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只公狐狸啊 作者：琥珀色的星星
简介：
穿越到仙侠世界，成为一只小狐妖。
正值王朝末年，天下将乱。
偶遇一位姓朱的小乞丐，送了她肉包子之后，耳边响起怪声：
“恭喜宿主获得了天命之子的青睐，开启任务【乱世妖妃】！”
妖妃？
可我是只公狐狸啊！
……
简而言之，本书讲述了一只狐狸在女帝、剑仙、妖女等人间往来周旋的小故事。
又名《女帝饲养手册》《公狐狸也要保护好自己》《你们别喂软饭了，小狐狸要胖死了》

第一章 你看我像什么
大乾。
旱蝗，三省大饥疫。
凤阴县。
朱重秀是县里贫农之女，今年十三，家中排行老八，上头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因姐姐叫朱秀，便起名为重秀。
过去她家虽穷，但男丁够多，内外都有人撑着，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
可旱灾一来，事情就全变了。
田里颗粒无收，老爹为了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只能变卖田地。
因为是低价贱卖，得来的米很快吃完，所有人都拼命给老爷们打短工，可还是无济于事。
五个哥哥和两个嫂嫂先后饿死，娘亲在几日后也随他们而去，三天前，连老爹也病倒了，家里彻底揭不开锅。
朱重秀别无选择，她在脸上抹了泥巴，假装是小男孩，以免被人贩子抓走，然后……
拿了个碗，出门要饭。
然而饥馑之年，街上的乞丐流民数不胜数，路人们的钱袋却不丰盈，同情心很快就都被消耗干净……
这日，朱重秀蹲在了县城外的土路边。
明明已经来了一上午，但她面前的破碗还是干干净净，半个铜板也没有。
咕噜咕噜。
肚子叫起来，她也只能忍着。
要是人吃土也能活就好了。
当然，这幻想是无意义的——她曾亲眼见过邻居饿得不行了，吃了好些土，第二天腹痛而死。
她转而又想，自己要是修仙者就好了。
她听说修仙者的体质异于常人，那样的话……就算自由自在地吃土，也不会死吧？
修仙可真好。
忽然，她感到有人走近。
她连忙举起碗，虚弱地说出了标准台词：
“……行行好。”
“不用跪。”
来人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听得出是男人。
朱重秀见他蹲下身，将两个大包子放进了破碗里。
热气腾腾的，肉馅大包子！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饥饿的少女短暂失去了理智。
她干脆将脸埋进了碗里，大口啃起来。
滚热油水在味蕾上迸溅，让少女恍惚间如登仙界。
好半天，朱重秀才缓过来。
看着还剩下的一个包子，她打算拿回去带给父亲。
她抬起头，发现那善人仍然站在面前，温和地说：“别着急，这里还有。”
说完，又是两个大包子。
啊，这……
超过期待的幸福，让朱重秀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禁开始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个人贩子，看穿了她的伪装，打算拐走她呢？
圆溜溜的大眼睛悄悄一转，她开始寻找意外发生时的逃跑路线。
但嘴上却还是假装说：“谢谢您！谢谢您！”
“不用谢，但……”
善人顿了顿，然后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请、请问。”
“我看起来……像人吗？”
这个问题出乎了朱重秀的意料，而且她下意识觉得四周的空气好像凝重了起来。
她打了个哆嗦，仔细端详善人。
头戴草帽，身披斗篷，背着光，看不太清脸。
但怎么想，都是人吧？
不是人，难道还是妖怪不成？
虽然不清楚这问题的意义在哪里，朱重秀还是打算说些好听的话。
大人嘛，都是喜欢别人拍马屁的。
于是她装出真诚淳朴的模样，用一种不着痕迹的讨好意味的语气说：“像！您一定是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品德高尚的大好人！
噗！
忽然冒出的烟雾，迷住了朱重秀的眼。
“咳咳。”
她挥手拍散烟雾，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位善人已经摘下了草帽，侧过身，于阳光下露出了脸。
哇，好帅！
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少女自忖，她没真见过这张脸前，哪怕做梦也梦不到如此的美男子！
若是日后……
啊，朱重秀啊朱重秀，你一个小乞丐，在瞎想什么啊！
只一刹那，少女脸红起来。
见那男子还在原地，不知为何一动不动，她连忙将包子都抱在怀里，低下头，一溜烟跑了。
还是先把吃的拿回家要紧，爹爹还饿着呢！
……
【任务“狐狸讨封”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李诚站在原地，很满意地看完闪过眼前的文字。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
“穿越三个月了，终于又能当人了！”
没错，李诚是个穿越者。
前世他是孤儿出身，不过却有个蛮漂亮的青梅竹马。
大学毕业两年后，正在加班的他忽然得知青梅竹马创业成功，还给他留了个高薪秘书的职位，连忙收拾家当去投奔。
结果乐极生悲，过马路时被泥头车撞飞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在车祸现场回光返照，强撑着把手机格式化了才死。
正所谓浑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嘛。
总之，再一睁眼，他就来到了这里。
一个上有神仙，下有妖魔的大乾。
与前辈们不同，他没有变成什么富人家的赘婿、被退婚的废柴，相反，他干脆……
不做人了。
他魂穿成了土生土长的凤阴野味——一只刚有灵智的白毛小狐狸。
而且开局就被捕兽夹夹到腿了。
若非运气好有人帮忙，现在怕不是变成了件毛坎肩。
但就像其他穿越者一样，他也觉醒了自己的外挂，名为：天狐养成系统。
这是一个快要被时代抛弃的古典派系统。
只管发布任务，不玩花活儿，不逼迫主角，没有自我思想，也不会变成小萝莉或大姐姐，堪称系统界的老封建。
他一路走来，完成了诸多低级任务，终于有了些修为。
随后，他接到了“狐狸讨封”这个任务。
前世他就听过讨封的传说，有些妖精修炼到一定程度后，想要突破瓶颈，就会乔装打扮，找个时机开口对人问：“你看我像人吗？”
如果对方回答说像人，那么妖精就能幻化人形。如果说不像，或在那里骂骂咧咧，妖精就会损失几十年的道行，又要重头修行，并且还会心生怨念。
当然，如果对方回答说：你像是148公分的金毛贫乳傲娇兽耳萝莉……那就是另一种故事了。
为了完成任务，李诚收集了好些山上的草药，趁人不注意，以物易物，短平快地不告而买了四个大肉包子。
因为怕意外不敢进城里，也不想被那些脑子过分活络的人坏事，便专门找个了瘦瘦弱弱的小乞丐，一手包子一手问题。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小乞丐长得如此秀气，还动不动就脸红，但他终究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任务的奖励是一枚聚气丹，但最重要的，还是那变幻人形的能力。
李诚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县城。
这三个月他实打实体验了把荒野求生，每日每夜餐风饮露，上要躲那猎户豺狼，下要忍那跳蚤蚊蝇……
今天可算是熬出头了，终于能踏足人类社会了！
而且，进了城里，能做的任务就更多了！
咦？
说到任务，李诚才瞧见，系统里可领取的任务又多了一项。
【任务名：乱世妖妃】
【任务描述：你已经获得了天命之子的好感，请继续努力，将天命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任务奖励：？？？】
妖妃？
这描述是什么鬼？
我可是只公狐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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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说书唱戏劝人方
让公狐狸去当妖妃，这鬼系统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此乱命也，爷不奉召！
李诚现在最渴望的，还是快速提升实力。
因此他转过头，查看起其他触发了的任务。
【任务名：狐狸报恩】
【任务描述：找到当初帮助你逃脱捕兽夹的人类，偿还救命之恩！若是还不起，那就以身相许吧！】
【任务奖励：？？？】
以身相许你妹啊！
不过，抛开古怪的任务描述不谈，李诚本人还是很想完成任务的——毕竟这任务打从穿越第一个小时后就挂在系统里了，已经成了钉子户。
问题在于，李诚不知晓恩人的名字和身份。
只记得她一袭劲装，眉目英挺，身材窈窕，一双腿浑圆修长有力道，胸前更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真不是李诚只看色相，实在是当时刚穿越没适应，他正处于应激状态，脱困后立马就逃了，哪还能管别的？
也因如此，他一直都完不成这任务。
说句丧气话，人家没准都不是凤阴县人，只是个路过的。若是没有再见面的缘分，这任务怕是一辈子都完不成。
李诚挠挠头，又将目光移向下一个任务。
【任务名：狐迷心窍】
【任务描述：每一只成功的狐妖背后，都要有无数的舔狗，请尽情散发你的魅力，让至少十个成年人类对你念念不忘】
【任务奖励：隐息术，聚气丹×3】
看上去，这个任务完成的可能性高一点。
就是这任务描述依旧让人想吐槽……
我一只公狐狸，要怎么才算散发魅力？怎么才能让别人对我念念不忘？
天天去勾栏听曲，抄诗装逼，让小姐姐们如痴如醉，心甘情愿不收我钱的那种？
……嘶，听着好像还不错耶。
以如今的颜值，倒也不能说毫无可能。
可惜，凤阴县太小，没什么像样的勾栏瓦舍，里面的姑娘也就一般姿色。
漂亮的都被老爷们收走做小妾了。
自己去那里白嫖……感觉有点亏，简直是被白嫖。
咳咳，算了吧，咱老李是个正经人，不干这种不正经的事。
李诚一边思索，一边走进了县城。
凤阴县地处偏僻，外面又正闹灾，因此街上的人气不是很足，城门附近，也就一家名叫仙缘酒楼的地方热闹些。
作为妖怪，李诚的听力天然就比普通人好上不少，还离得很远时，便听见酒楼里的人正在聊天：
“掌柜的，刘老先生今天怎么没来啊？”
“唉，老先生昨天意外落水，感了风寒，最近怕是都来不了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他那三侠荡寇志，还欠十九回没讲呢……”
远远望着那客官发现作者鸽了后神思不属的模样，李诚刹那间犹如肯尼迪坐敞篷车——脑洞大开。
他想到了一个，不用出卖色相，也能完成任务的小妙招。
李诚稍等片刻后，直接绕到酒楼的后院，看见了刚吩咐完厨师的掌柜。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掌柜的生意兴隆。”
“公子您是？”
掌柜只看了李诚一下，便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回答。
在他眼中，李诚虽然穿得朴素，但肤白貌美，英俊潇洒，一看就从小没干过重活，不是能随意无视的。
“在下李诚，偶然路过此地，听闻这里缺一位说书先生，想毛遂自荐……”
李诚把来意讲清，掌柜那边迟疑了好半天才点头。
掌柜的拿不准的原因很简单，这年头，说书唱戏之人属于下九流，地位不高，而且大多面目沧桑老成——这样说起故事来才入味。
与之相比，李诚这类翩翩公子，瞧着就不地道。
但李诚并非是心血来潮想胡闹，他还真是会说评书的。
前世，孤儿院附近有家曲艺团年年做慰问演出，他和其中一位说评书的老人家关系好，在其教导下学了两手。
在他的坚持下，掌柜的还是给了一次机会。
台子和醒木都有现成的，李诚稍作准备，站到了大堂里。
一众客人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
“这位小兄弟，难不成也要来讲上一段？”
“嘴上连根毛都没有，能讲好吗。”
“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可曾婚配？我女儿今年……”
无视掉纷纷议论，李诚一拍桌子，朗声道：
“远看忽忽悠悠，近看飘飘摇摇，在水中一出一冒，有人说是葫芦有人说是瓢，二人打赌江边瞧，嚯~~
原来是和尚洗澡。”
“噗。”
“哈哈哈！”
开场白念完，客人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诚见状，趁热打铁继续道：
“今天咱们呢，讲一段神怪故事。说是很早很早以前，有个地方，叫陈塘关。守关的总兵姓李名靖，他夫人怀揣有孕，已经三年零六个月了，愣是不生！”
客人们眼神中的怀疑悉数散去，换成了浓浓的好奇。
什么人能怀孕三年却不生？
那怀的还是人吗？
这故事有点意思啊！
李诚很快揭晓了答案：
“……管家挑开帘子来报说，夫人生了！李靖回府一看，吓了好一大跳！他夫人闺房里哪有什么婴孩？分明是个大肉球，正满地咕溜溜打滚呢！”
李诚讲得，正是哪吒闹海的故事。
此故事版本甚多，而他讲得这评书版里，龙王是纯反派，主动制造旱灾，哪吒和后世大多动画差不多，充满反抗精神，打了三太子后被逼自杀，最后重生报仇。
相比起大乾主流的江湖侠客评书，哪吒的故事历经了千锤百炼，元素丰富，节奏紧凑，想象瑰丽……
一句话形容，就是更有吸引力。
刚开始，李诚还有些磕巴，但随着故事展开，他也渐入佳境，抑扬顿挫起来。
一直讲到李靖逼迫哪吒自杀那段。
客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啪！
李诚再拍了下醒木，缓缓说：
“今天先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
“小兄弟请留步！”
“不要啊，断在这里不要啊！”
聆听面前一众客人的哀嚎，李诚不动声色地翘起了嘴角。
