡,再难维持冷静,而这对一个魔法师而言恰恰是致命的。 而某种层面上来说,菜月昴对他的处理方式,本也就比他这次轮回的死活更加重要。 ——简单来说,罗兹瓦尔寄了。 眼看菜月昴就要再补上一剑,直接做掉自己,罗兹瓦尔垂死挣扎般地大吼起来: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这个王国的边境伯!杀死我你会成为王国的通缉犯!而且没有我的支撑,艾米莉亚大人也绝不可能再当上国王,所以你不能杀我——” 而在他话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菜月昴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将接下来的话语与碎牙一并咽了下去。 “我说过了,罗兹瓦尔,我不在乎。” 菜月昴冷冷望着罗兹瓦尔,淡淡道: “你猜猜,你跟wang选,哪个对我更重要?” “王,wang选......?” “不对,再想。”菜月昴摇头。 罗兹瓦尔眼睛忽然一亮: “那......果然还是我重要......” “也不对,” 菜月昴接着摇头: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此言一出,罗兹瓦尔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他刚刚还生出的希望此时已经被彻底扼杀,尽数化为绝望。 “对,就是这个表情,我就想看到你露出这个表情,”菜月昴一脸满意道,只是,说完之后,他却又摇摇头,“但是,还不大够,还不够绝望。” 就在此时,菜月昴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某物,他眼前一亮,一抬脚将那只剩下半边的黑书踢起,一伸手接住。 “哦对,还有这个,这个貌似对你很重要吧——你看,现在它没了。” 菜月昴扫了一眼那书上的字,随后直接在罗兹瓦尔那欲要发狂的目光之中,一把火将那黑书焚烧殆尽。 “你这个疯子!” 罗兹瓦尔咬牙切齿地说道,目眦欲裂。 而听到他的话,菜月昴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觉得我是疯子了?啊?但是还不够啊,罗兹瓦尔,与仅仅就是为了逼疯我这一个荒谬而可笑的目的,而害死整个圣域村民以及蕾姆奥托法兰戴莉卡他们的你,我还是太仁慈了啊。我一直觉得,就这么简单地杀了你还不够,我要让你彻底绝望——别想着搞小动作啊。” 说着,菜月昴再度飞起一脚,将罗兹瓦尔偷偷凝聚的魔力踢散,之后,他又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让我想想......啊——罗兹瓦尔,你觉得,我在下个轮回杀死你之后,再拿走你这本伪【睿智之书】,随后把所有的结果都向着与你这本书完全相反的方向引导,让你那个可笑的悲愿再无实现的可能,是不是也不错?”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个恶魔!魔鬼!你会不得好死的!” 罗兹瓦尔再度疯狂地挣扎起来,一副恨不得跳过来一口咬死菜月昴的模样,但却被菜月昴牢牢压制,完全无济于事。 “不得好死?可笑,我所经受过的死法,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死法都还要多得多啊,”菜月昴冷笑,“所以,罗兹瓦尔,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我,会是一个任你揉捏的好人?” “可你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对,没有好处,” 菜月昴点头: “但是这样我会很爽。” 说完,菜月昴手起刀落,将罗兹瓦尔人头斩落。 直到死去之时,他的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后悔,痛苦,与绝望。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恩仇(第二更) (干得漂亮!大快龙心!) 在菜月昴斩杀罗兹瓦尔之后,神都的喝彩声在心灵链接之中响起。 (牛啊,头儿,这波真给我看服了,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这一切的?我跟着围观了这么久还真没看出来你说的那些。) (那些一开始我也完全是猜的,只是觉得如果罗兹瓦尔就是幕后黑手的话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的通,试探了他一下而已,后面那些,也就只是连蒙带猜,再加点简单的套话跟推理而已,罗兹瓦尔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瞒,甚至说是乐于让我知晓这一切。) (嘶......头儿,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聪明一个人。) 闻言,菜月昴脸一黑,没好气道: (去你的,我什么时候不聪明过?!) (刚刚在宅邸里明明能重来还非要燃魂就挺蠢的。)神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碧翠丝被那个恶心的家伙害了吧?) (那你只要在他下手之前先自杀不就没事了?)神都颇有些没心没肺道,(反正你都能重来的吧?) (但是那样见死不救的话,我就辜负了那次轮回的碧翠丝了吧。)菜月昴摇摇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那样做的,那样的话,岂不是真的就把这一切当成了游戏了么?) (这样不对啊,神都,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数据,也不是幻影,所以我不能对她们见死不救。) (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滥用这个权能,随意地牺牲他人,只要最后一次能成功就好了的话,那么我的内心迟早会变的。变得冷酷,变得麻木,变得......不再是我。) 说完,菜月昴再度站起来,向着屋外走去。 (你还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艾米莉亚。” (别了吧,圣域之中已经没有人了,你应该知道她的结局,何必再去遭罪。) 菜月昴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可不管怎么样,这次我还没死,所以我就不能放弃。” 说完,迎着外面的暴风雪,菜月昴将大门推开。 然后,某个映入眼中的身影,让菜月昴不禁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她的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是魔兽的,还是自己的,平日里一尘不染的女仆服此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而在那些破口之下,则尽皆是深可见骨的咬痕,尤其是大腿与小腿,鲜血将她的白色丝袜彻底染做红色。 难以想象,她究竟是如何拖着这样的残躯赶到这里的。 “拉姆?”菜月昴叫出了她的名字,心中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复杂。 而面对菜月昴,此时的拉姆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笑意,她缓缓举起了手,风刃在她的手心凝聚: “我只问一遍,巴鲁斯。”拉姆双眼死死盯着菜月昴衣服上的血迹,目光扫过他身后房间中隐约的轮廓,声音森寒: “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拉姆,”菜月昴神情复杂地望着拉姆,叹息道,“这场大雪是罗兹瓦尔降的,大兔也是他引来的,这些都是他的计——” “我问你!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拉姆猛地打断了菜月昴的话语,厉声喝问道。 面对那已经开始有些歇斯底里的拉姆,菜月昴叹了一口气,再度道: “可是他害死了蕾姆,即便这样,你也还是要帮他?” 此时暴食已经被杀死,被他夺走的名字,也重新再被人所记忆起。 “......你说,蕾姆,死了?” 闻言,拉姆的双腿忽然晃了晃,随后她身子一软,直接无力地跪倒在雪地上。 看着她那如同是心灵支柱崩断般的反应,菜月昴内心轻叹,接着道: “是,因为罗兹瓦尔雇了杀手前往宅邸那边,不仅仅是蕾姆,碧翠丝,法兰戴莉卡,他们都死了,仅仅是因为罗兹瓦尔那疯狂的计划。” “怎么会......”拉姆失魂落魄地跪在雪中,一脸崩溃地捂住了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从眼角落下: “怪我,都怪我,我没能将他从魔女的诅咒中救出......我失败了......” “魔女的诅咒?”听到拉姆的喃喃自语,菜月昴一愣,“你知道罗兹瓦尔疯狂的理由?” 闻言,拉姆忽又抬起了头,双目血红地瞪视着菜月昴,很显然,此刻的她,理性的弦已经完全在崩断的边缘。 “是,拉姆知道罗兹瓦尔大人疯狂的原因,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但是......” 菜月昴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拉姆打断: “如果,如果罗兹瓦尔大人真的害死了蕾姆,那么,拉姆会亲手去为蕾姆复仇......但是,就算是那样,你终究是杀死了罗兹瓦尔大人。巴鲁斯,我无法原谅你!绝对,绝对,绝对无法原谅你!” 那般面目狰狞地嘶吼着,拉姆再度挣扎着站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浓烈元素忽然于拉姆身周凝聚,狂风嘶鸣着簇拥着她,像是臣服于女王的奴仆。 这一刻,菜月昴从她那边感受到的压力,甚至于还在暴食之上。 与此同时,鲜血也从她的口鼻,甚至是眼耳之中流出,七窍流血,看上去甚是可怖。 显然,此时此刻她开启的,是与菜月昴的燃魂差不多性质的绝技,只不过菜月昴能够察觉到,此时的拉姆,怕是在发起一次攻击之后便会立刻死亡。 而她把这唯一一次的攻击机会,瞄准了菜月昴: “一起死吧,巴鲁斯!” 话音刚落,浓烈而暴躁的风元素已经遵从了它们女王的命令,化作浓烈而无坚不摧的一道风刃,在出现的瞬间便将周边的风雪切断,并向着菜月昴呼啸飞出。 而如今早已经濒临极限的菜月昴,在这一击之下,却也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便被一刀枭首。 结束了那一击之后,拉姆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雪地之中。 几分钟后,白色的兽潮循着魔力踪迹抵达此处,在这个小屋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之后,便离开了。 连一滴血都没有剩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醒梦 再度取回意识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口中的异物感,泥土与青苔的苦味在舌头上重叠,引得菜月昴咳嗽起来。 “咳咳,咳,呸!” 将口中的异物吐出,菜月昴伸手支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 石质的老旧通道依旧昏暗,独特的霉臭味记忆犹新,很显然,此时此刻,他正身处在艾姬多娜的坟墓内部。 见状,菜月昴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以确认那里有没有伤口。 “看样子我的确是死了,那么现在的话,应该是又一次轮回了吧? 时间上的话,应该是第一次见过艾姬多娜之后。 (真是毫不留情啊,姐姐大人,就算是拼着死也一定要杀了我给那个死骡子复仇么?) 菜月昴心中喃喃道。 (我觉得你得感谢她姑且下手还算是干净利落,没像你折磨罗兹瓦尔那样折磨你。) 神都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此,菜月昴倒是不屑一顾: (那家伙是罪有应得......不过,他可是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 (圣域与宅邸那边同时都会面临我难以应对的麻烦啊......暴食的话如果不依靠燃魂的话便无法打倒,而大兔的话现在看来又是根本束手无策......) (是啊,头儿你想到法子了么?) (目前来看的话,只能想办法把两边的困境变成一边的,集合所有战力优先解决一边——但目前来说我根本想不到多兔要怎么解决,它们就像是根本杀不完一样。) 说到多兔的时候,菜月昴想起了之前所见到的那白色的洪流,那多兔繁衍的速度甚至要比他击杀的速度还要快,而且居然是直接通过分裂的方式扩大族群的,突出一个离谱。 更麻烦的是,菜月昴无法从击杀它们之中获得任何灵魂来补给自己,不然的话,以灰烬的体质也不是不能以战养战跟多兔变成永动机厮杀。 (所以,显然还是把圣域这边的人们迁移到阿拉姆村那边比较现实。) (但是艾米莉亚跟那些圣域村民根本没法从结界出来吧?看她的样子也不是能打破结界的样子。) (所以,这次让我来吧。) (恩?) “我说,这次试炼交给我来,既然我有试炼资格,那么通过试炼就可以了。虽然很想把这次成长的机会留给艾米莉亚......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那般说着,菜月昴转过身,向着坟墓的更深处走去。 在将通道尽头的门推开之后,菜月昴再度看到了那个倒在地板上的身影。 “抱歉了,艾米莉亚,让你白白受苦了。” 菜月昴轻轻蹲在了艾米莉亚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希望这能稍微缓解她的痛苦。 随后,菜月昴再度站起身来,向着这狭窄的石砌小房间尽头那扇腐朽的门走去。 “艾姬多娜,” 伸手将门把握住,菜月昴缓慢,而又认真地说道: “——我愿意接受试炼。” 只是,话音落下,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菜月昴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开启试炼的方式不对时,却忽然听到某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首先,面对自己的过去。” 这是,我的声音?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菜月昴便忽然感觉力气从全身被抽离,膝盖开始发软,两眼开始发黑,困意涌上大脑。 啊啊,原来如此。 没有刻意去抵抗那股困意,菜月昴最后想道: 这就是试炼么? .................................... ——每次从睡梦之中醒来的时候,感觉都像是憋着气从水中将头探出水面。 感觉像是从无意识的海洋之中,为了名为现实的氧气而浮出水面,然后充分地将现实吸肺中,迎来意识的醒转。 随后,再像是以往醒来那般,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却难以记忆起。 只是那些所谓的重要事情,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黄粱一梦的泡影罢了。 即便如此,菜月昴也总是下意识地努力在混沌的脑海之中寻找那些,似乎是想要那些幻影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 就在这个时候—— “good——儿子啊——!” 某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并与那强大的冲击力一起,将这诗情画意的清晨击得粉碎。 从正上方压下来的重量大力地将肺部的空气挤压除去,菜月昴下意识发出哀嚎声,想要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却被热情十足的肌肉困在其中。 “喂喂喂——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自诩每天都在锻炼的正值火热青春的年轻人吗?怎么连我这个中年人叫儿子起床的爱情俯冲重压都挣脱不了?我说了好多次了吧?疏忽大意可是会导致野火燎原哦?” “搞什么啊!不要总是在别人熟睡的时候进行偷袭啊老爸!” 明明大脑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嘴巴却已经率先一步出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印证着这混乱的日常早已刻入他的记忆之中。 随后,与之相应的,身体亦下意识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对方压着自己的双手,向着某个方向扭转,同时用力翻身。 “啊,等一下——好痛!痛痛痛!” 刚刚还得意无比的声音迅速转变为哀嚎,双方攻守逆转,转变为菜月昴在上面,将那个热情的肌肉男压在下方,并将其四肢完全固定。 而对方的身份,无需多言,正是菜月昴那不着调的父亲,喜欢在每天清晨半裸着身体,通过摔跤的方式将儿子叫醒,顺便交流感情的奇葩老爸。 至于菜月昴此时所在的地方,也自然是他每天都会醒来的房间,床的对面便是塞满漫画与轻小说的书柜,偶尔还会有几个白毛动漫少女的手办,墙上贴满海报,在某个角落里还摆放着老旧的大电视,作为打主机游戏专用。它们见证了这每天都会发生的欢喜日常。 不过,今天倒是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 明明以往的摔跤对决之中,父子俩都会打得有来有回,但是这一次却不知是为何,除去一开始被偷袭吃了点小亏之后,后续的攻防全部都是菜月昴这边的压倒性优势。 奇怪,我以前有这么强吗? 面对从刚才开始就拍着床求饶的老父亲,菜月昴陷入了迷茫。 就在此时,某个似乎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忽然响起: (差不多也该醒了吧,头儿。)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久候多时的重逢(第二更) 搓揉着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胳膊,菜月昴的父亲——菜月贤一一脸失落地走出了房间。 就在刚刚,他在他无比自豪的摔跤技上面被菜月昴全方位碾压,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大受打击。 虽然还想要负隅顽抗试试能不能扳回一筹,但是当菜月昴母亲菜穗子敲着门抱怨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催促父子俩停止打闹的时候,菜月贤一也只好举起双手投降,然后率先退出房间。 “啊,真是令人唏嘘,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眼中浮现出的,这全部都是浓浓的欣慰之情。 “啊,真是抱歉,忍不住就沉浸在跟儿子的肢体接触中了,话说回来,其实你可以先吃饭的。” “?”对于他的话语,菜穗子面露不解,“明明家人都在,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先吃?大家一起吃比较好不是吗?” 虽然看上去是一位眼神凶恶的中年女性,总是摆着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但实际上菜穗子却是一位内心什么都没在想的女性,说她是天然呆也完全不为过,凶恶的眼神也只是天生的而已,菜月昴正是继承了这一点。 “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我老婆!就是这么冰雪聪明!早餐就是要大家面对面一起吃才好吃!” “不管怎么吃味道都一样吧,只是如果大家一起吃饭的话,碗盘就可以一次性全部收拾干净了。” 面对丈夫的热情,菜穗子一脸茫然的说道。 “啊,原来是在讲洗碗啊,什么啊,对不起,一个人有点太嗨了。” 虽然因为妻子的一句话便再度陷入失落,但在下去之前,菜月贤一也没忘记回头向着还在房间内的菜月昴道: “那儿子,我跟你妈就先下去了,你也要赶紧穿好衣服下来哦?” “知道了,知道了。”菜月昴一叠声应和道。 “对啊,昴你也要快点啊,今天为了你,妈妈可是有加把劲喔。” 她那浅浅的愉快微笑,只有亲密的人才懂。 .............................. 当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下楼后,菜月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退出。 “什么啊,原来,这就是第一试炼嘛?” 果然,艾姬多娜所说的能够让他在某种意义上再次见到父母,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那就是你的父母吗,头儿,可为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那么难过啊,你应该很想见到他们吧。) “难过......吗?” 菜月昴轻轻捂住了脸,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是啊,神都,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我应该再摆出高兴一点的表情才对,毕竟,那可是在我最想要见的四个人中排行前二的人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菜月昴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然后,他轻轻伸出手,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胸口,呼吸沉重到像是溺水的人一般,被绝望所吞没。 “啊啊......原来,是在这里吗?” (怎么了,头儿?) “我......知道,我之前,把哪段记忆烧掉了......” 泪水滴落在地板上,菜月昴的声音也颤抖着: “我现在......记不清我老师的样子了。” ............................. “奇怪,儿子你今天穿衣服怎么用了这么久啊,哦等等,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眼角红红的?” 当看到菜月昴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菜月贤一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啊,有那么明显吗。” 菜月昴下意识擦了擦眼角,内心已经开始烦恼该如何编个谎话来应对他们接下来的问话。 毕竟自家儿子忽然顶着像是哭过一样的眼眶出现,身为父母的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而且说实话,菜月昴也没有信心能够编造出足够骗过他们的谎话。 “我知道了!”就在此时,菜月贤一忽然用力一拍掌道:“一定是因为你终于战胜了我,所以激动哭了对不对!” “......忽然觉得刚刚的我真是个傻子。” 菜月昴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懊恼道。 “喔!对!为父也是这么想的,仅仅是满足于战胜为父这样的小成就可还是远远不够啊,儿子!” “啊,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虽然很想说自己不是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落泪的,但实际原因他也无法道出口,因此菜月昴也便默认了父亲的猜测,坐到了餐桌之前。 然后...... “这啥啊?” 看着自己面前盘子之上覆盖的巨量豌豆,菜月昴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 “喔,好棒哦,昴,你盘子里的菜色超特别的,好像绿色森林一样。”一旁的菜月贤一推了推眼镜,一脸开心的说道。 “啊,确实很有森林的感觉,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啊妈妈,为什么只有我的盘子里堆满了豌豆?” “就那个嘛,有一天你不是说讨厌豌豆吗,我觉得不可以挑食,所以就想趁这个机会让你多吃一点好克服坏习惯。” “就算你这么说,仰赖这种都记不清日期的记忆,是不可能矫正我的偏食的。” 就像是往常与父母所进行的普普通通的对话一般,菜月昴一边将盘子推远,一边叹息道: “不管怎么样,为我着想的心情我就感激的收下了,但是豌豆还是免了,就是世界末日来临我也不会吃的。” “真是的,尝都不尝可是人生的一大损失——啊,孩子他妈,我讨厌番茄,请帮我吃掉沙拉里的番茄。” 一边劝导着菜月昴不要挑食,菜月贤一一边将番茄夹到菜穗子的碗中。 “......不愧是我爸爸,一句话的前后就可以完全矛盾。” 菜月昴一边叹气,一边指着自己面前那刚刚被推回来的豌豆: “所以这盘豌豆到底要怎么办啊,从刚才开始就是我推给了你们你们又给我推回来的状态。” “因为妈妈讨厌豌豆,就连看到都讨厌,所以绝对不吃。” “那你还说要我克服挑食?”一边对母亲的直言不讳感到震惊,菜月昴一边将豌豆推给贤一: “那妻子的责任就让丈夫一肩扛起,老爸,交给你了。” “不要讲那么残忍的话嘛,”菜月贤一额头上冒出冷汗,一脸认真地抓住菜月昴推盘子的手,“我们是感情融洽的一家人吧?所以说,你跟妈妈讨厌的东西我也讨厌啊。” ——这便是菜月昴他们一家人的日常,热情四溢,毫无架子的父亲,温和贤惠,带点天然呆的母亲,还有在他们爱的浇灌下长大的菜月昴,每天都上演着轻松而又愉快的家庭喜剧,就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看着那相视而笑的父亲与母亲,菜月昴心里的悲伤与悲楚,却抑制不住。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常,或许,也就只能在梦里才能看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家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喔!有客人来了!” 听到那门铃声之后,菜月贤一如蒙大赦,在一把将豌豆推给菜月昴之后,便立刻奔向了大门,一把将大门拉开: “欢迎——啊!居然是你啊!理查德!好久不见了!” 看到门外那个身影,菜月贤一一脸开心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与此同时,菜月昴也回头向着大门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立站在那里,此刻正缓缓将头上的帽子摘下。 “是啊,好久不见了,”老者一边微笑地回应着菜月贤一,一边向着屋内望来: “所以,我那笨蛋徒弟现在也在里面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晨时光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很苍老的男人。 不知道为何,在见到那个人的一面,菜月昴便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很是怀念的感觉,有几分熟悉,但他的脸,却是菜月昴所没见过的。 ——不,真的没见过吗? 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无数沟壑,脸部棱角分明,五官端正,想必年轻时也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银白色的中发颇有条理地梳向两边,显然是细细打理过。几缕山羊胡认真修剪过,即便头发早已泛白,但他的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倒还像正值壮年一般。 而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中气十足: “笨徒弟,怎么见了老师还不出来问好?我就是这样教你礼仪的?” “啊?”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菜月昴不禁愣了一下。 “还等什么啊,快去呀。”一旁的菜穗子轻轻拨了拨菜月昴的肩膀,“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到你的老师吗?” 在母亲的催促下,菜月昴下意识向着门口走去,可看着站在那里那个熟悉的陌生人,菜月昴却有些迷茫。 脸庞忽然感受到湿润的感觉,菜月昴下意识抬手摸脸,指尖却被不断流下的泪水打湿。 “诶?” “臭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能哭?” 老者前进两步,抬起拳头,轻碰菜月昴的肩膀: “你老是这样的话,还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骑士啊。” 没错,是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菜月昴便确信了。 这个严厉中又带着些许关怀的声音,与记忆中他不间断的训斥与唠叨完全一致。而那个高大的身影,也逐渐与记忆中那模糊的样子渐渐重叠。 “老师?真的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你在做梦呢?” 老者没好气道: “你还想让我在这里站多久?还不快请我进去。” “噢噢,”闻言,菜月昴如梦初醒,连忙让开位置,请那那老者入内。 不过就在他们一起往厨房走去的时候,菜月昴也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可是话说回来,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边,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妈的啊?” “昴,你在说什么啊?”菜穗子一脸疑惑道,“你老师不是跟你爸早就认识了吗,然后你老师说想找个弟子,你爸这才把你介绍过去的啊?” “是,是这样吗?” 听了菜穗子的答案之后,菜月昴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我猜一猜,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了,然后没能捋清梦与现实的边界?” 老者抬手轻敲菜月昴的头道。 “理查德,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尝尝我妻子的手艺!” 而另一边,菜月贤一依旧在热情地招呼着理查德,对此,他也完全没有客套的意思: “如此一来,那便叨扰了。” 说着,老者很是自然地拉来一张凳子,坐在了餐桌边,而菜月贤一与菜穗子对此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看上去就真的就像是他们已经相识多年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菜月昴甚至真的产生了自己之前经历那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神都,你老实说。) (什么?) (你是不是我的幻想?) (头儿,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 老龙没好气道: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幻想的话,你大可以看看我能不能直接顺着契约来踢你。) (啊......不,当我没说。) 菜月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的确可以感受到他与神都之间的契约依旧存在着。 但如此一来,这也就很奇怪了。 老师明明是魂世界的人,为什么会与他现实中的父母认识呢? 果然,因为这是试炼所虚构的世界吗? “噢,这个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时候,老者指着桌上那一整盘的豌豆问道。 “哦哦哦!”闻言,菜月贤一立刻兴奋了起来,“这可是绿色森林啊——啊不对,我是说,就宛若是绿色森林一般的早餐,美味可口的豌豆!你要不要尝尝?!虽然这个我们也喜欢吃,但如果你也喜欢的话,我们就忍痛割爱,全部交给你了!” 喂喂喂,明明是因为你不想吃的吧,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为自己老爸的厚脸皮感到震惊,菜月昴张了张嘴,有点不确信自己是否要戳破。 “呵,你是不是又想糊弄我,分明是你不想吃这个吧。” 老者淡淡道。 “震惊!居然一眼就看破了吗?!”菜月贤一哀嚎。 “不过,果然还是让我尝一尝吧,这是我以前没有尝试过的食物。” “诶?理查德是英国人吧,难道英国人不吃豌豆的吗?”菜穗子疑惑地问道。 “英国人吃不吃,我不太清楚,只是我故乡确实没有这样的食物,”那般说着,老者拿起勺子,将一勺豌豆送入口中。 “唔,真是不错,非常新奇的体验,我很喜欢。” “nice!” 见老者很是满意这道无人问津的菜,菜月贤一一脸开心的拍了拍菜月昴,权当是击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老者满意自己家的饭而开心,还是因为终于不用含着泪将那盘豌豆吃完而开心。 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老师面前如此不正经的样子,菜月昴不禁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扒拉起自己碗中的饭。 但是...... “好痛!” 一根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自己的手腕上,菜月昴不禁发出一声惨呼。 “真是的,我明明教过你餐桌礼仪吧?怎么你现在吃饭还是这样子狼吞虎咽?”老者没好气道。 “啊?你教过吗?” 菜月昴有些茫然,老师在教导他的时候他还是灰烬,灰烬又不需要吃饭,又谈什么餐桌礼仪。 “只是上次时间不够,所以没有细细纠正这些而已,”老者淡淡道,“不过既然这次有机会,就一定好好好教导教导你,把你培养成一个无论是品德还是行为举止都完美无缺的骑士才行。贤一,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没有,”一旁的菜月贤一笑眯眯地摆摆手,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你能好好教他,我还求之不得呢。” “啊这......”豆大的汗珠从菜月昴额头滑落。 第一百三十章 同行(第二更) 虽然多出了一个冤大头来清理豌豆,但由于理查德对于菜月昴的吃相做了很多要求,所以今天的早餐时光似乎也变得格外漫长。 “谢谢招待!”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好,把碗盘拿去洗碗槽清洗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到学校竞争来帮助消化吧!昴!你也很久没有跟我一起赛跑过了吧?!” “啊不,比起那个,难得老师来这里一次,学校那边果然就先请假吧。” 对于学校这俩字下意识感到厌恶,菜月昴连忙道。 “噢!也是啊!难得理查德来一趟!” 一点气馁的意思也没有,菜月贤一热情道: “刚好我今天也放假,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出去溜达溜达吧!” ............................. “噢,贤先生,怎么一大早就出来闲晃?终于被炒鱿鱼啦?” “你这讲的什么话呀,没有我的世界根本就没法运转啊,我只是怕我太勤劳讲了大家的工作,所以偶尔忙里偷闲放个假啦。” 菜月贤一比中指回嘴,骑着脚踏车经过的附近面包店的老板哈哈大笑,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理查德: “呦,这不是理查德吗,这么久没见,怎么感觉你越活越年轻了,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多少岁了。” “说了多少次我早就一百多岁了,只是因为我每天坚持刻苦锻炼,所以身子骨才硬朗,你又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理查德耸耸肩道。 “你可拉倒吧,哪有一百多岁还能健步如飞去抓贼的老人家?不过也多亏了你上次帮我抓贼,有时间一定要去我店里逛一逛,想吃啥尽管拿,不收费!” “得了吧,我打赌理查德只要拿的东西超过一千日元你脸就会黑起来的。”菜月贤一补刀道。 像是互相之间都认识一般,三个年纪差距几十岁的人互相大笑着互呛,直到面包店的老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啊,真是的,偶尔放个假,可是每个家伙只要看到我就说我失业,要养家的我会那么蠢吗?就算真的被炒鱿鱼,也会在走漏消息之前就找到新工作的,这种心情你们懂吗?”菜月贤一摊手道。 “......身为被养的人,我会祈祷别发生那种让人心肺骤停的惊喜的。” 菜月昴一脸复杂地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身为孤家寡人的我也没法理解啦,”理查德摇摇头道,“更不要说我的工作本来就是铁饭碗,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已。” “真是的,你不是英国皇家的保安队长吗?这项工作是那么苦的差事吗?” “嘛,不过我个人也很喜欢这项工作就是了。”理查德耸耸肩,“不过目前我早就过上了只需要领退休金的生活就是了。” “所以冒昧问一下,这个退休金你已经领了多久了?”菜月贤一好奇地问道。 “七八十年的样子吧。” “诶,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谈到自己的年龄就胡说八道啊。”菜月贤一大笑着摇摇头,“不话说回来,我们三个人要不要赛跑呢?” 他指了指前方那夹在樱花树之间的道路,由于目前还没有到赏樱的季节,因此在道路两边盛开的还只是叶子而已。 “好啊。”理查德点点头,“也的确好久没有活动过身子骨了。” “那么,昴的话自然不可能拒绝了吧?”贤一眼珠一转,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那么,就以公园那边的自动售货机为终点吧?先说好,跑得最慢的家伙一会喝饮料买单啊?昴的话就从你的零用钱里扣——那么我数三开始跑,三——” 刚说完三,菜月贤一便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合着你真就只数三啊!” 一边吐槽着自己老爹的厚脸皮,菜月昴一边拔腿赶上。 只是在他的身边,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像是志在千里的老骥,明明早已一头白发,可理查德冲刺起来的却依旧极具爆发力,岁月似乎仅仅改变了他的样貌,却没能损耗他的身体,菜月昴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居然已经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也是啊,” 看着那个一把年纪居然还跟年轻人竞争起来一股冲劲的老师,菜月昴苦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这才是老师啊。” 随后,他也全力冲刺起来,迎头赶上前面的两人。 几分钟之后,三个人一起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自动售货机旁的长椅上。 “真是受不了,你说我跑不过年轻人也就算了,理查德你又是怎么回事啊,一把年纪了还跑那么快是闹哪样?这也太让我这个壮年男性感到挫败了。” 一边将啤酒与可乐分别丢给理查德与菜月昴,菜月贤一一边捶着自己的腿说道,不过虽然话的内容是那样,可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难过的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到理查德你的身体还是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看样子你完全可以撑到看我抱孙子那一天嘛。” “哈,那也要这个笨徒弟争气才行。”理查德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微笑着开启了啤酒罐。 然后便被骤然喷出的啤酒喷了一脸。 “老师?!喂,老爸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干这么幼稚的恶作剧啊!”菜月昴大声斥责道。 “是啊,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理查德一脸淡定地伸手抹掉脸上的啤酒,没好气道。 “啊这......感觉自己似乎莫名中了一个AOE,菜月昴的表情有些尴尬。” “什么待客之道,咱俩谁跟谁啊,我们可是亲兄弟级别的好朋友啊!”菜月贤一洋洋得意道。 “你说的有道理。” 那般说着,理查德伸手接过了菜月昴手中的可乐,然后将其罐口对准了菜月贤一。 菜月贤一还想要躲,但是不管他怎么左右腾挪,可乐的罐口都稳定指着他。 当拉环拉开的时候,可乐以惊人的力道喷出,糊了菜月贤一一脸。 “呜啊!” 菜月贤一很是夸张的大叫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可乐,看了看那正捧腹大笑的一老一小,也不禁笑了起来。 公园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看着那为老不尊勾肩搭背的俩个男人,菜月昴大口喝着可乐,心中无比的欢快。 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梦,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再久一点。 不管之后的试炼究竟如何,起码这一刻,菜月昴的心中,是无比地感谢着艾姬多娜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师 “那么,我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冲着菜月昴与菜月贤一摆了摆手,理查德站起身来,便要转身离开。 可有人不想他就这么离开。 “老师!” 听到弟子的声音,理查德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 “能,再停留一会吗?” 菜月昴静静看着他,轻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个美梦永远都不会醒。 哪怕这仅仅只是荒诞无稽的幻象,哪怕这仅仅是艾姬多娜构筑出的影子,他也希望那个人能够多驻足一会儿。 他只是,想再多看老师两眼。 但是...... “臭小子,别再撒娇了。” 理查德微微笑了笑,望向菜月昴的目光之中满是期许与欣慰: “你是不能停留在这里的,不是么?” “所以,趁着这宝贵的时间,好好再陪陪你的父母吧,别留遗憾。” “而且,这次分离,不是永别。”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还没见到你成才不是么?” “而且......” 说着,理查德又缓缓抬起头,向着天空望去。 静静地看了那蓝天一会,他喃喃道: “不管是蓝天白云,还是夜晚的漫天繁星,都是那般的令人百看不厌啊。” “谢谢你,昴,让我再次看到了这样的天空。” 听到那样的话语,菜月昴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却因为刚刚意识到的那件事而砰砰直跳起来。 “老师,你......” 菜月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老骑士已经转过了身,向着道路的那边走去。 看着他那颇有几分洒脱的背影,菜月昴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脸,然后用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闭着眼大声道: “老师!我一定会不辜负您的教导,成为一位让您骄傲的骑士的!” “我会让洛斯里克骑士之名,名扬天下!” 听着他的话语,老骑士却没有回头,只是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示意他听到了。 菜月昴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那头之后,也久久没有移开。 “理查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呢。” 菜月贤一抱着胳膊站在菜月昴背后,微笑道。 “是啊,” 菜月昴用力点点头,又回头看向了父亲: “爸爸你叫我出来,想必也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吧。” “是啊,本来是有的,身为父亲,我也很担心你的情况啊,毕竟突然间就拒绝去学校了什么的,虽然我并不觉得不上学就不行,但是也想知道为什么。” 菜月贤一状若严肃地点点头,不过他看了看菜月昴,却又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我觉得我或许不用那么担心了,对吗?” “是啊,”菜月昴点点头,接着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但是,现在我也有很多话想跟爸爸说啊。” “这样啊,那还真是求之不得。” 菜月贤一笑笑: “那我们一起走一起说吧。” ................................ 父子两人聊了很多。 虽然一开始以昴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而起手,但是实际上菜月昴也很清楚父亲想要问什么: 当然是关于他辍学的理由。 对此,菜月昴坦然地回答: ——我希望被爸爸妈妈痛骂一顿,我希望被你们所放弃。 就是这样可笑的理由。 从小到大,菜月昴都活在父亲的影子里。 小时候的昴,不管是运动还是念书,成绩都比常人要好,简直就像是天经地义一般,很轻易便成为了孩子们的中心人物。 “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呢。” 附近的大人总是这般称赞昴,而当时的昴也恰恰将这视为自豪,因为优秀无比的父亲本就是他的偶像。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赛跑中输给别人,学习成绩也开始不再是第一——这让菜月昴开始感到焦躁。 因此,为了继续得到那样的称赞,他开始放弃练习跑步与做作业,开始去做蠢事。 和朋友一起偷偷跑进晚上的学校,在镇子上拉着划白线的器材到处乱跑,把附近皆知的危险野狗从大家的聚会场所赶走——就像这样拼命让大家不厌倦,守护自己存在的意义与骄傲。 “用功念书实在是蠢毙了,跑得快有什么好骄傲的,像我这样让大家开怀大笑的人才厉害,才是真的强。” 他是这样想得。 但,一直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下一票要做更大的事情,不然就会被人感到无聊,所以,他就不断地乱来,错以为自己什么都办得到。 然后从某一天开始,追随菜月昴乱来的人开始变少了,那个时候的菜月昴,还觉得那样的家伙是蠢蛋,不跟他一起的话就品尝不到好玩的事情,活该去后悔。 直到最后一个追随他的人也离开了。 一味地追逐着父亲的星光,却反而将自己所有的星星都看丢了。 那一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即便在升上高中的时候,想要重新开始,想要重新与人构建关系,却也因为长久不与人交涉而更加容易出错。 结果就是自曝其短,在自我介绍时失败的颜面扫地,接着成为不懂气氛,特立独行的人,被孤立了。 然后,从某一天起,他便开始逃学了。接着从一星期逃一次,到三天一次,再到彻底不再上学。 那时候他想着,想自己这般失败的样子,应该不会再有人觉得“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然后,进一步希望父母放弃再去爱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但是,失败了呢。” 菜月昴苦笑着看着父亲。 “那么,父亲头槌!” 是想要打醒不成器的儿子么?明明嘴里喊着头槌,实际上用出的却是一记地狱葬送脚刀。 明明可以躲开,但是菜月昴却还是平静地承受了这一击打击。 “那种事情,理所当然,假如希望我放弃你,那么就该主动一点啊,仅仅是可怜巴巴地窝在被窝里,谁会忍心放弃这样的儿子啊?想要被我放弃,起码要毫无理由地残杀一半人类才行啊。” “那种恶棍就是现在的少年漫画里也找不到啊?” 菜月昴苦笑着。 “所以,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别指望我会放弃你!” 菜月贤一如此断言道: “虽然很想用力矫正这样蠢笨,向着笨蛋领域直线进发的儿子——不过现在显然是没必要了吧,看样子已经有人将你引导出来了。” “恩。” 菜月昴点头: “如老爸你说的那样,我有个好老师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告别(第二更) 穿上被熨平整的西装衬衫,将脚套近几乎可以说是全新的西装裤,在镜子面前和深绿色领带苦战后终于系好,最后披上深蓝色的西装外套。 “那么,学生菜月昴归来——真的已经好久不见了。” 确认镜子中的模样,菜月昴喃喃道。 随手弹了一下鼓起的领带结,菜月昴背对着镜子拿起书包。 ——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要上学的高中生一般。 最后,对着自己居住超过5年的个人房间深深鞠了一躬,菜月昴转身下楼,然后—— “哎呀,想说你来问我校服放哪,八成是要拿去烧,所以我做了很多准备,结果是白做了。” 从厨房前路过的时候,里面的人一脸可惜地说道。 “儿子问制服放在哪竟然是为了烧毁,而且母亲居然还为烧毁做好准备,这其中的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而且妈妈你那一脸遗憾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 看着一脸遗憾的母亲,菜月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我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啊,如果是要去便利商店的话帮我买泡芙,我想吃。” “在看到我的打扮以后可以运用一下想象力再发言吗?再怎么看我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去便利店啊。” 菜月昴摊开双手强调身上的校服。 “开玩笑的啦,嘿咻——”菜穗子伸伸懒腰,“那妈妈去拿外套,你等一下喔。” “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一起去吧。”客厅中的菜月贤一闻言,一脸开心地提议道。 “啊这......你们该不会想要跟来吧?脱离家里蹲之后由爸妈一起带着上学,这已经超越惩罚游戏的等级了。”菜月昴捂脸。 “哎呀,没到学校啦,顺道去便利店买点泡芙而已。” “没错~我只是陪你妈妈啦。”菜月贤一也应和着菜穗子的话语。 “呀嘞呀嘞,饶了我吧。” 嘴上这么讲,脸颊却在安心中松弛。 而安心的原因,便在于能够稍微延长跟父母告别的时间吧。 .......................... “好久没这样子一家人走在一起了呢。”走在偏僻而无人的小路之上,菜月贤一如此感慨。 “是啊......”菜月昴点点头,一脸赞同地说道。 他走路的速度微微放慢,走在一家人的最后面,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尽可能久地再看了一看那两人。 而他这一个小动作,却很快被菜穗子察觉: “唔,真是奇妙,明明以前昴总是一个人跑在最前面的,现在却到最后面了,莫非是长大了吗?” “啊,仅仅是走路的时候在想事情,所以稍微慢了一点而已啦。” 菜月昴苦笑道。 明明平日里察言观色的能力糟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迟钝程度完全是世界级别的......但今天她却似乎额外的敏锐: “感觉就像是忽然间就长大了啊......真是让人担忧啊。” 即便菜月昴已经否认,可母亲菜穗子却依旧那样喃喃着。 “所以都说啦我只是稍微走慢了一点而已啦,”菜月昴苦笑着摇摇头,“而且成长也不是什么让人担忧的坏事吧。” “成长当然不是坏事......但是忽然之间就成长的话,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很辛苦的事情吧,所以才额外令人担心啊——更不要说昴你本来就是那种很会勉强自己的类型。” 菜穗子很是认真地说着: “所以啊,绝对不要做出像你爸的言行喔。” “啊——”菜月昴一愣,下意识向着一旁的菜月贤一看去,那是他刚刚跟他所倾诉过的东西......可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过妈妈。 但菜月贤一却轻轻摊了摊手,示意并不是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说...... “昴是个很拼的孩子,硬是勉强自己做很多事,因为爸爸让你来的兴趣很多,所以你有很多机会接触到......很累吧。” 说着,菜穗子还白了菜月贤一一眼。 “妈,妈妈......你什么时候知道......” “我说呢,昴。” 菜穗子轻轻摸了摸菜月昴的头: “不是常言道,孩子看着父母的时间,比父母想象中还要来得长吗?” “可是呢,反过来也是哦,父母看着孩子的时间也比孩子想象中还要来得长,妈妈也是一直看着你,比你想象的还要久哟?” 菜月昴呆若木鸡。 “啊——不愧是我的妻子,就是这样的聪慧呢。” 菜月贤一也回过神来,微笑起来。 才不是吧,明明爸爸也跟我一样一直觉得妈妈非常迟钝。 但那种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显得太不会看气氛了。 “但是,理查德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菜穗子盈盈一笑之后,凝视着菜月昴的脸,“能看到你走出来,真是太好了。” “而且总觉得现在昴也很有担当了呢,莫非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菜穗子又问道。 “啊——妈妈这也能感觉到吗?的确,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呢。” “她们?”菜月贤一皱起眉头,“儿子,莫非你在脚踏两条船?这可不行啊?” “啊这......”菜月昴头上渗出汗水。 这种事情似乎不是可以跟父母讲的吧?! “咳咳,”他咳嗽两声,挠挠头道,“呃,那个其实......她们俩互相之间都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你觉得可以不让任何人哭泣而收场吗?”菜月贤一环抱双臂,闭着眼沉思道,“如果做不到的话,父亲我可是要痛殴你的。” “所以为什么不能往好处点想呢,不愧是我们的儿子,就算是异性缘也这么出色!”菜穗子笑了起来,“昴,你什么时候带她们两个过来让我见见啊?” “这个......” 迟疑的功夫,却已经走到了岔路口。 从这里开始,他们就应该要分开了,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岔路走到底,再过一段上坡路就是学校了。 “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带她们过来的。” 菜月昴抬头道。 “那样就好,”菜月贤一笑笑,“那么,也是时候要说再见了吧。” “是啊。” 菜月昴轻轻点头,然后笑了起来。 这次分别之后,他接下来大概是没有机会再在这个世界见到他们两位了吧。 这件事,菜月昴很清楚。 但是,没有关系。 即便是这样,也一定要笑着告别。 因为他一定,一定会找到回来的办法。 他一定会跟家人重逢的,在现实之中。 菜月昴如此坚信着。 所以...... “——路上小心。” 看到父母向着自己轻轻挥手,菜月昴也笑着挥手。 在被召唤到异世界前的最后一晚,在他要去便利店之前,母亲也曾做过同样的动作送他出门。 那个时候,大概是心情不好吧,菜月昴什么也没有回便离开了。 所以说,这次是可以弥补那次后悔的机会。 菜月昴由衷地露出笑容: “——我走了,然后......” “——等我回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女 穿越坡道,再从校门口走向鞋柜区,打开紧闭的柜门,在那边换上室内鞋后,向着教室走去。 三年六班,座位二十二号,这便是菜月昴在学校之中的位置。 一路走来,他没有在学校里面看到任何一名学生或老师。 独自一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菜月昴很快便抵达自己的教室,然后,轻轻打开了教室的门。 “——啊,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呢。” 久违的教室之中,放眼望去全是空荡荡的座位,而在教室的正中央,身着学生服的强欲魔女轻抚着自己的头发,将视线转向菜月昴: “欢迎,与自己的过去面对面,这段时间有带给你什么吗?” “啊——不在这之前,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菜月昴举手道。 “是什么呢,我可是很有兴趣的。” 魔女眨眨眼,浅浅笑道。 “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呢。” 菜月昴上下打量着艾姬多娜,发表感想道。 灰色裙子搭配深蓝色西装外套,装饰在胸前的红色蝴蝶结颜色标示着跟菜月昴相同的年级,与外套底下的白色衬衫刚好相得益彰。 “哈哈,谢谢,你这样讲,那刻意在你的记忆中重现也算有价值了,这身衣服在你的记忆中印象特别深刻,应该是你很喜欢的吧?” 那样说着,艾姬多娜从座位上起身,拎着裙摆转了一圈,背上的白发跟着动作摇摆,不像魔女,倒像是银白色的精灵。 “额,实际上,我比较喜欢长裙,因为掀起来的时间长,所以更能激发想象力。” “原来如此,那么下次就预先做好被你掀开也能如你期待的准备吧。”艾姬多娜笑嘻嘻点点头,随后翘着腿坐在了桌子上: “我还以为你会更惊讶一点。” “我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菜月昴耸耸肩,“毕竟刚一进来就知道这是你为我营造出的幻象,所以你会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诶——居然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还以为这会是你挑战第一试炼的主要难点呢。” 艾姬多娜抱起手肘,若有所思道。 “毕竟神都一开始就告诉我了嘛。”菜月昴一摊手。“所以第一试炼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讨厌啦,居然请场外援助,你这完全是作弊吧?”艾姬多娜摇摇头,一脸无奈道:“面对过去,无论是迷茫、困惑、感叹、还是痛苦,只要是在这上头摸索答案,无论是背离过去,狠下心来一刀两断,还是接受过去,将其作为前进的动力,我都会予以肯定。” “所以说......” “当然,你通过第一试炼了,而且还是一份几乎完美的答卷。”艾姬多娜点点头道。 可说到这里,她却忽然又无精打采的叹气道: “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可惜呢,我明明是想要看你烦恼挣扎之后方才得出的答案,可是你通过的也太快了一些。” “那还真是抱歉了,即便是无能而愚蠢的过去,我也早已可以接受,毕竟那本就是事实,我所要做的,只是接受这一切,并继续前进而已。” 菜月昴认真道。 说完之后,他稍微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姑且还是想问一下,这个世界的一切,果然......” “没错,这都是仰赖你的记忆所重现的虚构世界,你真正的双亲,当然还是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大概还在继续担心着下落不明的儿子吧。” 艾姬多娜点点头道。 “是吗......毕竟出现了好几件我所不清楚的事情,我还以为......” “哦?你真的不知道吗?” 话语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菜月昴一愣,面前的艾姬多娜早已消失无踪。 “你真的打算隐藏内心不想让人知道吗?” 当菜月昴转过身之时,艾姬多娜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教室的另一侧。 “只要被人知道就会变得轻松的真心,不管怎么样都还是希望被爱的利己感情。” 每说一句话,她的立足点都会发生改变,随心所欲地瞬移着,应当说无愧于魔女之名。 “你敢说你没像虚构的父亲,还有你幻想出的母亲渴望些什么?渴望理解,渴望知晓,渴望原谅......” 就在艾姬多娜还在一边瞬移一边喋喋不休的时候,菜月昴思索两秒,忽然向后一划,然后仰面向上躺倒在地。 “哦,是黑色的。” 当艾姬多娜再一次瞬移的时候,却听到菜月昴的声音从她下方传来。 “你躺在这里干什么呢?”艾姬多娜低下头,看着那躺在自己两脚之间的菜月昴,疑惑的歪了歪头。 “真是奇怪,你看上去倒一点也不羞恼呢,普通女孩不是应该给我一巴掌吗?或者一脚踩在我脸上什么的。” “我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啦,但是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我还以为正常男人在这个时候,会被这像是恐怖片一样的氛围吓得跳起来呢。” “不不不,你到底在看不起谁呀。”菜月昴淡淡道,“别说你只是说话瞬移而已,就算你给现在配上电闪雷鸣阴风阵阵的特效,再配一些恐怖的婴儿或者女人的哭声,以你的姿色而言,别说你只是一个魔女,就算你是什么外星公主,化形老妖甚至是索命冤魂,只要长得好看,就能冲,这才是正常男人。” “是这样吗?可是我印象中大多数普通男人看到我都会呕吐的。”艾姬多娜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额......是我想歪了吗,”菜月昴皱起眉头,“这个呕吐.....他正常吗?” “是啊,就是很正常的呕吐呀,从口中吐出尚未消化完毕的食物以及胃酸之类的东西,”艾姬多娜眨眨眼,“大概是魔女瘴气的影响吧?” “真是遗憾,他们真的错过了好东西。” 菜月昴缓缓从地上爬起,一脸感慨道。 “所以说,刚刚我所说的那些,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艾姬多娜又问道。 “你刚刚说的那些胡话?抱歉,那些话我实在是听不进去。”菜月昴扣了扣耳朵,“不要小瞧了我的父母好不好,他们的器量可没有想到我那小小的想象可以容纳的地步,而我所想要说的话,也已经传达过去了,你迷惑不了我。” “讨厌啦,”一脸傻眼的艾姬多娜叹气道,“你这样导出的答案,都没有让烦恼趁虚而入的机会,作为魔女我很挫败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吧?” 菜月昴耸耸肩,末了,他方才小声道: “但是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了,艾姬多娜。” 菜月昴回过头,微笑道: “感谢你让我再度见到了我的父母,还有老师。” 只是,对于菜月昴的感谢,艾姬多娜却面露疑惑之色: “等等......你的老师,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试炼,开始!(第二更) 对于艾姬多娜的疑问,菜月昴反而愣住了。 “那个......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相较之下反而是这边觉得你说的话很莫名其妙。”艾姬多娜很是认真道。 “可是......你不是从我开始试炼你就在看着我吗?”菜月昴问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 “那,关于早餐的豌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那个不是我老师吃完的吗?”菜月昴不解道。 可他的话语,却反而让艾姬多娜更加不解了起来: “那盘豌豆,不是因为无人问津而剩下了吗?” “......?”菜月昴微微睁大了眼睛,向着窗边后退两步,“那,我跟我父亲还有老师三个人一起的赛跑?” 看到他那震惊的目光,艾姬多娜也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我这边观测到的,却是你跟你父亲两人的赛跑。” “那我父亲给我跟老师一人买了一罐饮料,老师中了我爸爸的恶作剧,然后又拿我的可乐喷了回去......” “仔细回想起来,这一部分确实有点奇怪,关于你父亲会给你一个人买两罐饮料这件事.....似乎也就只有两种解释了,一种是你出现了精神异常,即便是在这个近乎于梦境中的试炼也看到了幻觉......” “但是这种可能性不能解释为何爸爸会给我啤酒。”菜月昴表情严肃,“日本是禁止未成年人饮酒的。” “那么这样一来的话......” 说到这里,艾姬多娜脸色一变,她忽然闭上了眼睛,几秒之后,她再度瞪大了双眼,其中满是惊讶与不可思议: “是谁,是谁躲夺取了我对秘境的完整控制权?” “——不,并不完整。” 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与此同时,教室靠门那边的墙壁忽然被轰开,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奔至艾姬多娜身边,并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不好意思,就请你暂时退出这里吧。” 就在那声音落下的同时,艾姬多娜的身体忽然闪烁了两下,随后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随后,那个身影转过头,望向了菜月昴。 “怎么了,一副傻样?” 老骑士淡淡道。 “老,老师?”菜月昴此时已经觉得自己的大脑容量不够了,“你怎么在这......而且,这不是艾姬多娜创造的幻境么?为什么你可以......” “只是,在某个家伙的帮助下,暂时性的夺取了这里的控制权而已。” “那,也就是说,您果然......”菜月昴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样子你心里也已经有猜想了不是吗?” 老骑士微微一笑。 “可是,可是我觉得那实在是我的妄想......” 没错,当之前忽然听他说出了那句“不管是蓝天白云,还是夜晚的漫天繁星,都是那般的令人百看不厌啊”的时候,菜月昴便在猜测,这里会不会并不是幻境。 可是之后艾姬多娜又明确告诉他这是依托他的记忆产生的幻境,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可是,由于自己已经遗忘了老师的面貌,这理应已不在自己的记忆中,所以这又让他产生了些许不切实际的希望...... 但现如今,那个希望便站在自己的面前。 菜月昴张了张嘴,但声音却像是哽在了喉咙里一样,结结巴巴的: “我,我明明记得您不在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您就说那是您最后的火焰......” “是啊,我也以为我会消散,” 老骑士轻轻点点头,说着,他向前伸出了手。 然后,一道裂缝在菜月昴身后打开,一柄剑自其中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而那把剑,正是他赠予菜月昴的亚斯特拉长剑。 老骑士伸手拂过剑身,目光在剑身之上的那行铭文之上停留片刻之后,喃喃道: “只是,大概是某个家伙不想我就此结束吧,他稍微出手,帮了我一把,然后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个人是......?”菜月昴问。 “你迟早会见到他的,然后在那之前......” 老骑士手腕一抖,长剑已经指向了菜月昴,剑身之上附带的剑意激得菜月昴一个激灵。 “难得有这种可以发挥我全力的条件,也很适合检验一下你小子的进步,不是么?” 说着,他握着长剑的手再度低垂,轻轻点在地板上。 然后,烈焰自剑尖处开始蔓延,眨眼间便已经弥漫至整个教室,进而又向着整个校园弥漫而去。 而在那些火焰所经过之地,无论是校园,还是整个城市,都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原本洁净而整洁的地板也迅速变作了布满碎石与裂痕的石路,校园内的楼道变作高墙之上被风雨侵蚀的城墙,而那城市内的建筑则变作了高耸的尖楼。 便是校园正中的国旗,在那火焰燎过之时,也变作了残破的军旗,赤红色的旗面之上依稀残留着飞龙与圣剑的金丝纹案。 这便是他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菜月昴自然也是非常的熟悉。 ——洛斯里克。 “说真的,你的第一试炼,能够是在你的故乡,而非洛斯里克,这还是让我多少感到有些欣慰的。” 老骑士自脚边某具骑士的盔甲旁捡起一个盾牌,眯着眼睛道: “起码说明在洛斯里克的这段时光,你无怨无悔。” “但是,小子,魔女的试炼,可不是身为灰烬同时也是骑士的你所应该接受的。” 剑锋一扬,便已经再度指向菜月昴: “叫出你的龙伙伴吧,即便他并不在此方,但只要他与你心念相同,属于他的幻影便会在此世浮现,这是我授予你的幻境权限。” “身为洛斯里克骑士,属于你的试炼,便应在铁与火之中度过。” 高亢的长吟响彻天际,纯白色的飞龙自天空降落,落在老骑士的身后,金黄色的双瞳盯紧了菜月昴。 “洛斯里克骑士团,第四骑士——天空骑士理查德。” 老骑士缓缓道。 而另一边,漆黑的巨龙,也在菜月昴身后浮现而出。 “洛斯里克骑士团,下级骑士菜月昴,” “——向您发起挑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次试炼:vs天空骑士 在那永远是沉重而压抑的铅灰色天空之上,漆黑的巨龙与银白的巨龙厮杀着。 如同是太古的神明战争,他们在天空之上嘶吼着,咆哮着,喷吐火焰点燃天空。以尖牙,以利爪,破坏着对方的躯体,洒下一阵又一阵的血雨,淋落在那残破的洛斯里克古城之中。 没错,此时此刻,这里正是洛斯里克。 这在故事开始的地方,骑士与骑士,再度展开对决! 只不过这一次,菜月昴所要面对的,并非历经百年磨损之后,又燃尽灵魂,斩断一手,被深渊侵占身躯,实力十不存一的老骑士。 他这次所要面对的,是完完整整的骑士团第四守护骑士,是全盛状态下的,天空骑士理查德! 疾斩的剑锋在急速之中化作朦胧的虚影,将空气撕裂。 洛斯里克长剑与亚斯特拉长剑相碰,火花四溅。 锋锐的剑气将菜月昴的额角划破,鲜血流下,遮蔽他左眼的视线,老骑士抓住这个机会,于菜月昴左边发起斩击,菜月昴虽然挡住,却被震退一步。 “只是这样吗?!” 老骑士喝问着,剑刃之上逐渐附上火焰,向着菜月昴斩去: “你进攻无——” 话为说完,其剑上的火光便已经被菜月昴一剑震散,他的身体也被逼退数步。 但即便如此,精湛的技艺却帮助他再度于这不利情况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出剑,刺向菜月昴的肩膀。 而这一剑,却被菜月昴猛地上砸的臂甲撞在侧面,远远荡开。 见状,老骑士眼睛一凝,脚步一错,立刻向着后方退去,可菜月昴却一样踏着迅捷的步伐,几步便追了上来,长剑再度斜撩,斩断了老骑士的一缕发丝,并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但就在此时,老骑士另一手中的盾牌却忽然推出,拍在菜月昴身上,将他撞退。 当两人再度拉开距离之后,开始有血珠滴落在古旧的地砖之上,老骑士愣了愣,又看了菜月昴一眼,却无法从他的架势之中寻到丝毫的破绽。 见此忽然笑了起来,一脸欣慰道: “看样子,你现在的洛斯里克剑术,已经掌握得很熟练了。” “因为如果不熟练的话,会被老师你踢屁股吧?”菜月昴道。 “啊,看样子你小子还铭记在心.....那么,就让我好好考校考校你吧。” 老骑士低喝一声,烈焰便已将他全身缠绕,炙热的光芒则在剑身之上亮起。在他的对面,菜月昴的身上亦是一模一样。 随着巨龙的长吟再度响起,两人脚边的砖石同时碎裂,师徒二人同时化作一闪而逝的火光,向着对方撞去。 同样的剑术在两人手中施展开来,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两人便已经经过数轮的攻守互换,他们所使用的都是最正宗的洛斯里克骑士剑术,彼此之间都对对方的剑路知根知底,他们彼此之间的急速攻防,便是连最燃烧经费的动漫都难以构建出,宛若幻想之中的史诗之战。 光与光交相辉映,照亮阴沉的古城。 火与火交替爆起,掀起澎湃的热浪。 剑与剑交错而过,奏响澎湃的乐章。 龙与龙交战厮杀,书写壮丽的史诗。 在这急速的攻防之中,菜月昴的剑术也越发的纯熟,不知不觉之间,像是忽然间踏入了某个奇妙的境地,他不再专注于去观察老骑士的招式,亦不再去构思种种剑路的最佳应对方法,仅仅只是顺着直觉去挥剑,脑海之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念头闪过。 ——这并非是他放弃了思考,恰恰相反,此时此刻的他,大脑已经彻底运转到极限,所有的剑技拆解,攻防应对,全部在他的潜意识之中便已经结构完毕,由于思考的速度太快,大脑也便直接省略了念头的反馈,直接将最佳的答案导入身体,繁琐的剑招被拆解为最朴素的刺挑抹削斩,虽然他的意识还在朦胧之中,但他手中的剑却是一剑比一剑迅捷,一剑比一剑刁钻。 察觉到弟子此时的状态,老骑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他又忽然闭上了眼睛道: “昴,现在,闭上眼睛。” 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在老骑士开口的瞬间,菜月昴便已照做。 而就在他闭上眼的瞬间,破空声便已经逼近,同时还伴随着老骑士的低喝: “别睁开眼,尝试躲开!” 于是菜月昴便果真没有睁眼,他脚下一错,循着自己的直觉,立刻向着一侧闪出。 下一秒,坚硬的剑鞘擦着他的肩甲斩过。 “就是这样,捕捉声音,探知气息,感受风的流动,然后,用心去接收对方的战意!” “——这就是心眼!” 老骑士大喊着,第二道破空声便已夹杂在其中,向着菜月昴挥来。 而这一次,菜月昴却不退反进,手中长剑一横,便已经分毫不差地将那剑鞘挡住,随后他手腕一扭,已然将老骑士的剑鞘荡开。 感受到攻击落空,在菜月昴所看不到的前方,老骑士嘴角露出笑意。 “还不错,那么,接下来呢。” 下一秒,那剑鞘忽然接连挥出数次,菜月昴只是防住前两击,却被后续的攻击打得连连后退。 “用耳去听!用心去斩!” “是!” 菜月昴竖起长剑,格住了老骑士挥出的金属剑鞘,随后,他反手一剑刺了回去。 但刺出的这一剑却完全没有击中的手感,反倒是剑鞘之上携带着的风再度逼近自己。 感受着那迅速袭来的冷风,剑鞘斩击的轨迹也在菜月昴的心中浮现而出,他侧过头,避开了这一击,并再度一剑斩出。 这一次,老骑士不得已提起了另一手中的长剑,挡住这一击。 “这不是做的挺像一回事的吗?” 苍老的笑声响起,这一次,老骑士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剑鞘,执剑与菜月昴战作一团。 初始之时,他还会刻意压满速度,以让菜月昴跟得上他,接着,他的剑越来越快,而菜月昴亦从刚开始的磕磕碰碰,逐渐变得越发纯熟。 像是来到了新的世界一般,在这个世界之中,并没有五颜六色的光彩,没有光与影,有的仅仅是风的流动,以及战意的昂扬。 这便是武道之通透,是为心的境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师 铅灰色的天空之下,骑士的对决仍在继续着。 在剑与剑的交击之下,空气发出悲鸣。 两人再度对拼一剑,光芒与烈焰猛然炸开,将周边的地砖掀起,而两人亦被反震力推开,拉开了距离。 “好!好!好!” 老骑士缓缓睁开了眼睛,连声赞叹着: “既然你已经学会了心眼,那就让我们直接进入下一阶段!” 说着,他忽然一招手,紧接着,银白色的巨龙便已从天而落,落在了他的背后。 随后,老骑士纵身一跃,便已跃至那银龙的背上。 “既然你也有龙伙伴,那就让我们来一场龙骑士的对决吧!” 响应着他的呼唤,银龙扇动双翅,卷起庞大的风压,冲天而起。 “好!” 菜月昴朗笑一声: “神都,我们跟上!”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腥风降下,大地颤抖起来,漆黑的巨龙也降落在他身后,在菜月昴乘上之后,黑龙迅速振翅起飞,直冲云霄。 而当师徒二人的对决从地面转入天空之后,决定他们彼此间胜负的,也便不再是单纯的剑技了。 在接连不断的龙吟声中,两头巨龙互相交错着向着天空飞出,扭转龙躯,振动双翅,于天空中急停,转向,旋转,并不断转变着彼此的位置,如同是在一同起舞般。 只不过,这场舞蹈之中,却是尽皆是致命的杀机! 汹涌的龙炎自两头巨龙口中喷吐而出,向着对方扫去,就在火焰即将命中彼此之时,灼热的白光同时自他们背上斩出,将那龙炎斩开,随后于空中悍然相撞,互相泯灭。 紧接着,就像是镜像的复刻一般,两名龙骑士又同时在手中拉出圣枪,向着对方投掷而出。 圣光的长矛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那长矛,也一样化作四散的光辉,消失无踪。 见到这一幕,老骑士眼神一凝,立刻道: “老白,借点力!” 随后,火焰的力量自白龙那边传来,老骑士的身上燃起冲天的烈焰。 “愿火焰缠绕吾身!” 就在他念诵的同时,神都亦将力量传输给菜月昴,化作烈焰。 “愿光芒照耀吾剑!” 菜月昴低喝着,炽热的光芒于他剑上亮起。 “此即为——” 在他的对面,老骑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圣剑之审判!” 菜月昴猛地挥下圣剑,然后,圣光裹挟着烈焰,携带着无比炙热的能量,滚滚向前。 而这股能量,很快便迎上了从另一边轰来的能量洪流。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周边的元素在这两道剑光的轰击之下紊乱,化作乱流冲刷着云层,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在这天穹之上创造出一个无云的净空。 趁着那能量乱流的遮蔽,菜月昴猛地跃出,扑向了那头白龙。 而就在他刚刚跃出一半的时候,老骑士的身影却忽然自他前方撞来。 两人的目光与天空中交错,彼此都看到了对面眼中的错愕。 然后,在他们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同时出剑,向着对方劈去。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戈交鸣声响起,两人的身体瞬间分开,并向着下方坠落。 只是,在他们摔成肉泥之前,一白一黑两头巨龙已然自上方掠下,将两人接住。 即便如此,双方却也没有丝毫的收手的打算,圣剑再度挥出,两道耀眼的巨剑于天空中悍然相撞,然后破碎湮灭。 而身在巨龙背上的两人,也同时被呼啸而来的冲击波吹飞了出去。 这一次,由于他们已经十分接近地面,两头龙没能再接住他们,不过这样的高度,他们自然也是摔不死的。清楚这一点的巨龙很快便转变方针,再度厮杀起来。 “咳,咳咳。” 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半堵破墙掀开,菜月昴灰头土脸地从被他撞塌的塔楼中走出,却见到了同样狼狈的老骑士撞开对面民居的破墙。 “战斗似乎陷入僵局了啊。”菜月昴苦笑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 老骑士再度摆出了战斗架势,缓缓道: “你所有的招数全都是我教的,你为什么觉得你可以用那些击败我?” “想赢的话,就去走出你自己的道路!” 老骑士低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已经又急速逼近菜月昴。 “铛”得一声,刺耳的剑鸣声于古城之中回荡,菜月昴被长剑上的力道震退两步,双手发麻,不由得咧了咧嘴: “说的也是......啊!” 下一秒,他再度一剑劈出,简易的小圣剑迅速斩出,光芒咆哮而出。 这也是老骑士所交给他的圣剑审判的一种用法,不将能量完全催发,以此换来更快的释放速度与更灵活的使用空间。 只是,这一剑却被老骑士的盾牌强行挡了下来,菜月昴剑上的圣光轰击在其上,却仅仅只是荡起了一阵涟漪。 “这......” “只是简易的小圣剑而已,以强化盾牌的防护力挡下,绰绰有余了!” 老骑士一步迈出,还散发着高温的盾牌猛地砸在了菜月昴的胸口,将他砸退数步。 而当菜月昴终于止住颓势的时候,却已经看到凝练的光芒已经在老骑士剑上积蓄,刺目的光辉将整个街道都照亮。 “圣剑,审判!” 与菜月昴刚刚用来抢攻的简易圣剑不同,这一剑是实实在在的圣剑审判,即便菜月昴想要采取老骑士刚刚的盾牌强化,也是万万挡不下的。 毫不犹豫地,在老骑士那一剑落下的前一瞬间,菜月昴猛地挥盾向着地面砸去,就在盾牌即将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光芒忽然在盾上炸开,强烈的冲击波自盾面之上爆发而出,将菜月昴的身体掀飞,向着斜上方抛飞而出。 “把原力作为位移技能使用么?还不赖......但只有这样吗?还有吗?” 视线追逐着菜月昴斜飞的身躯,老骑士喃喃道,眼中也升起了些许希冀的光。 只是...... “愿火焰缠绕吾身!” 在老骑士的视线之中,身体尚且滞留在半空中的菜月昴也将持剑的手收回至身后,全身上下火焰缠绕。 “还是圣剑么?只是这样的还不够啊,臭小子!” 眼中的希冀转变为失望,老骑士再度举起了长剑,烈焰如火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身体,用出同样的剑技起手式。 “愿光芒照耀吾——” “以圣光裁决吾敌!” 只是,当老骑士的剑技刚刚积蓄到一半之时,截然不同的话语却从菜月昴口中传出。 与此同时,他也猛地挥出了那原本藏在身后的手臂,而他手中所持握的,也并非是闪耀着光辉的长剑,而是一道以光芒构织出的灼热长枪。 “什——” 老骑士眼中刚刚露出一瞬的错愕,那光芒长枪便已经在他面前炸开。 剧烈的光辉在街道上爆开,如同是钻地炸弹一般,灼热的长枪将地面击穿,并在地下猛地炸裂开来,将无数古旧的石砖一并掀上天空,四散纷飞的尘埃将街道遮蔽。 不再是老骑士所教导的圣剑审判,这一枪,乃是菜月昴将圣剑审判的能量操纵手段运用在了普通的圣光枪之上,进而开发而出的新技能,被菜月昴命名为圣枪裁决。 虽然在威力之上比之圣剑审判弱了许多,但这一招却有一个圣剑审判所无法企及的优点。 那就是快。 极快的准备时间,以及出手即中的超快速度,使得菜月昴抢在老骑士之前出手,一枪将其准备的圣剑审判中断。 但是,战斗到此还未结束,菜月昴迅速落地,再度拔剑向着老骑士所在的位置奔去,与此同时,他的剑上再度升起火焰与圣光,猛地向着前方斩出。 而在那尘埃之后,老骑士却已经第一时间重整架势,加持着奇迹的盾牌迅速架起,迎向了菜月昴的长剑。 只是,这一次,那闪烁着光辉的盾牌却没能挡下这一剑。 远超之前数倍的光辉于剑刃之上凝聚,极致浓缩的光芒化作了极致的高温,一剑便将老骑士的盾牌斩断,并迫至其脖颈。 最后,长剑在距离老骑士的咽喉只剩下十公分的位置停下,其上凝聚的光辉也迅速散去。 “原来如此,不是简易的小圣剑,而是将完整的圣剑的能量全部凝聚在剑身之上么?” 老骑士微微闭上了眼: “这份能量操纵的技巧,着实了不起。”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苍老的脸上,挤出些许笑意: “恭喜,臭小子,你出师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薪火 “最后那一剑,你取名字了么?” 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老骑士问道。 “啊这个......”菜月昴挠了挠头,“我还真没想过,毕竟本身只是圣剑审判的一种拓展用法,所以我也没想过特意取个新名字,就,一定要选的话,‘圣剑审判·极’怎么样?” “要不叫灼耀如何?”老骑士耸耸肩,“那也算得上是十分灼热而耀眼的一剑了。” “哦哦,这个不错!”菜月昴一合掌,激动道。 “......看得出来,你小子的确是不擅长取名。”老骑士由衷道。 菜月昴挠挠头,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一副傻样。” 看他那傻呵呵的样子,老骑士一脚蹬出,踢在菜月昴的脚踝上,踢得他一个踉跄,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看着菜月昴,他却忽然又伸出手,用力拍打起了菜月昴的肩膀,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笑容: “臭小子,你做得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菜月昴挠了挠头,只是傻笑。 “那么,既然如此,以后你面对别人再报名号的时候,也别报那个下级骑士了,听着怪丢人的。” 看着自己的弟子,老骑士脸满是自豪: “以后就报我的名号吧,洛斯里克骑士团第四骑士,既然你已经战胜我了,那么就把这个称号交给你吧。” “啊?第四?”菜月昴一愣,随机惊讶道,“老师你这么强,在洛斯里克骑士团才排第四吗?” “怎么?这很值得意外吗?”老骑士一挑眉,有些好笑地问道。 “很意外啊,我感觉现在的我就算去打法兰不死队跟霸王沃尼尔应该也完全能打过了,而老师你无疑比他们都要更强,连你都只排到第四,那洛斯里克骑士团的全盛时期该多强啊?” 菜月昴摊手道。 “臭小子,我怎么能及得上法兰不死队啊?”老骑士笑骂一声,“已经烧过的他们,现在又能残留多少力量呢?可别小觑了古往今来的那些英雄啊......嘛,不过你知道,排在我前面的三个人,都是谁么?” “谁啊?” “第三是洛斯里克骑士团副团长,龙血骑士阿洛斯,第二是洛斯里克骑士团的总团长,怒雷骑士洛特。” “在那场动乱之中,阿洛斯判出骑士团,不知去向,而洛特则战死在大书库的顶端,死后他的身体被深渊所控制,依旧维持着生前大半的实力,依旧护卫着王宫,如果你想要挑战两位王子殿下的话,就必然要去战胜他。” 闻言,菜月昴不禁咧了咧嘴: “这可真是让人压力山大啊.......不过,连骑士团总团长都才第二,那么第一果然......” “没错。”老骑士点点头,“正是大王子殿下,圣光骑士洛里安。” “等等,也就是说,不算大王子那个论外级别的,老师你就是洛斯里克骑士总团前三的强者?”菜月昴发现了盲点。 “是啊,我之前没跟你说么?”老骑士淡淡道,“我是洛斯里克飞龙骑士团长,骑士称号为......天空,那是我以前与老白一同南征北战之时获得的称号。” 那般喃喃着,他抬起了头,仰望天穹: “真是令人怀念啊,曾经一同在碧蓝的天空中翱翔的感觉。” 这样啊...... 菜月昴忽然明白了为何老骑士对于重新见到蓝天那般渴望。 因为那便是他最为耀眼的光辉岁月。 “对了,现在的你,也差不多该起个骑士名了,” 说到这里,老骑士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忽然移开了视线,望向了洛斯里克古城。 不复明亮的阳光将这城市照亮,只是,无论是那残破的旗帜,遍地的残骸,枯朽的古树,还是碎裂的砖石,都已经不复曾经的辉煌。 这个城市早已没有了未来。 就像那昏黄的天空一样,这个国度已然逐渐走向衰亡,日暮西山。 但是传火之国洛斯里克的传说,却并不会在此断绝。 哪怕他们未能将初火再一次点燃,但他们的传奇,他们的辉煌,还有他们的意志,都将继续传承下去。 会有人继承这一切,去前往他们所无法抵达的新的世界。 薪火永传。 “就叫......薪火骑士,如何?” “薪火骑士......洛斯里克骑士团,序列四,薪火骑士吗?听起来很帅啊!” 菜月昴眯着眼笑了起来,心情畅快无比,比之当初被人传唱为龙骑士之时还要高兴上许多。 因为,认可他的人,是他的老师,是他最想要得到认可的人。 “好了,洛斯里克的太阳,也差不多该落山了。” 那般说着,老骑士再度站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意图,菜月昴也立刻站了起来: “我们还能再见吗?老师?”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 老骑士轻轻摇了摇头,盯着菜月昴的双目,认真道: “无论如何,昴,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吧,” “不像已经走到终点的我,接下来你还会遇见很多很多事情吧,或许,有一天你会陷入迷茫,会怀疑自己。” “但无论如何,不要否定自己,更不要否定自己所走过的路。” “因为那一切,正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骑士道。” “但是,即便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也不要被骑士这个身份,被我的存在束缚,昴。” “天空还很广阔,值得你用一生去探索,而你的未来也是如此。” “不管如何,你只要活着,就已经是我存在过的证明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随后,便向着道路的尽头,骑士团的大厅走去。 那正是他与菜月昴初次见面的地方。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菜月昴第一次试炼的场所是他的故乡而非洛斯里克城,那便证明着菜月昴已然从过去之中走了出来。 但他不一样,时至如今,他也依旧活在往昔。 “所以,你真的超越我了啊,昴。” 在骑士团大厅的门前,老骑士最后停顿了一下,他又回头看了菜月昴一眼,轻轻招了招手。 然后,他便推开大门,缓慢,而坚定地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的身后关闭,也隔绝了菜月昴的视线。 随后,白光,将整个世界覆盖。 至此,第一试炼,宣告结束。 第一百三十八章 错误与虚幻的未来 坚硬冰冷的地面触感,仍旧以不变的干枯迎接着菜月昴的意识。 “唔,感觉我差不多也该习惯了这种醒来的地方了。” 龇牙咧嘴地将嘴里的泥土吐出,其中的泥臭味让菜月昴的眉头皱起。 他抬起头,再度回到试炼之房。 “继续吧,艾姬多娜,”嘴里喃喃着,菜月昴再度站起身来,伸手向着门把手抓去。 当他的手触及到那早已开始腐朽的木质把手,困意再度涌上脑海。 然后,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接着,迎接虚幻的当下。” 随后,意识再度抽离。 只是,当菜月昴再度睁眼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景象却令他完全呆在了原地。 经过之前的第一试炼,知晓试炼会抽取自己的记忆来构建环境,因此,菜月昴是觉得无论看到什么他都不会再有丝毫的惊讶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此时他所看到的,正是他刚刚睡去之前所在的试炼房所在地——他甚至还能看到自己上次醒来时吐出的泥土,就连他现在嘴里的泥土,其味道也是一般无二...... “呸呸呸!” 骤然反应过来的菜月昴迅速将嘴里的臭泥吐出,陷入迷茫: “这算什么,因为第二次试炼是现在,所以直接让我做梦梦到我之前所在的地方?那么......” 菜月昴回过头,看到艾米莉亚依旧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的地方静静睡着。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再度于耳边响起: “最后,战胜错误的未来。” 这算什么?梦中梦?在试炼之中迎接下一次试炼? 怀抱着那样的疑惑,菜月昴的身子微微一歪,向着石制的地砖再度倒下。 ...................................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塑造成型。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整理形状。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修饰细节。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缝缝补补,慢慢的接近完成。 ................................... “师父——,师父,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留着蝎尾辫的女孩哼着小曲,在小径之上蹦蹦跳跳地走过,长长的辫子在她身后调皮地晃悠着。 那是一个穿着即为暴露的女孩,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上本身仅仅穿着如同是比基尼一般的衣服,束缚着丰满到可以称得上是波涛汹涌的部位,下半身则是超短的热裤,拥有着良好线条的白皙长腿便那般暴露在外,想来无论是腿控还是胸控都能极大地满足。 而明明穿着如此暴露,但在那修长的玉颈上则有着一副十分端正的容貌,虽然眼神懒散但却有几分邻家的活泼姐姐的感觉。 而在这个基础上,她背后还披了一件意义不明的黑色斗篷。 总而言之,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很莫名其妙的女子。 蝎尾辫女孩.jpg 蝎尾辫女孩2.jpg 对于她的问题,一旁的白发男子认真思索起来,接着,他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姐姐大人这真是了不起的建议......恕我只接受你的心意。” 面朝着并没有人的方向,向着并不存在的人道谢,白发男子扭头向着蝎尾女孩道: “根据拉姆的建议,我打算就这样向西走,你呢?” “诶?我肯定要好好跟着师傅去哟?我和师父一秒种也离不开~。我要从早上开始一直看到说早上好!拜托你了!” “早上好,说早上好......好可怕!那可得一整天吧!” “欸嘿嘿,是连日连夜的哦。” 面对如此狂热的跟踪狂预告,白发男子面带难色,低下头。 背负着阴暗的罪恶感,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女孩,询问道: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夏乌拉你真的会一直跟随我吗?” “当然了!直至死亡将两人分断!我会把有限的时间培育出来无限的爱~无论如何我也不离开师傅身边。棒球队多的孩子我也生!” “你可别扔来这么厉害的刚速球......” 那般说着,男子忽然又停下来脚步,回头向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望去。 然后,他的脸色露出了略显困扰的表情: “虽然艾米莉亚这么说,但这可是相当残酷的事情啊,明明知道我对艾米莉亚碳是怎么想的。” 像是在唱着独角戏一般,男子再度向着空气询问道: “可是什么?” 在向着空气的那个方向说话的时候,男子的瞳中闪过难以抑制的倾慕之情,似乎那个方向并非没有人,而是站着他所喜欢的姑娘。 而那个蝎尾女孩对于这一幕似乎也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还很配合地向着白发男子所看着的方向望去——哪怕在那里她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此时,车轮于土路之上滚过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告知着车辆的逼近。 然后,车子在两人的身边停下。 “——莫非是菜月昴先生吗?” 坐在车夫座上的高个子青年走上前来。 那是个把灰色的头发扎成一堆的年轻人,与白发男子的年龄相近,脸部的线条十分柔和,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人。 “啊,那个......” 明明被人单方面地认了出来,但是这个被称作菜月昴的男子却似乎认不出他,只是将目光转入一边的空气,似乎在向谁寻求着帮助。 看到他那个犹豫不决的样子,青年皱起眉头: “哎呀,您忘了吗?我是列京·苏文,我哥哥奥托·苏文一直承蒙您的关照,以前我在村子里和您见过一面。” “啊!是那个奥托!”白发男子一拍手道,“不好意思,现在感觉脑子里一堆东西,但名字就是蹦不出来,差不多这样。” “不,站在您的立场上忙成这样忘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wang选的事,都传到了生活在偏僻乡村的我的耳朵里......我哥给您添麻烦了吗?” “奥托给大家添麻烦什么的,真是瞎扯。倒不如说都是我们托了奥托的福。”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诚惶诚恐的列京听到哥哥的近况后,稍微安心了一点。接着,他看了一眼白发男子还有身旁的夏乌拉道: “话虽如此,菜月君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不坐龙车反而走在街道上,我觉得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啊—,说得对,我也是想尽量使用龙车之类的,但各种情况都很困难呢。然后被问我在干什么......” 在这里停顿,男子稍微沉思。 “现在我正在重新审视自己......就是所谓的‘寻找自我的旅程’吧。” 整理语言之后,白发男子认真道。 “是寻找自我的旅行吗?” “啊,没错。寻找自我的旅行......哈哈哈哈!” 是觉得自己的用语太滑稽吗?白发男子忽然又大笑了起来。 “果然,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吧?是我太迟钝了看不出来......”列京的脸色似乎有些歉意,“虽然不能理解目前的情况,但请先到村子里来,在我的诊所详细的说一下吧,你需要休养一下。” “前面是你的村子吧?我也去过那里吗?” 白发男子又问道。 “嗯,当然。以前这里出了点问题的时候,和哥哥还有......” “明白了,谢谢,托你的福,想要了解的事情大致都已经知晓了。” 白发男子认真地向着列京鞠了一躬: “你说话的方式似乎与你哥一样,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想,你哥也一定是个好人吧——真是抱歉。” “诶?” 就在列京对于白发男子这没头没脑的道歉面露不解的时候,白发男子向着一旁的夏乌拉道: “别让他留下痛苦。” “哎呀呀.....” 理解到他的意思,夏乌拉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白色的光芒闪过,列京的头部便被光芒吞没,并彻底蒸发。 连悲鸣都没有机会发出,失去头部的列京的身体倒在了街道上,可怕的热度侵蚀着伤口,颈部的断面连血也流不出。 然后,龙车旁的地龙察觉到主人的死亡,愤怒地向着凶手扑来—— ——又一道白光闪过,失去头颅的地龙也缓缓倒下。 “......喂!”白发男子狠狠瞪了夏乌拉一眼。 “哇,我不是故意的!是正当防卫!我只是想阻止它!我只是没有摆脱下死手的习惯而已!”夏乌拉连忙辩解道。 “啊......真是的,又把龙车弄坏了,什么时候,移动手段能从徒步开始进化呢?” 那般喃喃着,白发男子向着道路的前方缓缓走去。 ——在那里,有着列京本该归去的村子。 ........................ “......为什么......会这样?” 在那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之后,在列京的尸体旁,菜月昴缓缓显出了身形,跪倒在地。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这具无辜的尸体,将其安葬,但不知道为何,他的手却总是从对方的身上直接穿过去。 “这到底......算什么啊......” 菜月昴颤抖着声音,低声询问道。 ——刚刚那个无情下达杀死无辜者命令之人的脸,他是不会看错的。 那正是他,菜月昴的脸。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迷途者寻影而行 “啊......呃——” 意识回归现实的瞬间,迷途者握在手里的书掉了。 膝盖在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即使坐在地上,炫目感久久不去。 ——只有这种感觉,是无论体验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的。 “哈,哈......” 一边用袖子粗暴地擦去额头的冷汗,他一边大口地深呼吸。心律不齐的原因,是精神和肉体的不一致导致的混乱 每阅读一次死者之书,“自我”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含糊不清。 就像是【暴食】大罪司教的【日蚀】权能一般,但迷途者却远远做不到直接复现对方身躯与能力这种厉害的事情,他能做到的,仅仅不过是通过那死者之书,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构架出一个对方的虚拟形象罢了。 就像现在一样。 (不好意思,我生前与您的关系比较淡薄,以我的记忆,恐怕并不能帮助您再现出多少的部分。) 列京·苏文一脸哀叹地站在迷途者的身边,他望着前方迷途者手中那写着自己名字的书,除去哀叹之外,目光之中也怀着对于那迷途之人的谴责。 被杀死本就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了,而在被杀死之后还被凶手认为是自己的死并没有什么帮助,这当然就更令人郁闷了。 对此,迷途者很是坦率地向着他低下了头: “真的是十分抱歉。” “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过如果能够实现您的目的的话,就可以全部恢复原样对吧?” 被虚构出的列京影子这般说道。 对此,迷途者认真点头道: “恩,您的器量真是太大了,如果接下来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的话,那么属于您的一切,包括生命,我都会如数奉还。” “那样的话,我就拭目以待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列京便挥着手从迷途者的视野之中慢慢消失了,看着这一幕,迷途者菜月昴将他的《死者之书》缓缓放回书架。 对,迷途者菜月昴,没有比这个称呼更适合如今的他了的吧? 迷失道路之人,同时亦是迷失自我之人。 凝视着那样的自己,身为骑士的菜月昴眼中尽是复杂。 这次的试炼很是奇怪。 他无法干涉到这试炼中所发生的的一切,连对于事物的触摸也做不到,每次都会直接从其中传过去,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幽灵一般,仅仅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 那么,这个试炼的通过条件,又究竟是什么? 而且在试炼开始之前,他连续两次醒来,并且听了两句话这件事也让他很在意。 无法理解,莫名其妙。 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无法干涉也好,梦中梦也好,虚幻的现在与错位的未来也好,这一切都是那般的莫名其妙。 而最莫名其妙的,莫过于这个世界线中的自己。 他的身体无比地孱弱,完全不像是一个战士,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经过锻炼的普通人那种程度。 很显然,这个世界线上的自己,并没有抵达过魂世界,也不曾在那里收货任何的成长。 但正因如此,菜月昴才更加疑惑。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能那么毫不犹豫的杀人呢? 明明这件事,是连经历过无数次死亡,从黑魂那个绝望的国度之中杀出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为什么,他能够那般轻易的,下令让夏乌拉,将那个村子的人全部杀死呢? 寻找着那个理由,菜月昴静静旁观着迷途者的一切行动,从其中寻找蛛丝马迹。 而那个理由,他终于知晓了—— “本来,悠闲享乐对我而言就是十分奢侈的事情,现在更是没有闲工夫,我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再一次向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声呢喃着,迷途者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名单: “会改变的,全部都会改变的。” “当然是这样,因为我......我什么都忘记了,给大家添了天大的麻烦,想要挽回一切,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是艾米莉亚的虚影正在安慰他吗,迷途者忽然抱住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那样的话不行啊!” “拜托了,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集齐所有人那里的记忆碎片,然后将那个真正的英雄菜月昴取回。” “是他的话,一切都会有办法的吧,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拯救所有人吧?” “只要将他找回,我就可以再一次遇见你们,让这一切全都......重新来过。” “——” 当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菜月昴感觉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 就像自己一样,迷途者之所以迷途,是因为他的记忆被夺走了,被【暴食】的权能。 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一路挣扎成长而来的记忆,变作了最初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 正因为那恰恰是他,所以菜月昴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如果当初暴食吞食自己的时候,将他于魂世界的所有经历都吞食掉,自己会成为什么模样。 ——他会再一次变回那个软弱而青涩的自己。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个世界的他,又因为意外害死了自己的友人,同时,也因为正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他没能第一时间使用死亡回归将他们挽回。 然后,他还很致命地发现了死者之书这种东西。 这种通过将对方杀死来获得对方生前一切记忆的东西。 而这,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这根稻草,将他引上了不归的歧途。 对他而言,唯有将所有认识自己的人全部杀光,然后通过阅读他们的死者之书,拼凑出那个完整的菜月昴,随后,才能将一切都挽回。 因为他坚信,现在这个懦弱而无能的自己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祈求于那个在众人口中近乎无所不能的“英雄”菜月昴。 他是不会知晓的,“英雄”菜月昴,并非什么无所不能之人,他本也是个懦弱无能之辈,只是在珍贵之人的推动下,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这一切,迷途者都不得而知。 他只能祈求那个英雄菜月昴。 祈求他的归来,祈求他来挽回一切。 但这一切却都早已不可挽回。 ——早在他抓住那根稻草的一刻起。 第一百四十章 杀人成瘾(第二更) 杀人成瘾。 这是菜月昴早年所看过的一个侦探故事之中,大侦探波罗留下的话。 那个故事名为《东方快车谋杀案》,在这个故事之中,主角波罗受邀去侦破一起谋杀案,在他所乘坐的东方快车之上,出现了一名死者,死者死前被深深浅浅地捅了十二刀。 而这个案件的真相,是与波罗同乘的所有乘客,都往死者身上捅了一刀。 那个死者实际上是一个恶名昭彰的职业绑匪,他绑架了乘客们的家人,在得到赎金之后,却又悍然撕票,让那些乘客们家破人亡。 而他自己,却通过贿赂免于法律的制裁,在犯案后改名换姓,靠着到手的巨额赎金逍遥法外。 然后,这十二位乘客,一手策划了这起杀人案。 而在波罗得知真相,怒斥他们滥用私刑,扬言要将他们交给警察的时候,一位乘客站了出来,表明自己已经杀过了人,所以再杀了波罗也是无所谓的。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波罗出于恻隐,选择了隐瞒真相,但他还留下了一句话: ——杀人成瘾。 并不是指杀了人之后就会觉醒杀人的癖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反复杀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当有人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之后,在今后的人生中,若是遇到类似的问题,也会再次尝试用杀人来打破困境。 而这,在菜月昴看来,便是现如今那位迷途者最好的写照。 .................................... 杀人成瘾。 那是名侦探波罗留给后世的话语之一,现如今,也保留在迷途者的记忆之中。 在迷途者看来,这句话只不过是波罗的夸大其词罢了。 不能说是因为成瘾了习惯了,才把杀人作为选项的。 只是因为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已。 只是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手段而已。 所以,这不是成瘾,更不是习惯。 只是因为,杀人是解决那个必须要解决之问题的唯一办法。 对,没错。 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答案,也只有这样才能使正确答案。 这是......最后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选。 只有怀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能继续行动下去。 遥望着下方的城市,迷途者这般想着。 而这样的信念,最终则导致了炼狱的诞生。 .................................... 汹涌的水流于街道之上汹涌地扑过,如同猛兽一般,将前方的一切全部都吞入其中,无论阻拦在前方的是人还是动物,即便是房屋也不例外。 一切的一切,都在涌入城市的洪水之中被碾得粉碎。 悲鸣声,哀嚎声,哭泣声,怒骂声......诸如此类的声音在片刻之前还充斥着他的耳中,而现如今,那些声音全部被洪水的咆哮声所吞噬。 这个城市,是为了打倒魔兽,镇压魔女而建立的城市,城市本身那呈钵状的设计,目的就是让开闸放水之时,洪水的流入可以起到水攻蚁巢一样的压倒性效果。 这一切都在迷途者的计算之中。 在最初下达决意之后,迷途者在那个自称是自己的弟子,名叫夏乌拉的古怪少女的帮助下,将所有进入贤者塔中的同伴尽数斩杀——除去一个附身于安娜塔西亚身上的人工精灵。 但在察觉到她的逃走之后,迷途者却并没有让夏乌拉杀死她。 (让她逃~走的话,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包括没有来到这边的奥托加菲尔他们,将情报传递出去,然后商讨如何讨伐你。这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既然如此的话~让她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然~后再开闸放水,一口气将绝大多数认识菜月昴的人都一网打尽,这~不是很妙的计划~吗?) 这是早已成为菜月昴脑内虚影的罗兹瓦尔所提出的建议。 毕竟迷途者的目标是杀死所有认识菜月昴的人,那么自然而然的,罗兹瓦尔也难逃一劫,同样成为了他的后援势力成员。 而他的计划,效果却是那般卓著。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从最麻烦的家伙开始着手处理吧。” 那般喃喃着,迷途者开始了自己的猎杀计划。 ........................ “呕——” “奥托哥?你没事吧?快把水吐出来。” 眼见奥托由于呛水而剧烈的咳嗽起来,加菲尔赶忙抓起了奥托的脚,将他倒了过来帮助他排水。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市的大水门已经被打开了,水吞没了城市,咱们与魔女教拼死抵抗的结果,全部都化为泡影了。” 望着周围那被水淹没的城市,加菲尔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虽然说这话有点严厉,但是请你振作起来,我们必须处理这种情况,就像上次面对魔女教一样。” “但是......”对此,加菲尔面露软弱。 “现在站在原地发呆有什么用?!菜月君和艾米莉亚已经不在了!振作起来,现在只有我们了! ” 奥托用力抓住加菲尔的衣服,对着他怒吼着: “寻找幸存者,与wang选候选人和骑士们汇合。如果这是针对城市的攻击,那么必须团结起来对抗......” “——奥托大哥!” 这个时候,加菲尔忽然大吼了起来。 没能思考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奥托的身体已经被加菲尔撞飞,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白光,擦着他的身体,自房顶掠过。 只是一个瞬间,奥托身体与那白光接触的部位便已经碳化。 纯粹而凝聚的高温能量,那便是白光的正体。 只是,在加菲尔拼死的抵抗之下,那道白光很快便被他手臂上的盾牌砸开了。 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对方发起狙击的地点——那是位于城市最高点的塔顶。 “这样下去不行啊奥托哥!你快找个能藏的地方,老子要干翻他!” “缩短距离没关系吗?” 奥托问道。 逼近的白光速度非同寻常,在这样的距离里加菲尔勉强赶得上防御。如果距离缩短,反应时间就会减少。哪怕是眨眼的瞬间,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也是致命的。 “即使这样,也只能这么做了!现在只有我们了!是吧!?” 嘴里怪叫着,加菲尔强行在被水吞没的都市里,利用着勉强当作立足点的建筑物,猛然冲向发射着白光的控制塔。 “哦,哦,哦,哦哦——!! 正面吃了一发白光,那是骨髓都麻木的冲击,随后,加菲尔的身体如同要被风吹倒一般,踉跄的向前冲锋。 他的家人已经葬身在那洪水之中,因此,他要把这股愤怒融进他的爪子之中,嵌入他的牙之中,将敌人...... “——加菲尔”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某个声音。 只是被叫到了名字而已,在这种关头,加菲尔头也不会回的。 但是,如果那声音是期待归来的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将?” 一边躲避着白光,加菲尔一边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相信那条狐狸带回来的情报。 菜月昴会失败?怎么可能?那种事情,加菲尔根本不相信。 只要他在这里的话,无论是怎么样的绝境,他们就必然都可以克服。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引入眼帘。 “最关键的问题是无法认同的,果然,如你姐姐所说的那样。” 白发的迷途者抬起头,仰望着冲向白光飞翔的加菲尔。 那个姿态,看起来确实和认识的人一样,就连身上的味道也是一样。 可是,加菲尔却本能地拒绝承认对方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你丫的,是谁——” 而他在这一瞬间所露出的破绽,成为他的败因。 就在这一瞬间,黑发的女子自塔楼之上纵身跃下,并冲着他甩出腿,虽然加菲尔下意识间便用盾牌去防御,但从盾牌那边传来的却是足以一击击毁龙车的威力。 那并不是他可以随便应付的对手,即便放弃远程,单单考虑近战,那也绝对算得上他的劲敌。 而在加菲尔分心的这一瞬间,他自然不可能敌得过对方。 “虽然你对师父的感情很不错,但是我对师父的爱更胜你一百倍哦。” 那一瞬间,恐怖的冲击力贯穿了加菲尔的腹部,内脏从背后喷射而出,而他的身体,则向着下方的洪水坠落。 但即便那样,加菲尔却也没有死去。 依靠着怪物般的生命力,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残留着一口气。 但那最后一口气也马上要消失了。 因为夏乌拉已经向着他抬起了手,恐怖的能量在指尖汇聚,下一秒,白色的光芒就会击碎他的头颅。 此时此刻的加菲尔,早已经失去了再弹开这样一击的力量。 但是...... 这一击还是被弹开了。 就在那毁灭的白光自夏乌拉指尖射出,瞬间便要抵达加菲尔头部之时,一个人影忽然凭空浮现而出,挡在了白光与加菲尔的中间。 然后,带着耀眼光芒的长剑横拍而出,像是打棒球一般,将那道白光弹飞。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迷途者,闯入者 “啊嘞?” 当势在必得的攻击被弹开之时,夏乌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那丝错愕仅仅是极小的停顿而已,一般来说,下一个瞬间便会向着阻拦者发起攻击吧。 可她还是停了下来,中断了本来的计划。 因为那个阻拦者的脸。 “师父?你什么时候到那里的?” 问题刚一出口,她便又意识到不对,扭头向着另一个方向望去。 在那里,白发的迷途者亦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闯入此间的不速之客。 “诶?奇怪......” 夏乌拉看看迷途者,又看看闯入者,一脸的迷茫: “为什么会有两个师父?” 而在另一边,与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加菲尔在看到闯入者的瞬间,眼中立刻亮起了难以抑制的光彩: “果......然,我就说嘛......大将怎么可能......会失败!” 此时的菜月昴正挂在一幢高楼的侧面,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提着加菲尔,只是伸出双腿勾住了那高楼的栏杆,才没有立刻掉下去。 而加菲尔这个模样,让菜月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因为加菲尔此时伤得实在太重了。 刚刚夏乌拉的那一击直接将他的内脏从他体内打出来了,腰椎也几乎断掉,可以说现在的他居然没有当场毙命就已经是在狠狠抽现代医学的大嘴巴子了,即便如此,他现在也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丝毫没有犹豫,菜月昴立刻对着加菲尔释放了恢复奇迹,吊住了他的命,与此同时,他也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只是,面对那个破绽,夏乌拉却没有任何举措,只是扭头看向了迷途者。 在那里,迷途的菜月昴,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头跪倒在地,茫然无措地喃喃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一个我?为什么还有一个菜月昴?” 那个相貌,毫无疑问,与他是一模一样的,那正是他——菜月昴的脸。 甚至说,对于迷途者而言,那个人,那个忽如其来的闯入者,才正是他心目中的英雄菜月昴所应该拥有的姿态。 看那坚毅的面庞,看那没有任何迟疑的眼神,在伙伴在生死危难之际站出来,将伙伴救下——这不正是“英雄菜月昴”所应该有的样子吗? “可我呢?” “我又是谁?” 如果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真正的菜月昴,那么,站在这里的,作为创造出毁灭城市的灾难的,将友人杀死,做出无法挽回恶行的家伙......又到底是什么人? 他茫然地向着周围望去,在他的侧面,奥托在看到骑士现身的瞬间,也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无比欣喜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而出。 啊,没错。 那才应当是,他们见到菜月昴时候露出的表情。 而不是他们看向自己时所露出的,那夹杂着厌恶与愤怒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谴责着他这个伪物的存在。 “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凄厉的咆哮声中,绝望与自厌的情绪满溢而出。 莫非他只是一个伪物? 一个不该存在的伪物?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诞生? 为什么,要把菜月昴这个名字给他?! 他脚下的脚步开始不受控制,跌跌撞撞地向着后方退去,然后——一步踩空,向着下方的洪水之中坠落。 “师父!” 夏乌拉惊呼一声,瞬间便向着迷途者扑出。 就像是一只无比矫健的雌豹一般,她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一瞬间便已经将迷途者抱在了怀中。在这之后,她没停留太久,便选择了向着远方逃窜而出。 而菜月昴虽然有心追上前去,但他一旦中止手中的治愈奇迹的话,想来加菲尔便会当场去世,因此也只得作罢。 虽然这不过是一个试炼,甚至现实中的加菲尔也完全说得上与他关系颇差,但是不知为何,这个试炼中的加菲尔却用那样尊敬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将他当成了大哥一般。 让他对这个加菲尔见死不救的话,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就在菜月昴刚刚将加菲尔命吊回来,提着他爬上楼顶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忽然捕捉到一句话: “到此为止吧——” 下一个瞬间,菜月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在那几乎要将自我湮灭的巨大压力之中。 声音是从极远方传来的,但是在菜月昴听到声音的瞬间,那人便已经抵达他面前,呼啸的剑光,亦在第一时间向着他袭来。 周边大片区域的魔力都在瞬间被清空,空气被瞬间切割而开, 而这一切,都是在完全避开菜月昴手中的加菲尔,仅仅冲着他来的。 在这一瞬间,凭借着无数次于死亡边缘挣扎磨练出的直觉,菜月昴第一时间松开了加菲尔,任由他向着下方的水中坠落,而他自己则抬起了手中的剑,灼耀之剑瞬间挥出,迎向那至快也是至强的一剑。 伴随着似乎要撕裂空气的轰然暴鸣,菜月昴的身体撞进了身后的建筑物之中,几乎要将整栋建筑都拦腰撞断,而那发起攻击的人,却依旧在半空中,都没有稍微的后退,就像是物理学中力的相互作用对他完全不起作用一般,他看了一眼菜月昴后,身体立刻向下沉去,将即将坠入洪水中的奥托接住。 毕竟,对方的目的本就是救人而已,他会连招呼都不打便这么着急的出手,本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救下加菲尔。 也多亏了这一点,奥托方才有时间劝阻他继续攻击: “停手!这个昴不是敌人!” “这个昴?”红发的男子在空中现出身形,一边对着奥托的话语表示疑惑,一边停下了动作。 如果奥托的提醒稍微迟一点点,放任他继续追击的话,菜月昴怕是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斩杀吧。 毕竟,来者,乃是那位最强无敌的骑士——【剑圣】莱茵哈鲁特。 顺带一提,即便是在古往今来的历届剑圣之中,他也依旧可以自称为最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棘手的人 “抱歉,实在是万分抱歉,居然由于我的错误让昴平白遭遇不公,实在是罪该万死......” “不至于不至于,反正我也没死,朋友之间没必要说这些话。” 一边说着,菜月昴一边盯着身旁那正用治愈法术帮他疗伤的加菲尔,脸上颇有几分诧异。 原本,加菲尔的伤势是极为沉重的,即便被菜月昴用治愈奇迹吊回来一口气,但状态也绝对算不上好,仅仅只能说从垂危到了重伤的地步。 但是在莱茵哈鲁特那一剑落下来之后,伤势更重的就变成菜月昴了。 最后,就演变成了加菲尔一边使用治愈魔法自救,一边还要帮菜月昴疗伤这种奇怪的走向。 很难想象,他这个看上去便一脸凶相的家伙,释放起治愈魔法的时候,居然比之贝蒂还有艾米莉亚都要熟练得多。 不谈其他,单论这一手治愈魔法,除去菲利斯之外,菜月昴认识的人中居然找不出一个比他用的好的。 “所以说,昴你能先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们一行人在贤者之塔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会出现两个你?又为何安娜小姐说是你杀死了同行所有的人?” 在菜月昴的身边,奥托一脸严肃地询问着。 “不管怎么说,显然敌人是刚刚那个假货吧?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提起逃走的迷失之徒,加菲尔眼中燃起仇恨的烈焰。 久别重逢的家人,发誓守护的少女——这些对于他无比重要的人,都已经在刚刚的洪水之中遇难了,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完全称得上是不共戴天。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亲手将那个白发男子抽筋拔骨。 “——不,很抱歉,或许我这样说你们会很难以置信,但是......” 看到他眼中的恨意,菜月昴轻叹一口气,面容复杂: “刚刚那个白发的家伙,的的确确,正是你们这个世界中的菜月昴。” “......大将,这种时候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加菲尔动了动下巴,表情有些僵硬地笑道。 “很抱歉,这并非是玩笑。”菜月昴轻轻摇头,“你们不是也早就察觉不对了么?你们世界中的菜月昴,不管智慧如何,但他本人的实力,一定是及不上我的吧?” 众人同时沉默。 “果然是这样么......”奥托叹息,“虽然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同时也太残酷了。” 而即便是这样,他却依旧保持住了冷静,接着问道: “那么,既然你提起说‘这个世界’,也就是说,你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昴吗?” “是啊,”菜月昴点点头,“老实说,看到这个世界的你跟加菲尔居然能和睦相处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 “这样么......”奥托微微点头,“这么说来,异界昴先生,你应该是在圣域还未通关的时候来到这里的吧?我想想......此时的您,应该还在烦恼宅邸与圣域两边如何同时救下对吧?” 闻言,菜月昴一愣,随即猛地抬起了头,一脸惊悚地望着奥托: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会读取记忆?” “我可没有那么方便的能力啊,”看他那副样子,奥托苦笑地摇摇头道: “只是简单的推理罢了,既然你同时认识我跟加菲尔, 那么你就应该已经进入过圣域,见过加菲尔了,可是在圣域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们俩关系就很好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您现在应该还在这两个时间点的中间吧?” 而这个答案,却无法说服菜月昴: “但既然我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了,为什么你还能用你们世界来推测我们世界呢?说不定我们那里并不存在圣域,我一开始就认识加菲尔什么的,而加菲尔跟你恰巧又是敌人什么的。” “是,的确存在那种可能性,”奥托轻轻点头, “可是,如果世界变动那么大的话,那么我们也不一定就认识吧?加菲尔在其他世界说不定根本就不认识昴,莱茵哈鲁特或许与昴你不是朋友,反而是敌人,而我说不定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商人,抓住机会大赚了一波,所以根本就没有认识昴......这些可能都是存在着的,对吧?” “的确。”菜月昴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可是,异界的昴先生明明是异界来客,却一开始就认识我与加菲尔,而且你也依旧与莱茵哈鲁特是朋友,”奥托接着道,“所以我想,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相似的情况了,那么会不会其实我们两边世界的差别并没有那么大呢?” “但是,这一切都仅仅是你没有根据的猜想吧?”菜月昴问。 “对,没错,”奥托轻轻点头,望向菜月昴,眸中闪烁着名为理性的光芒: “所以,我也仅仅是猜测了一下而已,是异界的昴先生,您的反应告诉我我的猜测没有出错而已。” “......原来如此。”菜月昴愣了愣,忽然叹息道,“如此说来,也怪不得,他会将你设为第一击杀目标了。 “第一目标?”奥托一愣,“什么第一目标?” “这个世界的我,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是决定要把最麻烦的家伙先处理掉的。” “最麻烦的家伙?”奥托皱眉,“那不应该是莱茵哈鲁特吗?”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菜月昴点点头,“只是,他们偏偏在一开始,就把你作为目标,策划了这一整场袭击。” “通过洪水,将你从大地之上驱赶而开,让你无法再动用你唯一擅长的土魔法,同时也是通过洪水将人,还有所有的生物统统冲走,让你无法通过加护找到任何援军,从而将你彻底逼上绝路,让你再无翻盘的可能。” “这个世界的我,还有他通过死者之书所还原出的幻影一致认为,在所有他认识的人中,最棘手也是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奥托。他们对你的评价甚至在莱茵哈鲁特之上。” “这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艾米莉亚阵营的所有人一致得出的结论。” 奥托愣住了。 他的视线微微移动,牵了牵嘴角的弧线,但最终却也没能再继续故作平静。 “这真是......残酷啊。” 奥托喃喃道: “在同伴们都已经死去之后,才忽然知道,我居然是被他们这么看待的吗?” 他低下了头,菜月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攥得发抖的拳头。 “那么,让我们做个交易吧,异界的昴先生,” 再度抬起了头,奥托的眼中满是坚定: “我愿意给你提供,我们世界之中,我与昴通关圣域的方法。” “而作为交换,我也希望您能帮助我们。” “让我们所认识的那个菜月昴,得以解脱。” 感冒了,今天休息 这两天感冒了,大概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四五天了一直没好,今天也想顺便把阴间作息调整过来,就请个假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满分攻略 “等等,也就是说,你们世界中的圣域是艾米莉亚通过了三次试炼然后解放的吗?” 听着奥托所给出的圣域攻略,菜月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然呢?除了她还有谁能去挑战呢?毕竟我们世界的昴在第二试炼就已经失败了,随后被剥夺了挑战资格。” 奥托有些诧异地看了菜月昴一眼。 “这样啊......” 菜月昴微微别开了头,心里却逐渐被惭愧的情绪所吞没。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原来,最自以为是,最不相信艾米莉亚的家伙,偏偏就是自己啊。 是因为看到过她在试炼之中痛苦与哭泣的模样,所以就放弃了吗? 是自己对她的保护欲太过了吗?是自己对她太缺乏信赖了吗? 因为不想让她感到痛苦,所以就以没有时间为借口,自己独自扛起一切,接过本应属于她的试炼。 那个时候,他是抱着“一定要保护艾米莉亚,不想让艾米莉亚难过或是悲伤”的心情而行动的。 但换句话说,那不恰恰证明自己瞧不起她,认为她无法突破试炼么? 明明艾米莉亚一直都支持着昴,也一直都希望昴能够支持她的决定。 另一边,就在菜月昴为自己的傲慢感到无比自责的时候,奥托看着他的表情,却也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等等,莫非你......” 可话刚说到一半,他却又猛地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己后面的话。 “怎么了?奥托哥?”看他这奇怪的反应,加菲尔疑惑地抬起头。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胡思乱想而已,不必在意。” 奥托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再度向着菜月昴望去: “那么,你还好吗?异界的昴先生。” “恩......”菜月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稍微有些失态了,你继续说。” “恩,”奥托点点头,接着道,“导致艾米莉亚大人无法成功突破试炼,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记忆的缺失——由于她与帕克的契约,她过去的记忆会被封存,所以这就导致她每次挑战过去失败之后都会忘记自己为何失败。” “解决方法就是想方设法与帕克对话,他被罗兹瓦尔动了些手脚,被困在了石头里,具体与他对话的方法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你也没有提起过,总之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在帕克与艾米莉亚解除契约之后,艾米莉亚大人被封印的记忆恢复,你以你自己的方式好好鼓励了艾米莉亚大人,同时你还在我们的帮助之下成功解开了加菲尔的心结,并将加菲尔拉入阵营。” “之后,你带着加菲尔还有我回到了宅邸,我带着佩特拉先行离开,加菲尔与他的姐姐一同对付猎肠者艾尔莎与魔兽使者梅丽,解决了宅邸那边的危机。” “不,等一下,感觉我问题更多了。”菜月昴举起手,示意奥托停一下。 “怎么了?”奥托望向菜月昴。 “那个,刚刚你说的,不是口误么?宅邸那边留守的是法兰戴莉卡跟蕾姆吧?为什么是佩特拉?佩特拉不是阿拉姆村的孩子吗?” “唔......果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吗?”奥托摸摸下巴,“我们这边的蕾姆小姐因为遭到过【暴食】大罪司教的袭击,不仅被所有人遗忘,到目前为止也一直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托不由得多看了菜月昴一眼,看到他那紧攥着的拳头,没有多话,接着道: “......所以,法兰戴莉卡又招了佩特拉妹妹作为宅邸的见习女仆。” “也就是说,你们这个世界的宅邸,并没有遭受到【暴食】的袭击是吧?” “你们居然那么早就遇到暴食了吗?”奥托有些惊讶,但很快也便想通,“原来如此,或许这就是蕾姆小姐免于被暴食吞噬姓名与记忆的代价吧。” “大概吧,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菜月昴点点头,“你接着说。” “......在加菲尔解决艾尔莎之后,我们活捉了梅丽,而你则解开了碧翠丝的心结,与碧翠丝一同传送至圣域,与当时已经解放圣域的艾米莉亚大人一起将多兔解决。” “就是这个!”菜月昴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多兔是怎么解决掉的?我试过与它们战斗,对方的分裂速度太快了,根本杀不完。” “没错,多兔这种魔兽是直接通过分裂增加个体的,以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将其根除。但是有一点,它们的增殖数量是有上限的,而且他们似乎是集群意识,一直都是群体行动,基本是不会有落单的。” “另一方面,魔力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因此只要大量释放魔力就能很轻易把他们全部引过来,到时候再用大范围法术将其一口气杀光就足够了。” 听完奥托的话,菜月昴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那么顺便再问一下,这个世界的我又是如何说服加菲尔的呢?” 话语落音,在场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加菲尔身上。 “看我干嘛?”加菲尔不爽道,“你们跟他说不就结了?” “这种事情,哪有问本人来的详细呢?”奥托说道。 “真麻烦,”加菲尔撇撇嘴,“想要说服以前那个愚蠢的我的话,只要把他暴打一顿,然后丢进坟墓里强行逼他去接受试炼就足够了,现在的大将你是有这个实力的吧?” “不敢相信,这是你对自己的处置方法吗?太粗暴了吧?”奥托喃喃。 “毕竟以前的我就是个别扭的臭小子啊,现在我看到了也想揍他一顿,正所谓‘罗兰不愿正视的过去’啊。”加菲尔别过了头: “畏惧着外面,自以为是地要成为圣域的墙,同时还执拗地以为妈妈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才抛下我们的,那个我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我大概了解了。”菜月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罗兹瓦尔呢?” “那个混蛋小丑伯爵吗?”奥托摸了摸下巴,“当时你向着他立下了赌约,你将会完美解决圣域的情况,如果你赢了的话,罗兹瓦尔就要一心一意地支持艾米莉亚大人赢得wang选。” “然后,只要你能够让任何事态与他的书彻底偏移——比如将加菲尔拉入麾下,拉姆自然会帮助你对付罗兹瓦尔,具体情况......只要烧掉他的书就好了。” “这样么......”菜月昴低下头,认真思索起来。 不管怎么想,只是这样的话,也太便宜罗兹瓦尔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即便不要他的命,也能让他比死了还难受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近的答案 在双方的情报大致交换完毕之后,菜月昴便离开了,前去继续追踪那已然疯狂的迷途者。 由于要继续搜寻救助城中的生还者,莱茵哈鲁特都没有参与双方的交涉,直接便出发去寻找菲鲁特了。 至于奥托与加菲尔他们,也一样要留下,并帮助幸存者管理运输物资,同时维持秩序,他们只能目送着菜月昴的背影消失在城市那头。 “完全把大将的事情交给他,真的好吗?” 望着菜月昴消失的方向,加菲尔表情复杂地喃喃道。 原本一定想要亲手将凶手撕碎的恨意,在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也被复杂的心情所替代。 他对现如今迷途者的心情,比起仇恨,更多的是怜悯与悲叹。 “奥托哥?” 没有收到奥托的回应,加菲尔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却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奥托哥?” 加菲尔不解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奥托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只是稍微多想了一些东西而已。” 刚刚与那个来自于异界的菜月昴交谈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听到他们这边是艾米莉亚挑战试炼的时候,异界昴明显露出了很是惊讶的表情。 奥托当时注意到了,但却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聪明如他,很快便猜到了实情。 既然对方还没能说服加菲,又排除了艾米莉亚,那么有资格挑战试炼的,也便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本应在他们的世界线中被艾姬多娜剥夺了试炼资格的菜月昴本人。 然后,本应挑战试炼的菜月昴却穿越了世界,来到了这里。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他......正在进行试炼么? 奥托闭上眼睛,心中喃喃道。 那么,作为他试炼一部分的我们又算什么呢? 奥托缓缓抬起头,仰望那空荡荡的天空。 他们的挣扎,他们的奋斗,这一切,都有意义吗? ...................................... “我说你啊,” 呼啸的风雪之中,有两个人正在缓缓前进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自厚厚的积雪上踏过,留下两排脚印。 迷途者轻轻拍掉头上积压的冰雪,回过头,向着他身后的少女问道: “事到如今,为何你还要跟着我呢?” 在他身后的,是将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的夏乌拉,只是不知为何,即便是在这样的风雪之中,她却也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听到迷途者的询问,夏乌拉轻轻歪了歪头,不解道: “什么为什么......我会跟着师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但是......我根本就不是那个【英雄】【菜月昴】对吧?” 迷途者咬咬牙道: “你也看到那个像是闪耀着光芒的菜月昴了吧,很明显,他才是大家记忆之中的那个【英雄】【菜月昴】吧?我根本就不是他!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菜月昴】!我只是一个伪物而已啊!” 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声嘶力竭。 在他的视角之中,许多人都慢慢向着他凑过来,说着安慰的话语,想要向着他伸出手,但他却猛地将那些手全部甩开: “不要找我!求求你们!我不是你们记忆中那个菜月昴!我只是一个窃取了他名字的小丑!是杀死你们的凶手!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样一个凶手这么温柔!” 积压的情绪终于被点燃,他一边拼命地躲开那些向着他伸来的手,一边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菜月昴】!我只是一个伪物而已!” 那些手终究只是不存在的幻影,当他挥动着手臂拍过去时,那些手便全都再度化作虚影。 他们只是已经死去的人,无法干涉到现实。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从那些幻影之中穿过,坚定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可是,师父就是师父啊?” “——”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庞,迷途者愣了愣: “可是,我并不是【英雄】【菜月昴】——” “师父的名字到底是哪个,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 不只是粗枝大叶到没心没肺呢?还是在那大大咧咧的外表之下埋藏着一颗纤细的心呢?夏乌拉轻轻捧着迷途者的脸,微笑道: “我只是想要爱师父,所以才跟在师父身边,我的生命是师父的东西,为了师父而燃尽,这就是我的愿望。” 用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调子,夏乌拉此时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与轻薄的氛围,她一只手牵着迷途者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自己胸口: “当然,如果师父也能爱我的话就更好了,但就算不爱也没有关系,因为......” “爱情的本质,不就是去牵挂自己想要牵挂的人吗?” 迷途者愣住了。 似乎有暖流从他脸上滑落,他凝视着夏乌拉的脸,轻轻问道: “即便我不是【英雄】【菜月昴】?你也会爱我吗?” “那是当然啊,”夏乌拉轻轻笑了,“因为师父就是师父嘛,不管师父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换上什么样的名字,我都会爱你,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就算为了师父死去也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恩,希望师父在我死掉以后可以稍微为我哭一下,这就足够了。” “这样啊......” 迷途者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来,望着夏乌拉,嘴角微微牵动。 不是作为被大家所爱戴的【英雄】【菜月昴】,只是作为他自己,轻微,而又空虚地笑了: “啊,真是的,你这家伙,明明我都已经为了寻找自我烦恼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将答案说出来呢?” “诶?莫非我又惹师父生气了吗?” 夏乌拉提心吊胆道。 对此,迷途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随便你怎么样,我们走吧。” “随便你......难道说,抱在胳膊上也不会生气吗?” “把体重也加起来也行。” 夏乌拉的脸一下子明亮起来,她揽住了迷途者的胳膊,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地抱在怀里,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到了他的身上。 “喂,这样走路会很累的!” 就在迷途者那样说着的时候,凛然的声音穿透风雪,抵达此处: “找到你们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二次试炼:vs迷失之徒 “该结束了。” 长剑缓缓出鞘,火焰缓缓于剑身之上升起,于这风雪之中撑起小小的光芒。 菜月昴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迷途者,缓缓说道: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歧途。” 而在看到他的时候,迷途者亦停下了脚步,他仔细地看了菜月昴几眼,缓缓道: “我知道,我们之间必定会有一战,但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菜月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方毕竟是另一个他,便是死,他也愿意让对方死个明白。 “你是菜月昴吗?” “我是。” “那我呢?” “你也是。” “我是你的分身?” “不是,你是你,我是我,但我们都是菜月昴,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迷途者凝视菜月昴许久,忽然又道: “虽然我也有尽可能高估【英雄】【菜月昴】,但是在他们记忆之中,【英雄】【菜月昴】是不会用剑的,所以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可以这么说。” “你可以留下来,接替我成为这个世界的菜月昴么?” “不能。” 菜月昴握着摇曳的火焰的长剑,缓缓向前。 “这样啊......”迷途者轻轻叹息,“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杀死了。” 只要被那个菜月昴杀死的话,一切就都会结束。 他的心里隐隐这样感觉着。 只要被对方杀死,那么【死亡回归】这个能力就会实效,他会不可避免地迎来终局。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被对方杀死。 迷途者回过头,向着身后的女孩发问: “面对其他世界的我,你也可以战斗吗?” “啊,要和师父战斗吗?”夏乌拉一愣。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可以离开,”迷途者轻轻摇头,“我不会怪你的。” “不,我不会走的。”夏乌拉摇摇头,“虽然对这些不是很懂,但是其他实际的师父会有其他世界的我陪着吧?” 那样说着,她轻轻牵起了迷途者的手: “所以,起码我是只属于你的夏乌拉哦?师父。” “恩,我知道了。”迷途者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夏乌拉,还有......”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欸!刚刚那是告白吗?!”夏乌拉大呼小叫起来。 不过这一次,迷途者没有再将夏乌拉的话接下去,也没有跟她斗嘴,他只是再度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在那里,握着火焰长剑的菜月昴沉默地等待着看着他们: “杀了他,夏乌拉。” 迷途者说道: “取回他的死者之书,只有得到他的死者之书,我就能找回【英雄】【菜月昴】!” 话语落音的瞬间,白色的光束已然穿透风雪,将沿途的雪花尽皆汽化。 在第一次迎击那白光的时候,菜月昴便注意到了,夏乌拉所打出的攻击,并非是魔力光束,而是一道道包裹着巨量魔力的针。无论是精度,速度,还是射程,都十分卓越,堪比地球上的狙击枪。 面对那快到极致的攻击,菜月昴却仿佛未卜先知,在夏乌拉的攻击打出之前,便已然侧开脖子,躲开了这一击。 依靠着心眼,他能够轻易感知到到夏乌拉的攻击轨迹,无论是闪躲还是格挡,都分外从容。 但,即便如此,夏乌拉给他带来的压力却也一点没有减小。 如果一次不够的话,那就十次,十次不够的话,那就百次。 如果是对方能够反应过来躲开每一根针的话,那就以超越他身体能够跟得上的极限数量来发射。 抱着这样的念头,简直就像是暴雨一般,巨量的白针向着菜月昴倾泻。 面对那样数量的白针,即便是菜月昴,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举起盾牌加持奇迹,使用原力吹飞白针,利用步伐快速规避,亦或者是简单粗暴地挥剑将面前的白针斩落,原本应该是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却被那巨额的白针所压制。 量变引起质变,即便没有用上其他的能力,但仅仅是这一招,仅仅是凭借压倒性的数量,夏乌拉便迅速占据了上风,即便是菜月昴那身经百战的经验,也无法在这个时候为他争取到优势。 再一次侧过头,侧脸被飞过的白针擦出一血痕,但在血液流下之前血管便已经被烧焦,菜月昴挥剑在面前画出巨大的圆,将数根白针同时斩落。 但即便如此,那白针之上携带的冲击力却将他也击退数步。 而夏乌拉也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一边不断地发出白针,夏乌拉还一边与迷途者后退着,将两边的距离拉开,完全是一副靠远程消耗死对手的想法。 毕竟对方是能够接那个剑圣一剑不死的人物,远远看到那一幕之后,夏乌拉便彻底熄掉了与他接近战的想法。 若是用上圣剑审判的话,大概能将那些白针连带着两人一同轰飞吧,但在那之前,菜月昴还想要向他们传达一些话语。 “你误用了那个能力了,那个我们专属的能力——它远远做不到将一切全部复原。” 斟酌着语句,菜月昴避开【死亡回归】无法说出口的禁忌,将讯息传达给迷途者: “那根本不是什么可以随意选择跨度的能力,最多也不过挽回几天的错误罢了,而你现如今所做下的错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其限度了。” “——” 迷途者缓缓瞪大了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正是他自己,所以他所想要传达过来的意思,迷途者可以百分百地接收到。 所以,他才更无法接受。 “所以,停手吧,现在你选择停手的话,起码能够挽救水门的那些死者......” “——别开玩笑了!” 迷途者怒吼起来: “你还要剥夺我的存在理由到什么时候!” “你是要告诉我,我的存在是错误的!我的行动,我的信念,我的坚持,全部都是不可挽回的,愚昧至极的错误吗?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他们都是枉死吗!” “从你的出现开始就是对于我本身的存在理由的践踏,现如今,你是要连那些我所怀抱的信念,这承受痛苦的理由也全部一并剥夺吗?!” 他死死盯着菜月昴,眼中那刚刚才从夏乌拉那里找到的一丝生存的理由,也在刚刚,被菜月昴的话语全部击碎。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英雄的终点 呼啸的风雪中,迷途的旅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双目赤红。 由于阅读那四百年光阴的死者之书发疯狠撞地板而难以视物的左眼,此时也蕴含着无底的绝望。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遇到这些!” “为什么【菜月昴】会被夺走记忆!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抛给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一切罪责,为什么要让我死了又死!” “【菜月昴】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家伙啊!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将这一切全都抛给我!为什么!” “我早就走投无路了啊!我没有选择啊!我做不到啊!我只是这种程度的庸人而已!所以,为了把他带回来!为了走出这个无解的死局,我只能去寻找他啊!” “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了这条唯一的选项死去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你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你告诉我我杀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枉死?!”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啊?命运之神究竟是恶劣到什么地步啊,究竟是要戏弄他到何种境地啊。 只是将他的人生变做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还不够吗?现在是要告诉他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闹剧吗? 不能这样啊,你不能啊,就算你是命运也不能啊,你不能,你不能的......为什么啊! 那些为此死去的人,究竟算什么啊!他们的死就是一个笑话吗?! 他究竟要怎样做才算是对的啊! 明明他都已经杀死了自己的心,明明他都已经决意将【菜月昴】找回之后,便将自己杀死,去弥补自己所做的一切。 但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无法弥补啊...... 【死亡回归】理应是能够挽回一切的能力吧?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哈,我懂了!” 他忽然又抬起手,指着菜月昴,猖狂地大笑起来,泪水从眼角不住滑落: “你是在撒谎吧!是想要欺骗我吧!” “想要骗我这一切都早已无法挽回,骗我放弃挣扎,乖乖让你杀死!对不对!” “可惜这一切都被我识破了!你骗不了我!” 而看着他那状若疯魔的模样,菜月昴却只是沉默。 而他这样子,却让迷途者更加愤恨起来: “你说话啊!” “那只是谎言!对吧?只是谎言吧?!” 面对他的质问,菜月昴却也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对方的绝望,他并无法完全理解,即便两人都是菜月昴,但是迷途者这一路以来所经历的绝望与无奈,他却是不曾知晓的。 可,即便并非是那个人,仅仅是他所了解的那些部分,其中所浸透过来的鲜血与绝望,也一样让他感到窒息。 如果遭遇这一切的是他,他恐怕也会做出完全一样的选择吧。 因为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他不过是比他稍稍好运了一些,进入了魂世界遇到了老师,所以才逃过一劫。 但,即便他正是他,可他却也终究不是他。 这场没有止境的噩梦,终究要他来予以终结。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菜月昴轻声道: “但真相就是如此,若你不信,自可亲自去确认。” 闻言,迷途者沉默片刻,最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师父?”察觉到身后迷途者的动作,夏乌拉大惊失色,立刻想要转身去制止。 可这时候已经太迟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迷途者便已经将那匕首刺入自己的咽喉。 明明不曾经历过魂世界的绝望,可死亡的痛楚与恐惧,在此时的他眼中,却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他只是想去确认一个答案。 而就在他的身躯仰天倒下,眼神迅速涣散的同时,这个世界,也忽然有了变化。 漆黑的浓雾将他的尸体笼罩,同时,也笼罩了菜月昴的视野。 这一幕,菜月昴并不陌生。 正是【死亡回归】的景象,唯一不同的,这一次他是以生者的角度去接受的死亡回归。 当那黑雾从视野之中褪去,光芒再度将世界笼罩之时,菜月昴已经回到了水门都市,回到了大水还尚未将城市淹没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他本应还无法干涉试炼,也不曾获得肉身,但是此时此刻,双脚却传来了与大地解除的实感。 立在水门都市的城墙之上,菜月昴心有所感,忽然转过身。 在他身后,迷途者正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想要向前走两步,但双腿却忽然失去了力气,直接跪倒在地。 像是被人将脊柱抽走了一般,他的腰背佝偻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 “原来......是这样啊......” 他长大了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嘻嘻嘻呼呼呼啊哈哈哈哈——” 如同是疯子一般的狂笑,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地,将地面打湿。 “我回来了!师父!城门那边的准备已经做好了......” 女孩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却在看到看到迷途者那落魄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听到那个声音,迷途者的身体忽然一抖,他停止了狂笑,缓缓抬起头,向着身后望去。 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之时,一脸担忧的夏乌拉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师父?你怎么哭了?莫非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望着那个满脸写着担忧的黑发女孩,迷途者愣了愣,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抬起手用力将脸上的泪水拭去。 “师父......诶?等等,为什么有两个师父?!” 夏乌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察觉到了不远处的菜月昴。 “不愧是师父!连分身这种事情也办得到吗?” 她看看菜月昴,又看看迷途者,小脸上满是疑惑。 凝视着她那惊疑不定的模样,迷途者的脸上不由得又浮现出一丝微笑。 明明是在极度的悲伤与绝望之下,但他那个笑容却没有丝毫的狰狞,反而透着几分宁静与祥和。 “夏乌拉,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迷途者忽然道。 “师父你怎么忽然这么礼貌啊,尽管使唤我就好,不管是怎样苛刻的事情,只要是师父的请求,人家就一定火力全开将它完美完成哒~这就是所谓少女的恋心啊!” 一听到最敬爱的师父有事情要摆脱自己,哪怕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夏乌拉却依旧迅速变得兴致高昂起来。 看着她那略带些天然呆的模样,迷途者笑了: “我不在了之后,即便只有一个人,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诶?” 夏乌拉一愣。 但迷途者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夏乌拉的头之后,便站了起来,向着菜月昴走来。 “动手吧。” 目光清澈。 “抱歉,【英雄】【菜月昴】,我已经找不回来了。” “但起码最后,我希望我能死得像他那样潇洒。” 看着他那有些空虚的表情,菜月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此时此刻,迷途者眼中所倒映着的,并不是自己。 然后,灼耀的长剑探出,将他的心脏刺穿。 只是一瞬,灼热的火焰便将他的生机断绝,不给他留下丝毫的痛楚。 最后的最后,仰望着上方的天空,迷失之徒,自城墙之上坠下。 下方的城市依旧熙熙攘攘,即便不久前刚刚经过浩劫,但人们依旧在顽强地为生活奔走着,似乎永远都不会被命运压断脊梁。 他们不会知道,就在刚刚,在这个城市的边缘...... 拯救了这座城市的英雄,在此落下帷幕。 ............................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塑造成型。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整理形状。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修饰细节。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缝缝补补。 咔擦咔擦,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旧的枝干尚未裁去,新的枝叶又再次含蕾。 寻找英雄菜月昴的旅程,也终于,抵达终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燃烧的城市 夏乌拉死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迷途者从城墙之上坠下之后,她亦毫不犹豫地跟着跃下,并彻底放开了防护。 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 菜月昴想去阻拦,却在奔向她时被白针阻挡。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在迷途者的身旁。 最后,她在血泊之中,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那已然沾满鲜血的手,轻轻触碰迷途者的脸庞。 “对不起......师父,夏乌拉......无法完成您的任务了。” “因为......夏乌拉,只想去有师父在的地方啊。” 红色逐渐将她的视野浸染,但夏乌拉嘴角却逐渐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红色是热情,红色是激清,红色是无法抑制的“爱”的颜色。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零落葬花。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剥度凋丫。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色褪谢佳。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眼中的一切都在渐行渐远、闪耀着辉光。 从始至终,她都只不过是那个追随着师父的孩子罢了。 夏乌拉3.jpg 夏乌拉5.jpg ........................................... 望着那在血泊中依偎的两人,菜月昴张了张嘴,某种莫名的东西堵塞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将嘴合上,也无法发出声音。 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他咬了咬牙,别过头去。 他无法理解夏乌拉对于那个“师父”四百年的爱恋,就像他无法理解贝蒂那四百年的寂寞一般。 他无法为夏乌拉与迷途者找到“解”。 也就是在此时,白色的光,再度照进他的眼中,将整个世界都包裹。 至此,第二试炼,宣告结束。 只是,在那白色消弭之后,再度映入他眼中的,却并不是那遗迹之中的阴暗小屋。 “怎么——” 灼热的烈焰升腾而起,血肉被烧焦的尸臭味钻入肺中,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于耳边环绕。 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一件事情。 ——试炼尚未结束。 一瞬之间,菜月昴已然置身于地狱之中。 ——一个人为制造的地狱。 在那以洪水淹没城市的暴行之后,他所见到的,是让火海吞噬城市的恶行。 在这燃烧的城市里,建筑物一个接一个地坍塌,化作四处悲鸣的地狱。 死的呼唤四处可闻,子唤亲,亲唤子,男唤妻,女唤夫。 在极短暂的迷茫之后,菜月昴迅速回过神来。 长剑出鞘,而他本人也迅速向着前方奔去。 在前方某处,被火焰烧灼的建筑刚刚倒下,向着下方悲鸣的少年砸落,而在那之前,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将那碎裂的建筑蒸发。 随后,菜月昴一把将那少年抱出,迅速将他送至安全的地方。 “你没事吧?!” 一边对那少年用着治愈奇迹,菜月昴一边关切地问道。 只是,当那少年回过神来,看到抱着他的菜月昴,却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反而露出一张见了鬼般的表情,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从菜月昴怀中挣脱。 就好像菜月昴的脸是什么恶鬼的脸一般。 “恶魔!别碰我!放开我!” 听到少年那样的喊声,菜月昴一愣,趁着这个机会,那少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向着街道的另一侧拼命地逃出。 “怎么回事......” 菜月昴怔怔地看着他逃走的背影,眼神却忽然一冷。 长剑收回剑鞘之中,菜月昴向那少年逃脱的方向踏出一部,炽白色的长枪于他手中浮现。 然后伴随着他投掷的动作,圣光枪瞬间便跨越数十米的距离,轰击在少年前方某个向着他走来的黑袍人身上,将他轰飞出去,一头撞在身后尖锐的岩石之上,鲜血于其头部溅出。 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之后,那穿着黑袍,头上顶着黑兜帽的人,很快便失去了生机。 “又是魔女教徒吗?看样子这场大火也是他们的手笔吧?” 菜月昴双眼微眯,危险的光芒于其眼中闪烁。 然后,他再度打量周围建筑物的样式,与记忆中的某处对上。 “居然连王都都烧掉了......这个试炼里的魔女教徒也厉害过头了吧?” 毕竟莱茵哈鲁特那个家伙应该是长期驻扎在王都的,只要有那个强到跟开挂一样的家伙在,魔女教理应是怎么也打不进来的。 即便魔女教中也有像是【强欲】那样直接开挂的变态家伙,但是不管菜月昴怎么想,似乎都想不到莱茵哈鲁特败北的样子。 完完全全的无敌之人,这就是菜月昴对于那个红发剑圣的认知。 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菜月昴会做的事情都不会变,他一边尽力营救着废墟中的生还者,一边将所有见到的魔女教徒一招秒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些魔女教徒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敌意便被菜月昴斩杀。 这让菜月昴稍稍有些疑惑。 虽然菜月昴知道由于自己身上魔女瘴气的缘故,很容易会被当成是魔女教徒,但不管怎样,与他为敌的大罪司教也不应该没有通知过手下的魔女教徒他是敌人这个讯息。 退一步讲,即便那些大罪司教没有跟手下的魔女教徒谈起过,那么那些魔女教徒起码也会看到自己斩杀大罪司教的告示吧?那样的话,不应该还会把自己试做同伴。 莫非就像是之前所见到的那样,这里是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而且这个世界的自己不曾击败过魔女教徒吗? 亦或者说是...... 回忆起刚刚那个少年看到自己时的反应,菜月昴心底忽然浮现出某个糟糕的猜想。 那个猜想,令菜月昴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前面的人,站住!” 闻言,菜月昴下意识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依旧是那火红的发色,如同时太阳一般傲立于此,其身姿闪耀的就仿佛要把这些疯狂的火焰全部吸收进去一般。 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剑圣】莱茵哈鲁特。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涉 “你,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的莱茵哈鲁特,正紧紧盯着菜月昴,双目之中满是警戒与怀疑,除此之外,还有几分焦躁与愤怒。 很难想象那个在菜月昴印象中完美的英雄莱茵哈鲁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这也难免,自己守护的王都陷入这般惨状,即便是莱茵哈鲁特也难以再维持从容吧? 不过,看他那个表情......似乎这个世界的莱茵哈鲁特并不认识自己? 但与莱茵哈鲁特相比,如今的菜月昴也是一肚子疑问。 “莱茵哈鲁特!王都到底发生了什么?”菜月昴率先问道,“到底是哪个大罪司教带队的,居然连你都没能守住王都?” 接着,他又将自己心中那第二糟糕的猜想说出: “——总不能,是全体大罪司教齐出吧?” 此话一出,莱茵哈鲁特眼中的疑惑之情更甚。 他深深看了菜月昴一眼,方才道: “你不知道吗?如今的魔女教大罪司教,仅剩【傲慢】大罪司教尚存,除此之外,其余的大罪司教已然全部殒命。讨伐他们的,乃是如今仅存的唯一国王候选人——艾米莉亚大人。” “啊?” 菜月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艾米莉亚,讨伐了全部的大罪司教? 怎么可能? 艾米莉亚能够借到多少力量,不会有人比菜月昴更清楚的了,即便罗兹瓦尔那家伙根本不使坏,仅仅凭借他与帕克的力量,是万万不可能抗衡魔女教大罪司教的。 起码,一个【强欲】大罪司教就足以将艾米莉亚阵营逼入绝境。 在菜月昴所认识的所有人中,能够与那个强得变态的挂逼抗衡的人,也就莱茵哈鲁特一个而已。 虽然很想说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但是与莱茵哈鲁特熟识的菜月昴很清楚,这个人的话,大概并没有开玩笑这种技能,而看他如今那满是愤怒的眸子,也绝不会有开玩笑的心情。 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语,应该是真的,起码是他所知道的“真相”。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 就在此时,莱茵哈鲁特已经再度上前一步,颇有些焦躁地质问道。 这又是与菜月昴所认识的那个【剑圣】十分不相符的行为,可见如今他究竟有多么地动摇。 “但是,我是谁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吧?”菜月昴咬牙道,“比起我这一介流浪骑士的身份,现如今你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去把那个领头犯下这些恶行的【傲慢】大罪司教揪出来审判,或者是救援废墟中的幸存者吗?” 说着,菜月昴向着莱茵哈鲁特来时的方向指了指: “那个方向是我来时的方向,沿路的魔女教徒都已经被我清空了,接下来我打算顺着我先前的路继续前进,如果见到【傲慢】的话我会把他干掉,你到底是要跟过来还是换个方向搜寻都可以,但是我建议你跟我兵分两路,这样也能提高搜救与寻找【傲慢】的效率。” “......”大概是有些被菜月昴说服了,莱茵哈鲁特眼中的警戒少了几分,他刚刚往这边赶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许多魔女教徒的尸体,可见面前这个不知名骑士的确没有说谎。 只是......某个关于那【傲慢】大罪司教的情报也让他很在意。 根据目击证言来看,【傲慢】大罪司教是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男子,这一点上,与面前这个不知名骑士完全相符。 最后,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遇到【傲慢】的话,立刻呼叫我,我很快便赶到。” 说完,他便找了一个火势最旺的方向,极速奔出。 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相信这个陌生人的。 因为他实在是太可疑了。 莱茵哈鲁特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极为精炼的斗气,那是只属于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的气息,即便是放眼整个王国,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即便他是属于其他国家的人,以他这样的实力,也绝对不该籍籍无名。 而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强者,忽然出现在此刻的王都,再加上他的外貌,自然会第一时间让莱茵哈鲁特联想到他正是那魔女教中最为神秘的【傲慢】。 除此之外,明明身在露格尼卡,却连wang选者艾米莉亚讨伐了数名大罪司教都不知道,这也十分可疑。 说实话,现如今的他,已经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了,就连艾米莉亚大人的支持者——备受众人信赖的罗兹瓦尔爵,都会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向着他痛下杀手。 但,莱茵哈鲁特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个陌生人。 因为,他眼中的光辉,与他已逝的挚友尤里乌斯一模一样。 ——那是仅属于坚守己道的骑士的骄傲。 .................................... 在莱茵哈鲁特转身离去之后,菜月昴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亦转过身,继续寻找起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的异常,尤其是艾米莉亚干掉了几乎所有大罪司教这不合常理的事态,菜月昴思前想后,只能认为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所为。 虽然他并不想要自卖自夸,但是目前看来,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性最为合理了。 毫无疑问,既然这里出现了一个不认识自己的莱茵哈鲁特,那么这便是与上个世界不同的又一个试炼世界,所以,这个世界中也理应有一个自己。 即便这个世界的自己可能并没有如他这般强大的实力,但他至少也会拥有着死亡回归这个技能。 如果活用这个能力的话,在探明大罪司教弱点的情况下,自己也是有可能击败大罪司教的,如此一来,说是艾米莉亚讨伐了大罪司教也没错。 但是......如果这边的自己都已经活跃到成功讨伐五位大罪司教了,为何莱茵哈鲁特还是不认识自己? 而且,其他的国王候选人,又都去哪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怒不可遏 在菜月昴跃过又一栋废墟之后,他再度见到了一队聚集在一起纵火的魔女教徒。 很显然,他们是在某人的指挥之下进行着如此恶行,一队十人,有组织地进行杀戮与纵火,在菜月昴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刚刚将三名平民残杀,一个平民的心脏被挖出,另外两人则直接被丢入火焰之中活活烧死。 看到那一幕,菜月昴差点就没能压抑住将他们一发圣剑全部送上天的冲动。 只是,为了确认某件事情,菜月昴先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个头盔戴在了脸上,随后才执剑上前。 他的速度极快,即便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行动的意思,那群魔女教徒也一直到被他一剑斩杀了一名成员之后方才察觉到他,对他进行反击。 他们之中混杂着数名会使用火魔法的魔女教徒,菜月昴一击得手后,立刻便有密密麻麻的火球从他们手中飞出,齐齐向着他轰来。 只是,他们那孱弱的火焰完全无法给菜月昴带来丝毫的威胁。 压迫感实在太小了。 覆盖着圣光的盾牌向前一架,便轻易地将那些火球尽数挡下,在那之后,菜月昴的动作也依旧没有丝毫的滞缓,他顶着盾牌大步向前,如同战车一般发起冲锋,势不可挡。 盾牌重重撞击在刚刚残杀平民的某个魔女教徒的胸口,伴随着凄厉的骨裂声,那名魔女教徒的肋骨全部都被撞得粉碎,五脏六腑齐齐崩裂。 菜月昴猛地一挥盾牌,将那名几乎要被鲜血黏在他盾牌上的魔女教徒甩飞出去。 在从这地狱般的城市中一路前进至此,目睹了无数无辜之人的尸体之后,即便明知这仅仅是试炼中的幻象,菜月昴的心底的怒火也逐渐沸腾起来。 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那魔女教徒连惨叫的资格都没有,他刚一张口,便有大量的鲜血从喉咙中涌出,在半空中拉出一道血条,随后一头扎在了废墟之中,浑身抽搐起来。 伤到这种程度,他的死亡几乎是必然的,只不过,在他咽气之前,注定还会有一阵苦痛的折磨。 菜月昴刻意调整力道没有给他一个痛快,就是想要让他多经受一阵折磨。 就在此时,立于最后方的魔女教徒刚刚完成了施法准备,一道磨盘大小的火球在半空中拖拽出一道长长的焰尾,向着菜月昴悍然撞来。 但是,没用。 携带着凛然的杀机,长剑瞬间切入风中,将呼啸而来的热浪与烈焰一并斩断,并进而化作一道银光,于废墟之上一闪而过,又将一名魔女教徒枭首。 只是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有三名魔女教徒殒命。 随后,菜月昴放慢了脚步,赤红色的火焰自他身上缓缓燃起,将他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服烤干。 血腥味与焦臭味同时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浓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连空气都在这股杀意之下变得浑浊起来,压得那些魔女教徒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而他的身后,正是那片浸染着血液与烈焰的赤红色废墟,而从那个方向缓缓走来的菜月昴,就如同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魔一般。 即便是自我意识淡薄的魔女教徒,在目睹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禁胆寒。 意识到继续与他战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剩余的魔女教徒立刻开始转身逃跑。 “跑?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要跑?!” 在压抑的怒意之下,菜月昴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许扭曲起来,他重重一脚踢在脚下的废墟,在脚下开启原力,庞大的力道将大量的碎石轰飞,极速向着前方的魔女教徒们散射而出。 那些飞散的石块之中,有头颅大小的石块,直接将命中的魔女教徒半边身子砸烂,便是拳头大小的石块,只要被命中,受击的部位也会直接炸开,有魔女教徒直接被轰碎了一条腿,哀嚎着倒下。 即便是只有指节大小的碎石,在数量的优势下也可以起到类似于霰弹的效果,直接将最近的两名魔女教徒打成了筛子。 仅仅只是一脚,便干掉了四名魔女教徒,比之他当初初次对抗【怠惰】之时,已经不知强出了多少。 至此,最初那一队十人的魔女教徒小队,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 这个时候,菜月昴却反而减慢了追击的速度,仅仅是以稍微快过他们的速度继续追击。 而那三名魔女教徒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却是直接有两名魔女教徒放弃了继续逃跑,转而留下来面对菜月昴,最后一名魔女教徒则没命地向着远方逃去。 见他们几人中计,菜月昴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只是装作自己的消耗稍微有些大,然后“稍稍”被那最后两名魔女教徒稍稍拖延了一下之后,方才将他们二人斩杀。 随后,他才不急不缓地追上了那最后一名魔女教徒。 他很清楚,魔女教徒这种生物,是根本没有同伴意识什么的,会为了拯救同伴而牺牲自己殿后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这样一来,那两名魔女教徒之所以会甘心为他殿后,自然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例如去寻找魔女教大部队搬救兵。 不过在他们小队已经几乎团灭的当下,搬救兵的意义实际上并不大。 如此一来,他的行动动机就很好猜了: ——他要去将这里的变故报告给他的上司。 而这,恰恰是菜月昴去找到【傲慢】的最佳途径。 他记得自己世界的培提其乌斯曾经提到过,【傲慢】之位空悬至今,甚至还曾经将自己误认为【傲慢】大罪司教,可见他那边的世界是并没有【傲慢】大罪司教的。 因此,他要找到傲慢,找到导致他们两个世界差异的点。 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这一切问题的解。 而那名魔女教徒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菜月昴刻意放慢速度,并假装被那魔女教徒甩开,悄悄尾随着他的情况下,那名魔女教徒直接将他带到了这王都的一角。 那是贫民窟所在的方向。 对于某人而言,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章 以【傲慢】之名 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呢? 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刻,菜月昴忍不住如此想道。 距离他的人生发生剧变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如今的他都开始记不清在地球所生存过的痕迹。 他顺着自己所选定的道路,为了自己的愿望不断地向着如今这个结局前进着。 以诸多的牺牲为踏板,方才抵达这个地方,这个自己一手缔造出的,最佳的舞台。 他是坚信着舞台前方一定会有他所渴求的景色,因此方才努力的。 为此,他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代价。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呢,那荡漾的激清似乎都要溢出来了,很少见到你这样呢?” 婉转娇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直直钻入他的耳中,轻轻挑动他的鼓膜,菜月昴回过头,艾尔莎便静静立在他的身后,那一如既往妩媚的目光正在他身上的要害流转而过。 虽然他知道这家伙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意图,会有意无意地盯着别人的腹部看也不过是个人爱好所养成的习惯,但菜月昴却还是很难习惯她这种目光,哪怕如今的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相互信赖的搭档。 毕竟她这样的目光也曾几十次地停留在从他肚子里流出的肠子之上。 【猎肠者】艾尔莎,露格尼卡臭名昭著的杀人狂,曾经在菜月昴初来这个异世界的时候,连续将他击杀了数十次,菜月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自己用了足足八十八次才度过她这一关,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通过的,在此之前所失败的八十七次,大部分都是被她所砍杀。 不过造化弄人的是,在自己于第八十八次的轮回中,在艾尔莎被莱茵哈鲁特打成重伤之后将她救下来之后,两人便逐渐联系上,并在之后进行了许多次合作,乃至于到了他们彼此都已经是熟识的老友了这种程度。 反倒是当时让自己通关的成功因素,那个不败的【剑圣】莱茵哈鲁特,成为了他们现如今最强大的敌人。 真是讽刺。 对,没错,就是他。 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最一开始的引子,或许就是那个剑圣吧。 在那长达八十八次的轮回之中,他舍弃了正义,舍弃了尊严,舍弃了仁慈,舍弃了一切该舍弃的与不该舍去的,不择手段地打出了自己所拥有的的与不该拥有的手牌,但即便如此,他也未寻到丝毫成功的可能性。 因此,当菜月昴看到那将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艾尔莎,居然被莱茵哈鲁特像是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般随手击溃之时,他听到自己内部传来了什么东西崩碎的声音。 泪水滑落脸颊,膝盖不住地颤抖着,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恍然,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对自己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他终于彻彻底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置身于一个无比恶劣的游戏棋盘之中,进行着地狱难度的游戏,他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方式,尝试各种各样的错误,以最佳的选择为前提进行战斗。 为此,哪怕是他打心底里想要杀死的仇敌,也一样需要利用,以此来获得最优解。 面对艾尔莎的疑问,那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我啊,总有一天会杀了你,不在今天,不在明天,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你。” 面对这样古怪的回答,彼时的艾尔莎,露出了一个嫣然的笑容。 在那之后,他便获得了艾尔莎与艾尔莎的搭档,【魔兽使】梅丽的友谊,即便这份友谊在常理的认知中是畸形的。 也同样是在那一天,他被魔女教徒们所邀请,加入了魔女教,成为【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的手下,一直持续到【怠惰】被他杀死为止。 其实他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的狂人算不上讨厌,甚至还挺喜欢的,可惜,他居然妄图向菜月昴心中那不容侵犯的圣地——艾米莉亚伸出魔爪。 那个女孩,是他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第一个愿意关怀他的人,她的善良,她的温柔,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深陷于淤泥中的菜月昴心中唯一的光辉。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去伤害到他的“光辉”,并且,他也决定要不择手段地达成她的愿望。 那也是他的愿望。 ——让艾米莉亚成为国王。 为此,他不惜付出成千上万次的死亡,寻找出【傲慢】【怠惰】【暴食】【色欲】【愤怒】五名大罪司教的弱点,将他们全部击杀。并将这些功绩全部通过边境伯罗兹瓦尔送给了艾米莉亚。 随后,他又去想方设法地去排除除了艾米莉亚以外所有的国王候选人,其中,普利希拉感受到危机,自觉退出了wang选,库珥修公爵则不知死活地迎击白鲸,被白鲸所吞食,而他则捡到了因为库珥修【存在】的抹杀而变得精神失常的【青】之骑士,将他变作了自己的东西。 然后,考虑到击杀周围护卫森严的安娜塔西亚的难度,他决定选一条稍微简单一点的捷径——让【青】将安娜塔西亚的骑士【最优】约出来,并用一杯毒酒轻易地了解了这位骑士的生命。 而那个人死时的模样,也让菜月昴由衷地感到恶心。 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对用卑鄙手段害死他的菜月昴的仇恨,其中有着的,仅仅是对于被利用的友人的担忧,与无法再为主人效忠的遗憾。 到死都是个骑士,真是令人可恨。 但不论如何,由于【最优】的死,安娜塔西亚大受打击,并退出了wang选,如此一来,艾米莉亚终于成为了唯一的国王候选人。 而菜月昴的夙愿,也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杀死剑圣莱茵哈鲁特。 只是,【剑圣】的强大却是令人绝望的。 他没有任何的弱点,无论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对他进行的暗杀,都全部以失败告终,为此他甚至牺牲了罗兹瓦尔与【死之商人】——那个原本或许可以成为他朋友的家伙,也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说到底,撇去那堪比禁咒的普通剑击不论,被击杀之后还会反复复活的加护,实在是无赖到令人作呕。 在尝试过数千次之后,菜月昴决定换一种方式,不再去尝试杀死莱茵哈鲁特,而是尝试去杀死【剑圣】——从骑士这个层面上。 破坏王都,烧毁城市,残杀居民,只要做到这种事情,将【剑圣】所发誓要守护的一切全部摧毁,把【剑圣】这种夸张的招牌砸掉,用脚践踏,吐痰玷污掉! 然后,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他再让艾米莉亚杀死最后的大罪司教【傲慢】,为她的王冠填补上最后一块熠熠生辉的宝石。 而【傲慢】大罪司教,也正是他,菜月·昴! 可是,就在这最后的计划再度开展的时候,他却又遇到了新的意外。 亦或者说,是来自于操纵棋盘的命运之神,对他最后,亦是最大的恶意: ——那个此时此刻在他的对面,几乎是要照亮这个城市的光。 而那一束【光】,有着一张与他一样的脸。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力者的哀叹 当看到那位【傲慢】的脸时,菜月昴轻叹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早已猜到了这个可能,只是还不愿承认而已。 当他对那些魔女教徒攻击之时,忽然受到他们反击的时候,他心中便已经确认了这个可能性了。 因为在他戴上那头盔之前,被他所攻击的魔女教徒,没有一个有想过回击。 他一开始以为只因为自己身上那浓重的魔女瘴气,让魔女教徒将他误认为是自己人。 而戴上面具之后,他便确认了。 魔女教徒不曾想过反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这张脸而已。 他早该想到的。 既然在上一个世界的他能够放洪水吞掉整个水门,那么这个世界的他会焚烧露格尼卡的王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 “为什么?” 菜月昴不解的问道,向着那贫民窟中那个穿着魔女教黑袍的自己问道,双目赤红: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你知道你这举动会有多少人死去吗?!你知道你摧毁了多少个幸福的家庭吗?!” “既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你也一定是经历过无数痛苦吧?” “那么你,为什么要让那些无辜的平民也去承受着一切!” 在刚开始质问的时候,他便已经将自己头上的头盔摘下,让对面那个【傲慢】好好看清楚自己的脸,好好去把这番斥责听进去。 但,面对他的质问,【傲慢】脸上所浮现出的,仅仅是对于菜月昴那张脸的惊愕罢了,对于他的斥责,【傲慢】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愧疚,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淡淡道: “因为那是最优解。” “什......么?” 菜月昴愣住了。 “就是字面意义而已,因为这个方法是我达成目的的最优解。” “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菜月昴不解道。 闻言,【傲慢】紧紧盯着菜月昴的双目,深深看了许久之后,方才缓缓道: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果然是我吧?” 没什么难猜的,既然穿越异界有了,时间回溯也有了,那么再来一个平行宇宙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对吧? 菜月昴没有回话,而他这个反应,也让【傲慢】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所以,既然是我的话,你应该知道吧,知道我最为渴望的事情吧,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哪个人对吧?!” “你是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艾米莉亚?” 菜月昴瞪大了眼睛。 “没错!没错!是你的话,果然可以理解!”【傲慢】大笑起来,“就是这样!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艾米莉亚登上王位啊。” 看着他的模样,菜月昴咬紧了牙。 实际上,他已经隐约猜到了。 让所有的wang选者退出,杀死所有的大罪司教,再将这一切功名全部转手赠送给艾米莉亚,甚至于想要让身为【傲慢】的自己也成为艾米莉亚的丰碑之一。 无论过程多么地残忍与不人道,起码他的所作所为,最后所导向的结果,都是让艾米莉亚成为国王这一结果。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确认到一件事: “你已经疯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剑身之上光芒闪耀: “你的所作所为,你的存在本身,都是对于艾米莉亚愿望的践踏。” “我,无法容忍你。” “我会终结你的恶行,终结你的疯狂,于此地。” 下一秒,菜月昴脚下的地砖已然碎裂,他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突击而出,狠狠自凿向了【傲慢】前方那些魔女教徒的队列。 只是一瞬的交错,那些魔女教徒便尽皆倒下,以他们这种虾兵蟹将,根本无法对菜月昴做出丝毫的阻拦。 而就在他快速接近【傲慢】之时,森然的杀意已然遁入阴影之中,向着他的咽喉划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菜月昴扭动手腕,剑光自下方斜斜向上撩出,与偷袭者手中的短刀所碰撞。 “是你?你居然也是魔女教徒?!” 一剑将那偷袭者震飞,与此同时,菜月昴也看清楚了那偷袭者的脸庞,不禁惊讶出声道。 “魔女教徒?我可不是那种奇怪的家伙哦?” 轻巧地落在【傲慢】的身后,【猎肠者】深深看了一眼菜月昴的咽喉与腹部,随后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舌头。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的【傲慢】: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呢,那荡漾的激清似乎都要溢出来了,很少见到你这样呢?” 【傲慢】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那几乎如光芒般闪耀的另一个自己,往昔回忆浮上心头,这让他不禁又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 “真是恶劣啊,命运。” “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放弃了对于自己的希望之后,你却让其他的世界来告诉我,实际上我也是可以拥有力量的吗?” “真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啊。” 看到菜月昴身上那耀眼的光芒,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见证着莱茵哈鲁特向着艾尔莎挥下的那一道耀眼无比的剑光。 那个光芒,与如今菜月昴身上的光芒一模一样, ——都是彻底击碎他信念,为他带来绝望的光。 “为,为什么啊......” 先前的癫狂与自信全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颤抖着的,呜咽着的声音。 明明现如今,距离他的成功,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啊。 泪水从脸颊滑落,【傲慢】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强大的骑士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眼里满是光辉的人啊!” “你以为我是想要,所以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菜月昴愣住了。 “如果我和你一样该多好!如果我和你一样正直,和你一样拥有着能拯救一切的力量该多好,如果我像你一样,能够站在那孩子的身边,在最近处看到她的笑容该多好!” “好羡慕啊,我好羡慕......我好恨你啊!” 【傲慢】死死盯着菜月昴,怒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在这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你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啊!” “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满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名为死亡的舞蹈 “为什么,要这么说?” 菜月昴无法理解那来自于【傲慢】的仇恨,就像他无法理解【傲慢】的疯狂一样。 只是,对于他的不解,【傲慢】却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在那番怒吼之后,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调整了心态,擦干眼泪,并迅速转过身。 “艾尔莎,这里就交给你了,能拖住他吧?” 他对着身旁的妩媚女人问道,声音中满是疲惫。 “这......可很难说呢,身为骑士大人的你,似乎很棘手啊。” 艾尔莎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眯起,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我吧?” 她扭头向着【傲慢】望去,眼中似乎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 “莫非,今天这个场面,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面对她的问题,【傲慢】缓缓移开了视线: “嘛,或许吧,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这样啊......” 猎肠者轻轻点头,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 而在回答了她的问题之后,【傲慢】也向前迈出几步,将要离开。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还是又回过头来,目光远处的菜月昴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又移到了猎肠者身上: “尽你所能,活着来见我。” “我所追求的结局,你也应该看到。”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之后,【傲慢】便不再驻足,迅速离开了这里。 这时他的心中,究竟是怀抱着何种感情呢? 那种事情,菜月昴已经不得而知了。 因为,自艾尔莎身上所散发杀意,已经浓郁到刺的他皮肤生痛的地步了。 不知为何,这个世界之中的艾尔莎,似乎与菜月昴那个世界中的艾尔莎相比,要强出了太多太多。 起码,那个艾尔莎可没法真真正正地给予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 而拥有着这样强大的压迫感,也代表着另外一件事。 菜月昴缓缓举起了剑,表情严肃。 ——她真的有可能杀了自己。 “姑且,还是再确认一下吧。”菜月昴出声道,“你是猎肠者艾尔莎,与这个世界的我,于王都的贫民窟之中所认识的对吧?” “你说的话,我似乎有些不大明白呢。” 艾尔莎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轻轻点在她那鲜艳的红唇之上。 她本就是一个身材极为火爆的美人,穿着又十分清凉,在作出如此具有诱惑性的动作之时,配合上那在美人痣的映衬之下额外迷离的目光,其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男人血脉贲张。 但,面对她这风情万种的模样,菜月昴的寒毛却猛地竖了起来。 毫不犹豫地,他将手中的长剑竖起,而在下一个瞬间,漆黑的刀锋便已然急掠而至,狠狠撞在剑身之上,迸溅出一大束火花。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旋转剑身,以长剑的护手将向着自己腹部砍来的第二柄弯刀卡主,菜月昴凝视着那几乎要贴上自己的美丽脸庞,叹息道: “原来从一开始,我与他就已经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了啊。” 而他这番感慨,却完全没有被艾尔莎所听进,她只是语笑嫣然地挥动着手中的双刀,交织出致命的网布。 面对第一时间便彻底全力以赴的艾尔莎,菜月昴也不再分神,他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脚下的步伐亦快速地切换起来,与艾尔莎共同以这燃烧的城市作为舞台,以周围那些痛苦的哀嚎作为伴奏,一同翩翩起舞起来,跳起这场杀机四溢的舞蹈,共奏名为死亡的协奏曲。 简直就是与死神跳贴面舞一般。 只是,即便此刻的猎肠者,比之菜月昴在宅邸所遇到的那个猎肠者已经强出了太多,但她与菜月昴之间的实力鸿沟却依旧难以跨越。 伴随着这场舞蹈的逐渐进行,越来越多的伤口于猎肠者身上浮现而出,即便她本人对于这些血淋淋的伤口完全没有丝毫的在意,就像是痛的根本不是她一般。而她那些伤口,也不住地以极快的速度自动愈合着。 但,仅仅是这样的话,还是完全不够。 灼热的光辉于长剑之上亮起,在那之后,猎肠者那丰腴的身躯之上所浮现出的伤口处便再没有鲜血流出,那些血管皆在剑刃挥过的瞬间便被高温烧成了焦炭,这也使得猎肠者的自愈能力大大降低。 而伴随着伤势的累积,她所上演的美丽舞姿也逐渐变得迟缓起来,逐渐跟不上菜月昴的步伐。 最终,在一道银光闪过之后,这一场堵上生死的致命舞蹈,也逐渐走向尾声。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望着那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艾尔莎,菜月昴停止了追击,出声问道: “既然你不是魔女教徒的话,为何要为他奋战至此?” “呵,”听到他的话语,艾尔莎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她抬起左手腕,看了看那已经被烧焦的手腕断面,微笑道: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或许,只是因为跟着他很有趣吧?” 在“吧”字落地的瞬间,艾尔莎的身影已经再度融入了暗影之中,猎肠者的最后一柄爪牙将风撕裂,暗红色的光芒,向着菜月昴的咽喉斩去。 只是,在那道寒光距离菜月昴只剩下不到一分米的时候,她停下了。 伴随着菜月昴将刺入她心脏的利刃拔出,艾尔莎身体中最后的力量,也逐渐与她的血液一同流尽。 “我不理解啊......” 看着那直至倒下,嘴角都仍旧带着微笑的女人,菜月昴咬牙道。 实在是无法理解啊,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有这个世界的猎肠者。 这一对原本的死敌究竟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他们之间有有着怎样的羁绊呢? 这些事情,菜月昴全部无从得知。 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有一件事罢了。 向着艾尔莎的尸体最后看了一眼,菜月昴越过她的遗骸,向着前方奔去。 不管如何,这个世界的他,做错了。 既然他做错了,那么自己,就要予以纠正。 这就是他所决定的道路。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欺骗者 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是在前方的道路被魔兽所遮挡的时候。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如岩块一般的巨大生物,厚厚的硬皮如同岩石一般,巨大身躯的头部又有点类似于河马,隆起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独自一兽便将前方的道路彻底遮蔽。 这种生物菜月昴认识,准确的说,在不久之前刚刚干掉过一只。 魔兽·岩豚,在那于烈焰中矗立的宅邸二层,向着自己发起偷袭的魔兽。 而就在看到这只巨兽的同时,菜月昴也成功地将脑海中的线索串上。 之前他在宅邸之中即将斩杀猎肠者的时候,便曾经被两只魔兽同时袭击过,而在他成功将那两只魔兽击退斩杀之后,猎肠者也已经乘机逃走。 “魔兽使者梅丽么?” 回忆着从上个世界的奥托那里听来的名字,菜月昴轻轻扭动握剑的手腕。 说起来,刚刚到罗兹瓦尔宅那几天,宅邸也被魔兽袭击过,那时候他们便怀疑这一切应该有一个幕后黑手,如今看来,跟艾尔莎根本就是一伙儿的她,当初十有ba九也是受罗兹瓦尔的指示才会袭击宅邸。 只是没想到,他在现实中的两个敌人,到了这里,却全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他的队友。 该说是巧合么? 当那巨大的河马魔兽向着他狂奔而来的时候,菜月昴一边向下滑铲,擦着岩豚的腹部从它身下钻过,一边想道。 而在他与那岩豚交身错过之后,轻巧起身的同时,岩豚忽然发出痛苦的哀鸣声,巨量的鲜血与内脏从它的腹部漏出。 料想那岩豚已经没有再爬起来的能力,失血丧命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菜月昴懒得再去补刀,继续循着前方那个自己的道路前行。 而在他追出没多远之后,另一头漆黑的影狮子也拦在了他的道路上。 料想这也不过是那魔兽使派来拖延时间的敌人,菜月昴迅速出了一剑,却没能将它一招毙命,仅仅是削掉了它的两只前爪。 不想在它身上过多浪费时间,判断它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之后,菜月昴便接着追击这个世界的他。 而随着他的前进。越来越多的魔兽挡在了他的路上,而菜月昴也毫无畏惧,无论是如何稀奇古怪的魔兽,一剑斩出,非死即残,无一是他一合之敌。 只是,有一点稍微有些奇怪。 看着那挡在前方的影狮子,菜月昴有些疑惑。 这玩意儿不是挺稀少的魔兽么?怎么他能接连遇上三只的? 没有犹豫,菜月昴直接提剑上前,但他刚往前走出几步,那头影狮子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恩?”菜月昴眉头微皱。 印象中,这种魔兽不像是能够感应到他实力的那类型魔兽。 还是说...... 就在菜月昴思索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忽然颤动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却又见到一头如小山般的岩豚怪物从他身后撞来。 这里的魔兽这么多的么? 菜月昴眉头一皱,手头的动作却毫无迟缓,他脚下一错,便已逼至那岩豚身侧,并在与那岩豚错身而过的瞬间挥剑斜斩,一剑便已将它头颅斩落。 而那岩豚的无头尸体也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直接滚了出去,将这原本便皆是废墟的地域搅得更是一团糟。 菜月昴扫了一眼它的尸体,微微一怔。 在那岩豚的腹部,赫然有一道长长的剑痕,只不过此刻早已愈合。 有人治愈了它们的伤势?这么短的时间? 注意到这一点后,菜月昴一回想,在刚刚被那些魔兽不断追踪的过程中,似乎那些没被他一刀斩杀的魔兽,大多都很快又活蹦乱跳地加回了战场。 那魔兽使还有这能力?还是说...... 心中闪过某个猜想,菜月昴咬了咬牙,再度去感知傲慢的气息,但却失败了。 他追丢了。 菜月昴咬紧了牙。 不过,还没有结束。 他忽然转移了行动的方向,冲入前方的魔兽潮中,拔剑乱砍,大开大合。 只不过这一次,所有在沿途试图阻止他的魔兽,都会彻底斩杀,即便有魔兽吃他一剑大难不死,也必定会立刻补刀。 而他这种行为,却也让偷偷绕在他不远处的两人彻底傻眼。 梅丽原本打着的主意是让自己控制的魔兽不断对菜月昴进行骚扰拖延时间,并让它们尽可能保持存活,之后再让王国最优秀的治愈术师【青】将他们治好。 但是,再优秀的治愈术士也无法救活死者。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哥哥会被他追上的。”梅丽咬咬牙,“青,我们一起去保护哥哥!” 说完,她立刻给身下的魔兽发布指令,让其载着她们去寻找前方的【傲慢】,但是还没跑出多远,她们便被截住了。 看着前方那个全身浴血的身影,梅丽咽了一口唾沫,却是一动不敢动。 “我很疑惑,菲利斯。” 菜月昴缓缓开口问道: “身为库珥修骑士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助纣为虐?” 在他的对面,原本被【傲慢】称为【青】的前骑士直起了腰板: “助纣为虐?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菲利斯咬牙道: “昴大人与殿下的宏愿,你是不会懂的,为了让昴大人能够将那份愿望实现,我可以做到任何事!容不得你这个冒牌货来指手画脚!” “殿下......你说库珥修的宏愿?” 菜月昴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什么,同时,在猜测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他也更加愤怒: “你在想什么!菲利斯!库珥修的愿望,怎么可能会是将王都变成这番地狱模样?!你被他骗了!” 只是,菲利斯的回应,却更加另菜月昴心痛: “库珥修......?库珥修......好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殿下的名字吧?” 果然,这个世界的库珥修,是被白鲸吞噬了么? 那么,至少,她的意志与愿望,不容玷污。 “啊!是的啊!”菜月昴怒道,“给我好好记住了!你,青之骑士菲利斯所效忠的对象,是露格尼卡的五位wang选者之一,库珥修·卡斯威腾公爵!一位澄澈而高洁的领袖。” “她是一位正直而骄傲的女性,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耀眼到连身为敌人的我,都会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她是想要拜托龙神,将民众的未来握在手中的,深爱着人民的家伙。” “这才是你的殿下啊!给我好好记住了啊!菲利斯!” “不管如何,她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计划牺牲民众的!你被骗了!被那个自称【傲慢】大罪司教的家伙,狠狠地骗了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第三次试炼:vs傲慢之罪 菜月昴原本以为,只要他将真相告知菲利斯,他就会醒悟过来,不再助纣为虐。 但是他错了。 菲利斯什么也没有做。 他根本就没有将菜月昴的话语听进去,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听到了,但是却放弃了思考。 身为一个外人,菜月昴很难理解如今的菲利斯。 白鲸夺走了他关于库珥修的一切记忆,亦夺走了他的希望与愿望,乃至是活着的信念。 而后,【傲慢】又给予他希望,让他得以借着活下去——哪怕他早已经知道那份希望根本就是虚假的。 这让意识到这一点的菜月昴感到有些疲惫 你要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不会去杀菲利斯,毕竟他只是【傲慢】的一把刀罢了。 他也不会去杀梅丽,因为他不想杀小孩子。 说他是软弱也好,说他是假惺惺也好,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想做。 放弃继续与那两人对峙,菜月昴跃过不敢动弹的两人,迅速向着【傲慢】的方向奔去。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杀死【傲慢】,然后结束这一切。 经历过之前的试炼,他大概明白了,通过这一关的方法,大概就是杀死这个世界中的自己吧,结束行将踏错之人的罪恶吧。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或许他们并不是没有救赎的办法。 但是他找不出来。 剑光一闪而逝,如同时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直直向着前方奔去。 ....................... 乘着如同虎豹一般的魔兽,男人前进着。 快了,就快了,应该就在前方了。 已经到最后的关头了,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已经彻底摧毁了【剑圣】这个标志,接下来,只要再抵达他心爱的姑娘身边就可以了。 “拜托了,帮我找到她,再快一点。” ——一定要在那个男人找到自己之前。 不是那个无敌的剑圣,而是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之人。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如若他被那个男人杀死的话,或许他便再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那是他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结局。 明明都已经做出了那么多选择了,明明都已经放弃过那么多人了,明明都已经沾染过那么多的鲜血了。 如果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事物,背叛了那么多的期望与心灵之后,却还是倒在了终点前的最后一步...... 那种事情,怎么能够原谅! 怀抱着近乎祈祷的感情,【傲慢】于心中哀求着。 然后,在翻过又一个燃烧着的废墟,视线的余光终于捕捉到了那抹白色。 希望,再度于【傲慢】的心中生根。 没错,就是那个身影。 只要再前进一点,只要在前进一点,这一切就都能迎来......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炽白色的圣光长枪自身后飞来,轰击在他的背后,将他从魔兽背部掀下。 【傲慢】的全身都砸在尖锐的石头之上,血肉被刺破,鲜血洒落,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只是,那些身躯之上的痛楚,却难以企及他心中的痛楚之万一。 那是希望被从心脏之上连根拔起的痛楚。 “为什么啊......” 望着那堵在那抹白色前方的血色骑士,【傲慢】绝望地嘶吼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啊!” 面容扭曲到如同蛆虫一般,【傲慢】用力抓着自己的脸庞,留下深深的血痕: “你究竟要否定我到什么程度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混蛋!该死!我不接受!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着这样该死的命运!” “我弱小!我卑微!难以忍受的弱小!不可原谅的卑微!”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有着愿望啊!” “我要让那个人成为王!为此!哪怕让我烧掉整个国家我也毫不犹豫!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愿望!” “为此!我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杀死了所有挡在我路上的人!就算是莱茵哈鲁特,我也将他从英雄的层面彻底否认,杀死!那些如神如鬼的敌人们!那些比我强大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敌人们!我统统战胜了!” 像是地狱绝望的恶鬼一般,【傲慢】以几乎要撕开喉咙的声音吼着: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才出现,来否定我的一切啊!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啊!”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你才告诉我!我也是可以成为闪闪发亮的人!我也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啊!” “我好羡慕你啊!我好恨你啊!” 如鲜血般赤红色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傲慢】已经声嘶力竭: “我不接受!我不妥协!这不是我寻求的答案!” “你为什么要否定我到这个地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 “......唉。” 望着那面容扭曲的自己,菜月昴幽幽叹了一口气: “到底做错了什么......知道现在,你都还不知道吗?” “人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能扭曲如蛆虫。” “嗬嗬嗬嗬......”【傲慢】双目瞪到几乎要撕裂的程度,状若疯魔,“蛆虫.....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吗?” “难道不是么?” 那般说着,菜月昴缓缓举起了手,指了指【傲慢】的身后: “那你告诉我,他们,又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被这样对待?” 闻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傲慢】的身体微微一僵。 犹豫许久,他方才回过了头,向着菜月昴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他身后那火势尚未熄灭的废墟之中,有两具相拥在一起的尸体,早已经被稍微焦炭。 他们的下半身皆被压在废墟之下,这使得他们无法从下方逃出,只能活生生被烧死。 然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们却选择了相拥。 “你知道吗?我不同情你,一点也不。” 冷冷地望着那呆在原地的自己,菜月昴声音坚硬如铁: “你觉得你失去了很多,放弃了很多,可是,为此而死去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 “犯下如此的罪业,却还想要获得救赎......” “凭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灭 话语已经说到这种地步,那么接下来,也便再没有任何交涉的余地了。 作为最后的挣扎,【傲慢】凄厉地怒吼起来,漆黑的手臂自他的胸口伸出,却在刚刚探出的瞬间便被斩断。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只是一个刹那的时间,【傲慢】甚至还没能在脑海之中编织出任何的战术,那璀璨的光剑便已经跨越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直直刺向了他的胸膛。 望着这一幕,【傲慢】的眼中,不禁流露出绝望的目光。 但就在那之前,另一个影子却再度切入了战场,漆黑的弯刀自下而上撩出,撞击在了长剑的下端,虽然这一次对碰的结果是那弯刀自身被切断,但那股力量倒是完完全全地传递到了剑身之上,从而将其稍稍向上撩起。 与此同时,那魅影另一手中的弯刀亦迅速挥出,劈向菜月昴的腹部。 “——现在放弃的话,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熟悉的声音响起,浑身是血的驰援者展开了战斗的架势,却又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身躯之上的痛楚般地微笑道。 “你没死?” “似乎没能死成呢,不过看现在这个状况,又想来死一次了呢。” 以颇为轻松地口吻诉说着穷途末路的状况,此时此刻,前来驰援【傲慢】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理应已被菜月昴斩杀的艾尔莎。 在看清楚那个人影的同时,菜月昴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腹部,虽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后撤拉开了距离,但他腹部的衣物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撕裂。 虽然此时自己的腹部似乎并没有痛楚传来,但他还是伸手在腹部一抹,第一时间用治愈奇迹治疗了一遍。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跳跃而来,落到【傲慢】身边。 是菜月昴之前见到的那个名叫梅丽的小女孩,此时她正乘坐在一头菜月昴不认识的,类似于虎豹的魔兽之上,向着【傲慢】探出了手: “哥哥!抓住我的手!” 而在伸手抓住梅丽的手之前,【傲慢】最后又向着艾尔莎看了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艾尔莎并没有回过头,她一边盯着前方那与身后要守护之人有着相同脸的强敌,一边微笑道: “去吧,在这里的话,我应该看得到你所渴求的最后结局的。”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而她身后的气息,也瞬间远去。 瞥见这一幕,菜月昴眉头紧皱,他立刻向前迈出了步,但那个满是鲜血的魅影却再一次拦在了他的面前,狭长的美眸之中光华流转: “真是的,都不愿将目光放在你的舞伴身上么,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值得么?为了他,你是个杀手对吧?有必要为了雇主战斗到这个地步么?” 菜月昴面色复杂地问道。 “我不是很喜欢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呢,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另一个你,总是能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可是我的贵宾哦?” 艾尔莎轻舔红唇,用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的话语回答了菜月昴。 “这次,想必是最后的机会了,虽然作为最后一曲舞的对象似乎不是预计中的剑圣,但以另一个他作为舞伴,似乎也更棒呢。” 以带着些许满足,又似乎夹杂着寂寞的表情将那样的话语说出,最后,艾尔莎露出了一个颇为迷人的微笑: “我很开心,真的,太棒了。” 下一瞬,漆黑的弯刀再度劈斩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并没能再给予菜月昴如之前那般的压迫感了。 即便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生命力,但是之前的菜月昴完完全全重创了她也是事实,这一次她的速度比之之前要更加的迟缓,也更加的漏洞百出。 可这一次的她,却也一样少了那份对于菜月昴的攻击性,向来以战斗与杀戮为乐的她,如今却完全放弃了伤到菜月昴的想法,全部的行动都以最大限度地拖延住菜月昴为唯一的目的。 只是,这一次,菜月昴却已经再也没有与她纠缠的想法,剑上裹挟着炽热的光,以极致的神速骤然斩出。 漆黑的双刀皆在一瞬便被斩断,而那剑光则去势不减,一击贯穿了艾尔莎的胸膛。 但,在他将手中的剑拔出之前,艾尔莎却忽然往前一扑,一把将他死死抱住,同时张口咬住了他脖颈的动脉,如同吸血鬼一样噬咬着菜月昴,想要从中汲取鲜血。 可是,这样的动作,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已经中止了。 灼热的火焰自长剑贯入艾尔莎身躯之中,将她最后一丝生机焚尽。 菜月昴抬手将她推开,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一边催动起奇迹止血,另一边,目光却再一次锁定了那即将接近前方的白色身影的【傲慢】。 他想要用最后的力气投掷出手中的长剑,将【傲慢】击落,但是那坐在他身后的女孩却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一直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傲慢】的前方。 即便是极恶的杀人魔,也会有着一同报团取暖的同伴么? 察觉到这点的时候,菜月昴迟疑了。 而另一边,像是地狱中的唯一一束光一般,那位于远方的白色少女也终于察觉到了向着他努力奔来的【傲慢】,回过了头。 视线终于与那紫水晶般的双眸对上,【傲慢】的心中涌上了最后的喜悦。 但是—— “——到此为止了。” 像是宿命一般,那个最初令他心灵开始崩坏的身影,重复着其最初出现时的的话语,驻足在他的希望之前。 那个无敌的剑圣,抵达了此地,只是此时此刻,【傲慢】却早已将自己原本应用来对付他的手牌,全部都打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张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看清【傲慢】面貌的同时,莱茵哈鲁特也看到了他身后追逐而来的骑士,并由于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庞陷入了混乱。 但,在他之前,那造成这炼狱的罪魁祸首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之中,却尽皆是愿望破灭的绝望,与被命运玩弄之后余留下的悲凉。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接二连三 “嗬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愤怒,绝望,无助,讽刺,嘲笑,憎恶,茫然......数不清的感情最终融汇作一团,最终只化作猖狂的大笑。 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那已然被烈焰所染上些许赤光的漆黑夜空,【傲慢】的视线逐渐朦胧,其笑声,也逐渐没落。 “为什么啊......” 他喃喃道: “明明我已经赢了啊,我杀不死莱茵哈鲁特,但我杀得了英雄,用上我手中所有人,还有那么多的无辜人作为筹码,把他拉扯到地面上,才终于击败他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粉碎我这一切的,却偏偏是你啊......”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向着他这边赶来的菜月昴,眼中闪过无数的情感,最终,却又全部趋于麻木。 “因为你一开始就错了,” 菜月昴缓缓举起剑,指向了他: “没有人,有资格将别人当做筹码与棋子。” “自命不凡的你,注定便得不到解脱。” “哈,你在说什么?是到现在也没有搞清状况么?” 对于菜月昴义正言辞的斥责,【傲慢】却反而笑起来: “自命不凡的,是你才对,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从一开始就走上正确的路的你,根本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那般说着,他低下头,双目死死盯着菜月昴,冷笑道: “说到底,如果遭遇同样事情的是你,你不也会变成我这样吗?明明我们都是一个人,你唯一比我强的地方,不过是你的运气稍微好了一点而已,如果将你我的遭遇调换,现在的你跟我不会有区别。” 这一句话,菜月昴没有反驳。 的确,他们二人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最初他进入了魂世界,遇上了老师,从而获得了能够反抗命运的力量,而【傲慢】没有,只能成为名为命运这一舞台剧上的丑角。 也就在此时,【傲慢】走到了菜月昴的面前,并直直撞到了菜月昴的剑上。 看到他的动作,菜月昴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但在他退之前,却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退。 而【傲慢】的脚步,却也没有停止,他任由着菜月昴的剑刺穿他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至菜月昴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一脸怨恨地吼道: “那就让我看看啊!看看幸运的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啊!” “既然你就是那个走上正确路途的我,既然你要否定我,那你就继续用你的未来,证明我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啊!” “向我证明!如果是你的话!也一样可以达成她的愿望!而且可以让她更加地幸福!你必须要站到她的身边!必须不放弃任何人!达成那个完美无缺的happy end!如果要否定我的话就至少要做到这一步!你这个混蛋明白吗?!” “即便是在死后,我也会永永远远地看着你的!” 看着【傲慢】以那般狰狞的脸庞将这样的话语说出,菜月昴沉默了半响,忽然抬手打开了【傲慢】的手,冷冷道: “那种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然后,他一把将长剑自【傲慢】的身体中抽出,见证着大量的鲜血自那疮口之中喷涌而出。 “哥哥!” 惊恐的声音自【傲慢】身后传来,梅丽快步向着这边扑来,但在她抵达这里之前,【傲慢】的生命力,便已与他的鲜血一同流尽了。 当【傲慢】的大罪司教缓缓跪倒之时,白色的光,再度将整个世界都包裹。 至此,第三试炼,宣告结束。 而于那白光之后所出现的景象,其景象与白光混作一团,让菜月昴一时之间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直到纷纷的雪花向着他脸庞飞来之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又到了新的场所。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苍茫雪原。 “艾姬多娜?” 之前他明明是听过了才对,圣域的试炼,理应只有三个才对,而自己之前,也的的确确已经经历了三个试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菜月昴心中生出疑惑。 虽然第三次的试炼出来之时,菜月昴多多少少便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因为按理来说,自己在度过一个试炼之后,理应是先返回遗迹一次,之后再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试炼才对,起码第一次试炼之后就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第二试炼与第三试炼之后,都是直接接的下一次试炼呢? 亦或者说...... 菜月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如今的自己,见到后续试炼,全部都是第二试炼的内容呢? 但是,这样的话,似乎又有什么地方微妙地有些问题。 如果只是一次试炼的话,可以这么长的么? 是艾姬多娜被老师提出了第一试炼之后恼怒报复了?还是因为她失去了控制权所以导致了后续的其他变故?还是说另有其他原因? 而且,话说回来,似乎从第一次试炼结束之后,菜月昴便再也没有接收到神都的讯息了,即便他在心中尝试呼唤,神都也没有回应,想来大概是被试炼给ban掉了。 可是,艾姬多娜真的有那份能力吗?直接屏蔽掉他与神都的链接?明明以他们的契约,即便是世界障壁都无法隔断他们的联系来着。 越是思索,菜月昴便觉得这之后似乎另有隐情。 不过,他的思考到这里也便只能暂时中止了,无论情况如何,如今的菜月昴,似乎都只有继续进行试炼的选项了。 念及此处,菜月昴也不再原地驻足,立刻便再度移动起来,向着前方。 只不过,在他将脚从雪地中抬起时,却发觉并没有脚印留下。 “又是像之前见到迷途者那样的旁观状态么?” 菜月昴皱了皱眉头。 也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又声响从前方传来,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注意到这点,菜月昴精神一振,立刻便又加快了速度。 只是,在他终于看到前方的场景时,映入眼中的,却又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在那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在数十野兽的尸骸之间,有着粉色头发的女性,正将另一个青年压倒在地,并以双膝死死压着青年的双臂,压制着对方的行动,而她的双手,此时此刻,正死死地卡在那青年的脖颈之上。 而那个青年,在菜月昴的眼中,又是那般地熟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愤怒栖息之处 脖子,被绞紧了。 轻盈的身体压在身上,纤细的膝盖压着双肩,将青年的动作彻底封死。 视野所及之处,是那因为愤怒而瞪大的双目,空虚的绝望与欲要发狂的憎恨寄宿于其中,似乎要将青年烧毁。 而这个青年的身份,也毋庸多言。 自然,也是另一个菜月昴。 但将他逼入绝境之中,带着狂怒要将他扼杀的,则是拉姆。 侧立于一旁,无法干涉到这个世界分毫的菜月昴瞪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对面前拉姆的表情感受到陌生,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也一样看到了拉姆的这幅模样,而那目光中寄宿的愤怒与憎恨,一样是冲着他来的,理由则是他杀死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罗兹瓦尔。 但是,以他目前观察所得到的情报来看,这种事情理应是不会发生的,因为这个可能性的他,显然并没有经过仩魂世界的试炼,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罢了。 菜月昴想不到这样的他击败罗兹瓦尔的可能性。 所以,必然是有其他的理由才对,而能招致拉姆露出这等表情的可能性...... “——蕾姆。” 听到拉姆口中缓缓吐出的名字,菜月昴睁大了眼睛。 是了,只能是蕾姆了。 “——把我的妹妹蕾姆,还回来!” 菜月昴尝试着将拉姆拉开,但手却从拉姆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如此,他也只能看着那因为窒息而无力的蹬着腿的另一个自己无奈叹息。 他大概也可以猜测到是什么情况了。 如果是没有任何力量的自己的话,面对一开始时蕾姆的袭击,应该是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死的吧。 那么,如此一来,莫非自己读档之后心怀怨恨想方设法杀死了蕾姆......根本不可能,先不说以自己原先的老好人性格这种事情应该是做不来的,如今的菜月昴也很难想象自己要如何在那种情况下反杀蕾姆。 恩,当然不可能是如今自己过于依赖力量所以脑子退化了什么的,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那么,被杀死一次之后担心受怕的自己应该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比如说碧翠丝的图书馆什么的,可如果自己缩起来的话,那么接下来由那个魔兽使所策划的袭击,尤其是那只该死的狗的咒死,大概会落到蕾姆身上。 所以说,是被怀疑为凶手了?亦或者是,因为蕾姆死前的异状被认为是知情人士,又无法解释死亡回归,因此被拉姆盯上了? “即便如此,就要杀了我,也太过分了。” 根本就是蠢得没药救的偏执作法,在不分青红皂白又蛮不讲理的冲动上,这两姐妹真的是出奇的一致。 菜月昴如此想道。 可这样一来,这次试炼将自己送到这里又是为什么?也不给予自己任何更改的能力,是想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其他的自己死去么? 就在他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那原本死死掐着菜月昴的双手,却忽然间松开了。 像是忽然间耗尽了了所有的力气,拉姆横倒在积雪之中,虚弱地呼出白雾,即便半张脸都已经埋在了雪里,但那眼中的憎恨之火却依旧没有熄灭。 “——啊......” 贪婪地吸取着空气,“菜月昴”缓缓从地上爬起,脸上却挂着令人无法理解的神色。 明明那个人是自己,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可以判断出他的想法才对,可如今,菜月昴却无法从他那表情之中读出他此刻的心灵历程。 只是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抓住了手边一块足有常人半个头颅大小的石头,然后,缓缓转向了拉姆。 石头高高举起。 ............................. 罗兹瓦尔被杀死了。 当白光再度消失时,映入眼中的,便是这幅光景。 踏着超越人类想象的急速,在刹那间化作穿越整个宅邸走廊的雷光,剑客与魔法师在一瞬之间交错而过,而后,断臂魔法师的头颅冲天飞起。 “什么,情况。” 有些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幕,菜月昴晃了晃脑袋。 在见证到拉姆的落幕之前,他所在的位置便再次转换,随后他所见到的,便是罗兹瓦尔被一陌生剑客斩杀的场景。 很强,非常强,强得可怕。 这是那个剑客予以菜月昴的感觉。 其行动速度甚至快到连菜月昴的动态视力捕捉起来都有些吃力的程度,但最可怕的,还是他那颇为轻松的表情。 很明显,他并没有动用全力。 不过,在更多地对此人的实力予以思索之前,菜月昴却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这条走廊的门,已经全部都敞开了。 同样的光景,他在罗兹瓦尔派来的刺客袭击宅邸之时也见到过。 原来如此......是为了克制碧翠丝的传送门么? 凝神感受了下宅邸内的气息分布,菜月昴忽然转过身,向着餐厅奔去。 作为碧翠丝引以为傲的魔法,“传送门”本身的原理很简单,只是将禁书库的门和其他门相连罢了,虽然她可以任意选择相连的那一扇门,但她终究是要选择的。 因此,只要只给她留下一扇门就好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破解“传送门”的方法?对方又因何而袭击宅邸,艾米莉亚又在何处?为何没有在宅邸感受到她的气息? 但实际上,这些问题,早在菜月昴奔出去之前便已经知道了。 正因如此,他的心中亦升起愤怒。 究竟要让他,再去目睹多少这样的事情? 究竟是多么恶劣的家伙,才会想出这样的试炼? “——呦,碧翠丝。” 当菜月昴赶到餐厅,再度见到碧翠丝娇小的身影时,却也听到另一个阴郁的声音自餐厅的尽头传来。 瘦骨嶙峋的面容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眼眶周围带着极重的黑眼圈,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长衣之中,极少将肌肤暴露在外,仅有脖子上围绕着的橙色围脖,体现出与那阴郁形象格格不入的感觉。 像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一般,那深邃的双目之中,有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空洞。 其名为——菜月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在绝望之后 人类,是能有如此大的改变的吗? 明明五官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但仅仅是气质的改变,便能给予他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甚至说,连菜月昴自己看到对方时,心中都下意识浮现出了疑惑: 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你,似乎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嘛。” 碧翠丝这般说着,而一旁的菜月昴也不由得想要表示赞同。 “你倒是完全没变嘛,没有成长期的吗?一般来说,都两年了,也该更成熟一点了。”继续以那嘶哑得可怕的声音回应着,那个“菜月昴”移开了目光,扫视餐厅: “还记得吗?碧翠丝,我们曾经在这里一起吃过饭。” “不记得了,我应该没和你一起吃过饭。”碧翠丝皱起了眉,否认道。 “......啊啊,是啊,你不知道啊,恩,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 虽然只是很莫名其妙的话语,但菜月昴一下便理解了他会说出这番话的含义。 自己的确是跟碧翠丝一起在这里吃过饭的,就在抵达宅邸的第一天,看起来对方在这次读档之时并没有进行这次聚餐,因此记忆出现了差错。 但,这幅连连道歉的模样,却与他给人的阴郁印象形成了极大的出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算了,这种事问了也没什么用吧,你是来复仇的吧,虽然这是你正当的权力,但即便这样,贝蒂也有自己的职责,所以......” 那般说着,贝蒂再度对着那个“菜月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掌,可就在此时—— “别这样,碧翠丝,你不是契约过,要保护我的吗?” 在听到“契约”二字之时,碧翠丝露出了致命性的停滞,随后,影子投影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动作完全束缚。 “这样,就动不了。” 一个高大的兽人自她身后的影子之中冒出,随意地穿着黑色的和服,并以尖锐的口牙叼着金色的烟袋,状似歉意地说道。 影子束缚术? 脑海中不由得冒出这个曾经在漫画中见过的技能,菜月昴同时也因那兽人的出现而皱紧了眉头。 一直到他出现,菜月昴都没能察觉到这个兽人的存在。而且从他的气息来看,实力恐怕还在他之上,算上之前的剑客,这个世界的自己麾下已经有了两个强度超乎寻常的家伙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就在此时,那个“菜月昴”却忽然从座位上起身,缓缓接近了碧翠丝: “不用担心,这个忍术很快就会解开的......你可是,我的恩人啊。” 一边向着碧翠丝走近,他一边以平静自如的话语诉说着,眼神昏暗,却没有任何恨意,反而栖息着某种截然相反的东西: “那个时候,多亏你放跑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个。” “搞出这阵仗就为了这个,真是会惹麻烦......真的,太会惹麻烦了。” “抱歉,但是,我知道了,碧翠丝。” 碧翠丝咬着牙所诉说的话语就那样被青年平静的话语所盖过,他缓缓摇着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漆黑的瞳孔之中流淌着莫名的情绪: “你和我,是一样的。” ——快停下。 虽然无法理解那瞳孔之中的情绪,但隐约间的预感却让菜月昴心中升起一股极其糟糕的感觉。 他似乎隐约可以猜到那个自己想做什么。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只能死了,已经放弃一切了,而你救了我,在那之后,我也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个夕阳。” “你......” “我很感谢你,碧翠丝......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没有杀死我。” ——闭嘴。 看着那个眼角下垂,带着泪光微笑着诉说着不知是感谢还是怨言之语的青年,菜月昴心中翻涌起来,心中因为不详的预感而感觉想要作呕。 尔后,聆听着那样的话语,即便身体已经从影子束缚之中脱离出来,碧翠丝却还是缓缓放下了小手,心中却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想法。 因果报应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能说服人了。 “碧翠丝,我很感谢你,我大概,是喜欢你了,在那段时间里,只有你真的让我依靠。” “......这告白,还能再差劲一点吗?” 碧翠丝心境空虚地回应了“菜月昴”的话语,而在他那浅笑的黑瞳之中,碧翠丝看到了真实,亦知晓那空洞而昏暗的感情,究竟是为何物。 ——那是名为绝望的病, 在他的心里,在自己的心里,筑巢穴居。 “是啊......”青年回过了头,“哈利贝尔,给我苦无。” 下一瞬,明亮的剑光在他的脖颈处亮起,并毫无阻塞地穿越而过。 心中的不详预感逐渐发展为现实,而接下来的进展,让菜月昴再无法保持平静,他想要立刻斩掉这个扭曲的自己,终结掉这一切。 但那不存在实体的虚影,却无法干涉到现实分毫。 黑色的铁块最终还是到了“菜月昴”的手中。 “我很高兴,你还能记得契约,” 青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但他的目光却似是越过了少女一般,停留在那遥远过去的喜悦之上。 “你,颜色分明,真漂亮啊......” 而听着那发自内心的赞叹,碧翠丝却瞪大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浮现而出,模糊的视线之中,青年依旧那样平静地看着自己。 如果,他现在,想要拯救碧翠丝的话—— “你——” “是贝蒂的,【那个人】吗?” 这个问题的意义,他肯定不知道,碧翠丝也没有期待过能够得到答案,只是,最后的最后,若是不可避免的话,她一定要问。 “是啊。” 一直到举起那黑色的铁块之时,青年的微笑与言语,都依旧是那般的温柔: “我就是你的,【那个人】。” 然后一颗硕大的泪珠,从少女泛红的脸颊滴落。 与此同时,刀刃刺穿肉体的“噗嗤”声,在餐厅之内响起。 “——” “你,放,屁!” 沉重的铁拳,猛地轰砸在巨大的铁门之上,并猛地贯入其中,直直将铁门洞穿。 这种拯救方式,绝对不能接受。 依靠杀死少女而给予的拯救,究竟是什么狗屁方式。 可是,这一拳原本瞄准的那张脸,却已经伴随着一阵白光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幽暗大厅的大门。 在那大门四分五裂之时,其后阴沉而奢华的大厅,也展露在菜月昴面前。 而后,菜月昴的视线穿越整个大厅,停留在那幽暗大厅的尽头王座。 “啊——” 然后,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缓缓于王座之上响起: “带着那样愤怒的表情,你是来杀谁的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肃清王 “溺水者攀草求生,我老家那边有这么一种说法。” 轻飘飘的话语自前方的王座上传来,男子谦卑地半跪在地上,盯着铺在地上的红毯出神。 “稻草懂吗?这个世界应该有稻草的吧.......如果没有的话就理解为麦子之类侖的东西吧,就是说,溺水的人会慌不择路,哪怕知晓抓到稻草了也无法得救,但还是会去抓。” 王座上的人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一堆似是而非的奇怪话语,虽然怎么听都是一堆废话,但是他还不得不听。 此时此刻,男子所在之地,乃是不知何时便已悄悄潜入四大国之中,并在短短几年间便统领了整个里社会的秘密结社【昴星团】的本部。 建筑内满是豪华绚烂的家居装饰,穷极奢华甚至到了令人感觉庸俗的程度,数十位天下闻名的武者佣兵肃然排列在墙边,想要同时雇佣他们,必然要用到令人难以估算的巨额金钱。 但这也仅仅是能够用金钱雇佣到这种程度的家伙罢了,真正令人感到胆寒的,还是那个侍立于王座两侧的人物: ——超脱常识之人【礼赞者】哈利贝尔。 ——【青色雷光】塞西尔斯·赛格蒙特。 这两人的存在,已经到令人感觉见了鬼的程度,其分别为将卡拉拉基都市国与神圣佛拉基亚帝国两国各自的最强之名收入囊中的两名传奇战士,而这两位能独自抗衡一整只军队的存在,也正是【昴星团】能够在里社会为所欲为的最大依仗。 而能将这样一批角色纠集在一起,并组成这结社的人,则是那端坐于王座之人,亦或者称之为里世界的王者。 没人知道他本名是什么,只知在他得势的两年间,各种与他有关的残酷而阴险的传闻便不绝于耳,与他敌对之人,其家人,亲友,亦或者是任何有关系之人,都被他以各种手段逼上绝路,并蚕食其势力,以此快速壮大自身,以破竹之势统合一切。 据说,他曾受到过无可抹消的诅咒,病态的恐惧让他目光黯淡,无法消去的猜疑将他的内心侵蚀,他的心中深深憎恶着人类,并怀揣着对于人类的恐惧,因此他会不断将自己的绝望传染给其他人,正如他口中那样,将每个人皆逼入水中,成为寻找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而很多时候,能够绝对对方死活的,仅仅是看肃清王投硬币之后所获得的结果,若是正面便留下,若是反面便杀死。 为评价那骇人听闻的功绩与其难以企及的毒辣手段,人们以此称呼不报姓名的他: ——【肃清王】。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而理所当然的,肃清王亦要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价,男子今日便是为此而前来此处的。 “简单点说,这个格言就是说人要死的时候会不惜一切想活下去。不过和急中生智绝地求生之类的又不同。那边是有机会扭转局势的,但稻草就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但,即便知道那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垂死挣扎,溺水者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将它抓住。” 只是,在名为奥托的青年终于耐心等待到肃清王将要将话语说完,轮到他说话的时候,一道满溢着强烈怒意的声音忽然自他身后传来: “你,放,屁!” 然后,沉重的闷响自大门处传来,当奥托回过头的时候,映入眼中的,则是骤然碎裂的大门,还有那被杀意弥漫的人影。 奇怪,应该还没有到计划中动手的时间才对啊? 奥托诧异地向着来者望去,却在看到那张怒不可遏的脸时愣在了原地。 然后,他又扭头向着王座之上的人望去,却看到在肃清王那张病态般的脸上,诸多复杂情绪迅速闪过。 惊讶,诧异,愤怒,猜疑,迷茫.......诸多情绪依次闪过之后,肃清王亦缓缓坐直了身体: “啊——带着那样愤怒的表情,你是来杀谁的吗?” “可是,身为蛐蛐跳梁小丑,又是谁允许你用我的脸出现在这里的?” “铮——” 刀剑出鞘之声瞬间响彻于大厅之中,数十道视线瞬间自大厅的四面八方传来,彻底锁定了那立于中央的闯入者,而后,在肃清王不耐烦地挥下手掌之后,立刻便有数人奔出,将手中的刀剑向着那闯入之人斩出。 但,在他们接近那闯入者之前,伴随着对方挥剑的动作,炽热的光辉,如同狂龙般奔腾而出,在瞬间将大厅的一角吞噬。 高耸的墙壁被强烈的冲击波冲塌,华贵的装饰被高温熔化,即便是金银也不例外,而那数名杀向闯入者的知名佣兵,连带着他们身后的数名战士,皆已经随着那光辉一并消失无踪,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不是已经见过剑圣面容,奥托几乎要以为这是剑圣挥出的斩击了,只是一击便能摧毁大半个主厅,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可这样的实力,能否企及那两人? 很快,他心中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他甚至都没能察觉到时间,只是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肃清王王座一侧的人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瞬间划破夜空的青色雷霆,以及似要刺破耳膜的金属尖鸣声。 未能见到刀剑相撞,以奥托的视力所能捕捉到的,仅仅是一团迸溅而出的火花,以及瞬间分开的两人。 “噢噢,虽然已经有点猜测了,但是你居然真的接下来了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脸上露出与话语一致的惊喜表情,身穿蓝色和服的青年踢了踢脚边的草鞋,对着菜月昴歪了歪头。 “我刚刚还在想啊,既然很快就是足够作为故事大高潮的最强剑客对决,那么在这之前也应该先来几个能够炒热气氛的厉害角色垫垫脚,没想到合适的热身对象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看样子我也逐渐猜到编剧的心思了呢。” 直到此时此刻,那青年还在说着莫名其妙的怪话,而他本人也很是符合他那怪诞的话语,其打扮与其说是战士,倒不如说是舞台上的美型戏子,无论是他那绑在脑后的深蓝色长发,还是那与强壮无缘的纤细身体,亦或者是柔美到偏向于中性美的五官,都完全看不出任何与“强大”挂钩的要素。 但即便如此,当他的视线扫过之时,立于他对面的菜月昴却依旧会情不自禁地绷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绝世猛兽盯上了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青色雷光 “很可惜,我的一号刀与二号刀还要留着在接下来的最高潮中用到,所以,也就只能用三号刀来招待你了。” “不过,在开战之前,姑且问一下吧,假老大你的名字是什么?” “虽然你只是作为开胃菜登场的普通配角,但既然登上了舞台,报上姓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同于菜月昴的严阵以待,那位蓝发青年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极其轻松,连站姿也是格外随意,空门大露。 哪怕是见识了菜月昴方才掀飞大厅一侧的一剑,此刻的他也完全没有将菜月昴作为一个对等的强敌重视的意思。 而他也确实有着与这份傲慢相称的实力。 在之前菜月昴的视野抵达宅邸之时,那于电光火石之际轻松取下罗兹瓦尔首级的,也便是此人。 “至于我这边,想来以我的知名度,我应该是没有报上姓名的必要的吧,毕竟我可是去异国大街遛个弯都能被认出来的名人呢,吟游诗人应该也有把我独自灭掉一个军队的事迹拿来传唱的,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菜月昴皱起了眉头。 而看到菜月昴的反应,青年却突然叹起气来: “不会吧,真的不知道嘛?诶~看样子我还要更加卖力地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啊!作为光耀舞台的主角,一定要让更多的观众能看到才行!” 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蓝发青年一边侧过身子,摆出一份闪亮登场的姿势: “——神圣佛拉基亚帝国,九神将之一将,【青色雷光】塞西尔斯·赛格蒙特。” “......” 沉吟片刻之后,菜月昴将手中的长剑立于胸前,肃然道: “——传火之国洛斯里克,第四骑士,【薪火骑士】菜月·昴。” 这是他从老师那里赢来的位列,是属于他的荣耀,也是他身为老师骄傲的证明,自然没有隐瞒的理由。 但他这认真的模样,却令前方的塞西尔斯眼皮一跳。 “别吧,这个时候报上我们老大的名字,还冠以没听过的名号,你是认真的吗?” 而问题刚刚出口,当他的眼睛迎上菜月昴的视线,这个问题却很快获得了答案。 他认得这种眼神,那是发自内心为自己奋斗获得的名号自豪的目光,他也常常在同僚那里,以及镜子之中见到过同样的眼神。 只是,这个答案又催生出了其它问题: “——老大,莫非你还有个同名同姓的亲兄弟不成?” 塞西尔斯扭头对着王座上的人问道。 “你在说什么蠢话,杀了他。” 得到这样的回应之后,塞西尔斯又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望向了菜月昴: “嘛,虽然我还挺好奇的,毕竟遇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敌人这种桥段很适合主角,我也很想遇到,但既然老大这么发话了,看样子我也没机会从你这里问出什么了。” “那么,请退场吧,假老大。” 摆出那样无奈的表情,塞西尔斯缓缓向着菜月昴迈出一步。 然后,整个人瞬间消失无踪。 不,并非是消失,而是在眨眼间达到了超越人类极限的神速,那种神速,正可谓人如其名,是人类感官无法察觉到的雷光一闪。 “唔——” 大团火花迸溅而出,菜月昴的身体连连后退,身上的寒毛则根根倒竖,原因无他,就在方才,他已经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 虽然早已绷紧了神经,但菜月昴的双眼依旧没能捕捉到那极速的一剑,甚至连大脑都没能意识到杀招的来临,那一剑便已经逼近了他的脖颈。 而令他接下这一剑的,则是近乎于本能的格挡。 亦或者说,是类似于直觉般的东西,捕捉到了这极速的一剑。 “哦哦!明明我已经大大提高了速度,居然还能跟上吗?” 轻佻的声音掠过菜月昴耳边,随后,寒佅意顺着脊柱一路窜上,直冲天灵盖。 他忽地翻转手腕,将手中的长剑向着左侧竖起,与此同时,死神的锋镰再度劈在他的左侧,刚好被这一剑所格下。 “哎呀呀,明明老大的定位应该是智谋型角色吧,那你顶着这一张脸却发挥着武斗派的实力,就平衡性而言稍微有些过分了诶!” 伴随着那轻佻话语袭来的,是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神速斩击,不仅是视觉,听觉也在这样的神速斩击面前彻底失效,因为其挥剑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声音传播的速度,等到耳朵捕捉到风声之时,其下一剑早已抵达。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便是此人剑术最真实的写照,当他的剑快到这种地步时,技巧谋略之类的东西便能完全抛弃,在对方看到斩击之前,在敌人开始思考对策之前便将其头颅斩下。 但,那样神速的斩击,却全部被菜月昴以滴水不漏之势截下,并且每一次皆是以最小的动作幅度挪动长剑,以弥补双方在速度上的巨大差距。 没错,以那样恐怖的斩击速度,若是单靠肉眼的话自然无法捕捉,思考对策的话也完全来之不及,按理来讲,若不是一个层次之人便完全没有与之对敌的资格。 但菜月昴并不是靠那些东西与之作战的。 捕捉到那神速斩击的,是他的心。 老骑士在第一试炼之中教导给他的心眼,在此时发挥用处。 也是直至此时,菜月昴方才惊觉,他对于心眼的理解,还是过于粗浅了。 所谓心眼,并不只是通过感受风的流动来对敌的,其所感受到的,是更为朦胧的存在。 那是大地的脉络,是世界的呼吸,是杀气的交错,也是意志的交锋。 不再是依靠肉体的感知去理解,而是依靠心的感应。 然后,将那无法以言语所描述的感悟,一并糅进那些早已融入肌肉之中的剑招,越过大脑的思考,以直觉来调动身体。 但,即便是如此,所谓的心眼,也无法完全弥补两人的差距,塞西尔斯的急速终究还是超越了菜月昴心眼布下的剑圈,长刀如电光般探出,刺入菜月昴的胸膛之中,瞬间将他的心脏剖开。 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塞西尔斯的胜利—— ——吗? 在笑容攀上塞西尔斯的脸庞之前,一只手忽然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诚然,心的感应完全可以越过大脑,用比思考更快的速度驱动身体战斗。 那么,在将身体交由心灵驱使的时间里,大脑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思考如何去赢。 张嘴叼住那从狭缝空间中滑出的原素瓶口,并将其中的火焰吞下之后,菜月昴望向塞西尔斯的视线也带上了一抹戏谑。 “——抓到你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敌 “怎么......可能?” 塞西尔斯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我明明——” 话未落音,一面硕大的盾牌已经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明明切开了他的心脏才对。 伴随着“咣当”一声闷响,塞西尔斯的身体也软软地躺倒。 虽然菜月昴的确是受到了致命伤没错,但有着原素瓶在,只要不是被对方一剑枭首,他都可以将自己续回来。 这一颇为无赖的招数,他以前也曾用过一次。 而那时的对手,也同样是实力完全碾压他的强大剑客,但两场战斗的结果,皆是一致的。 “这个蠢货,怎么总是这么自大,明明他因为自己的得意忘形翻车也不是第一次了,连自己的全部实力都没拿发挥出来就倒下了,真是愚蠢至极。” “所以说,之前他因疏忽落败的时候,你都以读档来抵消了么?” “——!” 最大的秘密被戳破,肃清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那对似乎永远空洞黯淡的双眸也头一次染上了震惊的神色。 甚至于,他眼中那永远不变的世界,此时此刻,也首次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你......”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但下一个瞬间,变故骤生。 如同是神明为清洗这罪恶之地而降下的审判,炽热的光芒化作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自天空落下,蛮横地将穹顶吞没,将一切皆化作灰烬。 那些之前自菜月昴手下躲过一劫的佣兵们,又在这忽如其来的清扫之中被瞬间蒸发,甚至直至死亡,他们都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在那白光的正中央,菜月昴则正面硬接了那一剑,在那颇有几分熟悉的恐怖威压面前,他第一时间挥出了灼耀之剑,迎向那神明落下的一击。 随后,脚下的地面在瞬间被轰得粉碎,并向下陷落,大量的裂缝瞬间遍布整个大厅,而正中的菜月昴则被硬生生砸入了地面之中,五脏六腑皆在那庞然巨力的震荡之中破损。 “你他妈......” 菜月昴忍不住骂出了声,但刚一张嘴却又大团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语,也染红了面前那人洁白的制服。 来人拥有着火焰般的发色与清澈的蓝眸,带着凛然神威,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带来如山般浓重的威压,而那张脸庞,则让菜月昴熟到不能再熟,正是【剑圣】莱茵哈鲁特。 这一幕甚至让菜月昴都有些既视感,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被此人一剑劈入楼中,直直将一整座高塔撞得粉碎,差点当场毙命。也多亏了正面吃过他一剑的经验,菜月昴这次有意识地将其剑上的力道卸入地面,自身的伤势也比上一次轻了许多。 尽管他并不想要这种经验。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明明试炼内容应该是与不同未来的自己对决,但是不知为何每次都有莱茵哈鲁特与他敌对,更烦人的是一共就三个世界,自己却有两次都在遇见他的第一时间吃下要命的一剑,简直就是什么命运中的天敌之类的存在。 “你是......” 望着面前正面接下自己一剑的菜月昴,莱茵哈鲁特不禁有些愣神,不过菜月昴却没有再跟他废话的意思了,他第一时间收剑后撤,迅速撤出了大厅。 “等等!” 莱茵哈鲁特刚想追击,但他却又发现了那立于王座之前的肃清王。 “怎么会......有两个昴?” “哼,随你怎么想吧,不过可真不巧啊,剑圣,被你刚刚一剑重伤的家伙,可是你的盟友啊,毕竟不是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一句老话么?” 肃清王向后退出,躲到了哈利贝尔的身后,向着莱茵哈鲁特做出一个鬼脸: “不过也多亏了你的乱入,把那个疏忽大意的家伙也弄醒了呢。” 下一瞬,雷光将建筑倒塌扬起的烟尘撕裂,神速的斩击袭向莱茵哈鲁特,虽被其用剑鞘挡下,但却也迫使他向后退去。而后,蓝发的青年轻巧落地,露出手中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刀刃。而这两把刀,皆是他之前与菜月昴交手所未曾展露过的神兵。 “被老大你这么说还真是令人不好意思......但是一醒来就看到好对手送到眼前,这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事了吧?” 快速将脚上的两只草鞋甩去,塞西尔斯将传说中的邪剑搭在了肩上,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他是这世界上极少数能够一窥【剑圣】境界的人,方才他与菜月昴对决所用出的,不过是他全部实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塞西尔斯,随你动手吧,这个家伙是黑白的,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黑白?什么意思......”对于肃清王那接近于鄙夷的目光,莱茵哈鲁特面露不解,但他的疑问很快又被肃清王打断: “闭嘴,骗子,我是不会被你这样的家伙杀掉的。” 冷冷抛下那莫名其妙的话语,肃清王便将目光从莱茵哈鲁特身上移开了,随后,他拍了拍哈利贝尔的肩膀,再度道: “如同当初跟你说好的那样,塞西尔斯,这里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这就是他能够将塞西尔斯,这位“帝国无双”收入麾下的条件,依靠着死亡回归,他得知了这位天才剑客心中最大的愿望: 与【剑圣】莱茵哈鲁特进行一场生死对决。 这个剑痴执著地相信着,与莱茵哈鲁特这位世间最强剑士的生死对决,能够让他一窥【天剑】之境,以此来踏入剑道的究极。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不惜放弃帝国一将的地位,并追随肃清王,对他言听计从。 “虽然我还是不大懂,不过看样子我眼中的世界跟老大不一样啊,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这个劲敌了!” “哈,你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要逗我笑,”不知道塞西尔斯哪里的话戳到了笑点,肃清王拍着膝盖大笑起来,不过,那笑声却又很快停止,“其实你还挺让我开心的,不过,塞西尔斯,你没有把柄,我处不来啊。” “我是那个啥,怕蛋黄酱。” “哈!” 塞西尔斯那大言不惭的话语,让肃清王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 “那么,我们走吧,哈利贝尔,去追上那个胆敢冒充我的家伙。” “我姑且,有些事情想要找他确认一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笼中鸟 “早知道,就该先把菲鲁特拿来当人质的,这样应该多少可以限制莱茵哈鲁特的行动......” 被哈利贝尔单手抱着快速于走廊之中奔过,肃清王如此念叨着,不过他的心又随即否定了这个假设: ——不,那样的会也可能会激怒莱茵哈鲁特,然后演变成提前与力量大增的【剑圣】战斗。 总而言之,事情是一定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这是他理所当然的报应,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时至如今,哪怕知晓死期将至,他也并不懊悔。 “毕竟能装一把里社会的老大哥,还是蛮开心的......” 回想自己一路走过的道路,付出数不清的艰辛,掌握无数人的把柄,随意支配他人的人生,并仅仅凭着心情便对别人生杀予夺——也不能这么说,他也并非将这一切都当成是玩乐的。 他只是早早便丧失了相信他人的能力,如果不将其彻底掌控支配,就无法安心入眠,哪怕明知对方没有任何背叛的理由,却也依旧恐惧着那隐藏在臣服外表之下的阴暗。 肃清王,亦或者说,名为菜月昴的恶徒,恐惧着人类。 实在是太可怕了。 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却心怀鬼胎,将真实隐藏起来,并在种种念头之下行动的人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便是他从那个蓝发的鬼族女仆那里学到的东西。 所以,他决定将所有的人际关系都简单化,将所有人全部都视为骗子,以此为基础,建立起哪怕所有人全部都憎恨他也无所谓的关系,因为不管什么人都会有着自己的弱点:爱人,亲友,财产,梦想,希望...... 所以,只要能够掌握全世界人的把柄,那样的话,他便再也不用怀疑任何人了。 这便是名为肃清王的存在,在那没有任何信任的无色世界之中,以憎恶为粮,寻觅着一丝安宁。 哪怕此刻他已经被哈利贝尔护送着离开,他却还是无法相信他。 在肃清王的眼中,哈利贝尔是没有颜色的,身上仅有黑白两色。 不仅是哈利贝尔,这世界的一切人、物、绘画、家具、宝石、魔矿石、鲜血、水,在肃清王眼中都是黑白二色的。 而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是有着所谓坚持或者底线的: ——绝不会让没有色彩的人将他杀死。 而在这样的世界中,仅仅有那么两三样东西,是有着色彩的,是他可以相信的。 ——碧翠丝、艾米莉亚、还有她。 精灵碧翠丝是不会违背契约的,她所约定过的事情,便一定会遵守,这便是她最耀眼的地方,但很可惜,碧翠丝自己尚且被契约所困,生不如死,为了报答昔日的恩情,自己能为她做出最大的帮助便是赐予她解脱。 而艾米莉亚,却是在肃清王得势之后便与帕克做过了交易,将她从罗兹瓦尔府上掳来,并将她束缚在自己为她精心准备的牢笼之中,而那个牢笼亦是肃清王唯一可以获得安宁的场所,因为如果是那个善良的艾米莉亚的话,哪怕无法原谅自己罄竹难书的恶行,但只要自己露出脆弱的模样,她也一定会因为那份善良而对自己表现出怜惜的一面吧。 而后,还有那个她,也是绝不会改变的。 除了她们之外,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肃清王去相信。 虽然他也曾期望过莱茵哈鲁特,但很可惜,那位完美无缺的剑圣,在他的眼中一样没有颜色。 说到底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莱茵哈鲁特也是有着自己的人生的,他一定也是一直说着谎话活到今天的,仅此而已。 但就在刚刚,他却找到了另外一个,似乎与这黑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 祈祷着唯一的那个人会有所不同,肃清王开始寻找起那个人。 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人。 肃清王祈愿着自己能在他那里寻到自己所遗失的东西。 而就在他满世界寻找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之人的踪迹之时,另一个菜月昴,却已经抵达了万魔殿的最深处。 细微的震动接连不断地传来,将整个万魔殿——这一昴星团的总部都囊括其中,便是这万魔殿最为深处的房间也不例外。连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此时都在那两位世间最强剑士战斗的余波中不断地摇晃着。 而仅仅只是看这个屋子的房门,便能够理解这个房间对于肃清王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单单是大门之上的锁头便有着五十之多。 但仅仅是这样,还无法体现上锁人的偏执,实际上,这些锁孔,全部都不存在与之配对的钥匙。只有执掌火元素的大精灵帕克,才可以通过用冰魔法凝聚出对应的钥匙将其打开。 而被囚禁在这魔窟最深处的公主,理所当然便是—— “莉娅,事情结束了。” “诶......” 房间之内,那双紫色的眼瞳正颤抖着望向空中漂浮的小猫,却是相顾无言。 艾米莉亚的贝齿轻轻抵住了薄唇。 她又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选择,只是作为一个卑劣地旁观者纵容着昴犯下的罪行...... “——莱茵哈鲁特在这里,昴输了。” 艾米莉亚的思维停滞了。 听到解决两字,她还下意识以为是昴赢了,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逐渐将菜月昴会赢视作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管对手是谁,她都会觉得昴可以凭借自己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奇怪知识还有近乎于偏执的谨慎获取胜利,将一切能利用的棋子全部都利用上,然后再在精神抵达极限的时候前来寻找她,寻求一刻的安宁...... 昴,一定会来到她这边,艾米莉亚是如此坚信着的。 “之前我都一直没有督促过莉亚,但这次不行了,必须做出选择了。” “选择......” “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是出去。” 帕克俯视着紧握床单的艾米莉亚,虽一如既往地守望着迷路的爱女,但到如今,身为父母的他也会对子女的选择感到不安。 “昴对于情报的管理还是很到位的,结社的活动没有丝毫莉亚参与过的痕迹,这样一来,莉亚会被当做是被从罗兹瓦尔那里掳来,然后被昴监禁的公主吧,现在攻入万魔殿的那批人里,也有人是来救你的。” 这出乎预料的说明让艾米莉亚不禁哑然,虽然她确实是被强行从罗兹瓦尔那里带走的,并且因此生昴的气也是事实,但是她并没有拒绝走投无路前来她这里寻求救赎的昴,同时也一直在看着他,为了守护这短短的时光而拼命着,这样一来,她又怎么能说是与肃清王没有任何关系呢? “莉亚,如果老实呆在这里的话,救援的队伍会来救走可怜的公主,但是......” 如果艾米莉亚主动离开这里的话,就会变成出自于自身意愿而行动的,肃清王的帮凶。 帕克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只是轻轻落在了艾米莉亚纤细的肩上,等待着她的选择。 而后,没有半分地犹豫,艾米莉亚站起了身,并伸手摸向了那扇大门。 从外面打开大门,需要复杂术式的身份认证,而这术式,在艾米莉亚从内部触碰的瞬间,便立刻消失无踪。 这个囚笼最初的设计,便设计为笼中鸟任何一个决心都能轻易砸破。 “——昴你个,笨蛋!” 但是,在她还沉浸在肃清王那些许温柔的感动中时,随着那扇大门的开启,却露出了站在门外的另外一人。 “谁?!” 帕克悚然一惊,立刻抬起手来凝聚术式,它居然一直都没能察觉这个立于屋外的人。 可就在此时,那位穿着骑士全身铠,带着厚重头盔的男人却忽然单膝跪下,随后,从中传出刻意压低音调的声音: “艾米莉亚大人,许久不见,我来救你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决意 “你是何人?” 望着那出现于自己门前的陌生骑士,艾米莉亚迟疑了半响,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在下是露格尼卡的一名骑士,也是此次前来营救您的小队成员之一。” 以许久没有戴过的骑士头盔遮掩住自己的脸庞,菜月昴刻意压低、扭曲自己的声音,令它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在他从莱茵哈鲁特的剑下逃出之后,也在万魔殿的其他区域内见到了与肃清王部下搏杀的近卫骑士成员们。 当他隐蔽行踪绕过战场的时候,却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艾米莉亚也被囚禁在这里一事。 该说是丝毫不意外么?似乎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自己,都对艾米莉亚怀抱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他也暂且将自己行动的首要目标从斩杀肃清王转为寻找艾米莉亚,并将她安全护送出这里。 即便只是幻境,他也不愿艾米莉亚受到伤害。 同时,也是因为如今【昴星团】内的成员皆于露格尼卡派来的骑士们互相纠缠的原因,菜月昴并没有废多大功夫,便轻松绕过了他们。 与此同时,而此处的建筑布局,却也与他以前中二妄想时想出来的布局大致相仿,因此,他很快便抵达了万魔殿的最深处,并在这扇大门之后感受到了艾米莉亚与帕克那熟悉的气息。 只是,依靠着自己那超乎于常人的听力,他刚刚贴着这扇大门,却似乎听到了些许与他预想有些出入的内容。 可还未等他想清楚那番谈话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扇被数十个锁链死死锁着的大门,却轰然打开。 望着那门后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艾米莉亚,菜月昴愣了半响之后,却是果断选择了冒充露格尼卡那边的救兵。 话虽如此,面对艾米莉亚的问话,他也的确没有撒谎,如今的他的确算得上是露格尼卡的骑士,只不过他并不隶属于近卫骑士团便是了。 “你......”艾米莉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菜月昴打断: “艾米莉亚大人,这里并不安全,请您随我离开这里。城外有配备的龙车,您可以搭乘那个前往露格尼卡。” “去露格尼卡......这里,是哪?”艾米莉亚紧咬下唇,问道。 “这里是卡拉拉基都市国家的边界......”回忆着之前从近卫骑士那里听来的信息,菜月昴认真道,“是,吉拉尔赤丘的城堡,多亏了露格尼卡出色的谍报员和潜伏者,骑士团才能找到这里。” 但,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隙,越发强烈的震动却从大地的那一段传来,大量的裂缝于天花板上弥漫,终于承受不住,向着下方陷落。 “莉亚!” 帕克大惊失色,原本一直瞄准着菜月昴的双爪也紧急转移了方向,向着上方推去,但在那之前,炽烈的光芒却已冲天而起,将上方的碎石尽数吞没。 “——” 望着那一剑便将上方一整片碎石尽数蒸发的陌生骑士,艾米莉亚向着帕克投去疑问的目光,却得到了灰白小猫无奈摊手的回答: “我这阵子也对外面的情况不甚了解,也不知道王国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优秀的剑客。” “......闲谈便到此为止吧,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菜月昴转过身去,警戒着四佗周,长剑依旧停留在手中,其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而那光辉,也让艾米莉亚不禁侧目。 这把剑,接下来又要对城堡内的谁挥落呢? “艾米莉亚大人,请随我——” 未曾将后面的话语说完,菜月昴的声音便因为剧痛而中断。 尖锐的锋刃刺穿了他的胸腹,极度的寒冷自伤口处渗入他的内脏,大量的鲜血顺着淡蓝色的冰刃流下,却又很快凝结为血晶。 “......艾米莉亚?” 菜月昴身体晃了两晃,却坚持着没有倒下,茫然发声道。 明明对那股魔力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是他抚摸着那冷的刺骨的冰晶,却依旧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明明,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杀意,而且...... ——艾米莉亚怎么可能会主动动手杀人呢? 还是对前来营救他的援兵?一个......好人? “......诶?” 可当他挣扎地回过头,望向了自己身后那个本应被他所庇护的女孩儿之时,却看到了一张同样茫然的脸庞。 艾米莉亚呆呆地望着自己雪白的手指,似乎直到此时,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刚才那一击,纯粹是身体在无意识间的举动,或者说,如若刚才那一击之中蕴含着杀意,曾无数次经历生死的菜月昴,绝对是能够反应过来,并防下来的。 可若是连发动攻击的本人都没拿理清自己纷乱的内心呢? “不......不行的,昴,不行的,你,不行,我不能让你伤害昴,昴,需要我......” 支离破碎的语句从她口中吐出,可也是借助着这些语句,她逐渐明白了自己那一行动的理由。 如果让这个强大的骑士也加入对肃清王的战斗的话,无疑,会彻底将他逼上死路。 因为潜意识间意识到这一点,因此身体本能地便想要阻止对方,为了保护名为菜月昴的恶徒,她便要杀死面前这个正直的骑士。 “......昴,需要我。”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一次又一次地,那被世人冠以肃清恶名的少年来到自己的身边,向着她倾诉着恐惧与无助,向她索取着唯一的一份安心,可与此同时,因为梦想的破灭而陷入迷茫,不知自身意义的她,也从少年那里寻求到了救赎。 ——正如菜月昴需要艾米莉亚一般,艾米莉亚也需要菜月昴。 “我来,保护......得由我来,保护昴!” 迷茫的心瞬间变得坚定,乃至于冷酷起来,艾米莉亚再一次对着骑士举起了手: “帕克,拜托了!” 营救者瞬间变作了受害者,而被营救者则变作了加害者。 冷冽的寒风贯出,其中蕴含着骤然升起的浓烈杀意,银色的发丝在白色的走廊之中翩然起舞,而那索命的冰刃,却已经带着将自身染红的决意,向着前方的骑士轰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选择 “怎么......可能。” 堪堪举盾将迎面突刺而来的冰刃挡住,菜月昴的身体被大幅度向后推动,强烈的寒意顺着盾牌传递而来,渗入他的手臂之中,连皮肤都被冻得裂开。 可菜月昴此刻却也没有用火焰驱散那股寒意的心思,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被惊愕与不解所覆盖。 艾米莉亚,艾米莉亚居然想要杀他?杀死作为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好人?为了这个世界的他? 他是知道艾米莉亚的,知晓她分明是个好心肠到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地步,可是这样的她......现在却能对向她施以善意的人痛下杀手? 原来......艾米莉亚居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吗? 当他从那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被被艾米莉亚与帕克释放出的冰锥压到了走廊的尽头,若是他反应得再慢一些的话,便要彻底被极寒所冰封了。 菜月昴咬紧牙关,灼热的烈焰忽然自他身上呼啸而出,瞬间将那逼至他身侧的寒冰化去大片。 见状,艾米莉亚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虽然不知道为何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击,但这名骑士的能力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出众。 犹豫了一下,她咬紧牙关,忽然高高抬起了手,而一旁的帕克也立刻意会,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下一瞬,巨大的冰锥化作重锤自上方砸落,重重击砸在那骑士的身上,其脚下的地板在瞬间便布满裂缝,而那骑士,也被巨大的冰锤砸得跪倒在地。紧接着,极寒追溯而来,将那骑士吞噬。 直到最后,那骑士也不曾对她的恶意发起任何的还击,只是一直望着艾米莉亚的脸庞,而那骑士兜鍪之下的双目,其中也满是复杂: “值得吗?” 听到那个声音,艾米莉亚刚刚抬起的手不由得僵了一瞬。 可不等她再做出其他反应,那骑士却已经被呼啸而来的寒意所彻底淹没,化作了一尊冰雕,再无任何生息。 “莉亚?”帕克收起猫爪,转而担忧地望向了自己的爱女,“你没事吧?” “帕,帕克,”艾米莉亚忽然回过神来,她有些怯生生地看了帕克一眼,绀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悔意,“他,他的声音,跟昴好像。” “他又不是昴。”帕克说,“昴应该跟哈利贝尔在一起,而且昴也没他这么厉害。” “可是......”艾米莉亚用力摇了摇头道,“他是不是也是什么人活着的意义?” “唉......” 帕克叹了一口气,果然,即便是为了昴,杀人,尤其是杀死一个好人,这种事情对于艾米莉亚而言,还是太过于困难了。 他缓缓飞到了爱女的脸旁,小心翼翼地伸出肉垫,拂去艾米莉亚脸上的水珠,认真道: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去找到昴吧,也不用再去杀死谁,你只要找到昴,然后把他从这里带走就好。” “阻拦追兵的事情,交给爸爸就好了。” 而在女孩儿与小猫分散于走廊的尽头之后,那原本静立于原地的冰雕,却忽然多了一道裂缝。 ................................... “老爷——” 在肃清王与哈利贝尔于城堡内寻找着那位冒牌货的行踪之时,却忽然听到焦急的喊声从一旁传来,肃清王扭过头,却见到身材高挑的长发女仆从一边奔来,是法兰戴莉卡,虽然她的身上也没有颜色,但那尖锐的牙齿却给肃清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请受死!” 一边奔过来还一边礼貌地要自己交出性命的样子,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爱,而下一秒,她便被哈利贝尔一把摁在了墙上。 “为什么,哈利贝尔大人,现在的话,正是趁着混乱杀死他的好机会!这样一来就能从被他握住的把柄中解放——” “不巧,我可没被握住什么把柄,昴兄,于我有恩。” 那般说着,这位高大兽人一贯眯着的细细的眼睛睁开些许,身为卡拉拉基最强的战士,仅是他眼中透露出的杀气,将面前的法兰戴莉卡伎震慑。 但就在此时,肃清王的声音却从一侧传来。 “哈利贝尔,带上法兰戴莉卡,逃离这里吧。” 哈利贝尔不解的扭过了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昴兄,她大概就是露格尼卡那边的间谍。” “我知道,”肃清王淡淡道,“不过就算她不背叛的话,迟早也会有别人背叛。” 那般说着,他看向哈利贝尔,耸耸肩道: “我早就知道的。” “可是,昴兄,如果没我的话,你又要如何去寻找那个冒牌货?便是找到了,你又要如何从他手下逃生?” “那种事情,倒也不重要了......也不是无关紧要,只是时间可没那么宽裕啊,算算时间,塞西尔斯也该挂了吧,所以,我要去解决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事情了。” 肃清王摇摇头,对着哈利贝尔浅笑道: “哈利贝尔先生,你把法兰戴莉卡送出去后也就不用回来了,如果你是要报答我的恩情的话,这么久以来早就够了,再说了,那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恩情可言,我只不过是稍微操作了一下而已。” 直到刚刚,他才忽然意识到,哈利贝尔,大概对他真的是很真挚的。 可即便如此,哈利贝尔的身上,也没有颜色。或许,一旦褪色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了,因为肃清王,这一名为菜月昴的恶徒,早就失去了相信的资格,所以,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愿为他染上一丝颜色。 “我想跟昴兄好好当个朋友啊。”哈利贝尔叹息道。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逃走,或许可以吧。” 他挠了挠脸,微笑着说道,随后便转过身,大步向着走廊那段走去,不再言语。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姑且想要在这个或许能成为朋友的人面前,稍微耍个帅。 而后,当哈利贝尔带着法兰戴莉卡消失在影子中后,这空荡荡的走廊中,便仅余下肃清王一人了。 “那么,我该去那边呢?” 向着分叉路那边走去,肃清王再度开始思考,思考自己最后的选择。 右边去,是弱小的自己所能栖身的艾米莉亚的寝室。左边去,是弱小的自己所能栖身的,她的——。 可就在他即将决定的瞬间,有人自一侧冲出,手握这锐利的刀刃,刺向他的腹部。 但,在那刀刃触及他之前,冰刃又自另一边射来,将那刀刃击飞。 第一百六十五章 病 “昴!” 白发的精灵赤着脚向着肃清王奔来,地上遗落的碎片将她的脚掌划破,留下殷红的伤痕,但她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焦急地向着肃清王赶来,并进一步护在了他的身前。 只不过,她这个动作明显有些多余了,那位偷袭者早在手中刀刃被击飞的瞬间便已经当机立断,第一时间转身逃走了,倒是深谙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精髓。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与领带的刺客肃清王有印象,那是个充斥着虚伪笑容的家伙,在假装自己的家伙与莱茵哈鲁特袭来之前,正是他在与自己交流着礼物的事项,显然也是露格尼卡那边派来刺探路线的家伙,却是没想到还有着孤身来刺杀敌人大将的胆识,却也是个人物。 不过那种事情怎样都好,与自己漏看的那个家伙相比,这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艾米莉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那个在他黑白世界内唯一闪耀着光彩的身姿,肃清王有些无法理解情况, 可紧接着,肃清王的视线又立刻下移,看到她那布满伤痕的玉足,肃清王脸上迅速流过诧异与怒气: “帕克呢?它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自己为了防止艾米莉亚受到伤害才在她的房间那边加了无数的防御手段,而且一直陪伴着她的精灵也理应将她好好地保护起来,为何现在却放任她一个人在这危险的走廊中奔走? “帕克......这件事之后再说,现在先别管了......” 被问到帕克的下落之时,艾米莉亚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但那抹迟疑又很快被她掩饰过去,肃清王察觉到这点,但在他询问之前,艾米莉亚已经再度开口道: “昴,跟我一起逃吧,现在的话,谁都不会来追我们的!” “......逃?和我?” “是啊,还有谁吗?别傻了。” 艾米莉亚娇嗔着戳了戳肃清王的鼻子,而这个不合时宜的举动,也让肃清王面露诧异。 说到底,在他的计算之中,艾米莉亚应该是疏远他的,两人的关系也应该仅限于他到极限的时候向着艾米莉亚展露出脆弱的一面,然后艾米莉亚才会出于同情心关怀他......又怎么会主动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明明她是被自己强硬地掳来的啊,并且在这些日子里还被自己囚禁着,同时还要被自己频繁拜访,被迫来安慰她本应憎恶的对象......虽然那样的时光对与他而言可谓救赎,但对于艾米莉亚而言应该只是屈辱才对。 可为什么...... “我,原本是很生昴的气的,但,这也仅仅是一开始的时候......后来,我发现我一直都在受到昴的帮助。” 艾米莉亚将手放在身前,略显寂寥地垂下了眼角,缓缓道。 “我的,帮助?”肃清王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嗯,”艾米莉亚轻轻点头,“因为昴需要我,认可了这个因为没有任何人需要而逐渐自暴自弃的我,所以......我想跟昴在一起,我们,一起逃吧?” 相互依存,这个词语浮现在肃清王的脑海之中,正如他需要艾米莉亚在他身边以求内心安定一般,艾米莉亚也一直在思索着那段时间的意义,并由于两个人都需要彼此,因此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可是...... “已经逃不了了,外面应该是天罗地网,而莱茵哈鲁特也已经来了,我会死在这里,这是无法更改的——” “那么,我陪你一起死。” 没有察觉到肃清王瞳孔中越发涌动的情绪,艾米莉亚对着他露出了微笑,认真道: “没有你在的地方,我不想待。” “——”肃清王呆住了,比意识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时,比莱茵哈鲁特登场时,比意识到自己气数已尽时都要更加得呆滞,漆黑的情绪,已然于不知不觉中吞噬了他的心灵。 “求你了,昴,我需要你,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艾米莉亚轻轻揪着菜月昴的胸口,炽热的吐息吹拂着肃清王的脸庞,而这,也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需要着。 正如他死命依靠着艾米莉亚,艾米莉亚也死命依靠着他。 而现在,此时此刻,艾米莉亚,正在向他寻求着救赎。 他从未想过,这个瞬间的到来,居然会让他感到如此的—— “昴?” 肃清王抓住贴上来的艾米莉亚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开。 然后,在瞠目结舌的艾米莉亚面前,后退了。 而面对着那张不可置信的脸皮,肃清王却颤抖着嘴唇说道: “骗人,” 像是逃避现实般,他抗拒着摇着头,并快步后退着,那望向艾米莉亚的眼神中——竟满是恐惧。 “昴?” “不要,别这样,快别这样!为什么,事到如今了,为什么?别这样,离我远点,别这样!” 眼中的女孩似乎与另一个身影重叠,并不存在的话语从久远的过去飘来,传入他的耳中: 【——那么浓的魔女臭味,】 堵上耳朵,抱住头,惨叫出声,试图压过那个声音。 【——还想装蒜,人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可哪怕如此,那样的声音,依旧渗入他的耳中。 【——姐姐大人,太温柔了。】 “那关我毛事啊啊啊啊啊——!” 肃清王大声惨叫着逃走了,艾米莉亚焦急地站起了身,似乎在诉说什么。 可是,听不见。 亦或者说,不想去听。 离我远点,别待我温柔,不要接近我。 明明他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艾米莉亚会不知道吗?她是不可能饶恕这个的,不可能的。 难道连艾米莉亚也改变了吗? 是他那愚蠢的寄生行为与厚颜无耻的哀求,是那无数个依靠着艾米莉亚才能撑过的不眠之夜,让她也发生了改变吗? 原来连艾米莉亚,也是会变的吗? “恨我!讨厌我就好了!别理我就好了!” “——” 艾米莉亚,正在褪色。 银色,紫红色,肃清王所信任的美丽的艾米莉亚的颜色从她身上褪去,她被染上了象征着欺骗的黑白。 他无法接受这一点。 艾米莉亚应该是永远高贵的,哪怕是她所憎恨之人的依靠,她也不会拒绝。 正是因为相信她的温柔恒久不变,也相信她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他才能深陷于艾米莉亚的温柔之中。 然而,一旦明白连艾米莉亚也会发生改变—— “不要,对我温柔啊,反正,所有人都讨厌我的吧?总有一天会憎恨我,诅咒我,背叛我的吧?!”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恨着我啊!不要变心啊!反正迟早都会背叛我,那就别给我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啊!” ——会变的心,迟早会背叛,现在,这已经佰和背叛没两样了。 肃清王一把将摇摇晃晃向着他伸出手的艾米莉亚用力推开,由于用得力气过大,以至于艾米莉亚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膝盖在地上磕破,流出黑白的液体。 那一瞬间,他的内心闪过踌躇,可紧接着又被恐惧所淹没。 再顾不上从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叫喊声,肃清王跌跌撞撞地逃走,向着走廊的尽头。 而在他周边看不见的黑暗之中,此刻却有声音响起: “你把我拦下,就是要让我来看这些的吗?” 银色的小猫漂浮在骑士的身边,本应可爱的小脸之上此刻却满是杀意。 “怎么可能,我只是希望你能带着艾米莉亚离开这里而已。” 望向肃清王所消失的甬道,骑士喃喃道: “便是我,也想不到,他居然已经病到了这种地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四次试炼:vs肃清暴君 愤怒。 压抑不住的愤怒, 肃清王沉溺在对整个世界的愤怒之中。 溺水的他想要得救,拼命在挣扎,苟延残喘至今,可直到如今,来艾米莉亚这根稻草都背叛了他。 艾米莉亚,连艾米莉亚都会改变,那么,他又该相信谁? 不,不对,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相信。 这是他从那个鬼族女仆那里学到的,他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手中所掌握的把柄,那就是他的手牌。 哪怕事到如今被逼到绝路上也是如此,他并不感到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正,并不是他没有错,他的错误早在最初他便已知悉,只是并不想去改正而已。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以自己本就错误的生存方式,拼命挣扎罢了,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即便那是无用的稻草,也一样会紧紧抓住。 仅此而已。 “真是,病入膏肓啊......” 伴随着长长的叹息,某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而后,未等肃清王回想起究竟在哪里曾听过那个声音之时,原本全力奔跑的他眼前忽地一花,却忽然间撞到了什么硬物。 像是撞到了实心的金属雕像一般,肃清王没能将对方撞动分毫,只听“嘭”得一声闷响,天地便旋转起来,然后他自己便栽倒在地。 而这一撞,也将他从方才浓烈的恐惧撞散。 因为他看清了那个立在前方的人影。 “......是你。”肃清王喃喃道,“是你,你是......平行世界的我?” 菜月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心中渴求的回答,肃清王的眼睛忽然间多出了些许神采。 可菜月昴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脸色再度改变。 “你不该对艾米莉亚那样的,”菜月昴深吸口气,缓缓道,“她已经为你抛弃了一切,甚至于抛弃了过往的自己,为了你,她能做任何事......可你却推开了她,并狠狠地伤害了她。” “开什么玩笑!”肃清王大声反驳道,“既然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她就总有一天会背叛我!我只是在她背叛我之前先一步推开她!我有什么错!” 他的反驳令菜月昴一滞,沉默片刻后,菜月昴又摇头道: “......在没有亲眼所见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已经病到了这种程度。” “我,病了?” “是啊,”菜月昴缓缓在肃清王对面立定,叹息道: “你患上了无法相信他人的病。” “......你又懂什么?”肃清王呆滞半响,忽地冷笑起来,“等到你被那些假装善意的家伙背后捅一刀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你是说蕾姆吧。”菜月昴淡淡道。 肃清王愣住了。 “原来你知道,”他的脸微微抽搐着,因为那躁动不已的心,“既然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天真?!” “明明人类那么可佈怕!那么令人作呕!表面上面带笑容展露善意私下里却悄悄磨着要将你宰杀的刀!明明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对你憎恨得要死,却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跟我不一样?!为什么你能那么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肃清王大吼道,面目狰狞。 “......蕾姆当初那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身上的魔女余香,那让她将我们误认为是魔女教徒。” “她跟拉姆的家乡被魔女教徒所袭击,除了她们姐妹所有的人都被杀死了,所以她们对魔女教徒恨之入骨。” 菜月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另一件事,而他的言语,也解答了肃清王多年来心中盘踞的一个疑问。 “可是那又关我毛事啊啊啊啊!”肃清王怒吼着打断了他,“这不是更可怕吗?!明明背负着那样的憎恶,却能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对待我!这才是人性啊!欺骗与背叛就是最根本的人性!既然如此,那我不再相信人类有什么错!” “这就是你遮住耳朵,闭上眼睛,再也不去倾听,再也不去辨别的理由吗?”菜月昴咬牙道,“就因为这,你就再也不敢去相信任何人?永远地将自己的心扉关闭,再不敢从封闭中踏出半步?!” “那又怎么样?!”肃清王吼道,“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只是不想受到伤害!我有什么错?!就算我错了又怎么样?!凭什么被那样对待之后,我还要像个傻逼一样傻傻地去相信别人?!” “是啊,每个人都一定会用欺骗与伪装来作为自己的外壳,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那般说着,菜月昴望向肃清王的眼中流露出几抹痛惜: “可如果因为这就让你彻底丧失了相信别人的能力之后,你才真正输了啊......” “其实,如果当初你能够解除跟蕾姆的误会,并且将她与宅邸从魔兽的手下救下来的话,她会是一位非常值得信赖的女性。”菜月昴说,“她曾经为了拯救我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愚蠢,愚蠢!蠢货!”肃清王冷笑,“那都是装的,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就算不是装的迟早她也会改变的!你一定会被她背叛的,总有一天,她会一剑刺穿你那张自命不凡的脸!” “是么?”菜月昴摇摇头道,“我不会说那一天绝不会到来,但我可以说,即便蕾姆真的那样做了,也必然是为了拯救我,这就是我对她的信赖。” “哈,哈哈哈哈哈哈!” 肃清王坐在地上,忽然指着菜月昴大笑起来,但那笑容却无比的狰狞,他像是要将自己牙齿咬碎一般,露出猩红的牙根: “所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强烈的恨意在他的黑眸中翻涌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所以呢,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对我说教?在我已经什么都无法挽回的现在,在我已经走投无路的现在?” “我错了!那又如何!我,菜月·昴!一丁点!也不准备改正!我就是在这注定错误的深潭里溺水挣扎!可那又如何?!” “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凄惨无比的我‘看吧,身为人生赢家的我比你过得好了多少’?你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病态的满足感吗?” “你这混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没有哪怕一点一滴的同情心吗?!” 他像个疯子一样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面目狰狞地对着菜月昴咆哮道。 “......如果落入这种境地的是其他人的话,或许我会有吧,” 那般说着,菜月昴缓缓拔出了剑, “但对你,唯独是你的话,我无法容忍。” “明明做错了,却不准备改变,只是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逃避着一切,并犯下诸多罪行的‘我’......” “我不会说我是来赐予你慈悲的解脱的,我就是来杀你的,而理由,仅仅是出于憎恶而已,出于对另一个可能性下自己罪恶的,” 直至此刻,肃清王才注意到了此刻另一个自己脸上所蕴含的表情, ——那种情绪,与此刻肃清王心底所翻涌的情绪完全一致。 “——愤怒。” 