系统界面里，狐迷心窍的任务进度已经到了7/10。
七，正是酒楼大堂里听众的数量。
什么叫念念不忘啊？
只要我讲到精彩处断掉，那自然就有人念念不忘了！
根本不需要行那出卖色相之事！
李诚离开大堂，来到酒楼后院。
掌柜的此时满面笑容。
“哎呦呦，之前我真是眼瞎，没瞧出小兄弟你有如此本领，实在是怠慢了。不知小兄弟你可否……”
“好说好说。”
交谈几句，李诚便获得了穿越后的第一份offer。
简单来说，就是每天来讲一段，然后就能获得茶水钱的分成。
住宿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反正自有灾情以来，往来客商数量大为减少，空房很多，掌柜的很痛快地将一间地子号房便宜租给了李诚。
不过李诚并未立马入住。
天色尚早，他还想到处转一转，熟悉熟悉县城。
结果刚出门，转过街角，他就在一处院墙的墙根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咦，这不是那个小乞丐吗？

第三章 论牛马如何前往罗马
朱重秀在与李诚分别后，飞快往家跑。
因为太着急还摔了一跤，但她没在意，爬起来继续跑。
到家以后，她赶忙将肉包子拿给了还正饿肚子的爹爹、三哥和七姐——也是老朱家除她以外仅剩的三个人。
配上哥哥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半碗小米粥，四人终于是吃了顿饱饭。
可下顿饭还不知道在哪呢。
因此，朱重秀没有休息，正午的太阳一落，她就再次出门，从事那历史悠久的传统第三产业——要饭。
这回她打算去城里碰碰运气，奈何刚走出不远，觉得脚腕疼痛难忍，这才发现之前那一跤好像受了点伤，不得已坐到墙根下休息。
余光里，忽然看见了那令她无法忘却的身影……
“又见面了~”
“恩、恩人！”
朱重秀喊完，心中不自觉地想，怎么这么巧，该不会这人真是人贩子，刚才跟踪了我吧？
“不用称呼我恩人……叫李诚就行。”
李诚走到小乞丐的身边，也和她一样倚靠墙根坐了下来。
虽然系统没有给出任务，但在李诚觉得，小乞丐帮他完成了讨封，也算是对他有恩——传说中的黄鼠狼，也是会报答讨封时的恩人的。
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他清楚几个包子是不可能改变小乞丐的困境的，所以打算再深入地做做慈善。
于是他微笑着问：
“你呢？你的名字叫什么？”
李诚不知道的是，以他现在的颜值去笑，在如此近距离下，对懵懂初开的十三岁少女来说，杀伤力是爆棚的。
朱重秀心中的怀疑，被这灿烂的笑容驱散了。
这么帅的人，应该不会来拐卖她吧？没错，倘若真是人贩子，第一次见面时就应该抓住她了，怎么可能还傻乎乎地浪费四个肉包子呢？
在她看来，此时此刻的李诚……
好温柔！
人长得这么好看，又对她这样好！
不知不觉间，朱重秀的面颊再度染上了羞红，小脸蛋刹那间变成了一颗熟透的水嫩桃子。
少女忘记了本来准备好的假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道：
“……朱重秀。”
“你是女孩？”
听见秀这个字，李诚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小乞丐的性别。
怪不得人显得秀气……
他重新端详了朱重秀一番，发现小姑娘虽然脸上有泥巴，身材也因挨饿显得瘦弱，但五官精致，尤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动人。
这分明是个美人胚子。
若是喂饱了饭，仔细打扮，放到前世的视频网站上，随便一笑都能收获无数点赞。
是人都喜欢好看的，一时间，李诚的同情心更盛了。
他转而又问：
“既然你有名字，那应该不是生来的乞丐，又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呢？被爹娘抛弃了吗？”
“没有！爹娘对我都很好，只是……”
在李诚鼓励的目光下，朱重秀心防渐消，变得比以往更加健谈。
她将自己一家人的经历和盘托出。
李诚默默听完，随后眉毛一挑，把口袋里的一半铜板，都摞在了朱重秀的碗里。
“啊，我不……”
连续两次受到出乎意料的帮助，朱重秀下意识有些想拒绝，但一想到家人们，还是轻抿朱唇，作势下跪，改口道：“……谢、谢谢！”
“我说了不用跪。”
李诚将少女搀扶起来，然后说：
“我这不是施舍，而是投资。”
“投资？我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我这个人颇有相面之能，看见少女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前途远大万中无一，于是提前施恩给你，以换未来涌泉相报。”
“但我……只是个家徒四壁的小乞丐……”
李诚的话，朱重秀听懂了，但又没听懂。
她不明白，为什么天鹅会落地去和癞蛤蟆说话呢？
忽然，她感到头顶传来一阵暖意。
原来是李诚伸出了他罪恶的手，轻轻放在了少女的头上。
摸一摸，摸一摸……
再摸一摸……
还想摸，但李诚忍住了。
他语重心长道：
“乞丐又怎样？你不要妄自菲薄，人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短短八个字，却直击朱重秀的心灵。
她回忆起过去，旁观县里黄老爷骑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时，也曾有过的不甘心。
凭什么他就能安享富贵，而自己就要挨饿受冻呢？
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取而代之呢？
难归难，但当真毫无可能吗？黄老爷也并非天生贵种啊！
虽说只是遐想，朱重秀的眼神里，终究是闪出了点点火花。
何况在少女眼中，李诚李大哥人又温柔又有学问，说出的话肯定是值得相信的。
不过嘛……
李诚却是不那么相信自己。
什么相面啊，前途远大啊，他都是顺口胡说的。
他说这段话，只是希望朱重秀从心理上先振作起来，是个善意的谎言。
毕竟起跑线还是很重要的，有的人天生在罗马，有的人天生就是牛马，这能一样吗？
能跨越这些厚障壁的，终究是极少数人而已。
总不能说，自己随便拿这句话一激，就激出个王侯来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总之，在多少唤起朱重秀的心气后，李诚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
他选择帮人治病。
简单分析后，他觉得，少女一家之所以这么惨，除了灾情以外，也和少女老爹的疾病相关。若是能把病治好，既少了个拖累，又能多个劳力，日子会好过一些。
当然，要治病，靠说书这点钱就不够用了。
不过，作为一只在山上看了三个月老虎呲牙的狐狸，李诚还是攒了不少草药的，“买”包子只用掉了一小部分，剩下那些应该还值不少钱。
所以……
“带路吧，我去看看你爹爹具体是怎样的病。”
“等、等等，我脚崴了，走不快。”
“这事简单。”
李诚直接蹲下来说：“我背你过去就行了。”
“可我身上很脏……”
“我前几天连泥坑都滚过，早不在乎这个了。”
见李诚如此坚持，朱重秀已经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自从出门乞讨后，路人们见到少女往往都是一脸嫌弃，唯恐避之不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背她。
上次对她这么好的，只有死去的娘亲和大哥二哥了……
想到这，朱重秀的眼眶里有泪珠打转。
她抽了抽鼻子，然后用力地拍打自己，试图让衣服表面少一些尘土，好半天后，才扭捏着靠近李诚。
“哈哈，走咯！”
“呀！”
李诚二话不说，把小姑娘背了起来。
嗯，轻飘飘的。
朱重秀僵硬地趴在李诚背上，小脸蛋贴紧衣服，感受着布料下的那股温暖。
鼻翼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整个天灵盖几乎化作了烧开的水壶，嘟嘟嘟往外冒着蒸汽。
少女听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话。
但李诚给与她的，显然超过了滴水的范畴。
这么大的恩……
她日后得涌多少泉才能报答啊！
怕是脱水而死都不够啊！
李诚并不清楚背上少女的种种想法。
在他看来，朱重秀不过是个小孩子，而且因为营养不良，和小学生差不多，背一背也没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路出了城，沿着土路，经过干燥龟裂的几片田地，来到两排低矮的茅草屋前。
李诚刚想背着朱重秀进去，便发现其家门前还站着一人。
满脸横肉，膀大腰圆。
朱重秀在李诚耳朵边低声说：“那是县里的赵屠户。”
“他来你们家干什么？”
很快，赵屠户自己给出了答案。
只听他大声冲门内喊：
“朱老汉，你长女既然入不了我家的门，那你便将之前的20两纳妾钱还我吧！”
与之相比，门内的应答声则显得苍老而虚弱：
“……你休要欺人太甚！之前明明是、是你使强媒逼我女儿作妾，分文没给我家，哪来的20两聘钱？”
赵屠户咧嘴大笑，语气嚣张：
“我说你欠了20两，那便是20两，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第四章 迷魂术是好文明
一来二去，李诚很快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赵屠户觊觎朱重秀姐姐朱秀的美貌，趁朱家遭难，上门强娶了人家。
口头上说给二十两银子做补偿，实际上什么也没给。
换句话说，就是白嫖。
朱老爹病重，家里能动的男丁只有老三一人，没能力反抗，只能吃下闷亏。
谁知赵屠户的妻子很是彪悍，知道这事后，当天就把朱秀赶出了门。那赵屠户没尝到人，转头直接来拍朱家的门，要他们还20两。
明明当初是白嫖，如今却还要钱，朱家人哪里掏的出来？
“给你们两个月去找营生，到时候我再来，要是拿不出钱……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赵屠户不管别的，威胁完，转身就走。
“哎哟！”
转身时没注意，直接撞到了李诚身上，差一点跌倒在地。
他瞪了李诚一眼，骂骂咧咧：
“哪来的小白脸，让路都不会吗？”
“让路？给你？”
李诚将背上的少女放在一旁，淡淡回应：
“你几把谁啊？”
嘿！
赵屠户稍稍一愣，随机下意识抬起左手，按住李诚肩旁一推……
没推动。
倒不是他没力气，只是李诚虽然看似瘦弱，本质上还是个妖怪，此刻暗自运气，没有修行的人是不可能推动的。
赵屠户不知李诚的操作，瞪了瞪眼，这才仔细端详了李诚的面容。
他心里猜测：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一看就没吃过苦日子。但衣服朴素，还乐意背朱家那脏兮兮的小丫头，身边又没童仆……估计家里也就殷实而已，称不上老爷，所以不讲究。
力气这么大，应该是练过武功……但看着年轻，武功高不到哪里去。
没听说凤阴县有这么号人……应该是外乡来的。
总结，不能A上去，但也不用怕。
盘算完毕，赵屠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烂牙说：
“小兄弟，我看你不是凤阴县的人，姑且劝你一句，少管闲事为妙。”
李诚眉头微挑，答道：
“你在这里勒索他人，不怕犯了大乾律，被捉入监牢吗？”
“噗哈哈！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就是大乾律！”
赵屠户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瞧着李诚，不等回答，一溜烟钻进田里面去了。
李诚目送他远去，从怀里取出一捆草药，交到朱重秀手上说：
“拿这个回家，换成银子，先给你爹看病。”
“好的。”
朱重秀本来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谢谢说太多了，变得廉价了。
她收下草药，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日后便是当牛做马，也要把恩情报了。
忽然她想起了一事，拽住李诚的袖子，压低声音说：
“李大哥，那赵屠户不是普通的屠夫，还是县里黄老爷的远亲，家里徒弟也多，很不好惹，你……不要和他冲突，容易吃亏。”
“你还真是想得多，放心吧。”
李诚趁机又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就此辞别。
他没有回酒楼，而是回忆着赵屠户离开的方向，一路跟了上去。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把这屠户送到西，他就没法把好人做到底。
李诚一路跟进了县城里，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处不小的院落前。
四下无人，他直接变回了原型。
一只手臂长短的白色狐狸。
如此一来，他体积更小，动起来也更灵活，一溜烟，就爬到了院墙上，将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这里的确是赵屠户的家。
除了赵屠户本人外，还能见到一位浓妆艳抹的丰腴妇人，以及几个赤裸上身，正搬运猪肉的汉子，应该是给赵屠户打下手的弟子。
李诚把下巴贴在瓦片上，竖起耳朵，倾听他们的对话。
“……娘子放宽心，我指定不再往家里带人了。”
赵屠户笑着向妇人讨饶说。
那妇人撇了撇嘴：“老娘信什么也不信你的狗嘴……
话说，朱家一屋子穷酸货，拿不出钱可咋办？他们死活老娘不管，但咱家可别白费力气了！”
“娘子莫忧，到时候再让他们卖卖女儿就行了。”
赵屠户说到一半，见妇人面色不悦，连忙解释：“不是卖给我，是卖给黄老爷。”
“黄老爷上个月不刚又买了两个丫鬟吗？”
“害，昨天黄老爷跟主薄斗蛐蛐输了，回到家后喝闷酒，一时迁怒，将那俩丫头打死了。”
“啊，这次也太快了！”
“就这么快……”
墙头，李诚越听心越冷。
但他并没有选择立马跳下去，痛揍赵屠户一顿。
一来，这多少和他的外表不和。
这么个俊俏公子，冲进屠户家，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把人暴打一顿……那算什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吗？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那样太显眼了。他又不是真练过武的人类，只是狐狸而已，露脸越多，越容易出破绽。
作为妖怪，他有自己的行动方式。
很快，太阳西斜。
没有路灯的夜晚，整个凤阴县
黑了下来。
赵屠户并非读书人，没有夜里点灯读书的习惯，将弟子们都遣送走后，便笑嘻嘻搂着妇人回了卧室。
李诚悄悄跳到了院里，对准他们卧房的门缝，轻轻吹了口气。
本来还想再“成长成长”的夫妻二人顿时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接着李诚潜入屋内，趴在赵屠户的脑袋边轻声耳语。
语毕，开溜，返回客栈。
深夜。
月色入户，赵屠户忽然直起身。
我为啥要起床？
他觉得有点冷，于是穿戴好衣服。
怕冷的话我不应该钻回被窝吗？还有，我怎么控制不了身体了！这是噩梦吗？
因为感到无聊，于是他打开门，直奔黄老爷家。
我怎么去找老爷了？没道理啊，快停下啊！
因为来过很多次，他轻车熟路，翻进了院子里，这很合理。
这不合理！我为什么不走正门？
他悄悄潜入黄老爷的卧室，发现黄老爷已经就寝了。
给我等等！该死，我怎么连话都说不了！
他开始脱衣服。
啊？！
黄老爷被弄醒了，他一把捂住黄老爷的嘴，然后……
不要啊！快停下来吧！不要啊！
今夜，黄老爷的宅院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怒骂。
老爷，俺冤枉啊！
……
李诚使用的这招，名叫迷魂术，是他目前从系统那获得的唯一一个主动技能。
功能类似催眠，也即让别人不受控制地去做他们本不想做的事。
效果大小，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差距，以及目标意志的坚强程度——赵屠户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大觉悟大智慧之人，很容易就中招了。
而李诚给赵屠户的具体命令嘛……
第二天一早。
朱老爹正在劝说自己的儿女们：
“不用拿这钱给我治病，我活了五十多，早就活够了。你们把这钱当盘缠，快些远走高飞吧！咱们就是苦命人，终究是斗不过那姓赵的，唉。”
“老朱！”
话说一半，邻居忽然闯了进来，惊喜地喊道：
“你听说了吗？那赵屠户不仅好色，还有龙阳之好，昨晚他失心疯了，色胆包天，竟然趁夜偷偷闯进了黄老爷家里，骑在黄老爷身上……
……现在，正被黄老爷的家丁吊在院子里打呢！嚎的跟头老母猪似的！”
朱老爹听得，目瞪口呆。
但有一点他却明白了。
自己家的大危机，貌似就这么解决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
而在其身后，朱重秀的脑海里，却悄然浮现出那个身影。
是他做的吗？
不可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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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坏了，我成嫌疑犯了
正午，酒楼。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不是吧？”
“李老弟，你这也太水了！”
“啊，没有哪吒后续听我要死了。”
面对叽叽喳喳的听众们，李诚表示情绪稳定。
他今天没有接着前文讲，而是又从头来了一遍，直到结束，也只讲到太乙真人救哪吒而已。
他是故意的。
毕竟系统给的任务是让更多的人念念不忘……故事完结了，他们还怎么念念不忘？
就得吊着才行。
何况，拜昨天的好口碑所赐，今天酒楼里来了不少新听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是年轻妇女。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给人家来次前文回顾吧？
综上，他的行为是完全合理的！
和掌柜的结了工钱后，他返回卧室。
盘腿坐到床上，打开系统。
连续两天评书，对他念念不忘的人数已经到了16人，早就满足了任务要求。
【任务“狐迷心窍”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李诚摊开手掌，淡淡光芒闪过，掌心便多了三枚指甲盖大小的棕色丹药。
正是聚气丹。
只吃一枚，就顶得上他在山里修行三、四年。
要不是系统能凭空给他这种丹药，他现在还在树林里看猴子呲牙呢！
除了丹药外，李诚也感觉到头脑里多出了一种名为隐息术的法术。
顾名思义，这个法术可以帮助李诚隐藏自身的妖气，无论是混入人群还是野外藏匿都很有帮助，是居家旅行、潜行背刺的不二首选。
并且凡是系统赠与的法术，熟练度都是直接拉到50%的，李诚不需要练习，立即就能用。
盘点完收获，李诚不浪费时间，连带着讨封任务的奖励，将四粒丹药全都吞入腹中。
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身体中段流入四肢百骸后，他立马开始运功修炼。
说来惭愧，虽然修出人形了，但他现在还没有主修功法。
最近的系统任务里也没有这方面的奖励。
因此他每次修炼时都只是凭本能吐纳灵气，能清晰感觉到，有好大一部分灵气进身体转一圈后又散了出去，白白浪费掉了。
可能也和天赋有关？
具体的事，他实在是不知道，野路子妖修就是这点麻烦。
要是有人能教一教就好了。
多想无益，李诚闭上眼，专心练功。
这么一练，便是一夜过去。
第二日上午，阳光照亮了客房。
外面传来喧哗声。
“出什么事了？”
李诚抻了个懒腰，朝窗边望去。
斜对面的街口，围了一大群人，议论纷纷。
刻在DNA里的看热闹冲动被激活了。
李诚停下修炼，来到街口，借助长腿优势，一踮脚就看见了人群中心的事物。
是具尸体。
双目圆睁，面色铁青，肌肤干瘪，仿佛全身的体液都被吸干了的尸体。
这个模样，都能放进恐怖片里当道具了，看起来让人很不适。
街坊邻居们也都一样惊讶：
“这衣服……是打更的何老二！”
“怎么会，死相如此凄惨……”
“妖怪！一定是妖怪作祟！”
啊？我吗？
没有啊，我只捉弄了赵屠户而已，昨天晚上一直在老老实实的修炼啊！
既然不是我，也就是说……
凤阴县里有第二个妖怪！
意识到这点后，李诚不禁挠了挠头。
恰在此时，县里的捕快赶了过来，一面驱散人群，一面收殓尸体。
李诚立即走上前，询问其中较为年长的一人。
“捕快大哥，你也觉得这是妖物所为吗？”
捕快本来不想和陌生人谈论太多，但看了眼李诚的脸后，犹豫片刻，还是回答：
“何老二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不是妖怪干的，还能是谁？”
“那衙门能对付妖怪吗？”
“怎么可能？”
捕快叹了声气，详细解释道：“我们也就能打一打还没成气候的精怪，这类能进城杀人的主，可不是我们能拿下的。”
“凤阴县地处偏僻，没有修行者坐镇，只能上报府城，请斩妖司的人来才行。”
斩妖司……
这就是大乾官方的除妖部门吧？
有一说一，李诚作为狐狸精，对那些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正派角色确实有所忌惮。
他又问：
“那斩妖司的人要多久才能到凤阴县呢？”
“一来一回，起码得两天才行，唉，只盼这两天内别再多死人了。”
了解了。
那我今晚就开溜吧！
李诚完全没有在斩妖司眼皮底下蹦跶的想法，打算先进山里躲几天风头。
嗯，昨天的茶水钱可以全交给朱重秀她们家，反正山里也用不到，顺道再提醒他们这两天不要出门……
李诚下定主意，回到酒楼，然后……
就感受到了那一股股热切的视线。
“小兄弟，到评书时间了哟！”
“今天总该多讲个两回吧？”
“你已经休息了一上午了，我家的猪都不敢这么懒！”
嘶，念念不忘的人有点多啊。
还有那边的几位妹妹，你们一脸痴相，根本不是来听书的吧？
不过，要是躲进山里，也确实没办法说书了。
唉，做人得有原则……
还是把故事完结了吧。
反正今天斩妖司的人也来不了。
李诚无奈地耸耸肩，站到了大堂里。
啪的一拍桌子。
“上回书说道……”
“好耶！”
……他这版哪吒闹海的最后一段，也是整个故事的最高潮。
复活后的哪吒三头六臂，踩着风火轮，舞着火尖枪，将作恶的妖龙斩尽杀绝，让陈塘关百姓摆脱水旱之灾。
前面所有的抑郁，此刻一扫而空。
伴随着李诚的嗓音，客人们全都如痴如醉。
不少人还联想到了现实中的蝗灾旱灾，更加深了代入感。
于是他讲完之后，整个酒楼掌声雷动。
很好，念头通达，该开溜了！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李诚眯眼去看，忽然发现，酒楼的门口，不知何时矗立着一个倩影。
她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身穿一袭白衣，长发如墨，肌肤胜雪，似水的双眸看向李诚，神情恬淡安静，气质清雅出尘，隐隐有种远在天边的疏离感。
就是胸前的规模有点大过了头，稍稍破坏了整体的冰山美人风。
“这故事讲得真好。”
她夸赞李诚，声色略显清冷。
李诚的身子也有些僵，只能轻轻拱手以回应。
他眼神好，瞄到了女子背后。
那里斜背着一把青色宝剑，剑把处，雕刻着玄奥的莲花花纹。
这时，一个游商打扮的客人刚好侧头，看见了女人，惊呼道：
“您……可是白莲宗的仙师？”
还没等女子回答，周围便又有人搭腔：
“白莲宗？可是那个号称逢妖必斩，天下无双的白莲宗？”
“太好了！凤阴县的妖祸有救了！”
逢、逢什么必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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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不幸来敲门
白衣女子眉头微蹙，似乎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也会被认出来。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否认，便向众人淡淡应道：
“我们白莲宗是有逢妖必斩的规矩，但天下无双却只是同道抬爱，万不敢当。”
又有人问：“仙子，你是来帮我们除妖的吗？”
“我只是路过此地，但既然有妖，我自当除之，否则，怎算得上逢妖必斩呢？”
“太好了！”
“不愧是白莲宗的仙子！”
眼看大堂里面一片恭维声，李诚找个机会偷偷溜回卧房了。
关上房门后，他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好家伙，逢妖必斩，谁是妖啊？
那不就是要斩我吗？
真是完蛋！
不过多待了一小会儿，就遇见修仙者了，也太倒霉了。
李诚运起隐息术，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硬刚是不可能的，那是厕所里打地铺——离屎（死）不远了。
直接走太刻意，还是容易屎（死）。
得等那女人调查周边时，偷偷溜走才行。
接着再……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李诚心脏骤停。
“谁、谁啊？”
“在下白莲宗柳诗诗，找公子有要事相询。”
“什么事？”
“与此地妖物有关的事。”
咯噔。
李诚先悄悄把窗户打开，随后才开门迎客。
门外，正是那位长发飘飘的窈窕仙子。
以及那把一看就不凡的剑。
“那个……确定要找我谈妖怪的事吗？我只是个小小的说书人罢了。”
柳诗诗点点头，又摇摇头：
“公子才华横溢，讲得哪吒闹海精彩绝伦，绝非小小的说书人，无需妄自菲薄。”
“仙子过奖了，只是……”
“仙子之称不敢当，公子叫我柳姑娘即可。妖怪之事非同寻常，可否进去详谈？”
实在没有理由阻止，李诚也只能侧过身，让柳诗诗进了屋。
柳诗诗打量一圈卧房，随后对李诚说：
“刚才听书时，我观公子身上有沾染妖气。”
咯噔咯噔。
李诚深吸一口气，都不用装，自然表现出害怕的模样道：
“啊？杀了打更人的妖怪盯上我了？这……”
“非也。”
柳诗诗解释道：“我在凤阴县发现了两只妖怪的踪迹。杀人的，应是一只尸妖，缠上公子的，应是一只狐妖。”
“……”
冷静！
李诚看向柳诗诗的双眼。
清澈明亮。
虽然冷淡，却未见杀气，瞳孔后面，应该没有藏五百刀斧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非在戏耍我？
李诚谨慎回答：
“狐狸精？我，不记得有见过狐狸啊。它在哪？柳姑娘，请一定要帮帮我！”
“狐属的妖怪擅长变化，公子见过却认不出来也正常。公子放心，我既然来找你，自是要管的。”
放心了放心了。
听柳诗诗的话，李诚明白过来。
这位白莲宗的修仙者也许没察觉出他是妖怪，以为他只是被狐狸精缠上了，所以身上有些妖气。
是隐息术的功劳吗？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万岁！
当下，李诚再不着急了。
他问柳诗诗：“此地既然有两个妖怪，柳姑娘一人捉妖可有把握？”
柳诗诗的回答自然且自信：
“公子莫忧，那两个妖怪都只是八品而已，在下有赖宗门培养，虽然天资鲁钝，也有六品的实力，不会落下风的。”
“八品？”
这是李诚第一次听闻本世界的实力分级。
没办法，野狐狸，啥也不懂。
他立马追问。
柳诗诗有些奇怪：“公子不曾听过这些？”
“听，倒是听过……只是我听到的，大多是市井传言，很好奇柳姑娘你这样的大派子弟又是如何认识的。”
“原来如此。”
柳诗诗点点头，很有耐心地细说起来。
这世上，无论是妖怪还是道士，无论是武师还是和尚，其实力都会划分为九到一品，九品为低，一品为高，每三品为一大境界，一品之上则是真仙真魔、妖圣罗汉，普通人基本接触不到。
说完等级，柳诗诗还补充道：
“虽然一对二我也不会输，但我可笃定，那狐妖是不会和尸妖联手的。”
“何出此言？”
“尸妖杀人无需多说，而狐妖却相反，其残留的妖力清澈精纯，不含血煞浊气，应是还未害过人。这两妖怪只是凑巧都在凤阴县而已，并非同伙。”
这都能看出来？
李诚掩盖住心中惊讶，试探着问：
“柳姑娘，若果依你所言，那这狐妖应该还从未作恶，你捉到了他，也要斩杀他吗？”
柳诗诗微微一愣，摇头回答：