肃清王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我无法认同你的行为,无法认同你对碧翠丝那所谓的‘拯救’!” “以杀死她作为前提的行为,算什么拯救啊?!” “我发誓我会拯救她,并且,是用与你完全不同的方式,让她能够从那间屋子里出来,笑着活下去!” “不仅仅是她,蕾姆,拉姆,艾米莉亚,所有人,我都会拯救,这是,独属于菜月·昴的傲慢!” “那么,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啊......” 听到那样的话语,在菜月昴手中的长剑绽放出光辉之时,肃清王的眼睛也忽然亮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追寻已久的东西一般,他忽然睁大了眼睛,连原本佝偻的腰身也忽然间伸直。 “就是这个,” 口中的话语刚吐出半截,下一瞬,眼中的世界已然开始翻转,而他的视角,也开始迅速的拉高。 在意识消散之前,肃清王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这样一个念头: “——真璀璨啊......” 然后,于那阴森的甬道之中,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平浪静的晴天 随着肃清王的死,与他的生命所绑定的万魔殿也逐渐开始了崩溃,地面与墙壁皆颤抖起来,大块的碎石迅速从上方落下。 但那已经无所谓了,在肃清王死去的同时,第四试炼也已经结束,汹涌的白光再度自四面八方传来,将崩溃的万魔殿吞噬。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白光蔓延的速度却要比之前慢的多,这让菜月昴也来得及看清楚更多东西。 比如说,在肃清王那脸上所残留的最后表情,居然是解脱般的释然。 沉默半响之后,菜月昴回过头,向着甬道的另一侧望去。 伴随着万魔殿的崩塌,在那尽头的房间中,一扇被藏匿在书架之后的大门也显露出踪迹。 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那么在绝望的最后时刻,那边便是肃清王想要逃至的地方。 菜月昴迈出了脚步,在那白光将一切都吞噬之前,向着那扇门快步奔去。 他想要看一看,肃清王最后想要抵达的地方,究竟有什么。 在他迈出脚步之后,他身后的回廊也迅速崩溃,并进一步被白光吞噬。 而当菜月昴将手搭在那扇沉重的门扉上时,其上大量的禁制也迅速解开。 这是一扇被设置为除了菜月昴之外,无人可以开启的门。 伴随着沉重的石块摩擦声,大门洞开,而菜月昴,也看清了门后的景象。 ——在那漆黑一片的房间中,被锁链束缚在其中的少女,正用那对寄宿着憎恶的浅红色眼眸,死死盯着菜月昴。 “......终于,有寻死的念头了吗?巴鲁斯。” “啊......” 菜月昴愣住了。 在回答出那个问题之前,白光追上了菜月昴的脚步,将他吞入其中。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肃清王最后那抹表情究竟是什么了。 他本就是来寻求解脱的。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菜月昴再度抬起头,等待着之后要面临的考验。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他也依旧会面对一位“自己”。 ............................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立于楼道的正中央。 四周皆是熟悉异常的景象,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走廊,还有熟悉的窗外景象,毫无疑问地,此刻的菜月昴,正身处于罗兹瓦尔宅邸的内部。 而唯一让他感到陌生的,则是面前的女孩佹儿,还有她此刻的装束。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一定要说的话,实际上也算不上陌生,只是她此刻的容貌与菜月昴印象中的样子有些出入罢了。 佩特拉·蕾蒂,是菜月昴所熟悉的阿拉姆村庄中的女孩,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她,却穿着罗兹瓦尔宅邸的佣人服饰。 不仅如此,单从身高与容貌来说的话,比起菜月昴认识的佩特拉,应该要年长个两三岁的样子。 如果说之前的佩特拉只能算得上是年幼蓓蕾的话,现在的她应该便算得上是刚刚盛开的时候,刚好处在花朵盛开的十四五岁。 “佩特拉?” 菜月昴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不过他很快也接受了这一点,毕竟之前在遇见迷失之徒的那次试炼中,他也从奥托的口中得知,在自己没有获得力量的时间线中,佩特拉代替被暴食吞掉名字的蕾姆加入这里,成为罗兹瓦尔宅邸的女仆这件事,显然这次他所抵达的这个可能性中,也发生了差不多的事件。 “恩!昴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女孩儿在菜月昴身前立定,面带笑容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姑且问一下,今年是哪一年?” 而在从佩特拉那里得到比自己时间线晚了两年的时间之后,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与他猜测的出入不大。 “不过,还真是可爱呢,佩特拉,现在的你,比我印象中的样子还要更加地靓丽呢,能第一个遇见你,也算是一件幸事。” 回过神来后,在被询问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之前,菜月昴率先转移话题道,却是让面前的女孩儿顿时红透了脸: “又来了,昴大人这样说话......不过今天昴大人穿上骑士铠甲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呢,超级帅气呦!” “啊,能被这么称赞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菜月昴挠挠头,对于少女明显带着仰慕的表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话说,森林那边的天空上有云,或许到午后的天气会变天。我今天预定要去小镇里面买东西的,要是去那里的时候一直是晴天就好了。” 这个时候,佩特拉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小声嘟哪了一句,那稚气未脱的模样,让菜月昴不禁莞尔。 “是啊,要是是晴天就好了。”随意地应和了一句,菜月昴又转而道,“那么,佩特拉你就继续进行你的工作吧,我的话,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做。” “昴大人今天也在为宅邸的大家奔波呢,真是辛苦了!那么,一会儿再见了。” 恩,看样子将佩特拉招进宅邸里当个女仆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向着佩特拉道过别,菜月昴的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便被他抛之脑后,现在的话,有着远比这值得关注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世界中的自己的所在。 不同于之前他几乎每次可以行动时都面临着的激烈冲突,这次他所遇到的事态似乎比之前都要平稳得多,但这却也不一定算得上是好事,毕竟之前的试炼都一路难过来了,要是说后面的试炼就轻松得多,菜月昴可不相信。 虽然从佩特拉的言语中,猜测或许这个世界的自己并没有像其他几次试炼中的自己那样被某件事影响,踏上偏执的歪路,但具体怎么样,他还是需要见过之后才能确认。 而就在此时,菜月昴忽然察觉到强烈的气息从宅邸的某侧传来,似乎是有人在那里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心中一紧,并第一时间翻身从窗口跃下,并迅速向着爆发冲突的位置赶去。 只是,在看到那激斗的双方之后,菜月昴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为何是你们两个?” 在他的眼前,莱茵哈鲁特与加菲尔,正在激斗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永远可以相信莱茵哈鲁特 看到莱茵哈鲁特的时候,菜月昴几乎都要有应激反应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孽缘,自己居然能够在每个其他世界自己的附近见到莱茵哈鲁特,出场率之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甚至于连对菜月昴而言意义非凡的艾米莉亚都及不上他,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这个时候,就连菜月昴都会开始感觉自己与莱茵哈鲁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孽缘了。 不过,令他稍微松一口气的是,莱茵哈鲁特这次似乎与他并没有成为敌人,在看到菜月昴之后,甚至还扭头冲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了。 只是,他这个反应却更加激怒了与他对战的加菲尔。 “给我,认真一点啊!” 他一边凶猛地狂吼着,一边猛地踢击地面,他脚下的草坪便这样被踩得四分五裂,而他的身体则化作一道金色的残影,猛地向着前方的莱茵哈鲁特冲出,并挥出锋利的兽爪,并瞬间化作无数锋利的爪影,向着莱茵哈鲁特包围而去。 如果将他的敌人换做其他人的话,或许会在这一击之下被撕扯为肉沫吧,但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剑圣】莱茵哈鲁特。 “抱歉,我不该走神的。” 虽然嘴上说着致歉的话语,但莱茵哈鲁特的动作却依旧是那般的轻松写意,那无数的爪影被他轻描淡写地以极小的幅度闪过,而后,长腿化作一道鞭影,自下而上轰击在加菲尔身躯之上。 “唔!” 只是一瞬,加菲尔的身体便如炮弹般向着上方飞窜而出,但他没飞多高,莱茵哈鲁特的身体便又瞬移至他的上方,一腿高高抬起,如战斧般猛地劈落。 伴随着一声连菜月昴的眼皮都不免得轻跳的沉重闷响,加菲尔的身体又从上方极速坠落,在将下方的草坪砸出一个巨坑之后,终于躺在中央不动了。 “还要继续对练吗?” “——啊。” 莱茵哈鲁特轻巧地落在加菲尔附近,礼貌地询问道。 虽然从莱茵哈鲁特的出发点来说,他并没有丝毫羞辱的意图,但那样的话语,却深深刺痛了加菲尔。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多少有些伤人了。” 那般说着,菜月昴跳下深坑,向着加菲尔伸出手。 虽然没搞清情况,但菜月昴猜测他们大概是将自己认作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了,也便将错就错下去了。 只是,他的手却被加菲尔挥手拍到了一边: “别伳随便碰我,我自己也站的起来。” 狠狠地瞪了菜月昴一眼,加菲尔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虽然膝盖依旧在颤抖着,但却也已经能勉强站稳了。 而后,他身上的伤势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菜月昴知道,那是“地灵的加护”的效果,只要双脚接触大地,就能不断恢复自身的伤势与体力。 在稍微恢复了行动力之后,他又扭头瞪视着莱茵哈鲁特: “下次,再也不会输了......” “我很期待。”莱茵哈鲁特认真地说道。 明白他这句话中不含丝毫的谎言,加菲尔的脸色稍稍好转,似乎是闪过了一瞬的笑意,但在他扭回头,视线与菜月昴接触之时,表情却又迅速变得凶恶起来。 “切。” 发出表示不爽的音调,加菲尔瘸着脚向着宅邸那边走去,却是再不愿看菜月昴一眼。 看样子这个世界的自己与加菲尔的关系还蛮差的?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对加菲尔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对比在第二试炼中遇见加菲尔时他那不加掩饰的,找到主心骨般的惊喜,还有那颇为尊敬的“大将”称呼,菜月昴如此想道。 “早上好,昴,今天你也起得很早啊。” 在加菲尔离开后,莱茵哈鲁特向着菜月昴问道。 “啊......恩,早上好。” 菜月昴对着莱茵哈鲁特报以微笑,心中却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语。 他之前也从佩特拉那里了解过,此时的时间线比起他所处的时间应该要更晚两年,加菲尔显然是已经加入了艾米莉亚阵营,既然如此,出现在这里的莱茵哈鲁特,想来是有什么事件暂时被菲鲁特派来在府上叨扰吧,说不定菲鲁特也在府上......不过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应该已经在这里停留不少天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事件。 “倒是你,身为来宾却麻烦你陪加菲尔锻炼,真是辛苦了,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菜月昴斟酌着用词,装作若无其事道。 岂料,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莱茵哈鲁特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些许,而很快,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苦笑。 心知自己刚刚大概是说错话了,但莱茵哈鲁特却没有丝毫争辩或是反驳的意思,这也让菜月昴完全无从推测自己刚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啊,抱歉,刚刚那个玩笑稍微有些开过头了,” 菜月昴挠挠头道,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但他还是很快将其略过,转而又道: “话说,也不知菲鲁特近来怎样了,你知道吗,莱茵哈鲁特?” 谁料,他这句话一出,莱茵哈鲁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而他望向菜月昴的目光,此刻也多了几分不解。 “昴,请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何今天忽然要这么挖苦我呢?”莱茵哈鲁特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啊这......” 闻言,菜月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坦诚一些。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莱茵哈鲁特,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或者更通俗的讲,就是未来的其他可能性。” “而我,实际上,是来自于其他世界可能性的菜月昴。因为一些原因流落至此。” 如果换了其他人的话,菜月昴并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之中,这种作法可谓殊为不智,但如果对象是莱茵哈鲁特的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经历过之前数次试炼之后,菜月昴也认识到一件事。 实际上,莱茵哈鲁特并不一定总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之所以之前几次试炼他都与自己敌对,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些世界中的自己本身也就是恶贯满盈之人。 而莱茵哈鲁特,他只是一直站在正义的那边而已。 在这一点上,你永远可以相信莱茵哈鲁特。 如若这个世界的自己真的也是什么恶徒,菜月昴不认为莱茵哈鲁特会包庇他,甚至他出刀会比自己还快也说不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菜月昴的话还未说完,漆黑的浓雾,却忽然自不知何方涌来,只是一瞬,便将菜月昴淹没其中。 而当那黑雾从视野之中褪去,菜月昴却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之前他所处的甬道之中。 然后,佩特拉那明媚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诶?”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来一次的宁静晴天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看着佩特拉那明媚的脸庞,菜月昴愣住了。 时间......重置了? 刚刚那个景象菜月昴并不陌生,那分明是嫉妒魔女于他身上的加护生效时的场景。 但这一次,死的并不是他。 即便是如今的剑圣,也做不到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死去。并且,他之前也经历过迷途者的死亡而带来的重置,这次的场景,倒是与那次一般无二。 所以说,就在他与莱茵哈鲁特对话的刚刚,这个世界的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并且死去了吗? 没怎么花费时间思考,菜月昴很快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此一来的话,这或许就是自己这次试炼的主要任务了,或许这次试炼并非要他杀死自己,而是要他拯救自己。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当务之急,便是第一时间找到这个世界的自己,而莱茵哈鲁特或许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帮手。 想到这里,他又望向了面前的佩特拉,开口便想要询问这个世界自己的下落,并且他也想要借机询问一下莱茵哈鲁特如今的处境,以明白自己之前与莱茵哈鲁特交流时到底哪里出了错。 只是,在他开口之前,脑海之中又忽然闪过这个世界中加菲尔对自己那极度恶劣的态度。 “......佩特拉?” 菜月昴眨了眨眼,却选择了与上次轮回中一致的话语。 是的,没错,按照第二次试炼中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遗失自我的话,那个没有力量,却成为英雄的菜月昴,理应是收到加菲尔敬仰的。 而这个世界中的加菲尔却对自己如此厌恶,理应是有着什么理由的。 菜月昴信得过莱茵哈鲁特,却信不过自己。 他需要留一手。 “恩!昴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女孩儿在菜月昴身前立定,面带笑容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姑且问一下,今年是哪一年?” 努力回忆着自己在上次轮回中的一举一动,菜月昴尽力一字不差地还原出自己之前的话语。 而得到佩特拉的答案之后,他又接着道: “不过,还真是可爱呢,佩特拉,现在的你,比我印象中的样子还要更加地靓丽呢,能第一个遇见你,也算是一件幸事......” “又来了,昴大人这样说话......不过今天昴大人穿上骑士铠甲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呢,超级帅气呦!” “啊,能被这么称赞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话说,森林那边的天空上有云,或许到午后的天气会变天。我今天预定要去小镇里面买东西的,要是去那里的时候一直是晴天就好了。” “是啊,要是是晴天就好了。那么,佩特拉你就继续进行你的工作吧,我的话,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做。” 一直保持着与上次一眼的话语直到告别,当那句“一会儿再见了”终于传入菜月昴耳中时,他才放心地向着佩特拉道别。 随后,菜月昴一边向着楼道的另一头缓缓走出,一边轻轻数着他所经过的窗户数量。 “一、二、三、四......” 当他再度感受到某股强烈的气息传来时,他的位置也已经抵达了他之前跃下的那个窗口前。 毫不犹豫地,菜月昴第一时间翻身从窗口跃下,并迅速向着爆发冲突的位置赶去。 而在他从那个窗口跃下之后,在宅邸的某处,另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菜月昴”也略感安心地收回了目光: “果然,还是在同样的时间从同样的位置冲出来呢。” ......................... “为何是你们两个?” 当再度看到激斗的莱茵哈鲁特与加菲尔的时候,菜月昴也迅速抵达了他之前所停留的位置,“一脸惊愕”地说出了那句话。 当然,这次他也依旧被那两人无视,两人的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或者说加菲尔单方面进入白热化,随后,随着莱茵哈鲁特连续两次踢击,草坪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开,加菲尔狼狈地躺在中央,丧失了战斗力。 “还要继续对练吗?” “——啊。” “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多少有些伤人了。” “别随便碰我,我自己也站的起来。” 再度跃下深坑,再度被加菲尔拍开手,菜月昴也依旧适时地露出无奈的表情。 “下次,再也不会输了......” “我很期待。” “切。” “早上好,昴,今天你也起得很早啊。” “啊......恩,早上好。” 连佔之前对话时露出的迟疑也一并还原,菜月昴对着莱茵哈鲁特报以微笑,接着道: “倒是你,身为来宾却麻烦你陪加菲尔锻炼,真是辛苦了,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而在他的视觉死角处,一直到观测到他那迟疑的表情之后,另一个身着华服的“菜月昴”才终于暂时放下了心来: “没问题,表情也好,唇语也好,截止目前,都与上周目中的完全一致。” “虽然并不是百分百,但现在大概可以认为是,他对我的能力并没有任何抗性。” “不过,以防万一,果然还是再来一次吧。” ...........................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莱茵哈鲁特,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或者更通俗的讲,就是未来的其他可能性。” “而我,实际上,是来自于其他世界可能性的菜月昴。因为一些原因流落至此。”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对话再度进行到此处时,那熟悉的黑雾再度涌来,当再度回过身来的时候,菜月昴已经再度回到了之前的通道之中。 然后,佩特拉那明媚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没错了。 菜月昴心里一凛。 在这次回归之前,他的的确确地感受到了,被人在一旁窥视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章 永无止境的宁静晴天 又一次...... 面对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佩特拉,菜月昴紧紧皱紧了眉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回溯了? 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遭遇了什么不测以至于早早死去轮回?而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他度过这一劫? 可是,既然说这个世界的自己便在宅邸附近,那么以莱茵哈鲁特的实力,又有什么是能够让这个世界的自己连呼救都做不到便早早死去的呢? 按他对莱茵哈鲁特的了解,只要这个世界的自己在宅邸附近大声呼叫莱茵哈鲁特的名字,他很轻易便能察觉到,并且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相助,以他那天下无敌的实力,菜月昴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难住他。 而且...... 不知从何时起,被窥视的感觉再度浮现而出,若有若无,断断续续。 菜月昴心中一凛。 他自认警觉性也算得上颇为不俗,或者说由于能力多少涉及灵魂,每一位灰烬在探知方面都十分出众,但这次在他集中注意力去留心的情况下,却依旧无法锁定那窥视者的位置。显然对方是用什么特殊手段遮掩过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令他很在意。 在之前的这个时间点,他是没有这种被窥视的感觉的,其上次轮回中出现的时间比之这次要早了太多。 很显然,在他这次重新来过的轮回之中,出现了变量。 而在他自己的行动没有任何改变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会有的变量,似乎也就只有一个了。 ——那便是另一个菜月昴,那个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本土的菜月昴。 可是,为什么? 是被人袭杀之后将凶手错认为了自己?还是又遭受了什么诅咒?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何不去求助莱茵哈鲁特。 菜月昴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却浮现出一个令他多少有些毛骨悚然的结论。 ——莫非,仅仅是为了看自己的反应,所以选择了自杀吗? 菜月昴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但是这个猜想刚一浮现,他心中便下意识想要否决,但理智告诉他,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并不低。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太夸张了。 按理来说,看到另一个自己的反应,理应是上前接触一下才对,而连接触都不尝试,直接就自杀几次看对方反应,怎么想也不正常吧? 即便是作为一个资深不死人,早已将死亡视之为稀松平常之物,也愿意为了获取一些情报反复自尽重启,但似对方这般,面都没见先自杀两次探探情况的,他还真的有些咋舌。 ——这究竟是有多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 “......佩特拉?” 菜月昴扯扯嘴角,再度将视线转到佩特拉身上,再一次选择了与之前轮回一致的话语。 虽然他还是必要有意愿与这个世界的自己交流一下,争取以和平的方式度过这次试炼,但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那么他接着便是。 “恩!昴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不,没什么,只是姑且问一下,今年是哪一年?” 如果这个世界的自己执意要为了这点理由来试探些什么的话,那么自己便陪他好好玩玩吧。 .......................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莱茵哈鲁特,你听说过平行世界吗?或者更通俗的讲,就是未来的其他可能性。” “而我,实际上,是来自于其他世界可能性的菜月昴。因为一些原因流落至此......” 很快,菜月昴便完完全全遵照着自己第一次轮回中的全部话语与动作,成功地与莱茵哈鲁特还有加菲尔会面,并在加菲尔离开之后与莱茵哈鲁特依照最初的对话攀谈至他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 只是,就在他满怀期待地向着莱茵哈鲁特再度望去时,伴随着快速涌来的黑雾,面前的红发剑圣又再度被换做了娇小的女仆。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已经是第三次了,那个家伙到底想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后,菜月昴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些微怒意,再度开口道: “......佩特拉?” ....................... “啊,抱歉,刚刚那个玩笑稍微有些开过头了,” “话说,也不知菲鲁特进来怎样了,你知道吗,莱茵哈鲁特?”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这次似乎比上次回溯的时间点还要更靠前? 菜月昴收敛目光,迅速调整心情,又眨了眨眼道: “......佩特拉?” 这已经是对方第五次回溯了。 ....................... “为何是你们两个?” “还要继续对练吗?”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佩特拉?” 第八次。 .......................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佩特拉?” 第十二次。 .......................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第十七次。 “昴大人,早佉上好啊,今天......” 二十三。 “昴大人,早上好......” 三十五。 “昴大人,早......” 四十九。 “昴大人......” “昴大人......” “昴大人......” .......................... “......佩特拉。” 在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的轮回之后,菜月昴目光中的疲惫越发浓郁,如果不是他此刻眼睛周围并没有挂着黑眼圈,眼睛里也没有浓浓血丝的话,此刻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不眠不休连续加班三天三夜的程序员。 如果不是他的确一直感受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甚至在某次借助着莱茵哈鲁特的剑身反光成功捕捉到了那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人影,他还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出错了。 疯子。 真的是个疯子。 他实在想不通。 想不通那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能坚持重来这么多次。 要知道,每一次重新来过,意味着的,都是另一个他的一次自尽。 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根本就是神经病,病入膏肓的那种。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去数一下重新来过的次数,但到后面他根本数都不数了。 人已经麻了。 并且,这个世界的他每次选取的自杀时机都还不一样,菜月昴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每次都会固定比上次自杀的时间早一些,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次骗局罢了,在他逐渐习惯每次都会比上次更早结束后,某一次忽然延后了时间,搞得菜月昴还差点因为惯性思维而发愣露出破绽。 在那之后,对方自杀的时机也越发跳跃,甚至还会连续数次在菜月昴行动前期就自杀,然后再拉长时间等待他记错台词,如果不是菜月昴提前便猜测到了这种可能,并着重记忆了自己的每一句台词,可能真的就中招了。 即便如此,他也差点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之中败下阵来。 就在他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在某次他与佩特拉告别,并再一次从窗户上跃下的时候,那个一直窥视着他的家伙,终于出现在了菜月昴面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初次试探 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男子。 包裹着白色衬衫的袖子有类似于轮状领子的式样,特意设计为乱了的模样,与之相比的话,其外衣倒是显得有些拘束死板,但那考究的用料还是看得出其价值不凡。不仅仅是上衣,来人全身的装束皆是如此,他脖颈处还挂着一条黑色的项链,而那细绳所悬挂的部分则被他压入了衬衫之中,看不出是何物,只能从领口附近的凸起判断出那应该是一个凸起的硬物,或许是水晶之类的华贵饰品,不过考虑到此人身为国王候选者艾米莉亚专属骑士的身份,倒也理所当然。 没错,此刻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正是他所心心念的,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不比菜月昴在之前试炼中碰到的其他自己那般变化巨大,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自己,是目前他所见过的不同世界中与他最为相像的一个菜月昴。 亦或者说,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差别才对。 只不过,这一次出伣现的另一个“菜月昴”,他的面孔却显得无比的疲惫,与被迫接受折磨重复同样行为上百次的骑士菜月昴倒是如出一辙。而除此之外,他的目光却总透露着一股无精打采的虚脱感,亦或者说是......厌世感。 而他的终于出现,也令菜月昴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却并没有表露出分毫,之前长久的折磨,已经令他将这个世界的自己列为了需要极度重视的目标,其难缠程度,或许比之前任何一次试炼都要突出。 “额......你好,这个世界的我。” 思索了一下自己若是在第一次轮回中遇见对方的反应,菜月昴快速开口道: “那个,请不要惊慌,我并没有任何恶意,也不是什么变身成你的奇怪东西,就,虽然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我其实是平行世界的你。” 话语说完,菜月昴打量了一下站在对面的另一个自己,看对方似乎并没有回话的意思,菜月昴目光微闪,他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戒备,接着道: “我知道这个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你想吧,既然连穿越甚至是读档这种事都能发生在我们身上,那么遇到平行世界的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对吧?” “读档......原来是这样规避的么,”另一个“菜月昴”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又扫了一眼菜月昴,淡淡道: “也好,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可以。”菜月昴点头。 “最喜欢的女生是?” “毫无疑问是艾米莉亚碳。” “个人XP是?” “白毛。” “父亲喜欢怎么叫醒我?” “摔跤,虽然他喜欢称之为爱情俯冲重压。” “每天早上都不能错过的是?” “蛋黄酱。” “青豆是父亲不喜欢的事物还是母亲不喜欢的食物?” “都不喜欢,顺带一提,我也不喜欢。” “......” “......” 就这样,另一个“菜月昴”连续问了十几个问题,除去少数几个过于久远的记忆他多思索了一会,也基本算得上是对答如流。 “那么,在我第一次与艾尔莎战斗时,她最先杀死的是谁?” “......啊?”菜月昴一愣。 看出他脸上露出的疑惑,“菜月昴”轻轻摸了摸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那么,最后击败艾尔莎的是谁?” “......是我自己。”大概明白了对方迟疑之处,菜月昴点点头,认真道。 “原来如此,世界的分歧点是在这里吗?”另一个“菜月昴”轻轻点头,面露恍然,“感觉你似乎挺能打的样子,莫非你是穿越过来的时候获得了系统之类的金手指可以增强实力不成?” “倒不是系统那种东西,但要说增强实力的金手指的话......”回忆了一下魂世界的存在对自己的意义,菜月昴轻轻点头,“要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可以稍微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实力吗?”另一个“菜月昴”忽然道。 “当然没问题。” “那么,可以请你用最快的速度破坏掉那个喷泉么?”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菜月昴的视线捕捉到花园中央的喷水池。 “可以吗,我记得蕾姆挺喜欢那个喷水池的吧?” 听见他的话语,“菜月昴”指着水池的手臂微微一抖。 “......无妨,”他接着道,“请开始吧。” 闻言,菜月昴点点头,腰间长剑迅速出鞘,随后,他目光紧紧盯着那喷水池,一手紧握长剑,魔力迅速在他剑上汇聚,些许白光喷吐而出。 而在挥出这一剑之前,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是否要刻意藏拙,隐藏实力呢? 比如说,特意用双腿奔至那水池之前,放缓自己蓄力的速度,用两到三剑摧毁掉水池,在适度地加快呼吸,刚好将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控制在勉强可以打赢猎肠者的地步。 毕竟这个世界的他实在是有些诡异,回忆之前的上百次重来,以及加菲尔对他的恶劣态度,菜月昴并不会天真地认为他这次试炼能够和睦地结束。 如此一来,隐瞒自己的实力也是理所当然之举。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菜月昴很快做出了决断。 “轰!” 伴随着剧烈的轰响声,一道炽热的白光已伴随着菜月昴的斩击挥出,那由大理石所打造的喷水池在那光芒之前连一秒都没能撑下,瞬间便被白光所融化蒸发。 “这样可以了么。”缓缓将长剑收回鞘中,菜月昴扭头问道。 “哦?”看菜月昴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另一个“菜月昴”眯起了眼睛,“这样的攻击对于你来说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恩,是很轻松,”菜月昴点点头,很是坦诚地说道,“如果让我完全全力以赴的话,一击蒸发掉整个宅邸也不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攻击只能说是小试身手罢了。” “啊......我大概了解你的实力了,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另一个“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不同于其他几位菜月昴发现菜月昴强大实力的嫉妒、憎恨、甚至是对于自己存在的怀疑,这一次的“菜月昴”仅仅只是以“真是令人羡慕”来评价。 “既然如此,下一次就可以跳过实力测试这一环节了......” “恩?” 忽然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些许不对,菜月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见面前的自己脖子一歪,直挺挺地向着后方倒下,深紫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滴落,显然是已经中了剧毒。 “你这是——” “下一次,就不用破坏那个水池了......” 口中如此呢喃着,另一个“菜月昴”的眼中,也迅速失去了光彩。 随后,浓郁的黑雾,再度自四面八方涌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契约 这到底是什么神经病?! 当熟悉的楼道景观再度浮现在眼中的时候,菜月昴差点便忍不住骂出了声。 看另一个“菜月丅昴”死前的反应,很显然,他的口中是藏了某种毒药,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实现服毒自杀。 可他服毒自杀的理由......却仅仅是一个喷水池? 菜月昴想不通。 如果他是因为蕾姆喜欢那个水池,想要回溯让水池复原的话,那么一开始就换一个目标不就好了吗? 还是说,他感觉自杀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 想到那人之前仅仅是为了确认自己反应便进行的上百次轮回,菜月昴感觉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即便是他所处的真的是一个什么游戏世界,而他是被玩家所操纵的傀儡,自杀读档起来也不至于频繁到这种地步吧? 回忆起之前所见到的“菜月昴”那对满是疲惫感与厌世感的目光,菜月昴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这个世界的他,对于自己性命的轻视程度,连身为不死人,终日与死亡为伴的菜月昴都感到有些心惊。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当那几乎已经要刻入DNA的话语再度在耳边响起时,菜月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佩特拉?” ........................... 好在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再继续折磨菜月昴了,在他再度从窗户一跃而下之时,另一位“菜月昴”也早早停在了那里。 不过,即便另一个“菜月昴”已经在上次轮回之中便知晓了菜月昴的身份,但他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菜月昴开口介绍他的身份,并将两人之前的话语完全复刻了一遍,只是在菜月昴提及自己的实力之后,他没有再让他掩饰,而是直接开口询问: “你的实力,跟尤里乌斯相比,谁更强一些?” 而他这个选择,也让菜月昴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家伙还想要再为了试探自杀几次,那他可真的绷不住了。 “我想,还是我更强一些吧。” 稍微“迟疑”了一下,菜月昴说道。 “那么,跟莱茵哈鲁特相比呢?”另一个“菜月昴”问道。 “不,那家伙的话就太过分了,根本没有可比性,那家伙根本就是无敌的吧?”菜月昴适时地苦笑道。 “恩,我猜也是。”“菜月昴”点点头,“那么,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这个......”菜月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这里的时间线似乎比我要晚几年,那么我想你应该见过艾姬多娜了吧?” “哦?见过,怎么了?” 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但菜月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自己眼中闪过的复杂表情。 将他那古怪的眼神默默记下,菜月昴装作没有察觉,接着点点头,很是“耿直”道: “我之前是在圣域尝试挑战艾姬多娜设下的试炼,在试炼的过程中就来到这里了。” “试炼?”“菜月昴”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我是你试炼的内容么?” “差不多是这样吧。” “怎么会,莫非......”似乎是心中有了什么猜想,另一个“菜月昂”的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他思索了些什么,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之后,似乎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又望向菜月昴: “艾姬多娜邀请你成为她的使徒了吗?” “啊?”菜月昴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摇了摇头,问道,“使徒?那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我稍微有些想明白了,”“菜月昴”深深地看了这个来自异界的自己一眼,缓缓道,“所谓使徒,也便是契约对象,当你跟艾姬多娜签订契约之后,她便会全力帮助你解决任何问题。”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就像我这样,成为强欲魔女的使徒,便可以得到她的帮助,而我如今能够如此顺利地走到这一步,也是多亏了她的知识。” “还有这种好事?” 菜月昴有些好奇,虽然印象中的艾姬多娜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者应该说给予了他诸多帮助,但他的心底,却又对其有着些许怀疑。 如果她真的是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家伙的话,为什么会被冠以“魔女”之名? 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早些年在魂世界的经历,早就让他知晓,任何事情,任何好处,往往都是有着与之相符的代价的,就算是他这所谓金手指所交换来的力量也是如此,为此,他曾付出过无数的苦痛与血泪。 “当然,也是有代价的,只不过与你能够收获的好处相比,那点点代价根本微不足道。” 察觉到菜月昴心中的疑惑,强欲使徒迅速补充道。 起码从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他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哎呀,你这么说的话就太令人伤心了,真是的,莫非你对契约不满意吗?明明有我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少女毫无保留地支持着你,你到底有什么想抱怨的呢?) 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那是某个女人的声音,咋一听便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可当听到那略微拉长的尾音之时,却又让人感受到几分娇柔,亦或者说,是甜如浸蜜般的魅意。 可听久了,却总让强欲使徒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据她说很多男人在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会吐出来,强欲使徒也多少觉得有些声如其人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太伤人了,明明我一直都在好好地履行契约呢,这边也一直在全力以赴地为你奉上支援,同时还在你收到打击心灵脆弱地时候予以抚慰,甚至说连这具身体都随时可以为你奉上,可你却总是这么不近人情呢。) (够了,闭嘴吧,不要打断我思考。) 打断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强欲使徒在心中回应道: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让他也你签订契约的......) (——艾姬多娜。)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冲突吗?这不冲突 是的,这个在强欲使徒心底所出现的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所契约的对象——“强欲魔女”艾姬多娜。 时至如今,他还时不时会想起那令他绝望至极的一天。 自身的一切算计,一切努力全部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化作笑谈,一次又一次鼓起的奋勇却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彻底粉碎。 而后,在他要彻底放弃对自己的希望之时,身为魔女的艾姬多娜,向他伸出了手,并自称愿意与那时的“菜月昴”签订契约,从此以后都作为他的坚强后盾存在。 在那之后,他便成为了所谓的【强欲使徒】。 最初的时候,艾姬多娜只能在强欲使徒抵达圣域坟墓的幻境中时才能与他会面,同时还需要强欲使徒随身携带名为“契约之证”的黑水晶,从而让她可以通过下载的形式获得菜月昴以往全部轮回之中的记忆,从而实现伻无缝的交流。 但在之后,随着契约程度的逐渐加深,这种约束也消失了,解决方法则是直接将艾姬多娜的灵魂装入那黑水晶之中,在那之后,两人便可以随时随地地通过心灵链接进行对话,而菜月昴也可以随时进入艾姬多娜的空间之中与她对话交流。 然而,在这位自称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说明自己的来历之时,强欲使徒却几乎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都要崩塌了。 他也是经历过试炼的,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位菜月昴所言非虚的话,岂不是说......他,还有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全部都只是一场幻境? (那种事情也是说不准的啦,我更倾向于他在开启试炼之时,因为某种缘故而意外连通到了真正的异次元世界,我记得跟你提到过,试炼的内容并不是由我所决定的,所以也不能否决试炼之中那些事件真正在其他世界发生的可能性。) 得到艾姬多娜这样的劝导之后,强欲使徒方才振作起来,暂时略过了这个问题。 亦或者说,他必须略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之后的东西,他不想,也不敢去思考。 只要去思考的话,他的心灵,他所坚持的一切,都会瞬间崩溃。 因为,强欲使徒当初所接受的圣域第二试炼,乃是去目睹自己曾经的那无数次死亡,亦或者说,是在他死亡之后周边人们悲恸的模样。 那样的场景,令他忍不住想到某种可能,某种他极力回避的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他的死亡回归,并非是同一世界线上的世界回溯,而是将他的意识从那个他已经死亡的平行世界跃迁到另一个这一切还未发生的平行宇宙的自己那里呢? 那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说,他每一次的死亡,实际上都没能改变什么,也没能拯救任何人?是不是说,在前往正确结局的道路上,已经有无数的蕾姆死去而无法获得拯救呢?是不是说他的每一次自杀,都意味着一个在他尸体前恸哭的艾米莉亚存在呢? 这种可能性,是足以摧毁名为“菜月昴”这一存在的全部心灵,甚至直接粉碎他全部前进动力的东西。 虽然当初的艾姬多娜也直言,试炼,说白了仅仅只是创造出来的东西,是根据试炼者的记忆,从他的记忆之中收集到所有的条件,组装出过去、未来、现在的情报,从而衍生出的,虚构的存在。 但,在此同时,因为权能本身的超规格能力,她却也不否认,嫉妒魔女施加给强欲使徒的加护,其原理或许是让他在平行世界之间的跳跃的可能性,而这种东西,艾姬多娜根本无从,也无法去确认,因此这个问题最终也被搁浅,不了了之。 归根结底,这是世界线理论与平行世界理论之间的冲突,也是单一宇宙论与多元宇宙论之间的冲突,在科学上,这两种理论完全是冲突的,而这恰恰又是人类至今的科技或是魔法都无法确认的。 所以强欲使徒只能不去想这个问题,并全力逃避。 那么,另一个菜月昴,或者说【薪火骑士】菜月昴,究竟是如何面对这个问题的呢? 答案是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自己的能力是死亡之后读档让时间回溯,回到过去改变世界线,这种事情与存在平行世界的自己冲突吗? 这不是各论各的吗? 在见识过存在于平行世界中的,能够回到过去的凤凰院凶真的存在之后,骑士菜月昴并不会被时间与空间、世界线与平行世界的问题拘束。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死亡回归是在同一世界之上反复改变世界线,而根据自己在同一次回溯之中不同的行为,而存在着不同的平行世界呢? 这冲突吗?这不冲突啊? 可他这份豁达的解释,却是强欲使徒所无法想到的,没有经历过魂世界的他,仅仅知道,世界线理论与平行世界理论,乃是相互冲突的存在。 那么,这个问题,对于强欲使徒而言,便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底的死结。 如果来自于平行世界的他是真的,那么就证明他的死亡回归,并没能回溯时间,只是让他抛弃了那个失败的世界,而在这背后堆积的,则是数之不清的,被他抛弃的,他所珍视的人们。 可如果那另一个他并非是来自于平行世界,那岂不是说,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作为试炼的幻境? 那样的话,他所经受的这数之不清的折磨与苦难,又究竟都算什么? 因此,他更加不敢去更深地思索这个问题,他必须逃避,也只能逃避。 但,与此同时,在强欲使徒的心底,却也隐隐浮现出一件,他所要迫切要去做到的事情。 ——他要证明这另一个他,是假的。 那么,这所谓的证明,要从哪里开始呢? “关于如何度过试炼的问题,我想我也无法为你提供太多的帮助,” 强欲使徒缓缓说道: “我只知道,我所度过的第二试炼,乃是前往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可能存在的‘现在’,若想要度过的话,只要将那一个‘现在’打从心底否认便可以了,而一旦失败的话,便会连同心灵一同沉浸进去,再无法归来。” “否认?”菜月昴表情一僵。 “恩,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你也还需要一些其他方面的帮助吧?比如说......如何成功通关圣域,并将两边都救下来的方案。” 轻轻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强欲使徒向着宅邸走去: “那么,先跟我一起去见见碧翠丝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碧翠丝 碧翠丝? 强欲使徒的话语令菜月昴竖起了耳朵。 不得不提,他的的确确把握到了如今菜月昴最关心的点,对于罗兹瓦尔的刻意为难,实际上如今的菜月昴并没有觉得多么棘手,真正令他感到麻烦的,主要还是通过试炼、击败暴食、拯救碧翠丝这三件事上。 而前两者如今他已经有了眉目,最令他无计可施的,还是如何去拯救一心求死的碧翠丝。 虽然在面对迷途者的试炼之中他寻找那个世界的奥托与加菲尔打听了那个菜月昴通关圣域的攻略,但是由于他解开碧翠丝心结的部分并没有对其他人说,因此菜月昴也无从知晓帮助碧翠丝的方法。 而如今这里,则恰恰有一个活下来的碧翠丝,以及经历过那件事的另一个他,这怎么能让他不关注呢? “那么,我们走吧。”菜月昴压下激动的心,缓缓说道。 而他这反应,也全部落在了强欲使徒的眼中,这也使得他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 “跟我来吧,顺便,为了不让大家混乱,还麻烦你把头盔戴好。” 那般说着,强欲使徒已经迈出脚步,向着一侧走去,而菜月昴愣了一下,也迅速将自己的骑士头盔戴好。 只是,出乎菜月昴预料的是,强欲使徒似乎并没有再靠着直觉寻找碧翠丝禁书库的位置,而是径直向着宅邸东部的最深处走去,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次碧翠丝禁书库门的位置。 不过,他很快便知道了缘由。 当那双开的沉重门扉被推开的时候,浓重的纸香自其中溢出,在那朦胧的魔法灯的光芒照射着的室内之中,狭窄的书架都被堆满,无论何时都被厚叠的书本淹没着。 但是,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是照着被烧掉的禁书库仿制出来的新书库,但终究不再是那个禁书库了。 作为这里的常客,菜月昴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里,是新修的书库吗?” “恩。”看到菜月昴的反应,强欲使徒轻叹一口气,“原本的禁书库,已经在大火之中被烧毁了。” “这样啊......” 对于这种情况也算是早有猜想,菜月昴幽幽一叹,转而将目光移到了门口附近的梯凳上,但此时此刻,那名总是停留在此处的身影已经离开,移到了昏暗房间的深处,独自躲在角落之中,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连自己这个仅仅来过几次的外人都能意识到的事情,相必对于那位在此度过四百年的女孩,连自我欺骗都无法做到吧。 即便如此,明知这里早已不是自己应当守护的『禁书库』,女孩继续逗留在此处,是因为能在这见到过去住处的残片。 即便时间线上已经度过了几年,但碧翠丝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样子,连身上穿着的礼服都是一模一样,时间在她身上像是完全静止了一样——不仅仅是指她的容貌,还有她此时的状态。 ——从始至终,她便只是保持着抱膝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而已,即便是对于进入此处的两个一模一样的菜月昴,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果不是能够察觉到她胸口那随着呼吸而产生的细微起伏,菜月昴几乎要以为坐在那里的是一个雕像了。 可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此刻碧翠丝那环抱着小小身体的手指,已经由于过度用力而到了发白的地步,而曾几何时,那总是带着凛然姿态,以一副骄傲到可以说是自负的姿态堂堂正正迎接来客的模样,早已消失无踪。 “碧翠丝......” 看到她那副模样,菜月昴下意识踏出了一步,有些心痛地张了张嘴,可他很快又意识到此刻蹲坐在那里的并非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碧翠丝,因此又紧急止住了接下来要从喉咙中吐出的话语。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强欲使徒眯起眼睛,将心中的情绪压下,随后,笨蛋般明朗的笑容于他脸上浮现而出。 他快步向着碧翠丝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啊,碧翠丝,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吹着舒适的风呢,有心情放弃蹲在这发霉的房间,出去玩精神地玩一会儿吗?” 然而,对于他那样的话语,碧翠丝却只是沉默。 “不想在外面玩被泥巴弄脏礼服的话,至少和大家一起吃点饭吧,像以前那样在食堂里出现,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碧翠丝依旧沉默着。 窗帘被拉开,外面的阳光也照入了书库之中,强欲使徒松开抓着窗帘的手,继续回过头,对碧翠丝露出阳光的笑容。 可即便如此,碧翠丝依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缩在角落中,同时将自己的脸朝向地面,抗拒着对方。 “啊,碧翠丝......” “......给我,闭嘴啊!” 当强欲使徒继续向着她走近之时,碧翠丝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压抑得像是沉入了深海一般,同时还很是沙哑,但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强欲使徒却反而露出了安心的模样。 与那沉默着,一句也不肯交谈的每一天相比,连拒绝与否定的话语都是那般地令人欣喜。 只是,没等他在说什么,碧翠丝却忽然咬着牙说道: “贝蒂,已经累了,够了,已经放弃了,都违背了母亲的吩咐,也背弃了契约,即便是这样,却还苟活着,这种事情真的受够了......” “碧翠丝......” 强欲使徒面容复杂,他还想要说什么,但话语却被碧翠丝打断: “如果那个时候,你能抛弃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帮助我啊?你这种人,你这家伙,明明,就不是【那个人】啊!” 那是无法消逝的悔意,那是求而不得的怨恨,那是不得原谅的佟悲叹。 不忍再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强欲使徒缓缓向前,面带痛惜地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她。 可对他这样的动作,碧翠丝却展露出了极度的厌恶与愤怒,她伸手向着强欲使徒的脖子抓去,将他的皮肤抓烂,鲜血从其中流出,顺着强欲使徒的脖子流下。 可即便如此,强欲使徒也依旧没有放开抱着她的手。 或许他并不是想要以此来安慰碧翠丝,只是这样做能让心灵受到安定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见我,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可面对着她毫不克制的伤害,强欲使徒只是温柔地开口说道: “如果生我气的话,那不管你这样做多少次都不要紧,就这样倾吐着心中的怒火的话,总有一天心灵会宁静下来吧。” “才不会,消失啊,我的怒火!贝蒂的话,不会忘记的!” “我啊,对你能活下来这件事,非常高兴,所以,我也总期待着某一天,你能够再次像往日一样,噘着嘴站在我面前的样子,这样的期待,依旧还存在着。” 在将可以想到的全部最真挚的话语都说尽了之后,碧翠丝才停止了抵抗,只是心不在焉地抽泣着,但却也再不愿与强欲使徒说任何的话。 他的话语,已经再也无法叩开碧翠丝那坚硬的心门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会不停尝试着敲打着那扇门的,总有一天,她会敞开心扉的吧,到那时,以前的碧翠丝也会回来的。” 在与菜月昴一同回去的路上,强欲使徒如此说着。 菜月昴沉默着,并没有发表评价。 能够让强欲使徒那愿望实现的,或许也就只有奇迹了吧。 碧翠丝在四百年间所积淀下的感情,其对应的那份觉悟被践踏的愤怒,又怎么可能会是轻易可以磨平的呢?想要通过时间来改变寿命漫长的精灵,或许直到强欲使徒老死也做不到的吧。 强欲使徒拯救碧翠丝的方法,菜月昴已经知道了。 他并没有解开碧翠丝的心结,只是单纯地将她强行从那大书库中救出来了而已,最终便变成了这样。 或许,把那种行为称之为是拯救,也只是强欲使徒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 “或许,那个时候,我说自己就是【那个人】的话,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那样的话,她的内心或许就不会与那禁书库一同烧成灰烬了。” 强欲使徒忽然这么说道。 菜月昴没有说话,那句话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强欲使徒在审问自己的内心,菜月昴所能做的,也便只有保持沉默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同时,艾姬多娜还在通过契约与强欲使徒在心灵之中对话着: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即便如今的碧翠丝如今一蹶不振也好,但总有一天,她会从绝望中走出来的,那种可能性一直都是存在着的,到那时,总有人会成为她的【那个人】的,或许是你,也或许是其他的某个人,只要活着,便总是有希望的。这就是生存着的可能性啊。) 那是诡辩。 那不过是做出良好姿态的掩饰而已,是艾姬多娜的花言巧语,那种可能性,连强欲使徒都已经无法相信了。 但是,连他也无法否认,那样的希望,是存在着的,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 因此,强欲使徒对这位由契约而联系起来的魔女,无论多么清楚地知晓她的话语皆是花言巧语,却依旧无法对她的说辞加以否定。 因为他也需要靠着那样被虚构出来的可能性才能继续前进。 只有拉住她,继续依靠着她而已。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共犯,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对未来寄托希望,相信存在着那样的可能性,等待着触及梦想的一日的到来。 “只要有命在,就有了未来。有了未来,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存在着可能性。存在着可能性,人就能得救。” 强欲使徒缓缓地呢喃道。 “——” 菜月昴停下了脚步。 他诧异地看了强欲使徒一眼,又很快迈出一大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刚刚,他从强欲使徒的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某个,令他很不舒服的人的影子。 “哦~哦呀,这里的不是昴~先生吗?是从碧翠丝的地方回来了啊~” 突然,某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而菜月昴更是下意识将手按在了腰间得救剑柄上。 仅仅只是听那诡异的声音调子就能知道是谁了,菜月昴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小丑脸。 “罗兹瓦尔么。”强欲使徒淡淡开口道。 “嗯,是这样哦。早上好。今天早上碧翠丝如何?” “......只能说,敬请期待吧。” “原来如此,看来是,被狠狠揍了一顿呢。” 打量着强欲使徒脖颈上被碧翠丝抓出来的伤痕,罗兹瓦尔眯起了眼睛,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菜月昴身上: “那么,不知这位骑士又是谁呢?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真是可怕啊,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面吗?” “只是一个以前在其他地方认识的朋友罢了,有些事情前来找我求助。”强欲使徒淡淡扫了菜月昴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放下戒备。 而即便不用他说,菜月昴自然也会那样做的。 从罗兹瓦尔的目光之中,他并未看到之前在自己世界所瞥到的疯狂与恶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敬意,而这一点也同样体现在他的举止之中。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强欲使徒淡淡问道。 “这——”罗兹瓦尔的目光再度自菜月昴的身上扫过。 “无妨,他值得信任。”强欲使徒淡淡道。 “不~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刚好遇见了昴~先生,于情于理不上来问个好都说不过去~而已。” 罗兹瓦尔微笑着说道: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对昴先生对于碧翠丝一直以来的关心表示感谢呐~也请您不要感到焦虑,只要坚持得话,就一定能找到突破口的,无论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总有一天会找到拯救碧翠丝内心的方法,我的内心,是如此坚信地哦~” “你还真是乐观。”强欲使徒淡淡道。 “这并非只是乐观而已,毕竟如今的碧翠丝还活着呐~只要有命在,就有了未来。有了未来,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存在着可能性。存在着可能性,人就能得救。”甚至连那怪异的调子都一度停止,罗兹瓦尔认真地说道。 菜月昴的寒毛忽然竖了起来。 他想他知道强欲使徒身上那种令他不适的既视感是来自于谁了。 “说起来倒是简单,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扫了一眼身旁的菜月昴,强欲使徒淡淡道。 “您太谦虚了,虽然我也不认为这是简单的事情,但即便如此,这也无法影响到您至今为止那令人赞叹的功绩,在王都也好,我的宅邸也好,王都也好,圣域也好,再或者是水门都市也好,您总是能够一丝不漏地将所有问题完美解决,那是唯有您所能成就的壮举,我也坚信,总有一天您会可以将我的夙愿实现的,为了那个愿望,我会全力协助您,也请您好好利用我的力量吧。” “哼,你应佂该清楚,我可不在你的操纵下,也没义务达成你的愿望。” “但最少,你是需要龙之心血的,为此你必须让艾米莉亚大人成为王,只有这样,蕾姆才能醒来,不是么?” 对于罗兹瓦尔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强欲使徒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只是,两人之间险恶的氛围也只持续了一瞬,罗兹瓦尔的脸上便再度浮现出小丑特有的笑意: “没关系,我们之间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交易,只是彼此都把想要实现的愿望化为现实,为此而利用彼此,就只是这样而已。我的力量姑且也算的上是挺好用的,对我而言你也是如此,呢。” “......若是你一开始便真诚地跟我诉说这一切的话,我说不定也会诚心帮你的。”抱着缓和气氛的想法,强欲使徒缓缓道。 但未曾想,他这样的话语,却直接迎来了罗兹瓦尔的全面否定: “那可不行,你一定要专注于自己最优先的目标,任何会妨碍到你的事情都应该舍弃掉的,也正是因为你做到了这一点,你才成为了我的王牌。” “......”强欲使徒沉默。 “不是很好吗?我管我的,你管你的,各自去实现夙愿即可。若是这样也无法触及的话,只不过是未实现愿望的那方的思念并不够罢了。” 支撑着罗兹瓦尔走到如今的,是那疯狂的执着,而对于那执着的根源,罗兹瓦尔却并不打算坦白,两人之间也完全没有交心的可能,彼此只是利用而已。 “......啊,的确是这样。”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强欲使徒放弃了与罗兹瓦尔沟通的打算,快步向着通道那头走去。 “啊,对了,现在的话,拉姆在蕾姆的房间内。” 背后远远传来罗兹瓦尔的话语,但强欲使徒走得飞快,却已经听不到了。 而在他的身后,菜月昴也快步跟上,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是侧过头,看了一眼那脸上带着莫名笑意的罗兹瓦尔。 原来,这就是罗兹瓦尔期望我成为的样子么? 菜月昴想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参差 “为了不肖的妹妹,感谢您而特意劳驾移步到这里来,菜月昴大人。” 自从与艾姬多娜的契约以来,或许所有周围的人中,变化最大的,便是她了。 望着房间内那对着自己深深弯下腰的粉发女仆,强欲使徒深深叹了一口气伭。 菜月昴并没有一起跟进房间,只是站在敞开的大门边,就像是护卫一般,而拉姆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询问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包括之前的敬语也是,令菜月昴诧异不已。 按他对于拉姆的了解,对于自己这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应该会好好盘问才是,对另一个自己的称呼也不该是干巴巴的“菜月昴大人”,而应该是“巴鲁斯”才对。 强欲使徒回过头,视线穿过铠甲的缝隙,与此刻的菜月昴对视了一眼,在读到他眼中的惊诧之后,又缓缓回过了头,转向了拉姆: “无论过多久,都无法习惯你那态度呢。”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强欲使徒缓缓说道。 原本桀骜不驯的她,在经过【圣域】,以及之后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对于强欲使徒的态度,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对您三番五次地无礼相待实在是抱歉,曾经的拉姆无知且不自觉,对菜月昴大人增加了相当的麻烦,所以,被嘱咐了要对菜月昴大人致以最大程度的敬意,今后绝对不会再有无礼言行了,请安心。” 说话的时候,拉姆脸上的表情也是毫无变化,连其举止也是完美侍女级别的端正,简直让一旁的菜月昴怀疑是不是被换了一个人。 这一点对于强欲使徒也是差不多的,从那极度的恭敬之中,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曾经的亲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与拉姆之间,似乎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雷姆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依然继续沉睡着......明明令昴大人伤脑筋的问题这么多,还让您担心拉姆的舍妹,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要这么说,雷姆......考虑雷姆的事情,对我绝对不是什么没意义的事。别再,这样说了。” “——是。” 对于强欲使徒的请求,拉姆的回应无比地简短。 回想起来,她的态度会变成这样,或许是罗兹瓦尔对于他的态度的转变的原因,但强欲使徒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所遗漏的,但回忆起之前他为了攻略圣域所进行的那数不清次数的轮回,却依旧难以找到突破口。 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强欲使徒将目光从拉姆身上移开,转到了那静躺在房间中央那床上沉睡着的蓝发少女。 时至如今,她已经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超过两年了。 虽然他曾经发誓过要让她醒来,可直到如今,依旧无法履行那个誓言。 深深凝视着那恬静的脸庞,似乎是要将所有的思念全部都寄托在那目光之中,并祈愿着那心意能被对方感知道。 停顿片刻之后,强欲使徒再度站起了身,扭头离开了房间。 而在他离开之后,菜月昴又看了拉姆一眼,也跟了上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蕾姆那样子......是暴食做的吗?” 走出几步之后,菜月昴忽然问道。 因为在迷途者那个世界听奥托提起过,因此,菜月昴对于蕾姆会被暴食吞噬名字与记忆,从而陷入沉睡这件事并不意外。 “......等等,你什么意思。”强欲使徒忽然回过了头,那原本充满疲惫的双目忽然间“你的蕾姆没有沉睡吗?明明你已经推进到了圣域。” “我在第一次见到怠惰的时候就独自斩杀了他,但是被后来赶来的暴食跟强欲司教击杀了,”在自己的经历之上,菜月昴并没有任何隐瞒,“所以我在读档之后,便联合了库珥修与安娜塔西亚,一同击退了他们。” 强欲使徒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怎么会,怎么......原来,只是实力强就能避免蕾姆沉睡么......哈,还真是方便啊” 脸上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表情,强欲使徒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再度看向了菜月昴: “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还击退了强欲大罪司教?你确定?是那个叫雷古勒斯的白色蠢货么?” “额,是他,一定要说的话,不过与其说是击退,倒不如说是虚张声势吓退的吧。”回忆了一下神都靠着短暂古龙状态惊退强欲的过程,菜月昴总结道。 (恩......似乎没有说谎,从他出现一直到现在,无论是从呼吸、眼神、还是心跳频率,都看不出谎言的迹象。) 察觉的强欲使徒的怀疑,艾姬多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哦,雷古勒斯那个蠢货的话,似乎也不无可能。” 回忆了一下那个除去自身权能之外便一无是处的强敌,强欲使徒恍然。 “只是,在我抵达圣域之后,暴食大罪司教却又去而复返,袭击了宅邸,蕾姆也被他吃掉了名字与记忆,所以,我选择了回溯。” 说到这里,菜月昴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然后,我便与罗兹瓦尔对峙,得知了他的所作所为,在通过圣域的试炼之后,我就会先一步回宅邸保护蕾姆她们的。” “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强欲使徒低笑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获取力量的金手指,又到底是什么原理?我能用么?” “唔......恐怕不能,”菜月昴摇头,“那个金手指本质上只是我被某个异次元世界选中了,可以定时前往那个世界,而在那那个世界的话,我依旧是不死之身,只不过我死后并不会回溯时间,而且积累的实力也能保存下来,在经历过上千次的死亡之后,我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千次?只是上千次的死亡,就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强欲使徒忽地大笑起来,“那还真是不错啊!真,是,不,错,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夸张,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但那声音之中,却充斥着苦涩、自嘲、无奈,还有些许极细微的癫狂。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真” “你......你还好吧?” 看着那在原地低沉发笑的强欲使徒,菜月昴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我现在很好,好得很啊。” 强欲使徒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同时也努力压抑着心中涌动的情绪: “呐,顺便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既然你仅仅只是死了千次就已经这么强了,那么如果你死到数万,甚至是数十万次的时候,你能强到什么地步?” “额......我又不是死得次数越多就越强的那种,死多少次归根到底只是在通往变强路上会失败的次数罢了。” “那大概呢?就以你目前实力增强的速度来看,当你的失败累积到那个时候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呢?” “唔......”菜月昴思索了一下,“乐观地估计的话,或许到那个时候,我能够到达莱茵哈鲁特那个层次吧,虽然以那家伙变态的加护,打赢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姑且还是能与他匹敌一下吧。” 这也算是比较中肯的猜测,毕竟如果自己再付出近百倍的时间在魂世界提升自己的话,那时自己大概已经能够击败洛斯里克双王子了,而在菜月昴认识的人中,唯一做到这一步的扎克斯,虽没有无限复活这样过分的加护,但是纯在战斗力上,并不逊色于莱茵哈鲁特多少。 “......真不错。” 强欲使徒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这样的话,虽然对方确实有着比自己优厚得多的待遇,但自己这么久的磨难也不算一事无成,如今的他能够想方设法将莱茵哈鲁特从菲鲁特那边拉入自己的阵营,四舍五入一下也不比未来的对方差。 ......不,这样的理由,连欺骗他自己都完全做不到。 倒不完全是对于对方强大金手指的嫉妒,也不是对于那份强大力量的憧憬,虽然不能说没有这些因素,但说到底,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实力,对于他而言根本没那么重要。 强欲使徒唯一真正打自心底感到嫉妒的,是对方能够靠着那个金手指亲手保护下蕾姆这件事。 唯有这件事,是强欲使徒无法淡然一笑了之的,因为这件事,恰恰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处,也是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无法挽回的。 如今的他,根本看不到将蕾姆从沉睡中救醒的可能性,那种可能性,唯有抓住【暴食】大罪司教,从他口中盘问才行,但是事到如今,他根本看不到那样的可能性。 而理由也很简单,即便不提抓到他们之后要让他们如何坦白交代,对如今的强欲使徒而言,单单是找到对方,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了。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执掌着【暴食】的大罪司教,那可恶的亵渎者,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的踪迹。 即便是在水门都市那极为艰难的一战,那汇聚了诸多大罪司教的战场,明明【愤怒】【色欲】【强欲】大罪司教都一并出现了,但最关键的【暴食】大罪司教却没有现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是前往贤者之塔呢?如果是那乮传说中号称是什么都知道的【贤者】夏乌拉呢?) 虽然他也曾经对艾姬多娜询问过这个问题,但艾姬多娜对他这孤注一掷的想法却无情地给出了否定: (我作为魔女可以断言,即使是去了那普勒阿得斯的监视塔,你也不过是白白浪费自己的脚力罢了,【贤者】是不会回应你的期待的,并且不止如此,【贤者】也有无法允许你的存在的可能性,或许你到那时还会白白丧命,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这样吧?) 如此,他既无法找到【暴食】的大罪司教,也无法获得【贤者】的帮助,事到如今,他早已无计可施。 这样一来的话,留给他的选择,也便只有一个了。 ——获取神龙的之血。 (毕竟那可是神龙,若是能够获得那号称万能的神龙之血的话,想必仅仅是解救被权能囚禁在睡梦中的少女灵魂,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虽然话语中依旧带着些许推测的成分,但那却是带着某种确信的推测。 因为那龙之血,乃是露格尼卡王国被【神龙】所授予的秘宝之一,其能够为大地带来丰收,也能治疗一切疾病,其中蕴含着无限可能,是能够创造出奇迹的珍宝,而能够使用它的,唯有整个王国中最为尊贵的存在。 因此,只要能够让艾米莉亚成为王,那么应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就是这样,因此,你一定要让她成为王才行。) 对,没错,所以,只要让艾米莉亚成王就好了。 (支援着艾米莉亚,支撑着她,救助所有你想要救助下的人,再帮助她成王,接着获得龙血,你才能拯救蕾姆。) 艾姬多娜的话,像是毒药一般渗入强欲使徒的脑中。 为了拯救蕾姆,有必要让艾米莉亚成为王,而这也恰恰是艾米莉亚所希望做到的事情,是菜月昴想要实现的目的。 如此一来,蕾姆被救助的原因,也是拜他希望让艾米莉亚成为王的愿望所赐。 所以...... (所以......)艾姬多娜的声音再度适时地响起。 (住手吧,笨蛋,别一有机会就来动摇我的决心,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艾米莉亚在我心中的地位降低么?) 强欲使徒打断了艾姬多娜的心声。 (我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哦?)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啊,已经有上百次了,你总是重复着这样的说法,想要潜移默化地将我洗脑吗?) 仿佛是想要偷偷调换掉强欲使徒原本的目标一般,降低艾米莉亚在他心中的地位,每次都从旁侧敲击,像是注入慢性毒药一般,在长久的时间内一点一点改变他的思维。 强欲使徒是知道的,艾姬多娜似乎是与艾米莉亚,她总是很讨厌艾米莉亚。 但是唯有对于艾米莉亚的这份心意,是绝对不能动摇的,这是强欲使徒所不能避让的底线,若是跨过这条线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好像自己也有过什么其他的坚持吗...... 这样的想法尚未在强欲使徒脑海中凝聚成型,艾姬多娜的声音已经“适时”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吧好吧,你还真是机敏。) “呵。” 察觉到她声音中的气馁,强欲使徒下意识露出了一点笑容。 与艾姬多娜的合作,也是有一些不能掉以轻心地地方的。 艾姬多娜也是会尝试从某些地方悄悄影响他的,尝试降低艾米莉亚在强欲使徒心中的地位,自己好取而代之,不过多亏了她在这一点上多少有些天真,因此她那样的尝试也总是以失败告终。 (获得神龙之血,必须要通过让艾米莉亚成为王才行,但那并不是为了拯救蕾姆而顺便做的事,而是我最初便坚定要做到的事情,是我的愿望,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哎呀哎呀,明明当初说好偶尔让我随心所欲地行动也是可以的,但却一点机会都不给,如果你不稍微露出点破绽的话,我身为魔女可是感觉很丢人的诶。)艾姬多娜略显气馁地说着。 (你太掉以轻心了......不,应该说,你这个人从根本上就太天真了,无法将恶事做绝,当然,这一点上,对我而言倒是帮了大忙了。) 强欲使徒从容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会铭记于心。) 谈及自己失败的原因,艾姬多娜很快便接受了,但,在强欲使徒看来,她恐怕很难将次当做教训在下次有效利用。 毕竟,人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他是如此,艾姬多娜也是如此,她的本质,注定了她难以做出什么真正的恶事。 ——她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艾米莉亚 碧翠丝的书库,蕾姆的寝室,在将这些全部巡视之后,接下来就到了每日日程的最后部分了。 强欲使徒一言不发地抵达了那个房间之前,而菜月昴跟在他身后,也早早猜到了他的目的地。 对于那紧闭着的房间,强欲使徒驻足片刻,随后,脸上浮现出状似轻松的表情,在这之后,他才伸出手,轻轻敲响了门。 而很快,门内也响起了回应的敲门声,而对于那样的声响,强欲使徒又接着敲起门来,回应着对方。 而结果,是对方也立刻又敲起门,而强欲使徒也不服输地翘着,另一边也是一样地不服输,就这样敲啊敲啊敲啊—— “——真是的,要敲到什么时候才够嘛!实在是,叫人好焦躁啊!” 然后,首先耗尽耐心的,是房屋主人的那边。 一把将封闭的大门推开,艾米莉亚从其内伸出了脑袋,而此时此刻,那张美丽的脸庞却由于赌气而涨红,脸颊也不知何时高高鼓起,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此时的她,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多一点。 看到她这副模样,强欲使徒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菜月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原本菜月昴看这两人只是敲门却迟迟没有开门的动作,还有些心惊,以为是肃清王那边情况的复刻,而看到这一幕他也松了一口气,是他想多了,原来这两人的动作,仅仅是在赌气而已。 “为什么要笑啊?真是的,昴这个笨蛋。”艾米莉亚嘟着嘴道。 “这年头早就没人用笨蛋这种说法了,而且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是艾米莉亚要用敲门来回应不是吗?” “你就会这么说,哼,无所谓啊,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让你进房间了。” 那般说着,艾米莉亚露出闹别扭般的表情,便抬手要关上门,而强欲使徒则连忙将手伸进了门隙之中,随后被夹住了手指,大声发出悲鸣。 “啊!昴,没问题吧?!” 见到这一幕,艾米莉亚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急忙握住了强欲使徒刚刚被门夹住的手,然后不假思索地张开了嘴: “啊呜——” “恩?艾米莉亚碳?这有点太大胆了吧!” 看着艾米莉亚那轻柔含着自己发红手指的单薄嘴唇,感受着那包含热度的桃色舌头轻轻地在自己疼痛的部位温柔地描绘出各种形状,强欲使徒的体温也迅速身高。 “不然你一会哭鼻子怎么办?” 没好气地瞪了强欲使徒一眼,她才轻轻松开了嘴,舌尖似乎还有一丝晶莹与强欲使徒的手指相连。 “恩......不要紧了吧?昴,还疼不疼?为什么脸这么红?” “应该说,作为一个男孩来说,脸不红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吧......当然,我不要紧的啦,多谢你了,多亏了你,我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了。”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给你加上治愈魔法吧?” 看着面前那高举着被舔过的手指,同时又努力低下头的强欲使徒,艾米莉亚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给强欲使徒的手指加上了治愈魔法。 然后,在强欲使徒还在犹豫要如何处理手上的唾液的时候,毕竟就这么擦掉了似乎多少有些可惜,但与此同时,艾米莉亚已经掏出了手帕,迅速将他的手指擦干净。 “对不起,唾液真是有点脏,不过现在好了,干净啦。” “糟!这是有时间限制的选择题吗?” 没有察觉到强欲使徒的惊愕,艾米莉亚倒是很开心的样子,但紧接着,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强欲使徒的脖子上,眨了眨眼睛。 此时此刻,那里还依旧残留着被碧翠丝抓伤的痕迹。 艾米莉亚轻轻抬起手指,用手指轻触着那道伤痕,询问道: “昴,那道伤,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是咋过来的途中被卡住了......” “说谎。” 而对于强欲使徒临时编出的那个谎言,艾米莉亚一眼便将其识破。 她睁开那如宝石般的眼睛,轻轻抚摸着强欲使徒的伤口,随后便嘟哝地说了一句: “是碧翠丝吧。” 在提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艾米莉亚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下一瞬间,庞大的寒气自她的体内迸发出来,在一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宅邸的走廊,其寒气之盛,即便是一侧的菜月昴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皮肤几乎要被冻在铠甲之上,甚至连空气也快要被冻住,发出破裂般的声响。 “艾米莉亚,冷静!不要紧!不要紧!”强欲使徒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抱住了艾米莉亚的身体,并在她的耳边呼唤着: “看着我,我就在这里。” 在他连续呼喊了数次之后,艾米莉亚那紫绀色的眼睛之中也终于再佄度恢复了神采,四散的焦点再度汇聚,眼瞳中倒映出他的脸。 “哇、我、现在、哎......?” 在她迷茫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宅邸的冷气也顿时如雾般散去,之前那股骤然降临的压力也随之散去。 “啊,真危险,再晚一会儿的话,莱茵哈鲁特就该奔过来了......” 颇有些后怕地嘀咕了一句,强欲使徒扭头向着不远处的菜月昴看了一眼,看到他差一点就直接冲过来的样子,轻轻对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 随后,他才又扭头抱着脱力的艾米莉亚轻轻坐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 “不要紧啦,不要紧啦,艾米莉亚是好孩子,好孩子,什么事都没有哦?” 逐渐地,艾米莉亚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有些怯声怯气地看着强欲使徒的脸: “对,对不起啊,我,刚刚又变得奇怪了......” “没事啦。艾米莉亚碳给我的麻烦全都不是麻烦哦,这是,我希望承担下来的任务,安心吧。” “......嗯,唔嗯。” 听到他的话,艾米莉亚便真的像是小女孩一般,安心地点起了头。 “......呼呼,昴真是的,恩,谢谢你,我没关系了。” 短暂的拥抱之后,艾米莉亚从强欲使徒的胸口抬起脸庞,终于重新振作起精神。 对此,强欲使徒颇为遗憾道: “真可惜,还想再多享受一下艾米莉亚碳的柔软呢。” “啊,这样做比较好吗?如果昴这么希望的话,那我就那么做啦。” “不用不用,不要紧啦,这种事情的话,还是不要来的太轻易了,比起被轻易送上饵食的宠物,我还是比较想做一个阻击猎物的狼哦?” “也许是这样呢,我也觉得,昴比起猪更像狗狗呢。” “要变成猪和狗的话问题又不同了啦!” 而靠着这傻瓜一般的对话,强欲使徒也终于让艾米莉亚那带着些许脆弱的脸色重新露出笑容。 (真是看不下去呢。) 艾姬多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住口。” “——哎?” 而他下意识间的回复,却吓到了艾米莉亚。 “啊,抱歉,不是对艾米莉亚碳说的,只是我自言自语而已。” 虽然强欲使徒第一时间尝试安慰,但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艾米莉亚却又露出了胆怯的神色,那紫绀色的眼瞳也变得湿润起来: “闭,闭嘴的话比较好吗?如果昴觉得那样比较好的话,我会努力变得安静的......” “才不是,不要紧的,艾米莉亚碳的话,还是说好多话比较好,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都请告诉我。” 像是哄女儿一般,听到他那样的话,艾米莉亚又露安心的表情: “那么,告诉我吧,昴,我今天该做什么好呢?” “昨天,我有按照昴说的那样在房间里好好学习过啦,昴说的话一定是没错的,所以要做什么,请告诉我吧?” 像是没有自主的小女孩——或者更准确的说,像个没有自主的人偶一般,艾米莉亚仰起头,对着强欲使徒询问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救人不救心 ——按照昴所说的去做,昴的话绝对没错,相信昴。 抱着那样的想法,艾米莉亚紧紧盯着强欲使徒,那期待的眼神好似在闪闪发光一般,静静等待着强欲使徒的回应。 看着这样的她,强欲使徒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变化,但眼中却透露出苦涩。 “那么,我便给学员艾米莉亚一个任务,希望你今天也能跟昨天一样继续认真学习,也就是养精蓄锐,同时不断地提高自身啦,等到有什么大事要做的话,我会提前通知艾米莉亚你的。” 像是一位老师一般,强欲使徒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道。 “恩恩,好,明白了,昴老师!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所以——” 而对此,艾米莉亚也兴致勃勃地配合着,甚至做出了敬礼一般的动作,但在这之后,艾米莉亚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所以,如果我做到的话,能,摸摸我的脑袋吗?” 一边询问着,一边自下而上窥视着强欲使徒,带着些许不安,害羞地问道。 而那样的姿态,却让强欲使徒不禁停滞在了当场,虽佝然只是很短暂的停滞,但他的无动于衷,却很快让艾米莉亚的目光中染上了绝望,连带着她身周的气息也再度不稳起来。 注意到那点,强欲使徒连忙露出了在镜子面前反复练习过的微笑: “这是当然的吧,倒不如说,我这边可是十分希望能够对艾米莉亚进行合法接触哦?” 听到那样的话,艾米莉亚则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诶?昴如果想摸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所以啊,因为那是奖励所以当然不行喽,要等到艾米莉亚达成约定才可以啦。” “恩,哦,好吧。” 看着竖起大拇指,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的强欲使徒,艾米莉亚结结巴巴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依依不舍地拉了拉强欲使徒的手: “那么,我回房间啦。” “好,吃饭的时候一起吃吧。” “嗯,我等着,那么,再见啦。” 艾米莉亚略显寂寞地挥着手,晃着那头银色的短发,终于回到的房间内,而当那房门终于关上的时候,强欲使徒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扭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菜月昴,朝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走远些再说。 “艾米莉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大概走到艾米莉亚听不到声音的距离之后,菜月昴立刻询问道。 “你是说她的短发么?那是她自己要剪的,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强欲使徒耸耸肩道。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菜月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而且,你应该也清楚地把?她现在对你的感情也已经不是喜欢或者爱之类的了。” 那分明心灵崩塌的人在努力寻求唯一的心理依靠而已,就像之前肃清王世界中的艾米莉亚,她对于“菜月昴”的爱,已经有些畸形了。 后面的那些话,菜月昴并没有说出口,不过强欲使徒应该也能明白菜月昴的意思,那家伙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你果然察觉了啊。” 强欲使徒幽幽叹息道: “艾米莉亚如今的处境,应该是由于多方面因素导致的吧,而最重要的原因,我想应该是她在圣域【试炼】之中所受的挫折吧。” “关于那项面对自己过去的试炼,我不知道她究竟在那个里面看到了什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残酷的过去令艾米莉亚的内心受损,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都被打击,也偏偏是在同时,帕克没有向她告别便消失了,这也令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后,为了通关圣域,我先一步结束了试炼,因此,或许如今的艾米莉亚,依旧被困在过去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菜月昴恍然,他忽然想到之前从迷途者世界线中奥托那里听来的情报。 在他们那个世界,便是由艾米莉亚自己完成了试炼,而身为普通人的菜月昴,则在同时回去宅邸营救碧翠丝等人,随后联手终结了大兔。 虽然当菜月昴在见到艾米莉亚于试炼中受挫的模样时,也曾一度认为或许让她去尝试试炼真的太强人所难了,同时产生了自己代她完成试炼的想法,现在看来,这种想法, 无疑也是傲慢的一种。 “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找不到其他的解,”强欲使徒叹息道,“由于存档点的位置在艾米莉亚第一次接受试炼的时间之后,所以,我也无法阻止艾米莉亚去接受试炼,换言之,当我得到艾姬多娜的帮助,真正获得了破局可能性的时候,我所能达成的结局,便已经注定无法完美了。”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让艾米莉亚自己通过试炼呢?”菜月昴说。 “让艾米莉亚自己来?不不不,不行的,那种事情,不可能的。”强欲使徒第一时间摇头道,“不要说由我破除试炼本就是说服罗兹瓦尔入伙的必要条件,艾姬多娜也说这是行不通的,艾米莉亚不可能通过试炼,这是设下试炼的拥有无尽知识的魔女的判断,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如果不让艾米莉亚自己通过试炼,由你单方面包办的话,她又要如何走出心结?”菜月昴反驳。 “至少这样一来她还活着!”强欲使徒忽然间提高了声音,“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明明都看到艾米莉亚接受试炼时那痛苦的样子了吧?为什么还会再让她去进行试炼接受折磨?我这样做才能让她远离危险!只要她还活着,那就还有未来,只要有未来那就有希望!总有一天,在我的陪伴下,她总会走出来的!” “你......罢了,你说得对。” 目光对上强欲使徒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菜月昴沉默片刻,收起了继续争辩下去的心。 反正再怎么说,强欲使徒也已经没有回去的机会了,多说无益。 只是...... 深深看了一眼强欲使徒,菜月昴原本想说的话,又在他心中回响起来: 你......救人不救心啊。 而且,还有一件事。 菜月昴低下头,目光闪烁。 明明其他世界线中已经证明了艾米莉亚通过试炼的可能性,为何身为试炼考官,能够观看试炼全过程的艾姬多娜,却要告诉强欲使徒艾米莉亚不可能通过呢? 第一百八十章 艾姬多娜 强欲使徒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虽然还有几个人想让你见一下,但是时间似乎到了呢。” “怎么了?” 菜月昴眯起了眼睛。 “艾姬多娜那边,她做好跟你对话的准备了,你所关心的通关试炼的方法,还是直接去问她本人吧。” 那般说着,强欲使徒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寄宿着艾姬多娜灵魂的黑水晶,一抬手递给了菜月昴: “原本应该是只有与她契约过的我可以通过这个水晶对话的,不过她刚刚对水晶的术式进行了一些改动,你的话,现在应该也可以了。” 看着强欲使徒手中那妖艳地闪着光芒的黑色水晶,菜月昴在犹豫了几秒之后,也抬起手,接过了水晶。 强欲使徒没有说的是,其实通过水晶与艾姬多娜对话的关键点并不单单是契约,还因为他在这无数次的重来之中不断地饮用艾姬多娜的魔女之茶,因此双方之间的联系也越发精密,才可以做到这点。 理论上,除去强欲使徒之外的人, 不过,由于对方同样也是菜月昴,那么,艾姬多娜在这中间可以操作的地方便很多了,以她多年来所积累的那无数关于魔法术式的知识,做到这点并不难。 感受着水晶那冰冷而坚硬的触感,没等菜月昴询问如何使用,手中的水晶却忽然传来了温度,并且,仿佛生物的脉搏一般开始缓缓鼓动起来。 下意识的,对于在手掌之中发生的奇妙的鼓动,菜月昴不自觉地数起了脉搏的节奏,那脉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是全力狂奔之后的人的心跳一般,连续不断如同鼓点一般迅速佟,而那个节奏,却也在不知不觉间与菜月昴的心跳声所重合。 而在菜月昴大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周边的一切声音也瞬间被驱散,同时,炫目的光芒将他笼罩,似乎是直直照射在他的意识之中一般。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渗入了他的眼中,与此同时,微风掠过他的脸庞,带来了些许青草的味道,而那熟悉的,一望无际的草原,已然再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果然是这里啊......” 菜月昴缓缓道,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已经落在了绿色丘陵之上,那里矗立着一支大型的遮阳伞,而在遮阳伞下方,则摆放着白色的餐桌与椅子,而这里的主人,也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后, “终于见到你了,来自异界的菜月昴。” 充满知性的声音远远传来,与菜月昴印象中的那个艾姬多娜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声音还是外貌,亦或者是此地的景象,皆是如此。 “我为什么来这里,这个世界的‘我’应该已经与你说过了吧。” 菜月昴开口道。 “恩,当然,”艾姬多娜微笑着点点头,“你是想要知道通过试炼的方法对吧。” “没错。”菜月昴点点头。 “可以问一下,你的第一试炼内容是什么吗?” “是回到我父亲他们所在的过去,并且解开心结。”菜月昴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哦呀,这么说来,第一试炼的时候还很正常对吧,”艾姬多娜微微点头,“这样的话,那么你的第二试炼内容应该是本不存在的现在,表现出来的话,应该是让你去目睹你每次死亡之后的景象才对,而如今你所碰到的状况,显然是哪里出了一些问题。” “而原本的第二试炼通过的方法,也与这个世界的你说的一样,只要你彻底否认那个虚构的现实就可以了。” “可至于如今你的破局方法......或许你也只能找到你世界的那个艾姬多娜,才能知晓了,不过理论上来讲,她应该是全程监视着你的,在你遇到难关的时候也应该会多少给一些提示或者帮助才对,而如今既然她没有任何反应,想来也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 “这......啊。” 菜月昴很快便想到了乱入到试炼中,并且还短暂接管了幻境的老师。 “看样子你也想到了呢,你老师砍我那一剑还真是好痛的诶。” 艾姬多娜的语气也陡然一边,带着几分嗔怨的意味说道。 “诶?” 菜月昴猛地扭过头,一脸诧异地望向了艾姬多娜: “你是真的艾姬多娜?!” “诶嘿,怎么样,我装另一个世界的我装的还蛮像的吧?” 艾姬多娜微微歪头,冲着菜月昴俏皮地眨眨眼: “严格来说,试炼中的艾姬多娜或许也不是假的哦?但你确实没猜错,在她成功跟你链接上的时候,我覆盖了她的权限,这才终于又联系上了你。” 岂料,对于她抛的媚眼,菜月昴却不为所动,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你是试炼世界的艾姬多娜,现在在假装我世界的艾姬多娜呢?” “诶?” 这下轮到艾姬多娜愣住了。 “我记得你的幻境不是能够提取进入者的记忆吗?”菜月昴又补充道,“那么,如果你获得了我的记忆,那么假扮一下我世界的艾姬多娜也完全可以的吧?” “......这你可就有些太高估我了。” 艾姬多娜眨了眨眼,感觉面前的菜月昴似乎并没有开玩笑,只好解释道: “就算是我,单单靠一个存储灵魂的水晶也没法做到这一点的,我之前之所以能够读取你的记忆,靠的是墓地内刻下的关于试炼的阵法,因为试炼本就是要根据你的记忆来生成幻境的,我只不过是能够借助这部分阵法来窥探一下你的记忆罢了。”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菜月昴皱着眉头问道。 “倒不如说,按照证有不证无的逻辑,现在的话应该是你拿出能够证明我是试炼中的艾姬多娜的证据,而不是让我证明我不是那个艾姬多娜,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我根本没法证明,因为你已经怀疑我了,而我不管怎么说,都无法打消你对我的怀疑,不是吗?” “而且,如果那个我真的能够靠着一块水晶就能读心的话,你现在的第五试炼已经宣告失败了,你陪第五试炼的你一同演戏的情报自然会落入他们手中,既然如此,那家伙显然会毫不犹豫地自杀,然后呼叫莱茵哈鲁特吧?” 那般说着,艾姬多娜一脸微笑地把问题抛了回来: “所以说,现在的话,你是愿意假设自己还有通关的希望,还是想假设自己的试炼已经失败了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契约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说说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沉默片刻之后,菜月昴叹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了疑虑询问道。 “事情的全貌,我也无从知晓,我目前所能确定的,便是有人侵入了我的幻境,并且直接从我手中强行接管了很大一部分权限,并对你的试炼进行了诸多修改,现在的试炼,我已经没有任何干扰的资格了,仅仅只是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观测而已。” “甚至说,如果不是借了试炼中那个尝试联系你的我的顺风车的话,我连出现在你面前,与你交流都做不到。” 一边说着,艾姬多娜一边伸出手指卷起了自己脸颊侧的一缕发丝,她认真观察着菜月昴的反应,继续说道: “之前的话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你老师,不过现在看来,那个真正的入侵者甚至能够直接越过我改写我所设试炼的内容,甚至还将其与平行世界搭上了线,这完全称得上是神通广大的能力,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是你老师所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我经历的那些,实际上真的是平行世界吗?”菜月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若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说......他已经毁掉了数个平行世界自己的人生了吗?甚至还亲手杀死了他们。 “不,这点只是我的猜测,只是由于你试炼中有不少NPC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试炼中的存在,但我的幻境并不具备构成这种智能的NPC的能力,所以我才会有这种想法。” 大概是察觉到了菜月昴心中所想,艾姬多娜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站起身来,向菜月昴走出两步,在距离他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时候停下,柑橘味的体香随着她走路带动的微风而钻入菜月昴的鼻中,而那对美得似要勾人魂魄的双眸,也无比认真地盯着菜月昴。 “......你干嘛?” 菜月昂表情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询问道。 “只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罢了。” 艾姬多娜静静与菜月昴对视着,眼中散发着奇异的光: “因为我想,以你的性格,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一定要提醒你一下,即便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到了某些人,那也绝非是你的错误,而且,别忘了平行世界的你也是有着死亡回归的能力的,你充其量只是让他们多轮回了一次而已,至于他们的人生,即便没有你的干扰,也早就支离破碎了。” “我是知道的,再来到这里之前,你用自己的方式拼尽全力,从未懈怠地活到了现在,为了拯救他人,贯彻自己的道路而赌上性命努力到了现在,我认为,这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你......莫非是在安慰我吗?”菜月昴迟疑了一下,问道。 “......难道还不明显吗?”艾姬多娜眨了眨眼睛,又反问了回来。 “那还真是谢了......不过,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可能确实有些内疚,但我并不后悔。” 沉默片刻之后,菜月昴忽然轻笑一声,他摇了摇头,也望向了艾姬多娜,只不过稍微有些出乎艾姬多娜预料的是,他的目光,居然是那般地坚定: “虽然每次最后的结局都充满遗憾,但无论如何,我在试炼之中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践行着我所信仰的道路,我并不认为我所做出的选择有什么错误的,便是再来一次,若是我一开始便知晓他们是真的存在于异世界的我,我想我做出的选择也依旧不会改变多少。” “......哼,你似乎总能出乎我的预料呢,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令我如此着迷。” 艾姬多娜轻轻鼓起了掌,不知是出于对那份觉悟的敬佩,还是出于对那份异于常人之想法的赞赏。 “你刚刚好像说了什么有些了不得的话吧?不过我就假设你并没有那份意思,所以就当没听到吧。” “诶?难得我如此认真地告白呢,要是这种话被随意地揭过,那么我身为魔女的矜持可是要流泪的哦。” “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又不是魔女,你说这些谁懂啊。”菜月昴摊手。 “那么,你现在的话,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你是想要寻找和平解决的途径的话,或许很难找哦,到目前伣为止,你唯一突破试炼的方法,就是杀死你所遇到的其他自己而已。”艾姬多娜忽然正色道。 “那......走一步看一步吧。在这个世界的我主动对我出手之前,我也不会尝试去杀他。”菜月昴耸耸肩,“你之前不是说现在的试炼已经脱离你的掌控了吗?所以必须杀了其他我这种通关方法也只是你的猜测吧?” “是这样没错,但根据我分析,接下来对方会与你为敌的概率非常高,大概也就......”艾姬多娜竖起葱指轻触下巴,微微抬头思索了一下,“百分之九十七的样子吧。” “那你还不如自信点直接说他出去一定会跟我敌对。”菜月昴翻翻白眼,没好气道。 “所以啊,我觉得你大概是需要我的帮助的。”艾姬多娜说,“虽然按理来说,我是绝不会帮助试炼者的,但这次不一样,这个试炼中的你有着另一个我的帮助,他甚至收服了无敌的莱茵哈鲁特,那么,你自然也需要我的帮助,才能赢过他。” “......所以,理由呢?”菜月昴深深看了艾姬多娜一眼,“为什么你愿意这么帮我?” “......这种事情还要女孩子亲口说出来,不觉得太坏心了吗?” 之前不曾支吾其词的艾姬多娜,却忽然搪塞敷衍起来。 然后,魔女脸颊微红,装模作样地咳嗽。 “──要不要跟我缔结契约呢,菜月昴?” 面对艾姬多娜的邀请,菜月昴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大了 “契约么......” “你也见到过这个世界中你在获得我的帮助下能够达到的高度了吧?”艾姬多娜微笑着道,“虽然他并没能去到过魂世界,却同样做下了一番令人夸赞的功绩,即便是罗兹瓦尔都要为之感到敬佩,你甚至还将原本隶属于菲鲁特的莱茵哈鲁特抢到了自己的阵营,可以说是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最好......” “等等?” 菜月昴忽然抬手叫停了艾姬多娜的推销,也是在艾姬多娜无意间的提醒下,他终于想通了莱茵哈鲁特会被自己那番本应很正常的话语伤到的原因。 不,不对,不止于此,并不是自己将莱茵哈鲁特从菲鲁特那边抢来了而已。 以莱茵哈鲁特的性格,令他抛弃主君,转而侍奉艾米莉亚,这种事情他万万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么他就不是莱茵哈鲁特了,这也是为何菜月昴自己始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原因。 但是,在艾姬多娜的提醒之下,菜月昴猛地察觉到另一件事。 ——如果是菲鲁特先抛弃了莱茵哈鲁特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在自己问及菲鲁特近况时,莱茵哈鲁特那痛心的表情也就可以解释了。 “总之,你现在的能力,比之试炼中的任何一个你,都要出众得多,在同样拥有死亡回归这一BUG能力的同时,你还掌握了他们所不能企及的武力,这样的你,若是能够再得到我的帮助,你能够做到的佢事情必然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出色,想要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们,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在另一边,艾姬多娜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与自己缔结契约的好处: “而且你想,只要与我缔结契约,今后你就不必一个人再去承担面对一切了,当你遇到令你束手无策的障碍时,我就能同你一起烦恼,如果你期望得到别人的鼓励或是陪伴,那我便会努力传达你所希望听到的话,如果你陷入误区的话,我则能够以更为清晰的旁观者视角来提醒你。”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菜月昴纠正道,“我有神都呢,顺带问一下,为什么从第二试炼开始,我就联系不上神都了?” “啊这......” 艾姬多娜话语一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显然是被菜月昴这一句噎得不轻,不过她很快便又反应过来: “神都的话,可不关我的事,我本来也就没有屏蔽它,现在你联系不上它,怎么想都是那个入侵试炼的家伙的所作所为。或者说如果我做得到的话第一试炼的时候就不会给你作弊的机会,” “这样啊......”菜月昴姑且接受了艾姬多娜的解释,毕竟也算得上有理有据。 “不过,我说的姑且也没错,神都是龙嘛,他又不是人,我说你是一个人也没错,而且我可是美少女诶美少女,美少女的含金量是一头大蜥蜴可以碰瓷的嘛?” “再说了,也不是我自夸,我对自己的知识存量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问题我都能应付,不管你是面对多么荒诞无稽的困难,而且我跟其他人不同,在我面前你不用解释死亡回归,也不用费心来说服我,因为我能够共有你的死亡回归。而即便是魂世界的困难,我也能够以我四百年的人生阅历为你提供大量的行动思路。” “恩......” 面对着那一手贴着胸膛,双目都仿佛放射着光芒的艾姬多娜,菜月昴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向我推销这份契约的卖点吗?” “你想要这样理解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我姑且认为,事先声明跟我订契约的好处,是提议者应该要有的态度。只要能稍微让你的心偏向订契约那边就算赚到。这是盘算啦,盘算。” 之前的神秘风格荡然无存,魔女得意洋洋地向昴推销,其态度也算得上是格外亲近,如果菜月昴之前不曾见过与她订立契约的那个自己的未来,或许这时候已经被她所诱骗,一口答应下来了。 通过与这个试炼世界中自己的交流,菜月昴已经确认到了一件事。 艾姬多娜,并不只是出于善意而帮助自己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也并不单纯是在帮助自己,而是在尝试通过言语诱导,将事情导向她所希望看到的方向,比如说,刻意断言艾米莉亚自己绝无通过试炼可能这件事。 而她的诱导,或许会将事情的未来导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个试炼世界的自己会变成那个鬼样子,艾姬多娜或许也有着很大一部分责任,或者说她就是幕后的那个推手也说不定。 “啊啊,听起来还真是不错啊......” 就在菜月昴斟酌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艾姬多娜的时候,呼啸的风声却自头上传来。 不假思索地,菜月昴第一时间从座位上闪开,迅速拉开了距离,也几乎就是在同时,剧烈的冲击波,袭击了他与艾姬多娜中央的白色餐桌。 餐桌与其上的茶具一同,在瞬间便被轰得粉碎,连带着其下的整片丘陵也一并塌陷,向着下方陷落,剧烈的震动自脚下传来,菜月昴眯起眼睛,一只手已经扶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而在那塌陷下去的丘陵之上,则缓缓立起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 她缓缓回过头,视线在菜月昴与艾姬多娜身上扫过,威风凛凛道: “这个契约,给我喊卡。” 唔,该怎么形容这个少女呢? 菜月昴打量着对方,首先闯入他眼帘的,是那波涛汹涌的......不对,是少女那闪耀着的金发。 虽然菜月昴不否认对方那过于傲人的身材,但他也不是上来便会被那种雌性的累赘所吸引走视线的俗物,即便对方真的...... “喂!你在看哪里啊!da色鬼!” 她真的太大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试炼,仍未结束 “咳咳,抱歉抱歉。” 被少女所大声呵斥,即便此刻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毕竟理亏,菜月昴也不由得讪讪地道歉。 “说......说话的时候请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呀,看眼睛!真是的!就因为男人全都一个样,所以不能信任!” 对男人的本性表露怒意的,是一个菜月昴从未见过的少女。 她那闪耀的金发绑成一束,在头旁边扎成了侧马尾,清澈的蓝眸虽依旧蕴含着恼怒,但却好看到令人移不开视线,其身着颇为方便行动的短裙,再套上一件以白色为底的外套。看起来与菜月昴年龄相仿,但个头相当矮——不过该大的地方都很大,很有肉gan。 “所以,她究竟是什么人?” 菜月昴手指轻点着剑柄,扭头望向了另一边面有愠色的艾姬多娜。 对于忽然袭击的金发少女,菜月昴暂时也没有还击的意象,反正他刚好想要找借口拒绝艾姬多娜的提议,这个少女的出现倒也正合他意。 “姑且算是个麻烦的,有些一根筋的,头脑简单的家伙,她的名字是......” 艾姬多娜淡淡道,不过在她之前,那金发少女已经先她一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给我听清楚了,我的名字是密涅瓦,【愤怒魔女】·密涅瓦!” “【愤怒魔女】么,倒也跟名号蛮相称的......” 不同于第一次听到艾姬多娜自报名号时的一脸茫然,菜月昴现在大概也稍微理会到能冠以魔女之名的家伙究竟都是些什么角色,要说的的话大概就是大罪司教那个级别的BUG家伙,只不过魔女这边全部都是已经在四百年前死去的角色罢了。 而看密涅瓦那一脸怒容,威风凛凛的样子,倒也很有愤怒魔女的样子。顺带一提,她刚刚那一拳击穿大地的模样也颇令菜月昴感到惊艳。 “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恩......如果要问的话,那就是因为,四百年前,与我一同死去的其他魔女们,灵魂跟我同在这个梦之城堡。在肉体被灭之后,在被神龙波尔肯尼卡封印之前,我自己搜集的。” “我重复一次,缔结契约的事情给我喊卡,我不认同这个契约。” 没等菜月昴继续询问,密涅瓦再度重复道,同时她双手环胸,在更加凸显那汹涌的同时,又咬紧了嘴唇,双目之中布满怒意。 而这份怒意,倒是与菜月昴无关,完全是冲着艾姬多娜来的。 不过,也仅仅是怒意罢了,其中并不掺杂恨意或是敌意之类的情绪,可也完全与友好沾不上边,毕竟那瞪着的双目实在是太杀气腾腾了。 “唔,倒也算是我意料之外的发展呢......为何你要这样做呢?密涅瓦,你应该知道契约对我而言是多么重大的仪式吧,莫非,你也偷偷看上了他?” 艾姬多娜开玩笑似地问道。 “少以为用那种玩笑话就能一笔带过,你会不知道我这么生气的理由?我生气了,气炸了,气到怒发冲冠!” 对于艾姬多娜那轻佻的态度,密涅瓦气得脸颊发红,当即破口大骂道,甚至于激动到眼泪夺眶而出的地步,其心情的激荡连菜月昴也不禁侧目。 “不要这么简单就中了她的圈套啊,别被艾姬多娜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啦!那个家伙,一直都在跟你说缔结契约的优点,可是坏处从来没有说过吧!” 确实。 菜月昴在心中微微点头,赞成着密涅瓦的话语,他之所以不想与艾姬多娜缔结契约,这也是原因之一。 “怎么回事?艾姬多娜?” 菜月昴扭过头,望向了艾姬多娜。 现在压力来到了强欲魔女这边。 “诶......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啦,虽然我也不会说我之前的契约者全部都有着美好的结局,但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诚如她所说,订立契约必然会有代价,我会回应你的要求提供知识,你也当然要付出代价满足我的要求。” “既然如此,你要我支付什么?我会交出什么给你?”菜月昴紧追不舍地问着。 “用不着紧张,不用担心,我向你要求的代价并不难。不如说,在我所缔结过的契约中,可以说是最有良心的。” “喔,听起来真不错,所以是什么?” “很简单,从签订契约开始,你感受到的,你所想的,留在你心里的,你知道的未来,你要做的事,由你而生的可能,从你这个存在衍生而出、名为【未知】的果实,都要让我品尝。” 薄薄的脸颊泛红,艾姬多娜就像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告白。 “......说人话。”菜月昴眉头微皱,“不会是要从我这里汲取感情或者记忆之类的东西吧?” “讲的还真吓人啊,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在特等席看看你所见的景色,你所听的音乐,你所编织的故事,我想去感受这些。我想置身在了解由你而生的【未知】的立场。只要这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为了拂去菜月昴的疑虑,艾姬多娜将自己想要的事讲得更明确。 就只是见证昴的轨迹而已。一同欣赏路上的风光,一起知道菜月昴所感受过的、知道的、行为的结果。 知识欲的化身、冠上【强欲】大罪的魔女,只要求这个。 虽然听起来很浪漫没错,但是菜月昴并不是会被这种花言巧语所动摇的存在,更何况是在目睹了强欲使徒那个未来之后。 “此言当真?”菜月昴眯起了眼睛。 “在契约之所撒谎就太过头了。也为了我自己,我发誓绝对不会违背我刚刚那番话。赌上这条命也无所谓。” 艾姬多娜手贴胸膛,认真地说道,不过末了,又开玩笑似地总结道: “......嘛,虽然我早就死了啦。” (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嗯,不是全、全部吧?) 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菜月昴下意识回过头,向着声音来源望去。 但入目所及,却空无一人。 “诶?” 菜月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是谁,在说话?” “恩?你在说什么?菜月昴,这里可没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第四人哦——或者说,至少其他人目前还没有站出来搅局的意愿。” 艾姬多娜诧异地说道佊。 “不,等等,你在说什么,分明刚刚就有人说话吧?”菜月昴倒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你是......【se欲魔女】卡密拉!) 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而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菜月昴的瞳孔忽然一缩。 漆黑的裂缝在他的视野之中展开,在这碧绿色的草原之上遍布着,随后,像是空间出现了叠加一般,一道颇为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个颓然坐倒在地上的男人,他身穿着黑白二色的普通运动服,头上的黑发像是刺猬一般坚硬,那天生便显得有几分凶恶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动摇与疑惑。 而那个人,有着与菜月昴一样的脸。 试炼,仍未结束。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的事态 (别,这样看我......我,我又,没做什么......拜托,不要,那样瞪我......好吗......) 那位名叫卡密拉的女孩胆怯地低下了头,细声细语地说道。 那是个有着一袭淡桃色长发,看起来有点体弱多病的少女。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长到足以拖在地面上,白色的衣服有着足以将手给遮住——明明有着【涩欲魔女】这一个听起来就应该很清凉的称号,但实际上她的打扮恰恰相反,可以说是将全身上下能够遮的地方全部都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那张小脸跟几根手指,甚至连手背都没有露出来的意思。 同时,她的五官虽然算得上是端正标志,但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绝世美貌,而且其风格显然偏向可爱风,浑身上下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都没有丝毫能够勾起男人欲望的部分,可以说是与【涩欲魔女】这个称号背道相驰了。 但,不知为何,当菜月昴望向她之后,却难以再移开自己的目光了。 一股无名怒火自他心底升起,而对象便是那位少女,这令他想要第一时间出剑斩下她的头颅......不,这种作法未免太过于简单,从挑断手筋脚筋开始反而更加恰当——可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又对那少女升起怜惜,想要用另一只手中的盾牌来守护她,让她不因这世间的任何危难感到困扰...... 菜月昴忽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利刃插向了自己的大腿。 剑刃透体而过,带着淅淅的鲜血,剧烈的痛楚令菜月昴脸颊抽搐了几下。 但这还不够,那两股截然相反的莫名冲动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菜月昴咬咬牙,又用力扭动剑柄,将血肉与筋腱拨动撕裂,越发浓烈刺激着他的大脑,这才将那股莫名的冲动驱散。 紧接着,他忽然大口地喘息起来,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令他感到头晕目眩,而原本已经开始迟缓的心脏也再次开始跳动,血液激流,令他浑身都感到一阵剧痛。 “咳,咳咳......原来刚刚是忘记了这个啊......” 菜月昴拔出长剑,随手在伤口上一抹,用火焰烧焦了伤口止血,同时口中喃喃道。 就在方才,他那无数次生死磨砺所带来的对死亡敏锐的感应力惊醒了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下意识间用剧痛刺激自己,从之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惊觉,刚刚自己居然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甚至连心脏都险些停跳......就像是快要忘记了该如何跳动一般。 “这就是涩欲魔女的权能么,还真是夸张啊。” 就在此时,另一个“菜月昴”的声音也在他旁边响起: (我眼神凶狠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刻意瞪你啦。) 他们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忽然出现的菜月昴一样,也没注意到刚刚他那自残的举动,只是依旧继续着他们之前的对话,而这一幕落在菜月昴眼中之时,也迅速让他想起了之前几次试炼中的记忆。 菜月昴伸手探向了另一个自己的肩膀,但他的手却直接从那个自己肩上穿了过去。 “原来如此......这也是试炼的一环么?” 菜月昴轻声确认道。 这样的景象他并不陌生,在第二试炼之中面对迷途者与第四次试炼中面对肃清王之前,他都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仅仅是目睹着其他世界线中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但他却无法干扰分毫,只能作为第三者去围观而已。 “这是......新的试炼?可我之前的试炼明明还没有度过啊?” 菜月昴诧异地嘀咕着,但他忽然间又想到了为什么,忽然又问道: “艾姬多娜,如果我在进行试炼的话,你是应该能够察觉到的吧?” 但是,他的问题却没有得到回应。 菜月昴皱了皱眉,又回过了头。 而在他的身后,艾姬多娜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此时她的视线,却根本不在菜月昴身上,而是落在了那个新出现的【涩欲魔女】卡密拉身上。 “艾姬多娜,你不是说你没有看到卡密拉吗?” 菜月昴谨慎地询问着,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也已经有了答案。 (艾,艾姬多娜酱......是没,没有说谎......可是,隐,隐瞒了,很多事,哟?) 卡密拉那畏畏缩缩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一边看着自己的脚边,一边唯唯诺诺地说道: (别听她们的话,菜月昴。) 但就在此时,菜月昴眼中的艾姬多娜,却忽然打断了卡密拉的话语,转而盯着另一个“菜月昴”,伸出双手道: (你与我缔结契约之时,我必定会带你前往你想要的未来。) “果然。” 在艾姬多娜开口说话之前,菜月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同时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但艾姬多伵娜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而此时,她与幻境众人的交流,也让菜月昴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如今的艾姬多娜,已经是属于这个试炼中的另一个艾姬多娜了。 “这到底是又是怎么回事呢?” 菜月昴有些茫然,虽然今天他已经遇到很多邪门事儿了,但似这般他一个试炼没过完直接跳到另一个试炼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但是,这个约定必须带上“在最后”这个前提吧。) 又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菜月昴下意识向着那边望去,却见到一个新的身影躺倒在地,她的头发像是从来没有剪过一般,长到几乎要将她自己过起来的程度。 与卡密拉相比,她的服装才更接近【涩欲魔女】应该有的样子,整体以黑色为基调的清凉服饰将不少肌肤暴露在外,话虽如此,那明显很不健康的惨白色皮肤却大大降低了她的涩气值。 “【怠惰魔女】,塞赫麦特,呼~~姑且,是报上自己的名字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强欲魔女 (【怠惰魔女】,塞赫麦特,呼~~姑且,是报上自己的名字了,呼~) 每说一句话都要轻喘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十分辛苦的事情一般,名为塞赫麦特的怠惰魔女躺在地上,懒洋洋地用一只手趁着自己的脑袋,缓缓说道: (我出现在此,是为了保证仪式的公平性,呼~我只是想要尽到对那个人的责任罢了,呼~) (喔!巴鲁来了啊!呀,大家全都到齐啦?好难得——喔——) 吵闹的女童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有着深绿色头发,以及开朗面容的褐皮肤小女孩儿。 (哈~好久没办茶会了,也跟达芙妮说一声嘛!) 长着如虫子般的四对尖足的黑紫色棺材迅速爬来,或者说与棺材相比,那器物更像是所谓的“铁处女”,而在那铁处女的中央,一位娇小的女孩被链条与拘束衣捆缚在其中,双眼还被黑眼罩所盖住。 “又是两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看着那新出现的几个投影,菜月昴喃喃道。 ——对,投影,他姑且是这么猜测的,若是身在此处的她们都只是异世界的投影的话,那么自己无法触及她们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虽然不似卡密拉那般即便只是投影也能干扰到这边的菜月昴的地步,但这新出现的三个魔女,每一个都给予了菜月昴浓重的威胁感,而其中那个【怠惰魔女】塞赫麦特,甚至到了让他寒毛倒竖的地步。 至于另外两人,菜月昴也很快得知了她们的名字: (【傲慢魔女】缇丰,还有【暴食魔女】达芙妮......) 投影“菜月昴”颤抖着报出了她们的名字,随后,他的声音也逐渐颤抖起来: (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应该说过啊,呼~) 【怠惰魔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那焦躁的话语,轻喘一口气后,又接着道: (这个约定必须加上“在最后”这个前提啊。) (在最后?) “在最后?” 菜月昴目光闪烁。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她不会引导自己走正确的路,而是会花费大量的机会来满足她自己的欲望? 而另一边,细细品味了这几个字数秒之后,“菜月昴”也察觉到了什么。 (艾姬多娜,你一定会带我前往最美好的未来,你是这样说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问道。 (没错,我说了,这是事实。) 艾姬多娜不假思索地确认道。 (那么,在你的帮助下,我可以抵达最好的未来,所走的,也会是最好的路线吗?) 艾姬多娜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莫说是表情,便是连眼中的光芒似乎都停滞了,令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她的时间被禁止了。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艾姬多娜!) 而对于“菜月昴”的追问,艾姬多娜却依旧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亦没有任何的变化。 (回答我!强欲魔女!) 佭  “菜月昴”大吼起来,即便他此刻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那份被背叛的愤怒却令他难以冷静下来。 然后,在那份充斥着怒火的视线下,艾姬多娜小声吐气,缓缓道: (假如要抓住你期望的未来,就得容许路上出现的牺牲——这难道不是你的觉悟吗,菜月·昴。) 她最后在“菜月昴”这个名字上特地加重了语气,而对她的回应,那个“菜月昴”也再度露出了慌乱: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等一下,艾姬多娜......) (不,我不等,你应该要知道更多,仔细想想看吧。) 强行打断了“菜月昴”的话语,艾姬多娜迅速开口,虽然嘴上说着“仔细想想看”但实际上却根本不想给菜月昴思考的机会,只是想要将自己脑中所想一股脑地灌输过去: (要知道,你的【死亡回归】是非常惊人的权能。你一直不了解它真正的用途。在抵达自己期望的结果之前,能够让世界重来无数次。那对探究者而言是终极的理想体现,对吧?本来,一个事物只会得到一个结果。结果和过程可以用各种推测和假设来成立......) 很难想象她究竟是要怎么样才能一股脑地说出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像是根本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就从口中吐露出来,然而话语的内容却充斥着她的诸多思绪,若是说起来的话,这大概就是追逐知识之魔女的本性。 看着艾姬多娜那可谓是闪闪发光的眼睛,菜月昴回想起来,在他第一次见到艾姬多娜的时候,她谈起对于神都的好奇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幅模样,那恨不得要将神都一寸寸剖开研究的样子着实把神都吓得不轻。 (这就是我真挚的、诚实、透露了一切的表白。我不会再让旁边的她们插嘴。你也说过,这是你跟我之间的问题。希望你给出答案。我已经将一切都赤裸裸地传达给你了。这是热情,说不定接近爱。是爱的誓言。面对我的爱,你怎么回应?我想要答案。因为这也是能满足我的好奇心的答案之一。) 即兴发表了有两千余字的长篇大论,艾姬多娜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嘴,她摇晃像雪一样梦幻的白色头发,脸颊因热情而微微泛红,挂着惹人怜爱的微笑,满心期盼地等待着“菜月昴”的答案。 只可惜,无论是这个菜月昴,还是那个“菜月昴”,对于她那漫长的千字情书,却都只感到毛骨悚然。 (艾姬多娜,你......要利用我吗?) (要啊,你也利用我就好了,契约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如果你要指责我契约是我为了掌控你的手段,我也甘愿接受,因为那也是事实。)艾姬多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你并非是出于纯粹的善意帮助我的,不过......不管怎么都说不通啊。) “菜月昴”抬起双手,以手掌掩面。然后脸朝上,就像感叹似地,以痛惜的口吻说道。 “原来如此。” 而就在同时,在他的旁边,菜月昴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我不明白你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艾姬多娜依旧是脸带微笑地说道。 (你的态度充满了幼稚与肤浅,我从其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认真,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只浮于表面,而无论是笑的时候也好,愤怒的时候也好,全部都只有这个表情,艾姬多娜,你——) “——是个无法理解他人感情的家伙。” 第一百八十六章 魔女的茶会 菜月昴终于意识到,艾姬多娜,恐怕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从相遇的一开始,这个家伙就一直在演戏,只不过由于她对人类感情认知的不完全,她演戏的部分也留下了不少破绽,就比如现在这般。 即便是听到“菜月昴”的这番话,她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带着些许的微笑,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应该要生气喔。) (......这样啊,这种情况我应该要提高音量破口大骂吗?原来如此,学了一课,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照办的。) 而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艾姬多娜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庞,以及一对如同木偶般缺少神采的眼睛,而她那一贯柔和的语调,也忽然间失去了生气,如同合成的机械声般冷酷。 而这,也是菜月昴第一次见到【强欲魔女】真正的模样。 不过,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很快又被艾姬多娜换了下去,营业性的笑容再度出现在她脸上,她打了个响指,下一个瞬间,之前那被密涅瓦毁坏的山丘与草原皆恢复原状,碎裂的椅子与桌子也再度成型,不过与之佊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椅子增加到了七张,显然是给所有到场的魔女都准备了作为。 (不先坐下吗?关于契约,我还想稍微磋商一下。) 艾姬多娜,以伪装出来的俏皮声线说道。 (......在这个状况下,你以为我还会跟你订契约吗?) “菜月昴”脸色铁青,包含着怒意说道。 (因为一点小小的意见不合就拒绝我?被一时的冲动所支配可称不上聪明喔。就现实层面而言,你应该做出更合理些的选择。) 对于她那所谓的理性发言,“菜月昴”不禁闭上眼睛,反复深呼吸之后,才再度平复了心情。 艾姬多娜的话是对的,虽然她隐瞒了真心。但除此以外的部分都是真实的,为了突破自己目前的困局,通过契约借助她的力量的确是更优的选项。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菜月昴”睁开了眼睛: (我想起有一件事,是遇到你之后想问的。) 就在同时,一旁围观的菜月昴,也隐约猜到了他所要问的问题。 在之前看到罗兹瓦尔手中所持的那本与贝蒂所持一般无二的书之后,菜月昴便注意到了某个问题,而最可能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恰恰真是艾姬多娜本人。 只是由于事发突然,菜月昴在见到艾姬多娜之后尚未来得及询问心中的疑惑便被拉到了此处,而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世界的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哦,是什么?) (只要听了你的答案,我觉得就能做出选择。) 缓慢地,那个身为投影的他问出了菜月昴此刻最想要询问艾姬多娜的问题: (你知道碧翠丝吗,艾姬多娜?) (知道啊,那孩子的诞生和我有紧密关连,所以呢?) (碧翠丝因为契约,四百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个人】,那个契约就是与你缔结的吧,) (恩,命令她守护禁书库并且等人来接她的确实是我。)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菜月昴的预料,或者说他自己早就推测出了这一点——艾姬多娜,正是碧翠丝口中的“母亲”。 而理由简直要多少有多少,菜月昴从碧翠丝那边得知她所谓的母亲,是一个十分喜欢书与知识的女性,并且活跃在四百年前,而且与罗兹瓦尔氏有着紧密的联系,并且还给予了她与魔女教有着密切联系的睿智之书,同时罗兹瓦尔亦持有着另外一本......可以说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 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那个问题: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救她?) 当投影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菜月昴亦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生怕遗漏艾姬多娜接下来那个答案的任何一个字。 但是...... (不知道啊,究竟是谁呢?) (——什?) 菜月昴的思绪停滞了。 (你也......不知道?明明是你让碧翠丝等待的对吧,那你怎么......) 面对瞪大眼睛的“菜月昴”,艾姬多娜依旧带着那标志性的微笑: (你有一个很大的误会,我和碧翠丝的约定,并不是让她把禁书库交给【那个人】。这可不是我的目的,我之所以与她定下等待【那个人】的契约,只是想知道她会选择谁当【那个人】而已。) ————。 ——————什么? (当然,她谁都没选,就这样度过四百年也是一种结果,没有轻易地选择至今为止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烦恼着该是否履行契约,开始期待自己的死亡,这也是一种结果哦? ) 菜月昴缓缓后退了一步,脑海中闪过碧翠丝最后将自己从宅邸传送走时的表情。 带着几分将要解脱的安心,以及前所为由的悲伤。 那在她身上沉寂了数百年的孤独,是菜月昴所无法拯救的,在禁书库中的争吵,还有碧翠丝那充斥着绝望的泪水,都深深烙印在了菜月昴的记忆之中。 禁不住的,即便明知前方那是自己无法触及的投影,菜月昴还是张开了嘴,与另一个自己一起,同时问道: (那么,你,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那么,你,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恩?很美好,就这么想的啊?) 像是被问到什么太过于理所当然的事情,艾姬多娜露出了一丝疑惑,随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艾姬多娜,你是魔女,是超越人类智慧,也是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怪物。) 不仅如此,还是个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利用他人的善意与相信,践踏他人灵魂与希望的怪物。 颤抖着声音,“菜月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会牵起你的手,要牵起谁的手,我已经决定好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随后缓缓攥紧了拳头: (你因为好奇心而说出的话,让一个女孩被足足束缚了四百年,我决定好了,我要去牵起她的手,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 艾姬多娜眯起了眼睛。 大概是想要否决,亦或者是继续狡辩吧,但在那之前,另外的异变发生了。 (——来了呢。)【愤怒魔女】咬紧了牙。 (讨,讨厌......已,已经跟,跟我......无关了......)【色欲魔女】抱住了头。 (麻烦的时候,来了一个麻烦的人来收拾麻烦的局面了呢,呼~)【怠惰魔女】叹了口气。 (哈~独自会非常非常痛诶~)【暴食魔女】舔起了嘴。 而【强欲魔女】艾姬多娜,也由于骤然的惊变,瞪大了眼睛。 其中栖息着从未露出过的憎恨。 而比他们都要更早的,菜月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个压倒性的恐怖气息,回过了头,并看到了来者。 她有着黑色连衣裙,雪白的长发与肌肤,还有那令人怦然心动的,超乎想象般的美貌。 在【强欲】、【愤怒】、【色欲】、【怠惰】、【傲慢】、【暴食】六位魔女齐聚一堂之后,终于,连第七名魔女,【嫉妒】也加入了此地。 (哦!是缇拉!好久不见喔——!) 在一众或惊或惧的魔女中央,只有年幼的【傲慢魔女】开心地挥手欢迎她的到来。 “怎么......会?” 而另一边,再顾不上投影那个自己的反应,在看清楚来者那张脸的瞬间,菜月昴便呆立在了原地。 她有着与菜月昴最珍爱的女孩完全一致的脸。 而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嫉妒魔女】忽然微微侧头,与菜月昴对上了视线。 第一百八十七章 炎拳 怎么......可能? 在与【嫉妒魔女】对上视线的瞬间,菜月昴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作为投影中的人,是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是菜月昴在几次试炼之中摸索出的规律,也可以说是试炼的“规则”。 而规则,便是事物运行的规律,甚至说是,铁则。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世间的万物,都必然要遵循自己内部的规则而动,处于规则之中的个体是无法打破规则的,不仅仅是因为一旦打破规则,那么按规则运行的一切事物都会与你为敌,更是因为很多时候,想要打破规则便需要能够撼动整个体系的力量,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体系内的个体,是无可能凌驾于整个体系之上。 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没有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但是,【嫉妒魔女】,是何许人也? 自从菜月昴来到这个世界起,便一直在聆听着关于她的传说,而他的挚爱艾米莉亚,也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那是吞噬六大魔女,吞噬半个世界,一度将整个世界毁灭的存在。 她是影之城的女王,是世间最可怕的灾难,她饮尽世界之物,以嫉妒之名,给予世界苦难。 据说,她以恐惧为食,以杀戮为乐,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不再被允许存在于世间。 她的身体永远不会腐朽衰老,她的生命无穷无尽。 就算集合神龙、贤者、剑圣三英雄之力,也只能将她封印起来,而无法彻底消灭她。 