“自我白莲宗被大乾太祖立为玉印三宗以来，便一直有逢妖必斩的规矩，不过倒也没外界传得那么严格。若是遇见的妖物从未作恶，我们也会饶其一命……”
可以可以，还是能讲理的嘛~
“……将其带回宗门圈养，用心调教，以为灵宠。”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实不相瞒，从未沾染过人类浊气的狐妖不常见，我有不少师妹都想要。”
嘶，你怎么这么不经夸！
李诚不想死，但也不想变成宠物。
总之，还是不能被这个柳诗诗发现真身。
他接着问：
“柳姑娘此次来找我，只是为了告诉我有狐妖之事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柳诗诗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请公子将进入凤阴县以来的事都告知于我，我好尽快捉住狐妖。”
很合理的要求。
关于个人来历，李诚在变人的第一天就有准备，当下稍作修改，讲了出去。
在这个故事中，他是个家道中落，科举又考不上的浪子，游荡四方，路过凤阴县，进城之前，曾在附近的山林里见过陌生女子。
“狐妖偏爱相貌出众的异性，公子俊美至极，吸引妖物倒也不奇怪。”
眼见柳诗诗相信了自己的话，李诚进而提出一个要求来。
“柳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你追索妖物之时，我可否在旁围观？”
“咦？”
“实不相瞒，我最近写评书的时候，常常没有灵感，但我又是个肉体凡胎，不可能独自一人去观察那些妖魔鬼怪，若是有幸能跟仙子你一起……”
李诚提出这个请求，只有两个目的。
一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现在被柳诗诗看做是接触过狐妖的人，倘若一心逃跑，很容易就会被怀疑为狐妖同伙，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还不如跟柳诗诗在一起呢。
二来，柳诗诗身为名门大派的弟子，是李诚接触到的第一名修仙界“专业人士”，和她同行，就相当于随身有个百度百科啊！
很多之前想不清的事，现在都可以问出口了！
“倒也可以。”
柳诗诗点头说：“公子随我一起行动也好，若是那狐狸再来找公子你，我也可以随时出手相救。”
“太好了。”
交易达成，又聊了几句后，李诚将柳诗诗送到门口。
在要出门的时候，柳诗诗忽地嫣然一笑，回头问：
“差点忘了，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一直绷着脸的冷美人对李诚笑了，让他刹那间有些发愣，下意识道：
“李诚，诚实的诚。”

第七章 修仙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送走了柳诗诗，李诚坐回床上。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肯定是不敢修炼了。
打开系统。
相比于上次，里面又多了两个任务。
【任务名：狐迷心窍·续】
【任务描述：尽情散发你的魅力，让至少一百个成年人类对你念念不忘！】
【任务奖励：替身术，聚气丹×5】
从要求十人变到要求百人，基本是上个任务的plus版。
不过李诚觉得短期内这任务并不好完成。
凤阴县太小了，仙缘酒楼看着就不像是能容纳百人的样子。
等日后到了大城市再说吧。
下个任务：
【任务名：狐影重重】
【任务描述：白莲宗有哪些不为世俗所知的秘密？请使用美人计，在不暴露妖怪身份的情况下，打探出至少三条】
【任务奖励：地煞七十二变残卷，聚气丹×5】
【任务进度：1/3】
还美人计……
这系统犯老毛病了……
我可是公狐狸啊！
李诚翻了个白眼，自动忽略描述用词，思考完成任务的方法。
打探白莲宗的秘密？
什么才叫秘密？又要怎样打探？
肯定不能直接问，否则李诚害怕柳诗诗直接拔剑，来一句“白莲宗没有秘密！”然后把他砍了。
而且，这任务进度是怎么来的？
李诚回忆片刻，想起刚刚柳诗诗提过，白莲宗虽然号称逢妖必斩，私下里也会把没犯过事的妖怪训为灵宠……
原来这就叫秘密啊！
也就是说，只要是打探出世俗级别不知道的信息就算数？那门槛倒是不高。
装聊天随口问问就行，根本用不到美人计！
李诚撇了撇嘴，对系统的推荐的计策不屑一顾。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相貌有多出众，他只是不相信柳诗诗会沉迷于凡人的外表。
人家是修仙者，标准的冷美人，一看就是要讲究太上忘情四大皆空什么的。
被凡人用颜值迷惑？
笑死，不可能的……
“李诚是吗，确实是个耐看的男人呢。”
酒楼二层的另一间房里，柳诗诗正在打坐。
回想刚刚李诚的容貌谈吐，这位在众人面前清冷出尘的仙子，却不禁脸色微红，自嘲道：
柳诗诗啊柳诗诗，你现在可真成了好色之徒了。
其实，柳诗诗原本也如其他同门一般，以太上忘情为自我要求。
但就在本次下山历练之前，她师父却专门找到她，告诉了她一个白莲宗的小秘密：
“……你此次历练红尘，不要仅仅是斩妖除魔，还要记得找一个凡人夫婿。”
“……我知道你很奇怪，的确，我们宗是教导弟子们要洁身自好……但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不是想压抑就能压抑的。”
“……过去有很多天赋异禀的我宗弟子都因为压抑太过而道心有损，甚至就此入魔。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宗第四任掌门曾下密令，所有可能晋升上三品的弟子，尽可能与凡人结一段姻缘。”
“……不入红尘，焉能超脱红尘？不近淤泥，何道出而不染？”
“……而且凡人不同于仙侣，阳寿有限，从拜堂到入土不过五十年，如梦似幻，对我辈修士而言只是眨眼间，不耽误太上忘情，又能体验红尘的生老病死之循环，于道心大大有益。”
“……为师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很……咳咳，多的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尽量去找，若能找到，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再传你一套秘法，当你找到合适的人后，可用此法双修，进境有增无减。”
“……此事乃本宗隐秘，不得外传，若是做不到，也可将人带回宗门后山安置。”
有一说一，虽然初次听闻时柳诗诗震撼莫名，但事到如今，她对师父的这番指导还是能接受的。
无情有情，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修成真仙，白莲宗又不是和尚庙，只要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夫婿找便找了。
何况作为修仙者，她对身体的掌控力度极高，只要她不想，就不会闹出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来。
外人听到白莲二字，就笃定这个宗门上下一定要冰清玉洁，纯纯是刻板印象……仙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宗门中人看着高冷，其实是对修炼外的事关注较少而已。
不过，既然要找凡人夫婿，那找个什么样的就要好好思量一番。
柳诗诗下山以来，见过的男人不少，左思右想，只觉李诚是最合她意的人选。
相貌完美，甚至能吸引狐狸精，才华不弱，讲得出哪吒闹海。
而且，柳诗诗记得分明，在酒楼大堂初相见时，所有男客人都不可避免被她吸引，唯有这李诚，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了。
可见他必是位坐怀不乱的君子。
以世俗眼光看，李诚唯一的缺点就是囊中羞涩，否则也没必要出来说书——而这恰恰是柳诗诗不在乎的。
若是成亲后李诚缺钱用，缺多少柳诗诗就能给多少。富养一个凡人，对修仙者来说不算个事。
说一千道一万，柳诗诗算是看上李诚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今晚的修炼效率很低。
但她并非是唯一一个想着李诚的女人。
城外，茅草屋中。
朱重秀刚刚度过了她近些日子最快乐的两天。
赵屠户被黄老爷打断了腿，虽然他依旧狡辩说是有妖怪附了身，但凤阴上下没一个人信他——哪可能会有妖怪那么闲，控制他做那种兔爷事呢？笑话。
无论如何，赵屠户在凤阴县混不下去了，正打算出逃呢，没能力再来威胁她们家了。
而李大哥给的草药也都被朱重秀顺利换成了银子，请来郎中看病，让朱老爹的病情终于好转了些许。
相应的，她三哥的工钱也能存下来，买粮食填肚子了。
日子一瞬间就好起来了。
虽然只是好了一点点，但朱重秀很满足。
有余力之后，她就打算要报答李诚。
哪怕她现在只有滴水，也是要尽心意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做一块新的惊堂木。
朱重秀有偷偷去酒楼听过李诚的讲书，也看过李诚用的惊堂木——那是之前刘老先生留下来的，非常破旧，而且还有着两处很深的裂纹，一不小心容易夹到人掌心的肉。
而她四哥还活着的时候，曾当过木匠学徒，有留下工具和一些边角料。
凭借这些，她忙活了一天，总算赶制出了一块像样的胚子——虽然做工还有些粗糙，但不会裂开也不会夹人手。
她并未就此满足，虽然已经很累了，还是细心抛磨，以至于屡次被木刺扎出血来。
家里三哥看了心疼，劝她说：“不用这么辛苦吧？要我看，这东西也能用了。”
朱重秀手下不停，回应道：“送人的礼物，不做好怎么行？这时候扎了我的手，总好过送出去后，扎了人家的手。”
一旁的朱老爹听了，欣慰地哈哈笑：“我老朱这么多儿女，就属你这小女娃最聪明最有毅力，不错，不错。”
当天晚上，朱重秀干脆是抱着惊堂木入睡的。
太阳升起来后，她简单给家人煮好了粥，立马拿着礼物直奔仙缘酒楼。
越靠近她心里越忐忑害羞，怕李诚嫌弃这礼物简陋，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终于到了门口，她远远就望见了李诚，以及……
李诚身边，那位白衣飘飘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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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抄公还是要当的
时间回退。
因为晚上不能修炼，李诚看完系统后很干脆就躺床睡觉了。
直到第二日早被鸟鸣声叫醒。
起床出门，见柳诗诗正站在院里。
她依旧是一袭素雅的白衣，亭亭玉立。清晨的阳光撒落下来，仿佛为她披上了光洁的轻纱，让那窈窕的身影更显纯净而朦胧。
如果忽略背景里极具乡村风的磨盘、水缸、柴火堆和一柄斧头，这幅景色便当真能拿来当壁纸了。
不过，乡村仙子，倒也别有风味。
柳诗诗也见到了李诚，樱唇似翘非翘，似乎比昨日少了一丝高冷。
“刚刚衙门的张捕头过来，邀请我去检查尸体。”柳诗诗先开口说：“尸妖的危害比狐妖大，我也打算先除掉它。李公子要不要一同前去？”
李诚点点头：“昨天说好的，自然同去。”
两人略作打理，来到酒楼门口。
然后，李诚就看见朱重秀了。
在他眼里，小姑娘虽然还是衣衫破烂瘦瘦小小，但精神头确实比前两天好上不少。
不过，这五官为什么像是喝了醋似的扭在一起？
“李大哥，这、这个送你。”
少女抿着嘴唇，走上前，将怀里的惊堂木拿给李诚。
“好做工！我正需要这个呢，真的太谢谢了。”
李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他原本也觉得酒楼的惊堂木太破，只是没想待太久，也就将就了。
如今能收到一个新的，真是意外之喜。
这小姑娘确实贴心。
不过朱重秀似乎不怎么开心。
她微微低头呢喃：“这位姐姐和李大哥你很相配呢……”
“嗯？”
“没，没什么。”
面对李诚的疑问，朱重秀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转头跑向远方。
凭借异于常人的听力，李诚模模糊糊听见些支离破碎的自言自语。
“……朱重秀啊朱重秀，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好不甘心。”
这孩子，怎么回事？
小孩子的心思真难懂啊！
“李公子，那位是？”
“一位总喜欢想太多的小丫头……柳姑娘，咱们先去县衙吧。”
凤阴县很小，县衙离酒楼很近，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
曾到过现场的年长捕快站在门口，见柳诗诗来了，赶忙相迎。
“柳仙子你可来了！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是我邀请李公子陪同的。”
见柳诗诗如此说，张捕头也不纠结李诚的存在，将二人带入县衙西侧的一排矮房中。
里面还站着两位捕快，以及一位穿着粗布衣的老人，介绍说是仵作。
待柳诗诗进屋后，他们都让到一旁。
李诚这才看到躺在白布上的尸体。
和昨日所见没什么区别，依旧十分骇人。
柳诗诗没多说废话，也没计较卫生，直接蹲到尸体旁。
边上的仵作瞪大了眼，想要看看仙师会怎样验尸，是会看骨头的颜色，还是查毛发的残留呢？他搓搓手，很期待能学点什么。
然而柳诗诗只是两指并拢，点在尸体前额上，口中念咒，指尖就随之闪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几息过后，她就站起来，从袖口中凭空掏出一个刻有八卦的圆盘说：“我能找到那尸妖了。”
仵作的观摩学习到此结束，毫无成果，失望叹息。
“这么快？”李诚也颇感惊讶。
柳诗诗解释说：“这尸妖灵智不高，做下当街杀人之事后，完全没有清除自己在尸体上残留的体液与妖气。”
“况且人若枉死，尸体自然滋生怨恨，若是杀人者不做防备，有心人稍加引导，这怨气就能指向杀人者。”
虽然柳诗诗说得轻描淡写，但李诚凭直觉感到，这里面应该有很不简单的道法。
真不愧是大宗门的弟子啊。
同时，他也引以为戒。
若是日后杀人放火了，非得把痕迹收拾干净才行。
反侦察意识+1
末了，柳诗诗又遗憾道：“可惜，那只狐妖却没这么高调了……”
啊不。
狐妖很高调，还敢在你面前到处乱逛呢。