有着各样名号的英雄与龙,都在这她前面沉没, 吟游诗人探访过无数城镇残骸,用支离破碎的讯息拼凑出了魔女的信息: 黑暗的雾笼罩着银发的半精灵, 飘零的发丝被嫉妒的火焰照亮, 语言无法沟通,思念无法传达, 只以无尽的憎恨冲刷着这世界。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存在能够凌驾于整个世界体系之上,那么,那些存在之中,便必然包括她。 【嫉妒魔女】·莎缇拉。 而此时此刻,菜月昴眼中所见,正如诗歌所传唱的那样,黑雾、银发、半精灵。 但是,那诗歌,也有不正确的地方。 ——在那与他所对峙的视线之中,并不包含丝毫的憎恨。 纯净,无暇,带着泪光,饱含着爱意,仅仅是一个思念爱人的,普通女孩的眼睛而已。 但是,为什么,她会有着与艾米莉亚一模一样的脸呢? 而且,为什么,那份满是爱意的眼神,会洒向菜月昴这一四百年前未曾与这世界结缘之人呢? 莫名其妙,无法理解。 而就在他这个想法升起的瞬间,菜月昴眼中的一切,却忽然停了下来。 像是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动画,而现在,那个看动画的人伸手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说到了一半的话语被强行停止,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有变化,眼中的神采被锁在时间的狭缝,甚至连原本在微风中摇曳的青草也停了下来。 即便是强大的六大魔女,也无一例外。 只有眼前的银发少女,似乎眼睛还依旧有着神采,但便是她,似乎也无法干扰着那冥冥中的存在。 而后,下一秒,那个存在,将手从“暂停键”,移动到了“倒带键”之上。 那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再度动了起来,却不是向前,而是向后,循着时间的轨迹,一路向后。 流畅的话语变作杂乱诡谲的音符,随微风拂过的青草自地面飞往高空,那些粉墨登场的魔女们一个个向后倒退,然后消失无踪...... ——时间化作了肉眼可见的洪流,溯源而上,而先前菜月昴所见的一切,皆在短短几秒之内,消失无踪。 而在最后,连从上方发动袭击的密涅瓦也倒着飞了回去,塌陷的大地再度隆起,菜月昴与艾姬多娜的投影皆再度坐到了那茶桌之前,两人之间的敌意也消失无踪,甚至变得无比融洽。 ——这是何等的伟力。 菜月昴凝视着那仍自惺惺作态的强欲魔女与毫无察觉的自己,一时之间竟哑然无言。 如果是在这之前的话,他或许会真的将刚才那一幕当做一段单纯的记录,就像是真正的录像一般做了个倒带,可现在,在与那个银发的半精灵对视之后,他又不确定了。 莫非,他之前,是真正地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倒流不成? 还是说,他刚才看到的的确只是一段类似录像的记录,只是莎缇拉的能力强大到即便只是在记录中看到她他也能察觉的地步? 想不清,想不通,根本无法理解。 菜月昴不禁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可就佋在此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他的身侧,“菜月昴”,已经与“艾姬多娜”,缔结下了契约。 这一次,没有一个叫密涅瓦的魔女出来搅局了。 “等等——?” 还没等他理解清楚状况,一阵眩晕感传来,面前的“菜月昴”与“艾姬多娜”身影忽然闪烁了一下。 而后,当菜月昴再度定睛瞧去时,却发现,“艾姬多娜”还是那个“艾姬多娜”,但原本坐在那里的“菜月昴”,却已经变作了另一副模样。 华贵的服饰,得体的打扮,还有疲惫无比的眼神——正是他先前所见的强欲使徒。 随后,耀眼的白光亮起,脑海中的眩晕感顿时加剧,菜月昴身形一晃,跪倒在地。 “菜月昴?你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菜月昴愣了一下,再仰起头时,映入眼中的,赫然又是艾姬多娜那张脸,而在另一边,【愤怒魔女】密涅瓦也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发生了什么?菜月昴?你刚刚听到了什么?为何忽然说有人说话?又为何忽然跪倒?” 而这次艾姬多娜再说话的时候,菜月昴看清楚了,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关切没错,但在她的眼中,已经攀上了一抹惊喜。 对于“新的未知”出现的惊喜。 “艾姬多娜,有件事,我姑且想要替某个不在场的人做一下。” 暂且将心中的疑惑与不解压下,菜月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恩?谁?要做什么事情?”艾姬多娜抿着嘴问道。 而下一秒,她便知道答案了。 沉重的铁拳忽然间轰出,其上缠绕着熊熊的烈焰,重重地砸在了她那美丽的脸庞之上,精致的五官瞬间被砸得碎裂下陷,直接陷入到了颅骨之中。粉色的浆汁迸溅出来,与鲜红的血液一起,撒了一地。 “这一拳,是替贝蒂打的。” 菜月昴缓缓将手从艾姬多娜那已经被烧焦的头颅中拔出,冷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愤怒 不同于另一个世界那个不曾拥有力量的自己那般的好脾气,即便心中满溢着愤怒,却也没有对艾姬多娜做出实质的报复行为,仅仅只是单方面宣布了两人合作的中止,一路从血与火之中拼杀出来的菜月昴,在脾气之上要暴得多。 所以,在得知贝蒂的遭遇之后,他自然会第一时间采取暴力行为。 只可惜—— “诶,痛,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在面前那具脸颊都被打烂的尸首缓缓软倒的同时,一连串的痛呼声从身后传来,菜月昴脸色铁青地回过头,看到艾姬多娜一边抱怨着一边缓缓向他走来: “怎么了?忽然间那么大怒气?虽然我在这里不会死,但是被打到了还是会很痛——” 话刚落音,随着“啪叽”一声,她的头颅已经又被菜月昴一拳打碎: “是吗,那后半句姑且可真的算是个好消息,我也不想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由于过于凶狠的出拳,这一次,菜月昴的手背都被艾姬多娜头骨的碎片所划破,不过他却毫不在意,一脚将艾姬多娜的尸体踢开的同时已经锁定了再度出现的艾姬多娜。 “怎么了——” 重拳落下, “为何这么大火——” 重拳落下, “不要冲动——” 重拳落下, “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重拳落下, “你这家伙——” 重拳落下...... 简直就像是打地鼠一般,菜月昴重复着机械的出拳,一次又一次地将反复出现的艾姬多娜的脸打得稀巴烂,连自己的拳头逐渐被碎骨磨的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终于,一旁的【愤怒魔女】密涅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菜月昴再一次冲着刚出现的艾姬多娜迈出脚步时,她拦在了菜月昴的身前: “够了!适可而止吧!你是杀不了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的!你到底还想打到什么时候?!” “杀不了么?那这样呢?” 岂料,听了她的话,菜月昴脸上却忽然闪过一抹狠意,他缓缓举起了拳,其上缭绕的烈焰气息陡然一转,浓重的威压骤然降临,而他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如今的他仅仅只是灵魂体,若想要调动这股力量,对自己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而另一边,看到这一幕的艾姬多娜,脸色陡然变了,再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原本向着菜月昴这边的伔脚步也立刻停了下来: “初始之火......” 那个东西,的确杀得死她。 而她这样的表情,落在菜月昴眼中,则只会让他更加加快脚下的速度。 但是,在他这一拳击出之前,另一个身影却挡在了他的前方: “你们,不要再打了!” 伴随着那个愤怒的声音一并涌来的,还有一个猛地迎向菜月昴的粉拳。 汹涌的力道自拳面处传来,而此刻菜月昴方才惊觉,单论力量,密涅瓦居然还凌驾在他之上。 “碰”得一声闷响,骤然掀起的气浪将地上的土卷起一层,菜月昴蹬蹬蹬后退了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而另一边,密涅瓦也闷哼一声,抱着自己被烧焦的手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犹豫了一下,菜月昴上前两步,在伸出手想要搀扶她的同时出声问道。 毕竟跟艾姬多娜那个屑不一样,愤怒魔女显然是个好人,另一个世界线中若无她的阻拦,“菜月昴”也会被艾姬多娜蒙骗,把自己卖了出去,而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她,自然也是来提醒菜月昴的。 而且,菜月昴还发现,在与她对了一拳之后,自己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背,此刻已经恢复如初,就连之前调动初火时对自己造成的损伤,也一样消失无踪。考虑到自己已经与艾姬多娜撕破脸了,这显然也是密涅瓦的手笔。 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菜月昴的表情更加复杂。 “这点伤势,根本不值一提!倒是你,快给我停手!” 密涅瓦眼角浮现出泪光,对着菜月昴大声喝道。 “......恕难从命。” 菜月昴忽地加快了脚步,一步跨至密涅瓦身旁,密涅瓦匆忙之间快速抬起双拳,但在她再度将那蛮力施展开来之前,菜月昴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抬腿轻击她的小腿,一拉一扫之后,密涅瓦便已经被他按在了地上。 虽然这位魔女的力量着实恐怖,但在战斗经验与格斗技能上,还是跟菜月昴差了太远。 不过菜月昴也并没有下重手,毕竟对方是即便是在被自己伤到之后,还想着反过来治疗自己的大善人,菜月昴自然也会手下留情,但是,该做的事情,他依旧要去做。 “这里的魔女不是只有我跟密涅瓦而已,你若执意要杀我,其他魔女不会坐视不理的,要真逼到她们出来,你不是对手的。” 另一边,看到菜月昴轻易放倒密涅瓦,艾姬多娜后退一步,连忙说道。 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并不是单纯得畏惧死亡,而是她在这里死了的话,那便是真正的烟消云散,而那无数她尚未知晓的知识,也就永远无法触及了。 “你杀了我,试炼就无法进行了,也无法再度展开,那样的话,圣域就永远无法解放了,而且下一次轮回中的我也会在你进入坟墓的瞬间得到讯息并拒绝你参与试炼,这样也没关系吗?” 但菜月昴依旧不为所动。 理由很简单——既然艾姬多娜能够在他进入坟墓的时候读取他的记忆,那他只要不进坟墓不就行了? 试炼本就不是一定要他来通过。 而且,虽然突破试炼是破局关键之一,但也不是唯一解。 他不是那个孱弱无力的“菜月昴”,他的实力,给了他更多的突破方法。 然后,在他拳上再度缓缓燃起的烈焰即将触碰到艾姬多娜的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彻底消失了,贝蒂那孩子会哭的。” 菜月昴的动作停下了。 “艾姬多娜,” 他语气森寒地说道: “你可真是个畜生。”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五试炼:vs强欲使徒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眼见着菜月昴手边的烈焰缓缓收起,艾姬多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好奇心又顿时升起,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只是她这话刚一问出,菜月昴手中的烈焰又忽然间腾起。 “你,居,然,不,知,道?” 菜月昴死死瞪着她,心中的杀意不断沸腾,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刚刚听艾姬多娜忽然间提到碧翠丝,还以为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巧合吧,直至此刻,她依旧没有察觉自己对碧翠丝做下的事情,究竟有多么恶毒。 或许,正如之前那投影中所见,如今的她,依旧认为那是极其美妙的事情也说不定,莫说是一丝悔意,她甚至不曾觉得自己做错过。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刚刚忽然问我有没有听到其他声音,随后便直接袭击我,我怎么知道理由?” 艾姬多娜摇了摇头,看那看那模样,居然还有几分委屈。 “呵,收起你那份伪装吧,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魔女,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人心。” 菜月昴怒极反笑。 “啊,你发现了啊。” 话语落音,艾姬多娜脸上的表情忽然间消失无踪,那如同人偶般的目光在菜月昴脸上扫过,接着又道: “那么,姑且问一下,如今的你,是否还有意向与我签订契约。” 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艾姬多娜确实对于人心缺乏认知,甚至连一旁的密涅瓦都忍不住了: “喂,事到如今,这种事情就根本不需要问了吧。” “是吗,话虽如此,我认为我提出的提案对于我们双方还是很有利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姬多娜已经又换上了她惯用的那套标准的微笑,但即便如此,从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依旧是那份对人类情感一无所知的“理性”。 “我拒绝。” 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挡在自己与艾姬多娜中间的密涅瓦,菜月昴暂且压下了再打烂艾姬多娜那张脸的冲动: “我,菜月昴,在此发誓,我是永远都不可能会跟你这个不懂人心为何物的怪物签订契约的,绝对不会!” “草率的决定,根据我的计算,若无我的帮助,你是无法度过这次的试炼的,现阶段的你,是不可能击败有着莱茵哈鲁特帮助的那个‘你’的。” 艾姬多娜接着道。 “是吗?”菜月昴冷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好好看着吧,看我是如何度过这场试炼的。” “如果你想要继续试炼的话,穿越那扇门就可以了。” 大概是怕他们再度打起来,听到菜月昴有继续试炼的意象,密涅瓦立刻指了指菜月昴的身后,在那里,有着一扇如漩涡般的传送门缓缓流转着。 “......那么,可以告诉我理由吗?”大概是终于理解到缔结契约这事彻底告吹了,在菜月昴迈入传送门中之前,艾姬多娜再度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的态度会忽然间有如此大的转变?” “你不是会读取记忆的吧,自己不会来看?” “很遗憾,自从我的结界被入侵之后,我已经暂时失去那部分的能力了,”艾姬多娜正色道,“所以,如果我真的哪里令你感到不快了,请至少告诉我理由,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菜月昴沉默了半响,忽然道,“看得出来,你真的非常想知道你失败的理由。” “没错,所以,希望你能够解答我的疑惑。这样一来,我才有改正的机会,不是吗?”艾姬多娜点头。 “但是我拒绝,”菜月昴脚下一顿,冷冷笑道,“你不是渴望得到一切知识的魔女吗?现在是不是对这件事背后的答案非常好奇?无法解答的话就像是有小猫在心上挠一般?至少这个答案,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了。” “这......”艾姬多娜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实际收益。” “但是能恶心到你,所以老子乐意。” 最后冲着艾姬多娜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之后,菜月昴又对密涅瓦轻轻挥了挥手表示告别,随后转身迈入了传送门中。 而另一边,也是在他再度回到试炼空间,再度回到强欲使徒身边的同时,那边的强欲使徒,也从他所契约的艾姬多娜那里得到了讯息: “看样子,另一个世界的我跟他谈崩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强欲使徒咬破了嘴里的毒囊。 而结果便是,菜月昴刚刚从穿梭的眩晕感中恢复,便看到那象征着重新来过的黑雾,也从四面八方向着席卷而来。 菜月昴眉头微皱,扭头向着之前强欲使徒所在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缓缓软倒的强欲使徒的尸体。 而后,熟悉到菜月昴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话语,再度如约而至。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倒还真让艾姬多娜给算到了啊,这个世界的我,果然会果断自杀拉开与我的距离啊。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想来就是呼唤莱茵哈鲁特了吧? 菜月昴心中暗叹一声,不过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回忆着之前做了无数次的对话,菜月昴扭过头,面向了那个等待着自己的小女仆: “......佩特拉?” “恩!昴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吗?” “不,没什么,只是姑且问一下,今年是哪一年....佚..” 即便心中已经知晓对方已经决意动手,但菜月昴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行动方针的意思。 不是因为放弃了抵抗,恰恰相反,因为这,才是他从有着最强智【强欲魔女】以及最强武【剑圣】协助的强欲使徒手中获胜的唯一解。 而后,在菜月昴循着之前轮回的记忆一字不差地将对话结束,并送走了佩特拉之后,那最强的武力,也第一时间抵达。 “呦,” 菜月昴转过身,看着那不知何时便站在自己身后的红发骑士,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莱茵哈鲁特。” 第一百九十章 我已经赢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扮成昴的模样?” 莱茵哈鲁特踏前一步,肃然开口道。 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先询问我的身份,是强欲使徒希望他活捉自己?还是莱茵哈鲁特个人做出的判断? 菜月昴迅速在心中分析起来。 如果是以莱茵哈鲁特那个彬彬有礼的性格,即便是强欲使徒要求下死手,大概率也会在交手前先问个清楚,避免有什么误会吧? 毕竟以他的实力而言,确实有余裕做这个事情。 “......事实说起来可能会非常离奇,但我希望莱茵哈鲁特你能够相信,我接下来说的并非谎言。” 即便心中早已知晓双方这一战是无法避过去的,但菜月昴依旧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我并没有刻意扮作菜月昴,因为我本就是菜月昴,只不过并非你所认识的那个菜月昴,而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 只是,他解释的话语刚刚开始,另一个声音已经自莱茵哈鲁特的后方传来: “莱茵哈鲁特,他在拖延时间,立刻出手!不要给他施展能力的机会!” 话语落音的瞬间,莱茵哈鲁特已经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 即便【剑圣】本人的心中还抱有慈悲,但那是他所信赖的友人给出的情报,曾经见证过对方那几乎从未出错过的临场判断力,莱茵哈鲁特执行起来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他脚下的大理石砖在瞬间便被踏的粉碎,而他的身影一化作了一道流光,与瞬息间移动至菜月昴的前方,而那佩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手中握着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向着菜月昴骤然斩落。 ——幸好龙剑不能出鞘。 这对于与他为敌之人来说,或许也算得上个不算好的好消息了。 因为即便如此,以这位当之无愧的此世最强之人实力来说,即便只是用凡铁斩出的一击,也足以劈山断海! 恐怖的威压自前方涌来,那不是什么宛若太古巨兽之类的描述就能形容的,一定要说的话,那便是整个世界都向着你倾倒下来的碾压! 但,即便是面对着那样的威压,菜月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退缩,他腰间的骑士剑在第一时间出鞘,其上附带着灼耀的光芒。 在与莱茵哈鲁特交手了两次之后,菜月昴已经大概习惯了他那完全称得上是蛮不讲理的实力了,而且,他还发现了莱茵哈鲁特一个算不上弱点的弱点。 那当然不是什么技巧上的弱点,或者应该说,莱茵哈鲁特的剑术是完美无缺的,至少以菜月昴如今的剑术造诣而言,他是找不出莱茵哈鲁特剑术的缺陷的,甚至那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都尚且存疑。 理所当然的,那也不是什么错误的习惯或是隐患之类的东西,对于完美无缺的剑圣而言,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无论是力量,速度,发力技巧,剑术,时机判断......无论是哪个方面,莱茵哈鲁特都做到了人类理论上能够做到的最好,他是真正受到剑神宠爱的人,即便只是他随性挥出的一剑,也绝对是最完美的。 但,即便是完美的剑圣,也会由于他的过于完美,而出现一个小小的缺陷: ——除去龙剑之外,任何一柄剑,都会在莱茵哈鲁特斩出一击之后损毁。 恰恰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在龙剑无法出鞘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承载他全力的剑,绝大多数剑都会在他挥出一击之后便耗尽自己作为剑的寿命——此刻他手中所握的那柄剑自然也不例外。 而菜月昴所要做的,很简单。 他只要让那柄剑的崩毁的那一刻提前到来就可以了。 这一次,菜月昴并没有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而是自狭缝空间中掏出了一柄钉头锤,抡圆双臂,像是铁匠击打铁砧一般,避开了莱茵哈鲁特那一剑的剑锋,并对着那剑身,全力砸下。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金属悲鸣声,钉头锤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铁剑剑身中央,这一击变作了剑身之内那澎湃力量的突破口,并瞬间将这柄铁剑轰得粉碎。 “什么?!” 伲这一幕不禁让莱茵哈鲁特瞪大了眼睛,而比他更意外的,是在他身后响起的那个震惊无比的声音。 而在失去了剑之后,【剑圣】的伟力失去承载之物,再无法作用于他的敌人身上,但即便如此,莱茵哈鲁特挥剑之时所掀起的狂风倒是毫无保留地撞在了菜月昴身上,将他掀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走廊侧边的墙壁之上。 虽然多少有几分狼狈,但菜月昴却快意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赢了太多了。 而后,他也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话: “终于,这一次终于挡下了!” 而在听到他那句话的瞬间,强欲使徒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 ...... “你真的很了不起,能够想出用那种方法化解我的攻击,实在是令人敬佩!” 几秒之后,当菜月昴被莱茵哈鲁特抓着头按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莱茵哈鲁特如此说道: “说真的,我差一点就以为我要输掉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自觉啊。” 菜月昴忍不住骂道。 没办法,毕竟对手是那个莱茵哈鲁特,能够在一开始赢个半招已经算得上是地狱修罗级别的挑战了,而在回过神来之后,莱茵哈鲁特立刻用格斗技在眨眼间放倒了菜月昴。 不过,事到如今,菜月昴已经赢了,在他没有被莱茵哈鲁特一招杀死的时候,胜负的天平便已经倒向他这边了。 而且...... 努力转动着视线,菜月昴用视角的余光锁定了那个面容复杂地走来的强欲使徒。 “你,莫非已经读过档了?” 眉头皱得似乎能挤死苍蝇一般,在一阵沉默之后,强欲使徒问道。 听到他那句话,菜月昴在心中冷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而现在,鱼上钩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情报战 实际上,菜月昴与强欲使徒的对决,早在试炼的最初,就已经开始了。 没错,正是在之前两人上百次的反复轮回那里。 虽然看上去只是两人赌气似得互相折磨,但实际上,两人胜负间最大的筹码,便在那里决定出来了。 ——那便是情报。 关于他们彼此之间能力的情报。 这也是菜月昴唯一对强欲使徒能够占到优势的地方。 试问,菜月昴这一个体,最为强大的金手指,究竟是什么? 答案不做他想,正是死亡回归。 这一金手指的重要程度,连魂世界那边的帮助都难以企及,毕竟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比“从头再来”更加诱人的了。 但是,当两个菜月昴同时出现在一处的时候,便必然会面临到一个问题。 他们之间的能力,究竟是如何影响的?当一其中一个死亡回归的时候,另一个人又是什么状态?是双方的意识共同回归,还是其中一者在另一者未能意识到的情况下回归呢?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菜月昴已经在第二试炼之中便知晓了——当试炼中的菜月昴死亡回归的时候,他也会死亡回归,那么理所当然的,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不,或者应该说,是否一样已经无所谓了,毕竟很大概率上,在菜月昴于试炼中死亡的时候,他的试炼便会结束。而即便试炼继续下去,在强欲使徒那边有着最强之智【强欲魔女】与最强之力【剑圣】两张牌的情况下,一旦他知晓两人共享着死亡回归,菜月昴将不再有任何通过这次试炼的机会。 因此,自身在试炼中的死亡,便是菜月昴的败北条件,相应的,他的胜利条件便是亲手杀死试炼中的自己,而对方的自杀将不会达成菜月昴的胜利。 也就是说,强欲使徒有着无数次机会,可以随意死亡,但菜月昴不行。 双方的条件可谓一开始便对菜月昴极为不利的,但是,他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优势。 那就是,这些情报,都是强欲使徒所不知晓的。 理所当然的,意识到一个世界存在两个菜月昴时可能发生的情况,强欲使徒自然也尝试探究双方能力互相影响的问题,他不断地自杀,尝试通过观测菜月昴的行为来确认他是否意识到了时间的重置,而菜月昴则在不断地坚持着陪他演戏,并在上百次的轮回之后,成功地误导了强欲使徒,让他以为两人的时间重置,是彼此独立的,是在对方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发生的。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你,莫非已经读过档了?” 强欲使徒紧皱着眉头询问道。 菜月昴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即便你不承认也没用,”强欲使徒面无表情道,“若不是已经面对过很多次,我不认为在实力相差如此大的情况下,你能够在第一次对上莱茵哈鲁特的时候便想出破解他攻击的方法,而且......你刚刚不打自招了。” “又来了,”菜月昴没好气道,“每次你都要这么说一顿拽一拽自己的推理能力,我是不是该给你鼓鼓掌啊?” “原来如此,已经不是第一次读档了吗?” 而看到他这个模样,强欲使徒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并非对方告知,而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所以他对此更加确信。 话虽如此,向来多疑的他,还要做一些确认。 “读档?那又是什么?”一旁的莱茵哈鲁特忽然问道,他被两人间的对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抱歉,之后会向你解释的。”强欲使徒冲着莱茵哈鲁特歉意地说道,之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视线忽然又转移至菜月昴身上。 关于双方的死亡回归能力之间的关系影响,实际上除去以上方法之外,还有一个试探的方法,那就是由强欲使徒杀死菜月昴,来查看时间是否重置。 但是,这个方法却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双方的回归共享,那自然测得出来,如果双方的回归并不共享,那么结局便是菜月昴那方的重置,而重置之后,强欲使徒甚至不会知道他曾经测试过这个问题。 但这不代表这个方法便完全没用了。 “莱茵哈鲁特,”强欲使徒缓缓开口,同时双眼紧紧盯着菜月昴。 而下一秒,菜月昴也采取了他所料想中的行为: “诶你又想杀我是不是?有完没完?每次都非要走这么个流程吗?!” 看着那瞪圆眼睛怒骂的菜月昴,强欲使徒点点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这个测试能够起到的效果,在确实被杀过之后,在他这边开口之前,对方便会抢先制止。 看这个反应,应该是已经重置过不止一次没错了。 “真是抱歉,不过,你能跟我说一下,你之前......之前梦中都梦到了什么吗?” 他原本是想问对方之前轮回中都经历了什么,但是考虑到这样可能触发死亡回归的限制,又临时换了说法,不过那也无妨,同为菜月昴,对方自然能够理解他的意思的。 “前面的部分就不解释了,平行世界啊什么的我知道你现在也猜到了,剩下的部分就是我在你的世界刚一冒头就被你指挥莱茵哈鲁特一刀做掉,然后倒伽霉的是我的存档点就在遇到莱茵哈鲁特的时候,之后又露头又被做掉,连续几次,真是糟透了......” 说这些的时候,菜月昴始终保持着恶劣的语气,而他这样,也更加坚定了强欲使徒心中的判断,毕竟在他眼里,这个来自平行世界的自己性格多少有些天真,而这样的自己,在莫名其妙被杀了几次之后,就应该是这个状态。 “一直到上次轮——上一轮做梦的时候,你还是一定要杀我,但在动手之前,说让我给下一个你带个情报,说告诉你这个之后,你就不会再杀我了。” “恩,什么情报?” 即便心中已经信得八九不离十,但为了做最后的确信,强欲使徒还是问道。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向着莱茵哈鲁特的方向努了努嘴,菜月昴问道。 “确定,你说吧。” 不知道他这个小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为了继续占据主动,强欲使徒还是选择了让莱茵哈鲁特留下。 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上个你对我说......” “是你让菲鲁特抛弃了莱茵哈鲁特。”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会爱自己,又如何爱别人? 是强欲使徒想方设法让菲鲁特抛弃莱茵哈鲁特的。 这是菜月昴不久前才猜到的事情。 虽然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基本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个情报最初,正是来自于艾姬多娜。恰恰是她,在以这个世界两人的搭档为例子,推销与她缔约之后的好处时,曾经提到过这么一句: “......你甚至还将原本隶属于菲鲁特的莱茵哈鲁特抢到了自己的阵营......” 也正是她的提醒,才让菜月昴意识到莱茵哈鲁特之前与自己交谈时会被自己的话语所伤到的原因。 因为这是艾姬多娜推销自己契约时的筹码,而作为对魔女意义重大的契约,她似乎在介绍契约的内容时是不能撒谎的,虽然可以隐瞒一些事情,但是说出的事情却不能为假,这一点也经过了【se欲魔女】卡密拉的鉴定,属于可以确信的部分。 而剩下的部分,自然是稍微一推理就能够知晓了,莱茵哈鲁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主君,所以这个世界的自己把莱茵哈鲁特抢过来的方法只能是从菲鲁特那边下手。 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的准确度,也就十分之高了。 果不其然,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无论是莱茵哈鲁特还是强欲使徒,脸色同时就变了。 “......昴,这是,真的吗?” 如果换了其他的事情,莱茵哈鲁特必然会第一时间大声否决,并将其作为对方挑拨离间的手段吧,但偏偏这件事不行。 因为这件事对于莱茵哈鲁特实在太过重要了,重要到当初几乎令他本人一度一蹶不振,也正是那时候强欲使徒及时出现并对他多加安慰,才令莱茵哈鲁特最终决定加入艾米莉亚阵营......虽然他不会因为菜月昴的一句话就怀疑他的战友,但到这种程度,即便只是一丝可能,他也必然会问一句确认一下。 但就在他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却看到强欲使徒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黑色的毒血,没等莱茵哈鲁特尝试对他施救,浓厚的黑雾已经自四面八法涌来。 他直接自杀重启了。 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自杀了。 虽然莱茵哈鲁特只是随口确认似地问了一下,但是这个问题,就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 不回答是绝对不行的,那等于不打自招,但回答的话,也是绝路。因为撒谎的话就必然会暴露。 原因无他,因为那家伙可是莱茵哈鲁特。 在他真正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不想被欺骗的时候,他就绝对不会被欺骗。 还记得库珥修那个加护么?可以识破谎言的加护,而莱茵哈鲁特作为这个世界的宠儿,只要他在脑海里这么一想,立刻就会获得库珥修同款,甚至是加强版的加护。 艾姬多娜怎么都不会想得到的,恰恰是她推销自己契约有多么优秀的话语,成为了菜月昴突破与他契约过的强欲使徒最大的突破口。 也正是这个情报,成为压过强欲使徒心中疑虑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真正相信,菜月昴的的确确是已经轮回过,从未来回来的,而只要将他杀死,就会触发他的权能,令时间倒退。 而这样一来的话,他的行动也必然要改变。 在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死你的对手的时候,你便只能放弃与他为敌了。 ..................... “昴大人,早上好啊,今天似乎起得额外早呢。” 在又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复之前那无数次轮回中的烦躁与绝望,这一次,菜月昴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着很大的把握,但他必须承认的是,伨他多多少少有着赌博的成分。 而无论概率如何,他赌赢了。 事到如今,佩特拉这熟悉的开场白,基本便已经是对他胜利的宣告了。 而接下来的一切边全部都是水到渠成,菜月昴只是按部就班地结束了与佩特拉之间的对话,随后循着之前无数次轮回那样,在听到莱茵哈鲁特与加菲尔的战斗声后自窗户中跃出,便遇到了在下方等候着的强欲使徒。 “介绍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强欲使徒率先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你需要我的帮助,对吧?” “恩,”菜月昴点了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有些话,我也想对你说一下。” “诶?”强欲使徒愣了一下,菜月昴如今的反应,似乎与他预想中的差了许多。 随即,他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光芒。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第一时间便想要咬破嘴中的毒囊,但在那之前,一只手已经探入了他的口中,抵住了他的下颚。 “看了那么多次,我也差不多知晓位置了。” 伸手将那毒囊小心翼翼地从强欲使徒口中取出,菜月昴冷冷道: “将军了,另一个我。” 强欲使徒的身体僵住了。 “不过,在重启这次轮回之前,同样作为菜月昴,有些话我想要提醒你一下,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就没有怀疑过艾姬多娜吗?” “什么......意思?” 强欲使徒的大脑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艾姬多娜?怀疑她?为什么? 那是他在这残酷道路上唯一的同行者,也是他一直以来唯一的依靠,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在某种程度上,艾姬多娜是最接近他“伴侣”的人了。 这样的她......有什么要怀疑的? “艾姬多娜,比你所想象得,要聪明,也冷酷得多,她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女,是没有人性的怪物。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无视她的干扰,好好想一想吧,她真的把你导向最完美的结局了吗?” “看看艾米莉亚,再看看碧翠丝吧,知道是什么招致了如今的一切吗?” “——你,救人不救心啊。” 救人......不救心? 强欲使徒愣住了。 “因为,如今的你都不会爱自己,又要如何去爱别人?” 在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强欲使徒瞳孔一缩。 而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之后又会不会回到正途,已经与菜月昴无关了,那是强欲使徒在之后轮回中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他,在将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之后,便干净利落地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至此,第五试炼,宣告结束。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最易试炼?最难试炼! 象征着试炼结束的白光自四面八方涌来,将周边吞噬。 而后,当白光散去的时候,带着青草味的微风缓缓拂过菜月昴的脸庞。 “又回来了啊。” 仅仅只是过了极短的时间,他便通过了艾姬多娜认为他所不可能通关的最难试炼,再度回到了艾姬多娜的幻境之中。 倒不是说这次的试炼简单,实际上,这次试炼的确是菜月昴目前所经历的所有试炼中最难的一个,与之前每次莱茵哈鲁特都精准地站在其他“菜月昴”对立面不同,这一次,无敌的剑圣成了他的敌人。 而菜月昴最后获胜的突破点,除去情报上的微弱优势,还依靠了另外一点。 那就是强欲使徒自己最大的弱点——对于自己生命过分的轻视。 好在,这两个微弱的机会,都被他完美地把握到了,并最终实现了绝境的逆转。 “不过,既然现在回到了这里,莫非说我的试炼终于结束了吗?” 菜月昴环视四周,目光越过碧绿的山丘,并迅速落在那遮阳伞之下,寻找着艾姬多娜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艾姬多娜却并没有出现,而之前每次菜月昴到来时她所在的位置,也被另一个金发女孩儿所代替。 “达芙妮?” “不是达芙妮!达芙妮是【暴食魔女】!我叫密涅瓦啦!居然记错别人的名字,真不礼貌!” 像是她的称号一般,愤怒魔女当场便气得鼓起了嘴,还冲着菜月昴挥了挥拳头。 达芙妮果然是【暴食魔女】的名字吗?也就是说,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切,果然都是真实无误的吧。 虽然心中早有定论,不过菜月昴还是下意识多试探了一下,随后面对怒气冲冲的密涅瓦,菜月昴立刻行了一个法国军礼,满脸歉意道: “啊啊啊,抱歉抱歉,因为你的名字读起来非常顺口,一不小心记错成了其他顺口的类似名字了。”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密涅瓦扫了菜月昴一眼,有些怀疑地问道。 “自然是夸你名字很好听,”菜月昴毫不犹豫道。 “是吗?那我姑且就收下你的赞扬了,”密涅瓦环保双臂,眯起一只眼睛道,不过心情倒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顺便,艾姬多娜现在不太想见你,所以让我替她带些话给你,不过这样也挺好,省的你们俩一见面就打架。” 或者说,只是自己单方面地殴打艾姬多娜吧。 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在脸上展露分毫,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艾姬多娜会回避他也算是颇为合理的举动,倒不是因为她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无法在没有她帮助的情况下取胜,而菜月昴紧接着就拿现实给了她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如果换了正常人的话,或许会感到尴尬不已,会刻意避开菜月昴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艾姬多娜显然不在此列。 作为一个无法理解人性的,真正意义上的魔女,菜月昴怀疑艾姬多娜甚至没有尴尬这种情绪,而她避开自己的原因,想来一是不想挨没有意义的打,二是知晓已经不可能再说服菜月昴与她缔约了,再在菜月昴身上花费时间也就是没有价值的举动了。 ——还是说,她又在憋着准备谋划什么呢? 菜月昴心中不由得如此想着,而密涅瓦则对此毫无察觉,接着大大咧咧地说道: “艾姬多娜说,试炼你已经过得差不多了,最难的那个试炼你已经通过了,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个最最简单的试炼了,只要通过这个试炼,圣域就会解除了,喏,从那边进就可以了。” 说着,她又冲着山丘的另一头指了指,菜月昴向着那边望了一眼,看到一个缓缓旋转着的白色漩涡门。 “唔,消息可信吗?” “应该......可信吧,”密涅瓦思索了一下说道,“在这个地方的话,艾姬多娜要是撒谎的话,我们多少还是会有所察觉的。” “原来如此,”菜月昴点点头,立刻便迈步向着那漩涡门走去,不过,在进门之前,他又忽然回过了头,对着密涅瓦鞠了一躬: “那么,之前签订契约的时候,感谢你对我的提醒了,帮到大忙了,谢谢。” “哼,举手之劳罢了,如果你真的感谢我的话,以后就少伤害他人吧。” 密涅瓦环保双臂别过视线,轻哼一声道。 简直就是路过的假面骑士一样,倒还挺酷的。 看着她那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菜月昴笑了笑: “听起来似乎有点难,不过我会努力的。” “那么,再见。” 道过别后,菜月昴回过头,一步便迈入了那旋转着的漩涡门中。 只是,在他踏出脚步的瞬间,原本还是白色的漩涡门,却忽然间染上了黑色。 “咦?” 看到这个奇怪的变化,密涅瓦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门......还会变色吗?” 而且还是如此不详的黑色,像是沾染了某种无比污秽之亾物,深邃堕落到极点,会将所有的光吞噬一般。 即便是英雄,若是被那黑暗吞噬的话,也会黯淡无光的吧。 “诶~真是有趣啊,看样子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故了啊。” 艾姬多娜轻飘飘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密涅瓦扭过头,看到饶有兴趣地盯着那黑门的艾姬多娜。 “艾姬多娜,你刚刚躲起来,是又使什么坏了?” “哪有,你会这么想,我可是很受伤诶。”艾姬多娜轻轻摇头,“只是我刚好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因此着手去忙那件事了,这次的问题,可与我无关,是那个入侵者干的。” 她这次的确没有说谎,在确认她已经无法得到菜月昴之后,她便暂时放弃了再在他身上花费时间了。 因为,她刚刚想到了一个可以代替菜月昴的,绝妙的点子。 而那个点子,只是稍微想一想,都会令她兴奋地颤抖。 “不过,虽然与我无关,但这次这个额外的试炼似乎很有趣呢。” 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艾姬多娜又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呢,菜月昴,你的话,能否踏过这关呢?” ................................. “怎么,回事?” 像是被从最深邃的深渊之中打捞出一般,菜月昴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是因为到了尾声了吗?这次切换试炼的体验,似乎与以往都完全不同,之前切换场所时出现的,都是耀眼的白光,而这一次,却是最深沉的黑暗。 没等菜月昴思考更多,浓厚的热量已经自四面八方涌来,血肉被烧焦的尸臭味钻入肺中,令菜月昴不禁皱起了眉头。 简直像是面对傲慢大罪的那次试炼一般,自己出现的位置直接被定位到了一座燃烧的城市之中,但与之前那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的周围却没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根本没有活口,入目所及,菜月昴能看到的“人”,便只有那一个个被木桩刺穿,挂在火中烘烤的尸体。 而后,在看到自己面前那具尸体的时候,菜月昴脸上便只剩下了呆滞的表情。 “这......不可能的吧。” 简直像是见了鬼一般,菜月昴后退了两步,茫然地喃喃道: “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啊?” 燃烧着的赤红色短发,失去了光泽,总是洁白得一尘不染的骑士服,如今也沾满了污秽。 而那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目,如今亦再也没有了光泽。 此时此刻,那具被穿刺在他面前的尸体,恰恰是这个世上最符合“英雄”称号之人。 那具尸体的名字是......莱茵哈鲁特。 发错了,稍后修改 世界很温柔?路明非从没想到温柔这个词也能用来形容“世界”这么巨大的东西。 “以前世界不是这样的,没丷有那么温柔过。”绘梨衣又写。 “以前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路明非问。 “蛇群守护的宝石,很漂亮、很远、很危险。” 蛇群守护的宝石?真是出入意料的比喻,某种程度上又是完美的比喻,那座灯火辉煌的东京城不就是群蛇守护的宝石么?巨大的野心像是黑色的蛇群那样在不夜城中穿行,隐藏着危险的毒牙。 “外面的世界跟你想的不一样?”路明非写给她看。 “海里有海怪么?”绘梨衣举着小本子,盯着路明非眼睛。 “以大多数人类的认知来说,应该是没有的,但如果你说的是海中生存的几十米的超大生物,倒还是有的,我亲眼见过体长五十米的巨型乌贼跟锤头鲨的厮杀来着。” “飞空艇是真的存在么?”她又开始刷刷地写。 “技术上还没有彻底实现,不过应该不久后就会出现。” “地狱呢,有么?” “这个不能确定,按说得死了才能去那里,我还没有死过,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死了再回来,所以你没法证明它有,也没法证明它没有。” “圣杯战争进行到第几次了?” “唔......”路明非有些迟疑,按理来说他应该趁这个机会纠正绘梨衣的一些常识问题,但是他却似乎又有些舍不得戳破她的幻想。 就像是父母看着孩子童话般的奇思妙想一般,虽然很想要告诉他世界上不存在水晶鞋,也没有南瓜做的马车,更没有小魔女的扫帚,但是你却又希望她那些童话的幻梦可以做久一些。 思索再三,路明非回答道: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Fate》只是虚构出来的游戏动漫,《高达》《火影》这些也是,但在平行宇宙的其他地方,他们说不定就是存在的......说真的,其实我见过间桐雁夜本人。” “当然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是无法证明平行宇宙的存在的,更别提抵达平行宇宙了,不过我不一样,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平行宇宙大概是存在的,但是那些东西在我们这个宇宙是不存在的。” 他尽可能解释得简单一点,以给绘梨衣留下继续幻想权利的同时,也对现实世界有个基本的认知,但他最后也不知道绘梨衣听懂没有,只是看到她双目放光地举起了小本子: “sakura好厉害!” ......应该是听懂了吧。 他们坐在矿井的屋檐下,绘梨衣不停地写问题,路明非一条条回答。这个女孩似乎是攒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下子全都问了出来。 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些很有条理,比如大海为什么会有潮汐、梅津寺町的火车是从哪里开来的,但有些非常无厘头,比如布里塔尼亚王国对11区的奴役是在何时结束的。 路明非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绘梨衣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世界观,因为她对世界的理解完全出自游戏和动画片。没有人给她耐心地讲述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即便源稚生也只是陪她打打游戏,因为他认定玩游戏是会让绘梨衣高兴起来的事。为了避免她因“太过无聊”而失去控制,蛇岐八家也会给她安排这样那样的娱乐,比如每个月带她去chateaujoelrobuchon或者龙吟餐馆吃一顿法式或者日式的大餐,但那样仍然存在着她跟外界接触的危险,所以最常见的娱乐就是游戏和动画片。 她看了几乎全部公开发售的动画片。医务人员只是注意到她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心跳、脉搏和脑电波都非常稳定,却没有意识到一个扭曲的世界观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在她的概念里世界充满了动荡,历代高达和鲁鲁修在同一个时空中作战,圣斗士跟攻壳机动队也是同时存在的,她也会怀疑某些游戏和动画的合理性,比如《银魂》。 她一直想要验证自己想象的世界对不对,所以才反复离家出走,她心里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却又很恐惧,所以出走总是以失败告终。 回想他们俩在金库门前相遇,绘梨衣立马转身回屋里去收拾衣服,跟这个曾在深海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翘家......就像一只看见笼子被打开的小猫。 太阳渐渐沉入海面以下,最后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半轮太阳和它的倒影组成一个完整的圆。路明非靠着手画地图和手舞足蹈,终于给绘梨衣讲清楚了海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金之星也没有火雾战士更没有可达鸭,但这个世界却依旧一样精彩。世界上有中国有美国还有战斗民族俄罗斯,有些地方千里黄沙几十年不下一滴雨,也有地方冰天雪地北极熊在浮冰旁守着拿爪子拍鱼吃...... 他不像恺撒那样去过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可以绘声绘色地给女孩讲各地的风土人物,虽然他去过的地方凯撒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机会涉足,但那些东西并不是应该现在拿出来给绘梨衣讲的,而在这个宇宙路明非是个只在学校跟家两头跑过的没有什么旅游经验的衰仔,他讲起游记的时候讲得磕磕巴巴而且还参考了以前在网上看的游记。大概只有绘梨衣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妞才会听得聚精会神。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啊。”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是啊,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布里塔尼亚王国也没有天人组织,失望么?”路明非问。 “不,不失望,喜欢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很温柔。”绘梨衣又一次用了温柔这个词。 她扭过头去看着落日一点一点地从大地上收走阳光,苍红色的树海变成了红黑色,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在梅津寺町的上方,这是最后一眼夕阳。 她的眼神呆滞又瑰丽,路明非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落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都不说话,天色越来越昏暗,绘梨衣的眼睛也越来越暗淡。 “我很喜欢这样的世界……”在太阳快要消失之前,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拼拼凑凑 真是......诡异。 闪耀着虹光的长剑极速横斩,菜月昴则竖起附着着灼热光芒的长剑挡下,与此同时,破空声自后方传来,菜月昴偏过头,险险躲过加菲尔的一记重拳,并反手一肘砸在加菲尔心窝,将他击退,紧接着又向侧挥出一剑,将激射而来的冰锥劈碎。 虽然凭借着之前习得的心眼,菜月昴即便是面对尤里乌斯、加菲尔以及艾米莉亚三人的围攻也算得上防得滴水不漏,但毕竟双拳难敌六手,菜月昴也确实被压制了,完全找不到反攻或是脱身的机会。 不过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最令菜月昴在意的,是他们的态度。 为何艾米莉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发起进攻?理由倒也很好猜,显然他们是将菜月昴误认为其他人了,而这个“其他人”,极大概率便是这个世界的菜月昴自己。 也正因如此,尤里乌斯口中的那句“极恶之徒”就很耐人寻味了。 虽然与尤里乌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菜月昴与他姑且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也有几分了解,而以菜月昴所认识的那个尤里乌斯的性子,能说出“极恶之徒”这种话......基本就是他所能说出的最脏的脏话了。 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够让尤里乌斯给出这种评价? 到这里,菜月昴倒是想起了之前他所经历的第三试炼,那次试炼之中的景象也与现在十分类似,身周皆是熊熊燃烧着的废墟,而在那一次试炼中,引起这一切的,也恰恰是那个世界中身为傲慢大罪司教的自己。 这次莫非也是类似的展开么? 而且,菜月昴能够感受到,除去此刻围攻他的三人之外,周围还有几股实力不俗的熟悉气息埋伏着,具体都属于谁菜月昴也没时间去仔细辨认,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一定都认识。 那些埋伏的人很明显与尤里乌斯他们是一伙的,在之前的战斗中却也迟迟没有对菜月昴出手,显然是在警戒着什么,艾米莉亚那边也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帕克出手,只是看他飘在艾米莉亚身边,视线却一直四下搜寻着什么,灰色小猫的脸上满是人性化的紧张。 他们在等待什么?他们在警戒什么?是什么值得他们这般警戒?而且还这么紧张? 菜月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猜想: 总不至于......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杀了莱茵哈鲁特吧? 心知不能在这样纠缠下去,当尤里乌斯的利剑再一次斩来之时,菜月昴忽地发力,猛然荡开了尤里乌斯的攻击,同时另一手的盾牌猛地砸在地面上,原力祈祷自盾牌之上迅速展开,剧烈的冲击波吹得一侧欲要攻击的加菲尔身形一晃,而菜月昴的身体也远远被推伡动着抛飞出去,一举退出了包围圈。 “打住打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必然是认错人了!”眼看对方又要冲过来,菜月昴连忙举起双手喊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追杀谁,但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肯定没有我这么精湛的剑技吧?” 经历了这么多次试炼,菜月昴也大概确认到自己与试炼中那些其他自己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他们都没有去过魂世界,因此也不会像菜月昴这样能打。 但,菜月昴的话却没能让追来的尤里乌斯停顿分毫,甚至他攻击的速度还又快了几分: “呵,这一次,你用的又是谁的肢体?” “???” 完全听不懂尤里乌斯那莫名其妙的话语,菜月昴便又被拉入了战团。 但这一次,双方却没能再鏖战多久——在双方手中的剑再度交击之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自上方传来: “呦,这么热闹啊?也带我一个呗?” 尤里乌斯挥剑的动作忽然将停住了,菜月昴不明所以,但也没有乘机出击,而是立刻撤出了战局。 随后,他也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源头。 而在那里,有一个人正懒洋洋地漂浮在空中,像是斜躺在沙发上一般,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众人,一边看还一边撕扯着一块不名生物的腿肉。 菜月昴看得清楚,那个人的面庞,正与他一般无二,显然正是这个世界的菜月昴。 但,这也是菜月昴所见过的所有不同的自己之中,最不像他的一个。 不仅仅是气质问题,或者应该说每一个试炼中的菜月昴身上的气质与他本人都算得上是天壤之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他们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颓废、丧、疲惫之类的气息,而眼前这个菜月昴,则恰恰是他们之中最为精神的一个。 他真的就是单纯的,外观上与菜月昴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个菜月昴的身体可谓极为诡异,在那敞开的黑色衣领下瘦骨嶙峋的身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生命力一般,而仅仅是这点的话倒还算得上是正常,更加诡异的是他的双臂,一只黝黑而粗壮,仅仅是小臂便比他自己的大腿还粗,而另一只手则苍白而纤细,十指修长而白皙。 他的两只眼睛也是异色的,一只眼睛闪烁着蔚蓝色的光芒,另一只眼睛确实琥珀色的;身后长着一对苍白而残破的翅膀,其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族威压;虽然头发是黑色的,但身后却垂着蓝色的长辫;那撕扯着烤肉的牙齿也是不似人类的尖锐,但在他的嘴里却显得有些小了......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感....... ——就好像他的身体都是乱七八糟胡乱拼凑而成的一样。 而最令菜月昴注意的,还是他抓着不明腿肉的那只黝黑大手中间所闪烁着的不详的红色光芒......以及在他肩膀上如活物般流淌的黑脓。 黑暗之手,还有人之脓...... 菜月昴瞪大了眼睛, 这个试炼中的另一个自己,居然是去过魂世界的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吸魂恶鬼 “怎么会......有两个菜月昴?” 尤里乌斯的视线在两个菜月昴之间来回扫视,整个人都有些茫然......甚至目光中还透着绝望。 “诶,什么意思,莫非这家伙不是你们找来钓我上钩的嘛?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跟我一模一样的家伙......等等。” 在视线扫过菜月昴手中的长剑之后,那悬浮在空中的“菜月昴”愣了一下,思索的目光自他眼中透露而出: “那柄剑的式样,我记得好像是......喔!是洛斯里克骑士专用的佩剑!” 畸形的“菜月昴”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菜月昴看不出那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感情,但下一秒,他便看到那个自己扇动翅膀,将自己漂浮在半空的身体扭正,脸上涌上一抹病态般的狂喜: “我知道了!噫!我早该知道的!既然是时空混乱的魂世界,会有其他的我也是有可能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太棒了啊!” “洛斯里克骑士?” 而另一边,不同于“菜月昴”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尤里乌斯则被这奇怪的展开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他忽然又反应过来,既然另一个长着与“吸魂恶鬼”一般无二的脸的家伙的出现似乎并不在对方的意料之中,那么岂不是说,他也有可能不是敌人? 也就是说,是可以争取过来的援军! “这位骑士先生,我为我之前无礼的举动向你致歉,之所以我会攻击你,完全是因为我将你错认成‘吸魂恶鬼’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尤里乌斯立刻扭头对着菜月昴道: “看您剑上所流转的圣光,你应该是一位志在维护公理与正义的正直骑士吧,既然如此的话,还请你施以援手,与我们一同讨伐这个极恶之——” 话刚说到一半,汹涌的杀意却已经自天而降,那方才还悬浮于空中的“吸魂恶鬼”已然扇动背后的双翅,向着他急速坠落,同时那黝黑的粗壮手臂已经高高举起,如同坚石般隆起的虬结肌肉之中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对着尤里乌斯砸下。 “我啊——” 钢铁般坚硬的巨拳猛地轰击在尤里乌斯挥出的长剑之上,居然发出了金戈交鸣的声音,尤里乌斯只觉得一股巨力自剑上涌来,随后便被那沛然巨力压得跪了下去。 “最讨厌的,” 在一拳将尤里乌斯压倒之后,吸魂恶鬼一步迈出,纤细的双腿却爆发出了鬼魅般的恐怖速度,甚至连菜月昴也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影子,那吸魂恶鬼便绕到了尤里乌斯的后方,同时将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搭在了尤里乌斯背后。 “就是你这种装模做样的虚伪家伙了。” 巨量的魔力在他的手心凝聚,编织为致命的术式,并在一瞬爆发出来,化作如火山般骤然爆发的烈焰与熔岩,一击便击碎了尤里乌斯在身上留下的防护术式。 在这紧急时刻,尤里乌斯身边漂浮着的微精灵一同亮起了光芒,她们全力构筑起了新的防御魔法,这才让尤里乌斯没有被一击杀死,即便如此,这一击也几乎剥夺了他的全部战斗力,带着热风的爆炸冲击力轻易地便将他那重伤的身躯吹飞了出去。 “尤里乌斯!”惊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某个原本出于埋伏中的兽人忍不住冲了上来,而加菲尔反应慢了半拍,只能紧随其后。 但他们刚刚冲出,前方的空气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一剑便将他二人齐齐震退,而后,那老者又紧追而出,散发着鬼气的利刃兜头斩落,一时之间竟将两人牢牢压制。 另一边,看着尤里乌斯飞出去的身体直接撞入一栋建筑的废墟之中,吸魂恶鬼那鬼魅般的身影便要再度追上,就在此时,一柄附着着烈焰与光芒的长剑却已经横在了他的身前,将它跃跃欲试的身影拦了下来。 “喂喂,你在做什么?”看到菜月昴的行动,“吸魂恶鬼”的表情一下便沉了下来,“真的假的,明明你也是‘菜月昴’吧?为什么也会站在那边啊?” “身为骑士,讨伐你这种恶徒需要理由吗?” 菜月昴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却已经直刺而出,却又被“吸魂恶鬼”那如同钢铁浇筑般的巨臂所挡住。 可下一秒,菜月昴手中长剑之上的光芒忽然间大盛,强烈浓缩的光芒与烈焰在一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高温,竟是硬生生将“吸魂恶鬼”的巨臂给熔化了,随着“吸魂恶鬼”的一声闷哼,半截手臂已然旋转着飞向天空,随后,灼耀之剑没有丝毫的停顿,再度向着他头顶斩落。 可他的剑却没能触及到“吸魂恶鬼”,在关键时候,他再度爆发出那不可思议的急速,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菜月昴的面前。 “明明身为另一个我的你,一定是明白的,但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虚伪得让人想吐。” 森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菜月昴心中警钟大作,连忙侧身闪躲,险险避开了一道几乎是由熔岩构成的火球,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吸魂恶鬼”的身体却已经撞了过来,刚刚被菜月昴斩断的那只粗壮手臂不知何时便已经换成了毛茸茸的巨爪,向着菜月昴拍落。 “不过,这样也好,我也刚好再确认一下。” 此刻佱菜月昴刚刚侧身避开了之前的熔岩火球,尚未来得及调整平衡,此刻面对“吸魂恶鬼”的追击,一时之间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剑硬接这一掌。 但就在菜月昴手中的剑要与那局长触及的瞬间,那巨大的兽爪却忽然消失无踪,露出了其后的吸魂恶鬼,此时的他已经将脸庞对准了菜月昴,同时张开了嘴。 常年在生死间挣扎的预感再度生效,而这一次的强烈程度,也令菜月昴感到如坠冰窖,他挣扎着想要从“吸魂恶鬼”的正面躲开,但在这个距离之下,刚刚全力一击落空的菜月昴,已经没有了调整平衡继续闪躲的可能性。 恐怖的冲击力伴随着撕裂耳膜的剧烈音波,从“吸魂恶鬼”的口中吐出,将菜月昴的身躯以及他后方想要援护他的冰锥一起撕得粉碎。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幽魂 “唔......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思维再度回归,身体也取回了实感,而那令人作呕的强烈眩晕感也再度随之涌上了大脑,像是有无数聒噪的蜜蜂在耳边飞舞,扰乱菜月昴的感官。 即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他还是很难习惯死亡的感觉,那一瞬间涌上大脑的痛楚与绝望,以及之后失去身体的空虚感,都是那般令人难以忍受,与之相比,死亡回归之后的身体不适都算是可以忍受的了。 我刚刚,是被这个世界中的自己杀了? 原本混沌的思维逐渐在大脑中成型,菜月昴揉着太阳穴,努力思索着,同时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他,已经再度回到了那悬挂着莱茵哈鲁特尸体的十字架之前,周围的烈火熊熊燃烧着,灼烤着菜月昴的头发。 还在试炼之中......果然死亡是不会中断试炼的吗?那么,这个试炼中的我大概也还保留着上次轮回中的记忆吧? 菜月昴的猜想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就在这个想法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一股存在感极强的气息也在城市的另一头升起,并迅速向着他这边逼近。 而在那股气息迅速接近菜月昴这边的时候,一道虹光从距菜月昴不远的地方斩出,迎向了那个于空中迅速逼近的身影。 紧接着,剧烈的冲击波在双方碰撞的瞬间袭来,将菜月昴周边建筑物上燃烧的火焰吹得一滞。 “交上手了......这次的展开跟上次完全不同,果然他也保留着轮回的记忆啊。”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大脑的不适,随后,菜月昴拔出了腰间的剑,也迅速向着战斗之处逼近。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一现身便遭到友军的炮火,他还是迅速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洛斯里克骑士套装,尤其是用头盔将脸遮住,暂且不以“菜月昴”这个身份行动。 而他刚冲出不远,却在拐角处遇见了另一名匆匆赶往战场的人,双方照面的时候都愣了一瞬,随后,来人毫不迟疑地抡起了手边那造型夸张的大刀对着菜月昴劈下。 而另一边,菜月昴的反应也是极快,他一手的盾牌迅速挥出,并刚好错过了对方的刀锋,砸在了他的大刀侧面,一盾将那大刀荡开,同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了那来人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虽然并没有直接用另一手的长剑下死手,但菜月昴出脚的力道也完全不轻,或者说从刚刚交手时对方的力道来看,他力道轻了也根本起不到效果,反而还会被对方趁势反击。 随着一道沉重的闷响传来,那攻击之人径直撞入了菜月昴前方的一栋建筑上,半个身体都陷入了墙体之内,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强健兽人。 “......李嘉图?” 认出对方的身份,菜月昴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同为王选者安娜塔西亚的属下,既然尤里乌斯出现在这里,那么作为她专属佣兵团的团长李嘉图的到场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行动,他们团中那几个身材娇小却有着出乎意料实力的小猫兽人姐弟有没有到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名字好像是“蜜蜜”“黑塔罗”还有“缇碧”。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而菜月昴的话语也止住了李嘉图接下来的攻击举动,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没见过陌生人,他还以为是被“吸魂恶鬼”那个恶徒所杀死的可怜人的幽魂,现在看来倒是他先入为主了,既然能够交流,那么面前之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好好的活人,而且看样子,似乎还认识自己。 “只是一个偶尔路过此地的流浪骑士而已,你可以叫我【薪火】,那是我的骑士称号,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以前我当佣兵的时候见过你。” 既然不能使用“菜月昴”这一身份,菜月昴也姑且报上了自己的骑士称号作为代称。 “薪火?没听过的绰号,”李嘉图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没能与面前之人对应上的家伙,按理来说有这么强实力的家伙他应该不会忘记才对,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李嘉图当即也不废话,直接道: “算了,我不管你是谁,有没有兴趣赚一笔大钱?‘吸魂恶鬼’那家伙在这边活动......” 话没说完,一头巨大的黑色狮子已经冲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接便朝着二人咬了过来。 李嘉图刚欲出手,一旁的菜月昴却先一步挥出了手中的剑,炽白的剑光一闪而逝,将那张牙舞爪的影狮子一剑枭首。 只是,不知为何,那影狮子在死后却直接化作了一团烟雾,直接消失在了菜月昴的面前,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伝如果不是刚刚手里的剑确实传来了斩击中的实感,菜月昴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之类的东西。 “怎么回事?它怎么消失了?” “你不知道?这可是凶名赫赫的【吸魂恶鬼】专属的能力之一,能够强行驱使被他杀死的生物为他战斗。”李嘉图将自己的身体从墙里拽了出来,同时拽出了他那柄标志性的巨大砍刀,迅速说道。 “不知道,我最近刚回国,【吸魂恶鬼】又是谁?我应该知道他吗?” 菜月昴心中一动,立刻询问道,这是他了解这个世界自己的好机会。 “他妈的,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的佣兵?” 李嘉图低声骂了一句,又接着道: “那他妈是近年来露格尼卡最凶名赫赫的杀人狂,独自屠灭了数个城市,散播不详的漆黑诅咒,连五位王选者都有两个被他以残忍手段虐杀......算了,这些他妈你都不需要知道,现在安娜阵营跟艾米莉亚阵营正在联手绞杀他,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现在来加入我们干掉他的话,合辛商会那边会给你一笔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的酬金!” 到最后李嘉图索性也开门见山地说了,如果不是看面前这流浪骑士实力很强,刚刚一个照面险些干掉自己,他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抽出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而还没等菜月昴回话,另一股慑人的杀气已经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感受到那股气息,李嘉图的表情也陡然一变: “麻烦的对手来了......听着,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被卷进来了,就先跟我联手,【吸魂恶鬼】那混蛋从不留活口,先跟我干掉前面这个幽魂。” 而在他说话的同时,菜月昴也已经看清楚了来者,赫然是一个手持双剑的老者,身上正散发着骇人的剑气。 【剑鬼】·威尔海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速战速决 “威尔海姆爷......” 望着那迎面走来的苍老身影,菜月昴的视线在他那无神的双眼之上停留了一瞬,咬了咬牙。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自己连威尔海姆爷也杀了对吧。 菜月昂握着剑柄的手缓缓紧了紧,手背上血管暴起。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看到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熟人被其他的自己杀死,乃至死后都要被驱使作为他的爪牙战斗,菜月昴还是感觉到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在心中燃起。 “真是不妙啊,居然是老爷子......” 另一边,李嘉图也低声喃喃道。 “放心,我们联手的话,击破他并不算难。” 菜月昴微微压低了身体,一手顶盾在前,一手剑尖低垂。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对方能在战斗的同时还把老爷子的幽魂放出来......” 李嘉图那口参差不齐的兽牙忽然咬紧: “那就说明他在那边的正面战场上,真的非常余裕啊。” 话未说完,对面的威尔海姆已经动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经如鬼魅般闪出,手中的长剑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便瞬间跨越数米间距,逼近至两人身前。 而另一边,早已经严阵以待的两人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为了尽快解决这边赶到正面战场,李嘉图也暂时舍弃了防御,转而抡起大刀全力劈向了剑鬼。 实际上,他是知道的,剑鬼的实力还远在他之上,即便如今随着苍老而实力下滑,但也依旧强劲,似他这般的抢攻实际上很难奏效,甚至说还很容易被对方找出破绽从而反攻......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虽然此刻贸然将宝押注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身上很冒险,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赌了! 他赌这个年轻骑士能为他制造出机会! 而另一边,菜月昴也远没有让他失望,他的反应甚至比李嘉图还要快出一线,再加上他站位本也便更靠前,自然也比李嘉图更早接触到威尔海姆! 面对威尔海姆那极快的抢攻,菜月昴同样采取了攻击,手中的洛斯里克骑士剑斩碎空气,与威尔海姆的长剑碰撞在一起,迸溅出一大团火花。 但这只是开始,双方手中的剑一触即分,但在菜月昴再度挥剑之时,另一柄利刃已经刺向了他的左胸,威尔海姆用的是双剑,虽之前在白鲸战中走得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当时在白鲸身上肆意狂奔切割,也对白鲸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这一次与人交手,却又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一前一后,一攻一守,攻守兼备,固若金汤。 前伐后扫,左逼右分,不动如山,动若雷震! 但菜月昴此前也不是没与剑鬼交过手,此刻面对他那手登峰造极的精妙剑法,倒也不慌不忙,另一手的盾牌迅速扬起,一盾便将剑鬼的第二剑砸偏,同时其上光芒一闪,原力已然准备就绪。 在感受到身后的李嘉图接近的同时,菜月昴亦猛地撞向了剑鬼,原力瞬间迸发而出,冲击波撞击在剑鬼身上,撞得他身形一滞,而就在此刻,菜月昴已经侧身闪开,代替他的,是李嘉图全力劈出的大刀。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剑鬼却也没有落败,只见他脚下步伐一变,索性也不重整架势,而就借着刚刚原力冲击的力道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身体都佦往后飘然退出,便要闪出李嘉图的攻击范围。 而李嘉图却也预判到了这一点,他挥剑的同时猛踢地面,在将脚下地砖踢得粉碎的同时,身体二度加速,同时手中大刀变劈为刺,重重向着剑鬼的胸腹贯出。 眼看那大刀就要将剑鬼贯个透心凉之时,在这关头剑鬼居然又有了动作,虽然没能退出李嘉图的攻击范围,但他也成功地争取到了回防的时间,其手中双剑同时送出,一剑横递抵在了大刀的尖端,借助着李嘉图的推动继续后退,避免自己被刀身贯穿,另一剑则猛劈在大刀的中段,将李嘉图这一刀劈得向侧倾斜,而他自己脚下步伐一变,身体也向着侧面闪出,已是避开了李嘉图这一刺。 “我**!” 见到这一幕,李嘉图忍不住骂出了声。 真的是活见了鬼了,今天遇到的对手怎么都是这种技巧型的怪物,短短几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已经在同一招上吃了两次亏了。 但不同于之前菜月昴的留手,这一次,剑鬼可不会放水。 在挡开那一刀之后,李嘉图已是空门大露,他刚刚那一刀已经是中途变招,此刻再来不及回防守护自己。 而在剑鬼威尔海姆这种高手面前,这一瞬的空挡已经足以宣判他的死刑。 鬼之利刃再度斩出,带着凌冽的剑气,直指李嘉图的咽喉,但就在他要被一剑枭首之时,一道光芒却忽然自李嘉图后方激射而来。 那道光实在是太快,几乎是在剑鬼察觉到的瞬间,便已经逼近他的脸庞。 “碰”得一声闷响,剑鬼仰面后退,原本要斩下李嘉图头颅的一剑也落空,就在此时,菜月昴已经自李嘉图身后一跃而出,并在半空中一脚踢在侧面的墙壁之上二度加速,如流星般撞向了剑鬼,手中长剑再斩。 关键时刻,剑鬼勉强又举起双剑,交叉着迎向了菜月昴的长剑,但他下意识格挡之后才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这次他的剑,是不是太亮了些? 那样的想法刚刚升起,那闪烁着刺目光芒的利刃已经斩断了剑鬼探出的双刃,并去势不减地斩向了他的胸口。 “......真是多谢了啊。” 当威尔海姆那化作两截的身体也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之后,李嘉图的声音也从菜月昴身后传来。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菜月昴摇摇头,转过身道,“不过,你之前说已经有两位王选者被他杀死了,既然威尔海姆在这里,莫非其中一个......” “啊,是库珥修跟菲鲁特哦,”漫不经心的声音自身后的高处传来,引得菜月昴与李嘉图的身体齐齐一僵。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用那么意外嘛,虽然我确实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但她们姑且是异世界美少女,死之前也给我带来了很多乐趣,所以我也就稍微努力记了下名字。” 在威尔海姆失去踪影的位置后方的楼房之上,“吸魂恶鬼”正半蹲在那被烧黑的墙壁之上,一只壮硕的手臂很是随意地垂下,其上提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尤里乌斯。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恶鬼软肋 “居然,这么快的吗?” 菜月昴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表情越发严肃。 虽然早就料到尤里乌斯那边并没法拖延太久,但是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对方击败,还是大大出乎了菜月昴的预料。 毕竟尤里乌斯的实力他也是清楚的,也曾经在竞技场上跟菜月昴打得难分难解,虽然菜月昴如今早已经今非昔比,但就算让现在的他去跟尤里乌斯交手,即便敢说稳操胜券,但也决计做不到这么快将他解决。 而且“吸魂恶鬼”并没有杀死尤里乌斯,而是生擒,这其中的难度显然比他与李嘉图联手杀死威尔海姆还要高出不少,更别说他之后甚至还有余裕赶到自己这边。 但就这一点,已经足可见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而他这个反应,也让“吸魂恶鬼”十分满意。 “果然,你这家伙,也是记得的吧?” 不同于上次见到他时的惊讶,这次的菜月昴表现得冷静多了,而且还提前戴上了头盔伷,而这些与之前不同的“变数”,都说明了他并不会被自己的权能覆盖这件事。 也就是说,面前之人,正是另一个菜月昴! 想到这里,“吸魂恶鬼”看着菜月昴的目光越发火热。 “呵,被我杀了一次之后,表情倒是严肃了不少。” 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李嘉图,“吸魂恶鬼”直接对着菜月昴道: “不过能干掉那个老头子,你的实力也还是可以的嘛,倒是没给这张脸丢人。” “你认识他?”李嘉图惊疑不定地看了菜月昴一眼,出声问道。 菜月昴此刻戴着头盔,他不会知道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自然更听不出来“吸魂恶鬼”话语中的含义,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却是早就熟识的模样。 实际上还真没你熟。 如果知道他想法的话,菜月昴一定会这么回答,他跟“吸魂恶鬼”相见不到三分钟,菜月昴对他的了解自然不可能多于李嘉图,但此刻他也解释不清楚那么多,只能低低解释了一句: “昔日的仇家,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而“吸魂恶鬼”也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谎言,他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冲着李嘉图指了指,微笑道: “你不会觉得,找来这帮土著蝼蚁,就真的能帮你赢过我吧?呵,似你我这样被选中之人之间的战斗,也是这帮家伙能插手的?” “你这家伙!”虽然没听懂后面的话,但那其中的轻蔑李嘉图倒是听明白了,但他姑且也是一方佣兵团的团长,经验丰富,自然也不会中这样的激将法,只是眯了眯眼睛,眼中凶光毕露。 “哦,倒是个有脑子的土著蝼蚁。” “吸魂恶鬼”轻咦一声,但也没太在意,虽然刚刚那话的确有激将的成分在内,但那其中的轻蔑却不是作假,说到底,这些会被他的能力影响的家伙们,根本不配让他在意。 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扭曲?” 当菜月昴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吸魂恶鬼”的表情蓦地变了。 “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不复之前的轻松写意,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狂躁: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的语速忽然间加快了数倍,原本还算平静的眼中也忽然涌上了恼怒与癫狂: “你是知道的吧?明明有着那个能力,明明也去过那里,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唯有你,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吧?” “你怎么能,不理解我?!” 发出最后那句质问的时候,“吸魂恶鬼”猛地站起了身来,双目之中也已经布满了血丝,红得瘆人—— ——“就是现在!” 一声娇喝在他站起的瞬间发出,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道破空飞来的冰锥,直直射向吸魂恶鬼的胸膛。 面对那忽然袭来的巨大冰锥,吸魂恶鬼虽然因为菜月昴的话语变得心神不宁,但这也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判断,那支纤细惨白的手掌忽然间抬起,浓郁的魔力迅速在他手边汇聚,术式编织在瞬间完成,喷射出一团巨大的火球,迎面撞上了那道冰锥。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火球与冰锥彼此消弭,而借助着烟雾的掩护,暗处的加菲尔也发起了袭击,附带着金属护臂的重拳击穿空气,直直砸向了吸魂恶鬼的脸庞。 到这个时候,吸魂恶鬼却做出了一个很符合他如今定位的行动——他直接把手中的尤里乌斯甩向了加菲尔。 就像故事中的正派角色们喜欢组队攻略boss一般,故事中的反派boss也很喜欢拿正派角色的队友做挡箭牌。 而后,在加菲尔手忙脚乱取消攻击接住尤里乌斯的时候,吸魂恶鬼脚下一动,瞬间逼到了加菲尔的脸上,漆黑的重拳高高举起。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道枪状的光芒忽然间划破空气,自下方射来,直至“吸魂恶鬼”的脸庞。 早在艾米莉亚发动袭击的瞬间,菜月昴便已经开始在手中积蓄圣光枪,并在战斗开始的瞬间便朝着吸魂恶鬼冲了上来,同时找准关键时刻,挥出了手中的圣光枪,想要阻止他击中加菲尔的同时稍微打出一点硬直,为他后面的斩击创造机会。 这一招在他之前的战斗中也可谓屡试不爽,虽然威力远远无法与雷电枪相比,但圣光枪最为显著的特点便是快,真正如光芒一般的快,本无形体的“它”不会受到任何空气阻力的干扰,可以在瞬间便达到十倍音速以上,往往菜月昴这边发出攻击,那边便已击中敌人,几乎无人可以避开。 ——那么,为什么说几乎呢? 因为,在魂世界中真正强者的面前,即便是十倍音速,也完全不够看,甚至还及不上那些怪物们连续斩击中随意一剑的速度。 就比如面前这个人。 看着那一侧头避开圣光枪轰击的吸魂恶鬼,菜月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下一瞬,吸魂恶鬼变拳为抓,一把攥住了加菲尔的脖子,并将他与尤里乌斯一同甩向了正面冲来的菜月昴。 见状,菜月昴也只得止住挥剑的动作,转而尝试接住两人的身体,但下一秒,他便看到面前的吸魂恶鬼再度对着他张开了嘴。 就在菜月昴的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两个娇小的小猫兽人从他两侧窜出,也同样张开嘴对准了吸魂恶鬼。 下一秒,剧烈的声波响起,三股庞大的冲击波裹挟着魔力,在空中相撞,并迅速彼此相抵。 “黑塔罗,缇碧?” 踉跄落地之后,菜月昴认出了那关键时候站出来救下他的身影。 同时,他也同样发现,吸魂恶鬼两次尝试击杀他时用出的声波招数,却是与这两只小猫兽人一模一样。 第二百章 傲慢之鬼,暴食之鬼 “一模......一样?” 不管是出招方式,还是表现形式,那声波都与蜜蜜姐弟他们的能力完全一致。 不过,为什么出现的只有黑塔罗跟缇碧?身为他们姐姐的蜜蜜呢? 而且,说起来......为什么,吸魂恶鬼嘴中的那几根尖牙,与他的其他牙齿对比起来,那么小? ——简直就像是乳牙一样。 怔怔地看着那三道在空中相撞的庞大声波所引动的乱流,菜月昴心中却忽然升起一个十分恐怖的猜想。 吸魂恶鬼身上那些肉眼可见的不协调的肢体,显然并不是什么各自使用不同法门练出来的,也不是加持了什么特殊的秘法。 那就是,单纯得从别人身上剥夺而来的罢了。 空中的对拼迅速结束,吸魂恶鬼并没能在与黑塔罗缇碧的声波对轰之中占据到优势,双方的声波迅速消弭,但在那两只小猫兽人落地之前,吸魂恶鬼却举起了自己那只白得没有血色,不自然地像是上过粉一般的手。 而会那样给自己的皮肤加上大量诡异白粉的魔法师,菜月昴也是认识一个的: ——露格尼卡王国,宫廷魔导士,被授予象征单系魔法最高成就【赤】【绿】【黄】之称的边境伯,罗兹瓦尔·L·梅扎斯! 迥然不同的两种术式分别被瞬间构建出来,然后,巨大的火球与冰锥同时自他指尖射出,射向了缇碧与黑塔罗。 “——不会,再让你夺走了!” 激昂的怒吼声在菜月昴身后震响,壮硕的兽人踏裂大地,其身影瞬间拔地而起,撞向了那冰锥与火球,并在它们分别散开之前便已经挥动手中的大刀,发起凌冽如狂风的斩击,将那冰锥与火球都一同斩断。 “哎呀,真是漂亮的一击,但是,事到如今才说什么不会让我夺走,不会觉得太迟了吗?” 而在里卡多落地之前,一个如恶鬼般摄人心神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与此同时,吸魂恶鬼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随后一记重拳轰砸在李嘉图身后,拳劲瞬间贯穿他的五脏六腑,大量的鲜血从李嘉图口中喷涌出来,而他的身体,也如流星般自天空坠下,将一栋燃烧中的建筑撞塌。 直到这时,菜月昴才注意到,与吸魂恶鬼本人的身躯相比,他的双腿似乎也略显纤细了些。 当那含笑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菜月昴咬牙挥出了手中的长剑。 是的,有着那鬼魅般速度双腿的家伙,菜月昴也是见过一个的: ——神圣佛拉基亚帝国,九神将之一将,【青色雷光】塞西尔斯·赛格蒙特。 不仅仅只是能够操纵被自己杀死之人的幻影而已,这个家伙,甚至能够通过接取别人的肢体,从而获取被杀之人的能力! 长剑与铁拳相碰,菜月昴的剑锋却被硬生生砸了回去,就在一瞬之间,对方的出力居然比之之前暴增了近一倍,原本还能与他勉强相持的菜月昴瞬间便被压倒,浓烈的寒意自前方渗来,利刃被硬生生砸回,撞在自己胸口,整个人的身体都无法控制地倒飞而出,甚至连手中的剑都差点脱手飞出。 怎么会突然这么强? 就在此时,菜月昴忽然注意到了那吸魂恶鬼的眼睛。 那原本一琥珀一蔚蓝的异色双眼,此刻却又发生了变化,那只原本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作了血红色。 那是...... 菜月昴想起来了,那个能力,是狂化!他遇见过会这个招数的对手......那个家伙,是冷冽谷的征战骑士玻尔多! 没有给菜月昴太多的时佥间,吸魂恶鬼脚下一动,身体在瞬间便又追上了菜月昴,大手瞬间探出,一把扼住了菜月昴的脖颈。 随后,他背后的双翼猛地一振,直接提着菜月一飞冲天。 “哈哈哈哈哈哈,感觉怎么样?!感受到我的强大了吗?这无可匹敌的力量,如此强大的我,拥有如此权能的我,不正应该为所欲为吗?我哪里错了,哪里扭曲了!” 他面目狰狞地低吼着,像是要急切寻求认同的小孩子一般,也正因如此,那副模样,恰恰令菜月昴感到又可悲又可怒。 “既然拥有这么强的力量,那为何,不用在正道上——” 一只手用力掰着吸魂恶鬼的手指,菜月昴一边勉强说道。 “正道?什么是正道?我可是玩家!可以不死不灭,随意扭曲时空穿梭世界的玩家!我做的事,我决定的事情,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正道!” “那还真是,傲慢啊!” 菜月昴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手中持握着熊熊燃烧的圣剑,在刚刚对话的时间内,他的招数已经积蓄完毕。 愿火焰缠绕此身,愿圣光照耀此剑。 此即为, “圣剑·审判!” 吸魂恶鬼意识到不对,立刻便撒手将菜月昴猛地丢开,但却已经迟了。 圣剑的光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盛大。 炽烈的烈焰,灼热的圣光,在眨眼间汇聚于一起,无比霸道的魔力在瞬间融合,又迅速爆发出极度恐怖的热量,这股力量在眨眼间便化作咆哮的洪流,将傲慢的恶鬼吞噬。 像是神灵降下的审判之锤,一击便将那狂妄的恶鬼自天空砸落。 “咳,咳咳。” 坠落在另一栋大楼的顶端,菜月昴立刻便挥出原力盾牌来抵御冲击,饶是如此,剧烈的冲击也将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五脏六腑之间似乎有乱流涌动,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困难起来。 而菜月昴却顾及不了这么多,而是第一时间望向了吸魂恶鬼坠落的位置。 随后,瞳孔又由于强烈的冲击而微微收缩。 在烟雾弥散之后,毫发无伤的吸魂恶鬼缓缓自坑洞之中走出。 “啊,真是不错的招数,我想起来了,这一招,我以前在洛斯里克城见到过。”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忽然冲着菜月昴露出一个颇有些扭曲的笑容。 “要不是你,我都差点忘了,杀死那个烦人的骑士时间还在我获得这个能力之前,所以一直没想起来用他的能力。” 那般说着,他冲着空中打了个响指,随后,又用那只白皙的左臂一把将自己那只粗壮手臂拽下,就像是即插即用的插头一样轻易。 与此同时,某个令菜月昴目呲欲裂的虚幻身影逐渐在吸魂恶鬼身边显化出来。 接着,吸魂恶鬼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的右臂拽下,并按在了自己肩膀上的断手处。 “哈,真是不错的感觉,这老爷子身子骨意外的硬朗啊。” 用新安的右手拔出了骑士腰间的佩剑,吸魂恶鬼挥手散去了那个身影,同时剑上迅速缠绕上了光芒于烈焰。 将那柄与菜月昴手中一模一样的骑士剑举起,遥遥指向菜月昴,吸魂恶鬼笑得很是肆意: “那么,让我们接着玩耍吧。” 第二百零一章 胜负 “你,该,死,啊!” 狂怒的吼声瞬间炸响,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菜月昴便已目呲欲裂,而当看到那吸魂恶鬼将那个人的胳膊扯下来按自己身上时,蓬勃的怒火已经吞灭了伩菜月昴的理智。 脚下的地面在眨眼间便被踏得粉碎,狂怒的烈焰缠绕上菜月昴全身,令他化作一道炽热的炮弹,瞬间便撞向了吸魂恶鬼。 而吸魂恶鬼亦不闪不避,提剑直直撞上。 两柄缠绕着烈焰与光辉的长剑猛然碰撞在一起,尖锐的金属嘶鸣声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霸道的元素力互相碰撞消弭,释放出可怖的热量,灼热的空气变为热风向着周边卷出,化作狂暴的气流与冲击波,将地面与建筑一并撕裂碾碎。 “哈,真是有意思,为何你忽然这么生气呢?莫非这老爷子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之前还因菜月昂的几句话而面目扭曲的吸魂恶鬼此刻见到菜月昴那怒火滔天的模样,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甚至还反过来讥讽道。 而面对吸魂恶鬼的嘲弄,菜月昴则只有一个极为简短的回应: “死!” 似乎是在获取别人肢体的同时连战斗的记忆也能一并获取,吸魂恶鬼的洛斯里克剑术出乎意料的正宗,甚至说比菜月昴这边都还要熟练,两人在眨眼间便经历了数轮攻防,但往往每次采取的应对又额外一致,两人的战斗却是如镜像复刻一般。 直到双方的剑刃再一次碰撞之后,剧烈爆发的冲击波将两人齐齐推开,而后,双方同时握剑举至身前,汹涌的魔力在剑刃之上汇聚。 “愿火焰缠绕吾身!” 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与自己积蓄着同样招数的菜月昴,吸魂恶鬼的眼中满是惊喜,与另一个自己作战什么的,这种新奇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烈焰如火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身体,他大笑着喊道: “愿光芒照耀吾——” “以圣光裁决吾敌!” 只是,在他的剑技积蓄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到那边喊出了截然不同的话语。 随后,他便见到菜月昴握剑的双手一错,那凝聚在剑身之上的魔力居然只是一层徒有虚表的幌子,真正的魔力皆被他潜藏在手中,瞬间化作以光芒构织出的灼热长枪,并猛然向着他掷出。 什么情况?这只手的战斗记忆里,不存在这样的招数啊? 望着菜月昴那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动作,吸魂恶鬼的思绪短暂停滞了一瞬。 但他很快却又反应过来,立刻便侧身想要躲避那柄光芒长枪,以他取自青色雷光的速度,应该还是躲得开这一枪的,但菜月昴却似乎料到了这一点,那光芒长枪的落点并非是吸魂恶鬼的身躯,而是他脚边的地面。 剧烈的光辉在街道之上炸开,如同钻地炸弹一般,圣光长枪贯穿地面,并在地下骤然爆开,将大量的石砖与其上的吸魂恶鬼一同掀上了天。 而在最初挨到冲击波的晕眩之后,吸魂恶鬼背后的双翼一振,其身体很快便又找回了平衡,但就在此时,一道火光已经在下方一闪而逝,灼耀之剑已经将被掀飞的砖石与狂风一同一刀两断,自下而上跨越十几米距离,向着吸魂恶鬼逼近。 面对这极致追求威力的一剑,吸魂恶鬼依旧下意识挥剑格挡。 这也是他这只手臂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主人与菜月昴对决时所犯下的错误,下意识用自己对于洛斯里克剑术的理解来应对,却低估了菜月昴本人在此之上做出的突破与创造。 像是劈开黄油一般,菜月昴的长剑瞬间便将吸魂恶鬼手中之剑斩断,随后,在吸魂恶鬼那满是惊讶的目光之中,毫无滞缓地向着他的脖颈劈出。 事到如今,菜月昴已经根本没有了去试图理解这个自己的任何打算,在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之后,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让他死! 但是...... “真是了不得的一剑,这莫非是你原创的不成?” 看着那被迫停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吸魂恶鬼饶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会——” 望着这诡异的一幕,菜月昴瞪大了双眼。 简直就是斩在了山岩之上......不对,莫说是山岩,即便是钢铁也一样会被他这一剑轻松斩断,但菜月昴的这一剑便是被强行停下了,附着着炽热光芒的剑刃停留在吸魂恶鬼的脖子上,甚至连他一点皮都没蹭破,无论菜月昴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前进分毫。 “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两句?” “那么,差不多习惯了这只手的用法了,让我们开始第二阶段吧。” 那般说着,在菜月昴的身体再度回归引力的束缚,开始下坠的时候,吸魂恶鬼忽然对着菜月昴挥出了手中的断剑。 虽然看得出这一剑的攻击范围应是无法触及自己的,但在内心的悸动之后,菜月昴还是将长剑横在身前格挡。 但是,他横在身前的剑却并没有收到斩击的实感,只是看到一道血花在自己身上绽放。 “什——?” 菜月昴下意识低头看去,却发现一道笔直的伤痕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身上。 “是风喽,”吸魂恶鬼轻轻敲了敲自己那只琥珀色的眼睛,“那个叫库珥修的女人的能力,这只眼睛不仅能够看破谎言的风,还能操纵风发起看不见的超远斩击,很好用是吧?不枉我陪她玩了那么久才杀她。” 是空中流动的风化作了利刃,作为那断剑的延伸,割裂了菜月昴的身躯。 随后,吸魂恶鬼又对着菜月昴举起了另一只手: “我也没说我只能用那只手的能力,不是吗?” 随后,魔力立刻向着他汇聚而来,构建起魔法术式,化作巨大的火球,重重轰击在菜月昴的身上。 狂风卷过天际,甚至压得下方建筑的火焰都矮了几分,菜月昴的身体以与来时同样的速度射回,一头扎向地面。但这一次,他已经没有了再硬接冲击的体力了。 就在他要活生生摔成一摊烂泥的时候,一个黑袍身影忽然飞出,而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接住了一般,菜月昴的身体,在半空中停滞。 第二百零二章 出乎意料的援军 剧烈的痛楚自全身上下传来,鼻中甚至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肉被烤焦的味道,甚至说,也幸亏最后吸魂恶鬼最后用出的恰恰是火球而不是其他魔法,作为半灰烬体质而获得了出色火焰抗性的菜月昴才捡回了一条命,没有当场暴毙。 但即便如此,菜月昴也在那剧烈的冲击之下陷入了短暂的晕厥,而当他再度取回意识,勉强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自己正悬浮在半空之中,而下方仰望着他的加菲尔李嘉图等人,此刻都露出一个惊讶无比的表情。 在菜月昴想清楚他们露出那般表情的理由之前,便听到一个微妙地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你没事吧?身负宠爱之人?” 确实很熟悉,但是菜月昴一时之间却没有想起这个声音究竟属于哪个家伙,直到他睁开眼时看到了一张过于可怖的脸。 那可真是一张适合去出演恐怖电影的脸,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烂肉也没有蛆虫,而他本人也不是丧尸,但是那张脸给人的视觉冲击感却丝毫不逊色于真正的丧尸,眼球瞪大到几乎要掉出来牙齿根根爆出,甚至连其下的牙龈也一起露出,牙缝间满是血迹与垢污。 而这个家伙,顶着一头碧绿的锅盖头。 “我TM.......培提奇乌斯?!” 那张脸菜月昴确实熟悉,他怎么能不熟悉,他可是杀了这个家伙几十遍才把他弄死的啊! “你也是吸魂恶鬼那家伙那边的帮手?莫非他也是魔女教现在的大罪司教?”菜月昴下意识问道。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只是因为以往菜月昴听到培提奇乌斯说话时都太过神经了,此刻忽然听到这家伙用颇为正常的语气说话都没认出来。 “真是失礼!请不要把我跟那种疯子相提并论!魔女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必须是要身负宠爱且勤勤恳恳之人才被允许加入!似那种该死的疯狂癫狂猖狂张狂丧心病狂之流!虽身负那般浓郁的宠爱,但却不知回报,不知勤勉回应魔女的那份悲悯天人的宠爱,实在是不知感恩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徒!这种家伙是不配加入魔女教的!” 而面对菜月昴那可谓惊骇的表情,培提奇乌斯一边说着还一边歪了歪脖子,但他的歪脖子不是美少女那种可爱的歪脖,而是将头扭到令人感觉脖子都要断掉的地步,菜月昴甚至还近距离听到了几声“咔咔”的声响,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自信点,把“令人感觉”跟“都要”给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的培提奇乌斯才对味。 在激情控诉了一番吸魂恶鬼之后,培提奇乌斯又对着菜月昴道: “还有你!请不要对着救命恩人露出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即便你是身负宠爱之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额......抱歉?” 直到这时,菜月昴才发现,自己此刻恰恰是被培提奇乌斯的不可视之手给提在空中,他自诩菜月昴的救命恩人倒也没错,要不是他接住了菜月昴,此时菜月昴就算没有被吸魂恶鬼一个火球做掉,这下也要活活摔死。 “有趣,你们魔女教也想摊这趟浑水?” 就在此时,吸魂恶鬼的声音再度远远传来,菜月昴再度抬起头,却看到吸魂恶鬼正悬浮在空中,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这边,接着道: “我倒也大概理解你们急切地想要杀了我的心情,毕竟被我干掉了两个大罪司教,但是想杀我,就只出动一个大罪司教?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潘多拉不来吗?她就那么怕死吗?用你的话说,这是怠惰吧?” 而他那狂妄的话语,也瞬间点燃了培提奇乌斯的怒火。 “狂妄之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竟敢如此大放厥词!可恶可憎可恨不可一世不可饶恕不可原谅!你甚至不知道我等讨伐你的真正理由!该死的背叛宠爱之人!明明背负如此的宠爱却无视她的爱意肆意妄为!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那就好好见识一下吧我等会讨伐你这该死的背教之人!这正是勤勉勤勉勤勉勤勉勤勉勤勉噢噢噢噢噢——!” 培提奇乌斯越说越起劲,情绪激动之时,干脆也不再在乎菜月昴的死活了,直接一把将菜月昴抛向了下方,自己便一把用不可视之手抓起下方的建筑残骸,便直接向着吸魂恶鬼丢了出去。 好在李嘉图及时跳了起来,一把接住了动弹不得的菜月昴。 “你没事吧?刚刚还真是惊险。” 菜月昴刚想回话,却忽然发觉自己此刻视野意外的开阔,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头盔已经在之前的爆炸中被炸飞了,脸色不由得一变。 也怪不得之前培提奇乌斯能够看到他的表情。 伡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跟那家伙长着一样的脸,但是你与他是敌人这件事,我们还是很清楚的。” 察觉到菜月昴的心情,李嘉图立刻道。 “虽然魔女教的乱入很出乎预料,但好消息是他们看来暂时不是敌人,接下来的话,先让艾米莉亚大人带着你跟尤里乌斯暂且撤退出城去寻找治愈术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们只留下精锐入城夺回【剑圣】的尸体,剩余的大部队还在城外......” 李嘉图的话还没说完,大地隆隆地颤抖起来,汹涌的喊杀声从城镇那头传来,李嘉图诧异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该死的!他们为什么会进来!不是让他们在城外待命吗?!” 望着那群满脸狂热地自城外蜂拥而入的士兵们,李嘉图脸上的表情迅速从诧异很快转变为惊恐。 而就在同时,菜月昴的视线,却被某个立于人群中央的身影所吸引,那是一个身披魔女教服饰的怪人, 细瘦双手缠绕著又长又扭曲的金色链条,身上缠绕满绷带,全身上下只露出银发和半边紫瞳。 此时此刻,她便站在人群中央,脸上的狂热,与那些士兵们如出一辙。 第二百零三章 第三位大罪司教(二合一) “谢谢,对不起喔,让各位如此拼命地去奋战,哪怕明知前方是无法力敌的灾厄。” 轻轻挥动着手臂,站在人群之中的绷带怪人缓缓开口道: “但即便如此,因为前方那个人是不得不歼灭的‘恶’,是会危害到世界之人,所以大家一定会全力去除掉他的吧?” 在她那般开口的同时,周围的人们齐齐发出狂热的赞同声: “喔喔哦喔喔噢噢噢噢哦哦哦————” 就那般大吼着,像是失去理智一般,蜂拥着向着前方冲去,悍不畏死。 “谢谢,感谢大家奋不顾身的奋战,如此的身姿,令人心醉,每次目睹这一幕,都令我由衷地感觉世界果然很温柔,我被温柔和爱满足了,每次确切感佞受到这点,我都好想感谢。所以我才会一直重复说‘谢谢’与‘对不起’。” 明明她脸上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狂热,甚至已经狂热得称得上恐怖了,但她的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 “所以,以【愤怒】大罪司教西里乌斯·罗曼尼康帝之名,向各位致以最高的谢意与歉意。” “谢谢,对不起。” 如果不论她那怪异的打扮与布满疯狂的眼睛,只是听她那声音的话,甚至会觉得她声音如天籁般优美,而其话语内容也极其正确,所言甚是。 菜月昴猛地回过神来,立刻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将那个该死的认同感驱散。 而另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菜月昴的视线,【愤怒】大罪司教还向着他这边望过来一眼,并微笑着轻轻鞠了一躬。 “见鬼,那家伙的能力是洗脑吗?” 菜月昴脸色难看地说道。 “闭嘴,伤患就给我好好待着别动,救治完你我还要去帮其他人!” “哦哦,好的......等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被熟悉的声音训斥之后,菜月昴下意识地便连声应道,紧接着又想起了那声音的主人,不禁瞪大了眼。 不知何时,一位面容姣好的猫娘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并全力为他施放着治愈魔法,此刻看到又要乱动的菜月昴,手中的术式瞬间一变: “给我安分点!” 感觉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紧接着化作了痛楚,原本还想挣扎着站起来的菜月昴打了个激灵,身上所有的力气也仿佛都被抽取干净,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所以说了都安分点,别打扰我施救,治好你我还要去救治其他伤员,我没时间在你身上浪费,知道吗?” 痛楚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消散了,其所造成的损伤也在瞬间便被治愈了,此时此刻,整个王国最好的治愈师,获得了象征着水系魔法最高成就的【青】之称号的菲利斯便在他的边上,全力治愈着他的伤势。 但是,不同于印象中那个总是表情明媚,同时还会在话语末尾加上“喵”的菲利斯,此时菜月昴所见到的菲利斯表情却要阴郁得多,黑眼圈也格外浓重,其身上的疲惫也可谓肉眼可见,但即便如此,她眼中却闪烁着连菜月昴都感到心惊的恨意,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至于理由,回忆起之前吸魂恶鬼敲着自己琥珀色眼眸的模样,菜月昴默然不语。 菜月昴知道刚刚股痛楚是怎么回事,作为最杰出的水系法师,菲利斯同样可以操纵他人体内的血液,只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接触过对方才可以。 原本的菲利斯是不会对伤者如此粗暴的,即便她一向对于不配合治疗的伤者恨得牙痒痒,却不会拿自己救人的魔法来伤害伤者——哪怕只是作为惩戒让伤者更快地安静下来。 他类似的样子菜月昴虽然在第三试炼那个属于【傲慢】大罪司教的世界中也看到过,但不同于那次的是,这一次,她知道夺去自己生存理由的,理应仇恨的家伙是谁。 但一旁的李嘉图可不会沉默,比起菲利斯的憎恨这种事情,他现在更关注战局: “菲利斯,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嘉图沉声问道: “不是让你跟士兵们在城外就位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种问题用自己的脑袋去想就行了!这个混蛋伤者都已经猜出来了,那个绷带魔女教会使用洗脑的招数,所以把所有人都拉过来战斗了!” 菲利斯咬牙切齿道: “他们发现我是治疗术士之后就放弃了洗脑我,大概是因为知道让我作为治疗术士帮助这边比被他们洗脑冲上去送死更加有用!” “比起这个,你别在这里傻站着,能做什么就做些什么,去做你能做的事!” “我......唉,我知道了,加菲尔,把尤里乌斯放在这里吧,之后在他们恢复战斗力之前就靠你护着菲利斯了,我和艾米莉亚大人,还有黑塔罗缇碧去找机会协助魔女教压制那个恶魔。” 这话说出口之后,连李嘉图自己都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魔女教数百年来臭名昭著罄竹难书,一直被视为整个大陆的灾厄,什么时候,他居然也会去协助这群极恶之徒了? 但,如今现实便是如此,在更加大的“恶”面前,便是魔女教,也不是不能暂时作为联手的盟友,只不过这边也要全力提防魔女教那边就是了。 “......不,不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违和感,菜月昴不禁开口道。 “我了解魔女教,那帮家伙行事向来肆意妄为,那个家伙,是不会说什么顾忌他人所以放过菲利斯什么的......除非是收到了什么确切的命令,而能够命令魔女教大罪司教那帮家伙的人,我知道的只有一个,” 脑海中不禁闪过曾经在狙击【强欲】【暴食】之后见过一次的,那可谓诡异不详到极致的魔女,菜月昴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吸魂恶鬼也曾经提到过那个名字: “【虚饰魔女】潘多拉。” 他咬着牙吐出那个名字。 但是,理由呢? 虚饰魔女会如此忌惮他的理由呢?而这个理由,又会如何影响到如今的战局呢?为何会令自己这般不安? 菜月昴捂住了额头,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的,在已有的那些信息里,一定是有什么他所遗漏的东西的。 但那股感觉的源头,菜月昴却没能抓住。 而就在此时,战局却也再度发生了变化。 “真是无聊,只是派出一些杂鱼而已,就觉得能够威胁到我吗?” 一只手提着培提奇乌斯的头颅,吸魂恶鬼不禁打了个哈欠。 仅仅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短暂时间,他便已经取下了培提奇乌斯的头颅。 不过,菜月昴也确认过了,他所杀死的那个培提奇乌斯,并没有达到培提奇乌斯全部实力下的百手奇观,显然培提奇乌斯还在其他地方留有准备好的身躯,并未完全死去。 话虽如此,之前现身的那个培提奇乌斯也已经带上了七八十只手的样子,实力也有完全体下的八成左右,而且这个培提奇乌斯一开始就放弃了接近战,转而抛投建筑来远程消耗,却依旧被他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杀了,其实力之恐怖,也算得上骇人听闻了。 这样的怪物,根本便不是那些士兵所能消耗的存在吧,但,即便如此,【愤怒】还是选择了令那些士兵们向着他冲去。 “因为那家伙的能力很麻烦啊,要是在杀那些杂兵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的权能影响到,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直接同化到所有被权能影响到的家伙身上的,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同化,这些都属于西里乌斯可以操纵的部分。” 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而菜月昴也已经在他抵达之前便察觉到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乞丐般的少年,茶色的长发乱糟糟的,裸露在外的手脚沾满泥巴与污垢,像是许多年都没有洗过澡一般,全身上下只披着一块破烂的布,浓浓的亵渎感与不详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而在菜月昴挣扎着起身之前,加菲尔便已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什么人?停在那里,别过来。” 而下一秒,菜月昴便咬牙切齿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莱伊·巴登凯托斯?” 虽然这个世界的他与菜月昴并无恩怨,但是一看到那张脸,菜月昴就感到心中的杀意要克制不住。 “哦哦,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啊,好,真好哇,真是好呢,真是好哦,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很好嘛,正因为这不是很棒吗,暴饮,暴食!” 真是豪华的阵容啊,魔女教居然一口气来了三位大罪司教追杀吸魂恶鬼,即便是菜月昴,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惊。 而另一边,似乎是印证着莱伊的话语,面对那群气势汹汹冲击而来的士兵们,本可以轻易在他们之中开启无双的吸魂恶鬼却选择了后退。 “真是麻烦的家伙,堆怪海是吧?” 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表情,显然愤怒的能力连吸魂恶鬼也会觉得麻烦,因此,他选择了换个打法: “就当是角色扮演一转战略游戏吧,堆怪海而已,我这边也是会的。” 那般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而后,无数道凶猛的兽吼之声从城市的另一侧传来,紧接着,建筑被撞塌,墙壁被推倒,黑色的洪流自城市的另一端蔓延,大地颤动,铺天盖地的魔兽军团,向着这边奔来! 并且,不仅仅是普普通通的魔兽而已,在不知加持了什么力量之后,那些魔兽的头上生出了大量如脓疮般的肉球,其上遍布着大量如同眼睛一般的瘤子,漆黑的淤泥自其中流出,在它们身上蔓延着。 而那股导致魔兽们畸变的力量,或许这个世界的人会感到很陌生,但对于菜月昴而言,确实那般的熟悉。 就在不久之前,他随挚友一同前往漆黑的雪原之时,便见到过大量被这股力量所污染的生灵。 那股不详之力,来自于深渊。 “那就是,能够破除一切加护的污秽力量么。” 看到那些魔兽,加菲尔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 “啊啊啊,让我来猜一下,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拥有着这股力量,也怪不得魔女教这次都会一口气出动三位大罪司教来追杀这个吸魂恶鬼,简直就像是全力将珍馐一口吞尽一般?” “你什么意思?” 加菲尔双拳紧握,冷冷道。 “稍微,有两个地方不太对,” 说着,莱伊·巴登凯托斯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即便不算这股诡异的力量,以那家伙的夸张程度,别说是三位大罪司教,剩下全部的大罪司教都派来也毫不为过,潘多拉大人如今想必对他也很忌惮吧。” “第二,” 莱伊·巴登凯托斯晃了晃手指,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来杀他的第三位大罪司教,不是我。” 什么,意思? 还没等菜月昴想清楚他话语中的含义,莱伊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现之时,他手腕处的两柄短刀以及猛地刺向了加菲尔的胸口。 “就是说,要打架是吧?!” 另一边,加菲尔想的就没有这么多了,见到莱伊直奔自己而来,加菲尔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双拳,迎向了莱伊。 他才不会思考那么多,也不会仔细思索莱伊话语之中蕴含的讯息,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敌人,那么打倒就好了! 但是,在他这边扑出去的同时,于那另一边,莱伊的一只手臂也忽然间如同气球般膨胀起来,原本瘦弱的手臂肌肉忽然间如同植物般生长起来,很快便长出大量虬结得夸张的肌肉块,眨眼的功夫,他的一条手臂便变得黝黑而粗壮,比他自身的腰身还要粗得多。 而这巨大的手臂与瘦弱身躯的对比,也令菜月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那吸魂恶鬼一开始用的手臂,就是如今莱伊·巴登凯托斯所用的手臂! 而后,他立刻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莱伊!” 菜月昴死死盯着【暴食】大罪司教,咬牙道: “你也是被那家伙杀死之后,又用能力所重现出来后操纵的幻影!” 第二百零四章 魔王讨伐 之前的时候,李嘉图也曾以菜月昴可以交流来判断他并非幻影,因此,菜月昴原本以为,吸魂恶鬼召唤出的幻影,应是无法交流的。 “现在看来,幻影无法交流,恐怕只是李嘉图他们一厢情愿的猜想吧?”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真好啊!真是好呢,不是很好吗?正因为这很棒啊!好耶!太棒了!不愧是老大的异界同位体!说得真没错!真是美味的猜测!准确得我都快留下口水了!” 在轻易地以肉体力量牢牢压制着加菲尔的同时,莱伊·巴登凯托斯大笑起来: “是啊是的没错非常正确!我等都是老大的幻影,那些被剥夺了一切情感无法交流的愚蠢食材,都是因为抗拒着老大的命令,才会被强制剥夺了一切自主权,只能被困在老大为他们铸造出来的囚笼中一边看着自己屠戮无辜,杀死曾经的好友挚爱,一边在那里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那副模样可真是勾人食欲啊!” “但是我不一样,识时务者为珍馐!准确认识到已经成为食材这件事是不可逆的,既然如此我便接受了这件事情,心甘情愿地去为老大收集食材亲自烹饪,这样一来我也便成为被老大赐予了饮下残渣剩饭权利的三个幸运儿之一!” 虽然莱伊的话语颠三倒四,其中还夹杂着各种诡异的关于吃的比喻,但菜月昴也大概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只要被吸魂恶鬼杀死之人,能够心甘情愿地为他所驱使,便可以被允许保留自主行动的能力而作为幻影复活,甚至于,被幻影所杀死之人,也会再度变为新的幻影。 而在此基础之上,他还有着另外一个可以肆意接取他人肢体从而获取其能力的权能,两相搭配之下,便是可以将任何被他杀死之人都百分百化作自己助力。 “果然啊,这就是那个魔王会不断地进行强者狩猎的原因啊。” 颀长的身影自莱伊的阴影之中窜出,短小的黑色利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猛地刺向了伇这位前暴食大罪司教。 “什么人——!” 在那个身影浮现出的同时,莱伊已经反应了过来,在利用拳王的重拳一击打飞加菲尔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转而挥拳砸向了偷袭者。 但是,全力的一击却砸到了空处。 “哎呀哎呀,那一拳要是打到我可就糟糕了,不过可惜落空了呢。” 带着几分悠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没等莱伊再度转过身,庞大的冲击已经自身后传来,将他猛地击飞了出去。 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候将自己的躯体转变为肉食兽的防御姿态,仅这一击就足以将它重伤了。 “这都没击穿么,真是可怕的防御力啊,刚刚那一招对着眼睛刺下会不会效果好一些?” 直到这时,姿态悠闲的偷袭者这才现身,赫然是一个身穿着和服的高大狼人,此时此刻和服的下摆正猎猎做响,身边则缭绕着从烟袋中一刻不停冒出的烟雾。 “哦,虎人小矮个跟猫人小姑娘,之前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对付这家伙就交给我了,我会漂亮地将它解决的,姑且听说消灭那个魔王的幻影能够令他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召唤或者是使用对应能力,就让我来确认一下这个情报的真伪吧。” 吐了一口烟雾后,狼人缓缓道。 “你又是什么人啊?!”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恐怕不是那个劳什子暴食司教的对手,但是如此被强硬地打断战斗,也还是让加菲尔烦躁不已。 “——【礼赞者】哈利贝尔,卡拉拉基国的最强战士。” 菜月昴拄着剑勉强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哈利贝尔, “你,是我们这边的盟友么?” “理所当然不是吗?”老狼人笑了笑,“虽然也会被人说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但我怎么也是正派角色啊,就算被变成幻影了也不可能助纣为虐,所以要是我作为幻影出现一定呆板得很,哪能像现在这么幽默呢?” “当然,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的话,不妨这么想想,” 哈利贝尔敲了敲烟袋,微微停顿了一下,原本和善的兽脸忽然严肃了几分: “就你现在这幅伤得连动弹都困难的样子,我想杀你们几个,还需要用什么计谋吗?” “有道理。”思索了一下之前所见的哈利贝尔的实力,菜月昴很快又坐了下去,对着一旁的菲利斯点点头,“拜托你继续治疗了。” 菲利斯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菜月昴,又看了看哈利贝尔,恍然道: “你莫非才是安娜大人所说的援军?” “没错没错”哈利贝尔那双狭长的兽眼紧紧盯着莱伊·巴登凯托斯,一边点点头道,“我是因为安娜会长的召集令才来到这里的,那丰厚的报酬暂且不论,今日必须将魔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吸魂恶鬼格杀在此,这一点我还是认同的,否则,等到他真正消化了【剑圣】阁下,并且可以随意调用【剑圣】阁下的实力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没什么人可以制服他了吧?” “而且,被安娜大人说动,赶来这里的援军实际上也不止是我而已,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似乎是要印证他的话语一般,就在此时,又一股新的势力,出现在了战场上。 大量装备精良的士兵,从魔兽们所涌来的方向奔出,并凭借着极其卓越的实力迅速杀戮起那些较为靠后的魔兽们,却是直接与那些被愤怒所控制的士兵一起,将那大批的魔兽围困在了中间。 而率领他们的,则是数个外观各异的将领,身穿金甲的巨汉,身体由矿物金属构成的矿人,身材矮小的鬣犬兽人,还有一袭白衣的白发军师。 “啧啧,这次居然掏出来了四位神将参战吗?军队的话也有个几万精锐的样子,帝国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不像我们卡拉拉基这边,我一个人就是全部的援军。” 而且,加入战场的人,还不仅仅是帝国军,在安娜的活跃之下,或是怀揣着恨意,或是想要建功立业,或是单纯为了自保,秃头的巨人族老者,集结的佣兵们,游行的商人,甚至是暗影中活跃的杀手,数不清的强者们自四面八方汇聚,前来绞杀位于此处的极恶魔王。 这一点,狼人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说出,只是手下的功夫越发迅速,而莱伊的状况,也越发岌岌可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像是完全没有理会到自己所处情况的糟糕一般,直到此时,莱伊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这点援军?完全——不够我们品尝啊!” “你们以为,老大手中的牌,就这么一点吗?” 第二百零五章 手牌 “你们以为,我手中的牌,就这么一点吗?” 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那帮前赴后继地向着自己冲来送死的蠢货们,吸魂恶鬼嘴角含笑,缓缓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 “来吧,一同起舞吧,为这场盛大的宴会,再添一把料!” 然后,无数尖锐的嘶吼声,自混战的战场之中响起。 那些原本早已经化为废墟的燃烧着的建筑统统被巨大的力道轰飞,头生巨大肉瘤的人影一个个爬起身来,口中发出不可名状的尖啸。 而在这些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那些气势汹汹的援军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原本刚刚占到优势的兵力也迅速被反扑。 之前菜月昴进入城中的时候还诧异为何这座城市早已然成了废墟,却没有任何人的样子,这便是缘由。 因为那些人早就被深渊所侵染,并死在了建筑之内。 既然早已经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们不会仍由自己真正吸收掉无敌的莱茵哈鲁特,吸魂恶鬼他又怎么会一点点准备都没有? “冷静!你们可都是百战精锐!不过是区区一点伏兵罢了!怎么能这就慌了手脚?!” 身穿黄金铠甲的神将一斧头将面前的怪物劈成两半,大声厉喝道,但就在此时,更加剧烈的轰鸣声却已经打断了他后续的话。 “我们早就做好了觉悟不是吗?为了给已死之人复仇!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的未来,也为了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不要后退,杀死那个魔王,只有杀了他,这一切才能结束!”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栋建筑被撞碎,某个巨大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浮现,赫然是一个黝黑的巨人族秃头老者,在怀揣着必死的觉悟,以这具身体早就不多的生命力为代价,他再度用出巨人族的秘术,为的,只是讨伐那个夺走他最后希望的仇敌。 明明早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也对这个世界妥协,接受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决定龟缩在小小的贫民窟之中苟延残喘,这样的他遇见了足以救赎他,能够点亮他灰暗生命的女孩作为孙女。原本心中满溢着的愤怒与仇恨皆在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同时逐渐被消弭。 可是,便是这样的孙女,也一样被这恶鬼所夺走,而杀人凶手在做完这之后,却用上了“来都来了,顺手杀了吧”这样该死的理由。 这令它,巴尔加・克罗姆威尔如何能够忍受? 在成为那销赃库的罗姆爷之前,他可也是掀起遍及整个露格尼卡的亚人叛乱的三大头目之一啊! 近十米高的巨人咆哮着,伸手探出,将前方巨大的影狮子像是拎小猫一般拎起,随后轻易地扭断了脖子。 “哎呀,原以为只是一个连杀了都浪费功夫的废物,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啊。” 看着下方的乱象,吸魂恶鬼挠了挠头,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身形缓缓落下,最终落在了一个废弃塔楼的顶端。 “不过,只是体型巨大吗?那样的家伙,我这边也是有的。” 就在他正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一柄利刃却忽然自他背后的阴影处探出,直直刺向了他的脖子。 怀揣着恨意前来此处的,可不仅仅是罗姆爷那个家伙而已。 只是,就在那利刃触及吸魂恶鬼的身体之前,他后背的衣物却在瞬间被冲破,浓郁的白色雾气自他后背射出,涌现了那个刺客的身影。 虽然只是雾气,但却有着不可思议的破坏力,任何被那浓雾所触碰到的事物却全部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抹去了存在一般。 但那刺客却是个例外,曼妙的身影极速地从白雾之中冲出,狼狈地摔在了一边的瓦砾之中,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腿上的黑色丝袜此刻也变得破破烂烂。 “猎肠者,吗?之前进行强者狩猎的时候也想找过你来着,但是很可惜没找到来着。现在看来,倒是一个令人大饱眼福的家伙啊,没有早点把你做成幽魂还真是失策。” 佒  毫不避讳的目光自猎肠者身上扫过,吸魂恶鬼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那缓缓消散在武器之中的漆黑大氅之上。 “恩......那个大氅是可以阻挡一次魔法类攻击的道具吗?没想到连白鲸的雾气也会被判定为魔法之类的东西啊。” 而对于他那格外随意的话语,猎肠者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目光在他背后的辫子之上扫过,随后露出几乎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但她却也没有任何的留恋,在一击落空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跃下钟楼,但在她落地之前,无形的风刃已经将她腰斩。 “虽然算是一个不错的家伙吧,但现在已经没有功夫消化除了莱茵哈鲁特之外的家伙了。” 将视线自猎肠者分为两截落在塔楼下的尸体之上收回,吸魂恶鬼再度望向了这片战场。 但,稍微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在以那巨人还有帝国四神将为首的人的奋战之下,战场的局势居然又一点点向着他们那边倾斜。 而在看到这逐渐不利的局势之时,吸魂恶鬼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甚至于还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 “这才像话嘛,能够做到这一点,才不枉我给你们准备那么多惊喜啊。” “毕竟,要是连让我认真打出底牌的资格都没有,岂不是很无趣?” 那般说着,他伸手在自己背后一拍,那先前喷射出大量白雾,将猎肠者的偷袭消弭的孔洞般的器官顿时消失无踪。 然后,天空,暗了下来。 “如果是比大小的话,这边可也不会输啊。” 在吸魂恶鬼的喃喃声中,足足有五十余米长的巨大身影,出现于城市的上方,仅仅只是出现,便将大片区域的光芒遮蔽。 仿佛磐石一般的粗糙皮肤之上披覆着厚厚的白色体毛,无数坑坑洼洼在期间反复地开开合合,如同呼吸一般。而那自下腹伸出的胸鳍,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 “好好饱餐一顿吧!白鲸!” 吸魂恶鬼大笑着,宣告出了那巨兽的名字。 “还有你,这样的战场,想必早就让你按捺不住了吧?”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背后双翼轻扇,令他的身体飞起,他这才再度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其大腿往下的部分瞬间消失,但他同时已经饮下了一口原素瓶,令那部分很快长了出来。 而作为交换,那被他换下去的双腿,也便做了另一个在他身边逐渐凝实的身影。 “是啊,这样的大场面,那可是相当棒的舞台啊。” 帝国一神将,【青色雷光】塞尔西斯敲着手中的剑柄,大声笑道。 第二百零六章 混战 当那无言的压力随同着上方的巨大阴影逐渐降临的时候,在来自那庞大的身影的攻击降临之前,青色的雷光,率先一步撞入人群之中。 霎时间,大量的血花在人群之中绽放开来,断肢残臂四处乱飞,受难者痛苦的哀嚎声在喊到一半时便随着本人被一剑枭首而停止,但更多的人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便已经迎来了死亡。 两柄剑被肆意杀戮的塞尔西斯挥得密不透风,简直像是瞬间展开的白色花朵,但每一片花瓣都是由利刃斩击的寒影所构成。 在那个身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蛮不讲理地从人群之中碾过之后,一条布满尸首的血路在他背后展开,其中不管是深渊怪物还是帝国士兵还是被污染的魔兽统统都有,那个疯子根本就是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乱杀的乐趣,砍起来也是敌我不分,仅仅只是将所以纳入自己攻击范围内的东西切碎而已,一边杀还一边发出快意的笑声。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也开得太大了吧,” 望见这一幕的矮小兽人战士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幻影吗?可幻影无法交流更是不会笑的吧?!” “那可是当然,毕竟身在此处的可是我啊,作为舞台的主角之一,虽然拿的是那种被反派大魔王击败之后反被操纵的前辈剧本,可即便如此,我也一样会理所当然地光彩照人成为所有观众的目光焦点吧?” 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身影停在了他的身前,咧嘴笑道。 “你他妈的,混账东西!为什么会站到那边去啊,塞尔西斯你这个王八蛋,你要背叛陛下吗?” 确认是熟悉的那个家伙,全身覆满咖啡色体毛的矮小鬣狗人满脸凶神恶煞地伓破口大骂。 “啊,葛路比你这样说的话其实我觉得不是很准确,我的确是没有背叛陛下的啊?” 随手把不知死活冲来的家伙砍杀,塞尔西斯微笑道: “我的的确确是作为陛下忠诚的伙伴战斗到最后一刻了啊,但是我战死了嘛,所以就没有办法了,我的确是对陛下尽忠了——起码生前是这样的。” “可是那个魔王的能力就是这样的啊,被他杀死后的家伙可是没法安宁啊,死后也会被拉出来给他当牛做马的啊,我仔细想了想反正我也没法反抗,与其被剥夺一切自主成为纯粹的杀戮木偶,不然干脆投降算了,还能享受一下战斗的乐趣,所以还请原谅——算了不原谅也无所谓,反正你马上要死了。” “你是什么畜生?我们可是来给你报仇的啊!”葛路比怒道。 “我知道啊,所以真的很感谢你们啦,我这边的话也是殷切希望你们可以报仇成功的,但是很可惜,你没有那份实力,所以再见了。” “你——” 没等葛路比再度说什么,塞尔西斯手中的双刀已经挥出,矮小的葛路比也只好再度运用其自己全身的武器前来殊死一搏,并伺机逃脱。 “真可惜啊,真可惜,要是葛路比你再早一点决定逃跑就好了,可以的话我也很想放放水啊。” 几个回合之后,塞尔西斯一边叹气,一边大踏步向着另一边杀出,而在他的身后,同样声名显赫,贵为佛拉基亚帝国九神将之【陆】的葛路比则已经化作了一具尸体。 “那么,之后要去找谁杀呢?要不尽量避开莫古洛他们吧?就算是最后的仁至义尽了,希望他们不会倒霉撞上我吧。” 那般说着,塞尔西斯的目光自然落到了另一边活跃的巨人那边。 但很可惜的是,在葛路比被塞尔西斯斩杀的同时,另一边十米余高的巨人巴尔加,亦或者说是罗姆爷也一样糟了重,由于身体过于巨大,他在第一时间便成为了白鲸的目标,庞大的身影直直自天空向着他冲下,并张开了那无比巨大的血盆巨口。 而在巨大化之后,本就不甚敏捷的罗姆爷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迟缓,此刻面对那自天空坠下的巨大山脉,却也是避无可避,只能怒吼着举起双手,准备硬接。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白鲸压死,吞下。 “诶诶诶,我还以为那个巨人看上去块头那么大应该能多撑一会儿的,原来真的就只是块头大啊?” 塞尔西斯叹息着收回了目光,随后又望向了战场的另一边: “那就去找露格尼卡那边的家伙们碰碰运气吧,希望这次他们能扛久一点。”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让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在那声音响起之后,攻击便已自暗影中袭出,被塞尔西斯毫不犹豫地斩破,但与此同时,他另一手的长刀却对着背后某个位置劈出,在他刀刃落下的同时,一个狼人刚好自那边的影子中跃出,之后的攻击也被这一刀顺势截下。 “哦呦,真不错啊,该说不愧是卡拉拉基的最强战士哈利贝尔吗?你来做我对手我当然很开心啊,毕竟现在这世界上能跟我打一打的人也没几个了嘛。” 看清来人之后,塞尔西斯眼中战意大盛。 “这还真是一份令人不想承接的荣幸啊。” 哈利贝尔叹了一口烟雾,也再度迎向了塞尔西斯。 可不同于塞尔西斯那遮掩不住的兴奋,哈利贝尔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肉眼可见的沉闷。 由于塞尔西斯本人实力过于夸张,为了不让他继续在联军之中肆意杀戮,哈利贝尔也只好前来牵制他, 因为只有他可以牵制塞尔西斯。 可是,把露格尼卡那边的人们交给那个家伙真的是正确的吗? 而此时此刻,在战场的另一边,正与莱伊对拼交缠着的,赫然是一位同样矮小的少年。 也正是他,在哈利贝尔因为着急阻挡塞尔西斯那边之时出现,自告奋勇前来阻挡莱伊·巴登凯托斯。 那个少年有着深褐色头发麻花辫,矮小的身躯由袖口和下摆较长的绿色长袍包裹。年幼的容貌上满是嗜虐的笑容,牙齿像凶恶的鲨鱼。 无奈之下,为了不令帝国那边的战线彻底垮台,再确认他并非幻影,而是会流血的,活生生的人之后,哈利贝尔也只好选择了信任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前来支援的少年,其真名为罗伊·阿尔法鲁多。 其称号为【恶食】,与【美食】莱伊·巴登凯托斯一样,同为【暴食】大罪司教! 而在确认哈利贝尔那边与塞尔西斯交上手之后,他们这边战斗的动作也忽然间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同时露出一抹奇妙的笑容。 第二百零七章 暴食兄弟 “那个家伙似乎有些察觉到你身份的不对了。” 莱伊舔了舔舌头,微笑道。 “他察觉到了又怎么样?我可不是幻觉,我是货真价实地前来讨伐那位魔王的勇者啊,”罗伊·阿尔法鲁多放肆地笑了起来,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消失,现出原本与莱伊格外相似的脸庞: “只不过我是魔女教那边来的勇者罢了,这不是跟兄长大人好好叙叙旧吗?”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罗伊,露伊那家伙还好吗?已经断掉跟她的联系好久了。”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莱伊欢喜道。 “少了一个送餐的家伙,小妹可是哭唧唧了很久呢。”罗伊裂开那口如同锯齿般的尖牙,“不过话说回来,兄长啊,被变成这个幽魂之后,你现在没忘记怎么进食吧?”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呢?品尝珍馐一事如此珍贵,那便是我等生存的唯一意义,是镌刻在灵魂中的宝贵方向,即便已为幽魂,品尝美味依旧是生平唯一大事!” 这般说着,莱伊再度抬头说起那几乎象征了他生命本身的那句口头禅: “暴饮~暴食!” 与此同时,在他身边的兄弟罗伊也一样高声赞美道: “暴饮~暴食!” 而后,两兄弟再度对视一眼之后,莱伊忽然变化成为一个浑身干瘦的老头,一步跨出之后,已经在数十米之外: “几位,不知这是想往哪逃呢?” 早在佄罗伊露出本来面目之后,菜月昴便察觉到不对,在菲利斯的治疗下稍稍恢复了一些战斗力的他立刻指挥守护他们的加菲尔带着菲利斯与尤里乌斯逃走。 只是,莱伊与罗伊早就已经盯上了他们这番盛宴,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走脱呢? “真是美味啊!这种在被吃掉之前的恐慌气味,简直是绝佳的调味料呢!我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张狂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菜月昴转过身,看到变为一个纤细的法师一路飞来的罗伊。 “啧,谁他妈怕了啊!要打那就来打啊!谁怕谁?!” 加菲尔将菲利斯还有尤里乌斯放下,冲着挡在前方的莱伊露出凶恶的表情。 “喂!那边那个长得跟吸魂恶鬼那混蛋一模一样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挺能打的吧?现在恢复了几成力了?如果起不了作用的话就带着他们几个赶紧逃。不要拖本大爷的后腿!” 虽然他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状态不佳就快逃吧,我来给你们殿后,但话语从他的那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变了味。 不过,与此同时正在另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退敌之策的菜月昴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忍不住吐槽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身为一个男人就别傲娇了啊,早退版本了。” “你他妈......要你管?!”虽然不懂傲娇是什么意思,但加菲尔也猜出那大概是在嘲笑自己的不坦率吧,当即骂骂咧咧道,“总之能打就跟本大爷并肩自上,不要拖后腿!”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高低要跟这个多嘴的家伙好好打一场才行。 “哦哦哦,这等互相战斗的羁绊,真是不错!就是这样!正义!羁绊!执念!用这些汤料久久煮过,煮了很久很久,煮的咕咚咕咚的响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啊!” “是啊弟弟!这世界上不存在比这等美食通过喉咙时更加满足的感官刺激!不存在嘛,不存在啊,不存在呦,不存在的,当然不存在!肯定不存在,就是因为肯定不存在!” “那是自然啊!因为咱们的心,我们的胃是如此地愉悦!” “暴饮~” “暴食!” 两兄弟混沌而抽象的对话结束,紧接着,莱伊与罗伊已经同时动身,但与身为【恶食】,向来专注食物的数量而非质量的弟弟相比,更多地会选择优质食物的【美食】速度显然快了数筹。 黝黑的重拳将空气击穿,重重砸向了加菲尔。 “别让他们的手碰到身体,会直接被权能秒杀的!” 没时间仔细与加菲尔解释【暴食】大罪司教能力的细节,菜月昴连忙道。 “吵死了!” 虽然嘴上这般大吼着,但加菲尔却也止住了想要与暴食硬碰硬的想法,转而与变身成为【拳王】的莱伊周旋起来,话虽如此,在压倒性不利的情况下,却也很快被压制。 而另一边,菜月昴对面的罗伊已经变成了一个持着西洋刺剑的刺客,与他进行着快速的剑术对攻,原本菜月昴的剑术理应是远在这个剑客之上的,但由于自身的伤势,一时之间也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很快便落入了下风,被逼的节节后退。 而就在两边都逐渐岌岌可危的时候,莱伊却忽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加菲尔一拳,随后解除了自己的变身,全力地凑到了菜月昴的身边,伸手向着他抓去。 而另一边,正被罗伊牢牢牵制的菜月昴一时之间却也完全没有了躲避的机会,但就在要被莱伊碰到之时,罗伊却忽然扔出了手中的刺剑,而其目标,赫然是莱伊的手。 无奈之下,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被直接刺个对穿,莱伊也只好再度变身为拳王,拍飞了罗伊的剑。 “你这是做什么?!”他惊怒道。 “这家伙是我的猎物!”另一边,罗伊也因为这个动作露出破绽,被菜月昴一剑斩中,踉跄后退几步之后,亦对着莱伊吼道。 而看到这两兄弟的样子,菜月昴心中忽然一动。 因为这两人是兄弟,因此他下意识便认为这两人是天然的盟友,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话说回来,罗伊,你是被潘多拉派来击杀吸魂恶鬼的第三位大罪司教对吧?既然如此,那么你知道吸魂恶鬼被击杀掉莱伊也是会消失的吧?” “想来你也不会希望潘多拉的任务失败,你们所有人都被吸魂恶鬼那个家伙狩猎,然后你们兄弟俩人作为幽魂相会吧?” “可是,在这种时候,若是你还让莱伊进食了我们,进一步增强那边的实力,你觉得合适吗?” 听他说到这里,罗伊眼中凶芒大盛,手下的攻势也立刻凌厉了数分,但却无法阻止菜月昴将后面的话语说完: “哦,不,等等,莫非你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阻止你哥哥进食吗?” 菜月昴忽然眨了眨眼: “也就是说,你是打算吃掉我,再增强自己的实力之后,再反过来对付莱伊的吗?” 话刚落音,另一边的莱伊忽然间停下了动作,他望着那边忽然卖力起来,像是要杀人灭口一般的罗伊,眯起了眼睛。 第二百零八章 破局 “别听他的,兄长,这家伙在挑拨离间!” 感受到背后那道变得逐渐不妙起来的视线,罗伊迅速停止了与菜月昴的纠缠,跳到了莱伊的身旁道。 “是,是,对啊!没错,是的啊,伎是的耶,是的呢,正因如此所以是啊,显而易见的挑拨离间呢!我们当然不会上这种小当,因为我们是同样的猎食者,当然不会被区区食物的话语所影响,那等垂死挣扎的模样不过是调味品罢了。” 但是话虽这么说,莱伊此时的站位,却刚好将罗伊也放在了他警戒的范围内。 而这也令他发现,此刻的罗伊,正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身后靠。 发现这一点之后,莱伊的视线立刻也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既然如此,”他砸吧砸吧嘴巴,如同舌头一般的长舌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同时也暂时停下了脚步,任由罗伊绕到他背后,“那么,把你对面那个人留给我来品尝如何?这等珍馐,理所当然要交给【美食】的我才对不是吗?罗伊你反正只注重量,去那边的讨伐军中放开肚子放肆大吃不好么?” “这不好吧,兄长。”罗伊咬咬牙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这道珍馐,莫非你要与我抢不成?” “这哪里是抢呢,我们三兄妹一直以来所约定的食物分配不就是这样的吗?只不过是兄妹间善意地将美好食物夹到另一个的盘内,身为兄长的我率先享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莱伊微微笑着说道,后续的话语却忽然一寒: “还是说,你觉得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幽魂了,所以就不配在同一个餐桌上与你一同享用食物——”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莱伊忽然间回身,手中的腕刃直直刺出,撞上了罗伊如勾爪般装在指尖的武器。 偷袭不成,罗伊立刻又切换成之前与菜月昴交手的那名剑士,迅速向着莱伊刺出剑刃,与此同时,莱伊也迅速完成了拳王的变身,一拳便将罗伊打得抛飞出去。 “我很痛心啊,罗伊,没想到有朝一日,曾经与我互相扶持一同长大的你,居然会把我也端上餐盘啊!” 不知是痛惜还是愤恨,亦或者是两者兼有,莱伊此刻那已经变为壮硕巨汉的脸庞已经变得有些扭曲起来,而在他的对面,英俊的剑士已经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法师,一边伸手构建着魔法术式,一边大吼道: “还不是兄长你不好,总是把所有算得上珍馐的食物全部纳入口中,逼得我只能通过大量进食来填充食欲,生前这般也就罢了,死后居然也还想要夺食,真是贪婪得没完没了!” “什么?这怎么能怨我!”莱伊跳起脚来,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当初分明是你说你不注重质量更喜欢把见到的统统一股脑吃下,所以我才只好勒紧腰带将大量的食物让给你,转而用质去弥补的!” 两人就这般互相谩骂着,同时大打出手,双方的形态迅速变换着,令人眼花缭乱。 弟弟罗伊所善用的形态明显多得多,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切换了七八个形态,男女老少都有,其攻击手段也各不相同,可谓花样繁多。而身为兄长的莱伊每个形态的能力都尤为出众,虽然其所使用的也仅仅有拳王·暴食兽·跳跃者三个,但彼此配合之下,却可以说是力·敏·体三个形态都毫无破绽,一时之间甚至还反过来压制了罗伊。 而即便在争斗着,他们也都同时留出注意力放在菜月昴那边,一旦他们稍微显露出想要趁机逃走的迹象,两兄弟也会迅速中止内斗,转而去拦截他们,倒是也互相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在塞尔西斯与哈利贝尔这两位佛拉基亚与卡拉拉基的最强战士交锋之后,他们的身边也成为了生命的禁区,无论是魔兽还是人类,任何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人都会在瞬间被切碎,哈利贝尔的身影化作数个分身,但每个都有着同样强力的作战手段,苦无法术放个不停,而塞尔西斯这边则是将自己加速到了极限,成为如其称号一般的雷光,仅凭极致的速度便能同时应付数个哈利贝尔的攻击。 随后,剧烈的炮击声在城市边界响起,来自帝国所布置的魔法炮对着天空中的白鲸倾泻起炮火,同时帝国的空中飞龙部队亦加入战场,牵制起天空的白鲸。 局势顿时陷入僵持之中。 但,只是这样而已吗? 望着那立于高塔顶端,睥睨着整个战场的吸魂恶鬼,菜月昴不自觉地咬起手指。 快想,快想,是否还有自己所遗漏的地方? 虽然目前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经很夸张了,但他却无法从吸魂恶鬼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怀疑或是动摇,显然时至如今,他依旧对于自己的胜利毫无怀疑。 他的底气是什么?是打算失败之后立刻死亡回归?但那没用,就像之前的肃清王一样,即便有着死亡回归的能力,在被出动大军围剿之后,力上的差距是无法扭转败局的。 不,不对,这样说也不准确,肃清王之所以成为死档,很大程度上也是莱茵哈鲁特逼的,在他手中并不持有能够与莱茵哈鲁特抗衡之牌的情况下,他的败亡理所当然,因为莱茵哈鲁特那家伙本就无法用常理来揣测......可是这个世界的莱茵哈鲁特已经死了,甚至于因为他的败亡,连魔女教都无法对吸魂恶鬼坐视不理。 菜月昴悚然一惊。 对啊,魔女教,魔女教......之前莱伊似乎说过,如今的吸魂恶鬼,即便出动整个魔女教也吃不下,正因恐惧着他的力量,魔女教才会被迫加入讨伐军这方。 而且,他也说了吧,已经有两位大罪司教死在了吸魂恶鬼手中了吧,而在排除本就空悬的傲慢,以及如今已经出现的暴食、怠惰、愤怒之外,剩下那个已死的大罪司教,是谁? 菜月昴猛地抬起头,就在此时,他看到立于高塔顶端的吸魂恶鬼,像是看腻了下方的一切,轻轻做出了个什么抛投的动作。 “趴下!” 菜月昴用上全部的力气,竭力怒吼道。 第二百零九章 不可思议之援 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即便是有着白鲸与塞尔西斯两位大敌的加入,那原本骇人的深渊怪物与魔兽潮,在这可谓数百年间未曾有过的庞大联军面前,还是被压制了。 奋勇地挥出大刀,将面前的魔兽劈为两段,李嘉图方才有机会喘息一口气,而在这之时,已经有其他人接上了他的位置,为他争取喘息的时间。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的人们在此刻凝聚成一团,支撑他们的,或许是信仰,或许是荣耀,或许是仇恨,也或许仅仅是出于自保,甚至只是为了些许佣金,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们都只为一个目标而行动。 那就是讨伐魔王。 这样的一幕,令李嘉图感到安心。 之所以会有如此多的人们所聚集在一起,除去那位魔王这些年间肆无忌惮的杀戮招致了太多的怨恨与忌惮之外,很大程度上,也多亏了安娜塔西亚在各国之间的拼命奔走游说,以及不计成本的大量悬赏。 如此的姿态,才是国君的姿态。 在卡斯威腾公爵与菲鲁特公主皆已逝去的如今,做下如此功绩的她,大概率可以在这次魔王讨伐之后成为王吧。 真是期待啊,能够看到她所加冕的那一幕。 李嘉图忍不住如此想道。 伓但不管如何,在那之前,果然还是要先讨伐这个该死的魔王,为蜜蜜报仇啊! 就在兽人再度奔上前去,想要挥舞大刀之时,心头却忽然闪过一丝阴霾。 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在那股没来由的紧迫感之下,李嘉图下意识地将大刀作为盾牌挡在了身前。 随后,下一秒,那大刀便被彻底击穿,连带着后方李嘉图的脸庞一起,被彻底撕裂。 ——就在刚刚,难以理解的暴力,降临了。 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人类难以理解的伟力在这座城市降临,看不见的攻击撕裂了一切,大半个城市都被覆盖入其中,绵延数千米的距离,无论是那些火中的废墟,还是奋战着的士兵,甚至是被深渊污染的怪物与魔兽,都被一视同仁地撕裂。 建筑崩塌,怪物碎裂,而人类的身体,则在瞬间迸溅出血花,四分五裂。 仅仅只是一击,便让城市之中还能动的存在减员了八成,不分敌我。 恸哭声,哀嚎声,尖叫声,种种声音立刻充斥于城市上空,菜月昴挣扎着起身,伸手在被削掉大半的手臂上拍了个治疗祝福,之后又想要去为身边的尤里乌斯也用一个治愈祝福时,手却忽然僵住了。 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尤里乌斯的胸口涌出,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穿透的孔洞,其内是四分五裂的心脏。 已经,救不回来了吧? 就在菜月昴不自觉升起如此想法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从他身边伸来,将他推倒在一旁: “别挡路!还能救!” 菲利斯双目血红地扑在尤里乌斯身上,双手立刻涌上恢复法术的光芒,而之所以是扑,则是因为他膝盖一下的部分已经消失不见了。 “加菲,加菲!过来帮忙!” 一边努力治愈着尤里乌斯,菲利斯一边叫着加菲尔,而后,断掉了一条腿的加菲尔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跳了过来,但却没有去治疗尤里乌斯,而是去帮菲利斯的断腿止血。 菜月昴这才想起来,加菲尔似乎也有着一手不错的治疗术,虽然远不及菲利斯那等只要没死都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手段,但也是比自己这一手半吊子恢复系祝福要强的。 他又向着另一边的战场望去,却发现那边也是同样的凄惨,原本声势浩大的战场此刻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地狱,污秽的黑泥与短肢鲜血涂满地面,大量的尸首与残疾之人在废墟之中哀嚎,剩余的三神将再度减员一位,那位身材高大的矿人由于体积更大,自然而然糟了重。 如若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地方,那便是白鲸所拥有着的两具临近地面的分身也都被一口气撕裂,只剩下天空中悬浮着的本体尚且存在,接下来的话,只要杀它一次大概就赢了。 但是,以联军如今所剩下的那些重伤之人,能否再威胁到它,还要再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时此刻,联军之中剩余能够行动的人,一部分在帝国神将的带领下继续与魔兽以及深渊怪物们作战, 而另一部分,则在艾米莉亚的带领下对着重伤的人们展开了急救。 虽然明知这并非自己那个世界艾米莉亚,但不得不说,在看到她平安无恙的时候,菜月昴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哈利贝尔与塞尔西斯,似乎都在关键时候躲开了来自吸魂恶鬼的无差别扬沙,此刻依旧打得难分难解。 而这时,又有一声惨嚎从另一边传来。 “啊啊啊啊,弟弟,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死的好惨啊!” 下意识向着那边望去,紧接着,菜月昴便看到了让他脸色迅速铁青起来的一幕。 ——罗伊已经死了,倒霉的他刚好被一发砂砾命中了额头,当场毙命,反倒是另一边的莱伊,仅仅是伤到了一只手臂的样子。 而就在此时,那原本大声哭嚎着的莱伊哭着哭着也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过,也好,也好!用不了多久,等到那个【剑圣】被消化之后,你也会被老大纳入幽魂的一员中来吧,到时候,咱们兄弟就又能团聚了!哈哈哈哈哈哈!” 可谓是原形毕露吧,对于弟弟的假哭仅仅持续了没多久,莱伊便又兴高采烈起来,对着弟弟的死大声嘲笑起来: “好啊!真好啊!好耶!太好了!正因如此所以很棒啊!让你瞧不起已经成为幽魂的我!居然敢跟身为大哥的我抢食,真是死有余辜。就是可怜了小妹了,两个哥哥皆失联,再没有了看向外面世界的眼睛,她一个人在灵魂回廊里会发疯吧,嘛,不知道老大能不能把本就是灵魂的她也纳为幽魂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边的珍馐们,便没人会再跟我争夺了吧?!” 而说到最后,不出菜月昴预料的,莱伊又将视线转移到他们这边,张开那张长着满口尖牙的嘴,大声赞美起来: “暴饮~暴食~” 看了一眼旁边那紧急治疗的菲利斯与加菲尔,菜月昴拖动已经重伤的身躯,再度站了起来,心头却不禁闪过了绝望。 是他的错,他早该猜到的,在自己的灼耀被吸魂恶鬼完全防御下来,甚至连寒毛都没有被波及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 那家伙,毫无疑问,也吞噬了【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啊。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破解雷古勒斯的无敌的,但在这一击过后,联军的溃败已经无法避免了。 到底,该如何是好? 就在菜月昴都觉得局势已经再无法挽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亚得米勒!” 下一瞬,雷霆忽然闪过天际,坠落在即将冲来的暴食身上,将他一击轰飞了出去。 那声音可真是熟悉,熟悉到菜月昴连思考这一步都直接跳过了,便直接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然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为这同样不可思议的重逢。 随后,在那雷霆轰出之后,其本身沉重的声响与那个提示才终于抵达这里。 那是一行,只有在来自异世界的灵体降临之时才会给出的提示: “【太阳战士】塔兹米已入侵该世界。” 第二百一十章 他急了他急了 “是那个混蛋啊,” 望见来人的面目,吸魂恶鬼低声骂了一句。 “还真是,阴魂不散的追兵啊。” 漆黑的将军铠甲披覆于全身,双臂之上附着散发着狂暴雷电的金属柱,一手持握着巨大的双面斧,而另一手持握着如门板般沉重的巨剑。 在刚出现之时,来人便已然将手中的巨剑遥遥指向了吸魂恶鬼,发出一道中气十足的暴喝: “菜老魔!你作恶多端!入侵那么多他人世界,四处散播深渊屠戮无辜,我今天就要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讨一个公道!” “是那个家伙啊,” 菜月昴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那忽然间出现的青年,忽然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好像连鼻头都有点酸。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重逢啊。” 面前这个人,是塔兹米啊。 是他那个最好的挚友,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家伙。 他完全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般,早已从一介少年长大的模样,但却是那般的意气风发,甚至意气风发地有些陌生。 与菜月昴印象中总是苦涩地笑着,明明年纪轻轻,但却总是体现出一股与年龄所不相符的成熟的家伙完全不同,面前出现的这个塔兹米,菜月昴在他身上看不到枷锁,也看不到悲伤,而是完完全全地,只展现十七八的青年所该有的骄傲与热血。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那个开朗地少年。 恩,一定要说的,活脱脱就是标准异世界日轻中去讨伐魔王的勇者所会有的模样。 “卧槽,怎么有俩菜老魔?” 就在这时,那个塔兹米的视线扫到了菜月昴的身上,这才看清楚被自己救下的人的面容,不禁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把手里的斧头扔出去了,只是又看了一眼菜月昴那明显是在保护他人的站位,这才忍住了砍一斧头的冲动。 而后,没等菜月昴回话,他却又忽然做出一副似乎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之类的角色吧?这点我熟啊,明明身为兄弟却因为立场不同相互厮杀的戏码,我也见过一对类似的姐妹。” “你他妈......” 菜月昴笑着骂了一声,眼睛却早早红了。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既然会有其他同样抵达魂世界的吸魂恶鬼菜月昴,那么理应也会有其他魂世界的塔兹米。 虽然没有获得银臂努阿达,但相应的,也没有背负那么多悲伤。 只是....... “——别一开口就露出一副浓浓愣头青的味儿啊!你原来是这么冒失的家伙吗?” “啊?你认识我?”塔兹米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我怎么就愣头青了?我这叫朝气蓬勃你懂个屁!” 好吧,的确,与记忆中对比了一下,这个家伙最初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么愣头青的家伙,只是没想到在明显长大这么多之后,他居然还是差不多的样子,跟菜月昴所认识的那个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家伙简直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平日里过得是有多轻松。 “嘛,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这么充满正义感还真是帮大忙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算了,反正我就当是夸我了,看你甲胄,似乎也是个灰烬?洛斯里克流派对吧?” 塔兹米挠了挠头,很快把刚刚的不快丢到了一边,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个原素瓶扔给了菜月昴。 “谢了,帮大忙了。” 菜月昴这边的原素瓶已经在第四试炼之中与塞尔西斯对决之时用光了,因此身上的伤势也只能靠自己的治愈奇迹与菲利斯的治疗术帮忙,由于时间短暂,恢复一直很差,此刻得到了塔兹米原素瓶的治疗,这才终于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说起来,我印象中没见过你啊,我还以为魂世界的每个灰烬我应该或多或少都支援过,啊,说起来,就算是菜老魔这个家伙在当初我也支援过的,不过那家伙当初还没这么扭来着。” 持剑与菜月昴并立,塔兹米颇为随意地问道。 “问话就问话,别东扯西扯地......”听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声音,菜月昴下意识就想跟他杠两句嘴,但话说出口之后,却忽然又摇了摇头: “算了,这样也好,多听听你说说近况也没什么不好。” “哇,大哥,你这样子让我很害怕啊,你这样让我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只不过我这边失忆了什么的展开,我看最近玛茵跟赛琉似乎特别喜欢看类似的小说,不管怎么样,NO GAY啊兄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塔兹米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 “而且还不止一个。” “切,说得跟谁没几个红颜知己一样,炫耀啥呢你这家伙?把自己老婆不止一个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强调只能体现你是一个渣男而已。” 虽然在这种大敌当前的关头菜月昴还是挺想严肃点的,但是听了塔兹米的话佰还是没绷住,忍不住嘲讽道。 “我呸,前嘴刚说完你也不止一个红颜知己的你后面就说这种话合适吗?这只能说明你也是个渣男!”塔兹米立刻反唇相讥。 话虽如此,他之前倒也从未与谁如此一见如故过,这种感觉令他有些害怕,不禁怀疑莫非自己之前真的跟这个男人认识了很久然后因为什么事情刚好失去了与他有关的全部记忆? 你别说,这种事情在魂世界似乎还蛮合理的。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的蠢货。” 呼啸的风压自天空落下,在两人拌嘴的功夫,吸魂恶鬼已经飞离了自己所栖息的高塔,向着两人飞来,并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所悬停,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憎恶与嫉恨。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该死的默契羁绊之类的东西了,战斗之前还敢分心交流,嫌自己死得不够早吗?” “他急了,”塔兹米下意识嘀咕一句,“这家伙是因为没朋友所以才这么生气吧?” 下一秒,感受到自己这边的压力似乎瞬间暴增,塔兹米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看,不打自招了吧?” “去死吧!” 吸魂恶鬼面目狰狞地吼着,一招手,一大团砂砾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并在下一秒冲着面前的塔兹米与菜月昴洒出。 第二百一十一章 罪剑逆罚 吸魂恶鬼看样子是真的怒了,起码,就他之前灭杀联军的时候,手上都没有这么大一团砂砾。 或者说仅仅称之为一大团尚且有些保守,看到那长宽高皆超过十米的巨大砂砾被吸魂恶鬼依靠着能力强行束缚着不崩散,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再在他向着这边投掷的时候猛地炸散开来,变成无比密集的弹幕,菜月昴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要怎么躲? 塔兹米这手嘲讽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效果实在是好过头了。 本应用于远程大范围杀伤的招数此刻被吸魂恶鬼直接贴脸用于对点单杀,之前他对付联军时用出这一招,尚且还会因为距离过远而令细小的砂砾大量分散,从而使中间空隙变得过于巨大,这才令联军还能留下大量的活口。 但是当砂砾的范围大额缩小之后,其自然也相应地变得无比密集起来,这之中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只苍蝇都会被直接打成筛子,而其所能波及到的范围,在吸魂恶鬼的特意调整之下,也将两人所能躲避的空间全部覆盖在内。 而就在菜月昴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抵挡的时候,塔兹米却已经一脸严肃地一步迈出,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些东西的时间被暂停了,无法阻挡!” 菜月昴急忙提醒道。 “放心,早就知道了。” 轻描淡写地说着,塔兹米猛地对空一抓,紧接着,金色的雷霆于他的手中汇聚,暴烈而炽烈,雷光如同无数纷乱的细线在他的手臂上跳跃着,纷乱而狂躁,并随着他手掌紧握的瞬间凝聚化为如同实质般的雷霆长枪。 但,那并非是名为雷枪的奇迹,正因为菜月昴本身对于奇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因此才更加清楚——那分明是塔兹米模仿着雷枪强行操纵雷霆所达成的模样!并非是传唱史诗再现伟大英雄的事迹,而是他自己强行操纵雷电做到了这一点! 而后,手中紧握着雷枪,塔兹米猛地向着前方的投掷而出,轰击在迎面而来的砂砾之上,与此同时,浓厚的乌云迅速在天上汇聚,一道雷霆自其中坠落,猛地轰击在雷枪的落点,极致的高温将那些砂砾瞬间熔化。 当无数不可阻挡的砂砾将两人周围的地面轰击得千疮百孔之时,其中央却留出了一片足以容纳菜月昴与塔兹米的安全之地。 “时间暂停什么的,对我的雷霆可是没效果的啊,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吧?”塔兹米对着前方面色铁青的吸魂恶鬼露出一口大白牙。 “也是啊,到底还是要刀刀见血。”吸魂恶鬼冷笑一声,却是已经将自己的左手也一样拆卸而下,换做了另外一只从虚空中抓出的手臂。 菜月昴没有看清楚那手臂主人的具体模样,只是见到一个一闪而逝的假面与一深红一暗紫两柄大剑。 而现在,那两柄大剑已经同时落入了吸魂恶鬼的手中。 “教宗沙力万,” 似乎是看出了菜月昴的疑惑,一旁的塔兹米插口道: “魂世界最优秀的大魔法师之一,同时也是足可冠以剑圣之名的人物,一手掌罪业,一手掌暗月。是在霸王沃尼尔之后挡在我们灰烬面前的家伙,已经卡我很久了。” 稍微顿了顿,他又对着菜月昴笑了笑: “你就当是提前预习了吧,如果说古达是某种意义上的灰烬受难导师的话,那么这位沙力万就得是教习主任之类的东西了——反正路明非是这么比喻的。” “你说的那东西是教导主任吧?”菜月昴脸色铁青。 “差不——小心!” 就在塔兹米的提醒声响起的同时,吸魂恶鬼已经逼近到了菜月昴面前,沉重的深红大剑猛然落下,其上燃起似有几分虚幻的熊熊烈焰,走势刚猛,却是纯粹的以力破巧的路子。 菜月昴向一侧闪出半步,避开了这一剑,并下意识挥剑还击,但他这一剑落在吸魂恶鬼的身上,却连半个印子都没砍出,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吸魂恶鬼另一手的暗月已然向着菜月昴疾斩而出,时机刚好卡在他躲避的瞬间,令菜月昴来不及再躲避第二次,下意识只好顶盾防御。 不过,就在那暗月之剑即将落在菜月昴盾牌上的瞬间,菜月昴脸色却忽然一变,他忽然反应过来面前的吸魂恶鬼身上还带着强欲大罪司教的权能! 因为吸魂恶鬼忽然冲上来的举动,他还以为这家伙暂时放弃了强欲的权能,但是从刚刚他一剑砍在他身上却连破防都做不到来看,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切换能力,只是在维持【强欲】权能的基础上掏剑砍而已! 这一剑,是不可阻挡的! 只是,由于他这第二剑的时机抓的太好,完完全全卡死在了菜月昴闪避的空隙,本身挥剑的速度亦是极快,令菜月昴完全来不及再闪躲第二次。 完全不同于雷古勒斯那个除去能力完全一无是处的废物,即便抛去强欲的权能,他近身战的能力也在菜月昴之上! 就在菜月昴要引颈受戮的时候,一道金属柱子猛地自他侧方飞出,重重撞在了菜月昴的侧面,将他的身体直接撞飞了出去,却是一旁的塔兹米施以援手,这才帮助菜月昴险险地躲开了这一剑,而那援助菜月昴的金属柱,自然也在下一瞬便被吸魂恶鬼如切豆腐般切开。 紧接着,他又是一刀斜斜撩起,追着菜月昴斩出,菜月昴这次没敢防御,只是迅速后跳想要闪避这一剑,但他明明跃到了吸魂恶鬼这一剑的斩击范围之外,位于剑锋前的手臂却被瞬间斩断。 “蠢货,就算是我挥出的剑风,也一样是不可阻挡的啊!” 一击奏效,吸魂恶鬼再度上前半步,手中罪业大剑忽然间升腾起旺盛无比的烈焰,同时他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不是喜欢圣剑审判吗?那就试试这个吧!” “罪剑逆罚!” 下一秒,大量的罪业之炎瞬间缠绕于暗红大剑之上,同时暗紫色的光芒也一并凝聚于其上,二者一同汇聚成一团不详的光芒洪流,对着菜月昴轰击而出!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挣扎 太强了。 真的太强了。 吸魂恶鬼带给菜月昴的压迫力,远远超出之前的雷古勒斯。 或者说,雷古勒斯的能力本身就过分变态了,只是他本人对于自身能力的运用太过拙劣,所以就算是之前菜月昴面对他的时候,虽然赢不了,但也不至于连周旋的余地的没有。 但是吸魂恶鬼不一样, 他将雷古勒斯的实力完美地融入了自己本身的战斗之中,为教宗双剑能够打出的猛烈攻势,附带上了无视防御的棘手特性,再加上库珥修的风之加护可以达成的无限攻击范围,同时也为他自身带来了无视一切攻击的防御力,如果要用游戏术语概括的话,就是力敏体技防统统拉满的多边形战士。 仅仅只是瞬息间的交手,即便得了塔兹米的协助,菜月昴依旧被逼入了绝境。 而在一次支援之后,另一边的莱伊·巴登凯托斯便已冲出,死死缠住了塔兹米,虽然他并非塔兹米的对手,但只是缠住他令他短时间内无法再来支援菜月昴还是做得到的。 面对吸魂恶鬼的罪剑逆罚,菜月昴已经避无可避,就像之前那样,这一击完完全全是将菜月昴所能闪躲腾挪的区域一并划入攻击范围之中,而菜月昴也不会那些游戏主角的无敌帧,吸魂恶鬼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将敌人从攻击下生还的几率强压到了零。 至于罪剑逆罚究竟是个什么技能......菜月昴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那分明就是吸魂恶鬼以使用圣剑审判混和余火与圣光的手段来将罪业之火与暗月之光拧合在一起打出的山寨手段而已。 连名字都是完全反着圣剑审判起的。 所以......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再度开启下一次轮回吗? 菜月昴心知他不能死,在这次轮回之中,吸魂恶鬼是不知道联军这边所积攒下来的力量的,即便如此战局都已经被他拉入如此不利的地步,如若再度轮回的话,他只会做得更好,联军失败的几率只会更高。而菜月昴这边却很难反过来影响联军的行动。 而且......明明之前是那般斥责强欲使徒的,斥责他不懂自爱,可一反过来,自己这边却接连重启。 哪怕是面对不可力敌的敌人,但是即便如此,放弃仍旧是不应该的。 因为这,他妈的不适合他菜月昴。 就算已无生机,也要拼尽全力地挣扎到最后一刻啊! 菜月昴咬牙向着另一边闪躲而去。 紧接着,他便被光芒所吞噬了。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之前的行动,就是垂死挣扎而已,所以会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在再一次取回意识之后,菜月昴却已经在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他低下头,迅速书写召唤符,对于太阳战士塔兹米的召唤符。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人生本就是这样的东西,在你要去全力做某件几乎看不到希望的事情时,你只能全力去做你所能想到的每一件能够影响成功率的事情。 菜月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会了,自从来到魂世界之后,自从获得死亡回归的能力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力过了。 无论是怎么样的敌人自己都能不断挑战,无论是怎么样困难的事情自己都能反复尝试——也怪不得吸魂恶鬼会升起那般的傲慢,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能力,无论是谁都会升起傲慢的情绪吧?那种独一无二,视周围一切如游戏般的傲慢。 因为自己可以无限地重来,所以将自己当做主角,而周围的任何家佅伙都只不过是被自己的读档能力随意重置的NPC罢了,会拥有这样的傲慢也是正常至极。 但是那是错误的。 人生也好,命运也好,被冠以这些名字的生命可不是这样好应付的东西, 飞来横祸,意料之外的展开,无法确定概率的事情,还有努力了也不会收到回报的事情。 这种东西,才是所谓的人生,无论是谁都必须经历,即便是菜月昴也不例外。 如果过于依赖死亡回归的能力,总有一天会狠狠跌倒的吧?比如说读到了死档,再或者是失去重置能力的那天,待到那时,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整个人都是会崩溃,进而一蹶不振的吧。 而吸魂恶鬼的出现,则让菜月昴再度摆正了心态。 既然双方都是会保留上次轮回记忆的话,那么双方每次都会改变命运,再反过来影响对方。 理所当然地,每一次他都必须要全力以赴,去搏那可能并不存在的一丝胜算! 但他刚刚探出手,熟悉的虹光便已经在城市的另一头亮起,并伴随着剧烈的碰撞声。 菜月昴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忽然四处张望起来,却没有看到莱茵哈鲁特的尸体,而他的位置,也不同于上次回归时所在的位置。 而就在他张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兽人忽然自某个拐角匆匆奔出,并与菜月昴对上了视线。 是李嘉图。 菜月昴忽然反应过来,这一次他所返回的时间点,比上次要晚! 他的能力,居然真的被削弱了! 是这次试炼之中才会有的状况?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来不及多想,在李嘉图发起攻击之前,菜月昴已经大吼道: “我不是幽魂!也是前来讨伐魔王的骑士!” 闻言,李嘉图正要举起的大刀忽然一滞。 “你也是被安娜召集来的人?”李嘉图有些迟疑,“可是你们的集结点不是这里吧?而且现在不是由我们先进行侦查的吗?应该还没到你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吧。” “是情报,我得到了情报!” 菜月昴迅速抛出了以前曾经用过的托词: “我有着一定的预知能力,就在刚刚,我预知到了接下来的战局,得到了一些吸魂恶鬼的能力,所以我来阻止你们!吸魂恶鬼的实力远比联军想象的强得多!必须改变策略!” 就在此时,一阵金光忽然在两人身边亮起,紧接着,一个金色的身影从菜月昴刚刚花下的召唤符之中浮现而出,赫然正是一头雾水的塔兹米。 “什么情况?你不是死了吗?” 看到菜月昴,塔兹米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整旗鼓(二合一) “什么情况?你不是死了吗?” 几乎就是塔兹米话语落音的瞬间,李嘉图瞬间戒备起来,手中原本要垂下的大刀也再度举起。 “死而复生?那便是幽魂喽?” 他咧了咧嘴,双眼死死瞪着菜月昴,但同时又有着几分疑惑: “但是,幽魂不是没有神智,也无法交流的吗?” 菜月昴噎住了。 他原本准备抛出的第一个情报就是幽魂之中也存在着可以交流的存在,但是谁想得到塔兹米刚一出来就来这么一出,搞得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咳咳,按照你们所掌握的情报的话,幽魂应该是无法交流的对吧?如果是按照这个情报的话,应该刚好可以说明我的身份吧?” 菜月昴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说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 嘴上虽然这样嘟哪着,但是李嘉图的视线还是一直往塔兹米那边瞟,显然对于他刚刚的话语很是在意。 “并不是死而复生,那仅仅是我在进行预知仪式时候所占卜到的未来而已,而我所预知到的情报也随着我在那个未来的死亡而中止。” 菜月昴冲着塔兹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插嘴: “总而言之,你现在不用管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预知能力者就行了,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没时间跟你具体解释,尤里乌斯已经跟吸魂恶鬼交上手了,不想他被杀的话就立刻跟我来!” 说完,菜月昴便没再多嘴,立刻转身便朝着之前那虹光亮起的方位奔出。 而见他已然动身,虽然还有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塔兹米粗略一想,确认菜月昴应该是他的友军才对,也就直接跟了上去。而在他们之后,李嘉图心中虽依旧有疑虑,但却也心系尤里乌斯安危,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而几人刚结伴冲出几条街道,李嘉图脸上表情忽然微微一变,脚下的步伐也顿时慢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但与记忆中的不同,如今那个熟悉的味道,透露着浓浓的死意。 在他们的前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缓缓走来,手中持握着两柄利剑,背后亦背着两把,正是剑鬼威尔海姆。 是陷阱?还是单纯的偶遇? 李嘉图脸上阴晴不定,一手已经伸到背后,便要取下自己背负的大刀,但在此之前,菜月昴却已经做出了指令: “塔兹米,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我们俩先走,你留下来干掉这个幽魂之后再跟上我们。” 没等塔兹米应下,李嘉图已经忍不住出声道: “喂喂喂,你可别因为这个幽魂看起来很老就小瞧了他啊,那家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应付的,他可是......” “【剑鬼】威尔海姆的幽魂吧?我跟他交过手,很清楚他的实力,”菜月昴迅速打断他道,“所以放心吧,听我的,塔兹米绝对有实力解决他,你先跟我去救尤里乌斯。” 闻言,李嘉图声音一滞,随即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塔兹米。 听面前这个可疑骑士的意思,他也是认得剑鬼的,正因如此,他才对这个骑士的指令倍感疑虑,身为曾经击败过先代剑圣的人物,剑鬼年轻时可是曾做过单挑当时露格尼卡前二十的战士全体并战而胜之的壮举,即便如今年老体衰,但也依旧不容小觑,放眼整个露格尼卡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起码李嘉图自己一对一绝对不是剑鬼对手的。 但这个骑士却直接指示他那个还很年轻的同伴去对付剑鬼,是过于狂妄自大了?还是说他想要让这个人去送死? ——起码不可能是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真的有着可以抗衡剑鬼的实力,若真是那样,他的名号也早该名扬天下了,但在李嘉图的记忆中,并不存在叫塔兹米的强大年轻剑客。 作为如今卡拉拉基最富有的商会之一的掌权人,安娜塔西亚自然有着一套非常出色的情报体系,而李嘉图也从他们那边得到了许多关于大路上强者的情报,起码到了他这个等级的有名有姓的强者,李嘉图全都知晓,而在这其中年纪符合塔兹米的也就是青色雷光与尤里乌斯等寥寥几人,而李嘉图一一对比之后很确信塔兹米并非其中的任何一个。 自然的,他话语中那股浓浓的不信任感,全都被塔兹米尽收耳中。 他虽然行事有些冒进,换句话说就是有点莽夫,但他并不傻,起码他自认还是满精明的。 塔兹米颇有些不爽地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少瞧不起人了大叔,你们放心走,我干掉他之后就立刻跟上你。” “不,等一下......”李嘉图还想说什么,但是塔兹米却已经伸出一只手探向了李嘉图的后颈。 李嘉图当然是不会让自己这种要害部分被陌生人所触碰到的,这种地方要是被摸到,那么对方一发力扭断自己的脖子自然也是很轻松的。 李嘉图第一时间侧身闪避,但塔兹米的动作却比他想象得快得多,并且,在他尝试闪躲的时候,像是背后的大刀被什么挂到了一般,李嘉图的身体被拽得一滞。 而后,他那命运的后脖颈便落到了塔兹米手中。 “你小子——” 李嘉图脸色剧变,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脚下已经脱离了地面,他这足有两米多高的壮硕身躯,居然被那其貌不扬的青年像是拎小猫一般随手拎了起来。 那张毛茸茸的脸都因为惊诧而僵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力? 这样的想法刚刚升起,塔兹米已经猛地挥手,将李嘉图整个人都给甩了出去。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凄厉的金属撞击声被甩在身后,与之一同被甩下的还有骤然爆发的杀意与剑气,眨眼间的功夫,剑鬼已然杀来,与塔兹米战作了一团。 塔兹米的力量可以说是强得骇人,李嘉图便这么一直飞出去几十米之后身体都没有落地的趋势,这也让他的心中越发毛骨悚然。 他自认本就是力量型选手了,而他背后所背着的巨大的大刀便是证明,他以为,能够自如地挥舞着这样武器的自己,必然是人类与亚人之中都排名靠前的大力士,但刚刚那个少年,却将这样的他连人带大刀一起轻松地甩飞。 这种怪力,还能称得上是人类吗? “塔兹米的长处可不仅仅是力量啊,他本身的战斗技巧与经验放在这个世界上都绝对算得上是顶尖,就算不用那个怪力,仅靠剑术他也不会在威尔爷之下——但这些都仅仅是基础而已,那家伙更擅长的,可是对于金属与雷霆帝具的操纵。” 在他身后,菜月昴也破空跃来,追上了李嘉图,在刚刚塔兹米将李嘉图扔出去的时候,他也同时挥盾砸在脚下,依靠着在盾牌上释放原理的方法将自己本人如同炮弹一般发射了出来。 “帝具?”李嘉图有些诧异。 “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就当他是一个熟练掌握操纵金属与雷霆的大法师吧,不算莱茵哈鲁特的情况下,一对一的话,塞西尔斯这样一国最强者也是及不上那家伙的。” 上百米的距离一闪而过,李嘉图与菜月昴齐齐落地,菜月昴第一时间向前扑出,连续打了几个滚之后卸去了身上的惯性,而李嘉图则完全没有卸力的意思,却是直接在街道上砸了一个两米宽的大坑之后,一跃从其中奔出。 菜月昴眼角微微跳了跳,虽然正面放对的话他自认击败李嘉图并不难,但是面不改色地吃下这样的撞击他可自认做不到。 体质真好啊,这就是亚人吗? 心中不由得升起这样的念头,但菜月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朝着目的地奔出。 不客气地说,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想要快速击败剑鬼威尔海姆真的不算难,但是即便如此,菜月昴依旧选择了分兵,毕竟,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在实力的悬殊差距之上,吸魂恶鬼与尤里乌斯那边只会更大,而菜月昴这次要做的,就是全力赶去救下尤里乌斯。 并不是因为尤里乌斯的实力能够对这次的战局起到多么大的作用,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实际上根本无法偏移这场战斗的天平。 ——或者说,以在这场战斗之中将要登场的强者数量与实力来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 这是战争,是一场由三个国家出动近半数顶尖强者,所进行的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在之前的第四试炼之中,菜月昴见到过,为了击败肃清的暴君而集结的露格尼卡讨伐军,那一次的菜月昴尚且有大量的党羽为其效力,可这次不同,被他操纵的幽魂再多,本质上也只不过是他个人的能力而已。 没错,这一场战争的对面,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而对于那个家伙而言,有一个更加恰当的称号: ——魔王。 并且,是成功将世间最强的勇者斩杀,并试图将勇者的力量一并吞噬的魔王。 而讨伐魔王这件事,绝对不是某一个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菜月昴需要援军。 他的思路十分清晰,只有让联军在与吸魂恶鬼属下幽魂的战斗之中占据到足够的优势,菜月昴才能有击败他的可能性。 因此,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他所需要做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获取联军的信任,随后他所抛出的关于吸魂恶鬼的情报才能够被联军所信赖,他才能在最大限度上影响甚至指挥联军。 而拯救尤里乌斯便是他所要做的第一步,他会带上李嘉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上次的轮回之中,他从菲利斯与李嘉图的只言片语之中知晓,安娜塔西亚正是这次联军的发起人兼纽带,而李嘉图与尤里乌斯分别是她的骑士与最信赖的私兵领袖,获取他们的信任,自然也是在获取联军的信任。 这便是,菜月昴的讨魔计划。 “我们到了。” 一脚踏上某条燃烧的街道末端,菜月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腰间的长剑也随之出鞘。 而在他前方约莫五十余米的地方,隔着一条街道,吸魂恶鬼刚刚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忽然扭头向着他们这边望来,而在他的前方,尤里乌斯已经无力地倒在了街边,上本身陷入身后的墙壁之中,气若游丝,已然出于半昏迷状态。 要是菜月昴他们来得再迟一些,怕是已经被吸魂恶鬼斩于剑下。 实际上,即便是现在,他若想要杀尤里乌斯,菜月昴他们也完全救之不及。 但是,在察觉到菜月昴的抵达之后,吸魂恶鬼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大剑,嘴角迅速勾起一抹弧度: “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 他忽然弯下了腰,伸手抓住了尤里乌斯的衣襟,缓缓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 “你们是来救他的吧?” 吸魂鬼咧嘴一笑,却没有趁机杀死尤里乌斯,而是随手向前一扔,竟是直接将尤里乌斯扔到了他与菜月昴的正中。 “那我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将他从这里带走。” 这般说着,吸魂恶鬼将罪业大剑扛在了肩膀上,缓缓向着菜月昴这边走来,却是没有取出制裁大剑的意思。 而另一边,虽不清楚吸魂恶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菜月昴也只能硬着仦头皮迈步迎上,以与吸魂恶鬼相同的速度向着尤里乌斯走去。 “李嘉图,一会我想办法缠住他,你带上尤里乌斯就逃。” 一边走着,菜月昴一边压低声音叮嘱着身后的李嘉图: “记住了,绝对不要尝试接下他的任何攻击,不管是他挥出的无形剑气也好,或者是抛出的砂砾也好,那些全部都是无法格挡的杀招,只能躲。也不要尝试攻击他,他有着一个无敌的防御能力,我们无法伤到他。” “......我知道了。” 暗暗将菜月昴给出的关于吸魂鬼的情报与之前安娜塔西亚手下的情报部收集到的情报对比着,李嘉图也已经对菜月昴给出的情报信了几分,认真地点头道。 “你们交换完战术了?” 就在此时,对面的吸魂恶鬼忽然开口问道,此时此刻,他与菜月昴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二十米。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赋予你们......绝望。” 吸魂恶鬼举起了罪业大剑,嘴角缓缓弯出一道弧度: “——罪剑,逆罚!” 第二百一十四章 策略 漆黑的罪业之炎,与暗紫色的制裁之光混杂在一起,并迅速发生剧烈的冲突乹,汇聚为一团不稳定的魔力洪流之后,缠绕于罪业大剑之上。 “你不是自诩什么狗屁正义骑士吗?很好,想必你这次这么急匆匆地赶来,也是想要营救这个烦人的小白脸吧?” 高举着手中的罪业大剑,吸魂恶鬼脸上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狰狞笑容: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亲手击碎你的坚持吧,就从彻底杀死这个紫毛开始。” 在话语落音的同时,吸魂恶鬼手中的亦大剑猛地落下,其上所蕴含着的狂暴魔力也已蓄势待发。 他这一招可谓用心险恶,被划入攻击范围内的不仅仅是菜月昴,那倒在道路中央的尤里乌斯也同样在这之列,直接封死了菜月昴的大多数选项——若他选择同样用圣剑审判抗衡罪剑逆罚,先不提接不接得下,起码尤里乌斯是必然的会死在双方的轰击之中的,而若菜月昴选择闪避,尤里乌斯也一样会被那黯色的洪流吞噬。 只是,而面对他的攻击,菜月昴却并没有尝试使用圣剑审判反击,反而是猛地对着吸魂恶鬼投掷出了自己手中的盾牌。 “真是笑死人了,” 看见他的动作,吸魂恶鬼却没有丝毫闪躲的意图,只是冷哼了一声道: “那种攻击,根本伤不到......” “我”字尚未出口,那盾牌已经重重砸在了吸魂恶鬼面前的地面之上,与此同时,那附着于盾牌之上的奇迹也猛地爆发而出,“原力”迸发出的强烈冲击波轰击在吸魂恶鬼的身上,在将他震退了一步的同时,亦将他握剑的双手向上震起。 与此同时,他手中所积蓄的魔力亦无法再稳定下去,化作暗色的洪流轰出,直直贯入被火光染红的云层之中,将那赤云贯穿。 便是在这个瞬间,菜月昴已经闪身扑出,一眨眼的时间便跨越了剩下的十米距离,奔至尤里乌斯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身体,随后猛地向着身后的李嘉图甩出: “走!” 这是菜月昴在极短的时间之中所能临时想到的唯一解,同时也是一场豪赌。 的确,在以救到尤里乌斯为目标的战斗之中,面对吸魂恶鬼的罪剑逆罚,他无论是挡还是躲都会输掉,但他的选项可不仅仅是这两种而已。 他的确伤不到吸魂恶鬼没错,但正因为他的目标只是救到尤里乌斯而已,所以他只要让吸魂恶鬼接下来这一击没法杀死尤里乌斯就可以了。 ——在他与【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的短暂交手之中,菜月昴虽没有找出雷古勒斯能力的弱点,但他却也找到了雷古勒斯能力的几个特点。其是通过依靠停止时间来达成无敌的防御与攻击这一点暂不必多言,除此之外,菜月昴还发现,雷古勒斯的能力其实是分为两个不同的阶段的。 前一个阶段下的雷古勒斯,虽然本身的确是无敌的,但是冲击力本身还是可以对雷古勒斯造成影响的,即便影响的程度到不了可以伤到他的程度,但是稍稍改变他的位置,或者是改变他的一些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在真正认真,并进入第二阶段之后的雷古勒斯可以将任何外界的冲击力也一并屏蔽,但是他真正将能力用到这种程度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还是维持在第一个阶段。 菜月昴并不清楚这两个阶段是否有消耗多少的差别,但没有其他选择的他决定赌一把。 在之前的短暂接触之中,他判断吸魂恶鬼并不怎么喜欢使用雷古勒斯的能力,仅仅只是在不得不开的时候才会开启这个能力,就像是什么不到最后不肯轻易掀开底牌的龙傲天爽文主角一样。 而菜月昴要赌的就是,他不会直接将这个能力开启到第二阶段,在浅层无敌之中的吸魂恶鬼,依旧会被外界的冲击力所干扰。 好在,这一步他赌赢了,吸魂恶鬼接下来的反应,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救出尤里乌斯之后,菜月昴的身体却不退反进,手中早已蓄势多时的骑士剑猛地对着吸魂恶鬼轰出,刺目的光一瞬间便笼罩了他的上半身。 “我说了,这样的攻击,根本伤不到我!” 吸魂恶鬼压低声音低吼着,硬顶着圣剑审判从那光芒的洪流之中奔出,想要抓住菜月昴,但他伸出的手却抓了个空。 “抱歉,看样子还是我技高一筹,” 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吸魂恶鬼眯着眼睛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被之前那剧烈的强光所刺痛,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黑暗,隐约间似乎有一道黑影在其中迅速掠走。 那道黑影正是菜月昴,在吸魂恶鬼从光芒洪流之中奔出的前一瞬,他已经抢先又从狭缝空间中取出一张盾牌,并猛地砸在了地面上,借助原力将自己的身体送了出去。 “虽然圣剑审判的确是无法伤到你分毫没错,但是可不要忘了,圣光这种东西,可不是只有攻击这一种用途啊,” “说到光的用途,那可不就是照明吗?” 菜月昴大笑道。 没错,哪怕无法起到攻击的作用,但圣剑审判本身发出的光芒可是绝对足够刺眼,被那光芒吞入其中的吸魂恶鬼,自然也会被强光干扰视线,无法第一时间捕捉到菜月昴的位置,就是在那光消失之后,结结实实吃了一发闪光弹的吸魂恶鬼也无法再迅速捕捉到他的位置。 “......啧,中计了吗?” 吸魂恶鬼低骂一声,胡乱挥剑斩出,一片建筑在瞬间便被漆黑的魔力洪流吞噬,却是连菜月昴的一根毛都没伤到。 一剑挥出之后,吸魂恶鬼又很快停下了动作,视力被暂时剥夺的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哼,中计了啊。” 他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 在身体逐渐下落,接近到下方的建筑之时,菜月昴再度挥盾砸出,原力再度迸发,将他的身体快速送走,再落地的时候,已经与先前逃出的李嘉图汇合,巧的是,这个时候塔兹米也刚好解决掉了剑鬼赶了过来,三人再度汇合。 “好了,趁那家伙的视力还没恢复,我们快走!” 菜月昴一落地便立刻发号施令道: “现在的吸魂恶鬼绝对不是我们所能够抗衡的存在,拥有绝对无敌能力的他,便是整个联军一起上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塔兹米第一时间问道。 “既然是打魔王,那除去找队友之外,自然还是要找攻略了,” 菜月昴揉着太阳穴,迅速道: “我们去找魔女教的家伙,问清楚雷古勒斯能力的具体机制!”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说服 “你......” 汇合之后,看到近乎毫发无损的塔兹米,李嘉图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威尔海姆呢?你怎么甩掉威尔海姆的幽魂的?” 虽然这个青年刚刚已经在李嘉图面前展露出了极为惊人的蛮力,但在剑鬼过往的传奇历程之中,曾斩杀过的力量惊人的怪物也有数名,因此李嘉图依旧下意识地忽略了塔兹米获胜了这个选项,但是...... “威尔海姆?你说那个老爷子?”塔兹米对于李嘉图的诧异有些不解,“虽然那老爷子剑术确实不错,但是没有帝具之类的特殊能力加持或者是什么古怪的杀手锏,也就那样了。我稍微动了点真格的,他就倒了啊?” “这......”李嘉图呆住了。 “别大惊小怪了,李嘉图,你这么理解吧,他是大瀑布那段的来客,威尔海姆只是在露格尼卡很强而已,但放在整个世界中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强者,目光放长远点。” 菜月昴揉了揉太阳穴,略有些无奈道: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去找到魔女教的来人,他们也是来讨伐吸魂恶鬼的,对于吸魂恶鬼身上那个无解的能力,我们需要找到破解那个的情报。” 毕竟之前在自己的世界,他谈到自己的身份之时,也是用大瀑布那边来客这个理由糊弄过去的,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出奇地吃这一套解释。 说完,菜月昴不敢再耽误时间,他之前在半空中时便已经辨认过方向,此刻已经率先向着上次轮回中魔女教现身的位置奔去。 “魔女教?等等,魔女教又是怎么回事?这我可事先没有听说过啊!” 李嘉图也扛起尤里乌斯,忙不迭地追了上来。 “恩?你居然不知道吗?我预知到的景象里有你们跟魔女教并肩作战的景象,原来他们不是你们找来的援军?”菜月昴一脸诧异地问道。 ——这当然是谎言,菜月昴很清楚露格尼卡那边的联军是被魔女教控制了之后才送到战场上送死的,但是这一点他刚才来不及解释,现在也不好解释,如实交代只会招致李嘉图的怀疑而已,所以他只好撒了一点小小的谎言。 “怎么可能,这件事我根本听都没听过,而且联军怎么可能会跟魔女教那帮该死的家伙联手,不主动讨伐那帮杀千刀的家伙就已经是在克制了!”李嘉图大声嚷嚷道。 “是吗?这样一来的话就麻烦了啊。” 菜月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一边迅速编造着谎言——这次他倒也不担心塔兹米那愣头青戳破自己,毕竟他上次现身的时候魔女教的愤怒大罪司教早就操纵着联军在正面战场上送得差不多了。 “我在之前的预知之中,确实看到了一个自称大罪司教的女人与露格尼卡的士兵并肩作战的景象......莫非是她操纵了士兵么?” “真是糟透了!”李嘉图焦急地加快了脚步,刚走出几步却被菜月昴拦住: “不,请等一下,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一会见到魔女教的时候,请你不要对魔女教出手。”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包庇魔女教那帮混蛋吗?!”李嘉图瞪眼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吸魂恶鬼那家伙,比你们所想象得要强得多,”菜月昴一脸严肃道,“即便是在我预知到的那部分魔女教与你们联手的未来中,你们依旧被吸魂恶鬼那家伙压着打,甚至说我看不到联军获胜的任何希望。” 而听了菜月昴的话,李嘉图却一副不相信地模样,连连摇头道: “不可能,这次来这里的人可不是那么简单而已,那么多的强者......” “你是说来自佛拉基亚帝国的几位神将所率领的军队与卡拉拉基都市国家的最强战士哈利贝尔吗?”菜月昴打断了他的话道。 “......你竟然都知道了?” 李嘉图瞪大了眼,佛拉基亚的神将与军队暂且不论,那毕竟是藏不住的,但哈利贝尔的参战可是瞒着绝大多数人的,作为对付吸魂恶鬼的秘密底牌之一,哈利贝尔的加入只有李嘉图在内的少数几位联军高层才知道的机密,连尤里乌斯都不曾知晓这个秘密。 如果说李嘉图之前对于菜月昴口中一直念叨着的那个预知能力只能说是当做参考听听看而已,现在可真的是信了五六分,再加上对方舍命救回尤里乌斯的举动,怎么想也不像是敌人,就算身份可疑,起码在讨伐吸魂恶鬼这件事上,倒也值得一信!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暂且信你!”李嘉图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安娜那边我去说服,既然你已经预知到了未来,那么该怎么打,你来讲!我到时候把你的指令传达到全军!” 就等你这句话了! 菜月昴眼睛一亮,但还是稍作镇定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既然如此,现在就请你先去联系安娜塔西亚跟联军那边吧,现在的话或许还赶得上,魔女教说不定还没有控制联军的士兵——顺便带上塔兹米,一会他会是战斗的关键,我去找魔女教沟通。” 说完,菜月昴又迅速跟他们二人简要讲述了自己之前所思考出来的目前最为合适的作战策略,几人随后便迅速分散了。 而后,在独自前进了一段路程之后,菜月昴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拥有死亡回——” 浓郁的黑雾迅速自四面八方涌来,漆黑的魔手在其中若隐若现,而在它刚刚现身的瞬间,菜月昴立刻闭上了嘴,等到那漆黑的浓雾与魔手一并散去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而在他的身前,几名身穿黑袍的可疑人士,已然就位,而在他们的前方,一个有着绿色蘑菇头的家伙正歪着脖子看着他。 “真是奇怪啊,明明身负如此浓郁的宠爱,但我却好像没见过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培提奇乌斯瞪大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着菜月昴问询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二合一) “真是奇怪啊,明明身负如此浓郁的宠爱,但我却好像没见过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绿发的老熟人,歪了歪脖子,对着菜月昴询问道。 他的歪脖子当然不是小女生可爱的那种歪脖,而是真的将头歪到跟脖子垂直的那种歪脖,那种程度的扭曲,如果换了正常人来说,已经是足以致死的程度了。 不得不说,他这幅模样,还真是极具辨识性,别说他用的就是菜月昴见过次数最多的那具身躯,便是他换上一具身体,只凭这个动作菜月昴也能认得出来。 毕竟这家伙也是这边这个世界中跟自己反复交手厮杀次数最多的家伙之一了,可谓老对头了,而菜月昴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不禁感觉有些哑然失笑。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自己居然会有跟培提奇乌斯联手的一天。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痒的骨骼爆响声,培提奇乌斯再度将脑袋歪到了另一边: “作为你并非怠惰之徒的证明,请回答我的问题,身负如此浓郁的宠爱,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你究竟是什么人?” “哼,培提奇乌斯,吾说的说就是这件事。” 面对着培提奇乌斯的质问,菜月昴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冷笑着讥讽道: “能够问出这个问题,本就是汝怠于思考的证明,吾究竟是何人,其答案就在你之前的问题之中。” 眼见培提奇乌斯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模样,菜月昴冷笑一声,以一副极为冷峻狂傲的模样开口: “——吾就是深受魔女宠爱之人,也是此世最为高贵之人,这个问题还会有其他的答案吗?” 在经受了他那般奚落之后,培提奇乌斯也完全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仅仅只是在菜月昴说到“怠于思考”的时候微微瞪大了眼睛,但在菜月昴后续话语说完之后,他又立刻拍着额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倒还真是显而易见的答案,能够收获如此分量的宠爱,再加上如此的神态,那么答案的确是已经摆放在眼前......呜呼!为何愚钝的我,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没能想明白!怠惰,怠惰,怠惰!这是思考的怠惰!真是惭愧到想要以死谢罪!” 一边说着,培提奇乌斯还一边将十指用力塞入自己的口中,并以那肮脏的牙齿用力咀嚼起了指头,一直到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十指流出之后才稍稍缓和了行动,大声道: “你是......【傲慢】啊!” ——成了。 在听到培提奇乌斯那句话之后,菜月昴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没错,这便是菜月昴所思考出的,说服魔女教的方法了,想要利用这批疯狂的信徒,似之前帮助李嘉图还有用预知未来之类的说辞来糊弄可就不怎么奇效了,最好也最快捷的办法,自然是加入其中,成为他们领导班子的一员。 而此刻的魔女教,刚好有着这样一个可以让菜月昴趁虚而入的空位——【傲慢】大罪司教。 包括他自己的世界在内,这一路而来菜月昴所经历的全部世界之中,唯有第三试炼之中的魔女教有着【傲慢】大罪司教——而那个人刚好还是那个世界的菜月昴所冒名顶替的。 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菜月昴也发现了,虽然每个世界之间都会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但这些不同,却全部都是那个世界的自己所改变的,若是排除自己的影响,实际上每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那么在确认吸魂恶鬼并非魔女教的成员之后,那么这个世界的【傲慢】大罪司教,自然也与他的世界一般,依旧处于空悬之中。 这就是菜月昴的机会,而且以他的特殊体质来说,他混入魔女教的可能性还意外地高,毕竟之前在他根本没有假扮魔女教徒意向的时候也曾经被培提奇乌斯误认为是傲慢过——这么说起来他想要假扮【傲慢】大罪的难点其实还只有一个。 ——那就是所有的魔女教大罪司教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上的问题,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十足的精神病人欢乐多,让菜月昴扮演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好在,说起傲慢,王选候补巫女之一,那位被称为“血色新娘”的普莉希拉,也可以说是颇得其中几分精髓,因此,努力回忆着普莉希拉那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菜月昴一边用脚趾扣着鞋底,一边模仿着普莉希拉的样子大言不惭,似乎扮演下来也还蛮成功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扮演也还远远没有结束。 培提奇乌斯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实际上,这个家伙可一点都不傻,想要完全骗过他,还需要再多费一番功夫。 果不其然,很快,培提奇乌斯便又进一步询问道: “既然同为魔女教的同伴,那么不知你的【福音】又在哪里?” 来了,菜月昴心中一凛,越发认真起来。 在初次见到培提奇乌斯的那时候,培提奇乌斯之所以确认他并非是什么【傲慢】就是因为他拿不出来所谓的【福音】,至于福音的真面目,也便是罗兹瓦尔与贝蒂手中那两本睿智之书的劣化仿造品,其中似乎是会自动浮现出对于信徒未来行动的指示之类的东西,也是魔女教徒人手一本的存在。 而那种东西,菜月昴当然没有,就算是想要去伪造,也完全来不及。 所以,接下来他就只能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胡扯了。 “福音书?” 他先是面露一丝诧异,随后又立刻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汝等这般缺乏慧根,无法真正感受到魔女大人旨意的劣民们想方设法来听取她声音的凭依物吧......哼!居然依靠那等外物才能得到她的旨意,汝等这般劣民,实在是怠惰至极!”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什么意思?!”培提奇乌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反驳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地为了回报她的爱而努力着寻找献上祭品,并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试炼!拼上血汗血肉血水拼上我所能拼上的一切为了回报她的宠爱而努力,如何能算得上怠惰?!” “哼,这么说来,也怪不得你是【怠惰】司教,虽勤于肉体,但却怠于思考,怠于感受!” 菜月昴双手背负于身后,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模样,高高仰头,用鼻孔对着培提奇乌斯,傲然道: “汝等竟完全忽略了心灵的修行吗?莫非连祈祷都不会?莫非连将心灵沉入幽冥,去倾听她充满爱意的倾诉都听不到?当真是悲哀!如此忽略修行的汝等,怎配称得上是魔女教徒?!怎么配得上她予以汝等的宠爱!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与慈爱的她所沟通,将心中的虔诚传递给她?!” “这......”培提奇乌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来,菜月昴刚刚的话语,对他而言,可谓是冲击巨大,令他难以相信。 可忽然间,他又想起了刚刚发现这位【傲慢】大罪司教之时,他身边所缠绕的那股浓郁到近乎化作实质的宠爱气息,以及空中若隐若现的痕迹,瞳孔剧震。 “等等,那刚刚,刚刚在我等抵达这里之前,你莫非......是在与她沟通吗?” “哼,汝终于发现了,身为堂堂大罪司教,竟如此晚才辨认出她的气息,实在是大不敬!依吾之言,理当以死谢罪!” 菜月昴鼻孔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 说完,他微微顿了一下,又稍微放缓了语气,缓缓道: “不过,考虑到她是一贯以那样的慈爱包容我等,便姑且宽恕......” 还没等菜月昴把后面的话语说完,佩奇提乌斯却已经一脸狂热地站了起来,断然道: “不,你说得对!身为大罪司教,我竟有如此大不敬之举,除了以死谢罪,再没有其他选项!” 说完,也不给菜月昴任何劝阻的时间,培提奇乌斯背后已经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黑手,一把对着他的头颅重重捏下,当即便将他自己的脑袋捏了个稀碎。 这下连菜月昴都看傻眼了。 但紧接着,培提奇乌斯身后某个魔女教徒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动起来,像是四肢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一阵抽搐之后,他的身体直直向后弯曲,做了一个及其标准的铁板桥之后,又迅速立定。 随后,那个魔女教徒一把撤下了头顶的兜帽,瞪着那对几乎要爆出眼眶的眼睛望向了半空中,同时一脸悲恸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可恶,偏偏是您的宠爱又赐予了我新生吗?您总是如此地宠爱着我等,即便是坐下如此大不敬之举的我,也愿意原谅么?我究竟要如何才能回报您的宠爱之万一?” 说完,没等菜月昴反应,培提奇乌斯已经一个虎扑跪倒在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求求你!使者大人!我的导师!我的明灯!求求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成为像你一样合格的司教,能够做到将心灵沉入幽冥,去聆听她那满是慈爱的呢喃?又要如何做,才能够在某一天,与她沟通,以期能够献上刺身去回馈她的爱意?求求你告诉我!为此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有一说一,菜月昴是真的被培提奇乌斯这套操作给干沉默了,真就他敢扯,培提奇乌斯敢信。 而且他之所以会那般胡扯,也完全是出于赌的成分,虽然心中猜测说不定这样做会有点效果......但这效果也好得太离谱了吧? 看样子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那个什么魔女之手在培提奇乌斯心中的分量。 不过总之,现在这个发展,应该是好事......吧? “哼,虽然在思考与感受之上是那般地怠惰,但你这份回报宠爱的心意,倒也算无愧于司教之名。” 一把将小腿从培提奇乌斯的双手中抽出,避免他将鼻涕还有眼泪粘在自己裤脚上,菜月昴后退一步,并立刻伸出双手抓住了培提奇乌斯的肩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 “这份心意,即便是身为【傲慢】的吾,也姑且认同一下吧,若是汝能够将这份心意用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便再好不过了。” “如何才是正确的道路?请大人教我!” 佩奇提乌斯诚挚地对着菜月昴鞠了一个胸口能贴到双腿的一百八十度大躬,认真问道。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我刚刚那些屁话全是瞎编的啊!这b话你也敢信,就你这智商我能骗你自杀十次啊十次! 菜月昴心中疯狂腹诽道。 不过,看着培提奇乌斯那真挚无比的眼神,菜月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瞎编起来: “恩......首先,汝等应将福音书丢弃,只有不依靠外物,接下来才能进一步去感受她的存在。” 总之指示他们干坏事的就是那破书吧?先想办法让他们丢掉好了。 “丢弃福音书?那怎么行?”培提奇乌斯瞪大了眼睛,“若没有福音书,我等又要怎么才能够听到她的旨意?” “所以说啊!汝等就是过于依赖外物,才会疏忽了心灵的修行,才会无法听到她真正的声音!”菜月昴硬着头皮道。 “那么,我要如何做,才能够修行我的心灵呢?”培提奇乌斯认真询问道。 不仅仅是他,菜月昴注意到他身后跟随的那批魔女教徒此刻也都摆出一副认真侧耳倾听的模样,突出一个虔诚加认真。 “......额,所谓修行,即为身心灵修行,心灵的感受始终是要放在首位的,而身体的修炼则是为了心灵的觉醒而服务的,反过来说,若是不知该如何修行心灵,那就先从身体力行地去践行魔女大人所期望的事情开始。” 菜月昴眼睛一闭一睁,开始胡扯: “首先,让我们从日行一善开始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雷古勒斯的权能(二合一) “日行......一善?” 听了菜月昴的话,培提奇乌斯与他身边的魔女教徒们面面相觑,随后同时露出不解的眼神: “为何要这样做?这种事情与践行魔女大人的期望又有何关联?” “哼,汝等当真愚钝,如此简单之事,竟也问的出口。” 菜月昴冷笑起来,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是啊,为什么呢? 刚刚他只是想到哪里扯到哪里,但是现在的话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圆了。 “为什么,我们魔女教徒,要去做好人好事呢?请使者大人教我。” 培提奇乌斯认认真真对着菜月昴询问道,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笔记本,像是什么班上勤奋好学的三好学生。 是啊,所以说,魔女教这种邪得不能再邪的邪教为什么要做好人好事呢? 看着培提奇乌斯与他身后那帮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魔女教徒,菜月昴咽了口唾沫,反过来想了个问题抛了回去: “你且好好想象,魔女大人,究竟是怎样感化世人的?” 培提奇乌斯一愣,随即便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难道不是恐惧吗?” 这时,他身后有个教徒下意识道。 “......” 菜月昴愣住了。 不过,还没等菜月昴想出应对的回答,培提奇乌斯已经猛地回头,漆黑的不可视之手自背后窜出,猛地一巴掌扇在了那个教徒的脸上,直接将它抽成了一个陀螺飞了出去。 “愚钝之徒!你怎敢如此妄言!” 培提奇乌斯怒道: “那些都是世人对她的偏见!是愚昧之人的胡言妄语!那些可悲之人,无法感受到她的慈爱,因此才会有那等恐惧的丑状!” 说完,培提奇乌斯再度望向菜月昴之时,已然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称之为是感激涕零也丝毫不为过: “啊啊啊啊,原来如此!原来我所苦苦追求之物,便在这里,是我怠于探寻,竟蹉跎数百年未能发现这一点,可悲,太过可悲了!感谢您的提醒!使者大人!” 那般说着,培提奇乌斯已经猛地向着菜月昴跪下,痛哭流涕道: “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怠惰!我实在是太怠惰了啊!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我所应该做的,恰恰是应该让世人也如我等一般,感受到魔女大人那予以我等的浓浓爱意,如此才能消除那些可悲之人心中的偏见啊!可悲可叹可气可恼可恶——为何直到今天我才理解到这一点!” “......唔,唔姆,汝,汝终于理会到了这一点,也无愧于魔女大人一直以来对你那等可悲举动的一再容忍,” 虽然眼中依旧有着几分茫然与不解,完全不知道培提奇乌斯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总而言之,既然忽悠住他了,那便不算坏事。 菜月昴将拳心伸到嘴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 “总之......你理解得不错,但接下来还需要体现在行动上,汝可明白?” “是!使者大人说的是!” 培提奇乌斯用力点头。 “那么,言归正传,汝等的修行日后再谈,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菜月昴又道,“既然汝等无法直接感受到魔女的旨意,那么汝等又为何出现在此?是那名为福音书的外物上所书写的指令吗?” “是潘多拉大人派我等来此,诛杀亵渎魔女的罪徒的。”培提奇乌斯很是老实道,“此人明明受到了魔女大人浓厚的宠爱,却反过来刺杀了【强欲】与【暴食】两位大罪司教,背叛了慈悲的魔女,因此我这才自愿率领教徒前来讨伐这位叛徒。” “原来如此,”菜月昴轻轻点点头,虽然有心询问一下关于潘多拉的情报,但毕竟多说多错,考虑到这样容易暴露自己,菜月昴还是暂且压下了心中的好奇,转而又问道: “既然如此,与汝同行之司教,又有几位?” “回使者大人,与我同行的司教一共有两位,分别是【暴食】大罪司教罗伊·阿尔法鲁多以及在下的妻子,【愤怒】大罪司教西里乌斯·罗曼尼康帝。” 听了培提奇乌斯的话,菜月昴忍不住看了培提奇乌斯,面露诧异。 很显然,培提奇乌斯所指的那个【愤怒】大罪司教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操纵了联军的绷带怪人,只不过令菜月昴有些无法接受的是...... 培提奇乌斯这疯疯癫癫的家伙居然也能有妻子? 菜月昴当时就震惊了。 “......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使者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吾是问,汝是否能联系上另外两位司教?” “这......”头一次的,菜月昴居然在培提奇乌斯那张扭曲的脸上看到了难色,“回使者大人,西里乌斯此刻已前往王国军队驻扎之地以引导他们前往讨伐吸魂恶鬼那罪徒,但【暴食】那家伙完全不以回报魔女大人为己任,我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见到他。” “原来如此,”菜月昴心中一动,“既然如此,汝且将西里乌斯召回,此时不宜对王国那帮家伙动手,甚至说,吾等理应与他们精诚合作才是。” “使者大人,这又是为何?”培提奇乌斯不解道,“那帮凡俗之人不仅敌视于我等教派,甚至还抹黑敌视魔女大人,而且,若不对他们出手,岂不会让他们夺走讨伐罪徒的机会?” “哼,吾已经说过了,汝应勤于动用此物,”菜月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吾等此行目的皆是讨伐吸魂恶鬼那罪徒,既然如此,任由王国那帮家伙自己行动,反而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如此才能提高讨伐吸魂恶鬼的概率,为了达成魔女大人的夙愿,吾等行事应不拘小节,一切以最终的目的为先。” “而反过来说,若是汝等拘泥于如此小事,最终导致那罪徒走脱,令魔女大人的期望落空,那才是大不敬之举,既侍奉吾主,便不可怠惰于思考,拘泥于小事,为了达成魔女大人的意志,即便是要与生死仇敌联手,吾等也应甘之如饴!” “这......这可真是......” 而这一次,培提奇乌斯却没有如之前那般一口应下,反而是低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看到他这幅模样,菜月昴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 坏了,我的解释不足以说服他吗?想要说服魔女教规规矩矩地辅助联军还是太过分了吗? 就在菜月昴额头开始渗出细汗,并考虑该如何补救的时候,培提奇乌斯却猛地扑向了他,一把抓向了菜月昴的双腿。 见状,菜月昴脸色一变,一手第一时间探向了腰间的剑柄,但在他看清楚培提奇乌斯此刻脸上的表情时,却迟疑了一下。 然后,培提奇乌斯高呼起来: “——这可真是太棒了!噢噢噢噢哦哦哦!感动!精彩!大喝彩!如此精神,如此觉悟,无愧于能如此受到她的宠爱,您对于回报魔女爱意的觉悟,实在是太感人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连这一点都没能悟到的我,实在是怠惰无比,可耻可叹!怠惰啊怠惰!不可饶恕。” 那般说着,情至深处,培提奇乌斯背后的黑手便又缓缓伸出,探向了他自己的脑袋,却是想要再来一次以死谢罪。 “到此为止吧!” 为了不被培提奇乌斯自杀溅个一身血,菜月昴面无表情地挥剑斩断了那只黑手: “一切当以大计为重,汝之判决应等到完成任务之后再谈,在此之前不应在多余之处浪费战力。” 闻言,培提奇乌斯愣了一下,眼眶中又迅速流出泪水: “噢噢噢噢——没错!使者大人所言极是!羞愧!当真是羞愧无比!愚钝如我,究竟要让使者大人教导多少次才能如您那般完美地侍奉魔女大人!” 说着,培提奇乌斯迅速站了起来,又对菜月昴深深鞠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躬: “从今往后,我定要一心一意地追逐使者大人的脚步,您的引导,即是我的命运!为了能够达到您对魔女之爱觉悟的万一,我愿献上一切!” ......真是吵死了啊,这个家伙。 虽然以一种挺微妙的方式达成了比预期目标要好得多的结果,但菜月昴还是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 “总之,汝立刻派人阻止西里乌斯的行为,并召集她前来此处,吾等应共商讨敌大计。” “而在等候的时间内,吾有一事,要问询于汝,”菜月昴眯起了眼睛,认真盯着培提奇乌斯道,“汝可知晓,前【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能力的具体细节?” 闻言,培提奇乌斯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 “使者大人当真神机妙算,在此次出发前来此处之前,潘多拉大人曾将雷古勒斯的能力告知于我等。” 来了! 菜月昴精神一振,至此,他想要击败吸魂恶鬼那家伙最重要的一块拼图终于找到了。 只要能够知道雷古勒斯那个“无敌”的权能的情报,那么他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制定击破吸魂恶鬼的计划了! “雷古勒斯那家伙的权能,一共分为两部分,分别为【狮子的心脏】与【小小的王】,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狮子的心脏】的效果是能够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选中之物的时间静止,并独立于这个世界的时空之外,达成类似【空间断裂】的效果......当真是可恨,明明在魔女的宠爱之下获取了如此强大的能力,但雷古勒斯却也是司教之中对于魔女之慈爱回馈最少的家伙,甚至都不曾考虑过为魔女大人破除封印,当真是怠惰至极......” “停停停,别跑题,说正事,”菜月昴不耐烦道,“所以说弱点呢?他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的话,自然也是有的,”应该是菜月昴之前那些话误打误撞地把培提奇乌斯的认同感刷得很高的原因,即便想说的话语被菜月昴打断,培提奇乌斯也完全没有恼怒的意思,依旧老老实实道: “发动【狮子的心脏】可以使雷古勒斯自己的肉体时间停止从而达成无敌的效果,但同时也会强行停止雷古勒斯自己心脏的跳动,那样一来便会极为痛苦,雷古勒斯的话只能坚持五秒便会到达极限,而且在解除时停之后他的心脏也会一口气将之前五秒的次数全部跳完,那样一来对于他也会是巨大的折磨。若是使用能力超过五秒,仅仅是发动能力之后的反噬就足够杀死雷古勒斯......” “所以呢?为什么雷古勒斯平时却可以长时间停止自己的时间?”菜月昴眉头一皱,立刻又问道。 “何必那么急呢,他不是也说了吗?雷古勒斯的权能分成两部分,那么下一部分当然就是弥补这个弱点的方法啦?” 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也伴随着令菜月昴如坠冰窖般的含义,他猛地举盾转身,这才险险格住了自上而下袭来的大剑。 “看样子你行动还蛮迅速的嘛,这就已经过来查攻略了?” 吸魂恶鬼那张满是玩味的脸庞,此刻也出现在了菜月昴的面前,几乎要与他贴到一起。 “不过你不好意思,自诩英雄的家伙,现在你又该读档了。” 话音刚落,吸魂恶鬼手中的大剑像是忽然间锋利了无数倍,瞬间便破开了菜月昴的盾牌,将他的身躯一刀两断。 ps1:今天依旧四千字二合一大章。 ps2:py time: py1: 《人在赛博朋克,但顶级赛博精神病》 简介: 夜之城传奇中的传奇,荒坂克星,帮派绞肉机,暴恐机动队编外人员,神机颠佬.... 拥有如此之多的称谓,他便是夜之城唯一活着的传奇——大卫·马丁内斯。 他的一生是如此的不凡,到处流传着他的事迹,令夜之城所有帮派闻之丧胆,就连训练有素的创伤小组都感到畏惧。 如果你拥有贵重义体插件,那么千万不要让这位传奇发现。 否则第二天绝对会在某个垃圾堆里翻到你的尸体。 如此耀眼的传说人物的一周又是怎样渡过的呢? 第一天:陪露西 第二天:陪丽贝卡 第三天:看超梦 第四天:看超梦 第五天:大卫,你不能再继续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了!(自我反省) 第六天:继续看超梦 第七天朱迪到来:David,你在干嘛? 大卫:嗯?朱迪,我在看超梦,你要一起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回忆(二合一) “你......” 难以言喻的痛楚自菜月昴腰腹部传来,吸魂恶鬼那一剑竟是直接将他斜着劈断,他那原理接近于“空间断裂”的斩击可谓锋锐到了极点,菜月昴连内脏的断口处都整齐无比,此刻正与鲜血一同从他的身体中流出。 “啊啊啊啊,这,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饶恕啊啊啊,使者大人!你怎么可以被这样卑劣的偷袭杀死!魔女大人会痛心的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可恶可憎可恨可悲!” 看到菜月昴半个身子斜着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另外下半身轰然倒地,培提奇乌斯抱住了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 “啊,搞什么,我本来还想给你个痛快来着,你这下躲得可真是自讨苦吃,” 而另一边,看到菜月昴痛得浑身颤抖的样子,吸魂恶鬼抬起未握剑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又笑起来: “不,等等,这样不也不错吗?我还挺好奇自诩正义使者的你受到如此折磨的时候会发出怎样的哀嚎声。” “你他妈......” 腰斩的痛楚,即便是久历死亡的菜月昴也很难适应,大量的冷汗从他额上渗出,他咬了咬牙,恶狠狠瞪了吸魂恶鬼一眼之后,立刻咆哮道: “快一点!培提奇乌斯!在我死之前,告诉我【强欲】的第二个能力!” “使者大人?”培提奇乌斯愣了一下,眼眶中很快又渗出泪水,“这,竟然,直到这个时候您竟也如此勤勉......” “别在那说那些屁话了,快告诉我!”菜月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瞪着猩红的双眼怒吼道。 被他这般吼了一声,培提奇乌斯身体抖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 “【强欲】的第二个能力【小小国王】,能——” “能”字落音,吸魂恶鬼却又一步踏出,足可称之为人间之最速的双腿爆发出极其恐怖的速度,令吸魂恶鬼如鬼魅一般瞬移到了培提奇乌斯的背后。同时,罪业大剑再度挥出,毫无阻碍地斩下了培提奇乌斯的头颅。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这种利用死亡动画卡bug看攻略的行为可不允许。” 一脚将培提奇乌斯的脑袋踢飞,吸魂恶鬼冲着菜月昴轻笑道。 然而,就在他正笑得春光灿烂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忽然自他的背后传来: “——能够将自己的心脏藏匿在他所选中的妻子胸膛内,便可无限停止自身时间,但要是他所选中的妻子心脏停止跳动......” “怎么回事?!” 微微愣了一瞬之后,吸魂恶鬼立刻回身一剑将那说话之教徒的头颅斩下,但这古怪的现象却让他的表情微微变化。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没有跟培提奇乌斯交过手,也不知道他的能力么...... 思维越发缓慢,大脑由于大量的失血而逐渐停摆,而在这最后的时间,菜月昴依旧全力集中着精神,等待着那最后的情报。 终于,又一个魔女教徒先开了自己的头套,露出经典的培提奇乌斯式表情。 真是的,这家伙身边带的教徒原来全部都是指头吗? 脑海中闪过这么个念头,与此同时,最后的情报也已传入菜月昴耳中: “——他便不能无限使用能力,而且,他的妻子必须要在他的一定范围内,也就是说,不会出了这个城市。” “混蛋!” 漆黑的烈焰猛地自吸魂恶鬼手中轰出,瞬间便将菜月昴,以及他周围剩余的魔女教徒一并吞噬,制止了他们继续传递任何情报。 但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依旧还是慢了,此时此刻,菜月昴已经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并成功拿到了击败吸魂恶鬼的最后一块拼图...... ......吗? ................................... “......啊。” 像是溺水之后被救起的遇难者一般,菜月昴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心肺亦贪婪地抽取起空气,以此微微驱散死亡的恐惧。 “你还好吗?”颇为关怀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菜月昴猛地抬起头,却刚好看到了李嘉图那张毛茸茸的脸,他的肩膀上扛着昏迷不醒的尤里乌斯,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菜月昴。 “......啧,这个时间点......李嘉图,我们刚刚谈到哪里了?” 菜月昴捂着自己的脑袋起身, “我们正要分头行动,你让塔兹米他跟着我一起走......等等,发生了什么?为何塔兹米消失不见了?他刚刚还站在这里的!” 直到这时,李嘉图才忽然发现了身边少了一个人,一脸惊愕道。 “不用担心,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了。” 菜月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他又取出白蜡石,在地上书写起来。 见菜月昴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图,李嘉图便凑过来想要看看他写的什么,但菜月昴写出来的文字却完全不同于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晦涩难懂如同鬼画符,只好作罢。 而在菜月昴书写完毕之后,仅仅是过了几秒,那行符文便大放光芒,随后,塔兹米的身影再度从其中浮现出来。 “唔,发生了什么......等等,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之前我不是跟李嘉图已经抵达联军营地了吗?” 塔兹米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原来如此,如果我是在这边世界有灵体的情况下死亡,灵体是会保留记忆直接被遣返的么?不过,世界之间的“脐带”不会因此断掉么?还是说因为这里死了太多人,因此满足了重启通道的祭祀条件? 菜月昴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不过为了避免塔兹米再捅出来些他不好解释的东西,菜月昴很快便回答道: “你......大概是被我之前使用的预知能力卷入了吧,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在我开启预知未来的时候,你似乎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诶?那个是预知吗?可我明明觉得......”塔兹米还想问些什么,却看到菜月昴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脚底的白色符文。 塔兹米愣了一下,他刚刚摸符摸得急,到没来得及看这个求助符的内容,这时低头看了一眼,才看到写在最开头的“过来后配合我演一下戏”的字样。 “你的能力还真是奇妙。” 塔兹米低下头,伸手摸了摸那个快速暗淡下来的符文,自己也掏出一个白蜡石: “莫非是因为我们身上这个传送石的缘故吗?要不要试验一下?” “不用了,时间紧急,一会有时间再慢慢试验。”菜月昴朝着塔兹米使了个眼色,“当务之急,还是想方设法歼灭吸魂恶鬼。” “哦,那好吧。” “什么,意思是你们俩刚刚都成功预知了一些未来的情报吗?”李嘉图立刻凑了上来,看表情显然很是兴奋,经历过之前的并肩作战,菜月昴已经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 “恩,我确实得到了一些非常关键的情报,”一边揉着太阳穴缓解着疲惫,菜月昴一边道,“我找出了吸魂恶鬼那个‘无敌’的秘密。” 没有多废话,菜月昴立刻便言简意赅地将【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的能力说给李嘉图听。 “......总之,那个家伙不仅可以将自己杀死的那些幽魂再现出来为他作战,同时还可以通过直接将他们的部分身体接取在自己身上从而获得对方的能力而我刚刚说的这个恐怖的能力,就是被他杀死的【强欲】大罪司教原本的能力。” “而【强欲】大罪司教的能力,除去可以保持自己的无敌之外,也为他带来了非常恐怖的对点与对群杀伤能力,因此,人数的优势在他面前意义并不大,比起集结军队尝试讨伐他,分头去搜索他那‘妻子’的位置反而更加重要。” 说完,菜月昴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询问道: “话说回来,艾米莉亚的话,在此之前真的没有跟吸魂恶鬼那家伙接触过,你确定吗?” “这个你刚刚不是问过了吗?”李嘉图环保双臂,有些诧异,“艾米莉亚大人在此之前确实没有接触过吸魂恶鬼那家伙,你放心好了,那家伙袭击罗兹瓦尔领的时候艾米莉亚大人并不在边境伯的领地上。没有遇见他。” “是么,那样就好。”菜月昴轻轻点点头。 毕竟一说到“新娘”这种话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艾米莉亚,自然也有些担心这家伙会不会选了艾米莉亚作为自己的“妻子”,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他多虑了也说不定。 “既然情报已经分享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再度分散行动吧,”菜月昴望向塔兹米,“既然塔兹米你在预知内容中找到了联军的位置,接下来也能更快找到他们吧?” “哦哦哦,那当然。”塔兹米连连点头。 “那么,李嘉图,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情报,但是魔女教也依旧是个不稳定炸弹,我去想办法稳住魔女教,并让他们撤回袭击联军的【愤怒】大罪司教,让魔女教能够在这次行动中暂时协助我们,你的话回去联系联军,让他们尽可能只派出小部分精锐参战,单体实力较弱的大部队则在城中寻找疑似吸魂恶鬼‘新娘’的人物,尤其要留意那些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物,幽魂被他选为‘新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了解!”李嘉图用力点头。 “那么,就祝大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好运吧。” 说着,菜月昴看了一眼旁边正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跃跃欲试的塔兹米,似乎是记忆中某些片段被触及,身体忽然擅自动了起来,他的右手忽然间举了起来,微微握拳,举到了塔兹米面前。 “恩?怎么了?”塔兹米看着菜月昴奇怪的举动,有些诧异。 而另一边,菜月昴也为自己这个下意识间的举动愣了一下,微微有些恍神。 随即又哑然失笑。 面前这个家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与他一同欢笑的塔兹米了,而是来自于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他。 “还能是什么呢,自然是击拳啊,你这家伙,能不能稍微有点默契啊。” 将眼底那抹落寞压下,菜月昴大笑着对着塔兹米胸口砸了一下。 终究是回不去了。 “喂喂喂,拜托,咱们认识的时间一共才不到一小时好吧,你让我去哪里找跟你的默契。” 虽然嘴上是那般不饶人地抱怨着,但塔兹米却还是举起拳头,与菜月昴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又像是怕吃亏似的在菜月昴胸口砸了一下,砸得菜月昴后退了一步,同时嘴角还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别死了啊,你这家伙,反反复复被召唤我也很累的。”塔兹米没好气道。 但菜月昴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面,原地沉默了两秒,随后才抬头大大咧咧道: “这个要求的难度有些太高了,不如你换个简单点的吧。” “怎么说?什么简单些?” “比如说,别死在你前面啊。”回忆起许久前那场被神都搅局的比试,菜月昴笑道,“就当是比试吧,比比一会儿谁杀敌多,谁活得久。” “切,小孩子么你?这有什么好比的?”塔兹米翻翻白眼。“反正就算要比也一定是我赢。” “是吗?那我可就走着瞧了。” 那般说着,菜月昴迅速转过身,找准某个方向之后,便立刻迈步奔了出去。 而塔兹米看着他的背影,却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这......”李嘉图扛着尤里乌斯,感觉有些拿不准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塔兹米嘴上说着俩人认识没多久,但看菜月昴的样子,却又对塔兹米熟悉得很。 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李嘉图也索性摇了摇头,说道: “总之,我们先出发?” “哦对,我们走这边,大块头,”这时,塔兹米一拍脑袋,也迅速转身道,“我预知到的未来中往这边走似乎可以预见两个你认识的小猫人,快来快来!” “小猫人?你是说黑塔罗跟缇碧?”闻言,李嘉图神色一凛,也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只留下那被烈焰所烧得漆黑的废弃道路。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战(二合一) 就像上次轮回中做的那样,菜月昴很快便抵达了上次遇见培提奇乌斯的地点,并用说出“死亡回归”这样的禁语引来了魔女的踪迹,同时也将培提奇乌斯给钓了上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有了先前的经验,忽悠起这个家伙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了许多,很快便成功让培提奇乌斯以他马首是瞻,同时也早早联系上了西里乌斯,令她中止了对于联军的袭击,并第一时间前来与菜月昴汇合,至于那些非培提奇乌斯指头的普通魔女教徒,则尽数被派出寻找吸魂恶鬼选中的“妻子”。 在这个过程中,菜月昴的神经始终紧绷着,生怕吸魂恶鬼什么时候便再度杀出,当场将他斩杀。 但一直到西里乌斯与剩余的魔女教徒全部汇聚过来,菜月昴也没见到吸魂恶鬼的身影。 真就这么顺利? 菜月昴有些诧异,虽然他这次找到培提奇乌斯之后便立刻领着他转移阵地了,但是吸魂恶鬼居然这么久都没找上门来,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而就在菜月昴还在这边思索的时候,培提奇乌斯的报告声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使者大人,命令已经下达给所有魔女教徒,现在除去我与西里乌斯之外,所有的魔女教徒都已开始搜寻疑似吸魂恶鬼‘妻子’的女性。我已经通知他们全体,避免与联军方面的冲突。” “是么?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这边也该动手了。” 菜月昴轻轻点点头,虽然他心中依旧还有着疑虑,但事到如今,菜月昴这边也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算算时间的话,这个时间点,塔兹米与李嘉图那边也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并开始行动了。 就在这时,菜月昴忽然心有所感,他抬起头,向着那城中央的高塔望去。 那是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也是上次轮回中吸魂恶鬼俯瞰战场的位置,在这之前,他便是独自一人立在那里,挥手间号令群兽与幽魂,击溃了整个联军。 简直就是独属于魔王的王座。 而现在,那个熟悉的畸形身影,再度缓缓迈上那座塔的顶端,垂下了他的视线。 ——并迅速与菜月昴的视线交汇。 而后,吸魂恶鬼脸上浮现出一抹张狂至极的笑容,微微说了些什么。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便是以菜月昴的听力也很难听到他的话语,但是,通过读唇语的方式,他依旧知晓了他那话语的内容: “我已经给你留够了准备的时间,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随后,他便不再看菜月昴,而是绕着那高塔边缘缓缓转了一圈,视线接连扫过自其他不同方向向着他这边缓缓围来的外形各异的联军战士们。分别为露格尼卡的军队与佛拉基亚的军队,佛拉基亚那边依旧是由四神将率领,而露格尼卡这边,塔兹米,李嘉图,尤里乌斯还有艾米莉亚赫然全部在列。 而在更远处,则有着更多的人影在不同的房屋之中闪过,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个城市也变得嘈杂了啊。” 他淡淡说着,伸手一挥: “那就将那些烦人的蝇虫清除吧。” “吼——!” 就在他挥手的同时,大地又一次颤抖起来,密集而凶猛的兽吼之声自城市的另一侧传来,紧接着,黑色的兽潮于城市的一端涌来,那是铺天盖地的魔兽军团,带着将整个世界都吞没的赫赫凶焰,朝着联军涌来。 与此同时,大量的建筑被轰飞,头生肉瘤的人影自其中爬出,口中亦发出不可名状的尖啸,与远方的兽吼声交相辉映。浓郁的漆黑淤泥自他们头上的肉瘤之中流出,散播着不详的黑色气息。 “小心一点,那些玩意儿可是深渊,作战过程中尽可能不要被那些东西沾染到伤口,被深渊感染了的话基本就没救了。” 塔兹米缓缓将背后的巨剑与巨斧卸下,提醒道。 他那两柄武器的块头实在是过于惊人,李嘉图大概目测了一下,那两柄巨兵的重量应该都在他自己用的大刀之上,但看这年轻人一手一个的样子,倒是显得轻松异常。 不过,李嘉图的目光只在那两柄巨兵之上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立刻又转到了塔兹米身上,问出了一个他更加关心的问题: “你知道那些能够破除加护的黑雾真身?” “是啊,那个混蛋在多个世界散步深渊之力,手中血债累累,我就是为此才追来这里讨伐他的。” “原来如此,吸魂恶鬼那家伙也是大瀑布那头的来客吗?那怪不得此人横空出世之前,世间都没有过任何关于他的痕迹。”李嘉图恍然大悟。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周围暗了下来,不禁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听到周围陆陆续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还夹着许多人的惊呼声,李嘉图迅速扫了那些人一眼,却看到他们此刻全部都望向了天空,不由得也下意识跟着抬起了头。 而在那高天之上,一个无比庞大的身躯,此刻已经遮住了他们上方的云朵,发出如同婴孩啼哭一般的尖锐声音。 那是一只浮在空中的巨大鱼影,此时此刻,正在那天空之中自在地遨游着,头顶巨大的圆环散发着不详的红色光辉。 “【雾之魔兽】......白鲸!” 有人呻吟着从喉咙中吐出那个巨物的名字。 巨大的威压随着那白鲸的逼近一并降临,人们恐惧地望着那天空中的巨物,一时之间竟然连呼吸都忘记,即便是李嘉图尤里乌斯这样的好手,也不例外。 而就在此时,却有人率先动了: “亚得米勒!” 在看到那巨物现身的第一时间,塔兹米便将双手中的沉重武器插入了地面,随后对着那空中的巨大魔兽举起了双手,与此同时,他双臂手腕处的两根金属柱子亦忽然间弹出。 下一瞬,耀眼的雷光于塔兹米的手腕之处闪耀起来,这股世间最为狂暴的力量,此刻却在帝具·亚得米勒的约束之下,强行地凝聚为一颗光球,并停留在了他双手之前,紧接着,化作紫色的能量光柱,向着上方的白鲸轰出。 雷霆之柱瞬息即至,重重轰在了白鲸那岩石般的肌肤之上,又在瞬息间便将其击穿,直直贯入白鲸的身体之中,又从它背部轰出,留下一道恐怖的贯穿伤口,甚至于连一滴鲜血都没有从其中洒出,雷霆所制造的极致高温在瞬间便将伤口处的血肉烧焦。 嘹亮的悲鸣声瞬间便响彻于这座城市上空,掀起足以令人鼓膜生疼的震动。 在这之后,塔兹米周围的人们也纷纷反应过来,属性各异的魔法于他们手中凝聚而出,并迅速对着天空轰出,在白鲸那磐石般的体表绽放出各种的光辉,撕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却再没有一道能如塔兹米方才那一击一样,直接将它轰个对穿。 就在白鲸对着露格尼卡的联军发动袭击的同时,另一个身穿宽松蓝袍的身影也在吸魂恶鬼背后浮现而出: “哎呀呀呀,今天怎么让我们上得这么果断啊老大,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才叫我出来的,现在这不是战斗才刚开打吗?” 塞西尔斯将长刀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哼,说了你也不懂,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问题的答案自然很简单,在经历过几次重启之后,吸魂恶鬼与菜月昴之间的手牌基本都已经被对方所知晓了,事到如今,这些已经暴露的手牌自然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一口气压上便好......不过这一切吸魂恶鬼都懒得向塞西尔斯解释,这家伙只是他一个还算好用的棋子罢了,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好好好,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塞西尔斯耸耸肩,倒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结果,随后一转身跃下了高塔。 “那么,接下来谁会那么好运地成为我的对手呢?偏偏老大让我去砍的还是陛下的军队呢,真是伤脑筋,这家伙是那种喜欢看我跟往日的同伴互相残杀的恶趣味家伙啊。”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塞西尔斯脸上的表情却也似乎有些兴奋,如果吸魂恶鬼想要在他这里看到什么杀死袍泽的自责后悔之类的负面情绪的话,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毕竟对他这样一心追求剑道极致的剑客来说,那种情绪毫无任何用处可言,不然他也不会在吸魂恶鬼询问是否要为他所用保留神智的时候一口答应。 但,就在他刚刚朝着佛拉基亚帝国那边的军队奔出没几步之后,一道影子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背后,同时探出了手中锋刃。 “诶~” 虽那偷袭已经称得上是隐蔽异常,但还是很快便被塞尔西斯堪破,他回剑一斩,确实后发先至,将那锋刃截住之后,另一手的长刀已经劈向那影子,却劈了个空。 “好险,好险,要是躲再慢一点就麻烦了。” 吐出一道烟圈之后,哈利贝尔声音中满是后怕地说道,但是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李嘉图回去之后,立刻便联系了安娜,将他从菜月昴那边得到的情报与推荐的作战方案一并上报,而安娜在与塔兹米交谈了几句之后,也很快相信了李嘉图的话,将李嘉图之前与菜月昴他们商议的战斗方案传递给所有联军高层。 而作为卡拉拉基的最强战士,哈利贝尔收到的唯一任务,便是阻拦接下来会出现的【青色雷光】,不要让他去军中大肆杀戮。 原本,哈利贝尔来之前多少还有些怀疑李嘉图那些情报的真实性,但在真地见到失踪已久的青色雷光作为幽魂站到了“魔王”那边的时候,他也只好信服。 “总而言之,塞尔西斯小哥,在‘魔王’倒下之前,就请你跟我在这边好好待下去吧。” “哈,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塞尔西斯大笑起来,“都有你这样绝赞的对手了,谁还会有兴趣去砍那些杂兵啊!” 随后,两人便迅速战作了一团。 而另一边,面对那大量自下方不断对着自己袭击的“蚊虫”,白鲸这边也动了真怒,它直接摇头摆尾,冲着下方的联军重重压下,却是意欲直接依靠庞大的身躯将他们全部压死。 而面对那样从天空倾倒下来的山脉,联军这边也再度产生了慌乱,人们迅速向着两侧出逃,但就在此时,浓郁的雾气自白鲸身躯上那无数密孔喷出,很快又化作了两个同样巨大的身躯,却是直接变作了三个白鲸,并排向着下方的地面压下。 而这骤然增大的覆盖面,也令下方的人们不由得感到了绝望,以他们的速度,却是难以从那白鲸的巨大身躯之下逃脱了。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句“巴尔加・克罗姆威尔在此!”的怒吼,一个身躯骤然间自联军之中拔起,并在眨眼间便放大了许多倍,变作了一个十米高的巨人,张开双臂,直直迎向了那自上方盖下的白鲸。 这个巨人自然是罗姆爷,为了给菲鲁特报仇,在听闻安娜塔西亚与艾米莉亚两位龙之巫女联手组建讨伐军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为的,就是这一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周边的人们看到他的身影之后,自知无法从白鲸的重压之下逃脱,也迅速向着他汇聚而来,同时向着三只白鲸正中央的那只本体发起了进攻,希冀着能够将它拦住,抓住那一线生机。 只不过,虽罗姆爷已经拼尽全力,但这纯粹力量的压制却不是一腔血勇便能弥补的,在那恐怖重量的压迫之下,他还是难以支撑,重重跪了下来,膝盖将地面都砸出裂缝。 面对这一幕,那些还在挣扎的联军们也都面色发白,心中怆然。 但就在这时,又一声暴喝从人群中响起: “交给我来!” 然后,下一秒,那些披覆铠甲的联军忽然间发现自己身上的铠甲居然在快速消解,并化作银色的流光向着人群中央某个位置流出,随后变作了一道宽阔的金属柱,想着上方猛地顶出。 而在那道金属柱的顶端,还站着一个人。 塔兹米张开双臂,一脸热切地迎向了那天空中坠下的山脉,目光火热: “拼力量的话,我可不会输啊!” 第二百二十章 扭转(二合一) 在菜月昴所穿越的这个异世界之中,衡量某个生物是否强大,往往都需要从多方面进行考究。 力量,速度,技巧,魔力量,战斗经验,加护,权能,魔法道具,是否有契约精灵,还有出身的种族,对于各种魔法元素的亲和力...... 衡量一个生物是否强大所需要考虑的方面是十分多的,而在这之中,体型则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不同于菜月昴所出生的那个严格遵循物理规则的地球,庞大的身躯往往意味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加强大的防护力,更庞大的身躯就意味着往往在战斗中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任何技巧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毫无意义,但是在异世界,这个准则显得多少有些尴尬。 巨大的身躯依旧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但是大概是创世之神的钟爱,真正的绝顶强者,其中大部分都仅仅有着人类程度的大小,嫉妒魔女也好,历代剑圣也好,大罪司教也好,皆是如此,而分别位列露格尼卡,卡拉拉基,佛拉基亚三个国家战士顶点的,分别为莱茵哈鲁特,哈利贝尔,塞尔西斯,而这几人全部都是常人大小的体型。 那些如同小山一样强大的魔兽,在他们面前往往都只会是一团待宰的肉堆,体型的差距对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就好比如今那个巨化之后身高十余米的罗姆爷,庞大的体型确实让他在普通人眼中分外可怖,但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甚至连值得认真的对手都称不上。 但是,就算是他们这般足以被写进史诗中传唱的强者,他们能够凌驾于罗姆爷之上的,也都是魔力量,加护,战斗技巧,速度诸如此类的东西,不会有人会觉得他们能够在纯粹肉体的正面角力之中胜过罗姆爷。 自然的,他们也绝不可能能够在纯粹的肉体力量上胜过白鲸这样的巨物,毕竟那可是仅仅只是依靠巨大的体型差距就能够让一位身经百战的老练雇佣兵心生绝望的究极魔兽,罗姆爷那十余米高的巨躯在它面前也仿佛一个笑话,即便他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冲撞,对于这些士兵们而言也不逊于山崩地裂的天灾。 或者说,白鲸这样的究极魔兽对他们而言,就是天灾这般不可阻挡的东西,即便想要战胜它,也必然是通过各种精密的狩猎计划与大量强者的努力配合,还要与它经过长久的拉锯战才能通过不断制造伤势将它磨死。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金属的塔楼拔地而起,而在那塔楼之上,屹立着一位刚刚脱离青涩少年时期的年轻男人,年轻得人们甚至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的稚气。 面对那如同倾倒的天空般落下的巨大魔兽,他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双臂,用那金属之塔托举着自己的身躯不断升高,直直迎了上去,其动作倒是与之前的罗姆爷如出一辙。 但是两者之间所不同的是,罗姆爷之前脸上所带着的,满是悲怆与绝望,而他脸上所带着的,却是昂然热烈的战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 那副冲天而起的姿态,那副在天穹倾倒之时义无反顾迎上去,只愿把手挽天倾的姿态,深深烙印在了此刻所有抬头望天的绝望之人的眼中。 然后,接下来所出现的一幕,却令所有人都不禁忘记了呼吸。 在菜月昴的双臂与那天空之中的白色山脉接触的瞬间,那原本不断向着下方下压,无论罗姆爷如何拼命都没有减缓速度的白鲸,其下降的速度忽然间减慢了。 而后,这个减慢的幅度,在眨眼间便已经达到了最大,白鲸的身躯缓缓停在了半空中,再无法向下压下分毫。 那婴孩般的啼哭声再度远远传来,随后,那原本于它身体两侧一同下压的两具白鲸身体忽然间炸为两团浓雾消失,下一瞬,从塔兹米上方传来的的重压激增两倍。 “只是......这种......程度.......吗?” 那更加庞大的力量压得塔兹米稍微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他脚下的金属支柱都在那庞然伟力的压制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并迅速开始皲裂,扭曲,弯折,但那屹立于支柱顶端的塔兹米,身上忽然燃起了一团烈火。 随后,他那被重压压得弯曲的脊梁,又一点一点地直了回去。 双手托着那磐岩般的巨兽,塔兹米眼睛越发明亮,与此同时,更多的金属自四面八方飞来,不断地填补着他脚下的金属支柱,并缓缓将已然弯曲的金属一点一点扳了回去。 “既然如此......” “那就给我,起!” 塔兹米的双腿忽然间蹬直,脚下的金属塔亦逐渐开始回升,随后,他便是在所有人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将那天空中的白色山脉硬生生地推了回去! 紧接着,塔兹米甚至双手一托,全力发劲,将那白色山脉丢了出去,并在白鲸身体无法抑制地上升之时,伸手向下一抓。 金色的光辉瞬间遍布他脚下那一整根金属支柱,随后,一柄四十余米长的巨剑便被他自地面的那巨大支柱之中拔了出来,雷霆与烈火迅速自塔兹米手中奔出,密布于那巨剑之上。 在所有人无比震撼的目光之中,塔兹米提着那柄塔楼般高耸的巨剑,在空中猛地抡圆,一剑向着白鲸那庞大的身躯劈出。 随着一道过于漫长切沉闷的刀剑入肉声响起,紧随着的便是痛到极致的野兽嘶鸣声。 那过于巨大的剑刃,势头在切入白鲸的小半个身躯之后便逐渐放缓,并在达到一半的时候逐渐趋于停下。 “嘤——!” 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再度响起,白鲸拼命地挣扎起来,大量的雾气瞬间从他身体之中散出,欲要再度将他那巨大的身躯隐入其中,但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猛地攀上了塔兹米脚下的那金属巨柱,并在转瞬间便攀至最高,一跃而出。 在白鲸现身之后,身在魔女教那边的菜月昴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之后,便立刻向着这边奔来。 按照他们战前所定下的作战计划,在哈利贝尔将塞尔西斯缠住之后,他们剩下的人所需要做的,就是在第一时间集火白鲸,将它迅速斩杀! “另一半,交给我!” 菜月昴朗声长喝道。 下一瞬,他手中的长剑之上已经骤然爆发出如太阳般刺目的光辉,那光辉迅速延长,也一样在他的手中构筑出四十余米长的光刃。 接着,他亦猛地挥剑,挥动那光刃自塔兹米之前挥砍时的另一侧劈入,极致的高温光刃迅速将白鲸那庞大的身躯切开,从另一侧,与塔兹米挥动着的那雷火巨剑相汇。 那如同山脉般悬于众人头顶之物,便被这两人联手,一剑,两段! 并且,在那两柄巨剑相汇之时,双方之上那暴烈的魔力也同时接触,并迅速互相排斥,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嘭——” 那白鲸的巨大尸首甚至都来不及落地,便被这魔力自内部引爆,炸的四分五裂,向着四周洒出,大量的鲜血向着下方落下,落下一地的汹涌血雨,连带着那些巨大的肉块。 只是,所幸在那些躯体残片落地之前,作为已死亡的幽魂,白鲸的血肉便已经消失无踪,这才没有因坠落造成什么伤亡。 缓缓落于那金属支柱的两端,菜月昴与塔兹米互相扭头,相视一笑,抬手击掌。 大量的欢呼声从下方传来,在目睹了这如同史诗传说的一幕之后,下方的全部战士们都感到振奋不已。 可就在此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却忽然自他们身边传来: “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无脑蠢货的家伙蛮力倒是越发恐怖了......还有你,你们两人的配合还真是不错啊。” 菜月昴与塔兹米齐齐悚然一惊,不知何时,吸魂恶鬼抵达了他们两人的身侧,也不见他背后的龙翼有何动作,便见他悬浮于空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二人。 仅仅只是出于下意识间的动作,两人同时挥剑斩向了吸魂恶鬼,但无论是那惊天动地的巨剑,还是那个耀眼炽热的光刃,之间吸魂恶鬼一脸平静地伸出了双手的两根食指,便将这两道巨刃全部挡在了他的身体两侧,再无法寸进丝毫。 有着雷古勒斯那作弊般的权能,实际上他便是仍由菜月昴塔兹米二人的巨刃斩中也依旧不会有丝毫的伤势,但他还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仅仅只是为了摧毁下面那些联军的抵抗欲望罢了。 果不其然,在他轻描淡写地两指接下这刚刚斩杀白鲸的双剑之后,那自下方传来的,联军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抓住了喉咙提起来的公鸡。 “那么,处刑时间到了。”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手指一动,便将两柄巨刃拨开,随后他的双手动作一变,背后的龙翼亦猛地一扇,推动他的身体向前一扑,而他的双手,却已经第一时间飞速探出。 只不过,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抓,却只抓到了一个人。 ——在意识到来不及闪避这一抓之后,塔兹米便已经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踢在了菜月昴的腰部,将他从高塔之上踹飞了除去,迅速脱离了吸魂恶鬼的身周。 “哦?选择弃卒保帅么?倒是很明智的选择。” 吸魂恶鬼握着塔兹米咽喉的手缓缓锁紧: “只可惜你这家伙的本体不在这里,没法直接杀掉你,不然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的幽魂与平行世界的我厮杀倒是个什么景象。” 说完,吸魂恶鬼也懒得费劲去折磨塔兹米,单手一攥,便将塔兹米的脑袋拧了下来。 毕竟对于塔兹米这种早就将死亡与痛苦视之为常态的灰烬而言,这种小手段能起到的折磨效果并不大,吸魂恶鬼也懒得浪费时间。 但是,对于另一个家伙,他倒是有兴趣跟他好好玩玩。 背后双翼一振,吸魂恶鬼的身体便已经再度扑出,瞬间对着坠落在地的菜月昴追出。 “这么快?!” 塔兹米刚从地上爬起,便见吸魂恶鬼的身体猛地扑来,不由得瞳孔一缩。 下一瞬,他已然掏出了盾牌,挥盾砸在了地面之上,原力再度炸开,将他的身体迅速送了出去,躲开了吸魂恶鬼凶猛的一砸。 “那可当然要快点,不然你很快又会把那个烦人的家伙召唤过来吧?” 没有了塞尔西斯的双腿之后,吸魂恶鬼所能够发挥出来的速度顿时慢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也依旧不比菜月昴差劲,在本身有着占尽优势的无敌与百分百物理穿透之后,菜月昴也完全无法与他相抗衡,只能在他的追杀之下全力躲闪,险象环生。 “我想想,你这家伙,似乎想要拿来对付我的手段,就是先拖时间,然后再让你找来的那一帮子杂鱼找到我的弱点并破除之后,再伺机讨伐我吧?” 一边追逐着菜月昴,吸魂恶鬼一边淡淡笑着: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复活的机会并非无限,每次复活之后,你我的复活点都会向迟推延一段时间。”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忽地一吐气,菜月昴见状脸色巨变,立刻压低了身体,与此同时,数米之外的一道墙壁之上也悄无声息地破出一个洞,赫然正是吸魂恶鬼刚刚吐气的结果。 可是菜月昴这才刚刚矮身避开吸魂恶鬼这一击,他却又已经抬腿踢出,一脚踢在了菜月昴的小腿之上,在权能的加持之下,他这一脚完全像是踢豆腐一般将菜月昴的右小腿踢成了两截。 “而孱弱如你,又能在我面前拖延多久呢?” 也就在这同时,菜月昴的盾牌再度挥出,光芒炸开,再度将自己的身体迅速送出,向着斜后方抛飞出去。 但是他这样挣扎的举动此刻却也到达了极限。 在他的身体刚飞出不久,一个探头探脑的猥琐身影已经出现宰了他的背后 是莱伊·巴登凯托斯!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黑手(二合一) “暴饮~暴食!” 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骤然出现的前暴食大罪司教挥动着两腕所附带的短刃,向着菜月昴扑了出去。 居然在这里?! 而另一边,看到忽然间现身的暴食,菜月昴瞳孔亦是忽然一缩。 怪不得,明明已经全面开战了,但是莱伊·巴登凯托斯却始终没有出现参战,这也使得菜月昴与塔兹米原本留给这家伙的对策也落空了,现在看来,这家伙应是被吸魂恶鬼留着没有具现出来,准备留着在关键时刻作为关键时刻的后手突袭。 但是—— “后手什么的,这边也是有的啊!” 莱伊飞扑向菜月昴的身影在扑至半空时,像是在毫无防备间遭受了什么重击,整个人的运动轨迹骤然向着下方扭转,并重重向着下方砸下。 “等等——” 连运用日蚀变换形态的机会都没有,在身体做出那样的指令之前,莱伊的身体已经被看不见的魔手撕扯成了两半,那不可视的巨力迅速覆盖他的整个身躯,并迅速拖拽拉扯起来,将他硬生生撕扯成了数块。 “哦?” 见到莱伊毫无反抗之力被撕扯为数段的模样,吸魂恶鬼追击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一瞬,并微微眯起了眼睛。 “刚刚那个攻击......莱伊没有看见?” 在他方才所见的景象之中,数只巨大的手臂自下方的地面伸出,直直抓向了莱伊在半空中扑出的身体 明明是那样显眼的攻击,但莱伊却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连丝毫闪躲的动作都没有,便那样直直撞入了前方一只大手的中间,随后被直接拽向了地面,周围的数只黑手也一拥而上,瞬间将他撕成了碎片。 “原来如此,不可视的魔手么?因为我身上的魔女气息很浓重所以才看得到?还是因为深渊的庇护让他在我眼中显行了?” “虽然是对于我不值一提的小小花招,但是对于无法看到这黑手的人来说,在初见杀这领域,跟莱伊那家伙强行吞噬存在与名字的能力一样棘手啊。”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的视线迅速下移,很快便落到了那众多漆黑魔手的源头,一个身穿魔女教服饰的绿色锅盖头家伙身上。 “嚯,那家伙原来也是魔女教的大罪司教吗?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杀起来太轻松了,倒是没注意到。” “而且......上次轮回之中杀死他之后,他的气息似乎也没有消失,居然还能再度凭依到其他教徒的身上再现......真是有意思的能力,莫非是那种会夺舍的家伙吗?” “这倒是让我......很想试试了啊。” 而在远处,正一边警戒着吸魂恶鬼一边撤离的菜月昴听到了这句话,脸色陡然一变,立刻对着培提奇乌斯大吼道: “快!将自己抛出去逃走,不要尝试跟他作战!你不是他对手!” 岂料,听了他的话之后,培提奇乌斯却并没有听从指令,而是毅然决然地扑向了吸魂恶鬼,一边冲上去还一边喊道: “使者大人!你先撤退!为了魔女大人,只有您绝对不能出事,就让我培提奇乌斯在这里,以此身全部的勤勉回报魔女大人的慈爱吧!” 那般说着,培提奇乌斯身后瞬间便探出了数十只漆黑的手臂,齐齐向着上方天空之中的吸魂恶鬼探去,那大量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将他身体周围每个角落全部都填充满,像是什么用藤蔓编制而成的藤框一般,直直对着吸魂恶鬼罩出,那数量众多的黑手,甚至一时之间将他的视野全部填为黑色。 “——但,所谓不可视之手,在失去不可视这最大的优势之后,也就是这种程度罢了。” 丢下这样的话语,吸魂恶鬼面带冷笑,拔出了罪业大剑,挥出一道浑圆的剑圈,其上满是浓郁无比的罪业之炎。 一剑斩出,那无数的黑手顿时被削短了一整圈,吸魂恶鬼快步上前,一剑接着一剑,暗色的剑圈舞得密不透风,所有迎向他的不可视黑手都会在瞬间被斩断,培提奇乌斯也有高高抬起绕过那剑圈试图从后面偷袭他的黑手,也被吸魂恶鬼轻松写意地躲开。 又有一道圣光长枪自远方激射而来,但吸魂恶鬼却只是微微侧头,便依靠那不可思议的反应避开了这快到极致的一枪,随后,他就这样毫无阻塞地走到了培提奇乌斯的面前。 “怎,怎么可能,为何,为何你......竟能看到那些不可视之手?” 培提奇乌斯声音颤抖,瞪大眼珠询问道。 “嘿,谁知道呢?可能是你所信奉的什么魔女抛弃你了吧。” 闻言,怠惰忽然尖叫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你这该死的必死的将死的不可理喻的罪徒!你怎敢如此放出狂言,我一定会再回来讨伐你......” “不,没有‘再’了。” 吸魂恶鬼轻笑一声,一只手忽然转变为深邃的暗红色,其上则萦绕着如火焰一般的暗红色魔力团。 “既然我已经见识过你的黑色之手了,那你也来看看我的黑暗之手吧。”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轻轻抬起了那只已经戴上了黑暗之手的右手,灰色的光团在他手中微微亮起。 不过,在多看了一眼培提奇乌斯那张脸之后,他还是没有用出一般吸魂鬼用黑暗之手时更加经典的姿势,仅仅只是将手覆在了培提奇乌斯的面庞之后,在手中发起了对于灵魂的吸取。 大多数吸魂鬼——这里指的不是代号为“吸魂恶鬼”的菜月昴,而是那个效忠于深渊的吸魂鬼群体,他们都喜欢用黑暗之手制住敌人之后,再将脸攀到对方脸上,通过口部吸取对方的灵魂,以此获得更高的转化率,但是吸魂恶鬼不需要这样做,培提奇乌斯的灵魂量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他此刻掏出黑暗之手,只不过是想要囚禁他的灵魂,直接将它彻底粉碎,不给他任何出逃夺舍的机会罢了。 而当吸魂恶鬼将黑暗之手从培提奇乌斯脸上移开的时候,那张脸上也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癫狂,就那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吸魂恶鬼则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恩,原来如此,跟我所料的差不多,确实是非常好用的力量啊。” 那般说着,他忽然伸手在半空中一抓,与此同时,培提奇乌斯的身影也在他的面前浮现而出,与此同时,地上那原本属于培提奇乌斯的身体也在他本人的幽魂出现的同时迅速化作烟雾消散。 而后,吸魂恶鬼就那般直直从培提奇乌斯背后撕下来一块血肉,随后操纵着培提奇乌斯的幽魂直接将那块血肉贴在了他自己的后背。 “真可惜,这次轮回中获得的幽魂不能直接代入下次轮回之中,不然这次可真得是赚大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下次再去杀就好了。”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的目光很快又向着远方投去: “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啧。”菜月昴脸色难看,转身便走。 虽然他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越发棘手了——他已经看到从吸魂恶鬼背后升起的那密密麻麻的不可视黑手了。 而后,更麻烦的情况发生了。 吸魂恶鬼并没有用那密密麻麻的不可视黑手尝试前来抓取菜月昴,而是直接操纵那些黑手在他身体周围大肆抓取起建筑,碎石,将它们全部捏的粉碎,并全部盛放于掌中......而这一幕放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他周围的建筑与地面迅速漂浮而起,并在空中自己扭曲碰撞粉碎,并最终停留在他身体周围,然后......又一齐抛射出去。 这是远比他之前居高临下的那单次抛射更为密集的打击,即便已经身在数百米之外,菜月昴依旧避无可避,被密密麻麻飞来的砂砾直接达成了筛子。 而在他的意识泯灭之前,他那残留的意识,看到了天上飞起的红色与橙色烟花。 ............................ “......” “使者大人,您还好吗?” 菜月昴再度剧烈地喘息起来,他迅速睁开眼,而映入眼中的,则是培提奇乌斯那张关切的脸。 好吧,以这家伙的颜值来说,做出这种表情看上去还蛮吓人的。 “......是什么时间了?距离决战开始还有多久?” 菜月昴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额,使者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培提奇乌斯有些诧异, “这不是刚刚开始了战斗吗?” “这......” 菜月昴抬起头,很快便看到了那逐渐从城市边缘蔓延而来的兽潮,还有那刚刚出现在联军那端的庞大白鲸。 “时间......已经紧迫到这种程度了吗?” 菜月昴咬了咬牙。 “培提奇乌斯,放信号弹吧,红色与橙色。” 一边迅速掏出白蜡石低头画出一道召唤符,菜月昴一边对着一旁的培提奇乌斯下令道。 “哦哦哦!原来如此,使者大人您刚刚发动了预知吗?第一区域与第二区域已经搜索完毕了吗?” 这般自言自语地,培提奇乌斯一脸兴奋地将命令传播了下去。 这是菜月昴在战斗之前便想好的传讯方法,他事先将这个城市划分为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都以不同的色彩所代表,当对应色彩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之时,就意味着对应区域已经搜寻完毕,并无发现,那么搜寻人员便可以直接跳过这些区域,前往其他区域搜索。 除此之外,若是同时放出多个相同颜色的信号弹,则意味着在对应区域发现了“妻子”的存在。 并且,还有一种是仅有菜月昴所能释放的信号,当他释放出时,也对应了联军战术的更改。 面对一人成军,每次都会根据上次轮回的记忆调整战况的吸魂恶鬼而言,联军这边虽分属于不同的势力,但却也同样需要协同搭配,并且以菜月昴为核心不断转变战术,才能有获胜的可能性。 但是,只是这样,还不够。 “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菜月昴眉头紧皱,喃喃道。 虽然不知具体缘由,只能猜测,但这次轮回之中他每次复活之后的时间都会向后推移,当他复活的时间推迟到他死亡时间之后,应该就是他失败的时刻了。 而根据他每次死亡之后时间推迟的大概时间计算,他只要再死个一两次,可能就没有复活的机会了,但是对于吸魂恶鬼妻子的搜寻却仅仅到了七分之二......如果运气不佳的话,可能到他机会耗尽也也找不到吸魂恶鬼的妻子......更别说即便真的找到了,想要击败吸魂恶鬼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总之,目前来说,还是想方设法维持住正面战场不溃散,继续为后排争取时间吧,我尽可能隐蔽行动。”菜月昴对着刚刚被召唤而来的塔兹米说道。 “好,你小心。”塔兹米点点头,立刻向着露格尼卡联军那边奔了出去,而在他离开之后,菜月昴又迅速望向了培提奇乌斯: “培提奇乌斯,你给我记住,若是遇见了吸魂恶鬼那家伙,不要犹豫,立刻自杀让自己的意识远遁到其他身体上,明白没有?他有能力直接封锁你的意识,一次性将你杀死,若是你没能起到足够的作用便死去,并且还作为他的幽魂为他提供助力,那就是极致的怠惰,你明白吗?” “噢噢噢——” 眼见培提奇乌斯还想再大呼小叫地发表什么疯癫的言论,菜月昴直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明白就点头,然后向魔女大人发誓这次绝不怠惰,懂?” 培提奇乌斯茫然地点点头。 “好,就这样吧。” 没心情再去听培提奇乌斯的发誓,菜月昴迅速转身,向着吸魂恶鬼所在的高塔那边望去。 “虽然想最后再去搜索那个区域......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了,只能由我先去搜索那里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终局(二合一) 阴暗的塔楼之中,菜月昴压低了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为了便于行动,他早已经将那身沉重的骑士铠还有头盔卸下了,换做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即便如此,为了能够从吸魂恶鬼的眼皮子底下混过来,他还是用上了一根嫩白树枝,将自己拟态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头,如此才能混进塔中。 不过在抵达这里之后,拟态也到达了时间上限,他再度变回了原身。 此刻他所在的这座塔楼并非没有窗户,但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那些窗户早就以木板彻底钉死,仅有些许黯淡的光芒能够从那些木板的缝隙之间划过,为这螺旋向上的楼梯以及中央的原型平台稍微提供一点点的光亮。 楼道早已年久失修,大量的杂物堆积在过道之中,菜月昴必须要非常小心才能通过那些杂物而不发出任何声音,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每个角落,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妻子”,亦或者说是“新娘”的存在。 然而,就在他专心致志地寻找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的时候,某个身影却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双目死死盯着他露出的那张脸。 随后,就在菜月昴结束了对于这一层的搜索,并准备向着上一层攀去时,一抹寒光已经悄无声息地向着他的脖子抹了过来。 就在那利刃要割断他的脖颈之时,菜月昴却猛地向着侧面闪出半步,同时五指探出,死死扣住了握着利刃的那只手。 “什么人?” 一把擒住刺客的手臂,菜月昴迅速回过头,想要一觑那刺杀者的真面目。 而他的目光,也很快迎向了一对满是杀意的眼睛。 ................................. “真是奇怪,那个家伙躲到哪里去了呢?” 静静立于整个城市的顶点,吸魂恶鬼俯视着下方的战场,黄绿二色的信号弹在天空中亮起,也微微照亮了他的脸庞。 这一次面对那对着联军盖下的,如同噩梦般的白鲸,虽然塔兹米已经如上一次轮回中的那样迎击了白鲸,但菜月昴却没有随之出现。 虽然在少了菜月昴的帮助之后,塔兹米想要击杀白鲸的时间用的稍微长了一些,但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白鲸不是塔兹米的对手,这一点吸魂恶鬼是可以确定的。 但这并不是吸魂恶鬼皱眉的缘由。 他对于这场无聊的战斗结果实际上并不怎么在意,无论如何,这些区区异世界的土著想要真正危及他,都不过是痴人说梦,便是另一个来自于魂世界的灰烬塔兹米也包括在内,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便是塔兹米在这里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对于他而言,唯一实际上需要关注的,也不过是偶然间踏入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罢了,只有另一个有着死亡回归这个能力的他,才有着与他同台竞技的资格。 但也只是这种程度罢了。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场战斗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从这场对决一开始,剩下的就已经全部都是垃圾时间了,而这个垃圾时间的长短,也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 “不过,这家伙居然躲起来了,莫非是想要拖时间让他的那些土著盟友找出我的‘新娘’的位置么?” 吸魂恶鬼脸上露出冷笑。 菜月昴注定是藏不久的,只要他还在这座城市之中,无论他如何躲藏都,都一定会被吸魂恶鬼找出来,无论是那些被污染的深渊爪牙也好,那些畸变的魔兽也好,再或者是那些少数被他投影出来的精锐幽魂也好,只要他们之中有任何存在找到了菜月昴的位置,吸魂恶鬼很快便会知晓。 除非那个家伙会选择放弃这些联军,直接逃离这座城市。 “不,不对。” 吸魂恶鬼忽然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那另一个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要他还是菜月昴,就一定不会这样做。 除非...... 吸魂恶鬼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迅速闭上了眼睛,并开始仔细感知起自己周围的环境,尤其是他脚下的这座高塔。 很快,他再度睁开了眼睛,同时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果然,如果是正义骑士人设的我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这样做的吧。” “找到你了。” 那般喃喃着,吸魂恶鬼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而他的这只手臂也迅速开始膨胀,其上的颜色也迅速深化,很快便变成了一个肌肉虬结的黑色手臂。 这是前暴食大罪,莱伊·巴登凯托斯的手臂,而在运用日蚀之后,也变成了他所珍藏的三个人物之一——【拳王】涅吉·罗克哈特的手臂,与此同时,由于仅仅是一只手臂而已,因此莱伊一直所惧怕的“记忆被他人所覆盖”这个负面作用,也完全不会对吸魂恶鬼生效。 当那黝黑的重拳落下之时,吸魂恶鬼脚下的楼层也被直接打穿,吸魂恶鬼扇动双翼迅速下坠,在以自己身体连续击穿楼层的同时,他背后双翼所附带的狂风也将这废弃塔楼内部的烟雾吹散,使得他能够迅速看到塔楼内部的景象。 在那里,菜月昴正缓缓将长剑从面前那个待在血泊中的黑袍女人胸口抽出,并面无表情地向着他这边望来。 “哦?” 看到这一幕,吸魂恶鬼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 “搞什么,你不会以为这个女人是我选中的‘新娘’什么的吧?” 说着,他又仔细打量了那个已经不再动弹的女人一眼,很快便认出来是曾经在之前的某次轮回中刺杀站在塔上的自己,却被自己反手一击腰斩的家伙,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我得承认,这个女人的姿色确实称得上是上佳,但这家伙可是实实在在的活人啊,或许你应该把这家伙视为盟友才对,她可也是来杀我的哦?毕竟你看啊,如果她是幽魂的话,那么死后理所应当会便做烟雾消散吧?但是她还好好地躺在那里,作为一具鲜活的尸体,体内确实因为你的误杀而逐渐冷下来的血......” 吸魂恶鬼很是愉悦地笑了起来。 而面对他那额外猖狂的大笑,菜月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并缓缓握紧了剑柄。 “呦,急了?做下这种违背自己理念的事情,应该也挺痛苦的吧?你现在该不会是想把杀错人的愤怒转移到我这边吧?这就是所谓正义骑士的做法吗?真是笑死人了。” 吸魂恶鬼很是夸张地摊了摊手,可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目光都很快冷了下来。 战斗很快便再度开始了,而这一次菜月昴依旧选择了且战且退,吸魂恶鬼则一直死死追在他身后,像是什么阴魂不散的噩梦。 这一次吸魂恶鬼依旧在战斗的中途释放出了莱伊·巴登凯托斯的幽魂,试图封死菜月昴逃脱的空间。 而这一次菜月昴也没有再让培提奇乌斯出手相助,毕竟若是培提奇乌斯再度被吸魂恶鬼杀死的话,获取了他的权能之后的吸魂恶鬼才称得上是无解,因此这一次,菜月昴从一开始就让培提奇乌斯好好地躲了起来。 拦下莱伊的是一把斧头。 不是某人持着斧头拦下了他,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单纯的一把斧头罢了。 ——“两柄大斧”贝尔瓦克,塔兹米所持有的三个帝具之一,另外两个则分别是“雷神愤怒”亚得米勒与“金属狂潮”乌尔肯之戒。 这个平行世界中的塔兹米经历似乎并没有菜月昴所认识的那个塔兹米坎坷,其帝具也完全没有融合的迹象,自然也并不持有另一个塔兹米所拥有着的至强帝具银臂努阿达。 但与此同时,他的三个帝具也可以分开来各自使用,而其中贝尔瓦克的能力便是,当持有者将其向着敌人掷出之后,除非目标被杀死或者使用者的体力被耗尽,不然的话那飞斧便会追着目标一直追到天涯海角。 而在发现莱伊现身之后,塔兹米远隔着上千米便直接将随身的贝尔瓦克丢了出去,随后全自动型自动杀戮工具贝尔瓦克便找上莱伊自己飞了过去,偏移什么的,作为一个成熟的飞斧它自己就会校准。 仅仅只是靠这么一记飞斧就解决莱伊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拖住他也绰绰有余了。单论蛮力的话,便是莱伊所吞噬的“拳王”也不是塔兹米的对手,自然也无法靠蛮力停下飞斧,只能焦头烂额地不断闪避着飞斧,一时也抽不开身再去对付菜月昴了。 这也是菜月昴他们原本计划对付莱伊的方案,只不过上次轮回中塔兹米被吸魂恶鬼早早击杀了,所以才只能改为让培提奇乌斯出手。 但是,即便莱伊这张牌很快被抵消,吸魂恶鬼面对菜月昴依旧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强欲】大罪司教雷古勒斯自然不会臣服于他,而他也丝毫没有让雷古勒斯单独行动的意思,一直都在通过接取雷古勒斯的心脏不断使用着他的能力。 只要吸魂恶鬼还能使用【狮子的心脏】这个能力,那么他就是无敌的。 所以早在一开始菜月昴与联军这边就做好了决定,在找到“新娘”之前,不会集中战力攻击吸魂恶鬼,而是会优先寻找“新娘”,破掉吸魂恶鬼的无敌之身。 而如今的战斗,多少也是希望可以尽可能拔除掉吸魂恶鬼所拥有着的党羽,好在接下来的关键歼灭战到来的时候,能够更加迅速地对他进行集火讨伐。 只是,事到如今,菜月昴却对这个策略的有效性升起了些许怀疑。 青色的信号弹在天空之中绽开,菜月昴用余光扫过那信号,又望向了面前那脸上挂着残忍笑意的吸魂恶鬼,某种可能性逐渐在他心中升起。 菜月昴忽然改变了逃跑的方向,原本一直向着战场边缘撤出的他,此刻却忽然加快了速度,奔向了战场中央的某个位置,同时再度向着地面挥动自己的盾牌,原力迸发,将他的身体直直轰向了目标地点。 作为战场中央的位置,那里早已变成了绞肉机一般的区域,大量的尸体四处堆积着,有联军这方的,也有魔兽那边的,横流的鲜血甚至汇聚成了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血池,此时此刻,这里还有着数只体型庞大的魔兽还活着,正在肆意吞噬着地上的尸体,其中不乏比菜月昴曾经击杀过的岩豚更加庞大的家伙。 虽然对于菜月昴吸魂恶鬼这样的强者而言,这样程度的家伙们甚至只能算得上是杂鱼之类的存在,但对于那些王国的士兵们而言,却是梦魇般的凶兽。 “嘭!” 随着一声闷响,菜月昴的身体自高空砸下,将周围的地面砸得向下微微凹陷,而菜月昴落地之后立刻冲出,挥剑连连横扫,却是一上来便对这些魔兽用出了全力,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这几只体型庞大的魔兽全部斩杀。 大量的鲜血从那些魔兽的尸体之中澎涌而出,汇聚入这片血池之中,甚至令这些鲜血多到将菜月昴的膝盖也淹没的程度。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菜月昴却不再逃跑,而是就此停下,扭头望向了那急追而来的吸魂恶鬼。 “恩?你莫非终于是认命了么,不逃了?” 吸魂鬼也落在这片血泊之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菜月昴,鲜血浸红了他的靴子与裤腿。 “......呵。” 菜月昴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剑,忽然向着吸魂恶鬼冲了出去。 而他这个举动,却也让吸魂恶鬼心中浮现出疑惑。 拥有着强欲权能的他是无敌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另一个他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在避免与他正面交手,可现在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忽然间失了智了吧? 不,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哪个他都好,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击垮的家伙,另一个他这样做必然是有什么深意,或许是他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后手...... 就在吸魂恶鬼这般思索的时候,菜月昴的长剑已经重重斩击在了他的身上,却连他的衣服都没能切出一个小口,与此同时,吸魂恶鬼习惯性的回击举动已经切开了菜月昴的身躯,鲜血澎涌而出,却在溅到吸魂鬼的衣服上后又迅速滑开,连溅他一脸血这种事情都无法做到。 “恩?” 吸魂恶鬼诧异地望向了菜月昴,却看到他的身体此刻已经迅速失去了生命力,正缓缓倒在了血池之中,成为其的一员,但双目之中却又面露恍然之色,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东西。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菜月昴喃喃着,但双目却逐渐失去了神采。 “......搞什么?” 吸魂恶鬼不解地喃喃道,但现如今的菜月昴已经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了,黑雾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吞没,时间开始回溯。 当回溯结束的时候,再睁开眼,菜月昴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 “果然......到终局了么?” 此时此刻,他正立在那足足浸过他小腿的血湖之中,而他抬起头,却看到吸魂恶鬼的身躯,却刚刚从天上落下,马上便要抵达这个血池。 在这个时候,菜月昴忽地挥动手中的长剑,向着天空猛地挥出。 下一秒,圣光与火焰相交织,化作白色的光柱,贯通天际。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误导,推理(二合一) “恩?” 平稳地落在血池之中,吸魂恶鬼诧异地皱了皱眉头。 “打空了?” 明明他已经专门对自己使用了【狮子的心脏】以此来规避刚刚那一剑的伤害,结果却发现那光柱完全没有命中自己,擦着自己的身体贯入了天空,令他感到有几分好笑。 “原来你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家伙么?这么快便已经到达精神上的极限了?” 他冷笑道。 “......呵,随你怎么想吧。” 菜月昴轻叹一口气,放下了剑。 “每次时间回溯的时间点都会向后偏移,下一次杀死你后,看样子应该就是不会复活了。如今你已经被我逼入绝境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胜负已分之后,吸魂恶鬼也没有急着对菜月昴动手,看起模样,似乎还想要与菜月昴好好聊聊的样子。 “我跟你这种人可没什么好说的,你的一言一行都令我感到作呕。”菜月昴冷冷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说那什么无聊的正义还有你那骑士道么?”吸魂恶鬼摇了摇头,“真是愚钝,莫非直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相,没有察觉到你我的真正身份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菜月昴目光一凝。 “我们,可是高高在上的玩家啊!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全部都是给你我所准备的游戏!” 吸魂恶鬼张开双臂,像是传教的狂信徒一般宣扬着自己的看法: “好好想一想吧,你我所拥有的能力,不都是玩家所专属的能力吗?” “在不同的世界之中来回切换随意跳跃,这两个世界就好像两个可以任我们探索的开放世界,黑魂世界那边供给我们力量,而这边的世界则可以让我们为所欲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在黑魂世界的死亡会让我们带着经验与力量重生,这边世界的死亡则是可以让我们直接读档!” “毋庸置疑,你我是特殊的!你我的存在根本不是那些愚昧的土著可以比拟的,就算是同为穿越者的灰烬,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会有读取存档这种夸张的能力!” “......就这?”只是,对于他那些言论,菜月昴却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论,结果你得出的结论就这么个狗屁玩意儿?” “狂妄自大的家伙,你我只不过是侥幸获得了来自嫉妒魔女的权能,同时又侥幸被魂世界选中的好运的家伙罢了,玩家?你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其他平行世界线上的其他名为菜月昴的存在又到底经历了多少苦痛与绝望。” 回忆着之前所见到的,那些连菜月昴都无法为他们找到解的其他自己,菜月昴望向吸魂恶鬼的目光中怜悯的意味越发浓厚: “不要只是因为运气好了点,就错以为自己是什么世界的中心,或者身份尊贵的存在,你这幅模样,简直就跟那些投胎投了个好点的家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的家伙没两样,不仅令人作呕,而且还是那样的可悲。” “认同你?不要再说笑了,你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也好对于那个世界也好,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这个世界可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狂徒来支配,我也绝对不会认可你。” 菜月昴看得出来,面前的吸魂恶鬼或许真的很渴望自己的认可,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哪怕是违心之言也好,他真的很渴望能够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点的认可。 但正因如此,他才绝不会让吸魂恶鬼如愿。 末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菜月昴忽地又轻笑着补充道: “你看看你,连个朋友都找不到,该不会就是因为可悲到这种程度所以才叫嚷着什么我独一无二,那些愚昧的土著不配与我为伍吧?拜托,你这人真的逊毙了。” “你他妈......”吸魂恶鬼头上青筋绽起,气息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只是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拖拽着他没有直接下杀手击毙菜月昴: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去死么?大家都是同一个人,你就不能说两句中听的?你不是想拖延时间让他们找‘新娘’吗?蓝色与紫色的信号弹还没有出现吧?” 同为菜月昴,他当然看得出之前天空那些信号弹的含义,按照赤橙黄绿青的顺序一个个出现,再联系到那些在城镇中穿梭搜索的人们,显然是按着彩虹的颜色来划分城市的区域,当对某个区域完成搜索之后便放出对应颜色的信号。 既然如此,那么最后就一定还有两个区域是他们没能搜索完毕的。 “......你还真敢说啊。” 菜月昴闭上眼睛,叹息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搜下去的理由了,紫色区我已经去过了,就在你脚下,而蓝色区......”说着,他扭头环视四周,“就是我们交战的区域啊,而以你我的性格,绝不会把那样重要的存在放在这种危险的区域吧?” “你这家伙,是故意误导我的对吧?所谓的‘新娘’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狂妄自大自视甚高的你,根本不认为有什么人可以成为你的新娘!所以你根本就无法发动【小小的国王】!” 那般说着,菜月昴的目光落在了吸魂恶鬼那已经被血液浸红的裤脚: “在你进入血池之后,你身上的衣服第一时间就被染红了,但是在上一次轮回中你我交手之时,我溅在你身上的血却被弹开了。” “你这家伙,实际上仅仅只是在必要的那一瞬间才会开启能力对吧?只不过你跟雷古勒斯那个去除权能之后一无是处的废物不同,他需要在自己身上常驻权能来保证自己的安危,但你不同,以你的反应,完全可以做到在攻击到来或是自己攻击的瞬间开启权能,在这之后便立刻关闭,因此你释放权能的时间一直都十分短暂,根本就不会对心脏产生负荷!” “我一开始以为你可以做到无限开启,只不过是出于恶趣味所以没有做到那种程度而已,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你没有全程常驻【狮子心脏】,完全只是做不到而已!” “这根本不是用自信什么的就能解释的,毕竟就算是你的反应力也无法保证不会被超远程狙击手狙杀。” “而且与你交战之时,你总会有下意识间的躲闪动作。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你能够常驻无敌效果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躲闪的习惯?” “与联军作战也是,明明依靠强欲的权能,只要不断抛洒沙子就可以远远将联军全灭了,为何你还要费劲培养魔兽与深渊怪物去与他们作战呢?因为你根本做不到!” “这就是你的骗局,怪不得之前你那么轻易就让我救走了尤里乌斯,怪不得你在战斗开始前一点都不急着搜寻我的下落,因为你知道我取信于联军之后,一定会套取魔女教的情报,然后再被雷古勒斯本身能力的缺陷误导去找那什么根本不存在的新娘!” “因为你放了那么一个实际并不存在的弱点,所以在我们找到你那个弱点之前,便绝不会与你全面开战,这就为你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你便可以从容地一次又一次杀死我或是歼灭联军,直至我们全灭!” “从一开始,你就想要利用我们想要寻找你破绽的心理,反过来轻易覆灭这边,我说的对不对?” 