李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跟随柳诗诗走出房间。
张捕头见柳诗诗已经做完了法事，上来询问捉妖是否还需要他们帮忙。
李诚从其眼神中看得出，捕头很希望柳诗诗回答否——人家混口饭吃，若是有的选，怎可能会乐意去和妖怪肉搏呢？
柳诗诗也随他意，摇了摇头。
回到街上，柳诗诗扬了扬手中的八卦盘：“只要我们跟随其指示的方向，便能一一探访那尸妖所经过之处。”
李诚好奇地问：“此法宝如此厉害，可有名字？”
“其名为寻妖盘，是师长们为了帮助实力不足的弟子寻找妖物特意炼制的，虽不是人手一件，但每次下山历练的弟子都能领到。”
听完柳诗诗的讲解，李诚悄悄查看系统。
狐影重重的任务进度果然冲到了2/3。
势头不错！
接下来，两人跟随寻妖盘的指示，先是回到了打更人的死亡现场，然后又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李诚还是找各种机会和柳诗诗聊天，却再没能推进任务。
倒是莫名有了一种在逛街的错觉。
实话实说，虽然还没完全消除对柳诗诗的恐惧，但与这么漂亮的仙子并肩而行，李诚终究是有些脸红心跳的。
两人行至一排柳树下时，忽见前面站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
矮矮胖胖，五官胡乱堆叠，只能说初具人形，若是让人细细去看，简直是一种残忍。
那公子见柳诗诗来了，慌忙挺胸收腹，摆出一副惆怅的表情，对着柳树轻吟道：
“啊，欲欺芳蕙晚，也妒腊梅疾。胡乱发青条，春风来几日，啊！”
李诚眨了眨眼，隐约认出此人来。
这不是黄老爷的长子吗？
好家伙，是想吸引柳诗诗的注意？
他余光往去，发现柳诗诗全然不打算理会地主家的傻孩子。
那人也急了，在两人快要经过时，直接一步拦在前面，拿出张扇子，一边摇一边说：
“柳仙子身份高贵，怎能和说书唱戏之人同行呢？”
咦？人家不理你，你人身攻击我？
李诚眉头一挑，先假装看了眼柳树，又微笑着看了一眼柳诗诗的窈窕身姿，用一种欣赏的语气吟道：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黄兄，在下虽只是说书唱戏，作诗却还是会的。”
“你！”
没想到李诚直接怼了上来，黄家公子一愣，好像想骂人，但在柳诗诗面前张不开口，又说不出别的话，只空张着嘴，目送二人渐行渐远。
走出二十来步，柳诗诗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姑娘可是笑我？”
“……只是赞叹公子才华罢了。”
柳诗诗又问：“公子有如此之才，为何要在凤阴县这种地方说书呢？”
为了继续维持假想的人设，李诚回答：
“科举又不考写诗，我只能想办法混口饭吃了……若是家财万贯，谁想受这个累呢？”
说完，李诚忽然觉得，柳诗诗看自己的眼神有些……
热切？
就好像她也馋自己身子似的。
嗯，一定是错觉吧。
只听她说：
“公子若是想要荣华富贵，我倒是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不会多辛苦，只是公子需要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
“哦？牺牲什么？”
李诚好奇地问，然而柳诗诗却突然止住了口。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她雪白的脖颈。
“没什么……公子，我们还是先去找尸妖吧。”
啊，你怎么能说话只说一半呢？
但此后柳诗诗不再开口，只一路向前，李诚没办法，也只能默默跟上。
这与冰山美人气质不符的表现，让他着实摸不着头脑。
路上无语。
最终，两人行到城外荒野，一处名为将军坡的地方。
“那妖怪便藏在这里。”
柳诗诗收起寻妖盘，举目望去，不由自主轻叹一声。
“这里竟然……唉。”

第九章 是仙子也是狠人
将军坡是一座小土山。
地处城外，植被稀疏，附近无良田，所以平日也没什么人。
或者说，没什么活人。
死人倒是遍地。
随便扫一圈，便能在路边草丛下看见累累白骨，又或是几具还未腐烂，但已经瘦到皮包骨的尸体。
甚至有些骨头上，还能看见开水煮过的痕迹。
柳诗诗正是叹息此事。
李诚也沉默下来，半晌，他缓缓说：
“应该是临近县的流民曾经过这里。”
所谓流民，便是因饥饿而背井离乡之人。
临近州县受灾更严重，没饭吃的百姓背井离乡，曾路过凤阴县。
只是凤阴也养活不了更多人，于是那些流民短暂停留后又离开了……当然，路上的尸体是不会有人收敛的。
总而言之，虽然这世界有仙有佛，但对底层百姓来说，一切依旧操蛋。
“死了这么多人，怪不得会养出尸妖来。”柳诗诗走到一众尸骨中间，闭上眼，轻声念了几句咒。
然后她拔出长剑，在地上画出一个圈来，对李诚说：
“请公子站在圈内，切莫出来，在下要除妖了。”
呃……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我成唐僧了是吗！
吐槽归吐槽，李诚还是乖乖走进圈内。
柳诗诗左手捏了个剑诀，朝身下一指。
李诚汗毛倒竖，感到有股无形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
很快……
嘶吼！
尸骨无数的草丛里传来好似野兽的叫声。
李诚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一个怪物从中站了起来。
它有近两米高，狗头人身，皮肤青灰，脊背佝偻，长嘴张开，露出指头长的尖牙利齿来。
原来这就是尸妖啊，和僵尸不是一类的。
那尸妖现身后，第一时间看向柳诗诗。
目露凶光，嘶吼连连，然后……
转身就跑。
速度比马还快。
咦？
这妖怪很机灵啊！说好的灵智不高呢？
李诚回头，看向白衣仙子。
柳诗诗依旧淡定，素手微抬，长剑瞬间飞射出去，后发先至，拦在了尸妖面前。
尸妖无论是往左闪还是往右闪，长剑都会随之改换方向，剑尖牢牢指住尸妖的头。
眼见逃不掉，尸妖终于转过身。
……朝李诚冲过来。
李诚直翻白眼。
他还以为尸妖终于鼓起勇气想殊死一搏了呢……想不到是想要找人质。
可惜……
那尸妖刚全力冲到李诚近前一米处，结果地上的线圈闪过金光。
咚的一声，尸妖仿佛一头怼在看不见的铁壁上，捂住额头，痛苦哀嚎。
柳诗诗的长剑立即跟上。
刷的一声响。
干净利落，尸妖身首分离。
飞溅出来的血液是绿色的，都被地上的圈挡在外面，没半点溅到李诚身上。
“柳姑娘好仙法！”
李诚一边夸奖，一边换位思考。
假如刚才想逃跑的是他，能不能逃得掉？
虽然他一只野狐狸，还没学过像样的攻击法术。但他变回原形后，论速度应该比尸妖快上一筹。
也许，能跑过飞剑？
“公子小心，切莫出圈……还有尸妖在！”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李诚回过神，才发现草丛里钻出了更多狗头人身的怪物。
数一数，一共六只。
怎么这么多？
不光是李诚惊讶，柳诗诗此刻也眉头微蹙。
新生的尸妖到没攻击，它们看见了同伴的尸体，相互对视一眼，就朝不同的方向跑了。
剑只有一把，似乎追赶不及？
才怪。
柳诗诗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两手掐住，朝前一指。
六道紫色雷光凭空出现，隐约化作奔腾的猛虎，噼里啪啦追着尸妖们而去。
这次的速度比刚刚的飞剑还快，尸妖们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就被追上。
六尸妖整整齐齐，被电的哀嚎惨叫，外焦里嫩，空气中都开始弥漫出肉香。
瞬秒，毫不拖泥带水。
李诚看得一哆嗦，将刚刚或许能跑掉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用余光望向柳诗诗，发现后者面对这种堪称残忍的画面，依旧神色如常……甚至隐隐有点兴奋？不，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总之，这女人看着恬静，下手却果断狠辣，自己绝不能暴露。
“天地自然 秽炁分散洞中玄虚 晃朗太元……”
柳诗诗念着法咒，走到李诚身边。
“公子，此地必有蹊跷。”
李诚压下心头那点兔死狐悲的惶恐，点了点头。
八品的尸妖实力不强，但在小小的凤阴县却一次性出现七只，显然不太寻常。
“尸骨累积处，养出一两只尸妖来不足为奇，但七只却是不可能的，一定有别的源头。”
柳诗诗持剑四下寻觅，最终在土山的山腰处，找到了一个直径半米的深洞。
里面黑黢黢的，看不见底。
但哪怕是李诚都能感觉出来，有一股可怖的阴气从里面往外冒。
他下意识猜测：“盗洞？”
“多半是了。”
柳诗诗点头说：“这将军坡下，很可能有座坟墓。”
“若放着不管，只会生出更多妖怪来。公子，还请你暂回到那圈中等待……”
得嘞。
李诚耸耸肩，盘腿往圈里一坐。
虽然他对洞下面有什么很好奇，但既然柳诗诗都面色凝重，他这八品小狐狸还是躲远点好。
见李诚没有意见，柳诗诗深吸口气，随后化身一道白光，遁入了洞中。
将军坡一时间安静下来。
李诚抬头远望，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只余最后的辉光弥漫开来，将天边的云彩晕染成漂亮的橘红色。
只可惜，视野里的累累白骨，让美好的景色显得悲凉起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啊……
“快点快点，我还想抽空玩她一玩呢。”
“少催我，这丫头沉着呢，要不你一个人抬？”
李诚蹲下来，眯眼望去，见有两个人正抬着一具尸体朝将军坡走来。
两人都穿着黄色的朴素布衣，看上去，似乎是两个家丁？
而他们抬着的那具尸体……是个年轻的女孩，衣服被扒了个精光，浑身淤青，脑袋上裂了个大口子，附近全是凝固了的鲜血。
他眉头微皱，开口问：“你们两个，抬得是谁？”
家丁没想到将军坡有人，听见李诚说话后，稍愣了片刻，个子高的那人才呵斥道：
“我们是黄老爷家的人，要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又是黄老爷……
李诚啐了一口，又问：“莫非这是黄老爷打死的侍女？你们是要把她丢在这里？都不肯帮人入土为安？”
“是又怎样？说了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李诚不屑地笑笑：
“我要是你们，就省下骂人的功夫，多看看周围，这里可不是抛尸的好地方。”
“你……”
两个家丁还想骂人，却真听见身边传来诡异声响。
他们齐齐转过头。
看见了那只直起身来的怪物。
柳诗诗走得匆忙，终究是漏掉了一只。
……
哎嘿，我又跳出来求票啦！

第十章 打架也要靠人脉
“妖、妖怪！”
两个家丁在看见尸妖的刹那，好似得知要洗澡的猫一样，抛下尸体，朝山下狂奔。
可惜，他们肉体凡胎，也没练过武，怎么可能跑得过妖怪呢？
最快的那人才溜出十来米，就被尸妖从身后追上。
扑倒，开罐头，爆浆，一气呵成。
刚才柳诗诗怎么秒的尸妖，尸妖现在就怎么秒的家丁。
余下的家丁瞬间吓得跌倒在地，裆下潮湿。
他左右张望，见到李诚所在，慌忙跑了过来。
此时李诚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人，见对方都过来了，只能无奈的准备出手。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家丁并没有停在他身边或叫他一起跑，而是瞬间越过了他，瞥过来的眼神，还像是看傻子一样。
李诚嘴角直抽：“喂，我这里更安全啊……”
“少说胡话了！”
在家丁看来，李诚见到妖怪后还站在原地不跑，一定是个傻子！
在脚底下画了个圈就觉得不用怕妖怪了？
以前听人说有傻子画饼充饥，今天又看见傻子画圈御妖，笑死人了。
只要我跑得比他快，我就安全了……
然后，李诚就看见那尸妖站起身来，嘴角还流着脑浆，大踏步追上了第二个人。
“啊！”
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将军坡的人口密度再度降为1……啊不，是降为0，剩下这俩都不是人。
李诚与尸妖对视片刻，觉得对方似乎很想扑过来，但是却又忌惮着什么。
“所以，只要我不出这个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咯？”
李诚抿了抿嘴春，小小地伸出了一个脚尖，还故意翘了翘。
尸妖的眼神一下就瞄了过来。
还挺灵？
接着李诚就主动踏出了圈。
没办法，他不能放任这玩意儿在眼前晃悠。
而且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你是个八品，我也是个八品，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那尸妖低吼一声，马上冲了过来！
腥风刮过，李诚恍惚间以为自己面前有一锅煮沸的呕吐物炖屎。
恶心地他瞬间又躲回了圈里。
Duang~
可怜的尸妖，一头撞在圈边。
眼冒金星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怒视李诚不讲武德。
李诚略带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后猛地用妖力包裹右手，伸出圈外，抬起一拳！
砰的一声就打中了尸妖的脑壳。
“吼！”
“好硬！”
李诚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手。
但在看见尸妖脑壳有见血之后，还是感到了些许欣慰。
最起码能破防了好吧？
尸妖那边，受伤之后张牙舞爪想反击，却被挡在圈外毫无结果。
无能狂怒了属于是。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空气墙是无敌的！
李诚举起拳头，刚想再来一拳，却发现尸妖早就连退好几步，在十米开外鄙夷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合理利用环境也是我个人实力的一部分！有能耐你进来啊~”
“再说了，我有朋友帮忙画圈圈，你就没有吗？哦对不起，你朋友死一地了……这还是你人缘不行的问题嘛！人脉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大乾OL就是这样，不爽不要玩。”
李诚说完，余光瞥到脚下的石头。
诶嘿~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裹上新鲜的妖力。
啊嗖——砰！
砸在尸妖的脚面上。
“吼！”
“别客气，我还有！”
连扔了三个石头后，尸妖学精了，又退了足足三十米——这个距离李诚还能扔到，但是没有准头了。
两方就这样僵持住，尸妖显然并不想就此放弃。
而李诚也是同样的心思。
他心中回忆了一下刚才尸妖攻过来的动作，盘算清楚后，再次走出了圈子。
跨过十米外一具烧焦的尸妖尸体，顿了一顿，继续靠近尸妖。
在接近到双方都能看见对面瞳孔后，尸妖终于忍不住了。
李诚刚迈出下一步，就觉腥风扑面，尸妖的爪子一左一右已经伸到眼皮底下。
若是普通人，此刻肯定是躲不掉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诚没有丝毫后退躲闪，而是当场变回了原型。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由于体积骤然减小，尸妖调整不及，尖牙利爪自然是扑了个空。
李诚抓住这个间隙，一下就绕到了尸妖的身后，瞬间变回人类，亮出了一直藏在手心的物品。
那是一根尸妖的牙齿，从之前地上那具尸体上掰下来的。
李诚将其作为匕首，发挥高敏捷的优势，一下扎进了尸妖的眼睛里。
捅进去，搅一搅。
“吼……”
尸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李诚顺势又猛踩了好几下，一刻不停地疯狂补刀。
终于，尸妖彻底没了生息。
“呼，好险。”
获得胜利后，李诚没有停在原地，而是先跑回柳诗诗的圈内，见四周再无异样，才坐下休息。
脑海中，他不断分析着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战斗。
有一说一挺菜的。
两妖怪肉搏，打出了街头混混的感觉。
归根结底，还是他缺少传承，没学过攻击法术的缘故，他只会迷魂术和隐息术，这俩没一个能正面对敌。
距离能飞剑杀人的地步差得远。
还得继续努力啊……
不过上述只是李诚的小小抱怨而已，若是让柳诗诗知道他的真实情况，绝对会大吃一惊，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一只野狐狸，活了不到十年，觉醒灵智一年不到，就升到了八品还成功化形，怎么想都是天才级别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李诚虽然成年了，身体年龄却比朱重秀还小，还只是个孩子呢！
要是较真，他得管朱重秀叫声姐姐。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围一片安静，似乎真的再没有尸妖了。
李诚谨慎地观察了四周，确认安全后迈出了圈。
他在路边刨了个浅坑，将家丁们抬来的丫鬟尸体放了进去。
细细瞧来，也就十一二岁，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但她也是幸运的，至少还能入土为安。而她身边这些无名白骨，李诚一个人，却是有心无力了。
拍了拍手上的土，李诚默哀片刻。
接着开始奇怪起来。
柳仙子怎么现在还不出洞？
她这洞这么深吗？
少说过了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见不着人呢？
恰在此时，系统又发来了新的任务。
打开一看：
【任务名：狐救英雄】
【任务描述：白莲宗高徒被困于将军冢下，只差一点却偏偏无法脱困，请略进绵薄之力，来一出美救英雄吧！】
【任务奖励：天狐幻火】
狐救英雄美救英雄的……分明是英雄救美才对吧？
李诚愈发觉得，系统在对自己这男主角性别的认知上似乎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不过那些可以日后再说。
让他皱眉的，是任务描述中，柳诗诗似乎被困住了一事。
他是该救，还是不救呢？

第十一章 想标题好难啊
李诚自忖，十个自己捆一起，也不是柳诗诗的对手。
能困住柳诗诗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只考虑安全的话，他应该掉头就走。
但是……
算上之前的狐影重重，他手头现在有两个任务都系在柳诗诗身上，其中一个进度条还过半了。
全都放弃好亏。
而且，柳诗诗目前的行为怎么想都称得上是为众人抱薪，放着如此的好人不救，良心上也有些过不去。
他重新看了下任务描述中的“绵薄之力”一词，感觉这是系统在暗示自己，这个任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李诚深吸一口气……
富贵险中求！
爷来了！
……
洞下。
柳诗诗遁行片刻，发现前路骤然变得宽敞起来。
应该是盗墓者掘到了原本就有的墓穴通道吧？
再行十米，脚边出现了两具尸体。
尸体身着破烂布衣，手里还拿着铲子等工具，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面颊深陷，表情扭曲，仿佛死前看见了极度可怕的东西。
盗墓者全都死了吗？
柳诗诗更加戒备，将手中的剑柄紧紧握住，蓄势待发。
下到底，她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圆厅。
半径二十米，高三米，周围的石头墙壁上有着无数看似杂乱的线条，似乎是有人用刀剑一类的利器划出来的。
柳诗诗看见这些线条，眉头紧皱。
很熟悉，应该在哪里见过……
等等，这不就是白莲宗的水宫封邪大阵吗？
有些细节不太一样，看上去应该是没经历过历代祖师改造的早期版本。
也就是说，这个墓穴诞生时，有白莲宗先辈们参与？
柳诗诗随手施了个法，放出两团淡黄色的荧光来照明，然后一点点查看阵法。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阵法缺少维护，本就老迈不堪，很多处都有破损，貌似还被盗墓者不小心破坏了一部分，已经完全无法运行了。
也正因如此，那些积压在墓穴内的阴邪之气才会泄露出来，催生出数量众多的尸妖。
必须得把大阵修复好才行。
柳诗诗并非盲目自大之徒，虽然修为不差，但她只是路过此地，并没有做好探索墓穴的准备，对内部情况一无所知。
既然前人也只是将此地封印，那她先把封印修好便是，没必要冒险去清除墓穴内的东西——至少没必要现在就做，可以徐徐图之。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几枚灵石，又将灵力灌注到长剑剑尖，以此作笔，在石壁上细细勾勒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总算完成大半。
“接下来只要……”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谁在念诗？”
“杀！杀！杀！”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柳诗诗警觉起来。
她停止大阵的勾勒，向墓穴深处望去。
咚、咚、咚、咚……
四个穿戴盔甲、手持刀盾的高大人影迈着整齐步伐向她走来。
早已积满灰尘和蛛网的盔甲下，没有人脸，而是四个明晃晃的骷髅脑袋，伴随着行走的震动，时不时有蜈蚣在那空洞的眼眶里爬来爬去。
柳诗诗秀眉微蹙，捏住剑诀，悄悄后退半步。
她飞快思索，这四个是什么？尸妖？僵尸？白骨精？看着都不像，好像是人为炼成的邪术傀儡，凶神恶煞，杀性不小……
而若她刚刚的探查没错，四个不知名的邪物全都是六品！
作为白莲宗的天骄，若是一对一，她有自信压着同阶的妖怪打，一对二时就有些棘手，一对四的话……
多少是在难为人了。
但也不能逃跑。
从这里向外，只走很短的距离就能到凤阴县城。
六品邪物放着不管，怕是一晚就能把城墙内的活物屠戮干净！
虽然白莲宗内确实有一批只为了修道而不在乎他人性命的门人，但柳诗诗并非其中之一。
该有的原则，她还是有的。
危急关头，柳诗诗下定了决心。
拼上一拼！
水宫封邪大阵，可不只能用来封印而已。
刹那间，整个圆厅回荡起水波流动之声，石壁的沟壑中，也有浅绿色柔光荡漾。
“去！”
柳诗诗娇喝一声，石壁表面立即凝结出数以万计的细小透明长针，从四面八方朝四个披甲骷髅激射而去。
“杀！”
骷髅们举盾怒吼，明明只有四个，却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然而吼声和盾牌并不能将长针全部阻挡，只不过片刻，四个骷髅便被射成了筛子。
但它们并未倒下，反倒是原地散为漂浮的灰尘，等到剩余的长针全部穿透灰尘射入石头后，它们又重新聚合成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披甲士兵，朝柳诗诗冲过来。
“还能这样？”
虽然没指望一招制敌，柳诗诗还是被这种躲避方式惊讶到了。
她右手一抬，长剑飞起，分裂成四把，表面亮起凌厉剑芒，分头拦下了四个骷髅。
接着她凝神静气，操控大阵，一时间圆厅内灵气激荡，化作波浪，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四个骷髅，将其身上的邪气吞噬化解。
依靠法阵，柳诗诗一时间和骷髅们打了个平手，甚至可以说是略占上风。
但她白皙的额头上，涌出的汗滴却越来越多。
操控法阵以一敌四，需要消耗巨量的灵力。
那四个骷髅又有聚散重组的本领，导致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一击必杀。
就这样耗下去，输的还是她。
唯一的机会，就是彻底修复水宫封邪大阵。
虽然刚刚柳诗诗已经将法阵修复大半，以至于可以拿来对敌，但这最后欠缺的一点却很难补足。
因为她现在根本动不了。
她正站在法阵的关键节点处，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敌了，只要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导致骷髅们冲到近前，破掉法阵那并不稳固的束缚——那时她可就真的双拳难敌八手了。
哪怕彻底修复法阵只需要一点点引子填补到石壁上，但柳诗诗就是做不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
柳诗诗将最后一枚补充灵气的丹药放入口中。
体内的灵气减少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但四个骷髅彼此配合地天衣无缝，让她毫无机会。
焦急中，她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的绝望。
到底该怎么办？
“柳姑娘！你需要帮忙吗？”

第十二章 公狐狸也要保护自己
“李公子，你……
请往你左边走三步，把手放在墙上有圆形凹坑的地方！”
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柳诗诗还是马上反应过来。
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
她直接将补完大阵的方法告诉了李诚。
尽管李诚是一介凡人，但是人本身就是通灵之体，临时充当下导线也可以——要知道，魔教那边有不少法阵直接拿人当阵眼呢。
李诚刚下来，被这焦灼的战斗场面吓了一愣，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来是干什么的，没有犹豫，立即就照着柳诗诗的指示去做。
他认不出石壁上的阵法，但当手接触到节点的那一刻，依旧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传过手臂，然后又深入地面。
某种程度上和触电差不多。
另一边，柳诗诗察觉到灵力运转变得更加通畅。
而且不知为何，效果比她预想中的要好上很多……
这些细节日后再计较吧！
柳诗诗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最后的法术。
圆厅中央，一个水汽漩涡悄然形成，伴随着柳诗诗不断输入的灵力，它愈来愈大，直到将四个骷髅全部囊括其中。
“杀……”
骷髅们仿佛真得被卷入了水流之中，凭空漂浮，手脚胡乱挥舞，失去了借力之处。
它们试图化作沙尘再次逃遁，结果率先分解的身体部位却瞬间被漩涡卷走消融，不再能重组复原。
不消片刻，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四个骷髅便化为乌有了。
李诚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柳诗诗。
原本缥缈脱俗的仙子，此刻也露出凡人的一面来。
她以鸭子坐的姿势靠在石壁边。
洁白的长裙被汗水微微打湿，胸前的衣衫接贴皮肤，完美勾勒出那圆润壮阔的曲线，领口处则有些松垮，露出如玉的锁骨与潮红的脖颈来。
她樱唇微开，喘息数次，才用手轻轻撩起被汗水粘在脸颊的头发，对李诚微笑说：
“这次真是多谢李公子了。”
“哪里哪里，柳姑娘为民除害，我就应该出手相助才是。”
“李公子勿要自谦，你没有修为，却能无所畏惧地踏入墓穴，此番胆魄，胜过不知多少人了。”
柳诗诗下山以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见过了许多。她深知生死间有大恐怖，能克服这种恐惧的人少之又少。
别说冒死帮忙了，没有得偿所愿，反过来埋怨修仙者的人也是有的。
有鉴于此，柳诗诗注视着李诚那俊美的面貌，越看越是喜欢。
灵力耗竭，精神疲惫，柳诗诗的自控力不可避免的减弱，原本刻意保持的平静心境，多少有些躁动起来。
李诚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休息好了吗？”他对柳诗诗道：“此地不宜久留，要不我扶着你，咱们先出去？”
“多谢，咱们这就走吧。”
柳诗诗扶着墙壁，刚要站起身来。
轰隆隆。
强烈的震动又让她坐回了地上。
李诚也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赶忙跑向出口
通道的尽头完全坍塌，堆积的泥土和石头将本就狭窄的盗洞封得滴水不漏。
啊，这……
这可没写在任务描述里啊！
嗯，以妖怪的力量，一直挖的话，大半天应该也能出去……但会有暴露的风险。
若是柳诗诗还能出手，那就方便许多。