听着菜月昴缓缓将这些分析一步步道出,吸魂恶鬼不禁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是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到最后他甚至用力鼓起了掌: “好,好,好!不愧是我!真是精彩的推理,” 将之前被菜月昴戳中痛处所造成的的不快丢到一边,吸魂恶鬼如今又大笑起来: “话虽如此,你之前的推理,实际上还有三个地方错了。”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竖起了一根指头,淡淡道: “第一,你觉得我狂妄自大自视甚高,那便是吧,我也懒得反驳,但是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无法找寻新娘,发动【小小国王】的,实际上,单论这一点,权能原主人雷古勒斯可一点也不比我差。” “我没有使用【小小国王】,不是我做不到,只是我不屑去用而已,这些异世界的土著,没有成为我新娘的资格。” 说完,吸魂恶鬼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之所以还会有闪躲的习惯,并不是因为我不能过多使用权能,我的体质可不是雷古勒斯那个废物所能比拟的,只是因为我无法把不属于魂世界的幽魂带到魂世界,所以在魂世界我战斗时无法动用【强欲】权能而已。” “而最后......”吸魂恶鬼竖起第三根手指,“则是在你认为我无法直接用能力歼灭援军那里。” “我确实无法对自己常驻使用【狮子心脏】没错,但是我是一直可以为我挥出的攻击加持这个权能的,歼灭那帮跳梁小丑不要太简单。” “那为什么......”菜月昴瞪大了眼睛。 “只是因为那样不够有趣,仅此而已。” 吸魂恶鬼恶劣地大笑了起来: “你不觉得,让那些家伙们跟我随意制造出来的怪物们互相厮杀,然后将战场化作绞肉机的样子,非常美妙吗?” “......你可真是一个疯子,我唯一能从你这病态行为中理解的,只有你与我绝对无法互相理解这件事。” 菜月昴咬牙切齿道。 “哦?是吗?”吸魂恶鬼挑挑眉,“可你已经输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察觉到我的骗局察觉的太迟了,如果说你有哪怕那么一丝的胜算的话,大概就是你跟那些联军的首领们一起集合起来,一开始就不计牺牲地全力讨伐我吧?虽然那样胜率也不过一成不到罢了。” “而现在,你的时间已经被我消耗殆尽了,事到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了再重新来过,与那些联军的土著们一同商讨战略的机会了,你连召唤那个太阳蠢货的机会都不会有,在那之前,我就会杀死你。” “将军了,正义的骑士蠢货,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吗?” 而面对吸魂恶鬼那咄咄逼人的话语,菜月昴却一点也不见气馁: “我这不是,还有最后一次讨伐你的机会吗?” “你我的回溯时间点应该是共享的,既然如此,没有复活机会这件事,对你我双方,都是一样的吧?” “既然已经识破了你的骗局,那么就在这里击败你也不迟。” “你一个人可做不到......” 吸魂恶鬼下意识开口,但他的声音却立刻被一声娇喝所打断: “谁告诉你,他只有一个人的?!” 听到那个声音,前所未有的,吸魂恶鬼居然感到有一抹奇妙的悸动在他心中升起。 他诧异地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了一袭雪白色的长发,一对尖尖的白皙耳朵,还有一对如同紫水晶般的美丽眼睛。 那是一个相貌绝美的女孩,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像是夜中的皎洁明月,又像是寒冬中飘落的晶莹雪花,说是有着不似人间所有的美丽也不为过。 王选候补者艾米莉亚?那个被诅咒的银发半精灵? 吸魂恶鬼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她的身份,但心中却是愈发地不解。 事到如今,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猪头少年,这些年来他在异世界任意妄为,见过的接触过的杀死过的美女也不少了,连王选候补者折在他手下的都有两位,他早已铁石心肠,本不应会应女人这种无聊的要素所分心。 可是心中这抹悸动,又是怎么回事?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吗? “喂,你这个家伙,我莫非......” 吸魂恶鬼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没等他将话说完,极度的低温已经降临,很快弥漫到整个血池之中,眨眼间便将其中的吸魂恶鬼冻作了冰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暴怒之鬼(二合一) 艾米莉亚的抵达并不是偶然。 这是菜月昴与联军一开始便约定好的,他们之间的信号除去那代表着对应区域搜索完毕的彩虹色的信号弹之外,还有一个仅有菜月昴所能释放的白色信号,对应着联军战术的更改。 而这个白色信号,并非用信号弹,而是用他自己的剑对着天空释放出圣剑审判,那冲天而起的光柱,自然会被战场上的所有人所看到。 其代表的讯息便是:计划更改,全力集中讨伐吸魂恶鬼。 在看到那个讯息之后,艾米莉亚便放弃了在其他地方的战斗,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并将吸魂恶鬼冰封。 而后,望着那被冻在坚冰之中的吸魂恶鬼,艾米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算是赢了吗?” “不,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我们最优先要做的,是要拖过他所能使用的五秒无敌时间,为此我们需要先连续对他造成五秒钟致死级别的伤害,中间毫无停顿的那种,才能逼迫他连续使用能力,如此进入冷却,随后才有可能击败他。” 艾米莉亚点了点头,本想回应一声,却在看到菜月昴脸的时候呆在了原地。 由于此刻的菜月昴并没有佩戴头盔,因此,他那张与吸魂恶鬼一模一样的脸庞,自然也显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察觉到这一点的菜月昴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 “啊这个,我与他长得像其实是因为......” “您什么都不需要解释,”岂料,艾米莉亚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诚恳道,“您早就用行动证明了您是我们的伙伴。” “我相信你的。” 没等菜月昴回应艾米莉亚的话语,另一个与他相同的声音已经抢先说道: “你相信他?相信那个家伙?” 随后,两人眼中的冰块瞬间破碎开来,吸魂恶鬼从中一步踏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搞什么,都不让那家伙把精心编织的谎言说出来就相信他了吗?你们的信任来的就这般的容易?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整个分身上演一波我打我自己立刻就能获取你们的信任?” 就在他那般满是嘲讽意图地说着的时候,艾米莉亚居然还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道: “你说得对,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被你骗过。” 吸魂恶鬼愣了一下,艾米莉亚的耿直令他有些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嘛?这就是你们这群自诩正义使者的虚伪家伙之间特有的惺惺相惜吗?” 他那般说着,脸上的笑意却忽然消失无踪: “真是......令人作呕!” 黯淡的罪炎于他身上燃起,快速将他身上的坚冰化去,与此同时,吸魂恶鬼远远对着艾米莉亚挥出一剑,无形的风屈服于他的意志,化作他剑身的延长蔓延出去。 艾米莉亚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却觉得脸边一冷,脸颊那侧的头发纷纷落下,同时一道血花在她的侧脸无声地绽放。 但也只是这种程度了,那并非是什么致死级别的攻击,所能做到的,也仅仅不过是在艾米莉亚脸上留一道伤痕这样的程度罢了,便是艾米莉亚刚刚不躲避,也不会造成什么 过大的伤害,仅仅会让她脸上的伤痕更加深一些而已。 这样的结果令艾米莉亚稍微有些意外,但吸魂恶鬼却远比她诧异得多。 他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诧异。 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间留手? 而且这抹奇怪的熟悉感......自己莫非认识这个女人吗? “喂,银发半精灵,我认识——” 话未说完,自背后涌来的杀意却打断了他的话,吸魂恶鬼眉头紧皱着开启了权能,也挡住了菜月昴自背后捅来的一剑。 随后,吸魂恶鬼习惯性地挥动自己手中的巨剑反击,却被菜月昴轻松避开。 “你的动作慢了,” 菜月昴紧紧盯着他握剑的手,判断道: “是因为刚刚没有完全用能力抗住冰封么?” 他倒是看得清楚,此时吸魂恶鬼的双手暴露在外的部分都已经严重冻伤了,显然似低温这样的持续性伤害对他的效果非常良好,吸魂恶鬼会用他的能力来规避可以重创他甚至致死的伤害,但是却不会将自己珍贵的无敌时间拿来防御这个。 菜月昴又多看了吸魂恶鬼两眼,忽然笑道: “原来如此,真可惜,看样子你对于罪炎的应用完全偏向于心灵之火方面的,本身作为火焰的抗寒效果却很一般......是因为深渊畏火么?” 面对艾米莉亚制造出来的极寒,菜月昴仅仅只需要运转起体内的火焰之力就能维持自己的体温,在艾米莉亚制造的低温领域之中畅通无阻,但吸魂恶鬼明显做不到同样的事情。 “真是烦人!” 吸魂恶鬼冷声骂道,又挥剑遥遥斩向菜月昴,却被菜月昴轻易躲开。 正如菜月昴之前所判断的那样,极寒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身体被冻僵的吸魂恶鬼速度明显地下降,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恐怖的压迫感。 “好机会!这家伙的速度变慢了!” 菜月昴大声喊道。 以他的提醒为信号,陆续赶来这边的其他人们也很快发动了进攻,首先到来的是那两只娇小的小猫兽人缇碧与黑塔罗,他们人还未赶到,但声音便已先至。 剧烈的声波自他们长大的小嘴中发出,并迅速变作了庞大的冲击波,轰击在了吸魂恶鬼的身上。 只是,虽然他脚边的冰面在那冲击波之下寸寸开裂破碎,但他本人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连衣摆都没有被卷动。 而后,他立刻回头,同样对着两只小猫兽人张开了嘴: “吵死人了!” 同样的声波自他口中发出,轰击在两只小猫兽人所站立位置的中央,瞬间便将两只小猫兽人全部轰飞了出去。 “他动用能力了,继续攻击!” “收到!” 回应着菜月昴的话语,李嘉图举起手中的巨石,远远向着吸魂恶鬼砸去,那石块在撞上他的瞬间开裂,却连他的发丝都没能撼动,紧接着,吸魂恶鬼已经冲到了李嘉图的身边,一剑迅速斩出。 【狮子的心脏】显然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即便时间停止了外部带来的伤害,但身体被冻僵这件事是无法逆转的,也正因如此,李嘉图面对速度明显下降的他才捡回了一命,仅仅只是被斩断了一臂,但在他继续奋起反击之前,吸魂恶鬼已经一个下鞭腿扫出,像是踢豆腐一般踢断了他的两条腿。 不过他没来得及下死手,一道虹光已经又自另一边轰来,撞上了吸魂恶鬼的身躯,那绚烂的光芒令吸魂恶鬼眼前一花,随后李嘉图便被赶来的菜月昴救起。 那虹光是尤里乌斯汇聚自己的六色精灵所凝聚出的彩虹之剑“克拉利斯塔”,是几乎无物不断的骑士之剑,曾在他过往出使佛拉基亚帝国并与塞尔西斯的三之剑对拼之时轻易地将其斩断。 但此时此刻,号称无物不断的虹光斩击在吸魂恶鬼身上,却也只是令他感到炫目而已。 “什么花里胡哨的。” 吸魂恶鬼反手一剑斩出,剑风斩断了尤里乌斯手中的骑士剑,并进而切断了尤里乌斯的小半个身躯,内脏迅速从其中流出。 紧接着,有眼中满是恨意的剑士挥剑冲向了他,一边冲还一边说道: “就是你!就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那般说着,他挥剑向着吸魂恶鬼斩去,却被吸魂恶鬼反手一剑连人带剑一并劈断。 但他所要经受的攻击这却才刚刚开始, 却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悍不畏死地对着吸魂恶鬼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短暂的数秒内他便已经经受了上百次的刀劈斧凿,还有数以百计的魔法轰击,同时,也有大量的话语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耳中。 “受死吧!邪魔!” “这一拳是为了我的爱人打的!” “为了露格尼卡!” “我将用你的鲜血洗刷骑士团的耻辱!” “为了魔女大人!” “......” 即便那些攻击者都会在发出一次攻击之后便立刻倒在吸魂恶鬼的反击之中,但却没有人有过丝毫的动摇,事到如今,会聚集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有着必须要打倒这个恶鬼的理由,或许是出于刻骨铭心的仇恨,或许是被天价的回报打动,也或许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这些来自于天南海北的出色战士法师齐聚此处,只为了对吸魂恶鬼打出那关键的一击。 这样的景象,即便是菜月昴也始料未及,到后来他甚至不得不主动撤出战场,避免被那些愤怒的友军所波及。 吸魂恶鬼一开始还尝试在每次攻击到来的瞬间再开启能力,但很快他便放弃了,那些自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太多太杂,完全不是依靠他的反应所能防御过来的,只能全程开启。 而这一开就是足足数十秒钟。 吸魂恶鬼倒是说的没错,他的体质比雷古勒斯强了太多,原本在雷古勒斯那里只能维持五秒的心跳停止,在他这里却成倍地延长。 可即便如此,他所能够维持的时间停止也是有着极限的。 在他第一次到达极限之后,心脏便疯狂地剧烈跳动起来,要将他之前停止的时间全部跳回来,而那股剧烈的痛楚也让吸魂鬼身子一颤,与此同时,某个向着他冲来的人一斧头劈入他的肩膀,终于对他造成了第一次的伤害。 下一秒,那个人便被吸魂恶鬼反手一道剑气撕碎。 紧接着,像是发狂一般,吸魂恶鬼拔剑对着自己的四周胡乱砍着,剑气所过之处,所有冲上来的人全部被轻易切开,断口衣甲皆平。 暴怒之下的他已经丢掉了理智,连抛沙清杂都忘了,只是想挥剑把视野中所有能动的东西全部撕碎。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你们这群家伙,怎么如此烦人啊!” 疲于应对那乱七八糟的攻击,吸魂恶鬼怒声道,他在心中呼唤起自己所制造的魔兽与深渊的怪物,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诧异地向包围圈的外围望去,却看到那些佛拉基亚的帝国士兵此刻正在那帝国四神将的带领下,如同铁壁一般将所有的魔兽都拦在了这片战斗区域的外围。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 菜月昴的声音远远传来: “自私自利肆意妄为的你,如今也到了自食恶果的时候,会落到这种田地,都是你一直以来那些所作所为的报应。” “是你自己孤立了自己。” “少对我说教了!”吸魂恶鬼怒气上涌,破口大骂道: “搞什么?这幅众志成城携手并进的样子,一个个的,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讨伐魔王的勇者吗?真是笑死人了!令人作呕!你们这帮家伙,别他妈在我面前摆出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别他妈跟我说那些该死的什么大道理!你们也配?!” 一把将某个重至自己面前的剑士头颅砍下,吸魂恶鬼面目狰狞: “哈!你们以为现在会走到这一步,都他妈是因为什么?最初的时候不都是因为你们这群蠢货咎由自取?!” “你们怎么敢那么跟我说话的?!你们怎么敢对我指手画脚?!我都已经放下姿态好声好语地与你们交流,我甚至还有在好好地帮你们清除魔兽抵御灾祸了!我甚至没有要任何的报酬!可你们居然敢不领情,你们这帮该死的蝼蚁居然敢恩将仇报!你们居然敢骂我怪物!居然敢说我是恶魔!居然敢斥责我的力量过于邪恶污秽如同魔女一般!” 抬手贯穿了某个法师的胸口,吸魂恶鬼的表情也愈发狰狞,其中蕴含着浓烈的盛怒,却不知是对着虚空中的什么人: “没脑子的蠢货们!我能杀的了那些令你们恐惧的魔兽,我就杀不得你们?谁给你们的勇气?!是我表现得太平易近人所以就觉得我好欺负?谁他妈的还说什么不要任何报酬一定是别有用心?!” 显然是回忆起了大量糟糕至极的记忆,吸魂恶鬼越说越怒,眼中的暴虐也越发浓烈: “他妈的一帮畜生给脸不要脸!我的一番好意被你们当成驴肝肺丢在地上踩啊!一帮该死的刁民,我杀之有错?” “这......”吸魂恶鬼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过于巨大,一瞬之间令菜月昴呆住了。 “看看这帮蠢货们,” 稍微从盛怒之中回过神来,吸魂恶鬼指着那群以仇恨目光盯着他杀来的人们,冷笑道,不知是对菜月昴还是什么人说道: “那群该死的刁民我杀了也是为这个世界扫清蛀虫,然后呢?这帮自诩正义的蠢货们就通缉我,一波又一波地上来送死,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杀了老的来了一大帮家子,杀也杀不完,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可笑我还真被他们以数量堆死过几次,” “可他们以为我是谁?我可是高高在上的玩家啊!只要我想,我就能一次又一次重新来过,我还能去魂世界那边刷级刷到痛,然后在反过来把这群该死的蝼蚁一个个踩死!” “杀到最后,所有人都畏我惧我恨我,所有人都称我为恶鬼称我为魔王!”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他妈的恶鬼魔王又如何?!” “如今我会走到这一步,不都是你们这群正义人士逼的?!”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恶贯满盈的恶魔,那老子就当给你们看!” “只要把你们这群蠢货杀光,只要把你们杀光了,就不会再有人来烦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觉醒(二合一) “死,” “死,” “死!” “都他妈给我死!” “全部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是你们,成就了如今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都他妈死的活该!” 吸魂恶鬼咆哮着,拔剑对着四面八方毫无章法地胡乱砍着,库珥修的加护令他每一剑都会附带着看不见的风刃飞出,而在狮子心脏的加持下,那每一道风刃都成为必杀的索命之刃,无法看到,也无法阻挡。 便是菜月昴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怒吼,还是在大笑。 狮子心脏对他自身的加护已经到达了极限,也因为他数倍于极限的滥用,此刻涌来的反噬也是数倍于极限。 鲜血从他的口中澎涌而出,而在他权能暂停的瞬间,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也将他的肉体轰得血肉模糊,砍得支离破碎,可他本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反手便将那些破烂的肉体扯下挖出,然后再他随手投影出幽魂,再一把将他们的肢体扯下强行按到自己身上,之后便提着剑继续杀戮。 那由于塔兹米的消失而终于摆脱斧子追杀的巴登凯托斯却是根本连再蹦跶几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投影过来一把扯下了四肢,被迫脱离战场。 不过其作用也就那样罢了,因为没过多久吸魂恶鬼换上的属于莱伊的肢体也被四面八方的魔法轰碎了,而这个时候他也直接换上了自己所储备的其他幽魂的肢体,哪里坏了就补哪里。 换来的是吸魂恶鬼本人越发狂乱的杀戮。 “都是徒劳啊,都是无用功,都没用啊!” 他一边杀戮着,浑身浴血如神似魔,却笑得凄惨: “死不掉啊,死不掉啊,死不掉啊!” “老子他妈的死不掉啊!” “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老子他妈的一番诚心诚意换来的全他妈的是狼心狗肺啊!老子他妈自杀都死不掉啊!”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玩了!都他妈去死,去死啊!” “老子他妈的要拖着这个傻*世界一起下地狱啊!” 他又哭又笑,脸上却又带着恶鬼般的恨意,没人分得清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被他那骇人的模样与杀意震慑。 狮子心脏的冷却再度转好,那些飞向他的魔法再度被他的身体弹开,挥出的刀斧也全部砸在他的身上不得寸进,而他反手砍来的攻击却无可阻挡。 那些因各种原因而不断舍生忘死涌向他的人们,便这样被他一刀一刀杀了回去——并不是被他逼退,仅仅只是人们冲上去的速度赶不上他杀戮的速度而已。他们一个个被狂乱飞出的风刃肢解撕碎,血肉与鲜血四处飞溅,将那个狂舞的身影衬得愈发接近恶鬼。 或许这样说已经不恰当了,如今的他,早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深渊恶鬼,或者是要为这个世界带来破灭的魔王。 “真以为我怕你们?既然你们所有人都想杀我,那就他妈的给我一起上吧!看老子杀不杀的完你们!” “我他妈强得连自己都害怕啊!” 可就在吸魂恶鬼那般猖狂地笑着的时候,一道雷霆却忽然迎面劈来,轰得他身体一个踉跄。 虽然他已经停止了自己身体的时间,可那道雷霆却仿佛可以穿透时间一般,居然连时间停止都无法完全防御住那道雷,轰得吸魂恶鬼身体有些发麻。 “是你?!” 看到那个熟悉的金色身影,吸魂恶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另一个我,根本没有给他掏出白蜡石的机会,他怎么会有机会召唤你的?他不应该能召唤你的!” “呵,想不通吧?” 塔兹米抽出贝尔瓦克,一把将其向着吸魂恶鬼投出: “那你就再想想吧!” 时间回到不久前。 在联军的营地之中,当看到那白色的光柱贯穿天空的时候,便立刻有擅长绘画的人员蹲了下来,并对照着面前一张记载着古怪符文的纸张,拿着白色的蜡石在一旁临摹起来。 那个白色的蜡石当然不是菜月昴手中的那个,而是属于塔兹米自己的蜡石。 那临摹召唤符文的画师他们并不知晓这个究竟是个什么原理,也看不懂那晦涩的异邦语言,塔兹米之前也并没有跟他们解释太多,仅仅只是说如果看到总攻的信号发起,而他那时又刚好消失不见的话,就这样拿着蜡石书写一遍召唤符文,随后他自然就会通过这个传送阵从远方传送过来。 这并不是菜月昴的点子,而是塔兹米自己想出来的,他本人在对吸魂恶鬼的战斗中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那么知晓这一点的吸魂恶鬼自然也不会轻易放任菜月昴在每次读档之后都将他召唤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他自己想办法过来就可以了。 时间再度回到现在,当看到吸魂恶鬼的身体终于在那雷电的轰击之下踉跄倒地的时候,原本被杀得有些胆寒的联军此时也又成功地找回了一些信心。 “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再坚持一下!他就要撑不住了!” “杀!” “......” 用诸如此类的话语鼓舞着士气,联军的战士们再度冲了上去。 果然,就算是那个魔王,也不可能独自一人抗衡这个汇聚了诸多精锐的勇者联军的吧? 就在那些残存的人们心中升起这般想法的时候,吸魂恶鬼杀戮的动作却忽然停顿了一下。 “看样子,终于有点起色了啊?” 随后,一个有几分模糊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吸魂恶鬼的身前。 看着那个像是被打上了层层马赛克的模糊虚影,菜月昴的心中忽然一突。 某个被他刻意忽略的糟糕想法忽然浮现在他的心头。 说起来,应该称之为命运之神的恶意吧,菜月昴每一次试炼之中所面对的其他自己的强弱,似乎总要与莱茵哈鲁特扯上点关系。 第一次试炼菜月昴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师暂且不提,从第二次试炼开始,莱茵哈鲁特基本每一次都会出现。 第二三四试炼之中,无敌的剑圣分别坚定地站在迷失之徒、傲慢大罪与肃清暴君的对面,区别只是迷失之徒除夏乌拉之外可谓孤立无援,而傲慢大罪则有着整个魔女教为援手,肃清暴君更是有着能够暂时拖延住莱茵哈鲁特的哈利贝尔与塞尔西斯相助。 第五次试炼之中,强欲使徒直接就是将莱茵哈鲁特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实力强到令菜月昴只能放弃正面对抗,设法智取。 而这一次试炼,也是第六次试炼,菜月昴的对手吸魂恶鬼更是一上来就直接将莱茵哈鲁特杀死了,这才令莱茵哈鲁特在这次试炼中出局......吗? 菜月昴心中一冷。 他忽然想起来,联军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对吸魂恶鬼发起讨伐,就是因为若是再拖下去,让他将剑圣也一并消化变作幽魂之后,他便会成为真正的当世无敌,所以才只能被迫主动出击。 那么,考虑到莱茵哈鲁特与自己之间的纠缠,这次试炼真的能平稳在吸魂恶鬼消化莱茵哈鲁特之前成功吗? 答案很快便出来了。 可谓不幸中的万幸,在吸魂恶鬼面前那个投影逐渐凝实的时候,那本应毫无灵魂神采的幽魂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抗拒”。 然后,那个刚刚凝实的白色身影便又再度波动起来,火红的长发也变作了一团模糊的红色色团。 “真是麻烦。” 吸魂恶鬼低声骂了一句,索性也放弃了将那整个身影投影出来,而是转而专注将他的右臂凝实,随后一把扯下,按在了自己身上。 稍微活动了活动刚刚得来的,还带着一截雪白袖筒与白手套的新手臂,吸魂恶鬼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虽然龙剑那破玩意儿不会承认我,但也无所谓了,我这边兵器库可是管够的啊。” 或许罪业大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比不上这个世界的最强兵器龙剑雷德吧,但不考虑本身能够为使用者带来的绝大加持,仅仅只是承载剑圣力量的话,罪业大剑还是绰绰有余的。 吸魂恶鬼高高举起手中的罪业大剑。 “艾米莉亚!” 菜月昴脸色剧变,忽地转过了身。 但是,令他感到有些绝望的是,此刻艾米莉亚的站位,距离他还有着足足数十米。 换做其他的时候,这种距离对于菜月昴而言也不过是一秒就能跨越的距离,但在现在这个关头,却是难以跨越的天堑。 意识到那个的瞬间,菜月昴的胸口如同有什么烧起来了,烫的吓人。 下一个瞬间,吸魂恶鬼挥下了手中的剑。 然后,恐怖的威光降临了这个已经化作地狱的战场。 简直是神明为了清洗这个地狱所落下的铁锤,炽热的光芒化作洪流,远超菜月昴圣剑最大出力的魔力流澎涌而出,蛮横地将一切吞没,随后以绝对的力量与温度清洗抹杀。 像是有人调出了画图工具,在这个存在于画布上的世界用力地涂抹过了一般,那之前还带着各种各样表情冲上前去的联军战士们,在一瞬间便蒸发殆尽。 甚至于直至死亡,他们都没能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那白光散去之后,再度显露在人们面前的,是已经大变样的战场。 那些燃烧着的废墟也好,布满碎肉与尸体的血池也好,全部都被抹去了。 什么都没能剩下。 连地皮都被整个刮掉一层,露出空无一物的岩石,大片的场景被抹去——但那也仅仅是局限于吸魂恶鬼前方的一片区域了。 事到如今,这片战场早就化作了人间地狱,即便面前的血河被高温蒸发,但却有更多的鲜血从其他地方流入,像是真正意义上的河流一般,逐渐将这片凹陷下去的地面也填满。 望着这一幕,那些还没有冲上去的人们胆寒了。 他们的确不畏惧死亡没错,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毫无意义地死去。 如果是之前的话,即便吸魂恶鬼的剑气是那样的不可阻挡,但至少还在他们理解的范围内,就算成片的人会在那剑气之下被切碎,但还是有人可以跨过那些攻击,对吸魂恶鬼造成伤害。 但面前这一幕却也实在太骇人了,早已超出了这些人们对于强大一词的理解。 他们只知道剑圣莱茵哈鲁特就是无敌的代名词,但是也绝计想不到会强到这种地步,已经到了连画风都不同的地步。 但,直到这个时候,依旧还是有人留在这片战场上。 菜月昴,塔兹米,还有...... “这是......?” 立在光炮轰击的范围之外,感受着怀中那个身躯的柔软,菜月昴有些发愣。 他低下头,却看到一对同样愕然的绀紫色眸子正与他对视着。 “我......赶上了?” 菜月昴喃喃道。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对自己的极限速度还是很清楚的,别说是带着艾米莉亚逃离攻击范围,他理应连赶到艾米莉亚身边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带着她逃出剑圣的攻击范围了,他自己面对那样大范围的光炮扫地也只能举起盾牌硬抗而已。 这已经不是关键时刻超越极限可以解释的了,便是他真的超越极限,速度翻了一倍也就算了,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差的很远。 他可不是什么唯心的假面战士,搞什么数据不够唯心来凑,他只是个灰烬,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再绝望也是做不到。 可他刚刚就是做到了。 既然如此,那么一定有什么东西,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 菜月昴忽然回忆起来,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滚烫地发热起来。 然后,在他下意识踏出脚步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了。 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上面似乎有熟悉的浓郁黑气正在翻滚,但那并不是深渊之类的什么令他不适的东西,恰恰相反,此刻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因为这股力量的觉醒而欢欣鼓舞,似是为这股力量的诞生而欢喜。 菜月昴想起来了,那个黑气的颜色,似乎与培提奇乌斯那不可视的黑手有几分相似。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权能(二合一) 就在菜月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之前那怪异的能力之上时,却听到耳边传来艾米莉亚带着几分羞赧的声音: “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闻言,菜月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艾米莉亚还抱在自己的怀里,连忙将她放下: “你没事吧?” 刚刚那种紧急关头,他已经是近乎本能地想到艾米莉亚了,连那股不知从何而起便寄宿在他身体之中的力量,也是在那股想要拯救艾米莉亚的心情之中才会觉醒。 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只因为她是艾米莉亚就够了,哪怕这个艾米莉亚并不属于他。 “......嗯,谢谢你。” 艾米莉亚紧咬着下唇,也迅速站起了身来。 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孩,事到如今可顾不上害羞,只是关心着如今的战局。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什么策略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很棘手,” 菜月昴咧了咧嘴,也再度将视线投向了吸魂恶鬼。 此时此刻的吸魂恶鬼正半跪在地上低低喘息着,视线也向着他们这边望来。 他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差,虽然气息萎靡还远远算不上,但脸上却也已经布满了疲态,似乎使用莱茵哈鲁特的躯体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而除此之外,经历之前那番战斗之后,他全身上下除了刚刚换上了的莱茵哈鲁特的手臂以外也可谓没有一块好肉。 即便如此,如今的他带给菜月昴的压迫感可完全没有降低。 “说实话,很棘手啊,”菜月昴咧了咧嘴,有些无奈地回答起艾米莉亚刚刚那个问题,同时下意识伸手去拔剑: “现在这个状况,已经远远超出我们最初的猜测了......诶?” 不知为何,他刚一有动作,一股强烈的痛楚与虚弱感却从四肢处传来,令菜月昴脚下一个站立不稳,便要摔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艾米莉亚反应及时,两枚冰棱迅速浮现在菜月昴身边,而她也一把搀住了菜月昴的一手,这才撑住了他要倒下的身体。 “啊,谢——” 菜月昴刚想道谢,却忽然听到艾米莉亚一声惊呼: “你......你的身体......” 闻言,菜月昴愣了一下,低头向着自己的身体看去,却惊诧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满是裂痕,露出下方绷裂的肌肉,大量的鲜血从他身上各处冒出,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将他染为了血人。 与此同时,他亦感觉鼻前一暖,大滴的鼻血快速从中流出,但不止是鼻子那里,菜月昴感觉自己脸上到处都是那种潮湿的感觉,伸手一摸,入手之处却全部都是血。 此时的他七窍全部往外渗出鲜血,看上去端得是一个可怖异常。 “你先别动,我帮你疗伤!” 一旁的艾米莉亚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按在菜月昴身上,掌心冒出绿色的恢复魔法的光晕。 “哈,吓我一跳,我说那样的权能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负效果,看样子也是对身体产生高负荷的权能啊。” 吸魂恶鬼的冷笑声远远传来。 “权能?” 菜月昴愣了一下: “那个东西,不是大罪司教的专属吗?” “哦?你居然还不知道吗?” 另一边,吸魂恶鬼一边开始着手为自己将那些已经破烂到极致的其他肢体换下,一边冷笑道: “所谓的权能,不是魔女也一样拥有么?你也见过的吧?魔女跟大罪司教,本质上并无区别,只不过是不同时间段的魔女因子拥有着罢了。” “魔女因子?” 似乎又几分熟悉的名词从吸魂恶鬼最终蹦出,菜月昴愣了愣,才想起来之前似乎是曾经第一次见到艾姬多娜的时候,从她那里听到过这样的名词,只不过当时菜月昴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如今却又在这里听到了。 “看样子你之前应该是杀死过其他的大罪司教了吧?魔女因子说到底,不过是可以夺取的特殊能力罢了,只要杀死前一任魔女因子持有者,那么魔女因子自然就会转移到最近的适格者身上,我是适格者,那么你自然也是。” “如果魔女因子可以被激活的话,那么就会作为权能体现出来,权能这种玩意儿你也知道吧,完全就是世界管理员权限之类的东西,听说就连加护这些玩意儿都是这个世界为了限制权能才产生的东西。” “而且,每个魔女因子在不同人身上会产生的权能效果也都是不一样的,你的权能似乎还挺有意思的,是瞬间加速之类的?还是瞬移?” 说话的功夫,吸魂恶鬼已经为自己更换好了新的双腿,再度站了起来,只不过此刻他所拥有的的双腿,显然比起他之前战斗中所用的差了许多,显然更好的部件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消耗殆尽了。 不过,就在他想要为自己更换另一只手臂的时候,一枚巨剑却从远处飞来,猛地向着他砸下。 是塔兹米赶回来了,在之前吸魂恶鬼的用剑圣手臂发出的那道超大型光炮之中,塔兹米直接叠盾正面硬吃下了那道光炮,但自己却也被轰飞到了极远的地方,此刻才终于赶了回来,并立刻开始制止吸魂恶鬼的恢复行为。 “啧,真烦人啊。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幽魂不散啊!” 吸魂恶鬼一抬手,那柄巨大的飞剑重重砸在他的手心,却再难以寸进,但紧接着又有雷霆自剑身之上蔓延过来,令吸魂恶鬼的身体一麻。 紧接着,塔兹米双手一张,那巨剑有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金属流光,一部分变作细小的飞刀围绕着吸魂恶鬼快速飞行,叮叮咚咚地撞在吸魂恶鬼的身上,又都被轻易弹开,而另一部分则迅速在吸魂恶鬼脚下凝实,强烈的雷霆顺着那些金属跳跃至吸魂恶鬼的身上,又逼迫着他开启了【狮子心脏】来防御。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眼看吸魂恶鬼又被塔兹米纠缠上,菜月昴这边也立刻开始释放恢复奇迹,与艾米莉亚那边的恢复法术一同治愈起自己身上的伤势,同时也迅速思考起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妙事件。 说起我之前确确实实杀死的魔女教大罪司教,果然是【怠惰】了吧,所以如今我觉醒的,是【怠惰】的权能? 至于权能效果的话...... 想起之前将艾米莉亚救下时那股心中沸腾的感觉,菜月昴低头看着自己那正在释放中的恢复奇迹,心中一动。 下一瞬,原本还需要半秒左右时间才能施展出来的恢复奇迹瞬间释放完毕,菜月昴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似乎又重了一分,可立刻又被奇迹所带来的治愈能力驱散。 菜月昴眼睛忽地一亮。 “原来如此,是以提高身体负荷为代价的加速么?” “不,不对,不仅仅是加速而已。” 回忆起之前自己一瞬间便将人群中的艾米莉亚带至安全区域的那一幕,菜月昴心中越发兴奋。 (如果只是加速的,不管加速多少倍,我至少也会能感知到那么一瞬间的快速行动,而不是直接连做出那个动作的记忆都没有。) (我的【怠惰】权能,其具体效果,应该是【时间删除】。) 一说到【时间删除】菜月昴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JOJO第五部之中的最终boss迪亚波罗的替身【绯红之王】。 但是,同为时间删除,菜月昴的权能与绯红之王之间又有着很大的差距。 【绯红之王】能消除这个世界上十几秒的时间,所有人都会直接跳过这段时间,也不会记得那段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绯红之王】的拥有着迪亚波罗能够对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主动思考行动作出反应。 而菜月昴所持有的时删,则无法影响到整个世界,仅仅是删除自己的一段时间,并且也让自己失去这部分的记忆。同时也会根据时间删除的长短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极高的负荷。 看起来很鸡肋,但实际上与绯红之王相比,菜月昴的时删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首先是时间删除可以被察觉,比如JOJO5中的主角就曾经因为队友没有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吃完了巧克力而察觉到些许端倪,而菜月昴的时删因为仅仅针对自己,因此在别人眼中体现出的就仅仅只是瞬移而已,其本质很难被察觉到。 而更重要的是,迪亚波罗的时间删除能力,在其时删期间,世界的时间依旧是流逝的,其他人依旧会有动作,而这个时间段内迪亚波罗与世界的其他人或物是无法相互影响的,虽然可以用此作为无敌帧规避伤害,但无法利用时删来攻击,只能在能力结束之后对敌人进行偷袭。 但菜月昴的话...... 望了一眼身旁的艾米莉亚,菜月昴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发动能力瞬间救走艾米莉亚的一幕。 ——答案当然是可以。 他能够在删除的时间内将艾米莉亚从一个位置移动到另一个位置,自然也可以在删除的时间内给他的敌人一剑。 不,一定要说的话,论起实际效果,他的能力实际上比起迪亚波罗的时间删除,似乎更类似于jojo3最终boss迪奥的时间暂停,等于是凭空为自己创造了一段可以单独行动的额外回合,只不过会删掉自己这部分时间的记忆。 换句话说,在不考虑能力释放副作用的前提下,你完全可以一个暑假不做任何作业,然后在即将交作业的时候翻开作业本,拿起笔做好开始写的准备,然后发动能力,下一个瞬间你的作业就会完成,而且你还不会有写作业的记忆。 当然真的那样做的话菜月昴大概会直接因为副作用爆体身亡。 “原来如此”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那就有很大程度的操作性。” “首先......” 菜月昴一手虚握,伸至自己的面前,在心中思考着要使用某个快速恢复的奇迹时,引动了胸口的魔女因子。 奇迹·略施恢复,发动。 怠惰权能,发动。 下一个瞬间,一团光芒在菜月昴身边亮起,而他的伤势又迅速好了几分,连带着使用能力带来的疲惫感也一并被奇迹所驱散。 连一旁的艾米莉亚都因为菜月昴这瞬间的恢复有些愕然。 果然可以。 菜月昴心中一动,便想要再度故技重施,却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空虚感,直到半秒钟之后那股暖流才重新恢复,可以让他使用权能。 (原来如此,使用时删之后也要等待与删除的时间差不多长的时间来恢复么?)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菜月昴认真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他妈明白了什么,但既然能打了那就快来!” 塔兹米的喊声远远传来, “你再不来帮忙我就要死了!” 闻言,菜月昴再度向着他们那边望去,却看到塔兹米已经被吸魂恶鬼单臂死死压制,险象环生。 “知道了,”菜月昴点头,之后又对着一旁的艾米莉亚道,“那就拜托你继续用寒冰牵制他了,不求有效,只要能减缓他的速度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下一个瞬间,菜月昴已经出现在了数米开外,而他在迅速向前奔出几步之后,感受了一下刚刚那短暂时删为自己带来的身体负荷,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是零点一两秒时间的时删,对于他的身体负荷便要小得多,完全是他可以承受且不会怎么降低他战斗力的级别。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战场那边,塔兹米也已经被吸魂恶鬼逼入了绝境。 此时的吸魂恶鬼已经再度掏出了制裁大剑,哪怕如今他的肢体本身的速度与力量都下降了不少,但在【狮子心脏】的加持下依旧有着无敌的效果,在一剑逼出塔兹米一波破绽之后,他的另一剑迅速追上,眼看就要将塔兹米斩杀。 就在此时,塔兹米的身体一个闪现,瞬间便出现在了另一侧,躲开了这一剑,却是菜月昴赶到利用时删一把将他拉开。 “......搞什么,你这家伙是什么该死的勇者吗?最后关头爆种是吧?” 吸魂恶鬼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冷笑道, “哦对,为了女人爆种的对吧,之前也没看你觉醒,现在想救那个女人就可以了,你是什么青虫上脑的家伙吗?” “呵,”菜月昴冷笑一声,“毕竟不会为了守护他人而挥剑的你,是不会懂的吧?” “我不懂?我不会守护他人?” 吸魂恶鬼的音量骤然提高,而他的语气也迅速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 “好,是!你他妈说的没错,老子就是不懂要怎么样。我他吗一个魔王为什么要懂这些!” “你他妈你懂,你了不起,你是勇者啊!那就他妈来!” “来看看你这个该死的勇者!能不能......” “——杀死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六试炼:vs吸魂恶鬼(二合一) 伴随着菜月昴的加入,这场死斗,再度进了新的阶段。 ——这是最后的决战。 那些能够与菜月昴并肩的人此刻已经只剩下塔兹米了,那些参与了之前那场血战的,除去那些为钱而来,如今又明哲保身退去的雇佣兵,其余的人基本已经全部倒在了先前的血战之中,便是没死,也已经残废,失去了战斗力。 但是他们的浴血奋战,也并非是无用功。除去最后才勉强消化完毕,可以接在自己身上使用的剑圣手臂之外,吸魂恶鬼身上那各种棘手的外接肢体基本都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打烂了,别说是四肢,就连他那只可以激活狂化的波尔多之眼都被人卸了下来,此刻又安上了一只新的,背后那对龙翼也被切断了一半,已经丧失了飞行的能力,整体实力比起他的全盛之时已经下降了许多。 即便如此,他为菜月昴塔兹米二人带来的压迫感依旧是无与伦比的。 吸魂恶鬼双目赤红,手中的双剑闪烁着不同的光辉,罪业大剑之上承载着剑圣莱茵哈鲁特那作弊般的力量,而制裁大剑之上则同时承载着罪业的烈焰与制裁的光辉。 在先前菜月昴紧急赶来,利用权能那近乎于闪现的瞬间加速将塔兹米带走的时候,吸魂恶鬼也反过来迅速为自己更换了另一只手臂。 咆哮的庞大魔力流再度呼啸而出,但却又一次落到了空处,在他释放出那剑圣之剑的瞬间,菜月昴与塔兹米同时自他的轰击范围中脱身,再度出现之时,已经是在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菜月昴的双目之中也再度留下新的鲜血,在他那本就有着血痕的脸上再添一道。 随后,金色的雷柱直直自他身后轰来,重击在吸魂恶鬼的身上,将他打了一个踉跄。而后那些雷霆又在吸魂恶鬼身边飞舞的那些金属碎片之上不断跳跃着,形成持续的电网,死死缠着吸魂恶鬼。 时停防御对于帝具·亚得米勒所制造出的雷霆抗性并不好,再加上如今对于奇迹越发了解的塔兹米已经习得了雷枪的奇迹,其本身对于雷霆的理解也越发通彻,如今他所制造出的雷霆之力,甚至还在上一任帝国大将军布德之上,即便吸魂恶鬼是用【狮子心脏】来防御,也是额外的吃力。 即便他将那些金属碎片清除也没用,自然会有其他的金属被塔兹米从战场的废墟中抽取出来,只需很少一部分,就能制造出针对吸魂恶鬼的追踪电网,以造成持续不断的伤害。 这就是菜月昴与塔兹米所找出的攻略。 塔兹米的雷霆是为矛,而菜月昴的时删是为盾。 菜月昴的攻击无法为吸魂恶鬼带来足够的压迫,令他不间断地开启时停防御,而塔兹米无法避开吸魂恶鬼的攻击,单对单之下他很快就会被吸魂恶鬼击杀,所以菜月昴来想方设法维持他的生存。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一次性时删超过零点五秒就会对身体造成过高的负荷,用起来往往是零点一秒零点二秒地跳跃。虽然听起来过于短暂,但对于菜月昴这个级别的战士而言,零点一秒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无论是攻击还是闪躲都是这样。 本来避不开的攻击现在可以避开,本来打不中的攻击可以打中。 虽然受制于吸魂鬼本人没有缺漏的防御,在攻击方面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却可以闪躲很多吸魂恶鬼的攻击。 能够闪避所有攻击,实际也就是最强的防御。 他们就这般不断地围绕着吸魂恶鬼进行战斗,一次又一次地闪开他的攻击,又一次又一次地回馈以雷霆,不断对吸魂恶鬼造成连时停都无法防御的痛楚。 但对于心中满是怒火的魔王来说,痛楚,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那驱使着他行动的心中烈焰,此刻正在熊熊燃烧! 更加暴烈的斩击,更加霸道的烈焰,更加刺目的光辉,与这废墟之上降临,斩断,焚尽,然后一并湮灭。 如同是神明宣泄向凡世的怒火一般,将目光所及之处,全部碾碎! 他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快速,其波及的范围也一次比一次更大。 “说了多少遍,老子他妈的是魔王啊!” “少他妈的,跟老子说那些什么狗屁大道理!” 吸魂恶鬼咆哮起来,双目之中那汹涌的感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又仿佛要将自己燃尽。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什么守护,正义,道理,统统都他妈是狗屁!” “你要说那玩意儿存在,那老子就把相信那玩意儿的你一并碾碎!” “别他妈在老子面前闪光啊!” 汹涌的魔力流在废墟之中淌过,将那些不死心又偷偷靠回来的人蒸发,随后又如惊弓之鸟一般褪去。 能留到现在的,基本都是那些为名为财而来的雇佣兵,若是真的为复仇为大义而来的,则早就死在了之前的血腥厮杀之中。 被吸魂恶鬼亲手将他们的脊梁折断! 即便是菜月昴与塔兹米二人,也只能在这位魔王的狂轰滥炸面前仓惶闪避,若是被他的攻击击中,即便没有当场横死,也立刻会死在下一次的剑光之中。 不能容忍,不能接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帮自以为闪着光的蠢货!” 狂风扫过,将高楼扫倒。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用那些可笑的骗局欺骗起自己,让自己自以为站在什么道德的高位,自我陶醉,你们很喜欢这些东西是不是?!” 烈焰升起,将天空焚烧。 那样光辉的姿态,把自己的眼睛耀得生疼。 “真他吗能闪人眼!知道吗?!你们这些混蛋闪到我眼睛了啊!” 自己最憎恨的,就是那些刺目的光,还有像光一样刺目的人。 但这一切,明明并非是他的错误才对。 明明自己,并不应该成为这种令人憎恶的角色才对。 但既然如今已经是了,那就让这份憎恶,把那些光全部吞噬吧! 剑光落下,将一切阻挡斩碎。 他的轰击来的太快太频繁,频繁到即便借助着时删的权能不断地跳跃着,菜月昴也无法完全规避。 而在余光扫到某个倒在废墟中的身影之后,他的动作忽然间微不可查地一顿。 为了不将吸魂恶鬼的攻击引到那里,他稍稍更改了闪避的方向。 而这一次更改,也让吸魂恶鬼抓住了他的破绽,一道剑光挥出,菜月昴躲之不及,被蒸发了半个小臂。 他手臂的断口处并没有渗出任何鲜血,原因是那部分的血肉直接在光芒落下的瞬间便被蒸发了。 痛楚将菜月昴的注意力再度吸引了回来。 此刻他身上其他部分却早已经布满鲜血。 菜月昴大口喘息着,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无以复加,几乎要裂开一般。 在频繁地使用时删进行跳跃规避之后,他的身体也快要达到了极限,即便他已经在小心控制每次时删的时常了,以避免自己由于其高度的负荷直接丧失行动力,竭力将每一次跳跃的负荷都控制在只是疲惫或是肌肉拉伤的程度。 但当这样程度的消耗叠加数十次之后,量变自然也会引起质变,如今他全身的肌肉已经扭曲裂开,大量的鲜血从其中涌出,将他染为血人,看上去是那般地可怖。 但他还要等。 必须要等。 时删的运用不仅仅是闪避而已,它也一样可以运用在攻击上。 只不过这段被删除的时间只能对自己生效,所以无法用来破解吸魂恶鬼身上的无敌防御。 他只能等。 等到吸魂恶鬼不攻自破的那一瞬间。 他这边的权能使用,负荷更多作用于身体的肌肉骨骼之上,虽然对心脏的压力也很大,但终究是不及吸魂恶鬼的。 连他的心脏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那吸魂恶鬼那边的情况,比起他只会更差。 因为一直到如今,塔兹米都没有停下过对于吸魂恶鬼的雷霆轰击,如此不断逼迫着他开启权能。 菜月昴得承认,吸魂恶鬼之前说的那些状若癫狂的话语之中,有一句是真的没有夸张的。 那就是他要一个人把所有来杀他的人全部干掉这句。 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如果不是菜月昴最后召唤出了塔兹米,那么这场死斗最后的胜利者恐怕依旧是他。 只有加上塔兹米的雷霆,菜月昴这边才有了获胜的可能性。 现如今,他们的战斗看上去无比激烈,瞬间移动,雷霆,火焰,还有无解的极致之剑,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很清楚。 这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拉锯战。 而当吸魂恶鬼那浸满鲜血的裤脚忽然间又沾上了灰尘的时候,菜月昴便知道,时候到了。 “塔兹米!” 他大吼道,自己的身体却一个瞬移,迅速向着吸魂恶鬼逼近。 而在他的前方,吸魂恶鬼一只手紧紧抓紧了自己的胸膛,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越发扭曲。 由于他本人的体质远比雷古勒斯更强,所以他一次性能够时停的时间也远在雷古勒斯之上,那么自然地,在到达极限之后他心脏一口气要跳回来的次数也更多,他这边要收到的痛苦自然也就叠加得更高。 即便是以他那超人般的神经,此刻也觉得痛到窒息的地步。 就在这个时候,菜月昴到了。 在菜月昴还在他十几米开外的时候,吸魂恶鬼便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危机感。 毫不犹豫地,他长吐一口气,再度挥动了手中的罪业大剑与制裁大剑,一前一后,遥遥斩向菜月昴。 实际上,吸魂恶鬼刚刚的攻击并非两次,而是三次。 出去双剑的攻击之外,还有他刚刚长吐出的那一口气。 这是雷古勒斯便展示过的伎俩,为自己吐出的气加持权能,令其成为足以致命的空气炮,防不胜防,就连扎克斯都曾经中了这一招。 但菜月昴不同,在老师的教导下修行出心眼的他,在察觉别人攻击这一块十分地突出,自然也敏锐察觉到了吸魂恶鬼的这一记阴招,一并进行了闪避。 当吸魂恶鬼第一剑已出,第二剑要紧随其后之时,菜月昴却已经一个瞬移跳跃到了他的面前,一剑直直向着吸魂恶鬼的额头斩下。 这一剑来的太快太疾,吸魂恶鬼早已躲之不及,即便是想以另一手的罪业大剑回防,也已经做不到了。 紧要关头,他一咬牙,丢弃罪业大剑的同时,亦抬起了自己的手,迎向了菜月昴的剑,竟是直接以这只手的手骨卡住了菜月昴的剑。 而后,没等菜月昴再做其他动作,吸魂恶鬼那只手继续向前探出,任由菜月昴的剑拖割着他的手,一把攥住了菜月昴的手,随后菜月昴便感觉一股大力自手上传来,剑圣的手臂爆发远强于他的筋力,一把将他的手按回了菜月昴的身上,并连带着将菜月昴的身体也向后推动。 但即便这样也无妨,菜月昴在吸魂恶鬼伸手的同时向侧面闪了半步,是的吸魂恶鬼这一推并不能推在他的胸口,如此一来即便他想要发动权能,也做不到将菜月昴的心脏洞穿。 可接下来,让菜月昴惊愕的一幕发生了。 吸魂恶鬼的确使用了权能,但却并不是对他自己的手臂用出的,而是直接对向后退出的菜月昴用的。 然后,菜月昴的身体就像是在失重于太空中,又被猛地推了一把之后,立刻不受控制地向着后方飞出。 他居然是把自己作为投掷物强行丢了出去! 菜月昴一惊。 不过他随即又松了一口气,吸魂恶鬼虽然想方设法将他丢出了战场,但却也废了那只得自于剑圣的手,而他们这边却还有着塔兹米。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菜月昴亦看到天空中的云层已经凝聚,一道前所未有强大的雷霆马上就要坠落,面对落雷,吸魂恶鬼自然是无法再用同样的方法炮制塔兹米来躲避的。 但下一秒,那天空凝聚的乌云却忽然间散去,与此同时,塔兹米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多出了一个大洞。 随后,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化作一团光芒消散。 ——是吸魂恶鬼刚刚作为偷袭呼出的那一口气,他真正的目标并非菜月昴,而是菜月昴后方的塔兹米! 即便是在这关头,他也还是想出了绝地求生的战术,将菜月昴丢出战场,同时偷袭杀死了塔兹米!完成了逆转! 只要让他再熬过这次【狮子心脏】对于自身无敌加持的冷却期,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就依旧是他! 但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却猛地越过菜月昴,向着吸魂恶鬼冲出。 ——是艾米莉亚! 第二百二十八章 恶人(二合一) 在之前那激烈的死斗之中,种种恐怖的战斗余波,尤其是吸魂恶鬼所施展的剑圣之剑,从未波及过在不远处进行辅助的艾米莉亚。 或许是出于某种默契吧,菜月昴与吸魂恶鬼最后阶段的死斗死斗只叫上了塔兹米,而他给到艾米莉亚那边的任务仅仅是不断地降低吸魂恶鬼周围的温度而已,而吸魂恶鬼也果然没有对艾米莉亚发起过攻击,挥出的攻击也有意无意避开了她。 但也只是这种程度罢了,如果菜月昴真的妄想站到艾米莉亚身边让吸魂恶鬼投鼠忌器的话,那么必然下一秒便被吸魂恶鬼的剑光淹没。那种只存在于潜意识间的古怪倾向还没法影响吸魂恶鬼到这种地步。 应该说他没有故意让攻击波及艾米莉亚给菜月昴增大压力已经是莫大的让步,毕竟他可是恶人啊。 而这样做最后的结果便是,在战场中央的三人一退一死一伤的情况下,最后能够参与进这场战斗中,为吸魂恶鬼降下最后一击的人选,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眼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像是溜冰一样靠着脚下制作出的冰刀迅速划过已然冰封的血泊,如同在这猩红色的地狱中翩翩起舞的精灵一般,快速逼近自己,周围的一切污秽都无法沾到她分毫,吸魂恶鬼略微有些失神。 “居然真的让她活到现在了啊......我也变得天真了啊。” 面对这位久负盛名,独自将整个联军击溃的恶魔,又见证了之前那般激烈的战斗,即便是艾米莉亚,此刻脸上也难以抑制地流露出畏惧。 但那样的情绪,却无法让她的动作放慢丝毫,回忆起那些再也不能一同欢笑的,曾经帮助过她的人,想起自己身上所背负的那些期望,艾米莉亚的目光再度变得坚定起来,连带着那只握着冰锥的手都稳了许多。 她一脸对着吸魂恶鬼投射出三枚冰锥,吸魂恶鬼低垂着已经废掉的剑圣之手,最后挥舞着那已经冻僵的另一根手臂,以制裁大剑斩下其中两枚,却也由于速度的大幅下降,来不及斩落最后一枚冰锥,只能用手硬挡下了这枚冰锥,同时也被削掉了整个小臂。 而后,艾米莉亚再畅通无阻,举起手中冰锥,向着吸魂恶鬼的胸膛送出。 但就在此时,面对如天使般威风凛凛杀至自己面前的艾米莉亚,吸魂恶鬼却忽然惨笑起来,对着她露出一个解脱一般的笑容。 他不仅没有躲避艾米莉亚的一刺,甚至还稍稍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好让艾米莉亚这一击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左胸。 “终于来了么,我罪孽的终结。”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眼角似乎逐渐朦胧起来,有些许湿润。 “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啊。” 看到他这幅模样,艾米莉亚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半步,有些无法理解。 “你......为什么......” “怎么?我最后的死状不符合你心目中对于大反派的印象吗?”吸魂恶鬼对着她笑道。 艾米莉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啊......” 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往,吸魂恶鬼的目光有些恍惚: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蛮憧憬当个英雄的,为了那些人我可是反反复复重来了好多次,但他们却完全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他们只是觉得我是污秽的,很不公平对吧?” “明明我最初也是抱着善意来面对这个世界的,但是世界却没有同样回馈我以温柔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艾米莉亚望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同情。 “同样的事情,身为银发半精灵的你应该或多或少也能理解吧?” 那般说着,他又望向了艾米莉亚,表情温和,不像是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倒像是个什么温和的少年。 “话虽如此,但是杀人总归是......!” 艾米莉亚轻轻开口,刚想要反驳吸魂恶鬼,但却忽然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她低下头,看着那直直刺入她胸膛的手臂,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真是愚蠢,明明都已经瓦解了我的战斗力,不赶紧补刀,还有兴趣跟我废话?” “虽然俗话总说,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缓缓将沾满鲜血的残破手掌从艾米莉亚胸膛中抽出,吸魂恶鬼一脚将艾米莉亚踢到一边。 “但是不好意思,同样的道理对正派也一样。” 虽然他的手掌已经被菜月昴先前那一刀从正中切开,几乎完全断开,但这只手掌毕竟曾经属于剑圣莱茵哈鲁特那个只靠手刀就能打断钢剑的变态,忽然偷袭一位防备性很低的少女,难度并不算高。 而至于他被刺穿心脏之后还能行动的理由...... “真抱歉,我这个大恶人可是有着两颗心脏的,你刚刚刺穿的那个是我的原生心脏,但我还保留了一颗狮子心脏呢。” 吸魂恶鬼大声笑着,并随手拂去眼角的泪珠。 “你不会以为刚刚那些是恶人临死之前想要洗白吧?别傻了,假哭可是作为一个反派最基本的演技啊。” “你是不是以为我有什么可悲的过去,还曾经对世界怀抱善意,又因为被背叛而黑化?真是笑死人了,你跟莱茵哈鲁特那个家伙一样蠢,忏悔什么的,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啊!” “不好意思,我杀人只是因为喜欢杀而已,老子就是自甘堕落的天生坏种,并且一点也没有想要悔改的意思。现在我甚至还想要为自己今天杀得那么多人高歌一曲以表快意呢。” 艾米莉亚最后伸出手想要抓向吸魂恶鬼,却被他轻轻一脚踢开。 “我承认之前可能对你有些心慈手软,我错了,现在我改正。” “可不要把我跟那边那个可笑的舔狗混为一谈啊。” 那般说着,吸魂恶鬼又抬起头向着远方看了一眼,面露不屑。 在那里,陷入暴怒的菜月昴正全力向着这边冲来,人未至,那狂暴的怒意已经先抵达。 “你——这——混——蛋——” “呵呵。” 远远看了菜月昴一眼,吸魂恶鬼再度低下头,忽地笑了起来。 狮子心脏的冷却,他已经拖了过半了,接下来只要以艾米莉亚的尸体做做文章,应该足够他拖到下一次狮子心脏的使用,到那时,这场战斗便真正结束了。 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扫除了,联军那群乌合之众也好,脑子不好使的太阳战士也好,对自己隐约有些影响的女孩也好,全部都已经扫除了,现在他唯一剩下的敌人,只剩那个异世界的自己了。 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无视着手上的痛楚,并以仅剩的残掌有些勉强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制裁大剑。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的因果循环,恶有恶报。” “像我这样十恶不赦的混蛋嘛,往往才活的久一些。” “倒是你这样又善良又天真的蠢货,往往比较容易死啊。” 那般说着,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是吗?” 吸魂恶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一个恨意都快要溢出的妩媚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一柄利刃不知何时从他背后刺入,又从他的腹部刺出,将他的腹部切出一个大豁口,同时还在用力地旋动着,将他的肠子都扭成一摊烂泥。 与此同时,他还能感受到一只纤纤细手正轻轻拨弄着披散在他背后的长发发梢,那个妩媚声音的主人正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梅丽的头发,好用吗?” “你!” 吸魂恶鬼眼睛圆瞪,立刻扭身劈出一剑想要逼开那人,但那人却也伸出一只手强硬地抓向他的剑刃,哪怕自己的手臂被斩断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只是拔出了那把刺穿吸魂恶鬼胸膛的弯刀,然后又狠狠刺入,其中倾注着莫大的恨意。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吸魂恶鬼重重撞在她身上,将那背后的杀手撞开,自己跌跌撞撞向前扑出,在扭头看清楚杀人的面目之后,不敢置信地大吼道。 最后抵达这里的杀手,赫然是之前被菜月昴误杀在塔楼中的猎肠者艾尔莎。 “当然是因为那是一场做给你看的戏啊!” 回忆起塔楼中与菜月昴的碰面,艾尔莎声音森寒道。 当时她与菜月昴的交锋实际上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在两人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艾尔莎很快便被菜月昴制住。 但是菜月昴并没有杀她,只是说他相信艾尔莎绝对不是幽魂......因为他看清了艾尔莎脸上那满是恨意的表情。 当时菜月昴便判断,以艾尔莎与梅丽的交情,不可能接受与杀死梅丽的吸魂恶鬼之间的合作,因此,她自然是来杀吸魂恶鬼的。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暗杀注定要落空,已经见过她对吸魂恶鬼的第一次刺杀的菜月昴如此判断。有偷袭优势尚且如此,而现在吸魂恶鬼有了经验,也会防备艾尔莎,她自然更无机会。 灵机一动之下,菜月昴向艾尔莎提议,让她假死以从吸魂恶鬼的戒备名单之上移除,并想方设法苟到最后,好在最后起到关键的作用。 本来这只不过是他的随手押注而已,岂料艾尔莎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苟到了这最后的战场。 在之前与吸魂恶鬼最后的死斗之中,菜月昴会忽然间改变躲避的方向导致自己断掉一臂,也是因为发现了正在不远处扮作尸体的艾尔莎。 而现在,突然出现的艾尔莎,真正意义上地将吸魂恶鬼逼入了死局。 现在的他,已经不具备应付艾尔莎的能力了。 而随着读档节点的推迟,这一次他死了,就真的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真的会死! 望着那面露恨意向着自己冲来,抬手便是毫无防御不顾自身的杀招,吸魂恶鬼真正意义地感受到了绝望。 不,不对。 还有一个办法! 吸魂恶鬼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想死,他还没死,他不想输,他还没输! 在生死面前,那些无聊的坚持也大可以抛到一边。 吸魂恶鬼再度启动了来自雷古勒斯的权能,只不过这次他启动的并非【狮子心脏】,而是另一个能力。 ——【小小的国王】! 随意指定附近的任意一个女性为自己的“新娘”,然后将心脏传输入她的心脏上,以此换取自身可以无任何限制的开启能力。 他之前一直没有对艾米莉亚动手,也不完全是因为心中那点古怪的亲近感,也是存了真到万不得已就直接用【小小的国王】指定艾米莉亚为“新娘”然后反杀的意思的。 而现在艾米莉亚的心脏已经被他打穿了,他剩下的人选自然也就只有一个了。 当艾尔莎的弯刀再度对着吸魂恶鬼的胸口劈下时,却在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便在无法寸进了。 而后,吸魂恶鬼长舒一口气,他忽然挥手空斩,无形的风劈断了艾尔莎的双腿,令她无力地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你的能力冷却应该还没转好......” 窃听过联军情报,随后又旁观战斗许久的艾尔莎自然也清楚吸魂恶鬼的能力,此刻见他再度用出【狮子心脏】的无敌,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她立刻又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杀我,是因为选中了我吗?” 看着正在大口呼吸的吸魂恶鬼,艾尔莎眼中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你可选错人了啊。” 下一秒,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艾尔莎调转刀刃,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你!” 心脏再度回到自己身上,【狮子心脏】也再度被迫中止,同时冷却时间也进一步延长,这令吸魂恶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居然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她居然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还没等吸魂恶鬼来得及多想什么,一抹剑光已经自远方涌来,将他的第二颗心脏绞了个粉碎。 紧接着,那剑光又猛地向上一划,将他的脖颈斩断,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就这样一剑斩杀吸魂恶鬼之后,菜月昴再也没多看他一眼,直接冲向了一旁倒在血泊中的艾米莉亚,焦急地尝试着救助,哪怕明知这早已是致命伤。 ——然后愕然地发现艾米莉亚并没有死。 不知是不是巧合,吸魂恶鬼最后偷袭她的那一击,虽然出血量巨大,却完全避开了心脏。 察觉到这一点,菜月昴诧异地抬起头,与那还未落地的吸魂恶鬼脑袋对视了一眼。 是么?最后那一下我还是下意识留手了么? 吸魂恶鬼有些恍惚。 明明最初相见的时候,连莱茵哈鲁特都说他杀心很重来着, 但是在今天,他却偏偏对那个女孩留手了。 并且不止一次。 居然连自己都骗过了啊。 作为一个恶人,我还真是丢人啊。 意识到这点后,吸魂恶鬼缓缓闭上了眼睛,同时脑海中闪过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这次,应该真的能死掉了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接肢·魂域(二合一) “终于结束了......” 以治愈奇迹帮助昏迷的艾米莉亚止住血,菜月昴望着吸魂恶鬼那无力倒下的身躯,喃喃道。 说他见到这个疯狂异常的自己,心里没有什么感触是不可能的。 不同于他之前见到的那几个菜月昴,因为不曾进过魂世界,也不曾拥有过力量,因此在这异世界的随波逐流之中越发迷失,逐渐走向疯癫。 迷失之徒在失忆之后因恐惧而迷失自我, 傲慢大罪在剑圣面前因弱小而心绪崩溃, 肃清暴君在雪原之中因愤怒而疯癫极端, 强欲使徒在魔女面前因迷茫而受骗自弃。 他们都是菜月昴,但与如今的菜月昴相比,却又天差地别。 菜月昴可以确信在同样的环境之下,他并不会像他们那样或迷失或崩溃或疯癫或自弃,因为拥有力量的他,在那些环境之下,都可以以力破局,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变成他们那样。 虽然他们的确都是菜月昴没错,但是没有接触过魂世界的菜月昴与他之间的差距,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力量的菜月昴与拥有力量的菜月昴的差距。 实力就是最大的底气。 但是吸魂恶鬼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也是进入过魂世界的菜月昴,并且是获取了力量的菜月昴,甚至说强得都有些恐怖,连菜月昴自己回想起来都感觉有些窒息。 可即便是这样强大的自己,却一样也行差踏错了。 菜月昴忽然回忆起他最初进入魂世界时,所击败的第一个强敌。 记得那时候,尚不成熟的他在死斗之下,曾将剑死死刺入古达的身后,又被他带着向着身后的岩壁撞去,险些将他撞成一滩烂泥。 那个时候,在那样棘手异常的环境之下,他似乎发现自己露出了某种怪异的癫狂笑容。 简直就像是身体内住着某个魔鬼一般。 那是将一切理性都抛弃,屈从于身体内的本能,那股野蛮到极致的,纯粹的嗜血杀意。 后来他放弃了思考,将身体完全交给了那股躁动的欲望,再醒来的时候,以更强姿态面对伤痕累累他的古达已经死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一般,令旁人都会怀疑到底是不是某个路过的假面骑士一脚踢死了古达,然后深藏功与名。 但菜月昴知道不是的,那时候就是他杀死了古达,亲手。 在那股嗜血杀意的驱动之下。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血腥,也唤醒了他体内的暴虐吧。 他还记得,在刚刚击败古达,初回这边的异世界之后,那时候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剑圣对他的评价: “生命是很珍贵的,杀性过重可不好。” 那时候他对于剑圣这个评价,还有些嗤之以鼻。 菜月昴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 那么,是什么让自己之后又从那最初不成熟的暴躁之中走出的呢? 菜月昴低头看了看艾米莉亚,若有所思。 吸魂恶鬼的遭遇,事到如今,根据他之前那狂怒之中的只言片语,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了。 最初的那个他,大概并没有像他那样回忆起进入魂世界的初次轮回之前那份想要拯救艾米莉亚的执念,也或许想起来了,但最后没有进入赃物库中直面猎肠者。 ——也亏得这样的艾米莉亚还能活下来,莫非是当时剑圣刚好在附近么? 总而言之,吸魂恶鬼并没有在最初与艾米莉亚系上缘分,他离开了王都,随后抵达了某个小村庄,并且帮助那里的人们去对抗周围的魔兽。 或许他当时遇到了很强的魔兽,说不定他还在那个魔兽的攻击下反反复复死了好多次,甚至还为此又跑回魂世界练级,说不定也是因为无法击败那个魔兽才为了索取力量接触了禁忌的力量。 菜月昴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高墙下方的某个监狱之中,居然还囚禁着使用深渊那禁忌力量的吸魂鬼。 总而言之,最后这个菜月昴使用了深渊的力量斩杀了那个魔兽,但因为这份力量实在是肉眼可见的不详,因此得胜归来的他并没有获得英雄般的待遇,反而是被那些目光短浅的刁民们所畏惧排斥,说不定那些刁民还将他也视为了魔女教这样不详的东西,试图驱逐他。 恩,刁民,这一点就算是菜月昴也承认,会对自己恩人排斥的家伙,说一句刁民完全不为过,他只是想一想都感觉自己的血压稍微有些上升。 总而言之,吸魂恶鬼大概就是那时候心态崩了。偏偏他又接触了深渊,心理防线本就没有那么优秀,而在最终,他放开自己心中的暴虐杀意,任由他吞噬了整个村庄,将那里完全化作血海。 而后这样的行为又引发了王国的通缉,吸魂恶鬼可能是回溯点刚好在杀人之后,也可能他根本没想回溯,就那样一路杀了出来,在魂世界那样残酷的世界中一路拼杀出来的他,早就养成了同样残酷的心理,对于别人的生命根本不看重,并沉溺于杀戮欲望之中。 而后,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堕落至今。 当然,这一切毕竟都只是菜月昴根据他手头仅剩的一点情报拼出来的吸魂恶鬼的过往,或许其中有很多出错的地方,但想来总体不会偏差过远。 到最后的时候,那个家伙究竟是因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被逼无奈而“黑化”了,还是他真的就如他嘴上所说的那样,自甘堕落甘之如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悔改的意思呢? 菜月昴猜不出来。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即便是他自己的也一样,在那样的环境下,菜月昴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一直维持本心。 关于这个家伙,菜月昴猜不到的地方太多了,他甚至猜不到吸魂恶鬼最后到底是不是真心地想要杀死艾米莉亚。 但是,从他最后选择新娘的时候并没有选择艾米莉亚,而是选择了另一边的艾尔莎来看,或许那个时候的他也以为艾米莉亚已经死了,所以下意识忽略了这个真正的正确选项。 令他最后留手的是心中最后一抹属于人的良知。 若他真的选了艾米莉亚,菜月昴可做不到刺穿艾米莉亚的心脏。 但是反过来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回忆了一下吸魂恶鬼最后死之前那个解脱般的表情,菜月昴若有所思。 如果吸魂恶鬼一心求死的话,故意没选艾米莉亚也是说得通的。 毕竟,不同于其他的灰烬,只有在魂世界才会死也死不掉,菜月昴毕竟是有着死亡回归这个很是bug的权能,就算是在现实这一边死了也能重新来过。 但如果吸魂恶鬼厌恶自己生命的话,这个权能也剥夺了他死亡的权利。 或许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很无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穿越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没有活着的目标,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活着而去掠夺,可能他也会厌恶这样的人生。 毕竟那个家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丧失了爱他人的能力,如果连死亡这个权利都被剥夺的话,他会疯到这种程度大概也能理解。 也不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最初应一时的岔怒而被杀意所驱使,将那些刁民们屠尽呢。 会吗?不会吗? 菜月昴不得而知。 只是他想了想吸魂恶鬼最后那番非常反派的话语,又觉得......或许对那个家伙而言,真的是觉得当个魔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痛痛快快地当个一次反派,干掉所有看不顺眼的家伙,什么也不去纠结,只是将一切都交给杀戮,即便是自己的终结也是如此。 这倒是挺符合那个家伙留给菜月昴的印象的。 不......事到如今,再去思考这些都没什么用了,反正那家伙都已经死了,再怎么想也仅仅只是猜测罢了,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菜月昴摇了摇头。 拥有了力量的吸魂恶鬼,最终被那暴虐嗜血的杀性给吞噬了。 但是还活着的他没有。 事到如今,倒也不如思考一些切切实实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捡装备之类的。 看着那逐渐从吸魂恶鬼身上漂浮而起的那团不详的暗红色火焰,菜月昴稍微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吸魂恶鬼之前吞噬培提奇乌斯灵魂之前,似乎手上就是忽然间升起了这样一团火焰。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似乎叫黑暗之手? 除去那黑暗之手外,菜月昴还本能地感受到其中似乎潜藏着其他的东西。 而那个被藏着的存在,是如今他的身体所渴望着的。 体内的怠惰因子很不符合其名称地躁动起来,渴望着那团不详的暗红色火焰。 菜月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缓缓伸向了那团火焰。 以他如今的能力,若这团火焰中还潜藏着什么不详玩意儿,他也是来得及断手制止蔓延的。 而就在他的手搭上那团火焰的时候,他立刻便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欢呼雀跃般地涌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很快便栖息到了自己的胸腹之间,随后停留在那象征着【怠惰】的魔女因子旁边。 “这个是......【暴食】与【强欲】的魔女因子?” 菜月昴心念微动,感觉自己似乎觉醒了什么新的能力,随后,一抹明悟于他心底浮现而出,像是吸魂恶鬼关于应用这份能力的指示也一并贯入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多多少少能够感受到这两个因子的效果。 至此,菜月昴也终于知晓吸魂恶鬼那神鬼莫测的恐怖能力的来源。 首先是吸魂恶鬼杀死莱伊之后,从他身上所夺取来的【暴食】之权能·【接肢】: 能够随意接上任何人物的部分肢体,从而直接获取对方的对应部分能力。 这个能力听起来就很强,实际上也确实非常强,他甚至连剑圣的手臂都能直接嫁接,接上便直接获得那离谱的光炮能力。 不过,这份能力也不是没有缺陷,那便是他接上的那些断肢本身是会逐渐腐烂的,实际上是一个并不长久的暂时强化能力。 但是他所篡夺的另一个权能却完美弥补了这一点。 【强欲】之权能·【魂域】:所有被他杀死之人,全部都会被归入这个魂域之中,并可以被他任意具现出来,同时强行操纵着为他而战,这也便是“幽魂”的由来。 幽魂的肢体是可以完美嫁接的,而且幽魂的肢体因为已经算不上是生物的肉体,更近似灵魂之类的东西,所以嫁接之后并不需要担忧会腐烂的问题, 另外虽然“幽魂”本身的战斗力比起生前多多少少会有些缺憾,但若是灵魂本身愿意向着他臣服的话,便可以完美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且即便幽魂再度被杀死,在过去一段时间之后也会自动在魂域之中再生。 如此说来,若是不算幽魂必须听命于他,不能离开他过远范围,以及幽魂同时存在的魂力总和有着上限,几乎可以视之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了。 依照着从吸魂恶鬼那里夺取而来的记忆,菜月昴尝试着引动了【强欲】因子,发动了【魂域】能力,果然在自己的身边看到几个若隐若现的灵体模样,【怠惰】大罪司教培提奇乌斯,冷冽骑士波尔多等人赫然在列。 不过,这些人影之中并不存在菜月昴的老师,【天空骑士】理查德。 或许这也证明,老师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死? 回忆起之前在第一试炼之中与老师的相会,菜月昴忽然有些开心。 不过,就在此时,某个颇为复杂的声音忽然从菜月昴身后传来: “你们俩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菜月昴愣了一下,回过头,却看到了塔兹米那张复杂异常的脸。 “你,不是被打回去了吗?”菜月昴一愣。 “是之前我留下的白蜡石啦。”塔兹米耸耸肩,“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谨慎,那些画家一直在反复临摹我的召唤符,所以我刚一醒来就被召过来了。” “绝了。” “嘛,总之我已经把白蜡石从他们身上要回来了,免得他们滥用。” 塔兹米笑笑,随后又叉着腰低头看了看这片战场: “最后那家伙还是死了啊。” “是啊,”菜月昴点点头,“魔王最后还是被勇者讨伐了,挺经典的故事了。” 而这边这个世界,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虽然思考这些并没有意义,但菜月昴还是忍不住地想。 吸魂恶鬼已经死了,而露格尼卡在这次战斗之中伤亡惨重,可能会更加迫切需要选出一个国王吧,在已经有两名龙之巫女死亡的情况下,做出了讨伐吸魂恶鬼这种大事的艾米莉亚如今也会成为王位的热门竞选人吧。 “嘛,那种事情,怎么都好啦,” 一旁的塔兹米说道: “之前一直都在跟时间竞赛,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第二百三十章 山河表里潼关路(二合一) “之前一直都在跟时间竞赛,现在终于有时间了,我倒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恩,你问吧,我会尽我所能作答。” 望着那自城市边界逐渐向着自己逼近的白色光幕,菜月昴缓缓说道。 不知是不是那位幕后黑手的仁慈,这次结束的光幕似乎来得格外得慢,因此,他倒也还来得及与塔兹米好好道个别再走。 “你这家伙,果然也是菜月昴对吧?” 塔兹米问道。 “很明显的吧?你看我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菜月昴笑笑,“不然我们俩还能真是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兄弟吗?” “是啊,所以,你莫非是来自于那个凤凰怪人曾经提到过的什么平行世界吗?” “是凤凰院啦凤凰院,你老是叫凶真那家伙稀奇古怪的外号莫非是什么人物设定吗?怎么这边的塔兹米也老犯这个错误啊。” 菜月昴耸耸肩道。 “嘶,听你这话的意思,另一个世界的我莫非关系跟你还挺好的?”回忆起菜月昴之前对他过于自来熟的表现,塔兹米恍然。 “那何止是关系好啊,咱俩可是能直接裤衩换穿的伙伴啊!” 菜月昴冲着塔兹米竖起一根拇指,大笑道。 “嘶,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基里基气的,”塔兹米摇摇头,将话题重又拉回正轨,“那么,那个世界的我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 菜月昴一愣:“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塔兹米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语言: “我以前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具体内容已经忘了,只能确定我在梦中依旧是我,事到如今,我能够回忆起的,只有那股沉重得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悲伤,还有必然要完成某种使命的决意。”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虽那个梦一起发生的事情。” “当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我失去意识之前正在与某个实力远超我的强敌作战,但醒来的时候那个强敌已经失踪了。” “除此之外,我所处的那个国家莫名其妙就变得好了起来,很多本来很令我困扰的问题也全部都被顺理成章地解决了,我莫名多了很多朋友,而据他们所说,我们哪里之所以会发生那么多的变化,全部都是由我自己引起的,可是我却完全没有这部分记忆。” “所以我就又想起了那个梦,会不会是那个与我简直完全是两段人生的塔兹米,在某种情况下对我做出的影响呢?” 听完塔兹米的陈述,菜月昴挠了挠头,稍微有些困扰: “抱歉。就算你这么说,但是我也完全不知道你的这段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吗?”塔兹米的表情有些黯然。 “不过,我倒是能稍微跟你讲讲我们那个世界的你是个怎么样的家伙。”菜月昴话锋一转,“首先可以确信的是,他跟你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都是那个正义的太阳骑士塔兹米,在这点上你们并无差别,并不像我跟另一个我这样一个秩序善一个混沌恶。” “只不过,就如同你之前所描述的那个梦一样,另一个你所经历的一切要比你经历的艰难得太多太多,他先后失去了很多对于他非常重要的人,可偏偏他又是个责任感强得有些过分的人,因此他便擅自背负了那些人的遗愿,在内心中逼迫着自己负重前行,同时又努力让自己铁石心肠起来。虽然他最终确实成就了一番大事业......但说实话,他那副样子真的令人怀疑他是不是随时都要自毁。” “好在最后的结局还是好的吧,大概,起码我是这么期盼的。”菜月昴摇头苦笑,“因为他已经切断了自己跟魂世界之间的联系了。” “总而言之,那是一个伤痕累累,却从不忘追逐太阳的梦想家吧。” “这样么?” 塔兹米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嘛,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望着那已经逼到自己身前几米的白光,菜月昴站起了身。 “恩,我在这边世界逗留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塔兹米也点了点头,“不过,在告别之前,要不先留个联系坐标?” “哈?” .................................. 至此,第六试炼,宣告结束。 虽然觉得以后也不太可能还有再见的机会了,但菜月昴还是顺手与塔兹米互相留了坐标,很快,那象征着试炼结束的白光自四面八方涌来,将菜月昴吞噬。 当白光再度散去的时候,熟悉的青草味微风再度拂来。 “啧。” 在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哪里之后,菜月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并很快垮起了一张批脸。 他环视一周,目光迅速越过山丘,落到了那遮阳伞下,并最终落在了某个表情有些尴尬的金发女孩的身上。 看到她那副模样,菜月昴皱了皱眉,迅速走了过去,并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随口问道: “所以说,艾姬多娜那家伙现在还在避着我吗?” “......是的呢。” 闻言,菜月昴叹了口气,又问: “那么,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接下来的试炼是最简单的一个试炼吗?” “那个话是艾姬多娜那个家伙说的啦!我只是不情不愿地代为传达而已!”【愤怒魔女】密涅瓦立刻纠正道。 “哦,可你不是说艾姬多娜应该没有说谎吗?还说在这里魔女之间应该无法相互隐瞒什么的......诶诶诶姐姐你别哭啊。” 菜月昴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密涅瓦顿时被气得泪眼朦胧,就差哭成一个可爱沙包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个门本来是白的,然后你一脚踏进去后就黑了,这个时候艾姬多娜又出来当谜语人,说什么似乎又出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变故,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又不肯说,然后还要我来替她到这里等你回来跟你对话......这也太欺负人了!艾姬多娜那个笨蛋!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密涅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气鼓鼓地说道,白嫩的脸颊都涨红了,突出一个委屈巴巴。 “啊,啊,哦,总之你先别急。” 本来菜月昴还是有些不爽的,看到她这幅样子又有些手足无措了,只好转为安慰: “别急,你先别急,这个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不会怪你,总之全部都是艾姬多娜的错!” “对!”密涅瓦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都是艾姬多娜的错!” “恩......所以说,你为什么又要来呢?”菜月昴看她心情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又小心翼翼问道,“虽然艾姬多娜要你在这里跟我对话,但实际上你也可以不来的吧?” “......对哦。” 密涅瓦恍然大悟,右手粉拳轻轻击打在左手的掌心内。 “......” 菜月昴缓缓扶额,有点心累。 “本来吧,你要是直接告诉我,你是因为担心你不来就不会有人来,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寂寞所以才来陪我唠嗑两句,我还是会挺感动的。” “啊对!”密涅瓦露出一副学到了的样子,“我就是不想你以为我们其实是合起伙来一起骗你生气,所以我才过来的。” “不是,姐姐,您不会撒谎可以不撒,”菜月昴捂脸,“算了算了,总之看在你这幅穷凶极恶的样子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我怎么穷凶极恶了?”密涅瓦又生气了,用力叉了叉腰,激起一阵波涛汹涌。 “恩......” 菜月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并在心中反复念了许多遍“艾米莉亚天下第一”这才稍微按捺下躁动不安的心,又说道: “总之,都是艾姬多娜的错就对了。” “恩!都是艾姬多娜的错!” 密涅瓦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仿佛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艾姬多娜还说,因为你刚刚那个试炼其实是忽然间新出现的试炼,所以现在你的试炼还没有结束。” “啊?”菜月昴一愣,“还有?”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会遇到的这些试炼一个比一个难,要是接下来这个试炼比吸魂恶鬼的试炼还难,那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破去了。 “恩......总之你先别急,”密涅瓦安慰道,“这次真的是最容易的一个试炼了,你看,试炼入口都是白色的。”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某扇新的白光传送门。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刚刚进的那一扇入口也是这个色。” “因为刚刚那扇门在最后一瞬间被调换了嘛!”密涅瓦用力一拍桌子,满面怒容地站起身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你怎么就是不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菜月昴已经举白旗投降了,“您接着说。” “说完啦!”密涅瓦恼怒地环保双臂,把车前灯衬得越发显眼,逼得菜月昴不得不别开视线。 “所以你不是还要参加下一次试炼吗,要去就赶快,真讨厌,下次这种替人背锅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来了!” 密涅瓦没好气地抱怨了两句: “所以你怎么还不走......诶?” 忽然发现座位上已经没有了菜月昴的踪迹,密涅瓦愣了一下,随后又听到他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 “嘛,既然你都说到这种份上了,看你那穷凶极恶的样子,我就相信你了。” “诶?哦,等等?!” 密涅瓦脸色一变: “刚刚那个是你的权能吗?” “是啊,属于我的怠惰权能,”菜月昴点点头,“事已至此,我就先离开了,别太想我。” “权能啊......” 密涅瓦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她深深看了菜月昴一眼,随后又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以你为什么忽然弯着腰走路,这个莫非是你的权能副作用吗?” “好问题,”菜月昴用力点头,“你就这么理解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密涅瓦又竖起一根手指,“艾姬多娜之所以不出现,似乎也还是在筹划着什么新的坏点子,她这个人一肚子坏水的,就算以后离开了圣域,你也多提防一点,不要再那么容易上她的当了,知道吗?” “恩,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菜月昴点点头道。 “感谢别人的时候起码给我转过身来啊!” 闻言,菜月昴苦笑一声,却还是没有转过身,只是摆了摆手: “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认真像你道谢吧。” 说完,他再次一步迈出,落地的时候已经启用了【时删】,瞬间跨入了那传送门中。 “莫名其妙。” 密涅瓦再度抱起胳膊,气鼓鼓道。 “明明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好不好?” 艾姬多娜的声音从密涅瓦身后传来,密涅瓦身体一僵,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面如寒霜的艾姬多娜。 “什么叫都是艾姬多娜的错啊?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好吧?明明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带着一个奇怪的灵魂进入了我的结界,所以我的结界才会被人里应外合攻破接管啊?他的试炼新加的这些内容也是那个接管结界的家伙使的坏,关我什么事?居然还要让我来背锅?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啊,这个......”密涅瓦认真感受了一下,发现艾姬多娜确实没有撒谎,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总之你先别急。” “我一点也不急。” 岂料,艾姬多娜下一秒便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怎么样,我刚刚模仿人类愤怒的样子还挺像的吧?” “......” 密涅瓦很快又鼓起了脸。 “嘛,不过之前也没想到,原来他还挺吃你这套的啊......” 艾姬多娜环抱双臂,低头看了一眼,轻“啧”一声。 “早知道之前就在这方面稍微捏一下了。”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迟,起码给那个新的契约候选人留个好印象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临阵脱逃者(二合一) 拂面而来的风,似乎额外温柔。 菜月昴缓缓睁开了眼睛。 “蕾姆。” 呼唤这名字,昴慢慢朝少女伸手。 看到伸出的手,雷姆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仿佛顺应雷姆的渴求,昴将涌上来的想法置于舌上—— “跟我一起逃走吧。到哪都可以。” “......咦?” 不明白被告知的话中意义,雷姆的喉咙吐出的就只有沙哑呼吸。 “没时间了。突然这样讲真的很抱歉。真的,我真的打从心底对你感到抱歉......不过,选择吧。” “选择......?” “是选择我,还是不选择我......请选一个吧。” 用力低下头,闭上眼睛,像是这样就能抛弃心中那股自责与无力一样,昴伸直自己的手,对着面前的女孩用力说道: “选择我的话,我就为你献上全部!” “所以,选择我,和我一起逃吧!” 满怀着不安与期待,昴将全部的决定权,都交给了面前的女孩。 ......................... ——这次是这样的开局啊。 白色的光辉缓缓亮起,场景开始转换,菜月昴幽幽叹了一口气。 在看到刚刚那景象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并不具备力量,并且,他似乎在勇气上比之其他的菜月昴也稍微欠缺了些许,因此才会选择了逃避。 不......擅自这样认为,未免也太傲慢了。 没有经历过他所受过的痛苦,是没有资格如此评判他的吧。 菜月昴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左手,在那里,一团明暗不定的血色火焰正在轻轻跳跃的。 黑暗之手,这是吸魂恶鬼为他留下的馈赠——尽管他本人未必愿意送出这个装备。 虽然它前任主人留下的痕迹已经消散了大半,但毕竟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菜月昴尝试佩戴这个黑暗之手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很轻易便将其变作了自己的装备,与此同时,他也多少读到了一些吸魂恶鬼留在这黑暗之手中的思想片段。 ——吸魂恶鬼深深憎恨着薪火骑士菜月昴的傲慢。 即便同为菜月昴,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其他菜月昴所经历的一切,因此,吸魂恶鬼对于菜月昴那摆着一副正义伙伴的样子来予以其他菜月昴审判的样子极其憎恶。 ——你不过就是一个幸运儿罢了,与我们没有任何不同,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们? 想来不仅仅是吸魂恶鬼,大概每个菜月昴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他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菜月昴无法否认吸魂恶鬼对于他的“幸运”的指责。 的确,毕竟所有人都是菜月昴,他们都有着同样的思想,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更多的也是看他们周围的环境影响,还有他们的一念之差,或许在某个时候做出了错误的选项,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或许他比起其他的菜月昴来得并不高尚,他这要制裁其他菜月昴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比傲慢大罪更加傲慢,他在碧翠丝被杀死之后,其心中的怒火或许还在肃清暴君之上,同样的,论起对生命的珍重程度,或许他比起强欲使徒也并没有强出太多。 而与吸魂恶鬼相比,他似乎强的地方是在于他最初遇见了艾米莉亚,而吸魂恶鬼没有。 虽然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菜月昴会下意识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对他们发出指责,但仔细想来,他自己又真的比他们就强多少吗? 当白光褪去,某个喧嚣的街道再度出现在菜月昴面前的时候,他苦笑一声,视线开始在四周搜寻。 此时的他,正置身于某个繁华都市的一条街道之上。 即便是身为异世界的他,也大概能认出这个城市是位于哪个国家。 作为这片异世界大陆西方的王国,卡拉拉基城邦对于菜月昴而言并不陌生,王选候补者之一的安娜塔西亚就来自于这个国家,而之前他在第二试炼之中,也随着迷失之徒一同来到过这个国家的水门都市。 这个城邦,亦或者说都市国的历史远不及大路上的其他三国悠久,直到几百年前还是一个小国遍地群雄割据的危险地带。而将这些小国家统合成一个整体的正是卡拉拉奇城邦。 把众小国的国名改为都城名,治理权交由各个都城的都城长旗下的议会。最终决定权则在都城长们一致选出的“大总领”手中。 这样的大背景下,扎根于卡拉拉奇人民心头的价值观,是与其他国家截然不同的。不仅是政治领域,卡拉拉奇在国民性乃至文化领域方面也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和风文化与和风穿着就是很好的例子,除此之外,这个国家的商业气息尤其浓重。 菜月昴伸手向着一旁的某个小摊触去,但自己的手掌却直接从那桌子上穿过。 菜月昴很快心中了然,他这次试炼的内容恐怕又是要让他作为旁观者围观一段时间了,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现什么极其糟心的事情。 虽然密涅瓦之前也跟菜月昴说了,这次的世界应该是那个真正的最简单的试炼,而且这次的开局整体氛围也给了他这样的感觉,但想到艾姬多娜的一肚子坏水,菜月昴决定还是谨慎为上。 他走出几步,稍微四处搜寻了一下,没花多大功夫,便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某个屋子里传来。 “对不住了啊蕾姆,事儿没成。咱尽力了,咱就是一坨***啊。”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不过大概是考虑到入乡随俗吧,此时已经带上了蹩脚的卡拉拉基口音,话语内容也是对自己自贬到理应消音的地步。 菜月昴轻轻一跃便翻身从窗户跃入了屋子中,在那里,他看到穿着卡拉拉基服饰的自己——姑且便只以其名昴来代称吧——正摆出一副额外丧气的模样,在他的对面,将蓝色秀发留至齐肩的女孩正在安慰着他。 少女的瞳色与齐肩的长发一样碧蓝。可爱温柔的气质与水色和服相得益彰,令人赏心悦目。 这个是......蕾姆吗? 由于与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在发型上改变过大,菜月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在将头发流长之后,蕾姆身上那属于少女的活泼气息稍微淡了几分,但与此同时,那份属于女性的恬静与温柔的气质却强烈了许多,让菜月昴眼睛不由得一亮。 “不愧是我的女孩儿,不管是短发还是长发都这么好看啊。” 轻轻嘀咕了一句,菜月昴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聆听起这对情侣的对话。 “事情搞砸了?能具体说说吗?” “咕......呜呜呜,这个嘛。” 面对蕾姆一针见血的提问,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口中含含糊糊起来。 见昴如此纠结,蕾姆柔和地笑了笑, “有什么你就快说嘛。没事的,蕾姆我很清楚昴君有多么地废柴,所以就算昴君废柴到完全干不动力气活我也绝对不会生气的。” “我就是如此废柴了啦!” 虽然蕾姆已经尽可能地委婉,但还是伤到了昴此刻脆弱的心,他一下躺倒在地,随后转身侧卧,发泄似地扣起榻榻米来。 “我太天真了,天真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份活儿就像临时工一样,招的人多,干起来不会有什么难度......” “喔,那实际是怎样的?” “说到底!亚人在卡拉拉奇怎么也挺吃香的吧,居然让我这种弱鸡体质的人拼命干力气活!我想少搬几次每次多搬一点,没想到一次要搬三倍的量,身体怎么吃得消?!” “原来如此......那有什么问题吗?出什么岔子了?” “返回途中我不小心把货给弄翻了......今天赚的钱全拿去充公了。” “......没叫你赔偿已经算好的了。”蕾姆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呢,昴君。” “被你这么一说更伤了......话说回来,蕾姆今天怎么了?这个时间还在家里,工作呢?” “今天学堂放假,有一种感冒好像孩子们之间传播开了。我今早在你出门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嘛......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可不行哦,昴君。” “唔......” 聆听着这对笨蛋情侣出于窘迫生活最后齐齐发出的叹息,菜月昴若有所思。 不,笨蛋的话只有昴一个吧,蕾姆向来是那么能干。 从两人接下来的对话之中,菜月昴大概了解到,此刻的昴并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也不是他不努力不勤奋,单纯只是能力不足而已。 相比他的窘迫,蕾姆则要顺利得多。她找了一份在异世界的学堂当教师的工作。毕竟作为一个完美的女仆,即便是下岗再就业也是极为优秀的人才,根本不愁工作机会。 在昴的邀请之下,一同从漩涡的中心逃离的两人,如今日子过得清贫但也还凑合,不过家庭的收入基本全靠蕾姆来承担。 “可恶,又给你添麻烦了,蕾姆。” “不是说好不许道歉的嘛,昴。” “那个,话是这么说,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自己好没用啊。” “没事的,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周围的人迟早会发现昴君的优秀之处的。现在只是还没找到适合昴君这样大度的人的工作罢了。所以尽管找吧,钱的话我来挣!” “所以说,那样我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了嘛!” “诶,昴?!” 对于蕾姆那像是包养宣言一般的回答,昴作为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转身跑出了屋子: “——等着吧蕾姆!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你得由我来养活!” “恩恩。记得要在晚饭前回来哦。” “可恶!我绝对会挣钱养你的——!!” 看着那个拖着一双草鞋,在蕾姆的挥手目送下冲出家门的自己,菜月昴脸上露出颇为古怪的表情。 ——这好像还是自己所见过的所有试炼之中,最人畜无害的一个自己。 ...............................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菜月昴便陪同在昴的身边,旁观着他很是平凡的日常。 不,等等,是不是有张很不普通日常的脸刚刚闪过了? 看到那个一脸笑眯眯地吊着烟嘴的高大狼人,菜月昴眼角跳了跳。 这个世界的他似乎与哈利贝尔出乎意料地熟,两人从见面开始互损,然后聊天打屁。 不过这次双方结识的契机就不是什么动辄涉及到一个城市兴衰的大事件了,单纯只是两人刚好是邻居兼房东房客的关系而已。 总的来说,这位卡拉拉基最强战士在日常生活中似乎并不比塞西尔斯那个武疯子一样天天找人厮杀打架或者自我锻炼,而是一天到晚不是睡懒觉就是梳理毛发,又或者喝酒抽烟满世界闲逛的,一副靠着啃家底活下去的无业游民模样。 而后,昴因为之前的工作失利而被中介所的老板,一个名叫克莱因的蜥蜴人嫌弃,哈利贝尔乐呵呵地凑上来旁观,被没好气的昴损了几句“游手好闲”,而哈利贝尔也不生气,还一脸开心地为自己取了个“永远的游手好闲者”的别名。 不过他这对哈利贝尔过于随意的态度连中介老板都吓到了,只不过昴似乎不怎么擅长看人脸色,很快便被糊弄过去了。 最后,他找到了去某个叫利夫坦的贵族家里当侍从的临时工工作。 而对于这份工作,蕾姆多少有些不安的态度。 理由的话,单纯是利夫坦家中女佣很多。蕾姆很担忧昴被人揩油。担心到两眼泪汪汪的程度——因为昴在她的眼中是那般的可爱。 “说到底可爱什么的,你看着我的眼睛,哪里可爱了?” “昴君的目光炯炯有神,蕾姆已经按捺不住了。” 大概就是这样。 菜月昴还是头一次吃自己的狗粮吃到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平凡男人所能做的一切(二合一) 凭借着勤劳的劳作与还算得体的言行,以及那遮掩不住的热心肠,昴很快便融入了利夫坦商人家的佣人群中,并获取了大家的一致赞赏。 应该说不愧是自己么?即便是身处异域他乡,只要不是直接以异世界人的夸张身体素质来要求现代高中生水平的昴,他还是可以很快体现出自身的价值的,就像是什么闪闪发光的珠宝一样。 “昴酱真是个勤劳的人呀。” “不仅手脚灵巧心思缜密,还总能顾及到别人的情绪呢。和我家那孩子就是不一样呢。” “和他聊多久也不会觉得腻,还总是笑眯眯的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呐!”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某种程度上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蕾姆之前所担忧的,昴会遭到这里的女佣前辈们的性骚扰这一事,还真正发生了。 好在对方的性骚扰最多也仅仅是停留在趁他不注意偷摸一把昴的屁股罢了,而昴毕竟也不是什么被人多看一眼就会去网上发小作文的脆弱家伙,这个异世界给他带来的毒打也完全不比他前世那些社畜的遭遇们来得差,这种程度的困扰也仅仅不过停留在有些困扰的地步。 而就算是这样的困扰,在一段时间之后,也便逐渐消失了,应该说编外人员、外来人往往就会受到那样的对待。然而,随着他慢慢被认可接纳,那样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在这之后,备受鼓舞的昴越发努力,同时也会经常别出心裁地提出各种颇具现代人创意的点子,作为来自于高度繁华文明的穿越仔,虽然吃了基础种族值的亏,但在点子这方面还是有着不错的天赋,也就越发受到主顾利夫坦的关注,同时还因为他颇具“女子力”的缘故对他委以重任,事业方面可以说是越发顺利...... 所以女子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一旁围观的菜月昴忍不住想要吐槽。 不管怎么说,这对逃亡情侣确实是一点点在巴南这个城镇中安定下来了。即便仅仅是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在夜晚的城镇街道上走过,菜月昴也会感受到空气中充满了爱情的甜蜜味。 只是可惜,他左手处传来的躁动却让他很难细细品味这样的美好氛围,吸魂恶鬼留下的怨念似乎又在彰显他的存在,嫉恨着面前的两人。 为什么你们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为什么你们只要经历这些小小的考验? 凭什么?! 那些怨念,更多的却是朝着菜月昴来的,它无法干扰到隔着一层虚实屏障的小情侣,仅仅只能来烧灼菜月昴的手。 可它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吸魂恶鬼已经死了,即便他生前有着堪比半个薪王的强大灵魂,现如今也再没有任何用处,留在黑暗之手中的那抹怨恨也仅仅是能拷问一下菜月昴的心灵罢了。 菜月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承受着那股似乎要刻入灵魂中的怨恨。 这是他应得的。 就在此时,浓烈的肃杀之意却忽然间充斥了街道,菜月昴愣了一下,却忽然发觉那股杀意并非是来自于他的手中,毕竟那黑暗之手中最多也就是有些怨念,又怎么可能干扰到现实? 而且,他手上的烧灼感消失了。 小情侣同时惊醒过来,忽然察觉有杀机森然的杀手自对面而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影,背对着月亮,整个身子都陷在阴影里模糊了轮廓,纯黑色的装束似乎要融入黑暗之中,却又在大腿处截断,露出雪白的长腿。那个女人背对着满天星光,脸庞深藏在阴影里,但那双眸子,却闪烁着凄绝的杀意,瞄准着前方的昴与蕾姆。 他下意识便把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但在他拔剑之前,又忽然反应过来,如今的他根本无法干扰到这个世界,又能做什么呢? 除去忧心忡忡地望着面前的两人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可偏偏那来者又毫无与昴与蕾姆交流的意思,在吐露几句莫名其妙的“你,在干什么呢”之后便暴然出手,直奔昴而来,出手即是绝杀。 关键时候,一旁的蕾姆抱住昴躲闪出去,从致命的风之下逃了出去,下一刹那,两人原本的位置已经被削平了。就像是被猛兽的血盆大口吞噬了一般,简直是整个空间都被削掉一块。要是两人没能躲开,此刻也就没命了。 就在蕾姆抱着昴逃脱这一击的时候,她也真正激怒了对方,不知身份的杀手迅速将杀意从单纯的昴转移到昴与蕾姆两人身上,躁狂的风化作索命的利刃,不间断地向着两人飞来。 很强,非常强! 即便是以菜月昴的眼光来看,前来此处的也绝对算得上是有不容小觑的对手了,而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在对方抱有着明确杀意杀过来的时候,以蕾姆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走不掉。 很快,凭借的巨大的实力差距,蕾姆与昴便被逼入了绝境,目睹着这般景象,菜月昴咬紧了牙,握着剑柄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他怀疑这是否又是试炼的恶趣味,想要让他眼睁睁目睹试炼中的自己经历不幸绝望的瞬间,从而发疯走向黑化的场景时,有影子骤然闪过,迎向了那狂躁嗜杀的风。 哈利贝尔赶到了。 很难想象自己看到这个自诩“永远的游手好闲者”时会感到如此的安心,这一点对菜月昴与昴而言都是一致的。 高大的狼人很快与那来袭的操纵风的杀手战成一团,并在使用某种秘术变出了四个分身之中轻易取得了上风,即便对面的黑袍女人气得大吼大叫,对于这边的狼人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直到这时,一旁的昴还在惊愕于哈利贝尔所展现出的实力——菜月昴倒是很理解他的心情,若非之前已经在其他试炼中见识过哈利贝尔强大的一面,他也很难想象这个日常中话痨又懒散喜欢晒太阳的家伙会是一国战力的巅峰。 即便如此,对面的黑袍女人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她无法跃过哈利贝尔伤到后方的昴与蕾姆是一回事,哈利贝尔一时半会却也没能将她拿下,而就在双方的战斗逐渐陷入胶着之中的时候,后方的蕾姆却忽然倒下了。 “蕾姆?!” 妻子的倒下让昴发出悲鸣,哈利贝尔下意识回过头去,而趁着这个机会,那黑袍女子立刻远遁逃走,哈利贝尔最后的攻击也只来得及在她的腰部留下伤痕,依然还是被她逃掉了。 狼人与昴简要交流之后,却对蕾姆倒下的原因一无所知,无奈,哈利贝尔只能让昴先带着蕾姆返回他们所住着的长屋,约定在那里汇合,自己则继续尝试着对那袭击者的追捕。 菜月昴的视角随着昴的视角转变,但试炼却帮他略过了赶路的过程,光芒一闪,再度恢复视野的时候,菜月昴已经随着昴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长屋。 但是,在他将蕾姆放下之后,却又有新的不速之客到来。 “——哈?搞什么嘛,瞧你那副凄惨的表情。我可是看不下去了啊?” 悠然自得地倚在门上,女人抱着双臂用一副满是侮蔑的语气说道。 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昴的大脑在那一刻,完全冻结了。 “喂喂?我都主动屈尊降贵与你搭话了,你有在听吗?” 与之前袭击者完全一致的模样,参差不齐的淡金色短发,狭长而锐利的幽蓝色眼瞳,精致脱俗的精美五官,雪白的长腿从大腿开始便暴露在外,带着浓郁的,像是随自然一同诞生的美丽一般。 ——但是却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服。 菜月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并非之前昴与蕾姆在大街上遭遇的那个。 虽然两人都有着完全一致的外貌,但是那身衣服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了:那位袭击者在撤离的时候受到了哈利贝尔的攻击,腰部受了不轻的伤,即便她换了一身新衣服,这套雪白色的和服也理应很快便会被伤口的鲜血染出一块红斑——更不要说在哈利贝尔的追击下那个人有没有余裕换一套衣服再反过来杀一个灯下黑。 除此之外,这位新出现的女人在态度与气质上也与之前那个袭击者有很大差别,那个袭击者描写是属于那种很难沟通的家伙,出现之后基本都处于一个精神极不稳定的状态,张口闭口“去死”,而面前这个白衣女人虽然也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但明显是可以沟通的,较为理性的存在。 而且与一开始便以浓烈杀意对准菜月昴的袭击者不同,她的杀意很淡,而且目标也是蕾姆。 不过昴对于这一点毫无察觉,在察觉到那女人有接近蕾姆的意思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抡起身旁的水桶朝着她砸出,然后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撞出去,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进攻,自然也得到了对应的结果——三拳两脚之后,昴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依旧拼尽全力又一次爬了起来,再度对着那女人发起了攻击......或者说那种程度的花拳绣腿也完全算不上攻击,仅仅只是无力的挣扎而已,一次又一次被击倒又爬起,在对方不耐烦地一脚踩着他的头压入土中时,也死死抓着她的脚腕不松手,而其效果...... 菜月昴一怔。 ——是以他的全部力量,尽可能地让这个危险的女人距离蕾姆远一点。 一点点也好。 直到最后那女人也没能挣脱昴的纠缠,只能一条腿硬拖拽着死不松手的昴在地上拖出一条线,昴用最后的力气向着地面咬去,想要稍微减缓哪怕一点点那女人的速度,也依旧无济于事。 当那女人发着牢骚痛斥着昴的愚蠢,终于走到蕾姆面前的时候,这边的昴已经是一副凄惨到吓人的程度了,面门被撞得一塌糊涂,鼻血流了满地,牙齿也不知飞散了几颗,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吊着他没有直接昏迷过去。 不比菜月昴所经历过的那么多生死搏杀,无论他最后输得有多惨,死状有多惨烈,都绝对不会露出这样滑稽的丑状,而这个男人,却用上了他的全力,以最为丑陋可笑的模样,毫无章法地拖延着敌人。 但那明知毫无用处却依旧赌上性命去挣扎的模样,却令菜月昴也感到动容。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已经是身为一个平凡男人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而那女人最后也没有动手,在端详蕾姆许久之后,她露出了一副极为愤怒的表情,一脚将昴踢飞之后,便愤怒地离开了。 而后,在短短几分钟之后,哈利贝尔这才带着医生姗姗来迟。 在昏迷之前,名为昴的脆弱男人,只来得及留下这样一句话: “蕾姆......就拜托......你了......” 看着说完这句话后就脖子一歪昏过去的昴,菜月昴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复杂。 即便是没有任何力量的菜月昴,在为了守护爱人而挺身而出的瞬间,依旧是那样的奋不顾身,那时候的他,身上像是闪着某种光辉。 明明最初只是丧失直面命运的恐惧,背弃了誓言与羁绊,狼狈地从露格尼卡逃离的男孩,到如今,也再度找回了那份平凡的勇气。 那样的光,令他左手的火焰再度开始灼烧起来。 ....................... 值得庆幸的是,即便被打成那副凄惨的模样,昴也依旧康复了。 而后,昴也好,菜月昴也好,都终于从医生那里得知了蕾姆忽然间昏倒的缘由。 ——她怀孕了。 昴长大了嘴巴,呆呆地停在原地,思维都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震得迟缓。 而菜月昴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事到如今都没尝过任何滋味的他,莫非要先在试炼中见到自己未来的孩子? 那么,这样小小的幸福,这个平凡的男人,又能否守住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讨债人(二合一) 孩子的存在令夫妻两人欣喜异常。 像是一直以来飘摇不定的流浪者终于有了家,两人心中的不安也逐渐退散,他们有了孩子,也就是说,原本只是形式上向周围人宣布是夫妻关系的两人,如今也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家人了。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感动地涕泪横流,欢喜地互诉衷肠,然后...... 然后就做了需要直接被试炼的光幕所跳过屏蔽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试炼里面也会屏蔽这些啊,你这试炼莫非还是青少年模式吗? 菜月昴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来。 最后所看到的结果就是,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人形的凹陷和裂痕,那是昨晚的袭击者离去后还没有的痕迹。 虽然这也跟房间的墙壁材质本身并不那么坚固有关系,但是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也算得上是用力过猛了,哈利贝尔作为长屋的管理者,看着这样的痕迹默然无语。 “这是怎么做到的?” “夫妇间诞生了新的生命,为了确认那一存在而采取行动的结果......大概。” “非常抱歉。蕾姆大概也是有些混乱,所以没有好好地控制力道。” “因为昨天一直在进行着冲击性的展开呢,我想确定孩子的事情并不是做梦,就拜托蕾姆稍微用力地拍一下我。” “唔......” “......嘛,差一点就死掉了,我当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升天了。” 这种话就算拿来骗小孩子也不会被人相信的啊! 菜月昴腹诽道。 总而言之,在一阵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之后,昴,蕾姆与哈利贝尔再度商议起昨晚的袭击,并对于如何找出昨晚的袭击者想出了多个预案,随后又一一否决。 只是这样当然是不可能得出结论的,菜月昴想道,事到如今他们甚至还没有发现昨夜的两位袭击者实际上并非同一个人,这个情报差就已经足以让他们衍生出的推论全部错误了,但这也不能怪昴,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昨夜那种情况下还要求他保持足够的临场判断力确实强人所难了。 但总而言之,在商量了一段时间之后,三人判断袭击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卷土重来,而另一方面,由于蕾姆的怀孕与受袭击的事情,夫妻两人不得不暂时辞去他们的工作,而为了基本的信誉问题,昴理所当然要亲自拜访说明,哈利贝尔则留在长屋中保护蕾姆。 然后昴刚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那个身穿白衣的袭击者。 不过对方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而是蛮横地要求昴将她带回去,理由的话大概是嫌哈利贝尔太麻烦,她的原话则是这样的: “现在那里有了一只多余的狗,会很麻烦的吧?所以我才需要你。只要饲主在的话套上项圈的狗就会十分安静的,不是吗? ” 虽然觉得这样对哈利贝尔很抱歉,但是将她引回去的话,能够在和平的情况下进行交涉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就算交涉失败,也可以拜托哈利贝尔直接出手将她拿下。 如果说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哈利贝尔不仅没能认出那个女孩的身份,甚至还留在门口调侃昴三心二意,夫人刚怀孕就又领回一个漂亮女孩。 而就在昴思考着要如何阻拦这位袭击者与蕾姆的见面时,蕾姆却主动从家中出来,冷静又礼貌地迎接这位不怀好意的客人入座。 对方报上自己的姓名,自称“缇雅”,随后便谈及了自身昨夜袭击的原因。 “请把你们从我这里偷走的光珠还给我。” 缇雅如是说道。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要求,昴和蕾姆对于这意义不明的指控表示了疑惑,但却激起了缇雅的恼怒,并一口咬定正是蕾姆偷走了她的光珠。 她甚至出手用风刃破坏墙壁来威胁两人,但即便如此,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蕾姆自然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将那光珠变出来交还给对方,但这对于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是蕾姆偷了光珠的缇雅而言无异于挑衅。 缇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她站起身来,朝着房间两边迅速地伸出了两只手, 下一个瞬间,呼啸的狂风在房间里诞生,如同是镰鼬一般狂乱地刮过整个房间,墙壁、被子、书架、榻榻米、以及矮脚饭桌,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地四处飞散,昴也因这样可怕的场面忍不住屏住呼吸。 但是,一旁的妻子给了他力量,只要蕾姆不转移视线,昴也就不会因为胆怯而惊慌失措。 “咕唔......唔唔唔......” 终于,房间里没有了明显的可破坏对象,这使得缇雅开始低吼了起来。她将目光从蕾姆那里移向了昴,随后又移到了赫鲁贝尔身上。 “我,我要杀掉那条狗哦。即使那样你也不还给我吗?” “是的,我无法还给你。” “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不合时,但你们对我是不是太差了点?”哈利贝尔眼巴巴地望向了昴,“阿昴,我正在哭泣哦?” 朝事到如今还无所谓地开着玩笑的哈利贝尔斜视了一眼,昴轻叹一口气。他环视着房间,到处都是破坏的痕迹,但即便如此,他与蕾姆却依旧毫发无伤。 事到如今,就算是观察力极差的他也能明白了。 对方是真的没有想要杀死他们的想法。 “你这家伙,真的没有要杀我们的想法呢,真是意外,昨天明明都把我打了个半死......”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蕾姆怀孕了......” 这就是理由。 “......盗窃光珠的罪确实是罪。但是,那个罪是你们所造成的哦。这和肚子里的孩子是无关的。如果夺去了孩子的性命的话,是会违反被称为‘死神’的我的信条的。” 如果抛开对方不讲理地将蕾姆认为是小偷的事实不论的话,她真的还挺通情达理的。 “什么啊,你不会杀我们的。就连伤害也避开了呢。那样的话......” “放手什么的,就算做了坏事如此厚颜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吧。我是绝对要拿回光珠的。既然婴儿很碍事的话,我会一直等到他生下来的哦。” 对于执著得令人有些无奈的缇雅,昴只能询问对方究竟是为什么才一口咬定是他们偷窃了光珠,而缇雅的答案则是味道,她是凭借着嗅觉找上蕾姆的,因为蕾姆身上有着与小偷一样的味道。 对此,昴自然认为是缇雅的鼻子出了问题,就在双方再度开始争论不休的时候,雷姆提出了这样的提案: “如果缇雅大人的鼻子所确定的事情是真的话,说谎的人就是蕾姆我们。要是一直监视着我们的话,或许总有一天我们会露出破绽的。” 完全是应付小孩子的,遥遥无期的提案,就连围观了全程,十分确信这就是一场误会兼闹剧的菜月昴都觉得对方不会答应,但是缇雅听了之后,却点了点头: “听起来很有趣,那就这样吧。” “啊?你认真的?”昴忍不住问道。 “就像蕾姆所说的一样哦。因为总有一天你们肯定会露出破绽,所以我就等着吧。” 缇雅叉着腰挺起了丰满的胸部,一脸骄傲地说道: “我的鼻子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反正我不会错,接受这样的赌局也没问题!如果是我弄错了的话,作为道歉把光珠送给你们也是可以的哦!” 听起来简直是什么应届毕业生需要有三年工作经验的冷笑话。 然后,在谈起对方究竟要监视多久的时候,缇雅给出了“当然是直到你们露出破绽前”的答案。 这种摆明了要直接在昴家赖到永远的态度,让昴也傻眼了。 但即便他提出抗议也是没用的,但在这个情况下,蕾姆再度站了出来: “原来如此,蕾姆明白了,那么哈利贝尔大人,可以请您再度向我们出租一个房间作为缇雅大人的暂住地吗?” “可以是可以,”哈利贝尔抱着手臂,“但在这之前,我想我应该先跟缇雅你谈谈赔偿的问题。” “这个房子是属于我管理的财产,既然你对此进行了毁坏,那么于情于理都应该进行赔偿对吧?” “额......是这样没错。” “那么,我会努力收拾房间,将这里也变成缇雅大人可以生活的地方,” 这般说着,蕾姆对着缇雅深深鞠躬: “但是,因为缇雅大人破坏了蕾姆与昴准备好的生活用品,这些是蕾姆与昴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好不容易攒起的微薄财产购买的,为了能够生活下去,也请缇雅大人负担起这部分的赔偿吧,毕竟也是您毁坏的没错吧?” “哦......哦。” 感觉蕾姆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缇雅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原本是讨债上门的她,稀里糊涂地就背负上了债务。 “没关系的,蕾姆认为缇雅大人是真的没有说谎,在寺子屋,蕾姆已经看过很多孩子的样子,所以是明白的,只要耐心跟缇雅大人讲道理,缇雅大人自然会答应的。” 事后,蕾姆是这样说的。 寺子屋,也就是幼儿园的意思,在昴与缇雅争论不休的时候,蕾姆已经看穿了缇雅幼儿般的心理年龄的本质。 ........................ 在这之后,昴他们原本居住的,被缇雅的风割破的房间便被留给了缇雅,而昴与蕾姆则更换了新的房间,便在原本房间的隔壁,哈利贝尔作为监视者也搬进了另一边的隔壁,原本昴是提议他们居住的房间与缇雅之间隔一个空房间的,却被缇雅一脸怀疑地否决: “特地和邻居隔开一个房间住,简直就像摆明了告诉别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不是吗!” 于是只好作罢。 但是,因为长屋毕竟也只是较为廉价的大型出租屋,墙壁的隔音功能只能说是一般,因此隔壁的声音自然也会听得很清楚,没过多久,意识到每天晚上听到的究竟是什么的缇雅便后悔了。 另一方面,因为不擅做饭的缘故,她之后每天的三餐也开始厚着脸皮到昴家来蹭饭解决,哈利贝尔也就理所当然地一并蹭了上来,虽然昴很嫌弃,但也拦不住他们,只得任他们去了,四人倒是也因此得以在一同用餐的时候商讨问题。 比如说缇雅要如何工作的问题,因为背上了一笔赔偿金,而她似乎也是身无分文的样子,自然也要开始打工还债,但谈及她所擅长的工作,她却说仅仅是擅长杀人而已。哈利贝尔思索再三,为她介绍了赏金猎人的工作。 “狩猎吗?这个我超擅长的!快带我去!” 然后缇雅便双目放光地将哈利贝尔给拖走了。 缇雅的工作会顺利吗?昴跟蕾姆都表示担忧,只能祈祷她能够顺利。 而后,当天傍晚,缇雅便抱着一大包金币返回了长屋,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一脚踩在餐桌上。被蕾姆指出实在不成体统后又转眼变成了一只霜打的茄子。 似乎是工作完成得非常顺利地样子,连本来不情不愿跟去的哈利贝尔也是赞不绝口。 听他们事后描述,似乎是原本接了个抓小毛贼的活,结果被追到自己的老巢之后狗急跳墙想要引爆魔法石自爆,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被缇雅与哈利贝尔轻松解决之后供出了更危险的同伙的位置,而且他们似乎还在构筑着毁灭整个城市的计划,接着便被哈利贝尔跟缇雅直接打上了老巢一网打尽,把他们的都市毁灭计划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种好莱坞超长大片一样的情节就今天这么一天就结束了!?”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在他们拯救城市的时候,自己还在跟女佣前辈询问着某个家务如何更好地处理。 “那,救了我们整个城的女英雄就因为把脚踩在了饭桌上被教训一通,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啊。”哈利贝尔笑着摊手道。 不知为何,原本应该身为讨债人的缇雅却被蕾姆拿捏得明明白白,无形之中便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家庭弟位。 第二百三十四章 黑白 吃饭之前,缇雅被蕾姆说教了许久,其内容大多是关于礼仪重要性的谆谆教诲,以蕾姆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以尖锐的语气严厉呵斥,而是轻声细语地讲着道理,但这往往更令人痛苦,因为面对温柔讲道理的人孩子往往很难反驳。 “所以说,礼节是很重要的。不仅是对一起用餐的人们的敬意,更是对那些端上桌的食物、对食材的敬意。明白了吗?” “是是是,明白啦明白啦,小,的,明,白,啦!” “缇雅大人?” “我,我不是说我明白了嘛......” 或许是即将成为母亲的缘故,如今的蕾姆可谓相当有威严,虽然实际实力比蕾姆强出许多倍,但缇雅还是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只得伸直了腰,老老实实在餐桌前坐好。 看她这幅样子,蕾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缇雅大人,这个给你。” “诶?” “看你用筷子吃饭很为难的样子,你要珍惜着用哦?” 那是一把木质的勺子,被蕾姆一脸温柔地递到了手中,缇雅似乎有些惊讶,脸上又泛起一阵绯红: “很,很有眼色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用一下这个好了。” 旁观着这幅景象,哈利贝尔与昴也颇为开心地笑了起来。 对于将缇雅留下来的提议,两人实际上之后也认真谈过,哈利贝尔主张直接暗中偷袭做掉了缇雅,以他的实力要真的想针对什么人,也是完全没有压力的,但昴否决了那个提议。 虽然对方又冒失又危险,但是就她即便是威胁昴跟蕾姆的时候也没有尝试下过杀手,昴愿意相信她本质上是一个好人,也愿意相信蕾姆的判断。 而现在看来,他显然赌对了。 当晚餐终于乘上来的时候,几人都食指大动,风卷残云地消灭起食物,尤其是缇雅,似乎额外震惊食物居然还有这么多做法,连自己的舌头都快要咬掉了,时不时发出“这也太好吃了吧”之类的惊叹。 饭后,在哈利贝尔的提议之下,四人决定一起去泡个澡。缇雅本身虽然并不怎么情愿,但在其他人的裹挟下,也只好乖乖跟着去了。 然后进到澡堂中的时候,又发出“哇,这里是什么地方,超棒的诶”这样村姑进城一般的惊叹,即便是另一边的男澡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像那些动漫之中的经典设计一样,这里的男女澡堂也是仅仅用一道高墙所隔开的,天花板与墙壁之间还有着一道窄缝。 可惜这一次,身为旁观者的菜月昴的视觉却被牢牢限定在男澡堂之内,即便跳起来往另一边看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蒙蒙的白光,这令想要一睹未来妻子身姿的菜月昴感到颇为遗憾。 但当他叹着气也坐到池子中发呆的时候,却听到这样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啊!看到了看到了!喂喂,那边的两个男人!没想到浴池是个能让人这么舒服的地方啊,太厉害了对不对?” 当他下意识朝着那边望去的时候,却看到缇雅兴冲冲地攀着那边的墙壁爬上来,将脑袋探进了窄缝之中,兴高采烈地冲着这边打着招呼。 而她这样的一手突然袭击,令男浴这边所有的路人全部都作鸟兽散,这边的民风可谓非常淳朴,根本没有男人想着这个时候多看两眼,反倒是全部出于羞耻心努力躲避着她的视线。 看着下面这鸡飞狗跳的景象,缇雅却还是无辜地眨着眼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一群雄性生物四散而逃的样子还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谁管你那恶趣味啊!快给我下去!”昴怒道。 “诶,可是明明这里看下去的风景这么好。啊,对了。我们这边的浴池和你们那个有什么不一样吗?能让我试一下吗?” “你是不是傻!” 就在那个缺乏常识的家伙要翻过墙来的时候,一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下一秒缇雅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紧接着隔壁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诸位,很抱歉给您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请多多海涵,继续享受这怡人的温度吧。” 蕾姆彬彬有礼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看样子是她已经帮忙制止了这场灾难,昴满心想要表扬自己的妻子,但是另一件事情却让他更加介怀: “刚刚我好像听到了那叫人怀念的锁链的声音啊......” “那是护身用的。” “可是这里浴池,蕾姆应该也是没有穿衣服的......” “那是护身用的” 事到如今,昴自然也没法追问下去,但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对某件事至今都难以理解。 这一点上,菜月昴也抱着同样的疑惑。 “所以那个流星锤平日里到底是藏在哪里的啊?”他不禁吐槽道。 而后泡完澡之后,四人又一同在习习凉风之中相伴着归家,缇雅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哼起了歌,当昴问起那歌的名字时,她却回应说是“杀戮之歌”,这令他又忍不住吐槽起缇雅糟糕的取名能力。 不过无形之中,几人之间的距离却拉近了许多。缇雅这时候手腕上还多了一条祈愿手绳,据她所说,那是哈利贝尔赠送的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昴甚至还一度怀疑是不是哈利贝尔想要追缇雅什么的。 在这之后,时间又一天天流逝着,像是潺潺的溪流一般不停向前,菜月昴眼前的景象也逐渐跳跃起来,仅仅只是能看到他们那些欢闹日常的些许片段,像是什么动漫电影之中快进主人公们日常生活的剪辑。 他还看到他们每天早上出门工作之前都会一同围坐在餐桌前用着餐,缇雅聊起自己每天抓捕罪犯的过程,哈利贝尔抱怨自己每天被缇雅早早拽起来没法睡懒觉的怨念,昴则聊起他在利夫坦手下开“习艺教室”教导女工缝纫刺绣的事情,蕾姆则总是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他们吵吵嚷嚷地聊着各自的行程。 简直就像是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家人一般。 缇雅也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这个城市,甚至还因为极高的逮捕率被城中的人们送来不少礼物作为感激。 但即便是身为旁观者,菜月昴也能感受到,这是一段手忙脚乱,却又丰富多彩的日子。几人之间的隔阂,也在这样喧闹的日常之中日渐消散。 而这样充实又让人应接不暇的日子,便在时间的流逝之中,缓缓走向终点。 ................................. 首先为这样的日子染上不安背景的,是某一天蕾姆昴与缇雅关于那个未出生孩子的闲聊。 “还剩六个月左右么?唔唔,真的要好久啊。” 在提到蕾姆已经怀孕六个月之后,缇雅这般自言自语道。 “一眨眼就过去啦,缇雅大人讨厌这样等待的时间吗?” “也不是讨厌啦......只是这样一来,就一直也找不到关于光珠的丝毫头绪不是吗?” 她的话让昴跟蕾姆的动作僵住了。 直到这时,他们才想起来,缇雅最初之所以会避免对他们出手,理由完全是因为蕾姆肚子中的无辜孩子。 在缇雅住下之后,便再也没有提到过光珠的事情,以至于昴跟蕾姆都快有些忘记了。 既然如此,就是说,当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便要再度回到敌对的立场吗? 没有注意到这对夫妻的忧心忡忡,缇雅依旧没心没肺地念叨着: “要是这个孩子一生下来蕾姆你就又怀孕,那可就麻烦啦。” 这甚至让昴跟蕾姆盘算着要不要为了平安无事以后每年生一个。 再之后的异常,是当天晚上为缇雅举办的小型庆功宴之后发生的事故。 在缇雅喝得酩酊大醉睡倒在沙发上之后,蕾姆尝试着去收走她的酒瓶,并叫昴帮着将缇雅的毯子报过来,却在要离开的时候被她抓住了手。 “缇雅大人?”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而从中感觉到异样的,也只有看清了缇雅睡颜的蕾姆一人。 把毛毯抱过来的昴也好,在窗边吞云吐雾的赫鲁贝尔也罢,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道泪痕,正顺着缇雅的脸颊缓缓流淌而过。 “还,给我......” 没有听清话语的内容,蕾姆轻轻将耳朵凑了过去。 “——把我,还回来。” 在那一瞬间,一道风袭过来。 下一秒,抱着毯子的昴被倒飞而出的蕾姆撞倒,撞在了后方的料理台上。 狂乱的风在屋中升起,令人不禁回想起初识的那个晚上,而缇雅正站在狂风的中央,双手抱着头拼命地哭泣,眼底里满是迷茫和错乱,脸上尽是泪水: “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都在哪儿?都去了哪里啊?” 只见她的脚步极其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危险气息仍是一目了然的。 哈利贝尔第一时间奔出,身材高大却身形灵活的他在狭小的室内翻飞,与缇雅激战在一起,难解难分。 但是,倒在地上的蕾姆却捂着自己的肚子扭曲着脸蜷起身子。 这情景让昴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最不好的预感。 “缇雅!赫鲁贝尔!住手!到此为止!!” 昴一路飞奔到那边,冲着正在激战的两人疯狂地怒吼道。听到声音,赫鲁贝尔仍旧没有放松警戒,而缇雅缓缓地望向了这边。 而在看到蕾姆的模样后,缇雅眼神里的狂乱稍稍平息了。 “诶......?” 像是彻底怔住了一般,缇雅发出一声困惑至极的声音,缓缓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惨遭破坏的房屋,痛苦不堪的蕾姆,即将陷入疯狂的昴,还有和自己大打出手的哈利贝尔。 之后,哈利贝尔第一时间接过蕾姆,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医生处奔去,而昴也第一时间追在后面。 “等,等等......” 缇雅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他身后,一只手拼命地伸向这边,想要挽留的意思表露无遗。 “我......” 缇雅说了一半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昴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心中的焦躁占了上风,或许也还掺杂着惶恐不安。哪怕是早一秒也好,昴只想尽快飞奔到蕾姆身边。他的脚再度动了起来,将缇雅丢在了身后。 “——” 她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吧,但是出于心中的恐惧,昴大步逃走了。 而在从医生那里得知母子平安的消息之后,他却又从哈利贝尔那里得知,缇雅失踪了。 之后三个月,他再没有见过缇雅。 对于那天自己丢下缇雅逃走的举动心中充满愧疚,再度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大街上。 当看着昴一脸惊喜地冲着那个黑衣的女人奔出时,一旁的菜月昴有些焦急地伸手抓向了他的肩膀。 但是不行,他依旧无法干涉到这个幻境,伸出的手也从昴的肩上穿过。 而另一边,那个黑衣的女人转过了身,迎上昴视线的,是一对充满恨意的眼睛。 呼啸的风凝聚杀意,向着这个平凡的男人飞出。 那是,能够一瞬间将他撕成碎片的死亡之风。 被这风切碎,或许是当时背对着她逃走的惩罚吧。 就在昴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一旁掠出。 “躲都不会吗?是不是傻?!” 一只手忽然间抓住了他的领口,将他猛地扔了出去,昴摔倒在地,连姿势都没摆好就骨碌骨碌滚了出去,当他狼狈地爬起来,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时,看到的却是身穿雪白服饰的美人。 “缇,缇雅?” “像我此等的美人,应该别无他者了......虽然是想这么说的,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顾不上回头,缇雅面对着前方的袭击者,苦笑道。 直到此时,昴才看清此刻面前的风景。 同一副面孔,同一副姿态的两个缇雅,正针锋相对。 一模一样的他们,除去身上的服饰之外,便不再有区别。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为人父者(二合一) 黑色的缇雅与白色的缇雅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直到这时,昴才如梦初醒,喃喃道: “也就是说,黑缇雅是敌人,而白缇雅是友军?” “话虽然没错,但这种说法让人很不爽!” 白缇雅的声音猛地盖过昴的声音,那纤细的身影猛地弹出,挥动手臂,斩出致命的风。 而在另一边,宛如镜像一般,黑缇雅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呼啸的狂风撕裂亦从她手上挥出,将前方的一切撕裂。 但是,即便都是有着一模一样面庞的缇雅,用着一模一样的战斗风格,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却是肉眼可见的大,白缇雅的风在威力上压倒性地不足,很快便陷入了劣势之中。 这也让昴越发感到心急如焚。 必须要做点什么。 “做不到的。” 在无人可以观测到的地方,菜月昴喃喃道。 如果是他的话倒是完全可以插手这场战斗的,即便是与黑缇雅一对一决战,他也自认如今的自己有着五成以上的胜算。 所以,正是因为清楚黑缇雅的实力,他才更加确信,以未曾经历过魂世界试炼的他的实力,想要插手进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没有了白缇雅的庇护,他只要一瞬间就会被杀死。 这样的他,别说是帮助到白缇雅,只要站的稍微靠前一些,都会拖白缇雅的后腿。 所以,为什么还不逃走? 立刻离开此地,并想方设法将哈利贝尔找来,这才是唯一正确的解,所以...... “你在做什么?” 看着昴的所作所为,菜月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霍得站起身来,同时另一手紧紧攥住从他手提包中滚落的东西朝着黑缇雅投掷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一边的菜月昴痛苦地捂住了脸。 真是糟透了,他想。 剧烈的恐惧刺激着昴,令那颗脆弱的心砰砰狂跳,即便被心中的焦急所驱动想要帮忙,但他却忘记了去确认抓到的东西,被他投掷出去的,只是一把绿色细长的大葱而已,甚至没能触及黑缇雅的身体就率先落地。 这一幕也令菜月昴忍不住摇起了头。 既然是孱弱的需要被保护的非战斗人员,那么就应该认清自己的定位,不要擅自插手自己所力不能及的事情,这样才是一个弱者应该有的自觉。 对于那些想要守护他的战斗人员而言,昴这样令自己处于糟糕处境的举动,仅仅只能拖后腿而已。 不过,于昴而言,他本也就没有期待自己能够对黑缇雅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希望能够稍微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这样的话,或许多多少少可以帮白缇雅牵制到对方,为她创造机会。 但当黑缇雅那满怀恨意的目光真地看过来的时候,他依旧还是被那可怖的杀意吓得坐倒在地,双腿瘫软,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可能是因为本就对他抱着极强的恨意,他的诱敌计划倒是很成功,非常顺利地将黑缇雅的仇恨拉了过来。 “该,该死......” 预感到死亡将近,昴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将周边的东西抓起来投向黑缇雅,但最终他丢出的东西也没有砸中对方,酒瓶在半空中划过,落在了黑缇雅的身前,浓郁的酒味从其中渗出。 但是,在闻到那个味道的时候,黑缇雅的脸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她绷紧了脸,手掌覆在脸上向后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有破绽!” 白缇雅自然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她自房屋上方跃下,一脚将黑缇雅踢飞了除去,但在准备乘胜追击时,却也闻到了那股浓厚的酒味。 “什么?!这是啥!诶诶诶?” 白缇雅一样做出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但昴已经顾不上这件事了,在这时候,他注意到了重新站起来的黑缇雅的脸。 像是原本的面具脱落了,最后显示出来的完全是另一张不同的脸庞,虽然一样是女性的脸庞,但五官却远没有缇雅那么精致,发色从白色变作了茶色,体型也缩小了许多,但最重要的,是头上那两根发光的凸起物。 “角?你是鬼吗?” 昴下意识间的疑问似乎更加激起了那个黑袍女人的愤怒,她咆哮着掀起龙卷狂风,将周围的建筑物撕裂,却漫无章法,趁着这个机会,昴与白缇雅从这里逃离。 而当那狂风停息的时候,黑袍女人也消失无踪。 “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一旁围观的菜月昴喃喃道。 ............................ 白缇雅终于再度回到了长屋之中,与哈利贝尔还有蕾姆相见。 在经历了最初惊喜的互相拥抱与关心之后,四人久违地再度坐在了同一张桌子前,互相交换起自己手头的情报。 直到这时,他们方才清楚事情的始末。 首先是缇雅的真名——塞蕾丝缇雅,会不管不顾地将闯入她领地的一切人杀死的死神,被恐惧她的人们誉为“最美之死神”,是掌管风元素的大精灵,也是与掌管火元素的帕克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当然,并不是那个可爱娇小的灰色小猫帕克,而是它的真身,那个仅仅只是提及就会令王选现场之人面露恐惧的,永久冻土的终焉巨兽。 但是,缇雅并非是那个完整的塞蕾丝缇雅,准确的说,她只能算是一半的塞蕾丝缇雅,其缘由,还要提到昴去中介克莱因那里找工作时,曾经听到过的某个去塞蕾丝缇雅巢穴探索的悬赏。 某个搜查队接下了那个悬赏,并深入了塞蕾丝缇雅的巢穴,虽然最终只有一个生还者,但那个人却偷走了缇雅最重要的光珠,也就是那个令缇雅最一开始打上昴家门要寻找的光珠。 