只是……
李诚回过头，正好看见柳诗诗也赶了过来。
白莲宗的仙子眉头微蹙，显然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搬运土石。
呼！呜！
恰在此时，墓穴更深处吹来一阵阴风。
李诚与柳诗诗对视，知道他们需要做出选择。
留在原地恢复灵力，借助大阵保卫安全，然后等待时机破开洞口，原路返回。
又或者继续深入探索……不，怎么想也不可能，太危险了。
柳诗诗叹息道：
“这里阴气太重，不适合打坐，灵力的恢复速度要比外面慢上很多。”
得，哪种方式都不太行。
“实不相瞒，李公子，我……”柳诗诗话锋一转，音量忽然低了下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恢复灵力……还能让的我修为有所突破。”
面前的冰山美女忽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让李诚颇感诧异。
他好奇地回答：
“那是什么方法？如果有用就用呗，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这个办法需要李公子做出一些小小的帮助。”
“咦？需要我？”
“嗯……李公子，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李诚斟酌回答说：“柳姑娘犹如天仙下凡，令人倾慕不已。”
“你不讨厌便好，我们……先回圆厅去吧。”
柳诗诗直接牵住李诚的手，将他拉去水宫封邪大阵的阵中。
李诚有些愣住了。
修仙者这么放的开吗？随随便便就牵手了？
不得不说，这手又柔又滑，握起来确实舒服。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柳姑娘，究竟要我怎么帮你？你说出来，我在所不辞……啊？”
他抬头看向柳诗诗，然后下巴就合不拢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浑圆修长，白皙丰腴的一双大腿——原本应该遮住她们“姐妹”的长裙，却被人为脱下，堆在那红润滑嫩的足踵边。
再往上……嗯，就不可名状了。
大概就是小猫咪大山雀之类的，看得懂的人可能没法上天堂了。
“柳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李公子，实不相瞒，我们白莲宗有一门双修之法，需要我和没有修行的凡人……”
等会，这情况不对！
幸好作为穿越者，李诚前世久经沙场，咽了口口水后依旧保持了冷静，质问道：
“我听说白莲宗乃是天下有数的正道仙宗，怎么会有如此纵欲之法？柳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那是世俗对我们的误解，只见名字里有白莲，便觉得我们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我宗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能求道成仙就好。李公子你不也说，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吗？”
“何况，阴阳相合，本也是大道之一。”
好家伙，只要能成仙就行……你们是魔教吧？不是白莲宗，而是白莲教吗？
李诚倒不是说不馋美女身子。
他又不是和尚，遇见柳诗诗这等级别的人，哪能无动于衷？
但他还是怕暴露！
别说凡人了，他就不是人，这一阴阳相合……合成出什么来可真就不一定了。
就算隐息术再好用，也有个距离限制，要是负距离了，怕也就没用了。
身为公狐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柳姑娘，此事万万不可，还要从长计议！”
李诚当即摆出坚决拒绝的态势。
其实，此时此刻，柳诗诗的心中也有迟疑，自己似乎过分轻薄，真变成了那欺男霸女的恶徒了。
但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呢？
甚至李诚越拒绝，她就越觉得诱人，越想动手。
就好像，中了狐属妖怪天生自带的魅惑一样。
可这里明明没有狐狸……
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她轻声劝说：“李公子，你若有意，日后必可衣食无忧，再不用受那奔波劳苦……”
听上去好像不错嘿……但这不是一回事！
达咩！
李诚双手交叉在胸前，倒退三步表明态度。
忽然，他发现脚底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上浮。
“柳姑娘，你这是……”
“公子，你就从了诗诗吧，诗诗会对你负责的……”
听着耳边那“轻柔婉转”的声音，李诚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这妮子用强了。
唉，罢了罢了。
做狐狸呢要潇洒一点，有些事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余下之事，说无可说，只道是：
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蓬莱人少到，云雨事无穷。
半途。
柳诗诗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师父给的这套双修功法，讲究的是虚实相生，以凡人之虚，升华修仙者之实。
具体原理她并不是很懂，却也知道这种修炼方法虽然高明，但效果肯定是不如魔教那边修士间互采阴阳的版本。
加速恢复灵力，然后让修为进步上些许，这已经是极限了。
但此时此刻，柳诗诗却发现，自己停在六品巅峰的修为，正开始大踏步朝五品迈进——好到过分了。
她体内传来的也并非是灵力，而是妖力！
一阴一阳，一人一妖，误打误撞间竟然也相生相合，效果拔群。
可问题是，李诚体内怎么这么多精纯妖力？
她看向身边之人，猛然发现，那俊俏公子哥的头顶长出了一对儿毛茸茸的白耳朵，身后更是有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摇来摇去。
“李公子，你……
你是狐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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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保护失败
我是狐妖？
啊对对对。
李诚平躺在地面，懒洋洋望着跨坐在身上的仙子的脸，很干脆地微微点头。
没有力气了，不想辩驳了。
而且，虽然有点下流，但……
他觉得刚刚的感觉很不错，想再回味一会儿。
“你、你……”
柳诗诗伸手去拿一旁的剑。
呃，暂停回味，还是先辩驳一下吧。
李诚拉住柳诗诗的洁白手腕，轻声道：
“柳姑娘，柳仙子！我不顾危险下洞来救你，你就这样来报答我？”
“……”
柳诗诗甩开了李诚的手，静立半晌，没有拿剑，而是先后退半步，穿好了衣服。
李诚也赶快穿戴整齐，两人重新对视而立。
“……为何要欺骗于我？”
“换你是妖怪，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有个逢妖必斩的修仙者来敲门，你要怎么办？”
“你又是怎么躲过我神识探测的？”
“我不想说。”
“……孽缘！”
“啧啧。”
眼见柳诗诗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李诚也多少来了点火气。
“我刚刚可是有拒绝你的，还不是你逼太紧……”
柳诗诗无话可说。
李诚见此，愈加来劲道：
“我还想问问你，问问你们白莲宗，闲的没事搞什么逢妖必斩？我修炼到现在，没做过坏事，凭什么遇见你们，就得在被砍和被调教中二选一？”
“妖物害人，自古皆然……”
“好，就说说害人的事，外面那一山的尸体，可都是尸妖杀得？”
李诚想起自己来凤阴县的所见所闻，想起那丫鬟的尸体，语调渐高：“你想救人，咋不去砍了黄老爷呢？他和尸妖谁害得人多，我看还不好说呢。”
“够了。”
柳诗诗长叹一声，握住剑柄：“我现在，确实想不清楚。”
“呃，想不清楚的话，可以先把剑松开。”
“……不是要斩你。”柳诗诗摇摇头，伸手指向墓穴深处：“我只是想先出去再说。”
那你为什么指向墓穴里边？
李成直接问：“有这个必要吗？直接出去不行吗？”
“我刚又探查了一次，此墓中应该只剩下一个六品的妖物了，与其放任它磨损法阵，还不如一了百了。”
比起刚下来时，柳诗诗此刻的修为更高，又有完整的水宫封邪大阵屏蔽干扰，对墓穴深处再不是开始时的一无所知。
不过，她之所以选择深入，也是因为想再多花些时间理理思绪。
实话实说，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如果去照镜子，瞳孔里映出的可能不止一个扇形图，而是一整套PPT了。
如果不管不顾，只看宗门规矩，那她至少要擒拿住李诚才行。
而若是再考虑未来的仙途，妖狐非人，寿命又长，为了太上无情，她干脆就应该拔剑砍了李诚。
杀狐证道，便在今日！
可她下不去手。
论理，李诚不顾危险下来救她，她不能恩将仇报。
论情……
虽然有点下流，但柳诗诗却无法否认，刚才双修的感觉……真香。
怪不得故事里的古代昏君都喜欢狐狸。
天生媚骨，不外如是。
柳诗诗见过那种一心只想成仙，余事皆不在乎的同门，但她做不到那样，至少现在不行。
刚刚直视着李诚那张嗔中带魅的帅气面庞，她连狠话都说不出口。
谁能忍心凶白毛小狐狸呢？
种种矛盾汇聚，让柳诗诗心神不宁。
只得默默低头，领着身后的李诚，一路深入墓穴。
说是深入，不过是复行十数步。
而且里面的阴气反倒没入口处那么重了。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条没有岔路的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也是一具骷髅。
与之前的不同，它身穿带披风的全身铁甲，虽然甲片早已锈迹斑斑，却看得出来曾经的价格不菲。它盘坐在地，背靠一口掀开盖的棺材，膝盖上横放有一把两米长的铁枪。
哦，它还没有头。
李诚眨了眨眼。
无头骷髅？这就是墓穴的“关底BOSS”吗？
柳诗诗二话不说，抬起剑就要发泄情，啊不，是就要除妖。
“急什么，先等等！”
一个粗犷的声音让柳诗诗暂时停下了手。
咦？无头骷髅是怎么说话的？
李诚视线下移，在骷髅的胯骨下面，看到了一个戴盔的脑袋。
好家伙，拿脑袋当板凳用！
只见无头骷髅晃晃悠悠站起身，将脑袋从屁股下拿出来，用寸劲怼在了脊椎骨上，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
嗯，因为按反了，它又用手转了半圈，才正对着李诚和柳诗诗，咧开了下颌骨说：
“山野灵狐，故人高徒，这组合倒也别致。”
“阁下是谁？”
见骷髅能说话，柳诗诗终止攻击，保持戒备，开口询问。
她对这墓穴的来历也是很好奇的。
但骷髅却选择了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你先告诉俺，周鼎的朝廷建了多少年了？”
周鼎？
李诚不知道此人是谁，眨巴眼看向柳诗诗。
柳诗诗虽未侧头，却还是半解释，半回答问题说：
“周鼎乃是大乾太祖……大乾立国至今，已有五百零八年了。”
骷髅感叹：“五百年了啊，嘿，也差不多了，俺记得大魏就是五百来年完蛋的。”
“魏是乾之前的王朝。”
柳诗诗低声跟李诚说完，转头向骷髅拱手道：“阁下究竟是谁？”
骷髅沉默几秒，缓缓开口讲述：
“昔年大魏皇帝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天下豪杰纷纷高举义旗……征战二十余年，众人中以齐楚二王为尊，那齐王就是周鼎……
哪知姓周的背信弃义，大业未成，率军偷袭楚王，楚王不敌身死，麾下将士四散……”
骷髅顿了一顿，声音愈加低沉：“俺本是楚王麾下征西将军，姓关名长宏，估计你们没听说过……主公死后，俺与亲随流落至此小城，偶遇了一个相熟的修士……”
柳诗诗听到这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骷髅正看着她，缓缓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修士名叫奚吾行，应该是你们白莲宗的一位长老。”
“俺本意是找他叙叙旧，谁知白莲宗早投靠了姓周的，他拔出长剑，将俺斩杀于此！”
…………
……

……
想说点骚话放在这……
没想出来，那就放张图吧，比较贴近想象中柳诗诗醉酒后的模样，当然柳那里会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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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咕，你杀了我吧
“俺年轻时周游天下，精炼武艺，曾与他携手除妖……谁想再见时已各为其主，命运弄人，可笑可笑。”
“沧海桑田，俺受地脉阴气所激，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骷髅将军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空洞的眼眶居高临下，冷漠地“看”向柳诗诗。
柳诗诗愈发紧张，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
奚吾行这名字她听过，可不只是白莲宗的长老，更是后来的第四代宗主，在位期间带领白莲宗成为大乾的玉印三宗之首。
眼前之人竟和本宗有仇，一会儿必定有恶战……
“噗，哈哈哈哈哈！”
骷髅将军忽地大笑，然后挥挥手说：
“不用紧张，俺没想动手，只是逗你们玩的……
成王败寇好几百年了啊，仇人也好故人也罢，成仙的成仙作古的作古，我再跟你们这些小辈胡闹，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何况……我还打不过你们。”
李诚听完，觉得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那骷髅将军似是“微笑”地看向柳诗诗问：“小女娃，您今年多大了？”