而那个光珠也不仅仅是光珠,而是对于精灵而言最重要的凭依之石,它们想要留在世界上,就必须要借助这个。 而后,她之所以会错将昴认为是那个偷窃者,则是因为那个盗走光珠的人与蕾姆一样,都是鬼族在这个世界上留存的最后后裔。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的家人也全部被魔女教所杀光,因此极度仇恨着与魔女教有关的一切,昴之所以会被盯上也是因为他身上的魔女余香,而她之所以会盗走光珠,也是为了获取力量好向魔女教所复仇——这也是为何黑缇雅的杀意冲着昴,而白缇雅最初想要袭击的是蕾姆。 如此一来,这一切就都对上了。 既然如此,只要把那个窃贼抓住,将光珠夺回,一切自然就都结束了,如此一来,等事件平息,大家自然也就能再度回到之前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的美好生活中——昴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缇雅打破了那份幻想。 即便事件平息,他们也已经回不去了,因为到那时,变得完整的塞蕾丝缇雅是无法与他人并存的存在,她是极度嗜杀的大精灵,而那并不只是谣传,因为塞蕾丝缇雅就是那样满脑子除了杀戮就别无他物的家伙。 只不过,她的杀意大多与她的力量一同,存放在她的光珠之内,因此失去光珠的她才能与他人共存,同时,也正因为此,那盗窃她光珠的鬼族女人亦被光珠中的杀意所裹挟,变得疯狂而无法交流。 所以,为了他人的安危,在取回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缇雅必须要离开这里,再次孤独回到自己的巢穴之中,没有其他的方法。 而后,在大家因此心头蒙上一层阴霾的时候,缇雅却忽然摸了摸蕾姆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叫你久等啦,真是抱歉呀。” “已经到了期限了,蕾姆。我和你的约定,到此为止了......不过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或许本就不存在什么约定不约定的吧。” 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蕾姆的脸色变了。 实际上孩子早就已经到了可以出生的时候,只不过,因为担忧着孩子出生后,缇雅最初与他们“直到孩子出生前都不会对他们夫妻俩出手”的约定会解除,因此一直在心里暗示着自己,暗示着孩子,还不到出生的时候,如今她心理上的枷锁解除了,孩子也便到了该出生的时候。 在向着蕾姆与昴道过歉之后,缇雅离开了这个他们一同生活了许久的小屋。 然后,在离开前,她又对着哈利贝尔说道。 “这一切由我而起,也将由我来终结——要是我失败了,阿赫,就拜托你了。” 出于大精灵的矜持,或者说是尊严,在夺回光珠这件事上,缇雅拒绝着他人的援手。 在最后,她是这么对着屋内的昴与蕾姆说的: “一定要生出健健康康的宝宝啊!要生好多哦!” 说完,这位大精灵便乘着风飞起,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 但昴已经顾不上离别的哀愁了。 ——孩子就要出生了。 .................................. 当那个医生看到被搬进治疗院的蕾姆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因为之前忍耐了太久的缘故,蕾姆的情况非常糟糕。 在医生们准备着生产的手术前准备的时候,蕾姆紧紧握着昴的手,将她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话说出。 “蕾姆,很怕......孩子生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与缇雅的约定,更因为她一直以来积蓄在心里的愧疚。 她一直都没能当一个好孩子,也没法回应父母与村里人的期待,当初也没能做好一个妹妹,居然抛下了姐姐从露格尼卡逃离,这样的她,一定也做不好一个母亲吧。 望着这样的妻子,昴紧握着蕾姆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也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 “你的感受,我也很清楚......真的,很清楚。” 没能做个好孩子,这一点上,他也是一样的。 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父母,但他却无法回报任何东西,甚至一度为了让父母放弃他而选择自甘堕落地辍学,直到穿越之前也没能跟父母和解。 这样的他,自然不是一个好儿子。 正因如此,为了弥补心中那份忏悔,他一直以来都在拼命地努力工作,努力支撑蕾姆,努力做个好丈夫。 坚信如果能够成为好丈夫的话,接下来就能成为一名好父亲。 “昴,会后悔吗?”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蕾姆问。 是否后悔当初从困难之前逃离,逃离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逃离重要的人,逃向最轻松的结局呢? “不,蕾姆,我不后悔,我......被救赎了。” “昴......” “我一直在逃避,什么东西都背弃掉,把你带走逃到这里......但是,我知道我们有孩子的时候,我好高兴,那个时候,我被救赎了,我舍弃了太多东西,但现在,我得到了我和蕾姆的,我们的孩子。” 不安是有的,没有虚言,那样的感情一直没有消失,也或许一直都会停留在心底。 但是,他是知道的,世界上最称职的父母是什么样子。 “我没能好好地做一个儿子,但是,我有着最棒的父母,我同时知道世界第一好的父母和世界第一坏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即便是这样的我,父亲母亲也没有停止过爱我,正因如此,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能爱我的孩子。” 看着用自豪的表情说出那番话的昴,蕾姆湿润的眼眶缓缓睁大,同时,表情也逐渐发生变化。 “——真是鬼上身了呢” 一个非常令人怀念的短语,蕾姆露出了与那时相同的笑容。 对这个笑容,自己脸上有没有像当时一样,用同样的笑容回应呢? 在得到答案之前,昴被赶来的产婆与医生一同赶出了房间。 “蕾姆,请相信我。” “蕾姆一直都相信你。” 最后告别之后,昴离开了这里。 就在刚刚,他从哈利贝尔那里得知,当初哈利贝尔送给她的饰品,那个可以通过远程确认她情况的手环断开了。 也就是说,缇雅的努力失败了。 但是,得知这一点之后,昴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只属于蕾姆的战斗即将开始。 而后,他也有着只属于他的,身为一个丈夫与父亲的战斗。 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能察觉的地方,菜月昴忽然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就在刚刚,他忽然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之间的那层间隔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结局 要去插手吗? 菜月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片刻。 某个选择题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通关试炼的办法,便是将幻境之中的自己杀死,无一例外。 但是不同于之前那些行差踏错的菜月昴们,他们大多已经恶贯满盈,有着取死之道,即便处于这种理由出手的菜月昴被吸魂恶鬼称为自以为是的傲慢家伙,但那就是菜月昴行动的理由。 即便是唯一没犯下恶行的强欲使徒,也是他自己主动对菜月昴出手,将局面推进到双方只能存活一个的局面,菜月昴这才会被迫反击。 但昴不同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确实犯过错,但他唯一的错也不过是在恐惧之前逃走了而已。 菜月昴会对试炼中那些自己出手的原因,本就是他无法容忍那些犯下错误的自己,但现在,他无法说服自己对昴出手。 但若是他什么也不做,之前那些试炼中死去的菜月昴们似乎又枉死了。 虽然,除去吸魂恶鬼之外,他并没有干扰到任何一个菜月昴的权能,他们每一个人理应都保留着死亡回归的权能,但是除去了强欲使徒之外,菜月昴也不认为其他人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或许走到那种死档的地步是他们咎由自取,但这不是菜月昴说服自己不承担任何责任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他就可以对昴出手吗? 之前他无法干扰这个幻境,因此他无需犹豫,什么也不需要做。 而现在,缇雅要来了。 不再有白缇雅与黑缇雅之分,之前在那次洗澡之后哈利贝尔赠送给缇雅的手环,乃是名为黑结的咒具,这位卡拉拉基最强战士乃是咒术的大行家,这个手环的断开,自然意味着缇雅的结局。 如今那个白色的缇雅已经被黑色的缇雅所吞噬,他们再度融为了传说中的大精灵塞蕾丝缇雅,并被怀揣着对昴恨意的鬼族所驱使着。 现在摆在菜月昴面前的选项有两个: 一个是继续什么也不做,等待着塞蕾丝缇雅为他完成试炼。 而另一个...... “这不是根本没得选么?” 菜月昴摇了摇头,再度抬起了视线。 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那些心中的杂音刚刚响起,便被他所驱散。 从始至终,他所要坚持的原则只有一个。 ——问心无愧。 “所以,我会出手。” “但不是现在。” 他伸手轻按剑柄,站在某个巷子的阴影之中,向着外面的昴望去。 昴刚刚结束了与哈利贝尔的对话。 哈利贝尔笑得很寂寞,他点上烟袋,说自己会去做缇雅交代的事情,那也是他悼念朋友的方法。 但昴打断了他的话,以与答应蕾姆时一样坚定的话语。 “——逃避到此为止了。” 无论是菜月昴还是哈利贝尔,都能看出此刻他的眼神。 那是身为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的,熊熊燃烧的决意与觉悟。 菜月昴隐没在黑暗之中,决定并不插手,直到昴他们失败的时候再出手助战,那是他对昴那份决意的尊重。 而哈利贝尔也点点头,默许了昴的加入。 “那个窃取了缇雅力量的小孩......敌人,就暂且这么称呼吧,她的据点在街的外头,这家伙的实力不佝得了,半吊子的实力去与她接触的话指挥增加尸体。” “哈利贝尔你与他交手过了么?” “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毫发无伤的样子了,不是我,是我的部下,用你的话说就是忍者集团。” “你果然有忍者部下啊,之前不是说没有的吗?” “忍者能透露自己的具体信息吗?”哈利贝尔没好气道,“敌人看起来跟缇雅一模一样,还穿着是黑衣服,很好辨认,虽然我的部下还能拖延一阵,但撑不了太久。” “关于塞蕾丝缇雅,你知道多少?” “大体就是之前提到的那样,四大精灵中的一只,极度嗜杀,被称为是‘杀人魔’或者‘最美死神’,除此之外的话,有个关于她的古老歌谣什么的,具体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个摇篮曲的样子。” “你是说风之歌吗?风之摇篮曲。” “啊,就是这个。阿昴,你知道的真多,明明不是卡拉拉基人。” 昴摇了摇头,说到这个,还要感谢与他一同在利夫坦那里工作的女佣前辈,教会了他这个准父亲摇篮曲的唱法。 而后,那个摇篮曲讲述了古时候的人们击退某个巨大的怪兽的故事。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哈利贝尔,我有一个计划。” 昴缓缓说道。 ................................ 菜月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准备,于他的视角之中,面前的景象只是微微一闪,而后他便抵达了战场。 在那里,黑色的美丽死神正挥动着手臂,卷起狂风,那可以将一切都切开的杀戮之风,操纵着它们将面前的一切撕碎,斩裂钢铁,劈碎砖石,逼得她面前的忍者们节节败退。 “去死,去死,去死——” “杀,杀,杀杀杀杀杀!” 吞噬了原主的黑缇雅最终不断重复着满是杀意的狂乱话语,一边不断发起进攻,想要将前方那些隐没在黑影中的忍者们统统撕碎。 忽然,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黑色的影子快速撤退了,黑缇雅没能再继续捕捉到他们的气息,不禁愣在了原地。 而后,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穿着普通的居民装束,散发着普普通通的居民气势,身上却有着浓郁的魔女恶臭。 “——虽然你的脸狰狞成这个样子,” 只是闻到那个气味,黑缇雅便瞬间因镌刻在心中的仇恨而发狂,从她偷窃光珠开始就一直缠绕着她的杀意也完全爆发。 “但其实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只比我的妻子孩子差一点点。” 将心中的恐惧压下,昴扬起嘴角,挑衅地说道。 “——去死!!” 只是一瞬间,黑缇雅便彻底暴怒,全力杀向了昴,但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却有暗器从影子中投出,紧接着高大的兽人从一侧扑出,抱起昴便立刻从狂风的缝隙中逃走。 在他们身后,黑缇雅面目狰狞,全力追逐着。 卷起风,乘上风,化为风—— 而就在她即将追上的时候,哈利贝尔却抱着昴直接打穿了面前某个大型建筑的天花板,跳了进去。 在即将追进那建筑的时候,黑缇雅止住了脚步,与此同时,她的鼻子也闻到了其他令她心生不快的气味。 但就在她心中刚升起犹豫的时候,却听到下方有什么声音响起: “我可以死亡回——” 紧接着,强烈的魔女恶臭爆发而出,那样的气味令黑缇雅心中的仇恨瞬间狂躁起来,警戒心与理智都被冲塌,猛地跃入了那宅邸之中。 然后,再度找到哈利贝尔与昴的踪迹,全力掀起狂风,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进攻。 “——去死!” 而在察觉到这攻击无法躲开之后,哈利贝尔毫不犹豫地将昴从缝隙间用力抛出,自己却瞬间被风撕裂。 骤然绽放的血花让黑缇雅心中升起喜悦,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再度转向还没能爬起来的昴,抬起了手。 她要将面前那个魔女教徒撕碎,再把他的残骸放到那个鬼族的叛徒面前,让那个为敌人生下孩子的叛徒知道什么事绝望。 但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从这屋子的四面八方同时丢来。 心中立刻升起不安,黑缇雅睁大了眼睛,开始思考,现在她想逃的话也还来得及,只要立刻化为风就可以逃走,可那样的话就又无法得偿所愿了,但如果将那个男人杀死,自己就会中招。 “杀杀杀杀杀——” 一瞬间,心中的杀意占据了上风,她再度对着昴伸出了手。 那样的话,蕾姆会伤心的。 所以,不行。 这时候,心中某个潜伏起来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然后,她的手脚僵住了,在那短暂的一瞬,她无法做出任何行动,无论是杀戮还是躲避。 紧接着,被酒水所浸透的布砸在了她的身上,缠绕起来。 “不,不,不——” 女人哀嚎着倒下,身体由于剧烈的痛楚而抽搐起来,本应被封印在容器内的什么东西暴走了,然后剥落,抽离,与力量一起,从她的身体中逃走。 身长缩小,发色发生了变化,丑陋得不如一个村姑,实力也下降得不如那个半吊子的鬼族。 “——饶恕我。” 某个本应被风撕碎的声音再度于她耳边响起, 紧接着,刀光一闪。 ................................. 结束了。 昴于宅邸的庭院之中俯视着倒下的少女。 少女有着茶色双马尾,配上一张虽显平凡,却又不失可爱的脸庞,也算惹人怜爱,但她身上日晒痕迹严重,脸色又差到极致,将她的这份可爱浪费殆尽。 “她受的是致命伤,还被施了让她无法逃离的咒术。这下就,真的结束了。” 在昴身旁,依靠着替身术躲过致命攻击,因此赤裸上身的哈利贝尔静静站着,与昴一同俯视着这个少女。 “咒术?” “之前也跟你提到过吧?我是咒术的专家,之前的手里剑也都有我的头发指甲什么的,所以被我的武器擦到就会诅咒,最初遇见她的时候我就击伤了她,不过她依靠大精灵的力量一直压制着咒术直到如今,不过现在看来也到极限了。” “所以才想在死之前来杀了我么?” 做了个深呼吸后,昴望向了行将就木的少女。 是注意到他的气息了吗,少女慢慢扬起了头,她有着与蕾姆一样的蓝色眼瞳,这一点稍稍刺痛了昴的罪恶感。 “你......一直都搞错了,我和魔女教没有关系。不过我知道,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 “我不会请求你原谅我。不过,我希望你只恨我一个人。”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这,就是你想要杀掉的人的名字。” “总之,抱歉了。我们的孩子快要出世了,蕾姆她为此拼尽了全力。我将要成为父亲了。所以,我们不能死。抱歉,所以,我只能把你杀掉了。” 因为想让将死的少女不留下遗憾,尽可能也不想听到她吐露憎恶的话语,昴是这么想的。 昴的这番话语,令少女痛苦地暂时止住了呼吸, “我......好恨,那个,女人,” 如同吐出鲜血一般,如同从地狱窥伺着天堂一般,少女以充满憎恶的声音说道。 “那个女人......我想要的......一切,” “明明......我也应该......和那个人......在一起.......获得幸福的......明明......应该是我.” 少女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她的眼眸已经没有在注视着昴或是这世界上的任何风景了。 她最后所看到的,大概是幸福到足以驱使她进行复仇,并为之燃尽生命的风景吧。 直到最后都紧抓着不放的,恐怕是对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境遇却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蕾姆的憎恶与嫉妒......或者说是羡慕吧。 “你的名字,叫什么?” 昴最后问道。 现在这一瞬间,少女的命脉都几近断绝,对着她最后的生命灯火,昴侧耳倾听。 那是对自己杀死的生命的尊重。 “......蕾......泽。” .............................. 在昴上方的楼层那里,依靠着拟态躲进了宅邸的暗处不被人察觉,菜月昴低下头,看着那个倒在中央的少女。 刚刚那一瞬间,菜月昴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了。 他很确信,在刚刚那些酒水抛落,击中黑缇雅之前,她分明还有着一次行动的机会,足以杀死昴的机会。 在那一瞬间,菜月昴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做好了为昴挡下那一击的准备。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因为被吞噬的缇雅的影响么? 菜月昴思索着。 真是.......意外啊。 结果,完全没有依靠他的任何帮助,仅仅只是凭借着自己与自己的伙伴们,昴便度过了这次的难关,击败了四大精灵之一的复仇者。 明明面对拥有着全盛塞蕾丝缇雅的复仇者,就算是他也有些力所不逮。 明明之前菜月昴还对昴那面对危机时手足无措的模样满是嫌弃......但他却能做到连菜月昴也未必做得到的事情。 这令菜月昴不禁沉思起来。 是他有些过于依赖自己的实力了呢? 总是向着用自己的剑,用这努力锻炼出来的实力去完成一切,莫非是错误的吗? “我是不是......也应该尝试着去依赖他人呢?” 他喃喃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演员(二合一)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利格鲁——” 温柔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男孩慢慢地从原地站了起来。 “利格鲁,你在哪儿呢?差不多要到去寺子屋的时间喽。” “妈妈,我在这儿呢,我都已经准备好啦。” 回应了从家里传出的声音之后,一位摇曳着蓝色长发的美丽女性走了出来,那张知性而恬静的脸庞对着站在这边的利格鲁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啊啦,今天准备做得还真快呢。真厉害真厉害。” “和爸爸不一样,我可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男孩撇了撇嘴道。 “唔,不行哦,利格鲁,不能说爸爸的坏话哦,而且照顾爸爸是妈妈的兴趣,所以没问题的,高兴得我都快生出第二个宝宝了......” “这可算不上玩笑,所以希望你打住就是了!” 话虽如此,面对肚子高高隆起,正为利格鲁的弟弟或妹妹降生做着准备的母亲,菜月利格鲁心中却有着浓浓的期待感,这种感觉远远战胜了心中的不安。 肯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妹妹的。没错,要给妹妹投一票。 “所以说,就算生下来的是弟弟你也不能欺负他,要和弟弟好好相处哦?” “这个问题,我想只要妈妈你努力生个妹妹出来就能解决了。” 面对母亲无奈的劝导,利格鲁毫不犹豫地给出这样的答案。 “嘛,说什么呢,真是的,这孩子是像谁了呢......” 而对于嘴硬的利格鲁,母亲如同是在感慨着一般将手抵在了额前。 自家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或者说从母亲的角度来说这个应该算是能言会道,这一点利格鲁在邻里之间也是出了名的优秀,他的脑袋也灵光到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六岁小孩的程度,即便是在着周围一带的孩子圈中也算得上是孩子王之类的存在。 不过,作为母亲,自然深信着这是父亲那边有给孩子遗传下优秀血统的证明,从小到大的耳渲目染也对他帮助良多。 “能通过爸爸的提案请到产假和育儿假是很不错,但一旦暂停了工作,蕾姆就觉得好无聊......” “肚子都这么大了,妈妈你还在说什么啊,无聊的话做点家务不就好了。” 看着百无聊赖地叹着气的妈妈,利格鲁说道,但心底却觉得这样认真又温柔的妈妈很值得尊敬,即便是怀孕了也如此的冷静,可以的话真想到街上好好夸耀一下,不过这件事爸爸已经在做了,所以利格鲁只好忍了下来。 “说起来,之前生利格鲁的时候真的很费劲的呢,因为有过那样的经验,所以就很冷静呢。” “生我的时候有那么费劲吗?” “恩,相当不得了呢,利格鲁你是横产儿,而妈妈当时也遇到了生命危险呢。” “有那么危险吗?!” “很危险哦,危险到爸爸和哈利贝尔叔叔都快要死掉了呢。” “为什么那两个人会差点死掉啊?!” “可不止他们俩哦,整个城镇都险些被全灭了呢。” “我到底是有多难产啊?!” 自己的出生与城镇的存亡息息相关,被如此告知的利格鲁惊讶不已,他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 不知道妹妹被生下来的时候会不会也遭遇同样的难产呢? “我能不能活着见到妹妹呢......” 如果有个万一,就用从哈利贝尔那里学来的替身术来拿爸爸当替罪羊吧,利格鲁如此下定了决心。 与他在周围的孩子们中额外出色的头脑相一致的,他似乎在各种涉及到体能的方面也格外出色,起码按照哈利贝尔的说法,他学忍术的天赋绝对是一等一的,出色到连哈利贝尔都想要将他收为弟子好好作为继承人培养什么的。 不过跟着那个大叔又能继承什么呢?“永远的游手好闲”的称号吗? 利格鲁有些嫌弃地想道。 这个时候,钟楼的钟声响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即将迟到这件事,利格鲁这才有些着急地想要出门,但在临走之前,母亲却又塞过来两个便当盒,因为父亲忘记带便当了,所以要他帮忙送过去。 这种程度的跑腿利格鲁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两个便当盒之间的内容差异却是肉眼可见的,如果仅仅是自己的便当盒是儿童尺寸这件事,他尚且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另一边的便当盒内部的饭菜却是肉眼可见的奢华,偏心程度简直肉眼可见了。 “放心吧,虽然有这样的误差,但是其中包含的爱意是没有差距的,居然担心这种事情,利格鲁你还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呢,这样以后可是会吓到妹妹的。” “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不好一样!”利格鲁忍不住抗议道。 明明听说别人家里妈妈都会更偏心孩子一些,爸爸的待遇相对要向下靠,但是在自己家似乎微妙地反了过来。 利格鲁撅起了嘴,将便当盒收起,向着母亲挥手告别,奔向了寺子屋。 不过,在从家中跑出没几步之后,利格鲁的余光却忽然扫过了什么,不禁停下了脚步。 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个穿着像是雇佣兵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正一脸恍惚地向着里面张望着。 是父母认识的朋友吗? 利格鲁忽然间升起了些许恶作剧的心思,用起忍者潜伏的秘诀,利格鲁悄悄摸摸地从那人视野的死角摸了过去,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喂,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的是,那个雇佣兵却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只是淡淡扭头看了他一眼,头盔下面发出一声轻咦。 “你是......昴与蕾姆的儿子吗?” “诶,很明显吗?” 利格鲁挠挠头,但这个时候,他却又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从面前那人身上散发出来,利格鲁稍稍探了探头,却看到那人左手燃起了一团火焰。 在那火焰燃起的同时,他的皮肤微微刺痛起来,感觉像是有什么强烈的恨意从那火中传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这家伙绝对不是爸妈的朋友。 利格鲁脸色有些难看。 这家伙怎么看都是来寻仇的仇家吧?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接近妈妈,他很危险! “额,那个,如果你是来找我爸爸妈妈的话,很可惜,现在他们并不在家。” “啊?” 菜月昴愣了一下。 这小子在说什么怪话,他分明已经在这宅邸内感受到蕾姆的气息了,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去见一面蕾姆现在的样子。 这小子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 菜月昴感觉有些好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逗逗他的意思: “哦?是吗,那既然如此,能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你爸妈吗?” 果然!这家伙是来找爸妈寻仇的! 利格鲁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但他很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点头: “当然没问题!请跟我来。” 说着,就立刻朝着道路那一头跑去。 看他那副明显是在遮掩什么的样子,菜月昴感觉这个场景似乎有什么既视感,但一时又没想起来这股既视感来自何处。 他又扭头朝着蕾姆与昴如今的家看了一眼。 很显然在这几年间这夫妻俩的生活比之之前要好了许多,已经搬出了长屋,现在住的家已经不比菜月昴现实中所居住的那个家小了,看样子昴之后的工作也很顺利的样子。 “成为一个出色的父亲啦,昴。” 他喃喃道。 而这时,已经跑出去一截的利格鲁回头看到他还在朝着自己家里张望,不禁有些着急,生怕他发现里面的母亲。 现在母亲还怀着孕,要是遇见这个坏人可就糟糕了。 “叔叔,你是外地人吧,那你可跟我紧点,不然一会迷路了可就没人带你去找我爸妈啦。” “哦,哦,我知道了。”菜月昴轻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跟着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吧。 这般想着,他便迈步跟了上去。 而仒后,在跟着利格鲁东走西转了许久之后,他们两人一同来到了公园。 一路上,一直都有人向着利格鲁打招呼: “今天也很精神呢,利格鲁。” “利酱,早上好。” “早啊,利格鲁。” “早上好!早上好!大家早上好!” 那副模样还真得让菜月昴有些怀念,似乎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向着周围的街坊邻居们一边打招呼一边上学的,得益于他的父亲菜月贤一那极好的人缘,周围的叔叔婶婶们也都认识身为贤一儿子的他。 看样子昴也真的成为了一个出色的父亲啊。 菜月昴这般想着。 只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他一样也因为赶不上父亲的脚步变得患得患失吧。 最后,利格鲁将他领到了似乎是公园的某处地方。 “诶,爸爸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附近工作来着,今天怎么不在啊?” 装模作样地向着四周张望着,利格鲁喃喃道。 实际上他父亲根本不在这里工作,会在这里上班的只有保洁与公园的管理人员,但他父亲工作的地点的确离这里算不上太远。 父亲在叫做“巴南文化振兴会”的地方工作,似乎在为各式各样的节日和活动做企划,以此来肩负起活跃整个城镇的责任之类的,振兴会的前身好像是父亲曾经任职的“文化学校”,最近这阵子似乎也有着在公园内举办的企划,但再具体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虽然父亲的职场一年到头都很热闹,但总之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职业,被朋友问到父亲工作的时候只能用“是推广用豆子砸鬼的仪式的工作”来解释,这一点则令利格鲁有些泄气。 “哦~” 虽然一眼就看出利格鲁在撒谎,但菜月昴还是很配合他地演了下去: “所以呢,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慢慢等待吗?” “恩,就这样吧。”利格鲁用力点点头,“对了叔叔,你要吃冰淇淋吗?我去帮你买一个吧?” 利格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很笃定,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冰淇淋,自家老爹还经常跟自己抢来着,所以这么说一定没问题。 与此同时,菜月昴也在腹诽: 哪个正经大人会让小孩跑去给自己买冰淇淋啊喂!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继续表演了下去。 “那么,总之就拜托了。” 果然! 利格鲁有些激动地攥紧了拳头,随后便一溜烟向着不远处的冰淇淋摊跑了过去。 “哈尔叔,哈尔叔,我爸爸在附近吗?” 一到冰淇淋店,他立刻压低声音说道。 “恩,很可惜,今天并没有在附近见到文化振兴会呢,你爸爸也不会天天忙这个的嘛,话说你想见你爸为何不直接去他单位呢?”冰淇淋店的老板挠挠下巴道。 “就是不能那样做啊......我爸好像有仇家找上门来了,你看,就是我来的方向那个穿铠甲的家伙,他身上血腥味好重的。”利格鲁小声说道。 闻言,老板朝着利格鲁指着的方向望去,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真的假的,这不是什么新型恶作剧吗?” “当然不是啦!总之哈尔叔你想办法通知我爸,让他快点带上哈利贝尔叔他们来这里,我想办法跟那个家伙周旋周旋把他拖在这里,对了给我来两个冰淇淋。” 很快,哈尔准备好的冰淇淋便递到了利格鲁的手上,利格鲁回头看了一眼菜月昴,见他并没有朝着这边望来,立刻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然后塞进了冰淇淋里面。 只要靠这个,他就能发动从哈利贝尔叔那里学会的基础咒术,让那个危险的家伙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 而后,利格鲁便一路小跑了回去,将冰淇淋又递给了菜月昴。 “叔叔,你快尝尝吧,这个可是我跟我爸爸都最喜欢的口味,很好吃的。”利格鲁这般说道。 “......” 虽然很想说这冰淇淋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简直不要太明显,但是看了看利格鲁那期待的眼神,菜月昴还是决定稍微配合一下他的演出。 毕竟有谁能拒绝自己儿子的请求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父慈子孝(二合一) 既然要吃冰淇淋,那么这个坏人自然就要掀起头盔了。 利格鲁将冰淇淋递给那雇佣兵之后,便立刻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等待他掀起头盔之时将他的外貌记下。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对方即便是吃起冰淇淋的时候,也只是将头盔前面的面罩掀起了一半,仅仅露出了嘴巴,大半张脸依旧被铁罩所掩饰,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 “啧。” 毕竟还只是小孩子,虽然利格鲁也有在努力掩饰,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他这幅模样放在菜月昴眼中,倒是让他不禁露出笑容。 不过,没过多久,当一股困意忽然袭来的时候,菜月昴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虽然多少有些预感,不过以他的体质而言居然还会这么快中招,这小子的咒术天赋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不过他倒也没急着给自己拍驱散类型的奇迹,而是饶有趣味地看了利格鲁一眼,继续演戏。 既然都陪儿子玩了,那就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吧,他也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嘶,怪了,怎么忽然间这么困啊。” 菜月昴打了个哈欠,身体微晃,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反复向前点头,像是什么课上犯困又强忍着睡意不敢睡着的学生。 虽然按他的年纪来说他也的确还是个高中生就是了,即便算上在魂世界中磨砺的时间,也还没到毕业的年纪。 而另一边,看到面前那个恶人雇佣兵困得厉害,利格鲁露出一副计划通的窃喜,又偷偷绕到了所坐着的公园长椅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黑色的苦无。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将苦无收了回去,转而在地上搜寻片刻,摸起一块砖头。 毕竟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刚刚那个咒术能够让人产生强烈的困意,效果之好连哈利贝尔都一度赞不绝口,但即便如此,以利格鲁的咒术水平也持续不了太久,估计那个人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他再来加一点料了。 “叔叔困了吗?如果要睡觉的话要不就把这个头盔摘了吧,戴着这个睡觉一定硌得慌吧,让我来帮你摘下吧。” 说话的时候,利格鲁已经从身后伸出手去够菜月昴的头盔,就要将他的头盔摘下来。 “诶,你等一下......” 菜月昴忍着困意去够自己的头盔,但到底是因为困意而动作慢了些许,已经被利格鲁抢先一步把头盔摘了下来。 然后,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一个板砖已经用力印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菜月昴身形向前一晃,扑倒在地。 “ok!搞定了!不愧是我的智谋啊!真是强大的令人恐惧!” 听着背后那个小子欢呼雀跃的声音,菜月昴黑着脸爬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看到那个本应晕过去的恶人又爬了起来,利格鲁顿时就慌了。 哈利贝伾尔你个老混蛋误我!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打那个位置人最容易晕过去吗?! 利格鲁心中绝望道。 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这个时候面前那个大恶人已经转过了身,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利格鲁拎了起来,直接横腰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一只手按住了利格鲁的腰。 诶等等,这个姿势是不是稍微有些熟悉? 利格鲁忽然有一种既视感,虽然他爸妈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他,但是他之前也曾经见过其他的同龄朋友被自己爸妈按住打屁股的样子,这该不会...... “看样子我今天有必要带你老爹教你一下什么叫礼貌。” 啪啪两巴掌下去,利格鲁顿时苦起了脸。 “诶痛痛痛痛——” 虽然菜月家一向不会用这种教育方法,一般来说是讲道理居多,但那也是因为菜月昴从小到大都没有犯下过什么大错,充其量也就是大半夜带着几个孩子在街道上写写画画而已,之后便被老爹按着头去找人上门道歉而已。 但那也只是菜月家的教育方法而已,毕竟菜月昴成长至今,也受到了老骑士理查德许多教育,而他那位老师教育他的时候那可真的是丝毫不留情面,完完全全的铁血式教育。 恩,字面意义上的铁血,他用铁剑砍得你血肉横飞那种。 所以,如今的菜月昂自然也不会在教育后代的问题上太过于宠溺孩子 而且利格鲁这次真的已经过分了,居然对别人突然袭击,还敢用板砖照着后脑勺打,这一不留神可是要出人命的,这已经不是小奸小恶了,必须要出重拳......啊不是,重掌才行! 不过你别说,到底是自家崽,打起屁股来就是顺手。 不由得又多甩了几巴掌,菜月昴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问道: “所以,你小子为什么袭击我?” “哼!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妈妈而已!” 忽然挨了一顿铁板炒肉,利格鲁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了,但他依旧表现得很硬气: “你个坏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我妈妈的!菜月家的男子汉绝不会向你认输!” emmmmmmmmm.......不愧是我的儿子,有骨气。 姑且是对于儿子的回答很满意,为了家人挺身而出什么的,除去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别人这点以外都挺好......哦对等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坏人?我有哪里表现得像是坏人了吗?”菜月昴有些疑惑地问道。 “哼!当我傻吗?!身上血腥味那么重,而且之前说起我爸妈的时候,你身上那股恶意连我都瞒不过去!”利格鲁嚷嚷道。 原来如此......菜月昴恍然。 之前被他藏在左手的黑暗之手刚刚又发作了,那时大概是或多或少散发出了一些负面情绪,刚好被利格鲁感受到了,所以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至于血腥味...... 菜月昴在自己身上用力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自己身上有血腥味菜月昴倒是不意外,毕竟他这段时间基本一直都在打打杀杀,不管是幻境中还是现实中都是如此,身上有血腥味也很正常,只是他自己一直没察觉而已。 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所以无法察觉,还是因为利格鲁的嗅觉太过于出色了。 哦......嗅觉。 想到这里,菜月昴恍然,想起了之前那股莫名既视感的来源。 这可不就是之前蕾姆因为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魔女余香,然后想办法把昴约出来在小森林里对自己重拳出击的事件复刻吗? 可以的,这孩子随妈。 也幸亏他没像他妈那样鬼化,不然自己后脑勺可能还得肿个包。 揉了揉利格鲁那蓝色的头发,菜月昴这般想道。 “少瞧不起人了!别以为你就这样赢了!” 然而,他这动作却被利格鲁视为莫大的羞辱,这似乎也使得他下定了某种决心,紧接着,菜月昴便感觉周围的魔力似乎迅速向着这边汇聚。 紧接着,一根尖角从利格鲁头上升起,于此同时,菜月昴也明显感受到来自这小子挣扎的力道瞬间翻了几倍。 大气之中的玛娜顺着额上的尖角不断地进入体内,力量充盈全身,利格鲁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每当进入这种状态,利格鲁便会被全能感所包围,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不过平日里他都不会显现出这根角,因为母亲看到的话便总是会露出一副很寂寞的表情,所以他尽可能避免着这种情况。 当然,现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就另当别论了。 “对不起,只能让你生出一根角来......” 记忆中曾经有过一次,母亲她曾边抚摸着装睡的利格鲁的脑袋边这样说过。 母亲她似乎觉得一根角不太够,可就算有五根、十根角,看上去也会很丑的吧。 额头的正中央长出一根角来,利格鲁觉得既平衡又帅气。 虽然因为脸跟那个笨蛋老爹长得实在太像了,来自母亲那边优秀的颜值基因被大大拉低,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因为有头上这根角,自己现在得救了,获得了可以挣脱那个恶人束缚的力量。 “你这混蛋,第二回合现在才刚刚开始呢!我要亲手守护我的妈妈——” “不好意思,第二回合已经结束了。” 菜月昴抬手一个爆栗,将利格鲁的激昂又给按了回去。 诶诶诶诶诶?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被谁打为什么这么痛? 被菜月昴的爆栗敲得头晕转向,利格鲁有些茫然。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刚刚一直都只听到你说要守护妈妈?爸爸呢?你爸爸就不需要守护吗?” 就在利格鲁稍微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老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不用管,他自己能保护好自己,所以我只要保护妈妈的就够了。而且要是老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也是他自己丢人不关我的事——” 利格鲁下意识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恩,很好,是个好孩子。” 原本已经停手的菜月昴笑容满面,又赏了利格鲁一顿铁板炒肉。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自己误会了吗?其实我真的是你爸妈的朋友,之前那些猜测全部都是你搞错了?” 菜月昴又问道。 “所以我才选择的砖头没用苦无啊,要不是顾忌到这一点你现在早就躺地上了,” 事到如今,利格鲁也大概明白自己大概是真的搞错了,一边痛得直哼哼一边说道: “反正哈利贝尔大叔说对后脑勺钝击,只要力道掌握好就不会死人只会把人打晕,就算我搞错了,回头也就是挨一顿爸妈的混合双打而已,但是要是我猜对了又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不是要糟?” “哦......的确,比起你妈当年,你还是要聪明不少的,看样子除去冲劲跟鬼族的天赋之外,来自你爸那边的智商也有遗传到啊。” 说完,菜月昴松开了按着利格鲁背部的手,微笑道: “你刚刚不是还想看我到底长什么样吗?现在你可以看了。” “不会被灭口吧?”感觉有些不放心,利格鲁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这可是在公园诶,周围又不是没有其他人,我要灭口看到我脸的人的话那要灭的口也太多了。” 闻言,利格鲁这才想起这可是公园,虽然是大白天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他又很快叹气,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明明自己跟这周围一片人也蛮熟的,看到他被歹人抓住施暴居然没有人上前制止。 这般想着,他噘着嘴闷不吭声地爬了起来,因为屁股太痛的缘故也不敢坐下,只是一脸严肃地看向了那个坏家伙的脸。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打了这么久屁股都没人来制止了。 “老,老爹?” 看着那张与自己父亲一般无二的脸,利格鲁张大了嘴。 “嗯哼。”菜月昴看着他,似笑非笑。 “不,不对,你不是老爹,老爹看上去可没这么年轻,”利格鲁摇头,“莫非你是老爹的双胞胎弟弟什么的?” “哈,你说是那就是呗。” 菜月昴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利格鲁的头: “所以啊,虽然你想保护家人的决意很不错,但是出手前一定还是要搞清楚对方身份嘛,不然岂不是白挨一顿打。”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你是这么一个好孩子,我也对我未来的孩子放心了。” 不,想生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果然还是看母亲那边的基因的吧?老爹那边的基因可是拖后腿的......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不过看了看面前那人的脸,菜月利格鲁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 这时,菜月昴忽然抬起手,在利格鲁额头上轻点。 利格鲁感觉眼前一阵朦胧,同时也感觉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知识。 “这是什么?” “一点点奇迹啦......总之大概是可以这么通过灵魂传授的吧,我也是头一次尝试。” 菜月昴揉了揉利格鲁的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想把我这一身本身倾囊相授的,不过可惜我该走了,就这样吧。” 说着,菜月昴站起了身。 “诶?你要走了吗?不去见见我爸妈吗?”利格鲁愕然道。 “好了,本来我还留着就是想看一眼你爸妈过得是否幸福......不过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子,答案也很明显了。” 菜月昴笑笑: “哦对了,如果你爸问起我,你就跟他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他大概就懂了。” “那么,再见。” 说完,菜月昴扭头望向了天空,缓缓道: “艾姬多娜,我放弃试炼。”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七试炼:菜月昴 (上一章后半修改过,因猫客章节不会自动刷新,因此若有读者读到上章末尾不是菜月昴放弃试炼的,需要手动刷洗一下章节内容。) “艾姬多娜,我放弃试炼。” “诶,大叔,等一下——” 利格鲁还没能从脑海中忽然多出来不少知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见那大叔似乎想要离开,他连忙站起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菜月昴便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消,消失了?!” 见到这一幕,利格鲁惊得险些把自己的舌头都咬下来。 随后,少年想都没想,立刻又进入了鬼化状态,随后,依靠着身体中充盈的魔力,他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半空中,扫视自己周围。 可即便跳得那么高,他还是找不到那个叔叔的踪影。 “——我说,那边的你。” “唔诶!?” 就在他运用着风魔法在半空中滑行的时候,却有人忽然间跟他搭了话,利格鲁不禁大吃一惊。 而当他看向自己身旁的人时,不由得呆住了。 那是个不得了的美人,乳白色的头发,纯白的装束,声音也带着威风凛凛的魄力。 而后,震惊的他在空中失去了平衡,就这样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将他提在了手上。 “你啊,还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谁的孩子啊。” 那张美丽的脸庞莞尔一笑,带着他向着地面落去: “我叫缇雅,可以带我去见见阿昴和蕾姆吗?” ............................ “真是令人意外,你居然放弃了试炼么?” 当菜月昴再度回到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之时,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某侧传来。 “哼,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到我离开呢。” 菜月昴摇了摇头,没好气仂道。 “毕竟都被指名道姓了嘛,要是这样都不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毕竟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艾姬多娜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道: “所以,理由呢?为什么放弃试炼?” “还不是你这试炼那个糟糕的规则,”菜月昴挠了挠头,没好气道,“我得杀死试炼中的另一个我才能通过试炼吧?前面几次试炼还好,这次试炼的话,我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啊。” “他们都过着很幸福的生活,我可不想破坏那份安宁。” “诶~”艾姬多娜拖长了尾调,“真奇怪,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优柔寡断的人呢。” “虽然很想说别把心善当成优柔寡断,但考虑到以你的同情能力很难区分这这之间的差异,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菜月昴耸耸肩,讽刺道。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艾姬多娜歪了歪头。 “你说是,那便是。”菜月昴懒得再跟这个脸皮已修炼至化境的老妖怪多嘴,“所以,你怎么还不送我走?” “门在那边,想走从速。” 艾姬多娜伸手一划,在菜月昴身后开出了一道漩涡门。 “这么干脆?”菜月昴不由得多看了艾姬多娜一眼,“你不会又给我整什么陷阱吧?比如说这扇门之后其实又是一个地狱级别的试炼什么的。” “为什么?给我一个把你留在这里的理由?给我自己多添添堵吗?” “反正我现在是看出来了,那个入侵我梦境的家伙跟你完全就是一伙儿的,人家直接把我的试炼拿来给你当练级本了,也没考虑过我这个原主人的心情,我还能说什么?” 艾姬多娜往椅子上一坐,事到如今,她在菜月昴面前连装都懒得装了,反正已经输得透彻,索性摆了。 “所以你可以走了吗?不要在这里妨碍我继续一肚子坏水地编织邪恶计划——你肯定是这么看我的吧?” 见她这幅模样,菜月昴摇了摇头,没有兴趣再多费口舌,转身便踏入了那漩涡之中。 只是,再他迈入漩涡的同时,艾姬多娜又诧异地抬头看了他这边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什么被牛头人到认命的苦主发现黄毛又在自己面前整了新活儿一样。 “不是,你们这些异界人没有自己的幻境吗?” ............................. 菜月昴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迈过那道门之后,映入自己眼中的,依旧是那充满花草香气的绿色草原,而他的位置,也依旧是那个有点高的小山丘上,而艾姬多娜也依旧在他的前方,坐在有着巨大遮阳伞遮蔽的茶桌前,像是他刚刚走入了什么镜面之中。 “怎么回事......” 菜月昴视线扫过周围,很快又察觉到不同。 这里的确不是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幻境,这里除去艾姬多娜那个不懂人心的怪物之外,还有着【愤怒】、【暴食】、【色欲】、【怠惰】、【傲慢】全部魔女。 不过,对于菜月昴的误入,她们却全部都是毫无察觉的样子,在那些魔女们的中央,身穿黑白二色运动服的青年颓然地站着,头上的黑发像是刺猬一般坚硬,那天生便显得有几分凶恶的眼睛,此时也满是惊愕。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菜月昴绷紧了身躯,缓缓回过了头,见到有着压倒性存在感的,穿着黑色连衣裙,头戴轻纱的美丽女子从他身边走过。 直到这时,菜月昴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之前所旁观的那一场位于平行世界的魔女集会的后续,在那里,没有获得力量的另一个“菜月昴”刚刚察觉了艾姬多娜的真面目,并拒绝了对方的契约。 而后,也就是刚才,魔女们迎接了最后一名聚会成员的到来。 可能是这次没能察觉他的误入,也可能是察觉了但并没有理会,如今嫉妒魔女的目光完全落在了另一个“菜月昴”的身上,满是关切。 “──跨越多重境界,最后终于踏进梦之城堡了吗。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艾姬多娜面朝着这边,一脸不悦地说道。 对于她的讥讽毫无反应,【嫉妒魔女】缓缓走上山丘,而所有魔女也都静静地望着她,警戒着她。 而她却对于此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看着人群之中的“菜月昴”,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她抬起双手,就像是要拥抱他一般,直直地向着前方走去。 “你到底......是什么?你想要我怎样......?” “菜月昴”后退两步,厌恶地摇头。 但这时,嫉妒魔女却缓缓开口道: “——我一直爱着你。” 她的这番言论,无论是“菜月昴”还是菜月昴,都备受冲击。 “住口......” “菜月昴”后退半步,面色苍白。 “——我一直深爱着你。” “别说了.....” 菜月昴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感觉那里似乎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但是,伴随着痛楚,他的心却也火热地跳动起来。 一股浓浓的安心感从灵魂深处涌出,像是遇见了深爱的人一般。 是的,此时此刻,只是看到【嫉妒】魔女,菜月昴便感觉到有股见到艾米莉亚的安心感。 真是......奇怪。 明明不曾与自己有过丝毫的情感积累,但自己这边却会因为见到她而感到异样。简直像是要将自己与艾米莉亚之间的羁绊夺走一般。 “——我爱你,我始终只爱着你。” “我都说住口了吧──!” “菜月昴”大声咆哮道。 “你也好,艾姬多娜也好,全部都疯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他后退两步,远离【嫉妒】魔女伸出的双手。 “我不会求助你们!外面的问题,全部由我自己搞定!这样就行了吧!”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着,像是个跳脚的小丑, ——但是菜月昴却不这么觉得。 恰恰因为那也是他,正因如此,他才感同身受。 也正因为已经在这之前见识过诸多“菜月昴”的无力,因此他才能理解到那一份无助与恐惧。 就像是最初进入灰烬墓地的他一样,对着面前的无名墓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甚至因为绝望而尝试着想要自尽。 一个接一个的危机,看不到尽头的苦难,无力的他,除去死亡之外没有任何摆脱现状的方法。 这就是他,最初的菜月昴,并不是什么传奇传说中的英雄战士,仅仅只是一个偶然穿越到异世界的普通高中生,连一个活尸都能将他斩杀。 不同于那个在卡拉拉基居住许久,有着诸多同伴相助的昴,在最初的时候,菜月昴找不到任何向着他伸出的手,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我自己想办法就好了!我就靠我自己!打从一开始,我就该这么做!” “菜月昴”怒吼着说道。 “然后呢?你就继续死,不断重复,再让不同的人为你哭泣?” 听到“菜月昴”的发言,一脸不开心的密涅瓦阴阳怪气道,接着被“菜月昴”用充血的双眼瞪着反驳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对【死亡回归】有什么意见?反正不管是疼痛还是难过还是死状凄惨,全部都是由我来承受的吧?我凭什么被你说三道四?” 对此,密涅瓦依旧没好气地回道: “自己有觉悟承受苦痛,讲这话的人还真轻松呢。反正不管看的人怎么想,最血淋淋的事都由自己承受,所以可以一直用这个借口来搪塞。”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故意扮演悲剧主人公吗?我是故意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巴,所以陶醉沉沦在悲剧里吗!我现在走到的死胡同,也是为了扮演悲剧主角才会走到的路吗!?” “我可没这么说,”密涅瓦摇头,“只是,【自己为了大家伤得比所有人都要深】这种结论很卑鄙,我不赞同艾姬多娜的鬼胎,也知道那孩子的表达太拐弯抹角,可是我觉得你那扭曲的坚持比魔女还要恶心。” “......” “最重要的是,这样下去,那孩子永远都不会得到回报,这也太可怜了。” 那般说着,密涅瓦最后又看向了【嫉妒】魔女。 而对于他们的对话,【嫉妒】始终没有反应,密涅瓦似乎是对此感到有些寂寞,眼眶也微微湿润。 “恶心......?得不到回报......?” “菜月昴”垂下脑袋,肩膀开始颤抖,低沉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露出扭曲的笑。 “什么意思?” 因为太荒谬了,叫人没法不笑出来。 “凭什么,说我恶心,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害我!变成这样子的!” “菜月昴”叫喊起来,将愤怒转向沉默着的【嫉妒】。 就是那条伤横累累的道路,才让他走到这一步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伤痛和痛苦,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我,那我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一切改变吗?不是只有凄惨的未来吗?!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去做过?!那些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 “——不要。” 而对于他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嫉妒】却仍旧只是以细若蚊呐的声音开口,像是恳求一样说道: “——不要哭,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悲伤。” “......你来说这种话?” “所以,爱我。” “到头来还是这句话啊,你就像这样,想着最后我就能爱你......” “不是的,你要更加爱惜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 “菜月昴”气到浑身发抖, “不是你把【死亡回归】赐予我的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爱你,所以也请你爱自己,保护好自己——” “如果我爱自己就必须舍弃【死亡回归】,那我还剩下什么啊?!我能付出的代价就只有自己的命。” “——不要伤心。” “只要我受伤比任何人都多,只要我为了保护大家而奔走,那除了我之外,大家就都不用受苦了!” “——不要哭。” “像我这种人,出了事也没人在乎的吧?就算我伤得再凄惨,只要大家能够抵达平安的未来,只要能迎来全员健在的明天,就......” “我已经,失去了蕾姆。” “菜月昴”颤抖着,低下了头。 “要是我能变得更强,要是我能不那么爱惜自己,要是我能在前线挺身而出,应该就能避免了。” 他缓缓跪倒,大声哭泣起来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跪倒,坐下,然后抱住头,将脸迈入膝盖,痛哭起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人抱住了他。 不是女孩子柔软的身躯,而是一个有些硌的,有着宽阔胸膛的家伙。 “你真的很努力了啊。” 缓缓抱住那个位于异世界彼方的自己,菜月昴轻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章 试炼,结束!(二合一) 除了似乎早有察觉的【嫉妒】之外,突然出现的男人令在场所有的魔女全都愣住了。 艾姬多娜眉头一皱,微微思索一下,忽地葱指轻点,一道火球已经从她手头凝聚而出,投向那位不速之客。 随后,也不见那人回头,只听“锵——”的一道金戈长鸣之声,那道火球已经被从中斩开,落在了两边,将草地轰出两个大坑。 “诶~” 见状,艾姬多娜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来自于其他世界的菜月昴吗?” 就在刚刚,她已经利用幻境的权能读取了一下那来者的记忆,短时间内虽然读不全,但也已经能够知道个大概。 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她再度倒转幻境的权能,为那前方的两人分别灌输进入了对方的记忆。 “好,好厉害。” 感知到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菜月昴”惊愕地抬起头,望向了另一个自己。 “你真的,好厉害啊。” 他嗫嚅着,泪水从脸颊滑落。 “不,与你相比,我完全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我仅仅是运气好罢了。” 菜月昴摇摇头,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了不起的是你才对,明明没有力量,却一直靠着自己的意志与智慧,一直都没有走错路,好好地走到现在,帮助着所有人。” 他的目光非常柔和,因为恰恰是他,所以能够理解,做到如今这一步,对那个无力的高中生“菜月昴”而言,究竟有多了不起。 “可是,可是我没有把蕾姆保护好啊......” “菜月昴”忽地低下头嚎啕大哭起来。 “呼~又不是小孩子了......” 从始至终都懒洋洋地躺在一边,始终沉默的魔女低声批评道: “又哭又叫,讨厌就闹脾气,所有事都一个人抓紧紧......简直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一样。” “你的话语,恕我很难赞同,” 菜月昴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跟生来就拥有力量的你们不同,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罢了,从小就在和平的环境之中长大,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足够耗尽与他同样出身的人全部的智慧与勇气了,他竭尽全力做到了自己的最好,即便如此,也没有被任何负面情绪吞噬走上错误的道路,更没有因为恐惧而放弃,而是一直在努力挽救着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他,不应该被任何人指责。” 闻言,塞赫麦特皱起了眉头,面带不满: “生来就拥有力量?你又知道我什么——” “是啊,我对你根本不了解,在这种前提下擅自妄言对你进行轻飘飘的否定,你听了会很火大吧?” 说着,菜月昴扭过头望向她: “同样的状况,对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 “而且,以我们的年龄而言,在我们故乡本就还远远没到成年的时候,对于在和平社会长大的我们而言,能走到现在才崩溃,这才是一件值得惊叹的事情。” “呼~还真是敢说啊,呼~”塞赫麦特轻叹一口气,低垂眼帘,不再言语。 “喂!你凭什么这么说,塞赫麦特明明是——” 见状,【愤怒】魔女密涅瓦第一个气不过,站出来反驳道。 “明明是在关心我们?恩,这一点我倒是理解,并且对此表示感激,但是,因为是出于善意的想法而说出的话,就不管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哪怕说出的话还会伤害到这边?用你的话说,擅自得出这种结论,是很卑鄙也很恶心的吧?” 菜月昴再度望向密涅瓦,毫不留情地反怼回去: “莫非是‘我’愿意让其他人为‘我’哭泣的吗?是‘我’愿意不断死不断重复的吗?会导致这些是‘我’的错吗?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我’为了大家伤得比所有人都要深】这是‘我’扭曲事实故意这样做的吗?明明是‘我’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我’可跟你不一样,你有着力量,军队在你的拳头面前也会被统统打飞,而且你的权能可以让你轻松医治救回来任何人,你有着得天独厚的权能,生来不凡,所以你是没法理解‘我’这样在痛苦与绝境下反复挣扎的绝望的吧?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跟我说什么卑鄙?说什么拿那些借口来搪塞,‘你仅仅是付出了生命而已,他们可是因为你的死悲痛欲绝’啊,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可莫非‘我’是自杀的吗?他们因为‘我’的死而难过这你不应该去批评凶手吗?反而来批评‘我’这个受害者?” “你......你根本......我明明......” 密涅瓦被菜月昴一番话怼到说不出话来,气得脸颊涨红,双眼也再度泪汪汪起来,最后只能咬牙跺脚,心头郁愤归结为一句: “你这混蛋!” “愧不敢当。”菜月昴轻轻点点头,话锋忽地一转,“不过,姑且还是谢谢你了,虽然说法很别扭,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的吧,如今的‘我’,确实已经有些扭曲了。” “诶——?”闻言,密涅瓦又瞪大了眼,“你既然感谢我那为什么又要怼我啊?” “因为你的话听起来很气人,一副【因为这是为了你好所以你要忍住】的样子,我可忍不住。” “——你可真是混蛋!” “你这么说我也可真是愧不敢当。”菜月昴耸耸肩,转而扭过头,望向那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自己”。 “好......好厉害啊。” “菜月昴”看着这另一个自己,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眼里全部都是羡慕: “不管是力量也好心灵也好,你都这么强大啊......如果,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强大就好了......” “你确实跟我一样强啊,起码心灵是这样的。” 菜月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将你置于我的立场,你也完全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正所谓所有经受的苦难的都会让你更强大——” “不,不对的。” “菜月昴”用力摇了摇头: “虽然是那些经历让你变得强大的,可是,正是因为你很强大,所以才能度过那些苦难的吧?” 菜月昴愣住了。 “明明是我的话,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跨出你所跨出的第一步啊,” 这时,“菜月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是我的话,在最初根本连迈出脚步的勇气都没有,我会在最初活尸的那一关就一蹶不振的......” “不,你不会的。” 菜月昴伸出双手抓住“自己”,制止了那不断用摇头来否认自己的动作: “因为你就是我,你相信我,那么也就应该相信你。这是来自于你所期望的拥有力量的你的信任与认可,你很了不起啊。” “艾姬多娜还是做了一件好事,你现在也读过了我的记忆了吧,想来你也已经见到过那所谓的七次试炼了吧? “喂!我听着呢!”一旁的艾姬多娜没好气地开口,却被两人自动忽略,菜月昴依旧自言“自”语道: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身为肃清王的我与傲慢司教的我,已经证明了你能一直正确地走到如今是多么地了不起。” “那么,迷失者眼中的英雄菜月昴,也证明了你的未来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虽然现在的你还没有力量,但是,能够借用他人的力量,也是一种力量,这,也是我从另一个身为平凡父亲的菜月昴那里学到的知识。” “最后,是我从强欲使徒菜月昴那里所学到的东西,” 菜月昴收回右手,轻轻握拳锤在自己胸口: “要爱自己。” “这就是,我从这七次试炼之中所学到的一切。” “我相信,在已经跨越了这么多难关之后,你依旧还可以跨越未来的新的难关,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后,他面前的“菜月昴”轻轻拭去眼泪,望着他说道: “因为我相信我自己。” “恩,”菜月昴点头: “我相信身为菜月昴的你。” 最后拥抱了一下那个坚强行走至今的另一个自己,菜月昴站起身来,望向了【嫉妒】魔女: “我,大概明白你的苦心了,你之所以赐予我【死亡回归】的能力,只是希望我能够用这个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幸福吧。” “但是,很抱歉,我菜月昴,就是这样一个不仅想要自己幸福,也想要自己周围所有人都幸福的贪婪家伙,比那边那个强欲魔女还要更加贪婪。这就是我的本性,无论哪个菜月昴,都佤是如此。” “莎缇拉,感谢你的话,我就不对你说了,留给这个世界的我吧,我自己的感激之情,就留给我那个世界的莎缇拉了。” 说完,菜月昴又回头伸出手,将“菜月昴”拉了起来: “然后,我也要感谢你,感谢身为我的你。” 那般说着,菜月昴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左手: “因为你的肯定,让我能够再度去面对那个堕入深渊的我的质问。” 直到现在,那里的黑暗也依旧在沸腾着,不间断的呢喃与质问还在浮现上菜月昴的心头: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你凭什么居高临下地说教我们?” “首先,我没有居高临下。” 他在心中说道: “我得承认,即便是在这次试炼之中,我也一直在犯错。” “我比迷失之徒还要更为迷惘,迷惘我身在试炼中,又究竟在试炼何物。” “我比傲慢司教还要更为傲慢,傲慢得去擅自评论,并去审判其他自己。” “我比肃清暴君还要更为愤怒,愤怒他竟肆意妄为,称杀死贝蒂为拯救。” “我比强欲使徒还要更为贪婪,贪婪得想拯救一切,连自己也想要拯救。” “我比逃脱之人还要更为怠惰,怠惰得逃避这错误,从未直视我的缺陷。” “但是,我要感谢他们,因为在他们面前犯下的那些错误,让我能够更加看清自己,然后来回答身为吸魂恶鬼的我的质问。” “是的,我菜月昴,就是这样一个迷惘、傲慢、愤怒、贪婪、而又怠惰的家伙,我就是有着这样多的缺陷,并不断地犯下错误。” “但是,错误,就是错误,我承认自己的错误,正式自己的缺陷,也一样会去纠正他。” “我与你们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 “我可不会再说什么,我与你们之间的不同,仅仅是幸运而已。” “我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战胜了心中的怯懦,因此我之后才能大步向前。” “我不会再否定我这一路以来的成就,因为我虽犯了那么多错,但相对应的,我也有着比你们,比其他的菜月昴更加优秀的地方。” “我从未逃避过我面对的那些苦难,” “我从未放弃过对他人生命的尊重,” “我始终都保持着对我生命的爱护,” “也在被欺骗后依旧能够信任他人,” “我不会为了心中的爱而抛却良知,” “更不会因为丢却记忆而丢失自我。” “最后,我将不再将我生命中最大的成就——“遇见老师,然后成为洛斯里克骑士”这件事称之为侥幸,否认这个成就,也就是否认老师对于我的帮助。” “我会承认自己的种种不足与缺陷,也会正式自己身上所有的发光点。” “即便让我重新进行试炼,看到你们那些错误的话,我也一样会去纠正。” “因为我,薪火骑士菜月昴,就是这样一个满是矛盾的家伙。” “即便以后不再身为骑士也好,” “我所要坚持的事情,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 “——无愧于心。” 当他在心中掷地有声地说出那些话之后,那来自于他左手之中的戾焰,似乎也悄无声息地平静了下来。 而后,菜月昴向着前方迈出一步,他眼中的世界,周围那充斥着芳香的平原,也顿时破碎消失。 再睁眼,已又回到古墓之中。 来自圣域的试炼,他失败了。 但,那对于菜月·昴的试炼, ——他已成功跨越。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新开始(二合一) 当意识再度回归的时候,首先察觉到的,依旧是那坚硬冰冷的地面触感,以及口中那熟悉的异物感。 “呸呸呸,嘛,感觉我也差不多该习惯了。” 泥土与青苔味一并袭来,菜月昴苦着脸把嘴中的泥土吐出,叹气道。 再睁开眼,闪着稀薄青色光芒的石壁便映入眼帘,因为睡了太久,菜月昂此时的眼睛也已经很熟悉那黑暗,这便爬起身来。 此时的他依旧在那所谓的试炼之房中,面前则是坚硬的试炼之门,这也是他失去意识进入第二试炼前最后看到的一幕。 (呦,头儿,你终于回来啦?) 第一个迎接到他归来的,依旧是神都那带着几分欠欠的声音,也直到听到这个声音,菜月昴才有了几分回到现实的实感。 (恩,回来了。) 菜月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诶,我就说嘛,头儿你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刚刚契约忽然间没了联系还真的吓了我一跳。) (契约......啊,是啊,看样子是被屏蔽了吧。) 菜月昴点点头,除去第一试炼中有神都帮助他作弊,直接在心里提醒他他还在试炼之中,让他第一时间察觉了那个梦境的真相,并在之后与他老师的决战之中又作为投影过来,之后菜月昴就再也没有接收到神都的讯息。 (我失去联系之后,过了多久?) 忽然想起了什么,菜月昴再度于心中问道。 (恩?也没多久吧,一俩小时的样子?) 神都有些不确信地回复道,他对时间并不怎么敏感。 (居然才一两个小时啊......) 菜月昴捏了捏两眼之间的晴明穴,有些不真实感。 明明于他这边,甚至都可以说是恍如隔世了。 不提沉浸式阅览众多时间线自己人生所带来的冲击感,即便将他看到的那诸多试炼之中被跳过的漫长时间跳过,单就菜月昴在试炼之中的体感时间,也足足有数天之久了,要不是自己还可以回档,菜月昴真的要担心会不会自己从试炼中醒来外面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不过,居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啊......艾姬多娜倒也不是在吹牛。” 似乎听她提到过一句,在她的魔女梦境之中,时间流速是远远慢于外面世界的,试炼大概也是一样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屏蔽我们契约的,是那个人吗?) 菜月昴思索起某件他在试炼中一直没有刻意去思索过的问题。 从第二试炼开始,艾姬多娜就基本失去了对于试炼本身的掌控,他的试炼似乎更多得是由另一个侵入魔女梦境的人所安排的,按照艾姬多娜的说法,他的后续试炼是第二试炼与第三试炼的混合,相当于同时迎接现在与未来的试炼。 至于那个侵入魔女梦境的人身份......菜月昴倒也大概有些眉目了。 之前遇见老师的时候,他也反复提到过“某个家伙”,听语气的话,那人应是他的旧相识了。 然后,能够跨越世界直接对这边进行干涉,而且还是在脐带通道断掉的情况下,直接从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经营多年的魔女梦境之中强行夺取了主要权限,这其中展露出的东西菜月昴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离谱得头皮发麻。 如果说身为最强灰烬们的扎克斯与威廉,甚至是在世薪王洛斯里克王子的强大,菜月昴勉强还是理解的,无非也就是人形自走氢弹之类的东西,那么这个跨世界干涉其中所要涉及的东西他就很难想象了。 “莫非是最初将我拉入魂世界的人所做的吗?” 菜月昴沉吟起来,思来想去,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似乎也就只有那种幕后黑手最终BOSS级别的家伙才能做到了。 不过,从他的行为之中,菜月昴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 “他做这一切,目的是......让我成长吗?” 想到这里,菜月昴低下头,望向了自己的左手,此时那里栖息的焰火已经不再可见,但菜月昴依旧感受得到那股力量,那股恨意。 这漫长的试炼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让他受益良多,无论是他的心态还是实力,都在这漫长试炼之中得到了不小的成长。 “那么,这份恩情,我便先记下了。” 既然对方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便是没有与自己见面的意愿吧,既然如此,那菜月昴倒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或者应该说会探寻这种问题的也就凶真那种喜欢钻研的家伙才会考虑,既然确信对方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菜月昴也就懒得想那么多了。 事到如今,他也该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为自己的现实而战斗了。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视线在身边扫过,很快便在试炼之间内找到了那个雪白的身影。 银发披散在地面之上,发丝的主人还在微微颤抖着,发出轻微而虚弱的哭泣声。 那张精致的面庞在恐惧与悲伤之下扭曲,细密的冷汗遍布她的额头,似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是因为在试炼之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了吗? 菜月昴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上,希望这能够稍微地给她些许安心感。 而在接触到他之后,艾米莉亚也从噩梦之中惊醒,看到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一股安心感顿时充斥了胸膛。 可与此同时,那噩梦中残留的恐惧不安悲伤也一并涌上心头,艾米莉亚嘴巴一扁,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然后,为了索求那股安心感,并祈愿可以以此来驱散胸中的恐惧与悲伤,她反手抱住面前的菜月昴,用力将自己的脸埋入了菜月昴的胸膛中。 “不是,不是我,不对,我都说了不是我了......讨厌,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把我......救我,爸爸,救我.....帕克......” 忽然间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如此热烈的对待,菜月昴的身体不禁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滞。 不过,在听到她话语的时候,菜月昴很快便回过神来,也反应过来艾米莉亚这样做的缘由,脸上的线条也顿时柔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地回抱住那还在微微发颤的柔软身躯,又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给猫猫顺毛一样,轻柔地安抚起心上人。 “没事的,艾米莉亚,没事的,都过去了,已经不用再害怕了。” 菜月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因为我就在这里。” “恩......” 细若蚊呐的鼻音从怀中传来,艾米莉亚紧紧抱着菜月昴,一言不发,只是从她那逐渐不再颤抖的身体来看,她的情绪确实在迅速稳定下来。 “艾米莉亚?” 感受到怀中的身躯不再颤抖,菜月昴小声呼唤道,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已经睡着了。 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脸庞,菜月昴哑然失笑。 “不过,还真是像啊......” 不,不单单是像而已,应该说是根本一模一样。 艾米莉亚的脸,与在最后的试炼之中见到的【嫉妒】魔女那隐于轻纱之下的脸,完全是一模一样。 排除掉这个世界的银发半精灵全部长着同一张模板的脸这个可能性,余下的答案也很明了了。 艾米莉亚与【嫉妒】魔女莎缇拉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非常紧密的联系。 不过,菜月昴倒也没有就这个问题过多纠结,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从她腋下伸过,环住她纤细的背,一只手从她的腿弯下伸过,将她轻轻抱起。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这是菜月昴一贯以来的行事方式之一。既然眼下没有情报能让他拿来推理,那么再怎么思索也是没有意义的。 身体之中的“门”已经开始产生不适了,菜月昴的呼吸稍微有些沉重,些许眩晕感向着他袭来,并逐渐加重,与之伴随着的还有呕吐感。 “啧,取消了我的试炼资格么?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如今这不适感他倒也知道为什么,显然是艾姬多娜剥夺了他试炼的资格,因此,只要他身在坟墓之中,便会被圣域的结界所排斥,而体内的“门”越是强大,这股排斥也就会越强,而不巧的是,这个世界的强者们,多多少少,门都不怎么会弱。如果是罗兹瓦尔那种级别的门,刚踏入这坟墓就会被排斥到重伤。 只不过,这对于菜月昴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以帕克的说法,他的门弱到近乎没有,但他本人却有着极强的体质与灵魂之力,所以这点排斥对于他而言也就完全是点毛毛雨,所以说就算艾姬多娜排斥他也没用,他虽然进不去魔女梦境了,但是这个古墓他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在这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菜月昴轻轻摇了摇头,他深呼一口气,便将那股不适感压下,顺着前方的古道一路前行,很快,便踏出了坟墓,来到了入口出的阶梯。 有月光自上方垂落,因为在黑暗之中待了太久,以至于这种程度的光在菜月昴眼中都是明亮异常。 就在这时,某个身影忽地从侧面冲来,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重拳也已经随着汹涌的杀意一并袭来。 (啊,差点忘了,现在的话,是这个时间点啊。) 菜月昴轻轻摇了摇头,在心灵链接之中对着神都说道: (来,神都,你连上我这边的视觉共享,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啊?) 听到神都诧异的声音,菜月昴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扭头看向了那朝着他杀来的加菲尔,但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丝毫闪避加菲尔那如虎咆般凶猛的重拳的意思。 “你他妈的!” 看菜月昴竟完全没有躲闪的意图,加菲尔顿时怒气上涌,但却下意识开始收束出拳的力道,以他的想法,这一拳若打个瓷实,面前这个一脸欠揍的家伙就要直接被砸烂脑袋了,他可不想被溅个一脸血。 当然不是什么怕杀人的想法。 可就在此时,他却忽然觉得脸上一痛,同时一股沛然大力从他脸上传来,整个人有多快冲来,便又以多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身体在半空中还向后翻滚着,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在土里砸出了两个深坑。 “什么......鬼?你做了什么?!” 加菲尔将头从土中拔出,一脸的不知所措。 明明没有看到面前那家伙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东西打中他,但他就是受到了某种攻击,以至于直接灰头土脸地倒摔回来,简直就像是被空气抽了一巴掌似的。 (我焯,刚刚发生了什么?) 神都惊诧的声音在菜月昴心中响起。 作为挨揍的一方,加菲尔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同样的事情于出手揍人的视角这边也是一样的,神都刚刚明明已仱经同步了菜月昴的视觉,但是却完全没有看到菜月昴是怎么出手的,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诡异,太诡异了。 “果然啊......” 菜月昴轻轻点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么回事?莫非头儿你刚刚获得了那个【怠惰】司教的能力?你现在也有不可视之手了......也不对啊,我能同步你的视觉,就算是不可视之手,别人看不到,我肯定能通过你看到的啊?) (喂喂喂!头儿!刚刚那一个小时的试炼你到底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快跟我讲讲!) (嘛,其实你猜的也没错,我刚刚使用的能力,的确跟【怠惰】司教有点关系,但也不完全一样,起码不是那什么不可视之手。) 菜月昴微笑起来。 就在刚刚,他再度发动了自己的【怠惰】权能,也就是时删的能力,并在动用能力前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规划为“抬腿踹加菲尔一脚,然后立刻收腿恢复原样”。而最终体现出来的效果,便是他什么都没做,却击飞了加菲尔。 不过,除去真名【时删】之外,他还打算给这个能力取一个用于遮掩真相的新名字。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绯红之王(二合一) “哼,惊讶吧?这就是我的替身能力——【绯红之王】哒!” 听到神都那惊诧的声音,再看看加菲尔那愕然的表情,菜月昴心中微爽,不由得侧身站立,一边摆着pose一边摆出冷冽的jojo反派式笑容,报上了自己的能力名称。 虽然某个粉红章鱼头听了一定会震怒,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菜月昴是个取名废,若真指望他自己想出来个兼具逼格与时髦的名字,那还是太强人所难了,所以还是直接用现成的吧。 反正这个异世界也没人看过JOJO,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红王是什么意思,菜月昴用起这个名字倒也很放心。 当然,如果是魂世界的灰烬们倒是很可能猜出来......不过他菜月昴又不傻,到了魂世界还不能闭口只用能力不叫名吗?又不是什么少年热血漫不喊能力就用不出来一样,他取个名字也只是偶尔喊两下满足一下自己昔日的中二幻想罢了。 虽然画风不是很搭......但是毕竟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替身的能力呢?所以菜月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难不成还能哪一天真蹦出来个迪亚波罗怒斥菜月昴剽窃他的替身吗? 哈哈,别闹了。 ......不,这种事情,说不定还真可能? 回忆了一下魂世界所接通的那诸多世界,菜月昴又忽然觉得,如果哪一天真的接到了JOJO世界,那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是,红什么王?为什么是红色?) 神都的声音再度在菜月昴心底响起,显然是没怎么听懂。 起码,刚刚他通过菜月昴的视角,可看到任何红色的东西。 (啊,不是,其实我是在玩梗......) 菜月昴本来是想解释一下的,但是一时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莫非还要先跟神都解释一下英国绅士与意大利黑帮之间的故事吗? 而且解释梗这件事本来就很逊。 “——呃,真诡异,俺说怎么你这混蛋胆肥得敢光明正大从那边走出来,有两把刷子啊,这就是‘卡罗尔在城门耀武扬威’吧,外来者!” 似曾相识的对话跟似曾相识的莫名谚语,但是想到加菲尔口中叫嚷的东西大概是这个异世界的谚语之类的东西,菜月昴虽然听不懂,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大抵是听得懂的。 再想想自己玩个梗还得跟人解释,菜月昴原本刚刚获得狂拽酷炫霸的新能力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大半,顿时有些兴致恹恹。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看到菜月昴那副兴致恹恹的样子,加菲尔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小瞧了,不由得又暴躁起来: “总而言之,那个叫绯红之王的,既然你敢出现在这里,还敢报上自己的名字,就是准备好跟俺好好打一架了对吧?” “绯红之王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能力的名字......算了,反正你这家伙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会按着自己的判断一股劲猛冲吧?” 菜月昴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之前跟第二试炼中的奥托与加菲尔对话时,从他们那里得到的说服加菲尔的方法。 虽然加菲尔看上去很难说服,但人不可貌相,按照奥托他们的说法,只要好好地跟加菲尔讲道理,他还是可以安稳下来的。 恩,物理的理。 “只要把他暴打一顿,然后丢进坟墓里强行逼他去接受试炼就足够了......”平行世界的加菲尔是这么说的。 “毕竟加菲尔还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嘛,会这样也很正常。” “喂!你这混蛋!活腻了吧!竟敢说本大爷是小孩子!” 咆哮了一声之后,加菲尔愣了一下,随即又怒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本大爷的名字?!为什么你会知道俺今年十四岁!” 菜月昴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转而伸手从狭缝空间中拿出一张毯子盖在地上,随后小心翼翼将熟睡的艾米莉亚放上去,低垂眼帘道: “抱歉,接下来会有点吵,请等我一下吧,公主殿下。” “喂!别无视本大爷!” 背后传来加菲尔怒气冲冲的吵嚷声,菜月昴叹了口气,转身走下台阶,来到墓前空地的中央,一边走一边说道: “啊啊,我可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跟年纪,还知道你自以为是又单纯易怒,就是个别扭的臭小子,彻头彻尾的蠢蛋,这些统统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这可真不是菜月昴胡诌,以上评价,全部来自于未来的加菲尔。 “哈?你他妈的,就是想说本大爷表现出来的很蠢吧?你这混蛋!” 听到菜月昴这么说,加菲尔怒发冲冠,本就凶恶的眼睛之中凶芒暴亮,再压抑不住动手的冲动,一脚将脚下的地面踩出一个小坑洞,身体已携猛虎下山之势向着菜月昴冲出,重拳刺穿空气,直贯菜月昴的面庞。 但就在他的重拳快要接触到菜月昴的时候,菜月昴的身体却忽然间消失,出现在了他的侧面,并抬腿扫在他的小腿之上。 加菲尔这次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弹飞的准备,但被这么击中落脚点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了,整个人顿时向前扑出,以脸抢地,用牙齿在地上梨出一道深痕,连菜月昴看了都忍不住要在心中赞一句好牙口。 “呸!呸!你这混蛋......” 用力将嘴里的泥土吐出,加菲尔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凶恶的视线转向菜月昴如今所在的位置。 而在那里,菜月昴正一脸淡然地将手中的剑与盾牌都丢入了狭缝空间之中,察觉到加菲尔的视线,淡淡回复道: “嘛,为了一会不被他们说是欺负小孩子,我就不用剑与盾了,啊,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连【绯红之王】也不用哦?毕竟感觉你拿我这个能力完全没有办法呢,这样的话......” “——只用拳头,可以吧?” “少瞧不起人了!” 菜月昴的挑衅并不高级,但对于加菲尔这样年轻气盛的愣头青而言刚刚好用。 他再度凶狠地扑向菜月昴,速度比起之前又快了几筹,汹涌的杀意近乎凝结为实质,连森林中的虫鸟窸窣的声音都瞬间停了下来,在那强烈的杀意面前静不可闻。 但,在菜月昴的眼中,他的威胁比之之前却还要减弱了几分。 那种程度的杀意,与之前他所感受的吸魂恶鬼的杀意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连让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都做不到。 而且,与之前相比,现如今的加菲尔,其威胁甚至还有几分下降。 “步伐乱了呢。” 在加菲尔即将与他相撞的瞬间,菜月昴一个侧闪便轻易躲开了加菲尔的扑击,同时伸手在他肩上一托一抓一带,再度将加菲尔带得失去平衡,一头撞在了一侧的树干上,竟直接将那棵两人环抱的大树给撞断了去。 “唔,倒是凶猛。”菜月昴发表点评道,“不过话说回来,算算时间,过不了多久,拉姆就会出来劝架了吧?” “拉姆?你还认识拉姆?” 在那断掉的大树旁,一只手逐渐长出金色兽毛的手猛地伸出,一把扣在那树干之上,巨力喷薄而出,瞬间便将那树干甩出,砸在一边的空地之上,落地的劲风掀起漫天尘烟。 而后,面目越发狰狞,甚至脸上逐渐有金色兽毛长出的加菲尔站起身来,再度怒吼着冲向了菜月昴。 “挑衅我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搬来拉姆就能逃过一劫吗?!” 除去兽毛之外,他的双手此刻也越发异化,指尖长出尖锐的利爪,整个手掌也放大了数倍,握起拳来足足有着菜月昴脑袋的大小。 像是连前方的风也要一并撕碎,加菲尔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黄色残影,便如炮弹般撞向了菜月昴,那头颅大小的重拳,也携带着千钧巨力,猛地向菜月昴砸出。 但这气势磅礴,足以将巨大坚石也轻松粉碎的重拳,却在接触到一道深红色的薄幕时,瞬间便被卸去了大半力道。 紧接着,那红幕又忽然被收起,加菲尔这一拳便落在了那红幕之后的手掌之上,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我说,你大概是搞错了什么。” 直到这时,菜月昴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右拳: “我的意思是,我要尽量在拉姆到达这里之前,先把你打服。” 下一秒,菜月昴一拳击出,其声势虽不如加菲尔如虎咆般凶猛的重拳,但速度却还要快出数筹,加菲尔甚至连格挡都来不及,便被结结实实一拳印在了侧脸,直接如陀螺般旋转着飞了出去,一头扎进某棵大树的树冠之中,也不知撞断了多少根树枝,这才遍体鳞伤地从上方坠下。 不过菜月昴注意到,在他落到地面之后,那些遍布他全身上下的伤痕又迅速愈合。 “这就是地灵的加护吗?” 菜月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他倒是也对加菲尔所持有的这个加护略有耳闻,在之前第二试炼的平行世界之中听加菲尔提过,其效果是只要接触地面就能不断恢复伤势,并有限地改变视野范围内的地貌。这也是加菲尔自称为“圣域之盾”的最大依仗。 不过,即便不算这个加护,加菲尔的实力也是非常可观的,虽然在战斗的技巧与灵活度上略有欠缺,但在肉体的力量上已经是在菜佯月昴之上了。 在刚刚接下他那一拳之前,菜月昴已经用“黑暗之手”所附带的防御形态卸去了他大半的力道,饶是如此,在将剩下的那部分力量接下时,菜月昴还是有几分心惊。 他在心中大概算了一下,单论肉体力量的话,加菲尔虽然跟塔兹米那种全点力量的究极猛男没法比,但也已经在菜月昴之上了。若跟他正面硬碰硬的话,不动用余火与灵魂之力强化自己的话,菜月昴还真没有击败他的把握。 但,那也只是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 当加菲尔再度张开双手,像是相扑选手一样咆哮着冲向菜月昴的时候,菜月昴只是轻巧一跃,便从他头上翻过,同时抬起手在加菲尔肩上一压,并以此为支点一个前空翻轻巧跃开,加菲尔则又一次摔了个狗啃泥,连地上的泥土都撞飞一片。 ——毕竟,斗牛士也不需要跟愤怒的公牛角力不是吗? 不过,那种正常人挨了不死也要暴毙的冲击力,对于加菲尔而言却像是毛毛雨一般,他下一秒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跃起,转而再度冲向菜月昴,又被菜月昴借力一甩一头撞进了灌木丛中。 空有力量的他,在反应速度、灵活、技巧以及战斗经验上都与菜月昴差了太远,打起来也只能是被随意戏耍而已。 终于,在又一次被菜月昴借力打破平衡,并被一个过肩摔砸到某个空心的树洞之后,加菲尔终于彻底爆发了。 “你——就这么想死吗?!” 下一瞬,凶兽的嚎叫震动大气,响彻整个圣域。 中空的大树瞬间被汹涌的狂风撕碎,碎片向着四处飞散,甚至直直扎入周围树木的树干之中,整个森林都在那足可称之为兽王的威压之下颤抖起来,所有能动的动物都在恐惧之下立刻找起躲藏的地点,而在那恐怖威压的中央,足有四米高的大虎现身,浑身披覆着金色的兽毛,瞪着铜铃大小的碧眼。 那巨虎人立而起,与其说是的巨虎,倒不如说是虎人,四肢足有常人腰身粗壮,口中的尖牙密集到口腔都无法完全收纳,翡翠色的瞳孔中满是凶暴。 而在那巨虎的腰部,却还挂着一条特色鲜明的布片,那是加菲尔之前挂在腰巾之上的碎片,证明着他的身份。 “啊......似乎稍微有些玩过火了啊,不过,这样也好。” 那般说着,菜月昴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一只火焰尾形状的铁灰色拳套,将手探入其中。 “只要把这个状态下的你击败,差不多也就能打服你了吧?” 随后,烈焰,在那恶魔指虎之上燃起。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诚实讲理菜月昴(四更!) 【恶魔指虎】,以恶魔之魂锻铸出的武器,其中携带着恶魔的火焰之力。 这是菜月昴得自挚友塔兹米的赠品,在获得银臂之后,他便没有了对于这指虎的需求,也就转赠给了菜月昴。 只是,由于菜月昴更擅长剑术的缘故,这对指虎,倒也一直放在他的空间中吃灰。直到这一次,才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吼——” 与菜月昴脸上风轻云淡的笑意不同,此刻已化为凶兽的加菲尔眼中已再无理性的光辉,仅剩下属于野兽的凶暴。 身处于密林之中,加菲尔忽然弯下了四肢,同时身体微压,似是在做着准备冲锋的动作,但出乎菜月昴预料的是,它接下来并没有顺势冲过来,反而是站在原地,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然后,剧烈的冲击波,与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同自加菲尔的口中轰出。 地上的土壤像是被利刃切割过一般,瞬间向着两侧分开,露出足有一米深数米宽的深痕,而这个深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佖蔓延着,向前方,向两侧,与那恐怖的冲击波一起迅速扩展着,周边的树木随着泥土一并被轰得七倒八歪,而那冲击波的主体,则直直迎向了菜月昴。 看到这一幕,菜月昴脸色微变,在那冲击波到来之前,他的身影便已在原地消失,再出现之时,已经抱着艾米莉亚落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这个家伙......兽化之后就会丧失理智么?” 若不是菜月昴的反应足够迅速,在第一时间便启动红王返回去抱走艾米莉亚,这会儿艾米莉亚已经被那冲击波给打中了。 “把地灵的加护融进了咆哮之中,倒是不错的想法,不过......” 以那足以足以折断树木挖开大地的恐怖冲击,若是命中艾米莉亚的话,毫无防备的她最少也是会身受重伤的。 毕竟现在的帕克被罗兹瓦尔动了手脚,封在石头中难以离开,也就无法保护艾米莉亚......等等。 帕克被罗兹瓦尔动了手脚,这一点他是从平行世界的奥托那里得来的,但是那个奥托也说了,在他们的世界,也是菜月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联系上了石头中的帕克,这才成为了后面艾米莉亚突破试炼的关键。 但是,帕克真的能够坐视艾米莉亚被他人所伤害也不出来吗? 即便契约被做手脚,但涉及到一些根源性的原则时,契约理应还是无法变动的,就像是机器人的三大守则一样,这是一切契约都要遵循的底线,因为菜月昴与神都签了契约,所以他很清楚。 “但是啊,” 轻轻将艾米莉亚放在了距离战场更远的地方,菜月昴站起身来,一拳击打在自己掌心,再度转身走向加菲尔。 “就算是这样,你也有点惹毛我了。” “作为一个双标狗,我惹你,可以,你惹我,不行。” 在通过那试炼之后,解开心结的菜月昴在某些方面倒是越发坦荡了,现在双标起来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啧啧啧,一听就是老混蛋了。)连神都也忍不住揶揄道。 毕竟,现在是他的拳头比较......不,怎么看都是加菲尔的拳头更大。 呼啸的狂风被那巨影的动作所带动,菜月昴微微侧身,与金色的光影交错闪过,确是已间不容发地躲过那足有磨盘大小的巨掌的拍击。 “但是,现在是我的拳头比较硬。” 一边从容吐槽着,菜月昴一边向前踏出一步,挤到加菲尔的怀中,右拳回收,微微蓄势,暗红色的火焰纹路在【恶魔指虎】火焰尾般的纹路之上流转。 而当这一拳骤然轰击在加菲尔腹部的时候,暴烈的火焰如火山爆发一般,瞬间于拳面之上喷薄而出,简直就是在加菲尔的怀中塞了一枚手榴弹,大量的火光自他怀中向着四面八法涌出,剧烈的冲击波与烈焰一同轰击着他那庞大壮硕的身体。 虽然他之前说过了不用剑盾也不用红王,但他没说过不用余火。 只是一击,加菲尔口中便喷吐出大量的鲜血,其巨大的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直直飞出了十几米才停下,沿路的树木皆被撞得粉碎,而当它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道黑影将他的头部笼罩。 “轰!” 菜月昴自天空落下,扭身送胯,一记膝撞重砸在那巨大的虎头之上,直接将它的整个脑袋都给砸入了地面之中。 “吼——唔噫?” 加菲尔喉咙中发出沉重的低吼声,双手托地,像是拔萝卜一般将把头给拔了出来,但还没等它抬头,菜月昴已经以另一条腿踢地而起,整个人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之后,又猛地旋动手臂,一击极其凶横的肘击又把它的头砸了回去。 这一次加菲尔将头从地上拔出来的时间花费得久了不少,而它刚一抬头看到面前的菜月昴,身上的痛楚立刻又让它凶性更甚,立刻抬爪拍向了菜月昴。 “搞什么,这个敏捷跟反应,还有这毫无章法的胡乱拍击,你的战斗力比起兽化之前不是更弱了吗?” 菜月昴轻松躲开加菲尔的攻击,反手又一记摆拳甩在它脸上,砸得加菲尔身子一趔,没等它站稳又是一记正拳追了过去,猛砸加菲尔面门,砸得他皮开肉绽鼻梁断裂。 即便如此,加菲尔依旧没有倒下,那庞大的身体连连后退几步之后,竟又勉强站住了。 “嚯,别的不说,你抗揍倒是一流,看样子是地灵加护的效果?” 拼尽全力发起的反击再度落空,连带着前方菜月昴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加菲尔愣了一下,下一秒腹部忽然传来剧痛,骤然爆发的拳力砸得它不由得弯下了腰。 可它刚一低头,脸庞却又看到了近在咫尺,正屈膝弯腰,将一手压低,蓄势待发的菜月昴。 “在?上勾拳!” 看到这有些熟悉的一幕,加菲尔有些惊恐地瞪大了那对碧眼。 “轰!” 又是一记如火山喷发般骤然爆发的一击,呼啸的烈焰宛若实质一般,似乎隐约间凝作恶魔头颅的模样,直直在加菲尔下巴炸开,在瞬间砸碎他下巴的同时,也将他的身体轰得向着天空飞起,原本碧色的虎目都被这一拳砸得翻起了白眼。 “既然你只要脚踏地面就会源源不断地回复,” 看着在半空中旋转着的加菲尔,菜月昴跃跃欲试地调整着角度: “那接下来你可就别想轻易落地了。” 当加菲尔的庞大身躯再度落地的时候,菜月昴已经找好了更合适的落点,一拳向上砸出,像是托举排球一般将它又给顶了起来。 随后连续几十秒,加菲尔根本连落地都做不到,便这样如风雨飘摇的小舟一般,在菜月昴那密如潮水的攻击之下于半空中飘摇不定。 最后,就像是排球托起之后的扣杀,菜月昴猛地跃起,抬腿便是一记倒挂金钩射门,将加菲尔自天空砸落。 “加菲!你搞什么?为什么忽然兽化——” 就在这时,被加菲尔兽化时的动静所惊动的拉姆这才姗姗来迟,刚一来到坟墓附近,便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从她头上掠过,然后重重砸在了地上,半截身子都栽进了土里。 拉姆:Σ( ° △ °|||) ............................. “......总而言之,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放心吧放心吧,这小子死不了的,我下手有轻重,这小子耐打的很,不下重手把他从兽化状态中打出来,没有理智的他又很麻烦,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拉姆明白了,这么看来你会揍加菲也是合情合理的,居然差点伤到艾米莉亚大人,真是不可饶恕,如果换了拉姆的话也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你明白可真是帮大忙啦,那么接下来,麻烦拉姆你把艾米莉亚先带回去了,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跟加菲尔单独聊一聊。” “好吧......加菲这个笨蛋性子也确实该管教一下了,不过你一会下手注意分寸。” “诶?等一下,你是不是......” “绝无可能,拉姆不会担心笨蛋加菲,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接下来巴鲁斯你尽管下狠手打吧,不这样加菲是不会长记性的。” “等等,我是想说......” “加菲这个笨蛋,真希望他下次挑对手的话能挑一个自己打得过的对手,当然如果选到的不是自己人就更好了,那样拉姆大概会很欣慰的。” “你等一下,” “不,拉姆要回去向罗兹瓦尔大人复命了,再见,巴鲁斯。” 意识模糊之间,似乎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随后就是蹬蹬蹬迅速离去的脚步声,这让加菲尔稍微清醒了一点,接着他便又听到另一个声音自言自语道: “......我明明只是想说我接下来没准备继续揍这小子而已,恩,如果他不继续惹我生气的话。” “喂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加菲尔有些迷茫地睁开眼,下意识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但他一起身却看到了刚刚把他按在地上暴揍那个人扭头看向了他。 “怎么是你这混——!”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加菲尔看清了面前那个青年脸上和善的笑容。 菜月昴:( ╹◡╹ ) “......俺是说,你这混的还不错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拉姆怎么走了?” 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还在隐隐作痛,加菲尔决定先忍一下,正所谓“奥比斯隐忍一时”嘛。 “哦,看样子刚刚我们的对话你似乎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啊。” 一脸可惜地将恶魔指虎收起,菜月昴淡淡道: “既然这样的话,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其实应该是友军了吧?” “啧,谁会愿意跟你这种人——” 菜月昴:( ╹◡╹ ) “......当敌人呢?” (这小子很上道啊,有你几分风范啊神都。)看他这样子,菜月昴乐了。 (恕本龙难以苟同,) 神都淡淡道: (本龙可比他明智多了,他还是被打晕之后才学乖的,哪像我,见势不妙当场弃暗投明,只要我叛变够快,失败就永远追不上我。) (......不愧是你) 跟神都在心灵链接中皮了几句之后,菜月昴再度将注意力转移回了加菲尔身上,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让加菲尔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但是感知到从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楚,只得又咬着牙忍了下来。 “总而言之呢,拉姆先带着艾米莉亚回去了,我的话,因为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说,所以就在这里等你醒来了。” “好吧,所以,你想俺做什么?” 加菲尔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 “啊,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困难的。” 菜月昴站起身来,淡淡道: “你有挑战试炼的资格吧,加菲尔,既然如此,那现在拜托你去挑战一下那个第一试炼。” 闻言,加菲尔瞳孔一缩,整个人忽地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明明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外来人!” “啊,你想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菜月昴挠了挠头,“不过,既然如此跟你透露一下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加菲尔,畏惧着外面,自以为是地要成为圣域的墙,同时还执拗地以为妈妈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才抛下他与姐姐的,无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这些,都是我在刚刚所经历的试炼之中所得知的。” “试炼?” 加菲尔瞪大了眼睛: “你是从坟墓中那个魔女那里知道的?!” “啊......” 菜月昴挠了挠头。 艾姬多娜要是得知自己会得知自己又背上这么大一口锅,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不过,他想了想跟加菲尔把自己从试炼中的加菲尔那里得到攻略的前因后果全解释一边的工作量,觉得做人还是要诚实一些。 “我可没这么说,你要这么猜我也没办法。” 菜月昴摊手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加菲尔(六更!) 很多时候,没有回答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个混账魔女!” 加菲尔一拳砸在地面上,咬牙切齿。 而一旁的菜月昴此时则吹着口哨别开了视线。 反正他没撒谎,反正他确实没说是艾姬多娜讲的,加菲尔真想这么猜,那他也的确真没办法,你可不能说他不诚信是不是? “总之,加菲尔,我要解放圣域,”那般说着,菜月昴认真地望向了加菲尔,“我希望你可以来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这混蛋!你就是想找茬跟俺打架的吧?!” 加菲尔死死盯着菜月昴,仇恨也迅速从魔女那边转移到了菜月昴身上: “既然那个混蛋魔女都跟你说这么多了,那么你也知道俺不希望圣域解放的吧?!” “恩,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所以加菲尔,你到底在怕什么?”菜月昴忽然打断了加菲尔的喝问,双目直直盯着加菲尔的双目,似乎能贯穿他的灵魂: “是什么让你不敢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你,你在说什么?!本大爷会怕什么?!那个魔女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本大爷才没什么好怕的!” 加菲尔提高音量,色厉内茬地说道。 “是吗?”菜月昴摇摇头道,“可如果你不害怕,为什么要一直躲在圣域之中,不敢踏出去半步?如果你不害怕,为什么要一直大喊大叫,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别说的一副好像你很懂我的样子!”加菲尔怒道,“本大爷天生就是这么凶恶!” “我的确不懂,但是告诉我这些的那个人显然很懂你。”菜月昴摇摇头,说道,“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加菲尔,即便被母亲所抛弃,也依旧深爱着你的母亲对吧?” 而这句话,则成为攻破加菲尔防线的一道尖矛。 “你——!为什么你会知道......明明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加菲尔忽然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动摇。 看到他这副模样,菜月昴轻轻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加菲尔的信息,这些讯息大多数来自于平行世界的加菲尔,不过除此之外也有一部分来自于他在自己世界所搜集的讯息。 加菲尔·汀泽尔,加护为“地灵的加护”,称号是“圣域之盾”,也是圣域之中最强的家伙。她是法兰戴莉卡的弟弟,从小便在圣域之中长大。虽然有着那样凶恶的眼神与极具进攻性的外貌,说起话来也总是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最擅长的魔法却是水系的治愈魔法,而且出乎意料地喜欢阅读书籍,因为还是个十四岁的小毛孩,所以也特别喜欢引用自己看的那些书中的谚语卖弄知识。 而这个家伙,从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幼时又被母亲送到圣域之中,托付给圣域村庄的管理人琉兹,一同被托付的还有他的姐姐法兰戴莉卡。而后,母亲便离开了,离开了加菲尔与法兰戴莉卡,前往了圣域的外面。 在加菲稍微长大之后,因为以为母亲是为了获得幸福才抛下他们离去的,因此,想要确信母亲是否有得到幸福的加菲,偷偷跑进艾姬多娜的坟墓之中企图挑战试炼,幸运的是,艾姬多娜给予了他试炼的资格,不幸的是,他在试炼之中,看到了母亲在离开他们之后便殒命于泥石流的过去。 而后,崩溃的加菲尔精神崩溃并开始自残,用力以头撞击着墙壁,他额角那十字形的伤疤就是这般留下的。 顺便,每次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菜月昴都很想吐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墙上撞出十字型额疤啊? 总之,童年的这件遭遇对加菲尔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温柔的他即便是被母亲抛弃也依旧深爱着母亲,但却不能接受母亲明明都为了幸福抛弃他们了,最终却没能获得幸福这件事,因此也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恐惧,他恐惧着改变,也抗拒着改变,而后法兰戴莉卡的离开,又加剧了他这样的心态。 这就是加菲尔·汀泽尔短暂十四年的人生经历。 如果不曾了解的话,或许菜月昴也就把他当个不成熟的小鬼揍一顿了事了吧,但正因为如今了解了他,菜月昴才更加觉得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 “......因为深爱的母亲离开了圣域,却遭遇了不幸,这让你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恐惧,这也是你选择成为圣域之盾,拒绝解放圣域的缘由,我说的没错吧?” “你这家伙......” 加菲尔咬紧了牙,有些手足无措,内心被完全戳破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狡辩了。 “但是,那样是不行的吧?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只凭你的话,是守不住圣域的,你甚至连我都打不过。” “总有一天,这里会被外来的入侵者所踏破,到那时,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你所爱的人也会倒在血泊之中,那种事情,你想必是不能够接受的吧?” “你这混蛋,到底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 加菲尔一脸憎恶地说道: “戳别人的痛楚就有这么开心吗?你就这么喜欢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明明你都已经赢了!我阻止不了你解放圣域,事到如今你又还想跟我说什么!”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菜月昴轻轻摇头,“我其实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啊,加菲尔。” 加菲尔没有说话,但他的视线却死死锁定了菜月昴,等待着他的后文。 “你的姐姐法兰戴莉卡,并不是为了追求个人的幸福,才抛下你,抛下圣域的大家跑去外面世界的,她一直都在外面的世界,想方设法为圣域的居民们寻求可以生活的环境,即便他们皆是混血也不会受到歧视的环境。” “而究其理由,就是因为她相信你,相信身为她弟弟的你,加菲尔·汀泽尔终有一天会打破圣域的牢笼,带领圣域的大家走出去。” “那种事情......” 闻言,加菲尔的脸色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但他却依旧咬着牙说道: “那种事情,又关我什么事情,明明是擅自对他人抱有期待的姐姐不对吧?” “恩,或许你说的对吧。”菜月昴轻轻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加菲尔,而是转而点出了另一件加菲尔说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但,既然你以为抛下大家独自逃走的姐姐实际上一直在为了大家而努力,那么会不会,你所以为的,你的母亲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抛下你们离去这件事,也是错误的呢?” 闻言,加菲尔的身体忽然间滞住了,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其中蔓延起纷杂变化的复杂情感。 “你......你......”加菲尔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你怎么能肯定......” “我知不知道,我肯不肯定,实际上重要吗?” 菜月昴淡淡道: “为何不去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呢?” 这一次,加菲尔难得地没有反驳他。 他怔怔地抬起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魔女墓地,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期待、有恐惧、有担忧、有茫然......但最终定格下来的,还是一抹隐藏得极深的眷恋。 就是那抹眷恋,驱动着他迈出脚步,向着那入口走去。 .................................... 居然会再次进入这个坟墓的石室,加菲尔真的想都没想过。 在那通道的尽头,于那被淡蓝光芒包围的石室之内,加菲尔深吸一口气,怀揣着深藏的希望,他坐了下来。 “——首先,面对自己的过去吧” 有人声在耳边响起,接着,视野摇晃,意识也变得越发朦胧起来。。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然是身处于梦中。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森林,那时是秋季,早已被染上秋意的树木排列在道路的两侧,风一吹过,便有大量黄色橙色的叶子洒落,像是星光一样,将惹眼的星星一直铺展到道路的那一头。 记忆中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一天离开的。 而在加菲尔的前方,也是在那接近【圣域】结界的地方,有三名女性正在交谈。 一人容貌稚气,是留着一头浅红色头发的琉兹。另一人年约十岁上下,细长的美丽金发宛如绢丝的少女,是姐姐法兰戴莉卡。 而和她们面对面的,是一名把金发绑成辫子,有着温和面容的女性,怀中还抱着一个幼童。 “——妈......妈。” 看到那女性的模样,加菲尔喉咙中吐出微弱的呻吟声,只可惜他的呼唤并不能传递至另一边,他们之间隔着真实与虚幻的边界,还有十几年的光阴。 加菲尔愣愣地看着她们,这样的场景他在十年前已经见过一次了,如果算上尚未记事的年岁,那便是两次。只是,由于那时还年幼愚蠢的他,完全没能理解到那场谈话的内容,也没能聆听到她们的话语。所以自然的,这场根据记忆复原的幻境,也不会有那场对话的内容。 不,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一定是无聊的争吵吧。 毕竟是舍弃森林想到外头世界的母亲,和制止她的琉兹与法兰戴莉卡,那场对话最终一定是不欢而散的吧,只可惜那时候的加菲尔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怀揣着被母亲抱着的欢喜,眼睁睁地看母亲去送死。 “这个混蛋东西!” 一想到这个,加菲尔顿时怒气上涌,伸手抓向自己儿时的幻影,也自然地,他的手从幻影之中穿过,无法干涉到分毫。 ——无法干涉过去。这是试炼的铁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本大爷来看这个景象,那个该死的黑毛家伙!” 这不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吗?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什么都要走吗?” 加菲尔忽然抬起了头。 为什么?怎么回事? 过去的人声,他不是应该听不到的吗? “嗯,我要去。很抱歉给琉兹大人添麻烦......” 母亲的声音响起,听到那个声音的加菲尔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个声音,还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听到。 “用不著在意那种事。问题是这些孩子们的心情。” 听到琉兹的叹息,加菲尔的母亲又将视线转移佬到了怀中的孩子身上来,她满是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加菲尔,身旁则是轻轻抓着她裙摆的法兰戴莉卡: “妈妈......我......” “对不起喔,法酱,今后要害你多操心了。” 听到妈妈的话语,小法兰戴莉卡用力摇起了头: “没关系,我不要紧的......可是,加菲很可怜。” 闻言,母亲又用脸怜爱地蹭了蹭小加菲的脸,柔声说道: “妈妈很想带着你们一起走,但妈妈太冒失了,肯定会让小加吃苦的,小法虽然也是我的孩子,却比妈妈要稳重,所以加菲就拜托你了。” 虽然寂寞,但小法兰戴莉卡还是坚强地送母亲离开。 嘉飞尔这才知道,原来琉兹与姐姐也都赞同母亲离开【圣域】,只有他自己执拗地以为母亲是与他们大吵了一架之后才离开的。 “这个给你们两个。给小法和小加的。” 母亲把挂在脖子上的项炼解下来。两个都是尾端嵌有蓝色辉石的首饰。那也是加菲尔与法兰戴莉卡一直佩戴至今的项链,因为那是妈妈送给他们的。 “小加,妈妈出门喽。” 母亲边呼唤边将项链挂在加菲尔的身上,小加菲并不止母亲即将远行,只是露出天真的笑容,看到那个笑容,母亲眼中满是怜爱,轻轻轻吻他的额头。 “妈妈一定会带你的爸爸回来。在那之前要乖乖等我喔。” “——!” 加菲尔愣住了。 那充满慈爱的目光,还有那洋溢关怀的言语,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明明十年前的时候,他所经历的那个试炼,其中所看到的过去是更加无法挽回的,令人绝望的记忆才对。 可这里的记忆,是谁的? 这时,一直吹拂着树叶的风忽然间停了下来,而周围那些飘落的树叶,也全都停滞在了半空中。 加菲尔忽然察觉了什么,回过了头,视线与那十岁的小女孩相对。 “是你吗?姐姐?” 难抑心中的悸动,加菲尔轻声问道: “这里的记忆,是属于姐姐你的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为我所爱着的人们而战 “这里的记忆,是属于姐姐你的吗?” 加菲尔问道。 试炼是根据受试炼者过往的记忆而生成的, 而他十年前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过这些东西,这么温柔的离别,也不应该是还未记事的他所能记得的。 “妈妈很爱我跟加菲尔你喔。” 年幼的法兰戴莉卡没有回答加菲尔的问题,而是这般轻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加菲尔颓然坐倒在地,双目无神。 原来......外面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吗?母亲并不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弃了碍事的儿女吗? “妈妈是为了我们才离开圣域的,妈妈是爱我们的,你害怕承认这一点吗?” “开,开什么玩笑,俺为什么要害怕被爱——” “因为不被人爱的话,比较轻松一点吧。” 小法兰戴莉卡轻轻踮了踮脚,即便是坐着的加菲尔,现在也比她要高一些。 明明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身高差,弟弟比起姐姐要高得多,但姐姐却对此毫不理睬,只是眼中带着怜悯望着加菲尔: “只要认为只有自己这边爱着对方,就能把自己受的伤全部正当化吧?” “不,不对......” “自己爱妈妈,妈妈也爱自己......一旦知道真相,就没法再有理由让自己继续选择留在圣域了吧。” 而对于姐姐直指本心的质问,加菲尔半是惊恐、半是恼怒地摇起了头。 “不对,不对不对!你......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她,在那之后——”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原本想要大吼出声的加菲尔,怔怔地望着姐姐那带着眼泪的稚嫩脸颊,其喉咙像是被刺亳穿一般,停滞了下来,再没法说出后面的话。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妈妈在离开圣域之后立刻遭遇不幸......身为她女儿的我,也不可能没听过这个消息吧?”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 加菲尔的声音颤抖起来。 “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年幼的你,你应该也知道理由吧,加菲,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连姐姐都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琉兹与其他村民们一定也是知道的吧,从始至终,就只有年幼的加菲尔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他挑战了试炼的话,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其实你是记得自己被妈妈爱着的吧,”法兰戴莉卡轻声说道,“额头上的伤,也是为了忘记妈妈的亲吻,才用力弄伤的吧?” 加菲尔抬起头,再度望向母亲,此刻的母亲所亲吻的地方,正是他头上那白色的十字伤疤所停留的位置。 那个时候的他,额头上还没有那样的伤痕。 这道伤是他在第一次挑战试炼后马上弄的。得知母亲死去,陷入错乱的加菲尔不断地用头去撞击墙壁和地面,这才留下了这道不会消失的伤疤。 这道疤是免罪符——为了忘掉以及扭曲对母亲的思念,好怜悯自己。 “——过去的试炼就要结束了呢。” 法兰戴莉卡轻声说道。 加菲尔忽然回过神,他周围的世界轮廓此刻已经变得模糊起来,逐渐失去形状,被耀眼的白光所替代。 过去就要结束了,试炼也要结束了,那么,这到底是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等等,等一下......”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在那过去的世界消失的时候,加菲尔忽然站了起来,恳求起逐渐变淡的母亲、琉兹和年幼的姐姐不要离开。 “本大爷......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而对他的问题,此刻只能达到加菲尔腰部的法兰戴莉卡轻笑起来: “真是的,姐姐都已经变得这么小了,但你还得拜托这么幼小的姐姐才能得到答案吗?” “俺知道这样很丢脸,但是,俺只能拜托姐姐了!拜托,告诉俺......姐姐你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俺也只要到外面就好了吗?” 他很清楚,这段记忆只能是姐姐离开圣域之前留下的,那么也就是说,那是还年幼的姐姐,是知道了母亲逝世之后,已然坚定地选择了离开圣域,所以,他一定想要从姐姐这里得到答案。 “那么......” 法兰戴莉卡带着慈爱的微笑问道: “加菲自己想怎么做呢?” ............................... “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了吗?” 当有些恍惚的加菲尔从坟墓的入口走出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扭过头,看到菜月昴正斜倚着一旁的建筑,向着他望来: “我还以为你通过试炼之后,脸上的表情会更明媚一些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还是有些迷茫吗?” 在菜月昴的眼中,此刻的加菲尔,像是刚刚卸下了某种沉重的附身之物,可与此同时,又丧失了一直以来行动的目标。 “俺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吗......好吧,你猜对了。” 加菲尔挠了挠头,不过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对于菜月昴的敌意: “俺确实有很多问题通过刚刚那个试炼中解开了......但是在试炼的最后,幼小姐姐问了我一个问题。” 姐姐?是法兰戴莉卡的影像吗? 菜月昴若有所思,不过还是顺着问道: “那么,是什么问题?” “她问俺,俺自己想要怎么做?” “你是怎么回答的?” “俺没有回答。”加菲尔挠了挠头,“俺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守护圣域不被外面的人所侵扰,成为分隔内外的圣域之墙......可现在俺已经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了。” “所以,俺也不知道俺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是吗?” 菜月昴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微笑,对着加菲尔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那么来帮助我怎么样?” “帮助你?” “恩,加入我,来做跟我一样的事情,”菜月昴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我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的帮助,加菲尔。” 闻言,加菲尔歪了歪头,问道: “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又为了什么而行动?” “守护圣域,把想要伤害大家的混蛋们全部打扁,至于我行动的理由......” 菜月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为了我所爱着的人们而战,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棒的理由吗?” “为自己所爱着的人们而战啊......”加菲尔低声复述了一遍,随后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菜月昴的手: “听起来很不错嘛,那么俺以后就跟你混了!大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幽暗魂域(二合一) 这样一来,加菲尔就算是完成攻略了吧......大概? 看着那热情洋溢着过来与自己勾肩搭背一同往回走的加菲尔,菜月昴如此想道。 这样的话,他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少了一个了。 这是他结束试炼之后就决定好的计划,首先是加菲尔,然后是罗兹瓦尔,接着是艾米莉亚,解决他们身上的问题之后,自己就可以从容回归宅邸,然后除掉暴食、猎肠者、还有魔兽使,最后拯救贝蒂,再回来干掉大兔。 实际上,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击败敌人的话,他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在加菲尔进入坟墓之中试炼的时候,菜月昴闭上眼睛,缓缓引动了某股寄居在他体内的力量,想要试验这股力量的具体用法。 而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的世界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浓郁的黑暗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但在那黑暗之中,却有着一些身影显得分外显眼。 他们之中有手握长戟半跪在地的苍银巨人,背后铠甲的裂口上流动着污秽的淤泥;有如野兽般趴在地上的疯狗骑士,手中的钉头锤散发着不详的寒霜;还有头戴巨大帽子的头蓬老者,手中的水晶球闪烁着妖异的结晶光辉...... 除此之外,距离菜月昴最近的一个,则是某个一脸怨毒的绿发蘑菇头。 菜月昴有预感,如果他想的话,面前这些家伙们他都可以召唤出来,并剥夺他们的自我,强迫他们为自己而战。 这就是吸魂恶鬼的两大权能之一——【幽暗魂域】。 实际上这个能力的本名是魂域,但是菜月昴已经给自己的时删取了【绯红之王】这个名字了,为了字数一致也就把这个名字重新命名了。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召唤这些曾经的强敌们,似乎都需要菜月昴花费某种东西才能召唤,而前面那些实力强劲的魂世界强敌们,他大多远远没能满足召唤的条件。 而召唤要消耗的,也并不是灵魂之力,一定要说的话,应该称之为因果之类的东西。 根据吸魂恶鬼在黑暗之手中残留的那部分记忆来看,因他而受到牵连,改变命运的人越多,那么他所获得的因果之力就会越多。 而改变命运这事听起来很玄乎,实际上操作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让本该会死的活下来,让本该会活的死去。 说白了,只需要杀人,便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因果之力。 只可惜,魂世界那些家伙们,似乎是由少数的几个BOSS才会提供少数因果,那些无论死多少次都会复活的活尸们是不会提供因果的,这也直接打消了菜月昴去反复刷因果的想法。 如此说来,严格地说,菜月昴的确也就没有杀过几个人,虽然他在魂世界杀戮无数,但那些被他所杀的家伙们都是些早已流失人性的活尸,即便是将他们杀死,在坐过一次火之后他们也立刻就会复活,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某种连野兽都不如的家伙......而除去他们之外,真正被菜月昴杀死的人,似乎也就只有培提奇乌斯与那些追随他的魔女教徒了。 也正因如此,菜月昴能够动用的因果之力可谓少得可怜。 不过这说起来也合理,菜月昴之前一直以为【幽暗魂域】是如同字面的那样,将被自己杀死的家伙们的灵魂拘留,随后再在用的时候拿出来——但这一点就无法解释为何吸魂恶鬼能够将一些理应是在他获得能力之前杀死过的人再具现出来。因为这个能力本身消耗的就是吸魂恶鬼与他们之间的因果,因为他们是被吸魂恶鬼杀死的,因此吸魂恶鬼可以通过身上的因果将他们从时光长河中拖出来倒也合理。 虽然不很科学,但这很魔法。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由于跨世界的缘故,想要召唤魂世界那些强敌们所需要的因果之力尤其多得吓人,而他们出现在幽暗魂域中的时候,也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只是始终呆滞地站在原地,就不像另一边的培提奇乌斯——他自始至终都一直对菜月昴投以怨毒至极的眼神,而偏偏召唤他所需要的因果之力也少得多。 菜月昴再度望向了培提奇乌斯,虽然他望向自己的视线是那般地怨毒,但他却似乎已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菜月昴心念一动,顿时从那幽暗的魂域之中脱身,而与他一同脱离魂域回到现实的,还有培提奇乌斯。 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已经再无任何怨毒之色,留下的只有呆滞,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般。 “用不可视之手抬起那个石头!” 菜月昴话刚落音,他面前的培提奇乌斯就毫不犹豫地动了起来,只见两道黑影从他背后伸出,并迅速探长,黑色的魔手触摸到菜月昴所指的那块石头,轻易地将其提了起来。 见状,菜月昴思索了一下,又从狭缝空间中掏出个木头方块组成的器物,丢给了培提奇乌斯: “解开它。” 这是这个世界所流行的,类似于魔方一样的益智玩具,之前菜月昴在王都逛商城的时候见到的,因为觉得新奇就买了下来,这里让培提奇乌斯拿来做一些试验也正好。 而答案也恰如菜月昴事先所料的那样,培提奇乌斯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木头玩具发起了呆。 “怪不得吸魂恶鬼要尝试收服那些幽魂......如果没有自我的话,他们的智能很低,完全无法起到单独行动的作用,只能执行一些十分简单的指令。” 菜月昴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对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似乎就是因果之力这种东西虽然在召唤的时候会被消耗,但在召唤出来的家伙被驱散之后,其对应的因果之力也立刻就会回复完毕,就类似于某些卡牌手游的cost一样。 只不过,菜月昴的cost只能勉强满足召唤培提奇乌斯的条件,想要再多召唤一些什么就纯属痴心妄想,虽然他也在魂域之中远远看到了白鲸的存在,但想召唤它要消耗的因果之力却足足是培提奇乌斯的百倍以上。 “所以说吸魂恶鬼那家伙,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同时召唤那么多幽魂的啊。” 而且他往自己亽身上接那么多幽魂的肢体,大概也是要占用因果之力的cost的,能够同时在加装那么多改造的同时驱使那么多强者,吸魂恶鬼犯下的杀孽可谓惊世骇闻。 思索再三,菜月昴决定还是慎用【幽暗魂域】这个能力,毕竟驱使死去的人灵魂为自己作战听起来似乎过于邪术了,放到其他世界观里可能就是人人喊打的死灵法师了。虽然实际本质并非那样,但是异世界的其他人可未必听他解释。 但这么一说起来,幽暗魂域这个能力也是真的像死灵法师,吸魂恶鬼甚至可以以此来达成近乎死者永生的神迹,被他杀死之人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作为幽魂在他的魂域之中永生,就算被打灭了过一段时间也可以再用,像极了被死灵法师反复利用的好用尸体。 只可惜现在的话,以他跟培提奇乌斯之间的关系,想要再向吸魂恶鬼世界中那样假装深受魔女宠爱的【傲慢】大罪司教恐怕是很难了,想要驱使培提奇乌斯,可能还需要他什么时候亲自带着培提奇乌斯见上一面嫉妒魔女才会有所转机。 至于除了【幽暗魂域】之外的另一个技能“接肢”,如今也被菜月昴冠名以【血肉链接】,不过他根本不打算使用这个能力就是了,以他的道德水平,还没有到能使用这个权能的程度。 可惜的是,虽然进行了七次试炼,但他真正获取的魔女因子,也就只有吸魂恶鬼的两个因子了。 菜月昴若有所思。 说起来,似乎他杀死其他试炼中的菜月昴之时,都没有任何获取到灵魂或者是魔女因子的感觉,也就是吸魂恶鬼的黑暗之手在吸魂恶鬼死后直接新认了菜月昴为主,作为隆道尔能够与灵魂绑定的装备能被菜月昴所带走,其上还带着吸魂恶鬼的两个因子——不过也只是部分因子罢了,菜月昴也感受得到,这两个因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缺,最为直观的就是他们所对应的因子在自己体内占用的空间比【怠惰】因子的空间要小得多。 所以说,那些菜月昴死后的灵魂与因子又都去了哪里了呢?是残留在那个世界了吗?可是按照魔女因子会直接粘附到附近之人的特性,菜月昴也并没有见到附近有其他人获取它们。 不过,这也就不是菜月昴如今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如今的他所需要关心的,是圣域的事情。 诚然,在之前的那场试炼之中,他可收获了太多太多,便是不提【幽暗魂域】与【血肉链接】这两个颇为受制的能力,他也获得了【绯红之王】,还习得了【灼耀】【心眼】【圣枪裁决】这样的技能,实力比起之前强出一大截。 与试炼之中连战强欲使徒吸魂恶鬼这样的顶端局相比,仅仅只是通关圣域这件事,在他通过试炼增强实力之后,已经可以归结入鱼塘局了。 虽然若要他独自一个人同时面对所有的敌人还是有些困扰的,但是一个一个来解决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算是暴食,如今他依靠着新获得的能力也有把握对他完全压制。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放慢步伐,好好等一等身后的其他人。 在强欲使徒那个世界之中,他已经见到过如果他不顾他人地独自一人解决问题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圣域的事件对于所有人都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淬炼,如今的菜月昴需要稍微放慢自己的步伐,等一等身后的其他人。 这也是他从那个平凡男人身上学到的,想要让艾米莉亚成为王,是需要他们阵营中的所有人精诚合作才能实现的,并不是某个人独自就能做到的,即便是菜月昴也不行。 一个人固然可以走得很快,但一群人才能走得更远。 ............................ “真是令人意外,拉姆还以为笨蛋加菲会被像死狗一样拖着回来呢。” 当菜月昴与加菲尔一并回到村子入口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正静静等在入口处的拉姆。 “喂,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本大爷要被拖回来啊?!” 加菲尔跳着脚问道。 “因为加菲显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上来就惹到了最麻烦的家伙。巴鲁斯提出要跟笨蛋加菲独处的时候,拉姆就觉得‘啊,加菲已经死定了’。” “喂,我刚刚有那么危险吗?!”加菲忍不住叫道。 “啊,真是,拉姆你不要把我比成什么洪水猛兽好不好,我心里也会受伤的。”菜月昴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开导一下加菲而已,你看,我们俩现在关系不也挺好的?” 说着,菜月昴还指了指加菲尔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是啊,多亏了大将呢,我现在好多问题都已经想明白了,这就是所谓‘鲁特拍着脑门哈哈大笑’吧。” “这样吗?我明白了,”拉姆若有所思,“果然想要说服加菲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只能靠肌肉吧?” “那个......我真的是以理服人......” 拉姆静静看着菜月昴。 “物理也是理,所以我这么说也没错嘛。”菜月昴无奈摊手。 “还是在更强的肌肉面前屈服了呢,加菲。” “啧,虽然你的说法很令我不爽,但是倒也不算错吧,”加菲尔用手指蹭了蹭鼻尖,“毕竟要不是被大将打服了的话我也听不进劝的吧。” “嘛,这些问题让我们暂且放一边不谈吧。”菜月昴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拉姆,罗兹瓦尔现在应该在他的房间内养伤对吧?” 在加菲尔之后,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罗兹瓦尔了。 恩,看在拉姆的面子上,菜月昴可以保证,这次不会打死他。 但是也只是不会打死他而已。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杀人诛心(二合一) “恩,不过巴鲁斯为什么会知道罗兹瓦尔大人身受重伤......”拉姆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是笨蛋加菲告诉你的吧?” “能不能把我名字前面那个笨蛋去了?还有我没有跟大将谈起过圣域内部的事情啊?”一旁的加菲忍不住插嘴道。 “诶?那巴鲁斯你是为什么......” “一定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属于我的加护吧。” 菜月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双眼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未来所发生的的事情呢。” “不是吧?真的假的......哦!莫非大将你让我去尝试试炼也是因为看到了一些未来吗?”加菲尔一脸惊讶地大呼小叫起来。 “哼,就是因为别人说什么加菲就信什么,所以加菲才是笨蛋,”拉姆轻哼一声道,“拉姆可没有听说过存在有这种加护。” “那现在你可不就见到了吗?”菜月昴笑笑,“这也是我能说动库珥修带兵来清扫罗兹瓦尔领内部魔女教的理由呢,而且能够发觉魔女教的存在也是靠着同样的能力,如果不是这个能力发动得比较随缘,我可自信就算是三英雄中的贤者也没法在料敌机先之上超越我呢。” “......原来如此,那是巴鲁斯的主意吗?这样的话,拉姆就暂且相信你的说辞吧,不过这个能力在圣域就只让你预知到了罗兹瓦尔大人的重伤吗?” “我预知到的东西当然不止这些呢,不过接下来的部分,需要等到一会再告诉你。” 菜月昴笑笑,率先向着罗兹瓦尔所修养的木屋走去: “剩下的事情,我觉得一起告诉罗兹瓦尔更好一些呢。” “哦!是关于如何攻略试炼的事情吗?也带我一个!”加菲尔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而看他们俩人的样子,拉姆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可能性,但是,很快她又想到,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或许也是某种机会。 犹豫了几秒之后,眼见菜月昴与加菲尔已经逐渐走远,拉姆也只好咬了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几分钟之后,菜月昴便领着加菲尔与拉姆一同见到了还假装着重伤躺在床上的小丑。 “哦~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昴君,不知道你这次又为我带来了什~么惊喜呢?看样子与库珥修结~盟的事情已经顺~利达成了是吗?” 这次菜月昴见到的罗兹瓦尔似乎终于卸掉了那丑的要死的小丑妆,但即便如此,他说起话来依旧维持着那唱歌一般的腔调,听得菜月昴额头青筋暴起。 “恩恩,我这边的任务我的确都完成了呢,我还顺手把白鲸跟【怠惰】大罪司教也干掉了呢,这些功绩的话都会成为艾米莉亚碳竞争国王的有力政绩......但是吧,我这次来找你,不是来谈我做了什么的,罗兹瓦尔,我就不跟你扯皮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想问问你做了什么。” 菜月昴脸上堆满笑容,但眼中的杀意却已经溢了出来,这激得拉姆几乎是下意识便挡到了罗兹瓦尔面前: “巴鲁斯,冷静一下,注意你跟罗兹瓦尔大人对话的态度。” “态度?呵呵,态度!我没直接动手把他的头拧下来,就已经是看在你是蕾姆姐姐的面子上了,拉姆,你知道这混蛋都做了些什么吗?” 菜月昴冷笑起来: “就是这个王八蛋啊,当我在前线跟一群大罪司教打生打死的时候雇了杀手去刺杀宅邸的蕾姆、贝蒂还有法兰戴莉卡!接下来他甚至还准备在圣域降下一场大雪,先是引起村民们对艾米莉亚的不满,然后再引来大兔将村子里的人全杀了——哦,那家伙现在甚至还不佇知道他这样做会引来大兔吧?虽然这也算得上是他期待发生的事情之一!” “拉姆!我知道你觉得罗兹瓦尔怎么对你都无所谓,但是蕾姆呢?!如果我没有看到未来的话,蕾姆就会死在他雇佣的杀手手上!不仅是蕾姆,宅邸的人,圣域的人,每一个都会死,没有人能在大兔面前生还,而且全部都是被大兔一点一点分尸,受尽折磨才死去!”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巴鲁斯?罗兹瓦尔大人不会......” 拉姆下意识便想要为罗兹瓦尔争辩,但话到临头却又想到了什么,想要说出的辩词也为之一顿。 菜月昴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但罗兹瓦尔却没有,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另一件事上: “昴君,这一切,都是你听我说的吗?” 极为罕见地,罗兹瓦尔一改那小丑般的说话腔调,以正常人的说话方式问道。 “呵,你觉得呢?不会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吧?”菜月昴冷笑着反唇相讥。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罗兹瓦尔摇了摇头,淡淡道。 “喂,等等,也就是说大将的话你完全不准备否认吗?!不仅是村民,老太婆她们,你甚至连我的姐姐也不放过吗?!” 加菲尔攥紧了拳头,满面怒容,虽然他没有听懂具体的情况,但是面前这个小丑领主准备对他所有珍视的人动手的事情他还是听得理解到了。 “恩,虽然我是很想否认啦,但昴君明显是掌握了决定性证据才来找我的吧?”罗兹瓦尔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混蛋!” 就在加菲尔要直接冲上去对罗兹瓦尔的脸饱以老拳的时候,拉姆却再一次执拗地挡在了他的前方: “加菲,你先冷静——” 也就在此时,看到拉姆与加菲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自己可以同时击穿时,罗兹瓦尔猛地从床上跃了出去,右手竖掌成刀,直直刺向拉姆的后心。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探出去的手忽然间传来一阵剧痛,罗兹瓦尔看着视线中忽然间绽放血花的手腕,异色的瞳孔之中闪过一抹不解。 而在此时,菜月昴已经重重一拳砸出,即便是以颇为擅长体术的罗兹瓦尔的标准来看,这一拳也太过迅捷了,完全不给他任何反制的空间,便重砸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上半牙齿全部打碎,鼻梁直接砸进脸里面的同时,也将他砸飞了出去。 “罗兹瓦尔大人,你......” 直到此时,拉姆与加菲尔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而拉姆转身看到那落在自己身旁的断手,脸色微变,显然也是猜到了罗兹瓦尔刚刚的意图。 “事到如今还喊他大人?你对他可真是忠心耿耿。” 菜月昴一脸淡然地弹去剑刃上的血迹: “不过他似乎是把你当做了用完就可以丢的工具呢。” 闻言,拉姆的表情又变得复杂了几分。 “唔,骨然还素低库你了吗?” 这时,躺倒在被撞塌半边的墙壁中的罗兹瓦尔忽然出声道,虽然那张原本还算俊美的脸现在已经被菜月昴一拳打成了歪瓜裂枣,说话还有些漏风,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思考。 故意用言语激怒加菲尔,让他冲动地来攻击自己,这样一来拉姆一定会去阻拦他,这样的话罗兹瓦尔就可以一口气将他们两人全都除掉,就算加菲尔没死,第一反应也一定不会是兽化,而是去治疗拉姆,这样的话罗兹瓦尔就可以从容补刀,随后只留下自己跟菜月昴两人对话——这一切都是罗兹瓦尔在刚刚临时制定出的计划。 当然,一旁的菜月昴也必然不会坐视他杀死两人,但罗兹瓦尔也一样做好了预案,他刚刚想要刺杀拉姆与加菲尔的攻击实际上也不仅仅是那一记地狱送葬手刀,作为顶尖的魔法师,他完全可以做到在攻击的同时于手中构建术式,只要菜月昴出手阻拦,那么罗兹瓦尔就会在假装偷袭失败,让菜月昴放松警惕的瞬间,立刻用手中准备的术式打出冰锥将拉姆加菲尔贯穿。 但他还是低估了菜月昴的手段。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连丝毫的征兆都没有,只是一瞬间,菜月昴便凭空瞬移到了他的身侧,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已经齐腕而断,其中准备的术式自然也变作了无用功。 罗兹瓦尔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菜月昴是如何斩断他右手的。 “可不止是你的右手啊。” 罗兹瓦尔眼前一花,菜月昴又再度瞬移到他的面前,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一抖,已经将罗兹瓦尔的双脚剁了下来: “你这家伙不仅是手跟嘴,连双脚也能构建魔法,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哦?这也是你看到的未来的内容吗?看样子我已经在那个未来中跟你交过手了。” 事到如今,罗兹瓦尔也只好按着菜月昴编好的说辞与他交流了。 他知道菜月昴有着回归的能力,虽然不清楚具体发动流程,但是现在的菜月昴显然是已经用过能力了,则才会一回来便直接摊牌动手。 在这种作弊般的对手面前,罗兹瓦尔也已经束手无策了,就算他还留有底牌也没用,反正能重新来过的菜月昴还能在下次轻松反制。 罗兹瓦尔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是对着自己的嘴发动一个治愈魔法,让他接下来说话不那么漏风,可以稍微体面一点: “啊啊,你的能力还真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呢,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制你的手段了哦?” “是吗?你的态度也很令我感到恶心。”菜月昴淡淡道,又对着罗兹瓦尔的双腿乃至第三条腿都砍了几刀,但是看罗兹瓦尔那都没怎么改变的表情,也就姑且停下了。 很显然,这种肉体上的折磨很难动摇这个混蛋,连刑罚都算不上。 甚至说,即便是已经死到临头的如今,罗兹瓦尔的反应依旧很平淡,没有丝毫被戳破的恼怒与恐慌,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 “但是呢,就算你拿下我也是没用的,那个降雪的术式我早就布置好了哦,就算现在我在这里被干掉也是会正常发动的。” “啊,那个我还是知道的,放心,我当然有应付的手段。” 一边说着,菜月昴一边有些厌恶地甩去剑上的鲜血,感觉沾上这个小丑的血多少有些脏了自己的剑。 “很显然你这家伙是个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肉体上的折磨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因为你把宝完全压在了下一个被我所看到的的未来,你觉得我最后一定会认清形式选择跟你联手......不过还好,在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菜月昴这般说着,又在罗兹瓦尔旁边淡定地蹲了下来: “因为你现在似乎还是对于你的状况了解不够全面,我姑且提一下吧,罗兹瓦尔,你知道在我看到的未来之中,在你的计划导致了宅邸与圣域两边的人们全部死后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怎么说的?”罗兹瓦尔一愣。 “只要每个看到未来的我都在一开始就直接把你干掉,那么无论最终的结果怎么样,你都会死,既然如此,你的一切后续计划,都不会再有人来实施,你的狗屁悲愿,也就会化作泡影。” “换句话说,你已经没有未来了,你这个小丑。” 至此,罗兹瓦尔那一贯不变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可以被称为惊恐的表情。 “昴!”这时,他身后的拉姆忽然道,“无论如何,起码请你留罗兹瓦尔大人一命吧,他只是因为受了魔女的蛊惑才变成这样的,你不用杀他的其实,你只需要......” “住口!” 罗兹瓦尔脸色再度一变,他忽地抬起手,对准了拉姆,手中的术式凝聚待发——却被菜月昴随手一击手刀砸在手腕上,连带着他手中的术式也打散。 “诶~你急了是吧?” 菜月昴微笑着耸耸肩: “不过你就算现在灭口拉姆也没用啊,毕竟她所说的刚好跟我原本的计划不谋而合。” 这般说着,菜月昴忽然转过身,去罗兹瓦尔刚刚躺着的床那边摸索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罗兹瓦尔脸上恐惧更甚,他再度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这次却对准了菜月昴。 不过,他打出的火球却被旁边挥来的一道风刃击碎,这令罗兹瓦尔又惊愕地向着那发出风刃的人望去。 “就是这个!就是那本书!” 保持着施法的手势,拉姆脸上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 “就是那本书把罗兹瓦尔大人夺走的!就是因为那本书,罗兹瓦尔大人才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只要摧毁那本书,就能把罗兹瓦尔大人从那个魔女手中解救出来——” “闭嘴!” 罗兹瓦尔厉喝一声,忽然间将攻击的目标转移向了拉姆,但他的术式刚凝聚起来便又立刻主动驱散——因为菜月昴已经把他刚刚摸出的那本书放在了拉姆身前。 他害怕碰到那本书,所以不敢有丝毫异动。 “真是可悲呢,姐姐,你看你在他眼中价值还不如这本书,我不知道这种家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菜月昴淡淡地收回了书,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罗兹瓦尔面前: “总之,我知道,对付你这种人,杀了你是没用的,只能诛心。” “不过呢,我并不准备亲手毁掉这本书。” 菜月昴抱着书蹲在了罗兹瓦尔面前。 “罗兹瓦尔,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独独要给你留下一只手让你施法吗? “我要你亲手烧掉这本书啊,罗兹瓦尔,不然的话,我接下来就会看着这本书,然后完全照着与书上指示完全相反的事情做,让你的愿望在你死后也一辈子不可能实现。” “魔鬼.......你,你不能——”罗兹瓦尔近乎呻吟地悲鸣起来。 “所以啊——” 听到罗兹瓦尔那满是恐惧的声音,菜月昴微笑着将那本书举了起来: “为了阻止我这样做,请你自己亲手烧掉这本书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谈心(二合一) 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就比如现在的罗兹瓦尔。 虽然从生物角度上他依旧活着,但从精神上来说,他大抵确实是死了。 不得不说,虽然异世界与地球相比会有着方方面面的差距,但在医疗业上,只靠着一手治愈魔法,异世界就胜过地球太多,罗兹瓦尔之前那些被菜月昴砍下的手脚,此刻又靠着加菲尔的医疗魔法装了上去。 虽然对于治疗罗兹瓦尔这件事上加菲尔是千不情万不愿,但被拉姆泪眼汪汪地哀求时也招架不住,只好黑着脸帮罗兹瓦尔治疗了一下,避免他彻底变成残疾。 当然,在帮他治疗好四肢之后,加菲尔又狠狠赏了罗兹瓦尔几拳,砸得他鼻青脸肿牙齿乱飞,并在动手之后补充说明将拒绝这部分的治愈。 对此,拉姆倒是出乎预料地没有任何不满: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罗兹瓦尔大人所做下的事情,甚至都不能单纯用天怒人怨来形容,能够留下一条命已经算得上是万幸了,而加菲尔甚至还让他能够保持完整,对此,拉姆已经非常心存感激了。” “啧,难得从你这里听到一句感谢的话,但是却是关于这个混蛋的,这可真的让我开心不起来。” 闻言,加菲尔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几分,揍起罗兹瓦尔来便又添了几分力。 不过更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是罗兹瓦尔如今的态度,他就像是个死人一样,再怎么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受着,连吭一口气都不会,如果不是确确实实看到他还在呼吸,加菲尔都要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实际上也差不多,在菜月昴强迫着他将自己视为重要度远甚生命的“睿智之书”烧毁之后,他便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巨大的打击令他的精神也死亡,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 “这就是‘多伦格一言不发’的意思么?啧,可真是晦气。揍他就像揍沙袋一样没劲。” 最后,加菲尔在朝着罗兹瓦尔狠狠啐了一口之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时,拉姆又端着一盆热水走了上来,动作轻柔地将如木偶般颓然坐在原地的罗兹瓦尔微微压低身子,帮他洗去了脸上的唾沫之后,这才扭头看向菜月昴: “怎么,巴鲁斯不准备也来打罗兹瓦尔大人一顿吗?” “啊,那倒不用,在逼着他自己亲手把那破书烧掉的时候,我就已经解气了。”菜月昴耸耸肩,“毕竟这对他而言是比死更为可怕的处罚吧......当然,如果你这么要求的话,我也可以多揍他一顿。” “还是免了,巴鲁斯你下手太重,拉姆可不想再把加菲尔叫回来给罗兹瓦尔大人治愈。”拉姆叹气道,“如今的罗兹瓦尔大人已经没有对自己使用治愈法术的能力了。” “嘛......总而言之,这家伙现在姑且算是个废人了?”菜月昴问,“那拉姆你之后打算拿他怎么办呢?” “当然是悉心照料罗兹瓦尔,陪伴他直到他从魔女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嘛,你会因为我把罗兹瓦尔搞成这样生气吗?” “不会哦,因为拉姆原本也是计划当着罗兹瓦尔大人的面毁掉魔女之书的,只不过没有巴鲁斯逼他亲自动手这么彻底而已,拉姆还要感谢你帮助拉姆达成了夙愿。” “这些话当着他的面说真的没问题吗?”菜月昴看向心若死灰躺在拉姆膝盖上的罗兹瓦尔,“他说不定也会因此而一边怨恨你哦?” “没关系,拉姆对罗兹瓦尔大人的爱坦坦荡荡,烧毁魔女之书的计划也是这份恋情的一部分,无需任何隐瞒。”拉姆伸手放在自己心口道。 “包括他变成废人也是吗?” “巴鲁斯,以前没有发现你说话进攻性有这么强呐。”拉姆颇为不满地抬头看了菜月昴一眼。 “啊,抱歉,似乎说过了头了。”菜月昴挠头。 “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你......拉姆的确有做过这种设想,但即便如此,也一样要这样做。” (喂喂喂,拜托,自己亲手把对象搞废然后再陪着作为废人的对方慢慢走出来,姐姐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了啊。) 菜月昴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不能更赞同。) 因为黑魂那边的生活太过无聊,时时刻刻跟菜月昴连麦屏分的神都也跟着吐槽道。 顺便,他之前看到罗兹瓦尔那模样的时候吐槽的是“好死,开杰克酒!” “哼,请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拉姆,拉姆相信,如果巴鲁斯变成废人的话,蕾姆想必也会有同样的做法吧。” “emmmmmmmm......大概也差不多吧。”菜月昴稍微回忆了一下,感觉以蕾姆对自己的照料程度,就算自己不受什么打击,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遇见生活上的困难都会直接喊“蕾姆!”的废人。 “这么一想当个废人也没什么不好吧?”他喃喃道。 (头儿你等一下,别犯病了行吗?)神都对于菜月昴光速背叛阵营的行为感到不齿。 “总而言之,”菜月昴又道,“虽然罗兹瓦尔变成了这样,但考虑到他的为人,我还是很难相信他,必须要有什么能够抑制他行为的工具才行。” “那样的话,只要让罗兹瓦尔大人立下不能伤害大家的誓约就好了,如果他事后违背誓约的话,立刻就会灰飞烟灭的。” “誓约?” “与契约一样,都是约束行动的存在,不过誓约是仅仅约束个人的,且无法在之后毁约。” “可以,就这么干。” 总而言之,在拉姆的帮助下,菜月昴又适度地给了罗兹瓦尔些甜枣,比如说如果罗兹瓦尔立下誓约的话也不是不能稍微帮他一下去达成那个已经破灭的破夙愿,让他稍微恢复了点生气,这才连坑带拐地让他立下了誓约。 “既然罗兹瓦尔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我就去找艾米莉亚了,她现在大概蛮需要我的安慰的。” “明明刚刚才提到蕾姆,现在又跑去见艾米莉亚吗?巴鲁斯,你可真是个花心的渣男。”拉姆面带不屑道。 “......” 实在不知道怎么辩驳,菜月昴只能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走在林间小道上,菜月昴又思索起来之前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有拉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话,菜月昴甚至想考虑直接做掉罗兹瓦尔然后再用【幽暗魂域】这个权能把他给复生出来,反正只要说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继续为了自己的夙愿而行动,这家伙一定会屁颠屁颠跑来听命的。那样状态下的罗兹瓦尔才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但是......怎么说呢,这种行为,让菜月昴感到......很不适。 就像是自己的思维被那个已经被他亲手诛杀的家伙覆盖了一般。 不,不仅仅只是像而已。 将罗兹瓦尔杀死,然后再换上另一个完全听命的罗兹瓦尔,这种行为,不也是用一个罗兹瓦尔去覆盖另一个罗兹瓦尔么? 想到这里,菜月昴忽然有些后怕。 若他真的跨越底线迈出那一步,杀人后再借用权能覆盖的话,会不会有朝一日,他也会异化成为下一个吸魂恶鬼呢? 那时候的他,是否也是被吸魂恶鬼所覆盖了呢? 这么想来,那家伙死之前却把自己的部分因子留在了黑暗之手中,果然是没安好心。 之前菜月昴便听说,不同的权能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体现,但菜月昴如今看来,或许不仅仅是不同的人,即便是同一个人,踏上不同道路上时会获得的权能体现或许也依旧不一样。 起码说,吸魂恶鬼的两个权能都凝刻了他太重的个人印记,即便仅仅只是使用他的权能,或许也会在不知不觉之中逐渐被他的思维所异化。 “真不愧是我啊......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是我所遇见过的最可怕的家伙了,连死后的遗产也是这样的可怕。” “诶?昴你说什么?”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菜月昴身子一僵,连忙扭过头,却看到站在背后不远处,于昏暗中沐浴在月光下的艾米莉亚。 此时的她正摇晃着那似乎是在月光下闪耀着的银发,瞪大那对蓝紫色双眼,满是无辜地盯着菜月昴。 “啊,抱歉,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刚刚想问题想得太入神了。”菜月昴挠挠头,“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是睡不着吗?” “恩......诶,也不是,那个......” 艾米莉亚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摇起头来: “刚刚我听到这边似乎有什么动静,我在想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但是刚过来就看到加菲尔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昴,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米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菜月昴恍然,不过随即又摇摇头,“放心吧,都已经解决了。” “诶——”闻言,艾米莉亚又变得有几分无精打采起来,“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大概......没有?”菜月昴有些不确信。 “这样啊.......”艾米莉亚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昴,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啊?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菜月昴刚说完,却听到艾米莉亚悲鸣一声,头埋得更低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诶不是,我说的没有不是说你没有用,我是说你很没用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 “噢噢。”闻言,艾米莉亚的头这才稍稍抬起来了点,但看上去还是很不自信: “真是抱歉,明明昴已经很忙了,但事到如今,我还是一直在给昴添麻烦。” “明明现在我已经到了该起作用的时候,大家都在期盼着我能够战胜试炼,带着大家回到家,但我却根本没有做好觉悟,一直都在逃避,甚至还要让昴来小心注意我的情绪......” 菜月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手,揉了揉艾米莉亚的小脑袋。 虽然他也可以说艾米莉亚你只要在我旁边,就已经是对我莫大的鼓励了,但他又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什么合适抖机灵的时候。 他只是默默地听艾米莉亚将心中的自责说完,作为一个沉默的聆听者,接受着她倾诉心中的自责。 在这个过程中,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地揉着艾米莉亚的脑袋瓜。 “你是这么想的吗?艾米莉亚?”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视线直直刺穿了艾米莉亚的心脏,她有些慌张地低下了头,明明以前不管她说什么,昴都会一脸宠溺地听她说完,然后反过来安慰仠她的,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除了摸摸自己的头之外,便什么都没说,而刚刚他询问了艾米莉亚两遍的那个问题,又好像完全看破了她心中的软弱。 这时,她忽然感觉菜月昴揉着她脑袋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心中仓惶更甚。 “......对不起。”艾米莉亚小声说,“我想......我来找昴说这些,果然还是希望听到昴能安慰我的吧,我,我太软弱了,我想听到昴说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很重要......” “你确实很重要,对我而言。” 闻言,艾米莉亚又忽地抬起了头,迎面却对上了菜月昴格外认真的眼神,不由得又有些想要别开视线。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昴的后半句话: “但你也确实很软弱。” “如果你心中想的真的跟你刚刚说的一样,那样我或许会安慰你,可是我那样做的话,那就代表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而已。” “但你不是啊,艾米莉亚。” “你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小女孩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喜欢你,我的公主殿下(二合一) 艾米莉亚抬起了头,视线与菜月昴交错。 她有些愣神。 “艾米莉亚,你梦想着成为王,让大家都可以和平平等地相处,对吧?” 菜月昴凝视着艾米莉亚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跨越自己所无法跨越的那些困惑与苦难,不是依靠我也不是依靠帕克,而是只靠着自己的心。” 菜月昴将双手放在艾米莉亚的肩膀上,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可以陪着你走很多很多路,但我终究不能完全代替你,要成为王的是你,要实现你那个梦想的也是你。” 说起这些的时候,菜月昴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魂世界的那些薪王们,他想到了试炼中那个被傲慢大罪强行捧上王座的艾米莉亚,想到了肃清王的菜月昴,还想到了曾为扌聂正攵王的塔兹米。 有人无王者之实,却担王者之责;有人坐王者之位,却无王者之能;有人冠王者之名,却无王者之德;有人行王者之事,却弃王者之名。 “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作为你的骑士尽可能地为你扫清路上的障碍,但是,艾米莉亚,你不可以完全依赖我,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你要靠自己。” “我很喜欢以前我看过的某个漫......总之就是一个故事之中为全部臣民赌上性命而战的王者,他说过的几句话我很喜欢。” “王不惑,王不屈,王不依,王不弃。” “一个合格的王者,不能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困惑,不能在困难之前屈服,不能依附于任何人,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王道。” “你要成为王,就必须这么做,不这样便成不了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为了那个所有人都能和平共处的梦想......艾米莉亚,你做好那份觉悟了吗?” “我......” 艾米莉亚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之后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她还是很迷茫,紫绀色的眼眸中满是如受惊小鹿一般的茫然失措。 “唔......” 菜月昴有些犯难了。 他是应该相信艾米莉亚的。 他应该相信艾米莉亚可以坚强起来,应该相信她可以度过试炼,这样的她之后才能坚强起来,不会变成强欲使徒世界中的艾米莉亚那样......起码他经历的所有试炼都是这样告诉他的,而如今的菜月昴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才会放心地放弃继续挑战试炼,放心地丢掉自己那个所谓的试炼资格,决定去完完全全地相信佘艾米莉亚,将突破试炼的任务交给她。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艾米莉亚想要成为王的话,就必须要变得坚强起来。 在见证过那么多曾经被冠以王者之名的人之后,他自觉对于所谓的王道应该也有几分见解了,所以也想以此来要求艾米莉亚...... 但是在他想通了之后,艾米莉亚这边却拉胯了。 菜月昴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 看着菜月昴那副犯难的模样,艾米莉亚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的......昴,我......” 紫绀色的眸子闪烁起来,踌躇与羞愧浓郁得渗了出来,令她那亮闪闪的发丝都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对不起,昴......我不应该骗你的,我其实想要成为王,并不只是为了那个让大家都可以和平共处的梦想......我其实是为了自己的,我想要成为王......只是源于一个非常,非常自私的理由。” “哦?”菜月昴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我......其实我想要成为王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光鲜的,为了别人什么的梦想的。”艾米莉亚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白色小猫咪,“我还没有跟昴说过吧......我,我以前的话,其实一直都是在冰里面的。” “冰里?”菜月昴有些疑惑,这些事情他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艾米莉亚提起。 “恩,” 艾米莉亚低垂视线,轻轻捧起怀中的项链,那是帕克的凭依之石: “我以前一直被冰封在森林里,是帕克找到我,并将我从冰里解救出来的,在这之前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在冰里沉睡着的。” “在森林被冰封之前,我应该是和大家生活在一起的,但在我六七岁的时候,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似乎?”菜月昴微微皱起了眉头。 “恩......因为我进入冰里之前的事情我全部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能隐约记得森林里有一个类似于妈妈般存在的人......妈妈?” 艾米莉亚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缓缓跪倒在地,不知缘由的悲伤涌上她的心头,她的鼻子忽然酸楚起来,眼睛里也逐渐由水雾氤氲,却始终不知那悲伤的源头。 见状,菜月昴用力摆出来的坚固防线顿时便被冲垮,原本要强装出来的严厉也顿时土崩瓦解,他心中轻叹一声,还是来到了艾米莉亚的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早已变得足够宽阔的胸膛留给她依靠。 “没事的,艾米莉亚,冷静点,慢慢说。”菜月昴轻声道,“我在的。” “所以,大家都怎么样了?”带着引导的意味,他又柔声问道。 “大家......大家跟我一样,都在冰里......” 那对美眸微微颤抖着,艾米莉亚捂着自己的嘴巴,用力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压下了那股已经涌上鼻尖的酸楚,接着说道: “我,我在森林里生活着......一直等待着大家醒来,和帕克一起等待着......但我没等到那一天......所以,我离开了森林,参加了wang选。” “为什么森林的事情会和wang选扯上关系?” “因为,在森林里的时候,遇到了罗兹瓦尔,他跟帕克打了一架之后,又向我保证了说,如果我能登上王位,只要能获得神龙的血,就可以让这片森林的冰融化,把大家都解救出来......” 又是罗兹瓦尔......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皱。 不,虽然这一定也是罗兹瓦尔计划的一环,但倒也不一定就埋藏着什么祸心,起码这次罗兹瓦尔大概是真的没说谎,类似的传言菜月昴也是听到过的: 据说龙神的鲜血,是万能之血,能治百病,亦能令荒废的土地焕发活力,能让冰冻的森林解封,似乎也不算困难。 也就是说,罗兹瓦尔原本的夙愿,也是与龙神有关么?他是真心想让艾米莉亚坐上王位的? 菜月昴沉吟起来。 “唔......昴,我是不是......很自私?” 艾米莉亚的悲鸣声将菜月昴的注意力重又拉了回来,令他不禁扭过了头。 此时,虽心中的那股酸楚已经逐渐褪去了,但艾米莉亚的头却越说越低,到最后都要把自己的头埋到自己的膝盖中了,像是个想要把头埋起来自欺欺人的骆驼。 “明明其他的候选人,都是带着伟大的目标和沉重的觉悟来参加wang选的,但我的理由却是这么的自私......” 艾米莉亚闷闷地说道。 “......哈哈。” 菜月昴沉默了一会,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为什么会笑啊。”艾米莉亚头埋得更低了,“我果然还是太可笑了吗?连昴也嘲笑我......” “啊,不,才不是嘲笑你呢,”菜月昴以印象中给野猫顺毛的手法,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只是忽然觉得......啊,原来就这啊,我还以为是多么过分的理由才能被说成是自私......但这不是一点自私的含量都没有吗?别小看自私了啊笨蛋!” “诶?” 艾米莉亚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小小的眼里写满大大的疑惑。 “想要拯救重要的人,这可说不上是什么邪恶的动机,”菜月昴微笑道,“无论拯救的人是多还是少,这个行为本身都是伟大的。” 就在艾米莉亚的头逐渐扬起来的时候,菜月昴却又补充道: “嘛,不过说起成王的器量,跟库珥修比起来,果然还是有不小差距呢。” “唔——” 艾米莉亚悲鸣一声,又把头埋回了膝盖里。 “但是......” 这个时候,菜月昴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没有关系的,艾米莉亚。” “成不了王也无所谓,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决定成为你的骑士的。” “即便有一天你决定放弃成为王,决定以后都只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而活的话,我也依旧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公主殿下,我永远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 “我可是发过了誓的,不是吗?” 说完之后,菜月昴便温柔地望向了艾米莉亚,一只手依旧在轻轻为她顺着毛。 艾米莉亚没有抬起头,但在月光的照耀下,菜月昴看得清楚——不知何时,她那尖尖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似乎都热的快要冒烟了。 菜月昴也没有戳破,就只是轻轻为她顺着毛,同时温柔地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艾米莉亚小心翼翼地将小脑袋从双膝间抬起,并悄悄侧过脑袋,想要偷看菜月昴一眼。 但是她刚一扭过头,视线却直接与菜月昴的视线在空中对接。 然后她的喉咙中再度发出一声如小兽般的悲鸣,紧急把头又给塞了回去。 那副模样,让菜月昴感觉又可爱又好笑,但却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将原本揉着艾米莉亚背后的手抬起,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将那如瀑布般的白银色发丝扰乱。 他的举动,也扰乱了艾米莉亚的心。 “昴......” 她忽然出声,却没有抬起头,只是将头埋在膝盖里,死死盯着脚边的小草,仿佛能把它看出朵花似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我发过誓的嘛,这一辈子都会是你的骑士,”菜月昴耸耸肩,“作为骑士会守护公主殿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只是这样而已嘛?” 艾米莉亚没有抬起头,只是闷闷的声音从双膝间传来。 菜月昂轻轻歪了歪头。 “你要说的话,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倒不如说,我会成为你的骑士只是那个最根本的原因的所导致的结果而已。” “最根本的原因?”这一次,出于心中的好奇,艾米莉亚忍不住从膝盖间抬起了头,探头探脑地看向了菜月昴,却刚刚好迎上他的视线。 而这一次,出于心中的某份悸动,她没有避开目光。 “因为我喜欢你,不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喜欢,也不是作为君臣之间的喜欢,而是作为男女之间的喜欢。”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因为这样说的话好像就感觉会让我的付出带了点什么杂质......但是,为你做这么多,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且,我希望你也会喜欢我。” 菜月昴轻声说道。 “......诶?” 诶诶诶诶诶诶?!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现在明明不是在说这个的时候吧?而且为什么,明明自己这么没用,一直都只能给昴添麻烦,这样的自己他到底是喜欢那一点?帕克呢?帕克怎么说?如果帕克还在旁边的话会怎么说呢?还有他刚刚是不是说库珥修比自己更出色?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上艾米莉亚的脑海,超载运算令她本就不算灵光的大脑越发不灵光起来,艾米莉亚感觉自己的眼中好像有一堆星星在飞舞,脑海中的小天使与小魔鬼都慌乱地撞作一团,所有一切都乱做一团。 然后,在那一团乱的思绪影响下,她的大脑宕机了。 “恩......” 看着像是断电的机器人一般愣在原地的艾米莉亚,菜月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起码......回句话吧?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额,恩,咦?诶?唔诶诶诶诶?!”艾米莉亚紧张的胡言乱语起来。 “诶......至于这么慌张吗?” 菜月昴看着她这简直是要丧失掉语言能力的笨拙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即便是艾米莉亚因为慌张而无法思考的样子,在菜月昴的眼中,也是那般的可爱。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 他的手轻轻贴住艾米莉亚的肩膀,脸也凑近了她的脸,彼此之间达到感受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传达心意,不一定非靠语言不可,所以—— “昴......” “讨厌的话,就躲开。” “诶?但是,但是这样的话......” 望着慌张的艾米莉亚,菜月昴等待了两秒,如果艾米莉亚明确说出拒绝的话语,或者是有躲开的动作,再或者是有推开他的意图的话,那么他就到此为止。 而艾米莉亚原本也的确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菜月昴那认真的目光,她的声音却又迅速小了下去。 最后,艾米莉亚只是闭上了眼睛。 是迷茫还是放弃思考了呢?菜月昴宁愿相信是第三个选项: ——这一定是因为,艾米莉亚也喜欢他。 彼此的呼吸合而为一,没经验的二人牙齿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一开始还有着刺痛般的微弱痛楚,但很快又被心中的爱意与脑海的炎热淹没。 不是迷茫的,而是满怀爱意的,吻。 “——啊” 不知是谁先移开了嘴唇,总之,菜月昴再度对着眼前的爱人吐露爱意: “我喜欢你,我的公主殿下。” 第二百五十章 不是为了成为王,而是为了你 艾米莉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自己房间的。 脑袋好像晕乎乎的,理性被之前那太过具备冲击性的瞬间给撞得粉碎,艾米莉亚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到躺倒床上的时候,她都还在茫然地摸着自己的嘴唇。 “啊——” 糟糕了,当时什么都没想,居然就那么—— 艾米莉亚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接吻的话,不是会怀上小宝宝的吗? 回想起帕克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语,艾米莉亚慌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她可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心理准备啊! 自己能够照顾好未来的孩子吗?真的能够让他健康茁壮地长大吗?她和昴真的能够给小宝宝一个幸福的童年吗?他们能教育好孩子吗?不会让孩子走上歪路吧?自己这么笨拙真的没问题吗?育儿,育儿的话,有谁能帮到自己呢?拉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肯定不行,所以要去找法兰戴莉卡小姐或者琉兹婆婆吗?照顾过加菲的他们一定...... “怎么,到现在还是睡不着吗?”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艾米莉亚视线位移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菜月昴,忽然间有些羞恼。 “你......怎么还没走啊。” 艾米莉亚羞红了脸,忽然用力推了推菜月昴。 “诶......这么急就要赶我走吗?”菜月昴挠了挠头,有些难过,“虽然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吧,但我们不是刚刚才接过吻吗?我还以为你会希望我继续陪你一会儿的,比如说就在旁边陪着你一直到你睡着什么的......” “这,这个......”艾米莉亚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急得手足无措,只好用力抓着衣摆,可随即她又有些恼火,明明自己都为了未来的孩子着急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孩子的爸爸还是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嘛,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我就先走啦,祝你做个好梦......” 菜月昴忽然站起了身——但也没完全站起来,因为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艾米莉亚忽然红着脸抓住了他的衣摆。 “别走......”艾米莉亚红着脸说道,“再陪陪我。” “诶~”菜月昴笑了笑,“不是你要让我走的吗?” “我......我不想听你说话啦,”艾米莉亚有些羞恼,“你什么都不要说,就坐在那里就行了。” 菜月昴一愣,只好苦笑着坐下: “好,好,一切都听公主殿下的。” “不要再叫我公主啦......” 艾米莉亚忽然间鼓起了嘴,似乎又有些生气。 哪有当了妈妈还被叫做公主的啊。 但是她也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用力看着菜月昴,菜月昴不明所以地跟她对视,艾米莉亚很快又红着脸别过了头。 这样一来,反倒让菜月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莫非是又生气了吗? 自己又是哪里惹他不开心了呢? 菜月昴陷入沉思。 女生的心思怎么都是这么古怪的呢,以前他总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那时候他还不懂,现在的话似乎稍微有些感同身受了。 “昴......” 这个时候,艾米莉亚忽然又小心地唤了他一声。 “怎......恩......” 菜月昴下意识想要回话,但是刚开了半句口又想起来艾米莉亚不让自己说话,所以又闭上了嘴。 看他这幅认认真真的样子,艾米莉亚不由得有些好笑。 孩子的爸爸倒是很认真呢,这样的他,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也不能认输,一定要成为一个好妈妈才行! 艾米莉亚深呼吸着,用力给自己打气。 “昴,”她说,“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女王!” “诶?怎么忽然说这......啊,对不起,我闭嘴。”感觉艾米莉亚的视线忽然间锋利起来,菜月昴又规规矩矩捂住了自己的嘴。 艾米莉亚这次倒不是因为菜月亠昴回话而生气,而是不满他居然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真是的,事到如今,那里还有为什么呢?总不能让孩子长大之后发现妈妈是个没用的笨蛋吧。那样那可是起不好作为母亲的模范作用的。 “因为我......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一直依赖昴了,” 艾米莉亚本想看着菜月昴认认真真把话说玩的,但是当两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她又羞赧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我也要努力起来,让昴反过来依赖我。我要成为昴的助力!” 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理由,就算单单是为了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一定要变得可靠起来,变得能够独当一面! 艾米莉亚顿时充满了决心。 “......恩。” 菜月昴想了想,还是回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感觉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的确是应该说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好好期待了。” “恩......” 艾米莉亚低低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又羞红了脸,什么也不说了。 稍微沉默了一小会之后,菜月昴又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你是这样期盼的话,以后我就叫你女王陛下如何?” “那,那种事情......还是等到我真正能帮到昴的时候再说吧......” 艾米莉亚红着脸,这般说着,可她的声音到后面却也越来越小。 菜月昴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却没有再见艾米莉亚说些什么,他低下头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却发现艾米莉亚已经睡着了。 “......” “也就是说,现在的艾米莉亚,是处于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吧?” 他这样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向着熟睡中的艾米莉亚伸出了手。 而就在他伸出手的下一个瞬间,巨大的冰柱骤然间在他身前凝聚,猛地撞击在他身上,在将菜月昴半边身子冻住的同时,亦直接将他从敞开的窗户那边击飞了出去。 “我......” 飞出去七八米之后,菜月昴这才骂骂咧咧地起身, “既然知道我的意图,就别下这种重手啊,混蛋帕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告别(二合一) “既然知道我的意图,就别下这种重手啊,混蛋帕克。” 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菜月昴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肚子,便没好气对着屋内说道,但是,令他诧异的是,那个灰色小猫的声音,却没有在艾米莉亚的身旁出现。 菜月昴愣了愣,快步又走回了屋中,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艾米莉亚胸前的挂坠中传出: “啧,没能一下子把你解决掉,看样子我下手还是不够重啊。” “?” 如果手边有键盘的话,菜月昴真的想给帕克扣几个问号。 不过,看样子帕克的情况倒是比菜月昴所预想的还要严重,虽然试炼中的奥托给出了相关的攻略,但他也只说到了帕克因为被罗兹瓦尔在契约上动了手脚所以无法与艾米莉亚交流,更多的讯息他也并不算太清楚。找出帕克的方法也是菜月昴自己根据他与神都的契约反推,从契约的核心部分无法被更改入手,猜测帕克应该在艾米莉亚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可以出手。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现身,帕克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糟。 就在菜月昴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却又听帕克说道: “哼,既然有胆子来拱我家的小白菜,那么会被岳父大人打死的心理准备你也该做好的吧?” 虽然现不出身影,但帕尔的话语声倒是没有停过。 闻言,菜月昴脸色顿时一黑: “你骂谁猪呢?” “谁拱我家白菜我骂谁。” “欸......算了,看在艾米莉亚的份上你骂就骂了吧。”菜月昴撇撇嘴,“所以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也不是我自恋,但我觉得我各方面还是都不错的,跟艾米莉亚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之间都是真心的,这一点你也看得出来的吧?” “emmmmm......”项链那边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确实,作为一个女婿来说,你小子除了眼神凶恶一些,其他方方面面也很出色,即便是我,也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女婿人选,你这家伙也算得上是差强人意......” “!”菜月昴精神一振,“所以说?!” “但是,你太花心了!花心是不可以的!” 听着帕克的声音,菜月昴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帕克两只短短的前爪在胸前交叉的样子: “既然你要真心追莉亚的话,就给我把那个蓝发鬼族一脚踢开啊!” “啊这......”菜月昴顿时面露难色。 “切!心虚了吧?!不说话了吧?!刚刚还那么义正言辞,现在迟疑了吧?!”帕克颇为恼火地说道,如果不是没法现出身影,它真的很想用手掌上的软垫对着菜月昴指指点点。 “额......毕竟蕾姆也曾经赌上她自己的性命前来救我,她的心意我无论如何也很难辜负......”菜月昴挠着脸,讪讪说道。 “切!别提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一个猫猫我哪管那么多!”帕克直接下结论道: “你脚踏两条船,你渣男!” “......” 唯独这点,很难反驳呢...... 菜月昴抬头望天。 “嘛,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居然能够想到办法跟我对话,我姑且还是很惊喜的,”帕克话锋一转道,“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是现在姑且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莉亚就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哦?昴。” “......哼,”菜月昴轻轻点头,“你不说我也会的。” ................................ 睁开眼,用发胀的脑袋朦胧思考。 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睡着前发生的事情,想到了那个深情的吻,还有自己即将要当妈妈这件事。 “呜——” 艾米莉亚脸上再度布满红霞,羞成一团。 自己要当妈妈了,要是帕克知道的话会怎么说呢?他大概还没有做好当爷爷的心理准备吧...... 心里这般向着,艾米莉亚下意识地触碰脖子上的结晶石。 能从里头微微感觉得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精灵,以及与他的联系。这几天都没见到面的家人,现在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我在的哦?莉亚。” 这个时候,熟悉的声音忽然间在心中响起。 “帕克……!?” 像反弹一样坐起来,艾米莉亚把凭依石放在掌上,淡淡的绿色光芒一点一点地形成影像,让里头的存在化为形体,出现在艾米莉亚眼前。 “身体比平常还要小吧?算了,这样的我也很可爱啦。” 油腔滑调地说着俏皮话,灰色的小猫精灵在艾米莉亚手掌上轻轻转圈。 “呦,莉亚,一阵子没见了,为了开家族会议,所以我想方设法出来了。” “家族,会议?” 艾米莉亚的眼眸微微颤抖着,原本她对于帕克忽然丢下自己无论如何呼叫都不予回应,心中多少还有几分怒意,但现在她却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帕克的身形比平常还要小,存在感也微弱得可怜。 “......嘿,这么快就到极限了,比我想得还早,真是没办法......算了,因为想在有意图的状况下打破契约,所以精灵的地位被夺也是没办法的事。” “打破契约......?你,你在说什么......不,那无所谓。比起那个,你之前一直都在哪......接下来又要去哪呢?”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艾米莉亚有些焦急地接二连三地问道。 “——我之前,现在,都一直在莉雅的身边喔!不能说话是我个人的私事,和莉亚你本身的问题。不过呢,从今以后......” 用小猫爪托着头笑着的帕克表情变了。原本慵懒可爱的脸转为认真,让艾米莉亚心中那个想法逐渐证实。 “咦......不,等一下,等等......” 艾米莉亚的声音因惊愕而僵硬,与此同时,小猫所坐着的结晶石出现裂痕,而且逐渐扩大拉长。 “怎么回事......为什么?帕克。”艾米莉亚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莉亚就无法恢复那些记忆,也无法通过试炼。”帕克轻轻用软软的肉垫摸了摸艾米莉亚的脸,“我感觉昴说得也很有道理,莉亚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这些记忆终究是要还给你的。” “......那么,总之我以后,还可以再见到帕克的对吧?” 艾米莉亚深吸一口气,忽然问道。 “恩!那是当然!”帕克用力点点头,“不过莉亚你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还要镇定得多呢,看样子跟那个混小子接触也不全都是坏事呢......” 这般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摊着手叹了口气: “唉~虽然坚强的莉亚很令我欣慰,不过我本来以为你会再稍微难过一点呢,莫非是我在你心中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吗?唉,老父亲的心在隐隐作痛呢~” “这个,因为我也要当妈妈了,所以绝对不可以再软弱下去了。” 艾米莉亚叉着腰,半是给自己打气,半是坚定地说道。 “诶?”帕克愣了一下。 “我跟昴......接,接吻了。”停顿了一下,艾米莉亚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话虽如此,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庞还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那个我当然是知道的,毕竟我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外面的我都能看到的......啊。”帕克话语声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另一边,没有注意到帕克异状的艾米莉亚还在说着: “帕克不是说过吗,如果接吻的话就会有小宝宝的,那么我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昴的孩子吧......有什么问题吗?” “不,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这样就好!” 帕克忽然用小短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大笑起来: “那么莉亚,你有了昴孩子这件事,之后请务必要在那个蓝发的女仆面前再说一次哦?” “诶?为什么啊?”艾米莉亚一愣。 “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虽然已经没法再把你拽回来了,但既然如此,就更要让那家伙好好地对你负起责任来才行!”帕克叉着腰,一脸认真道。 “恩......”艾米莉亚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是不太理解帕克的话。 “虽然想不清楚,但既然是帕克说的,那么我就这样做好了。”她点点头道。 “好耶~”帕克笑着转了个圈,但接着,大概是真的意识到到离别的时候该到了,他忽然伸出了猫掌,轻轻触碰着艾米莉亚的脸颊,还有她无意识间滑落脸颊的泪水,柔声道: “我不在的话,记忆的盖子就会脱落。到时你一定会想起很多难过的事。或许你会比现在还要想哭。” “不过,我想如今的莉亚的话,一定是可以克服的,我非常相信。” “因为莉亚是我最最骄傲的女儿,你一定没问题的。” “......恩!”泪水越来越多,艾米莉亚没有说话,担心一说话便露出哭腔,让帕克为她担心。 “莉亚,”帕克认真道,“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我也是,”艾米莉亚触摸着帕克,“我也非常非——常爱你。” “不要哭喽,相信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见的,”帕克歪歪头,“那么,就这样喽,莉亚。”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爱你了,莉亚。” 留下最后的话语,转眼间,小猫的身体化为绿色磷光,像融入空气一样散开。而艾米莉亚的手掌上只剩下破成两半的结晶石──而且已经完全失去光芒。 结晶石碎裂,帕克不见,两人之间的契约解除了,这点毋庸置疑。 “我也最最爱你了,帕克,所以,我们一定会在未来再见的。” 嘴上那么说着,但实际上,艾米莉亚的情绪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 “......看样子,告别结束了吗?”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原本在门外等候着的菜月昴走了进来。 “恩......”艾米莉亚双手从自己膝下伸过,抱着腿坐在床上,脸颊轻轻贴住自己的膝佲盖,“昴一直在外面听着吗?” “啊,听我倒是想听,但是帕克似乎不喜欢跟你的对话被别人听到呢,它还布了个隔音结界。”菜月昴叹了口气,“不过总之,看到你现在还好,我就放心了。” “还好......吗?”艾米莉亚低垂眼帘,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沉睡的记忆正在复苏,她的心中也依旧很是不安,所谓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为了不让帕克担心。 “昴,你可以在这里陪陪我吗?就......在这里陪我到天亮就可以了。” “诶?”菜月昴一愣,“这算是什么约定吗?” “恩,”艾米莉亚轻轻点头,“可以吗?” “啊——这个......”菜月昴挠挠头,“对于精灵而言,约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这一点,他姑且是从塞蕾丝缇雅那里了解到的,约定对于精灵这种存在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所以...... “抱歉,我没法陪你到天亮呢,艾米莉亚。” 菜月昴摇了摇头,说道。 “诶?为什么?”艾米莉亚意外地扬起了头。 “因为明天的话,宅邸那边就要被袭击了,如果我赶紧回去的话,蕾姆跟法兰戴莉卡都会有危险,”菜月昴挠了挠脸,“实际上我已经跟奥托还有加菲尔都谈好了,今晚就要连夜赶回宅邸,” “是要回去保护蕾姆吗?”艾米莉亚问。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生气。 “不止是蕾姆啦......这不是还有法兰戴莉卡吗?”菜月昴挠了挠脸,抬头看天花板。 “......算了,我知道了,那你快走吧。”看着一脸心虚的菜月昴,艾米莉亚忽然莞尔一笑,说道。 “恩?”菜月昴一愣,“这就可以了吗?” “不然呢?”艾米莉亚有些不解,“保护伙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毕竟我也说了要成为昴的依靠,这个时候还拖后腿可不像话。” “......也是啊。”菜月昴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么,圣域这边就拜托你啦,我也会尽快赶回来的。” “恩,”艾米莉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在昴回来之前突破试炼的!” “真是可靠呢,女王陛下。” 就这样告过别之后,菜月昴匆匆离开了。 而后,独自一人坐在屋中,艾米莉亚又低下头,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胸前的水晶。 感觉不到联系。不论何时必定感受得到的联系,现在宛如梦一场。 “可是......这不是梦。” 艾米莉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宅邸(二合一)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在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后,蕾姆换上了自己的睡衣,坐在窗边,遥望着夜幕之上的银月,禁不住地想着。 不知道昴去到圣域之后怎么样了呢?他的话,一定可以帮到圣域的姐姐很多忙吧。 也不知道昴现在会在做什么......也会像蕾姆一样睡不着看月亮吗? 昴现在是不是也在思念着蕾姆呢? 女孩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思维逐渐发散,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已经翻开了桌上的某个小本子。 那个本子是昴学习露格尼卡语所用的练习本,作为昴的老师,蕾姆觉得自己应该在昴不在的时候也认真给他备课。 因为蕾姆不像昴那样出色,在实力上也远远帮不到昴的忙,因此,她只能在其他地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希望这多多少少能够对昴有所帮助。 不过,她佒还是很怀念一起在王都的时候,虽然比起吵吵嚷嚷的王都,她更喜欢僻静安宁的罗兹瓦尔宅,但是,在王都的话,不会有其他人跟自己抢昴。 “唉......” 想到这里,蓝发的鬼族少女不禁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那样的日子能够再长一些......恩?” 就在此时,她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什么杂音,听起来似乎是颇为匆忙的脚步声,而声音的来源,则是宅邸大门那边。 心脏不由得揪紧,蕾姆霍地站了起来,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藏在身边的流星锤。 虽然现在她还穿着的睡衣,但是没有办法,因为她还在昴的房间内,想要再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应该第一时间前去驱赶摸入宅邸中的入侵者才对。 毫不犹豫地,蕾姆提着流星锤从房间中冲了出去,摇晃的铁链发出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蕾姆皱了皱眉,一边赶路一边将铁链缠绕在了手臂上,以此来减小噪音。 因为入侵者并没有隐藏脚步的意思,因此,蕾姆很轻易便定位了入侵者的位置,她悄悄摸到了宅邸大厅二楼的走廊那里,偷偷探出头,很快便看到了入侵者。 由于月亮在宅邸的另一边,没能照入大厅之中,因此,蕾姆很难在这昏暗的大厅中看清楚那入侵者的脸,只能依稀看到个是一个并不高大的人影,看上去似乎是个少年,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在大厅内转悠着,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没有见过的家伙呢...... 蕾姆缓缓攥紧了手中的铁链。 没有选择在白天登门拜访,而是夜晚潜入,同时也完全没有告知主人的意思,直接潜入宅邸之中——也就是说,是敌人吗? 由于来人的实力很强,绝对在蕾姆之上,这一点蕾姆只是稍微感受一下就能明白了,所以自然也就排除了对方只是个盗贼的选项。 正面对战的话,蕾姆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要怎么做呢?如果是昴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稍微思索了一下曾经与昴聊天时谈到遇到类似情景时,他所给出的答案,蕾姆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地绕到了那正在四处转悠着的少年视觉死角处,随后,猛地甩出了手中的流星锤。 只是,哪怕她事先已经尽可能小声了,但是作为流星锤这种武器的局限,在发起进攻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金属声响。 而不巧的是,那位入侵者的感官也是敏锐异常,就在那铁链声响起的瞬间,立刻便朝着蕾姆这边望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那被蕾姆全力砸出的流星锤。 “铛——” 然后,理所当然的,蕾姆的偷袭落空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那位少年举起了手臂,以装备于腕部的钢铁将流星锤击飞,巨大的撞击力道使得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些许,但他却没有后退半步。 见到这一幕,蕾姆心里一沉,若是在偷袭的情况下她都无法取得优势,这也就意味着,她想要获胜的可能性会非常得低。 不过,就在她要再度抢攻压制的时候,那位少年却忽然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 “好重的一击......怪不得大将要我先进来别带奥托,原来是预料到了这个......诶别打别打,自己人自己人!你就是蕾姆吧?还真是跟拉姆除了发色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自己人......?” 蕾姆愣了愣,这时加菲尔忽然向后一跃,一跃跳到了月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金色的短发跟锯齿般的牙齿,这熟悉的特征令蕾姆回过神来: “你就是法兰戴莉卡的弟弟?那个叫加菲尔的?” “对!是我!大将从罗兹瓦尔那边拷问出他买凶来杀你和俺老姐,所以俺就匆匆赶过来了!” “大将?”蕾姆一愣,“你是说昴吗?”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艾米莉亚大人的阵营中能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只有昴了,”蕾姆微微一笑,“所以,昴现在在哪?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啊,大将他啊......”加菲尔耸了耸肩,正要回答。 “哦?这算是提前暴露了吗?” 闪烁着妖艳光芒的刀刃自黑暗中袭来,对着加菲尔的后背发动斩击,但他却再一次展露出了极强的反应速度,关键时刻扭身挡下了这一击,并反手砸出一拳,与入侵者再度袭出的刀刃碰撞,将入侵者击退。 披着黑色大氅的妩媚身影在大厅中现出身形,手中的弯刀旋转了两圈,如同灵巧的流光一般在她的手中跃动着,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双眸之中满是笑语盈盈的杀意。 “被雇主出卖了呢,这可真是个糟糕的体验——不过算了,既然能够得知心上人的踪迹,能来这一趟也不虚此行。” “心上人?抱歉,这种话蕾姆可不能当做没听到,你跟昴认识?” 似乎感觉身旁那个蓝发的少女散发出的气势瞬间强了不少,加菲尔甚至从蕾姆那里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不由得砸了砸嘴巴,心中想道。 真不愧是姐妹啊,就连吓人的气势这方面都是如出一辙。 “欸~原来如此,我这是遇到情敌了吗?” 女人轻轻甩动及腰的长长黑辫,视线也落在了蕾姆的身上: “恩,当然认识呢,毕竟上次相遇的那一夜,我跟他有过那么深刻的交流,这可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啊。” 卧槽,大将这么NB的吗? 隐约成为吃瓜位的加菲尔在心中惊叹道。 他这才认识大将没两天,就已经看到了三位他招惹过的女性了,那位艾米莉亚大人自不必说,跟大将天天唧唧我我的也算是有目共睹,但是在加菲尔从大将那里得知留守宅邸的拉姆妹妹也是他的恋人时真的感到羡慕了,毕竟他追了拉姆这么久也没被她正眼瞧过,多少有些想拜菜月昴为师了。 但是现在到这边一看,嚯,好家伙,居然又来一位大将招惹的女人,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加菲尔感觉这个瓜多少有点刺激。 不过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老姐是不是也多少有些危险了? 握着锁链的手缓缓攥紧,蕾姆额上凝聚出闪着亮光的鬼角: “这种没品的玩笑就不要开了,你绝不可能是蕾姆的情敌,你应该是昴的敌人吧?” 艾尔莎忽地一个侧身,如同炮弹般甩出的流星锤擦着她的身体飞过,将后面的墙壁打出一个窟窿。 “恩?为什么这么想?” 灵活得闪过流星锤收回时的第二击,艾尔莎舔舔嘴角,微笑着问道。 “提到昴的时候,你的眼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分明全都是杀意才对!” 蕾姆的声音骤然提高,流星锤再度被她抡动,却在即将命中艾尔莎的头颅时再度被她歪头避开。 “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你多少还是有一点点的误区。” 艾尔莎轻轻抚摸着心口累赘,微笑道: “这种心情,这种渴望触摸他肠子,沐浴在他鲜血中的渴望,还有这抑制不住的心跳与激动,如何不能称之为爱情呢?” “卧槽!”听到她那病态的发言,加菲尔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而他的出声,也令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将视线移动到了他这边。 “所以......”艾尔莎缓缓问道,“那位骑士大人,现在身在何处呢?我可是很想跟他叙叙旧呢。” 而蕾姆这一次也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扭头望向了加菲尔,显然也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关心。 就在此时,大厅某处的墙壁轰然裂开,一个庞大的漆黑野兽横飞而过,向着艾尔莎砸去,被她踩着轻巧的步伐躲开。 “啊,我的小狮!” 惨叫声自艾尔莎身后传来,梅丽快步从某个角落中跑出,奔向了那个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进气的影狮子。 而自那影狮子飞来的方向,高大的法兰戴莉卡正一手提着奥托,快步从其中奔出,看到这边的几人,反而愣了一下: “......你,莫非是加菲吗?” “当然是我啦!看到我有没有吓一跳啊老姐——诶!老姐你怎么这么大只!” 话刚落音,加菲尔便吃了一个爆栗。 “不要一重逢就说这么没礼貌的话,加菲。” 法兰戴莉卡随手将手中提着的奥托丢在旁边,也扭头望向了场间,目光一凝: “所以,这就是奥托小哥所说的杀手吗?” “对!根据罗兹瓦尔所说,杀手一共有两个,分别是“猎肠者”艾尔莎与“魔兽使”梅丽,她们都是非常危险的杀手,昴先生也交代过我们了,让我们不需要追求击败,只要能给他拖延够足够多的时间,他就能腾出手来对付她们了。” “腾出手?” 法兰戴莉卡有些奇怪,随后再度问出了在场的另外两位女性都非常关注的问题: “所以,菜月昴大人现如今在做什么?” ................................ 此时此刻,在通往宅邸方向的林间小道之上,一场激烈的对拼正在展开。 “暴饮~暴食~” 无形的空气利刃向着近在咫尺的敌人飞出,【暴食】在以双腿斩出那样的攻击之后,立刻便将自己的形态从【跳跃者】转回了【拳王】,勉强格住了自前方袭来的剑刃。 紧接着,他忽地又扭转手腕,以灌注斗气之后硬若钢铁的手腕将利刃格开,同时一击凶猛无比的刺拳反手轰出,却也被前方之人一扭头躲开,同时那柄长剑再度刺出,速度之快却是令【拳王】涅吉·罗克哈特也防御不及,只能临时切换为【肉食兽】,以天赋异禀的肉身硬吃下这一击。 饶是如此,剑身之上附着的力道也将它击退了数步,受击处虽没有明显伤痕,但却也让莱伊·巴登凯托斯疼得龇牙咧嘴。 不,也或者说,此人并不能完全算是莱伊·巴登凯托斯,起码现在不能。 如果要称呼他的话,应该是使用着莱伊·巴登凯托斯肉体的露伊·阿尔涅普。 “令人惊喜~!仅仅只是几天不见!你便又鲜美了如此之多!明明在此之前你根本无法对抗拳王的~啊啊啊——真是令人感动的食材,即便是在没有被享用的时候也一直在努力精进着自己,让自己越发变得肥美多汁!如此精神!真是值得这世间所有人学习!要是世人都能像你这般勤勉,那这世界上的珍馐就又多了无数!” 能够令菜月昴在半路便脱队的理由,自然不会有他,理所当然便是这次宅邸最大的敌人,【暴食】大罪司教——莱伊·巴登凯托斯,露伊·阿尔涅普! 在感受到这俩混蛋那扭曲的气息之后,菜月昴便立刻与奥托加菲尔分离,让他们驰援宅邸,而自己则来截杀【暴食】。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菜月昴根本不想让蕾姆见到这个扭曲而可憎的家伙。 还有......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你该不会以为刚刚那些,就是我这些天的全部进步吧?那些充其量不过是我稍微拿你实验一下我在体质上的进步而已。” 随手将盾牌扔在一边,仅留一手持剑,菜月昴眼中已满是森寒的杀意。 “现在开始,才轮到你好好感受一下,距离上次卡关之前,我到底强了多少。” 与此同时,在他的另一只手上,血色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着。 新书已发布:《从黑魂归来的碇真嗣》 虽然我一直没正式跟各位说,不过不少读者老爷应该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本书的第十一卷,已经单独作为一本新书开始连载了,到目前为止已经写了三万二千字了(算上今晚更新应该能到四万字。) 嘛,不过也因为今天冲榜的缘故,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正式说,同时跪求读者老爷们看到这一章之后能立刻去看看这一本书,拜托了! 传送门在末尾。 以下是简介部分: 又名《我,碇真嗣,纯爱战神》 什么?官配是明日香跟剑介? 那,本书又名《我碇真嗣今天就要去抢亲》 正常版简介: 碇真嗣从小便被父亲抛弃,承受着无边的孤独,他在自己的心灵周围设置下重重的壁垒,拒绝与他人的交流,也逃避着整个世界。 ——这一切都持续到他十四岁那年为止。 许是他一直逃避世界的行为得到了上天的惩罚,当他某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所到之处,尽是那阴沉而压抑的天空,与漫山遍野的墓碑。 也正是在这里,他被迫着去面对一切,面对铁与血,剑与火的磨砺。 而当他稍微成长之后,再度回到现实世界,面对那巨大的紫色机器人的时候,故事,又会走向何方呢? …… 很多年后,当记者问起碇真嗣对于其他EVA驾驶员的评价之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每位EVA驾驶员都有自己的风格,各有擅长,很正常,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那碇先生你呢?” “我无敌。” 简单开个悬赏 忽然想起来这阵子舒克似乎是周年庆活动,刚好这本书之前的欠更基本也还完了,然后咱手头也挺紧的,所以就简单开个悬赏。 基本也是按之前的老规矩来,一百块钱的打赏加一更,刀片就不计入内了,因为写免费卷的原因,我这个月也没全勤,刀片我恰不到钱,一个刀片我只能分一毛的样子,所以刀片悬赏就不开了。 考虑到以这本书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打赏应该也不会多,所以就不设上限了,我感觉我甚至可以自信点说下个月就能结清。 另外,舒克周年庆以来的所有打赏也都会计算在内,所以已经打赏过的读者老爷也不用后悔打赏早了。 另一方面,我今天刚刚看了《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稍微有些破防,虽然这本书到现在我坚持写着的目的就是好好完结,不想再多开坑了......但是这玩意儿真的后劲太大了,(我已经单曲循环了《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use》一整天了)所以我临时决定在灰烬阵容之中加一个大卫·马丁内斯,大概会在近期动笔,作为本书......emmmmm第十三卷的内容吧。暂时并不打算写长,应该是一个几万字的小短篇吧。 顺便,有不少人问我碇真嗣卷还写不写,这里统一回复,碇真嗣卷作为本书的第十一卷,自然也在我的填坑列表之中,龙族卷一完结就会动笔开填。 ps:感谢以下读者老爷的打赏: 幻想乡、灵梦200 塔玛德尼梅迪一世588 旅法师包子天200 书客億億肆無億肆100 如龙军100 最后的希灵使徒1176 幻想神话100 寒冰下1176 沐吟秋588 百夜遥500 路过的沙耶500 幻想乡的人400 沐陌儿100 冥骨588 猫蛋的青春丶200 如龙军300 枯萎的西行妖1688 罗马留任老兵大队588 (-ω・)✄ひ100 慈爱救济天国100 幻想神话100 圣凡我1000 北极魁斗100 主神白光球100 总计10592猫饼干,目前欠一章。 咕了几天,双倍还更 啊,说起来真是抱歉,这两天急火急燎地跑去夜之城杀重锤——啊不是,我是说给大卫卷取材,这一打就是好几天,昨天晚上睡觉前才刚刚干掉了重锤,专门穿着大卫衣服拿着丽贝卡的喷子全程跳他头上向下开枪。 不过因为这几天我人泡在夜之城,所以没来得及更新——当然,欠下的章节一章都不会少的,上次更新是26日,而且是26日的凌晨五点五十几,这应该算是25日的更新,所以我实际上是欠了26,27,28,29四天的更新,一共四章。 然后统计了一下这几天的打赏,一共是29892猫饼干,加上之前的10592一共40484猫饼干,也欠四章。 然后,作为这几天咕咕咕的补偿,合计八章欠更直接翻倍还吧,算我十六章欠更,下个月开始全勤,所以是在每天两章的基础上加更才算还更。悬赏的话也就关了,舒克下次活动之前说不定这本书也就完结了,暂时不考虑再开悬赏的事情了。 第一章 大卫·马丁内斯 是夜,大雨倾盆而落,雨点倒映着那四周高楼之上密布着的霓虹灯光。 自高处向下俯视,那密密麻麻的霓虹灯光遍布于市中心的每个角落,代替那些建筑的边缘线,为这个城市的脉络勾勒出轮廓。 这是一座极为繁华的城市,高耸的大楼密布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车灯的光亮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天空中还不间断地有浮空车飞过,巨大的超梦目录被投影在天空中,让整个城市都能看到那些知名导演们的最新作品。 虽然名为夜之城,但这座城市,却是一座不夜之城。 当然,还有人喜欢称他为...... ——逐梦之城。 而此时此刻,在市中心公司广场的正中央,于那漂浮于空中的巨大金鱼投影之下,一场屠杀正在展开。 男人缓缓将手中的DB-2萨达拉技术充能霰弹枪从面前那已经被轰穿的警车门上移开,鲜血从那门上的弹孔中流淌而出。 这是一个十分强壮的男人,大雨倾盆,但他却似毫不在意般裸露着上半身,任由雨滴落在自己那钢铁的肌肉之上......但是这里的钢铁并不是形容词,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钢铁,在那些明显是带着防弹功能的装甲外壳之间,还有着大量的机体拼接线。 他的身体显然经过了高度的义体化改造,连他的双眼都早已经被军用的侦查镜替代,像是什么长着六只复眼的昆虫,冰冷的侦查镜之中,自然也无法显现出任何人类的感情。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在他将萨达拉霰弹枪中的弹壳弹出的同时,在他的身后,被先前那轰响的枪声惊动的警察们已经第一时间掏出了枪械,枪械的火光在夜幕中亮起,对着男人倾斜起金属的风暴。 但他们的攻击却没有任何作用,密集的子弹轰击在他那钢铁的身躯之上,很快便被弹开,有着皮下护甲与外部装甲的双层防护,小口径的弹药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那男人不慌不忙地将霰弹枪背到背后,随后便取出了两把手枪转身盯着枪林弹雨与那些警察们对射起来。 一朵朵血花在那些警察们的身上绽开,那些警察们很快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当那个男人抬起左手,从其中升起的炮口打出一发火箭炮之后,防线也随之崩溃,有警察想要在他换弹的空隙攻击,却很快倒在从他肢体中伸出的螳螂刀之下。 “是赛博疯子!呼叫暴恐机动队!” 枪火的咆哮声中,有警察如此喊道。 就在此时,些许微弱的绿光自那男人的背后脊骨的位置亮起——与他身体其他部位一样,他的那里也一样被某种植入体或是义体之类的东西所替代。 也是在那个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忽然间放缓了无数倍。 时间被成百倍地拉长,原本那些快速从天空落下的雨滴,在他的视野中也由雨线变作了一滴一滴以蜗牛爬般的速度移动的水珠,因下坠的空气阻力而不断变化着形状,连子弹都被减慢到可以被人徒手抓住的地步。 而后,在这无比缓慢的世界之中,男人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放缓,他快速迈出了脚步,绕开了全部射向他的子弹,快速奔至那些将警车作为掩体的警察们身后,将手中的正宗手枪举起,在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扣动了一次扳机,然后在子弹出膛之后又迅速移动到下一个人后方。 而这对于他而言足有数秒之久的动作,在那些将死之人的眼中却只用了一个瞬间便完成了,男人的身影在他们的眼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模糊不清的影子,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枪响在自己背后响起。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只有一次枪响,但是射出的却是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每一个子弹都命中了一个警察的后脑。 原本密集的枪声骤然停歇,在所有反抗者都死去之后,这里重归宁静,只剩下男人不急不慢地为枪械换着弹匣。 但就在此时,赤红色的光幕从天空照下,印在他的脚下,形成一个赤红色的标识,其中赫然写着“CAUTION”“STAY AWAY”之类的字样,一辆装甲浮空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有狙击手站在浮空车上对着他射击,但却只打断了他手中的霰弹枪,在那子弹击中他之前,他已经瞬间移动到了十余米之外,并举起武器对天空射击。 “斯安威斯坦么?烧掉他的系统!” 浮空车中有人说道。 “他的入侵对抗单元是军用等级的!” “我们的也是!” “准备下降!” 简短的交流之后,暴恐机动队的装甲车迅速下降,与此同时,队中的黑客头盔目镜中迅速闪过红色的数据流,几秒之后,那个恐怖分子装在背后脊骨处的斯安威斯坦骤然爆发出一团火花,而他的身体也顿时僵住,再动弹不得,仅仅只是维持战力都分外勉强。 暴恐机动队的队员们很快顺着滑索从浮空车中落下,他们端着重型枪械迅速将恐怖分子包围,瞄准他的身体连连开火。 他们所用的枪械显然并非之前的警察们所能媲美的,强大的火力击穿了恐怖分子那厚重的护甲,打得他左右摇摆,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经受摧残的一片枯叶,很快便摔倒在地。 直至这时,他才终于恢复了行动力,举起了双手的手枪对着周围的暴恐机动队射击起来,但却甚至无法击穿他们的护甲,与此同时,其中一个队员已经将手中的精准步枪枪口抵住了他的脑门。 在临死前的那个瞬间,男人的视角余光之中,似乎看到有一抹火光在广场的某处一闪而逝。 像是......一道凭空出现的小小流星? 没能理解那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下一秒,枪声响起,密集的雪花充斥了他的视野。 “啊啊啊啊啊——” 少年惨叫着拱起了腰部,双手虚握着并不存在的枪械,犹自对着不存在的敌人射击着,身体因为莫大的恐惧刺激得抽搐起来,但在雪花出现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他很快便摘下了头上的超梦仪器。 “你觉得如何?这可是从那个刚死了俩小时的边缘人尸体上搜集来的,毫无污染的记忆。” 电话被接通,沧桑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响起。 “太棒了!大夫,你这超梦绝了!” 少年惊叹地回应道,双眼之中有着金色的信号图标缓缓转动着,这是他正在通讯的标志。 “哈哈,这都要归功于吉黑,这是他的杰作,虽然算不上完全合法就是了。” “啊,真的让我的脑袋好晕,快要吐了。” “那也正常,毕竟你刚刚可是在赛博疯子的脑海中转悠啊,有这种反应很正常,好了,我们换下一个超梦吧。” “额,不,等一下大夫,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大卫打断道,“我在那个超梦的最后好像看到了一道流星,你知道那是什么嘛?” “流星?什么流星,你说胡话呢吧,是不是把枪口的火焰看成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电话那头的大夫有些诧异,“好了别打岔,赶紧换下一个超梦!” “行吧......下一个超梦是什么?”一边将另一个超梦芯片装入超梦眼镜之中,少年一边问道。 “哼,绝对够特别。”年纪一大把的大夫故作神秘地说着,而少年则一脸期待地戴上了眼镜。 随后,不可名状的,只是描述就会令整个世界都被抹除的内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鬼!” 名为大卫·马丁内斯的少年叫嚷起来。 .......................... 洗衣机轰隆隆地转动着,作为一个廉价品,它的噪音也分外吵人,已经进入贤者时间的大卫双目无神地坐在洗衣机前,等待着衣服被洗干净。 “咚”得一声闷响,机器停止了运转,大卫回过神来,随后便听到洗衣机中有机械女声说道: “余额不足,停止运转。” “不会吧,这么快?”大卫叹了一口气,想要喊母亲前来缴费,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 他小心翼翼走到客厅,光屏在客厅的中央悬浮着,其中播报着夜之城的种种新闻与广告,而在那光屏下方的沙发上,一个纤瘦的身影已经躺在其上沉沉地睡去,原本搭在她身上的黄色大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下。 大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为她将大衣又盖上。虽然他已经尽量减小动静了,但他这个举动还是惊醒了沙发上的母亲。 格洛莉亚打了个激灵,身体猛地弹起,直到她看清楚站在身边的正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一把紧紧抓住自己大衣扣在身上,随后才软绵绵地道了一声早安。 “又睡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床上睡?” “大夜班结束太累了啦。”格洛莉亚叹气道。 见母亲这幅劳累的模样,大卫心中一软,他将洗衣机欠费的事情说了之后,便伸手去拿自己的外套,准备去上学。 “哦对了,你上次说,什么时候需要升级学院用的装置来着?”格洛莉亚问道。 “哦,那个我让义体医生帮我处理过了。” “处理?” “都搞定了啦。”大卫别过了头。 见儿子这幅模样,格洛莉亚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我发薪水了,用得起钱,答应我,一定要用正版更新好吗?” “明明连洗衣机的钱都充值不起了?” “我只是忘了而已,”格洛莉亚摇摇头,“总之你答应我,一定要用正版更新。” “知道了知道了。”不耐烦地敷衍着母亲的叮嘱,大卫随即便又将其丢之脑后。 并非是叛逆之类的情绪,仅仅是因为他清楚,以家里的经济情况,这份正版的超梦装置升级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便宜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省下这笔钱,这样的话,母亲或许也不必每天那样拼命地加班了吧。 “你要穿成这样去学院吗?” “校服还在洗衣机里呢。”大卫颇为不耐地指了指洗衣机。 就在此时,光屏之上切出的一个新的新闻却忽然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被暴恐机动队击毙的前中尉詹姆斯·诺瑞斯,其遗体内的军用植入芯片下落不明......” “妈!当时你居然在现场吗?好厉害!” 看到光屏中那个身穿黄色大衣,将尸体推入运输车中的熟悉背影,大卫很是兴奋道,其感觉就像是忽然得知自己母亲为某个知名影星的舞台演出担当现场工作人员一样。 而他这幅兴奋不已的样子落在格洛莉亚的眼中,却让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不......那个时候那里的尸体堆积如山......”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 这种话,大卫大概是听不进去的吧。 “好了,快出门,不要迟到了!”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新闻,催促道。 “路上小心。” 眼看着儿子终于离开了家,格洛莉亚默默接通了某个电话: “曼恩?我是格洛莉亚。” 与此同时,她默默低下头,拉起了自己的大衣。 这也是为何刚刚儿子为她搭衣服的举动会让她有那么大的反应......此时此刻,在那大衣的内侧,正贴着新闻播报中那丢失的名为斯安威斯坦的军用植入体。 .......................... 从家门之中走出,大卫默默收拾好心情,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在自己内置的音乐播放器中点上一首说唱之后,他将双手揣入兜里,默默走入这个会吃人的城市。 从在自己家门口打地铺的流浪汉身边走过,从垃圾车上跳下,借助着下方堆积的大堆垃圾作为落地的缓冲,走出公寓大厦,迎着阳光小跑起来,无视街边那端着霰弹枪吵架的夫妻,与街边认识的孩子打招呼,若无其事地从看着超梦用着飞机杯的路人身旁走过,再坐上电车...... 少听,少看,少管闲事,这就是在这个城市的底层生存的不二法门。 而在路过公司广场的时候,在那空中悬浮着的巨大金鱼投影下方,大卫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血迹尚未干涸的事故现场。 想起这里令无数人避而远之的战斗现场,却在不久前被他身临其境地感受过,大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暗爽。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看到的那个火光似乎就在这里哪里来着?” 忽然想起之前在那超梦的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大卫循着记忆四下搜寻起来。 而后,在那警戒线的边缘,大卫在地面上某个小小的坑洞前停下了脚步。 他弯下腰,将那个盾形的金属薄片从地面上扣了出来,凝视着手中的物体,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一个烧焦的......骑士徽章? 第二章 骑士病毒? 这是什么东西? 大卫眉头微微皱起,将那烧焦的骑士徽章举起,在天空飞过的巨鱼投影下观察起来。 那徽章被烧得有些发黑,但是却并没有扭曲熔化的迹象,明明它周围的地面都已经被熔出了一个小洞...... 莫非是某种熔点极高的优质合金吗? 大卫不禁这样想道。 不过,古怪的是,明明是这种优秀的材质,徽章本身却没有什么芯片接口,也没有电路焊接的痕迹,完全就是一个单纯的铁片而已...... 说到底,这年头还有这种复古怀旧到极致的东西吗?莫非是什么有钱人专门弄出来的复古收藏品? 大卫将那徽章轻轻抛起,随后又伸手接住,塞进了自己左胸的衣兜中。 虽然不太清楚,但他本能地感觉这应该是个好东西,可以考虑回头找义体医生鉴定一下什么的。 这时,他的视角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了些许明亮的色彩,令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心中有那么一抹冥冥的预感,似乎那抹色彩可以装点自己这无趣的人生一般。 四处张望之下,他很快便在广场上一层的天梯之上,看到了某个令他怦然心动的纤细剪影。 只可惜,等大卫顺着楼梯跑上,想要仔细看一眼那个女孩面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只剩下个趴在护栏上发呆的肥胖男人了。 嘛,这倒也正常,对擦肩而过的某人怦然心动,然后再彼此消失在人海中,这才是现实嘛,要是两人彼此一见钟情互相结识,大卫反而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某个校园恋爱类型的超梦之中了。 稍微耸了耸肩,他便对这事不再留意,转而快步从广场的环形道路上跑过,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荒坂塔——夜之城最高的那座塔,亦是这个城市最为显赫的核心建筑之一,亦或者将其称之为夜之城的皇宫倒也不为过。或许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每天站在塔的顶端俯瞰这座城市的时候,会把那些地上挣扎着的人们视为脚边随便就可以踩碎的蝼蚁吧。 每次看到这座塔,大卫都不禁这般满怀恶意地揣测一下。 而他的学校也是在这里,那是直属于荒坂的私立学院,也是夜之城最顶级的学府,其为荒坂这一全球巨头企业也输送了大量的高管人才,按理来说大卫这种小市民应该是根本进不了这种贵族学府的......但是他的母亲却宁可一身负债,也要将他送进这里来。 快步迈进属于自己的教室,大卫躺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向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同学们,早安,今天也没有人缺勤,真是太好了。” 巨大的女人投影在他的前方显现,那是他的老师,由荒坂内部研发的高级教学AI,这也是所谓的公立学校无法与荒坂学院相比拟的一点——它们可以通过自研的高级AI根据不同成绩段的学生针对性地设计教学方案。 这时,AI老师视线微移,落在了大卫这边: “大卫·马丁内斯,你没有穿学院的校服呢。” “抱歉,我早上把制服与裤子弄脏了。”大卫拉长声音,颇为不耐地应付道。 “你没有备用的吗?” “是,没有。” “了解,请于课后提交制服特例申请表。那么现在,我们开始今天的授课。” 闻言,大卫不耐烦地将自己的老式超梦头环戴在了头上,可这时,却有电话打进了他的私人频道: “连制服都没有穿,你是认真的吗?是我的话,会尴尬到不敢来学校。” 那家伙又来找茬了...... 大卫有些烦躁得撇了撇嘴。 他并非不能理解母亲对他的殷切期待......但是他也清楚,似他这般的普通人,是没法融入这里的,连多一套校服都很难负担的他注定在这贵族学府里格格不入,他当然没法融入其他学生的圈子里,不仅如此,那些贵族子弟们还特别喜欢来找他茬,就比如现在打电话骚扰他的田中胜男。 “我不觉得尴尬,我比较在乎功课。”大卫不耐烦地回复道。 他的成绩比起田中这个家伙可好得多,这也是他少数能够压过这个家伙的地方。 不,仔细想想,这家伙会这么频繁地找他茬,也是因为无法接受在功课上没有一个穷小子优秀吧? “啧,”被戳到痛楚的田中迅速转移话题,转而来戳大卫的痛处,“你怎么还在用那个老古董的版本?能和最新升级兼容吗?” 切,明知故问。 大卫有些焦躁,一只脚快速地点了起来。 这是他的一个小毛病,只要他感到烦躁,就会不自觉地快速点起前脚掌。 他所用的超梦头环版本当然无法兼容最新的升级,这点田中显然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讥讽自己这个穷小子连头环升级的钱都很难负担罢了。 在这里的那些贵族子弟眼里,贫穷就是最大的原罪,而大卫家甚至连学院内通用的教学辅助系统装置的频繁更新换代都很难负担得起,自然是丑恶到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程度。 虽然母亲总是说她会努力赚钱,这些花费是完全承担得起的,但大卫也注意得到他每次跟母亲提起学院需要的各种费用时母亲那微微颤抖的手。 不过这阵子的话,她的负担大概能小一些吧,毕竟升级这边他已经想办法暂时搞定了......大概。 “我让他兼容了。”大卫回复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连升级的钱都没有,怎么能来上学?”见大卫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田中将暗讽升级为明嘲。 这一次,大佮卫没有再回复他的话语。 到上课时间了。 “请所有同学登入‘绿茵教室’准备进行冥想。” “靠你了啊,大夫。” 大卫不禁喃喃起来,祈祷那个义体大夫给他做的头环升级可以派上用场。 然后,他登入了虚拟教室。 下一秒,在所有老师与同学的视角中,嘈杂而剧烈的声响以大卫为中心传来,本应宁静的虚拟青色草地上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并向着四周扩张,大量的错误代码复现于每个人眼前。 “怎么回事?” “是病毒!” “都怪马丁内斯!” 当同学们的骚乱声与指责声在教室频道中响起的时候,大卫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他的眼中,那被黑洞与混乱代码所覆盖的青草场地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沉重铁盔甲的骑士? 第三章 幻觉 简直是从什么上古幻想作品之中走出的家伙,那全身重铠的骑士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电子接口,甚至于连拼接线都找不到,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大卫大概也就觉得这家伙是刚刚打劫了某个古代盔甲博物馆了,但偏偏那人身上的铠甲又像是被火焰烧过一般,全身都被烧得漆黑,也不知是否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同时其上还遍布着刀剑划痕,看上去又像是什么从幻想超梦片场中杀出来的家伙。 不过,盯着那骑士又看了几眼之后,大卫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伸手探入胸前的口袋,将他早上来学校前捡的那个骑士徽章摸了出来。 他看了看手中那个金属徽章,又看了看面前那个骑士,发现这两者的风格可谓完全一致。 “你是......谁?” 大卫喃喃道。 岂料他这一问,反而令那个骑士愣住了,原本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的他顿时多看了大卫几眼: “你看得到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 大卫下意识嘀咕起来,但很快一个刻薄的声音又从他旁边传来: “傻话?事到如今你还敢这么说?” 田中一把摘下头上那已经开始冒烟的超梦头环,咬牙切齿对着大卫道: “你完了!马丁内斯!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 “啊?” 大卫有些诧异地看了田中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前方那个打扮古怪的骑士: “不是,莫非你看不到那个人吗?” “那个人?什么人?想逃避责任都开始说胡话了吗?还是说你的脑子已经被刚刚的病毒烧坏了?” 田中冷笑起来,却忽然发现大卫正在用一种极为惊悚的眼光看着他。 在大卫的视线之中,那个古怪的骑士已经走到了田中的旁边,好奇得伸出手,但手掌却直直从田中的太阳穴穿过,又从他脑袋的另一侧探出。 而这一切,田中都毫无察觉。 完蛋了。 大卫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自己看样子是真的中毒了。 .............................. “对于犬子造成的困扰,实在非常抱歉。” 装修精致的办公室内,格洛莉亚对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矮胖男人连连道歉着,在他身旁,大卫则苦着一张脸,视线一直往身旁撇着。 在那一边,那个讨厌的病毒所制造出的幻觉正在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是刚从流浪者部落跑来夜之城的家伙。 通过周围人的反应,他也确认到一点,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个打扮古怪的骑士,只有大卫看得到他,而这个骑士也碰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他的任何行动都会直接从周围的人或物体上穿过。 很显然,大卫真的是中毒了,并且严重到自己的视觉系统都出了大问题,竟然会直接看到幻觉。 但是这也没办法,学院当然不会给他免费来一个病毒查杀,那费用对于他们家而言有些难以负担,接下来的话他大概还得去找那个倒霉催的义体医生看看,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做的那个该死的盗版升级导致的......大概。 想起自己兜里那个玩意儿,大卫不是很有信心。 这东西莫非是什么高级的入侵芯片吗?也不知能不能卖一个好价钱...... “我不认为这都是钱的问题。虽说学院系统维修确实需要一大笔钱。” 这时,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矮胖的校长这么说道。 “当然,我会全额赔偿犬子所造成的的全部损失。” 格洛莉亚再度深鞠一躬,低头道歉。 “诶?” 这句话令大卫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果母亲想要承担学院系统维修的话,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他没想到自己本就是为了给家里省钱才做的盗版升级,最后反而会导致母亲付出更多的赔偿。 “按照我的理解,是大卫不想付钱进行正版升级,所以利用了黑市的盗版仩程序修改了超梦头环,恕我直言,家里的经济情况还好吗?” 啧,还说什么不是钱的问题,扯来扯去不还是扯回这上面了吗? 大卫烦躁得又拿脚后跟敲起了地板,听着身旁的母亲继续与那校长交谈着。 “没问题的,我们一定赔偿您。” “不不不,我是想借这个机会跟您讨论一下大卫的情况,其实大卫在班上一直格格不入,或许换一个学习环境会对他有帮助。” “不需要,他一定要留在这里,拜托您了,请继续让这孩子留在学院继续就读!” ........................ “我不是叫你去升级的吗?” 经历了漫长的扯皮之后,大卫与母亲坐到了回家的车上。 校长姑且是同意了让大卫继续就读,但是作为前提条件,也要求格洛莉亚承担起这次事故中学院的全部赔偿,这令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啊......找义体医生是我的错啦。” “你自作主张,现在我们得赔十倍的钱。” “对不起。” “如果你要道歉,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因为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说没有钱......” 大卫叹起气来,有些委屈地为自己做着申辩,同时视线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那坐在后座的骑士,那个家伙也跟着混上了大卫回家的车,此时正饶有兴趣地听着格洛莉亚对大卫的训斥,大卫虽然想阻拦他,但手掌却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根本触摸不到。 “那是因为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日子,我们没有大量的现金放置在家——还有,不要再抖腿了!” 大卫叹了口气,停下了抖腿,同时别过头,将自己早已埋藏在心底的某个想法说出: “那个,我在想,要不我还是休学吧,去找找工作什么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格洛莉亚的声音忽然间大了几分,令大卫不禁缩了缩脖子: “妈,你也知道,我们真的负担不起系统的维修费......” 这般说着,他心中也有几分不满,又忍不住抖起腿来: “而且我在学院相当格格不入,妈妈你也一无所知吧。只要是穷人,就不可能被重视,我再努力读书,也没法像他们一样吧......我也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喂,这样可不好哦,你这么说你妈会伤心的。” 直到这时,他身后那位病毒忽然发表了从他出现到现在的第二句话。 “诶?”大卫愣了一下,而母亲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那......我一直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话语中却是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 “我这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可是你......你以为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妈?” 大卫有些诧异地望向了身旁的母亲,却看到她眼角已经浮现出了泪花。 “你这么聪明,又有才华,所以我才这么努力赚钱给你交学费,如果你不想读书了,那我该怎么办?” 泪水从母亲脸颊流过,大卫也自知说错了话,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我知道了,我会去上学,对不起不要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那个骑士却忽然间探过了头道: “喂,等等,后面那辆车有些不妙,快让你妈减速!” “减速?什么减速?” 大卫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却惊悚地看到有人从他们侧后方那辆车中探出了头,手中提着沉重的重机枪。 第四章 医院(二合一) 31型重机枪,军用科技在夜之城最为畅销的枪械之一,这种机枪在设计的时候只考虑了两个核心功能,一是搭载到装甲车上,而是作为自动炮台巩固防御阵地。 换句话说,固定重火力才是它的设计初衷,军用科技的人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有人能够扛着这挺笨重的机枪移动射击,不管他们是否有装义体。 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总有人会通过各种手段把自己的身体强化到一种极其夸张的程度,来承受31型重机枪的后坐力,虽然战斗环境下31型重机枪很难通过单人进行装填,但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反正当弹夹打空的时候,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活人了。 ——而不巧的是,大卫现在遇到的,刚好就是那少数能够提起31型重机枪的怪物,他们是动物帮,一群通过各种可疑激素将自己的身体强化为肉堆怪物的疯子。 而作为他们袭击目标的黑色轿车,则刚好在大卫的左边,两辆车一左一右刚好将大卫与格洛莉亚夹在了中间。 “毁了它!” 野蛮的叫声从左边传来,当那倾盆的弹雨从车前飞过的时候,大卫与母亲一起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大卫之前提到了“减速”的字样,格洛莉亚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多多少少也已经进行了一点减速,因此没有被那弹雨波及进去......但他们也不敢将刹车踩到底,在这样高速行驶的途中突然踩死刹车,完全与自杀无异。 “别让它跑了!” “该死的!公司狗的轿车有电镀装甲!” 很快,随着被袭击的黑色轿车迅速加速,承载着动物帮那群肌肉疯子的车也迅速加速追了上去,一同跑到了大卫与格洛莉亚的前方,可就在这时,大卫却忽然又看到了令他心肺骤停的一幕。 “看好了野兽兄弟们!” 那从卡车天窗中探出头的壮汉这么喊了一声之后,便立刻抬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架便携式反坦克发射器! 随着导弹的尾焰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详的弧度,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大卫头脑发麻,而在他惊恐的视线中,那刚刚跑到他们前方的公司黑色轿车已经被这一炮掀飞,并在那群动物帮成员的欢呼声中竖着插在了地上,迅速停了下来。 “妈!快刹车——”大卫惨嚎起来,但他身旁的格洛莉亚却已经被吓得慌了神,已经来不及再做出更多的思考。 于是乎,已经来不及刹车的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那轿车的残骸迅速在他们的双目中放大,放大。 “轰——” .......................... 痛,好痛,太痛了,全身都在痛。 当大卫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感受到的便是来自全身上下的剧烈痛楚。 眼中的世界已经上下颠倒,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前方是已经被火焰所吞噬的车辆残骸,大卫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此刻自己依旧被安全带所束缚着,只不过此刻他们家的车子已经倒扣了过来,因此大卫也变成了被安全带所吊着。 “妈?妈!” 苏醒之后,大卫立刻四处寻找起母亲的身影,而很快他便松了一口气——格洛莉亚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也同他一样被安全带倒挂在座位上。因为他们的车子没有被之前的弹雨裹挟进去,因此车子的结构也还算固定,格洛莉亚也没有从驾驶座上被甩飞出去,也便没有受到二度创伤。 这时,呼啸的风自天空中落下,一量飞行车快速落在了大卫的视野之中,紧接着,一群穿着白绿色战斗服的人员自上方快速奔出。 “得救了,是创伤小组......” 认出他们的身份,大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很快又被他提了起来——某个创伤小组成员跑到他们身边拿起某个装置对着车内扫描了一下后,扭头对着他身边的同伴们说道: “这俩人都不是客户。” 随后,那人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 “喂!等等!” 大卫焦急地叫喊起来,但创伤小组队员已经快步走远,大卫甚至还能听到他对着其他同伴说出“确保客户人身安全,这些人留给市政运输车即可”的混账话。 “搞什么?等等!你们要把我们丢在这里等死吗?!” 大卫焦急地喊起来,可那群创伤小组的队员已经快速将搭载着某人的担架抬上了飞行运输车,并毫不犹豫地飞走。 “别嚎了,那帮人摆明了不准备救你们,快想办法解开安全带,趁车子爆炸前离开!” 这个时候,唯一对他的状况发表关心的,反而是他之前中了的那个病毒。 “我知道!闭嘴别吵!”大卫用力扯起了安全带,但那安全带扣带却在之前的撞击中出了故障,大卫用力许久,却依旧没有挣开。 “喏,这里。” 现实中的状况当然不会影响到这个只存在在大卫视觉影像中的病毒,他蹲在大卫的车子边,伸手顺着某个方向对他的安全带扣带指了指: “从这里发力,很快就能解开。” “一个病毒就少在那里指手画脚了——诶?” 虽然嘴上发表着对那位病毒骑士的不满,但大卫的手还是下意识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发力,安全带果然应声解开,大卫一时没反应过来,脸顿时与车子的顶盖来了个亲密接触。 “草,居然真的有用!” “你的车门已经卡住了,扳开关的时候你还得用力朝着这边踢两脚,才能把门踢开。” “知道了!” 到这时,大卫也不由得对那个骑士病毒高看了两眼,伴随而来的则是更多的疑惑,比如这个病毒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再或者他真的是病毒吗? 不过此时时间紧急,大卫也来不及问这些,只是先照着那个病毒的指示将车门踢开,随后又探回身去将母亲也一同从车子中拖出,但他刚一将母亲拽出来,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的头上全部都是血。 “还没死,不是致命伤,快带她去医院,能救!”见大卫有些六神无主,一旁的病毒已经在大卫耳边吼了起来。 闻言,大卫立刻又振作了几分,他慌慌张张将母亲背了起来,一边背一边大声道: “妈,妈!你再撑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妈!” “大卫.......” 这时,母亲忽然发出气若游丝的呼唤声,闻言,大卫精神一振,连忙道: “恩!我在!妈!我在这里!你不要怕!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去医院!” “抱歉啊......大卫.......” 格洛莉亚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但她却依旧在努力絮叨着: “我......其实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这种时候就别说这种......”大卫下意识想要打断母亲的话,但话到临头他又迅速变口道:“不,妈你说吧,千万别睡着了!” “恩......”格洛莉亚轻声道,“我其实......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才更要证明给他们看......” “恩!好的妈!我会的!我会向他们证明的!” 大卫一边在道路边上快速奔跑起来,一边用力回应道。 “我希望你好好努力......成为精英......然后有朝一日......咳咳!” 大概是被口中的血水呛住了,她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妈?!”大卫忽然有些惊慌起来。 “......我希望你能爬到荒坂塔的顶端......你有那样的才能......你一定做得到......” 可是,格洛莉亚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妈?妈!” 大卫咬紧了牙,他用力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泪水挤出,然后更加加快了脚步,向着道路的那头奔去。 ......................... “放心吧,你妈会没事的。” 阴佻暗的医院过道内,那位骑士病毒斜倚着栏杆,对着大卫说道。 这里是位于圣多明戈地区的科罗纳多农场的一家医院,也是距离车祸现场最近的一家医院,他的母亲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手术室,而他则由某个实习护士草草包扎了一下便被安排到这里等待。 头顶的灯管明灭不定,光线飘摇得就像大卫如今的心境一般,他背靠着栏杆望着前方绿色的过道,双目无神,也没有回应那位病毒的话语。 其实他也很清楚,现在的话,或许就是最好的问清楚这个病毒真正身份的时候,实际上这个家伙所表现出来的根本不像一个病毒,先不说之前那个连插口与电路都没有的金属徽章究竟要如何储存病毒,大卫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智能的病毒——会在他与母亲吵架的时候劝他听话,会提醒他有危机到来,甚至还会主动去帮助他确认母亲的身体状况,甚至还会安慰人,就算是他们课堂上那个由荒坂研发的高级AI都没有这么人性化,与其说是个病毒,倒不如说是什么中国幻想小说中的随身老爷爷。 可是大卫现在什么也不想问,遭遇如此变故之后,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祈祷母亲能够平安。 而那个骑士也很体贴地没多说什么,只是陪他一起靠在栏杆上发呆。 “......谢谢。” 隔了许久之后,大卫忽然说道。 “恩。” 骑士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大卫继续一起发呆。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忽然间打开,随后一位矮胖矮胖的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刚一看到大卫,那医生便立刻说道: “手术非常成功,但她还在昏迷中,尚未恢复意识。” 一边说着,医生一边拿着一个账单在上面快速写着什么: “我们会安排住院观察几天。” “恩......”大卫点了点头,随后又抬头问道,“不能让我看看她吗?” “不,不行,”医生摇起了头,“最便宜的套餐可不包括探病。” “这样啊......”大卫黯然地低下了头。 “这是账单,麻烦你签收一下,还有你妈妈的物品,我也带来了。请于三天内付清剩余款项。” “诶?”大卫愣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夜之城大部分的人都会买保险。”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医生将一个黑色的袋子放在了大卫的手上,转身又向着手术室走去。 “不,有点不对劲。” 就在大卫看着那医生的背影愣神的时候,一旁的病毒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出于心中的不解,大卫下意识地问道。 “刚刚那个医生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医生刚刚才做完手术......” “不,你没听懂我意思。”骑士摇起了头,“我说的血腥味,不是那种闻起来的血腥味,而是他的眼神。” “眼神?” “恩,如果不是什么刽子手或者杀人魔的话,是不会有那种冷漠到骨髓里的眼神的。” “而且,从刚刚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在躲避你,而且明明他戴着口罩,却还是时不时的有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这些都是人们在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动作。” “这个家伙,很大概率对你隐瞒了什么东西。” 骑士跟着那医生一同走出去了几步,盯着医生的眼睛看了几眼后,断然说道。 “而且,我之前也确认过了,你母亲的伤势并不致命,既然这家伙又说手书很成功,那么你母亲现在理应早就脱离危险期了,她现在的状况并不算严重,没道理连让你探视都不准——而且只有高级套餐才有探视这种功能,怎么想都不合理!” “什,什么意思?” 大卫有些茫然地张了大嘴。 “意思是,这家伙心里有什么鬼胎,所以才会骗你。” 那骑士扭过头,望向了大卫,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母亲可能会有危险。” 第五章 清道夫(二合一) 母亲......有危险? 大卫感觉自己浑身的血似乎都凉了下来。 为什么?什么情况?母亲怎么会有危险呢?医生在骗他?可是为什么?理由......!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大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听说过......他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消息!有人在夜之城的匿名论坛之中谈到过,在一些非正规的黑医院中,一些医生若是判断后续能够从病人家属那里收割来的金钱少于病人本身植入体义体的价钱的话,他们便会任由病人死去,而在对病人家属宣布病人不治身亡之前,还会先拆下他们身上的植入体与义体,亦或者是内脏卖钱! 更有甚者,还会故意对病人用药,令病人长期昏迷不醒,以此不断向病人家属索取后续治疗金,直至将病人家属的全部家当掏空之后,再宣布病人不治身亡,并在将遗体交还家属之前,将那本可以救回的病人杀死身上的植入体与义体拆下售卖给黑市! 甚至再做绝一些,他们会直接将尚未死亡的病人送去拍黑超梦,录下他们被残忍虐杀至此的体验,再将这售卖给那些变态的超梦爱好者,以此来将病人的最后一丝价值也榨空——大卫看过的那个帖子,就是说某个病人的家属在家人死后,又被人寄来了自己家人死之前被残忍虐杀的黑超梦,之后愤怒的他选择去找那医院报仇,却被医院背后的帮派打成了筛子...... “你先不要急,现在不是动手的良机,你应该等到——诶我草!” 大卫忽地跳了起来,猛地扑向了那正要走入手术室的医生,同时也将骑士后续的劝告抛在了身后。 他一把抓住医生的肩膀,并在那医生震惊不解的目光之中抓住他以自己生平最大的力道猛地一推,却没有推动,那医生身材颇为壮硕,腰围起码比还在发育中的大卫要粗个两圈,只看体重应该也在大卫的两倍以上。 “喂,小子!你想干什么?病人现在需要静养!” 医生口罩双方的眼睛眯了起来,大声对着大卫呵斥道,他的话语令大卫不由得有些动摇,会不会是那个骑士搞错了呢?实际上这个医生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赌不起,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他也不能留着妈妈在这里! 视线在那扇紧闭的铁门之上扫过,大卫一咬牙,忽地向前迈出一步,挤到了医生与门的中间,但医生这时已经将那条粗壮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说了你不能——” “吵死了!” 大卫忽地往后一靠一仰,将背靠在那医生身上,并以自己的脑袋猛砸医生的的下巴,随着一声痛哼,医生下意识松开了抓向大卫的手,与此同时大卫下半身猛地跃起,抬起双腿对着那扇铁门全力一蹬,直接借助着反冲将那医生撞翻在地,随后一骨碌爬起身来便冲进了病房内。 但在他冲进病房之后,却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好好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完成了缝合,正在熟睡之中,周围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搞错了? 大卫思绪有些停滞。 是了,是他太过冲动了,不该听那个病毒一说就傻傻得相信了,说到底他连那个病毒骑士的真正身份都没搞清楚,说不定其实那家伙是某个黑客黑入他的神经系统之后给自己弄出来的虚拟影响,现在还在一边看着自己笑话...... 不过现在大卫似乎还要面临另一个问题,接下来他要怎么跟医生解释自己忽如其来的发疯行为是怎么回事? “诶,那个,医生......不好意思哈,我刚刚是......” 可是,就在大卫讪笑着扭过头准备解释的时候,却看到除去那医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高大的黑人男子闻讯赶来,与那医生一同堵住了手术室的入口。 与除去医用围裙之外完全那就是裸着上半身的壮硕医生不同,后面来的那个黑人穿得就简单了许多,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街头混混的装扮,大概是医院雇来的保安之类的人士......但是大卫注意到了他头上戴的那个装置。 那两个,安装在他两侧太阳穴,也刚好将太阳穴覆盖的机器装置,看上去倒是与最新的超梦头环有几分类似......但是大卫很清楚那不是超梦头环。 如果换了一般的市民过来,大抵是很难认出那个黑漆漆的装置的来历的,但是大卫认得出......即便他内心情愿自己认不出来。 那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义体医生曾经给他推荐过的一个黑超梦,内容是关于某对佣兵杀进某个帮派窝点却被反杀的枪战黑超梦,因为那个佣兵曾对自己的同伴吐槽过清道夫成员们的某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佩戴一个投影面罩,那面罩会在他们的脸前投影出一个青色的充满马赛克的光幕面具,光幕的眼睛部位用血色的颜料画出一个哭泣着的眼佪睛。 而在不投影面罩的时候,那个面罩的投影装置,其模样便与那医生身旁的男人,一模一样。 而那个帮派的名字,便是...... ——清道夫。 大卫几乎是呻吟地在心底念出了那个名字。 清道夫,虽然并不在那些能够占据一整个地区作为活动区域的大型帮派之列,但却绝对算得上是整个夜之城最为臭名昭著的帮派。 至于其缘由,从这个帮派的另一个诨号就可以听出来——割肾的。 你甚至可以管他们直接叫盗墓贼,只不过他们从来都不会等尸体入土了再动手,甚至说他们都不会愿意等待墓主死透,他们会通过任何方式去获取别人身上的义体与植入体作为资金来源,而且这个方式往往是非法的——就比如说与黑医生勾结。 直到此时大卫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莽撞,即便他发现了对方想要对他母亲不利又如何?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加装过任何战斗义体或者是植入体的高中生,他又要如何从这个医院中将自己的母亲带出去? “哎呀,我就说吧,出事了。” 那个病毒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病房内,看到被堵在里面的大卫,叹气道: “你现在的处境糟透了,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本身又过于狭窄,你根本没有跟他们游走拉扯的空间,他们往门里那么一堵,你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 大卫竭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眼中的恐惧却遮掩不住,没等他再继续思索下去,那个黑人清道夫已经笑出了声: “呦,老克罗,看样子你的保密工作似乎做得有些不到位啊,居然让这种毛头小子都能看出咱们的勾当。” “真是奇了怪了,我不觉得我哪里有问题啊,为什么这小子会发现?” 膀大腰圆的医生困扰着挠了挠头。 “哈哈,说那些有什么用,反正既然让这小子看到咱们在一起了,可就不能让他回去了,反正会选最便宜的治疗方案,这小子必然是没有什么靠山的。” 黑人清道夫缓缓向着大卫走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完全没有将大卫放在眼里的样子。 或者说他要把大卫放在眼里才怪,毕竟大卫身上除去所有人出生就会进行的基础改造之外,便几乎没有加装任何的义体,有这些家伙的话说,完全就是原装货,基本也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而那个黑人清道夫的话,大卫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加装了什么义体。 他只知道那人手里有枪。 ——达拉理工DR-5“新星”,夜之城最常见的手枪之一,价格合理,杀伤力不俗,作为一款传统的左轮手枪,它的设计跟结构都不复杂,因此哪怕它常常出故障也很容易修理,是夜之城帮派混混们的最爱品之一。可以说,人人都需要它。 大卫当然也需要,只可惜它并没有。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趁着家门口那自动售货机搞促销活动的时候买上一把火力自动屠宰机,也没有趁着楼下枪械商人日复一日兜售着旧枪的时候去买上一把莱克星顿手枪,作为一个生活在夜之城的新时代年轻人,他分明看过那么多血腥的黑超梦,居然不曾给自己整过一把手枪。 他总是觉得那些鲜血四溅子弹横飞的世界距离自己很远,只要自己愿意当个守法市民就不会碰到那些事情,但是现在他才惊觉只要自己身在夜之城,那么杀戮与死亡就永远不会远离他,区别只在于他们究竟会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夜之城不存在安全的平凡人生活......起码底层不存在。 “我......我要死了吗?” 大卫双腿有些发抖,几乎要站不稳。 “死?不不不,宝贝,我现在可舍不得杀你。像你这样活蹦乱跳又没有靠山好处理的未成熟素材虽然不稀罕,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入手的。” 那个黑人清道夫伸出那黝黑的手臂,一把扼住大卫的喉咙,将他按在了狭窄病房的墙壁上,对着他狞笑道: “刚好,你这个年纪的小子,应该也喜欢看黑超梦吧,有没有兴趣成为其中的演员?” “黑,黑超梦?”大卫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当然,”那个黑人清道夫微笑起来,“肯定不是那种有女主角的黑超梦,要真有那种机会我也不会轮给你这小毛孩,你听说过油炸骷髅天蛾吗?” “他的锁喉没有直接令你窒息?”一旁的病毒又逼逼赖赖起来,“这倒是现在对你而言唯一的好消息,看样子他还想继续折磨你一会。” 这TM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大卫心里骂道。 “不不不,这就是好消息。”骑士凑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了那个黑人清道夫,“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你杀死或是击晕,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当他还想要慢慢折磨你的时候,也就是把反抗的机会送到了你的手中。” 而另一边,那黑人清道夫也还在说着什么,他的声音与病毒骑士的声音交叠在一块,令本就因为缺氧而有些晕眩的大卫越发感觉大脑混乱起来。 “你没听说过油炸骷髅天蛾吗?那还真是可惜。”这时,那黑人清道夫再度说道,“不过没关系,也很好理解,你只需要知道你是那个蛾子,而我们负责油炸你就可以了。这种题材在时下的黑市可是火爆得很啊,总有变态因为生活过得太舒坦想整点刺激的。” “哦对了,说起来,旁边那个病床上的女人是你母亲对吧?要是弄成母子二人一起的油炸骷髅天蛾,应该也可以作为卖点,毕竟能够在感受极致痛苦的同时分别从两个不同的视角去感受失去至亲的绝望,听起来就很劲爆,对吧。” 听懂了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大卫的眼睛顿时红了: “别,别动我妈......” “这你说了可不算。”黑人清道夫带着病态般的笑容,缓缓举起了枪托,“一会拍摄片场见了。” “就是现在,用手拨开!” 骑士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他此时几乎与大卫站得重合了,然后下一瞬间,大卫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一般,已经开始瘫软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抬一拨,刚好拍在了那黑人清道夫的手腕上。 他的力量绝对无法与那个黑人清道夫正面抗衡,但这一拨的时机与角度却精妙到了极致,刚好令那黑人清道夫的一砸侧偏,枪托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墙上,也将那黑人的手指重重砸到。 然后,在那个黑人痛呼出声的时候,大卫的右手亦不受控制地抬起,自下而上对着那黑人下巴猛地一托,同时探出右脚向前一勾,顿时令那黑人失去了平衡,仰面向后倒下。 什,什么情况? 大卫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是自己能打出来的。 第六章 代打上线 刚刚那个,是我做出来的动作吗? 大卫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感觉难以置信。 我原来有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你在说什么屁话,刚刚那动作当然是我做的!” 耳畔再度传来骑士的低骂声: “还有,这种关键时候别发愣!快动手!让他回过神来你就死定了!” “噢噢!” 大卫精神一怔,也来不及问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如今他非常疑惑为什么那个骑士能够操纵自己的身体,总之在现在这个关头,这些事情统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大卫猛地向着那正翻身想要爬起的黑人清道夫扑出,向着黑人清道夫伸出了双手,想要去夺取他手中的DR-5“新星”手枪。 “你小子,他妈的就这么想死吗?!” 黑人清道夫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但大卫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越发用力去掰那黑人清道夫的手指,想要将他的手指从枪柄上掰开。 只是,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和平日常中的普通高中生,而且也没有加装过任何义体的他到底还是太过孱弱了,即便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双手去夺那黑人清道夫的手枪,却也一时半会没能将其夺下。 “臭傻壁给我滚开!” 又是一声脏言秽语传来,与之一同抵达的还有黑人清道夫沉重的摆拳,只顾着夺枪的大卫躲闪不及,被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脸侧,一时之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都飞了出去,摔倒在一边的器械台旁边,连牙齿都被打飞两颗。 而那手术器械台中放着的各种手术工具也被摔出去的大卫撞翻,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不少都砸到了大卫的身上,锋利的手术器械在他身上开出了好几个小口子,连他的胳膊也被一柄落下来的手术刀切出一道淋漓的血痕。 “喂!笨蛋!你打架都不带脑子的吗?你这小胳膊小身板凭什么跟他拼力量啊!你刚刚直接抬腿全力照着他手腕扫一脚不就把他的枪踢飞了吗?” 痛楚从全身上下各处传来,那黑人清道夫势大力沉的一拳更是砸得大卫脑子嗡嗡作响,这时骑士那焦急的声音又从他耳边传来,吵得大卫晕头转向。 “别动!小子!” 而这个时候,那黑人清道夫已经铁青着脸又爬了起来,手中的转轮手枪也指向了大卫,黑洞洞的枪口之散发着无言的压迫感。 另一边,那堵在门口的医生看到局势重新回到黑人清道夫的掌控之中,也松了一口气,将刚刚从医疗围裙下掏出的莱克星顿手枪又塞了回去。 “哼,真是难看啊,还说我的保密工作做的不行,你不也差点在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手上翻车吗?” 一边将枪收起来,他还不忘嘲笑那黑人清道夫两句。 “你他妈的!劳资这就宰了这个小兔崽子!” 被医生的话语所激,那黑人清道夫怒气上涌,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劳什子的油炸骷髅天蛾了,DR-5“新星”的枪口指向了大卫的脑袋,食指也扣紧了扳机。 “就是现在,闪!” 骑士的暴喝声在大卫耳边响起,随后,也不知是骑士操纵自己做出来的闪躲,还是自己下意识间的动作,大卫只感觉自己的腰猛地向着身体的右侧扭了一下,也几乎就是在同时,他的左脸一痛,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将他的皮肤擦破。 自己......躲开了子弹? 这下不仅是大卫愣住了,连那个黑人清道夫跟医生也愣在了原地。 “克伦奇科夫?这小子有克伦奇科夫植入体?!” 那黑人清道夫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别发呆了!身体操纵权快给我!” 这时骑士的咆哮声也在大卫耳边响起,他的身体再度动了起来,一把捞起了那落在手边的锋利手术刀,并在握住手术刀的瞬间便又将其甩了出去。 这时,那黑人清道夫手中的DR-5新星枪口也再度冒出火花,可大卫的身体再度向傩着另一侧偏斜了一下,汹涌的风从他脸边窜过,却是再度躲开了一颗射向自己脑袋的子弹。 而后,那黑人清道夫也没有了再开出下一枪的机会。 伴随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那黑人的食指已经应声而落,被大卫刚刚甩出去的那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并直直插入了他的虎口之中,那柄DR-5新星也当即脱手摔落,却在落地前被大卫一把捞住,一转身对准了门口那正想要再度从医疗围裙下掏出莱克星顿的医生。 “砰”得一声枪响,医生掏枪的动作顿时中止,他的额头上多出一个血洞,双目也瞬间失去了神采,直挺挺向着后方倒下。 这时,那黑人也从断指的痛苦中反应过来,他心中知晓现在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关头,心中的求生欲压过了断指的痛楚,左手再度扫出一记凶狠的摆拳,对准了大卫的脸。 但这一次,他面前那个小子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明明视线还停留在医生的那边,但脑袋侧边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整个人身体往黑人清道夫怀里一靠,刚刚好躲过了这一拳。 与此同时,那黑人清道夫感受到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腹部,下一秒,子弹贯穿了他的腹部,其携带的动能也推动着黑人清道夫后退一步。 然后,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毛头小子的动作,就感觉自己下巴又挨了一击凶狠的勾拳,整个人又失去了平衡,扬天倒下。 也是在此同时,他又感觉自己原本痛得无法动弹的右手一轻。 “你......”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这次踢错了钢板惹错了人呢?可他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那柄锋利的手术刀便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卧......卧了个大槽!” 当再度恢复自己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大卫的第一反应就是长大嘴巴,以一句脏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惊。 第七章 薪火(二合一) “你这......卧槽,卧槽!这也太猛了吧大哥!” 在见识了刚刚那可以说是强得令人发指的操作后,大卫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就连对于那个骑士的称呼也从“病毒”升级成了“大哥”。 刚刚骑士接管他的身体他行云流水杀死那两人的动作现在还让大卫感到心脏怦怦直跳,他每一份每一毫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部分,整个过程思路无比清晰,闪躲与反击也浑然一体,简直让大卫以为自己现在是在看什么超级杀手类型的超梦影片。 但是那些超级杀手们往往都配备着各种强大的义体,身体素质也极强,还有着顶尖的军用植入体,才能达成那些不可思议的战斗,而骑士又是如何利用大卫的身体做到这些的呢? “你,你刚刚那个是怎么做到的?就那个肉身躲子弹那个!是通过远程的超级计算机超速运算什么的结果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什么高级植入体的附带AI?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给我植入了强大的军用植入体?” 大卫有些激动地问道。 而对于大卫那满是激动的问题,骑士本人倒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没好气地回道: “啊?你在那说些什么玩意儿?人怎么可能躲得过子弹......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感觉要是我之前的那具身体的话躲个子弹应该没问题,不过你这小破身体就别指望了,就算我反应得过来,你的身体也不可能闪得开子弹,你要敢去尝试那个就等着被打成筛子吧。” “啊?”大卫一愣,“可你刚刚,明明做到了啊......”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大卫兴许还可能以为那只是幸运,但是骑士却在接管了他的身体后精准地躲开了两次黑人清道夫的子弹,若是还觉得这只是巧合,未免有些太蠢了。 “那并不是躲开了子弹,只是提前移动到了他射击不到的地方而已,我刚刚一直在关注着他枪口所指的方向,并且通过他手指的微小动作来判断他扣动扳机的时机。” “子弹又不可能拐弯,只要我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不在他枪口正对着的前方,他的子弹自然就打不到我,很简单的道理吧?” 骑士环抱双臂,以一副非常淡定的语调说着,好像那是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大哥你怕不是在逗我呢吧?说实话,你要是直接告诉我你就是靠反应躲开了子弹我都觉得靠谱点。” “哈,爱信不信,反正你都已经这么觉得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开心就好,小子。” “......”犹豫了一下,大卫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声问道: “那个,大哥,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盯上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吧?你这么厉害一个人,武力值这么高,黑客技术也是满分,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黑进脑子里的......为什么你会盯上我?” “......”骑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扭过了头,将那骑士头盔上的缝隙对准了大卫。 他的眼睛隐没在漆黑的缝隙之中,大卫只是感受到骑士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扫过,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意味,心里不由得有些犯虚。 迟疑了一下,大卫有些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那番话说错了什么,连忙又补充说道: “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是怀疑你也不是对你有意见,没你帮忙我早挂了,我就是先问问你又是这么大费周折黑进我脑子里,又是指导我从车里脱困,又是接过我身体操纵权把我从清道夫手下救出......你做这么多,到底是图我什么?当然,要是我身上真的有你需要的东西,哪怕就是这条命,只要你能帮我把我妈救出去,这条命给你作为报酬也行......” 最终,大卫再一次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这一次,面对大卫的问题,骑士微微抬起了手。 看他这个动作,大卫心里一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缩了缩脖子。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骑士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思索半秒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我不到啊。” “啊?”大卫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这个算是网络流行词吧,你们这里没这这种说法吗?”侶骑士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倒是有,但是......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就,你来自哪里?你是谁?什么身份?这些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我也想知道啊!可是我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啊,那能咋办?我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啊?” 大卫愣住了,这莫非是什么狗血的失忆桥段吗?可是这种桥段早就连那种老掉牙的超梦片都不会用了,毕竟现在这个年头,就算你真的失忆了,某些有心人也能轻易地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你以往的全部经历。 但是面前这个骑士...... 大卫认真打量了打量站在他前方的骑士。确实,对方这个打扮,的确是看不出有任何现代人的风格,而且身上还带着点点火星,看上去如果不是刚刚搬走博物馆藏物的窃贼的话,就应该是什么从幻想类超梦中走出的勇者之类的存在了。 可是幻想异世界走出的勇者会用网络热词这种东西吗? “总而言之,我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病毒,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比起那个,你还是快别在这废话了,刚刚的枪声或许已经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力了,不想一会被人堵在这里,你最好现在就赶紧带你的老妈跑路。” 骑士指指一边病床上的格洛莉亚说道。 “哦哦哦!”大卫原本还有着一肚子疑问,但是听了骑士的话,也是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回去将躺在病床上,还穿着病号服的母亲背起,稍微想了想,他又小跑溜出病房,将先前那个医生给他的黑色袋子拿起,从里面翻出母亲的工作服。 就在他要将那工作服拿去给母亲披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大衣内测还有着什么被胶带绑在背部的东西。 “诶?这个是......” “你还在那里愣着干嘛?再拖下去一会就有其他恶徒提着枪杀过来了,我事先声明一下啊,如果他们只有单发枪械还好说,我能操作一下,可要是他们中还有人拿着全自动步枪或者机枪对着你扫射,除非子弹会自动拐弯避开你的身体,不然你就只能等死了——但是子弹是不可能拐弯的,除非你开挂。” “额......你该不会,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居然这个都不知道......”大卫忍不住吐槽道。 “可能?也许?大概?”骑士抬了抬眼,“所以,你是指什么?如果我是这个时代的人的话,我应该知道什么东西?” “......因为子弹真的是可以拐弯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卫放弃直接背母亲离开,转而去那个医生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一边找一边说道: “三十多年前的时候,荒坂公司鼓捣出了智能枪械,好像是叫幸村什么来着,现在只要你在自己身上纹个对应的光学纹身,就能把你的光学植入体跟武器的智能瞄准模块连接起来,然后飞出去的子弹就能在空中拐弯,智能追踪对方的头部,百分百命中。” “......卧槽。” 大卫听到头盔后面有点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们这里的黑科技真离谱啊,锁头挂都给鼓捣出来了?那你小子遇到不铁定死翘翘了?还愣着干嘛?抓紧走哇!” “等一下,我把我妈在这里的治疗记录删除一下。” 这个时候,大卫从医生尸体上翻出来一个透明的操纵平板: “按我之前在帖子上看到的东西,这些黑医院为了方便医生们作案,他们的个人操纵平板都有着非常高的权限,可以直接把患者的治疗记录删掉。” “可以,不错,你小子心还挺细,” 骑士凑到大卫旁边,看了几眼之后确认自己完全看不懂,便若无其事地别开了头: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茬,临危不乱,你小子也算是个做大事的人了。” “啊,谢谢夸奖。” 操作完毕之后,大卫不忘抹去自己的指纹,随后便背起了母亲轻手轻脚地向着门外走去,并顺着就近的楼梯下去。 但大卫刚一走下楼梯,却忽然看到楼梯正对面的房间内刚好站了一个人,只觉心肺骤停。 “别慌,看清楚,那个人背对你的。” 一旁的骑士提醒道。 与此同时,大卫也冷静下来,定睛一看后,看到那房间内的人正背对着自己,手中持握着锋利的工具在前方的手术台上操作着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家伙是在......处理尸体?” 又多看了一眼之后,大卫压低声音道。 “别说话,”一边的骑士扫了大卫一眼,话语中带着鄙夷,“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其实你不需要说话,直接在心里就能跟我交流吧?顺带一提,之前跟你母亲一起搭车的时候,你还在心里骂我是个倒霉的扑街病毒,我可听得到呢。” “......”大卫愣住了。 “我靠,这个狗东西,在从这个人身体里面往外扯内脏,手法还这么粗暴......他前面那人好像还没死呢!” 闻言,大卫又朝着那清道夫前面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他前面赫然是个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 也幸好大卫平日里看了许多血肉横飞的黑超梦,这才没有露怯,饶是如此,在闻到那浓郁无比的血腥味的时候,他也还是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就在此时,大卫又听到那骑士说道: “不对劲,这家伙离得这么近,凭什么没听到楼上的枪声?” 理解到骑士话语中的意思,大卫心里也是一突。 这时,他忽然又听到一阵枪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与之伴随着还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什......什么情况?) 大卫脸色有些发白,自己该不会倒霉地刚好遇到了帮派火并吧? “有人在说话......他说的这什么意思?” 骑士侧耳倾听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 (你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大卫一愣。 “恩,我听力还不错的......”骑士点点头,“那个人说的什么义体燃烧吞噬我,是什么歌词之类的东西吗?” (啊?) 闻言,大卫的表情有些诧异: (那,他下一句是不是,以我残躯化烈火?)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听不到吗?”骑士扭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是影片《烧成灰》里主角的名台词,)大卫的表情有些尴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一句是......) “让我们化身薪火,把这座城市,烧成灰。” 骑士缓缓说道。 (......对。) 闻言,骑士沉默了两秒,忽然一拍脑袋: “哦等等,我直接去看一眼不就行了吗?你且在此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大步走下楼梯,然后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过了一会,骑士的声音在大卫心中响起: (艹,这个好像是门卫室吧?里面有俩笨比在这里看电影摸鱼。) (原来你也能跟我打电话的吗?) 在惊讶于骑士居然能直接在心中与自己交流之余,大卫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你居然能看到我视野外的东西?)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骑士不解道。 (可是,如果你是依托于我存在的病毒的话,你不应该能看到我视野外的东西!) 大卫的声音显得又惊又喜: (这样一来就说明你是独立于我而存在的,你真的不是病毒!) (这样啊......哦等等,听了他们刚刚的台词,我想起来点东西,关于我的身份......) 骑士的声音再度于大卫心中响起: (薪火......我的身份,我的名字,似乎都与薪火这个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