柳诗诗并没有放松，谨慎回复：“二十五。”
“才二十五岁，竟然马上就要五品了，了不得，后生可畏啊。”
见骷髅将军这边语气和缓，李诚先行放松下来。
他倒不是说真全信了骷髅头的话，只是寻思，反正他谁也打不过，扮黑脸又有什么用？让柳诗诗去抗线，他负责捧哏就好。
于是他大胆发问：“这位……关前辈，您既然不想动手，那之前又何必派那四人出来？”
“那四人生前是俺的亲卫，死后可不是，俺控制不了他们，谁闯入墓穴，他们就打谁。”
李诚又看了眼柳诗诗没离开剑柄的手，继续问：“就算您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可能……”
“无妨。”
似乎预料到李诚要说什么，骷髅将军平静地道：
“你们只要答应俺一件事，事后对俺做什么都可以，俺绝不还手。”
此言一出，柳诗诗和李诚都愣了片刻。
这家伙心存死志？
柳诗诗接过话来：“请问是何事？”
“……当年奚吾行本可以让俺魂飞魄散，断无尸变可能，但最终只是将俺的尸体封印于此，你们可知为何？”
不待二人回答，骷髅将军悠然道：
“只因俺临死前以旧日情分求他，想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周鼎所建王朝倾覆……乱世之中各为其主，他虽非杀俺不可，但留俺一丝魂魄，封个几百年，却还能做到。”
柳诗诗眉头微蹙道：“大乾立国至今，虽近有波折，国祚却始终安稳，未到倾覆之刻。”
作为修仙者，柳诗诗对俗世王朝没什么感情。
但毕竟白莲宗素来与大乾交好，历代二十八位国师有十五个出自白莲宗，因此还是下意识说了两句好话。
她又补充道：“阁下所愿，莫非是想走出此墓？此事我绝不答应，就算您真与我宗祖师有约也不行。”
放一个六品邪物出去，鬼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倒也不尽然。”
骷髅将军转口说：“不如这样，俺看你这女娃是读过史的，若不着急，且跟俺讲讲，这大乾开国以来，都有些什么事？我且听完再说条件。”
平日的柳诗诗听到这种要求，多半不想答应。
但此时她并不介意有点转移注意力的事干。
于是她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又静静将记忆中的大乾旧事按时间顺序讲出来听。
也许是许久没和活人说话的缘故，那骷髅将军听得津津有味，明明啥五官都没有，却愣生生靠摇头晃脑显出一种享受的状态。。
李诚见此，也很乖巧地往柳诗诗身边一坐，当起听众来——毕竟他和那骷髅将军一样，对这大乾一无所知。
多了解点历史，省得以后被人当白痴。
柳诗诗不是史官出身，但白莲宗内过百岁的人一抓一大把，她又是个喜欢听故事的，此刻将自己所知一一讲出，加起来却也洋洋洒洒快有小半时辰。
开国之时，君臣皆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听得骷髅将军不太开心。
很快便讲到近些年的事，嗯，画风开始不对起来了。
什么国库空虚，边军欠饷，朝廷为了开源节流，精简驿站。
什么新皇有淳古之风，面对饥荒来了句何不食肉糜，群臣无奈，让太后垂帘听政。
什么魔教聚众造反，朝廷允许各地征募团练，结寨自守，又有将军平叛有功，赏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什么什么，诸如此类。
通篇听完，李诚脑子里就一句话：
大乾药丸啊！
骷髅将军表现得更直接，一边大笑，一边把自己的肋骨拍得嘎吱嘎吱作响。
“此皆乃亡国之兆也，哈哈哈哈！”
柳诗诗微微摇头：“大乾定鼎五百载，国运绵长，非寻常祸乱可以动摇，只要上下一心，褒进忠贤，贬退奸佞，未尝不可中兴。”
李诚对这番话不以为然。
啥？赏忠惩奸？
当王朝走下坡路的时候，一般不都是会踩油门吗？
“小女娃，俺想好了。”
骷髅将军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若你们刚才被那四个亲卫杀死，俺必会出去大闹一番，如今做不到，俺认栽了，不出去了。”
“俺自会引颈就戮，作为交换，希望你能把这个带出去。”
骷髅将军从身后抽出一把带鞘的长直刀递给了柳诗诗。
与墓穴里的其他物品不同，这把刀上毫无锈迹，也没有任何蛛网或灰尘，装饰虽然不算奢华，但隐隐散发肃杀之气，显然绝非凡品。
“此刀名为赤鸿，曾是我家主公之佩刀，如今也相当于我的眼睛。你带它出去，它自会寻主，以替我看看那天下大乱，群雄逐鹿……”
“天下未必会乱。”
柳诗诗如此说，却还是接过了刀。
她细细检查一番，发现刀内没有什么阴邪之气，反而是相当纯粹的正派法宝，如此一来，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多谢，那么，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骷髅将军盘坐回地上，昂首挺胸。
柳诗诗收好刀，拔出长剑，劈出一道白光。
……
几分钟后。
李诚和柳诗诗钻出了墓穴。
清新的空气重新进入鼻腔，李诚猛吸一口，抬头望去，才知道脚下的大地早已自转了又一圈，朝阳已悄悄探出天边。
嗡！
恰在此时，骷髅将军的宝刀震动起来，从柳诗诗的手里飞出，钻入远方的云中看不见了。
李诚看得直挠头。
知道这刀会自行寻主，但没想到积极性这么高，刚出土就飞走，怎么滴，主人就在附近不成？
不过，似乎自己也该走了。
见柳诗诗还正望着刀飞走的方向，没有关注自己，李诚立即转过身，轻轻抬脚，打算开溜。
刚才在墓穴里虽然没翻脸，但出来后有些事可就说不准了。
啊！
谁抓住我尾巴根了？
好紧，好痒，但是又有点小舒服……难不成那里是敏感带？
“李公子，你要去哪里呢？”
僵硬地回过头，对上柳诗诗那乌黑的眸子。
“我，呃，打算回去补个觉。”
“……你不能走。”

第十五章 快使用鸽子的战术！
“柳仙子，这又是何必呢？就当彼此没见过不行吗？”
“修真需要明心见性，我不能自欺欺人。”
李诚暗叹口气，细细观察起柳诗诗的神情来。
眼神飘忽，樱唇微抿，虽然握剑在手，但指尖却微微颤抖。
如此可见，她依旧没下定决心。
还好，有救。
自打跨种族生命大和谐以来，不止柳诗诗一人在思考，李诚也同样在思考。
他虽然不知道白莲宗双修之法的细节，但也清楚正道修行多半是要讲究道心的。
一个门规要求逢妖必斩的宗门，其弟子若是和妖怪有结合，对道心不可能没有影响，这可能都不是抓回去当灵宠能解决的事。
前世他在小说里见过不少魔怔的修仙者，他怕柳诗诗也念头不通达，真来个慧剑斩情丝，那可就不好玩了。
既然柳诗诗下不了手，还在犹豫，说明她是个有良心的。
那么，该如何破局？
李诚深吸口气，做好了觉悟。
他决定以退为进，赌上一把。
“唉……柳姑娘，其实我刚刚也想清楚了，你说得对，你我之间，确是一场孽缘……”
李诚话说到一半，忽然伸出手，抓住柳诗诗洁白的手腕，用力一抬。
柳诗诗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手中长剑的剑刃，已然抵住了李诚的脖颈。
“等等，你这是何故？”
面对柳诗诗的问题，李诚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柳姑娘，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
“孽缘已成，总还是要解决的。”李诚“凄苦”一笑说：“实不相瞒，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柳姑娘你已经走入了我心里，我已经忘不了你了……
既然人妖相恋天理难容，我也不该耽误你，何况……我一只浑浑噩噩的野狐狸，确实配不上你。”
“所以我认命了，你还是杀了我吧，能死于你的剑下，也不枉我来世上一遭了。”
“我……”
李诚打断柳诗诗的话，继续说：“只希望我死之后，柳姑娘能不忘初心，护佑天下百姓平安。”
“永别了。”
话音一落，李诚猛地将脖颈往剑刃上撞去。
“别！”
眼看要血溅五步之际，柳诗诗松开握住李诚尾巴根的手，运起灵力，将李诚弹飞至三步开外。
空气安静了数息。
李诚侧坐在地，揉了揉被柳诗诗弄疼的屁股，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腰腹一直有收力道，以备柳诗诗不阻止时自己还能停下来。
幸好幸好，计划通。
“你怎能如此冲动？”
柳诗诗不清楚李诚心中的弯弯绕，见他安全后，立马收剑回鞘，走上前关切道：“我柳诗诗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李公子请放心，我今天绝不会伤你。”
“那日后呢？此结不解，岂不是会耽误你的修行吗？”
“日后……”
柳诗诗沉吟片刻，单膝跪在了李诚的身边，轻声道：
“你我虽是孽缘，倒未必非要用死来解决，道门贵生，大道三千，必有两全之法，我……我且回宗门，找一找看，若有收获，再来寻你。”
“在此之前，我不捉你，你也切莫轻生。”
万一找不到呢？
李诚明白了，这柳诗诗是想采用鸽子的战术！
拖！
反正还没到deadline，先拖一拖，没准就有办法了。
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他点头答应。
刚想起身，却发现柳诗诗似乎还有话说。
仙子的樱唇直贴李诚的狐狸耳朵，湿热的吐息吹拂过耳廓上的绒毛。
李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也很敏感——所以说这个人·兽形态到底有啥用，多出来的尾巴和耳朵纯粹是弱点啊！
“李公子。”
柳诗诗一边说，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一枚明显是法宝的翠绿细簪子来，递给李诚。
“这是？”
“我临行前师门赠与的法宝之一，可以储存三道法术，发动时的威力相当于我的全力一击……现在，它是你的了。”
“你无门无派，日后与人争斗时免不了会有危险，此物傍身，至少可以保你性命，也算是我在报恩。”
不过你每使用一次法宝，它都会向我通报你的位置——最后这句，是柳诗诗在心里面补充的，并没说出来。
李诚接过还有余温的玉簪，有点恍惚。
刚才的表演，似乎……
大成功了？
还没完。
柳诗诗又拿出一枚白玉瓶说：
“此内有一枚极品聚气丹，对下三品的修行者帮助极大，便是在白莲宗内也不多见，你也拿去吧。”
将玉瓶也接过后，李诚的心里稍稍升起了一丝不好意思。
“……多谢柳姑娘。”
“不用谢，反正我都用不到了。”
柳诗诗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李诚的尾巴。
她下意识回忆起刚刚的手感。
蓬松柔软，热热乎乎，好像再摸一摸……
哦，对了！
柳诗诗忽然并起双指，从尾巴尖上拔下来一撮白毛，随后站起身来。
李诚一疼，也站起来问：“柳姑娘，这又是为何？”
“防止日后认不出你。”柳诗诗解释道：“你隐匿妖气的法术确实厉害，若是不从你身上取些东西，我还真没把握……”
话锋一转，她表情稍稍冰冷起来道：
“李公子，我今日虽会放你走，但你我之事，绝不可再告诉旁人。”
“柳姑娘放心，我自会守口如瓶。”
“还有，若日后你与其他妖物一般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便是你逃去那天涯海角，我也要亲自来抓你。”
“你即便不说，我也不会做那等事。”
李诚自认不是圣母，但也能算个新时代四有青年。
而且穿越异世界，谁没个大侠剑仙的梦？只要有的选，自然是想当好人。
“记住就好，你我……就此别过。”
撂下警告后，柳诗诗沉默下来，转过身，只挥一挥衣袖，人就化作云雾，飞入空中。
天上。
柳诗诗打算先去找县里的捕头，告知妖物已除之事。
半路，她轻轻拍打自己波澜壮阔的胸脯，眉头微蹙。
刚刚放狠话警告时，她直视着李诚那英俊的眉眼，和一抖一抖的狐狸耳朵，心底不自禁又产生一丝不忍。
这就不对劲了，就算她偏爱李诚，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还是中了魅惑？
可当时她明明已经恢复了灵力，又为什么会中招呢……啊！是那些东西！
得找地方把李诚留在体内的东西用灵气逼出来才行！
真是的，面对狐狸，一刻也不能放松……
地上。
李诚彻底放松下来，稍稍一运功，将耳朵尾巴都收了回去。
这一关算过了。
只是这凤阴县不能再待，
毕竟自己刚刚那一番行为连逼带吓，运用了稀里糊涂突然自杀术，和之前的人设未必完全相符，他自忖还有点演过头了……
柳诗诗蕙质兰心，回去后重新整理下思绪，没准就会觉出不对味来。
到时仙子要是后悔了，还是决定要杀狐证道，他可不能在这里被人堵门
先回山里整理整理收获，然后再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吧。
之前的两个任务可是都完成了。
咦，好像还多了个新任务。
李诚打开系统。
【任务名：狐颜祸水】
【任务描述：请帮助柳诗诗接纳真实的自我，道心变质，转修魔道吧！】
【任务奖励：？？？】
好家伙，这任务……
分明是要我拖良家下水啊！
……
啊，希望能排到推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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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七成是人家的
人柳诗诗好好的，干嘛非要她入魔？
她是正道中人的时候做事还有个道德约束，她要是入魔后成了唯我性格，我刚刚还能逃得出来吗？
这任务又缺德又坑宿主，不能做。
而且和那乱世妖妃一样，奖励栏光写个问号，看着就没动力。
李诚关闭了系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往远处的山林中走去。
还是先回老家再说吧。
不过，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此时此刻，云中。
赤鸿刀盘旋许久，终于锁定了目标，对准地上的一间小茅草屋直飞而下。
其虽有实体，却好像一个虚像般穿透了屋顶，最终落入屋内某位小女孩的胸口，如同雪花般消融不见。
朱重秀本在熟睡，忽觉胸口一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什么也没发现。
天蒙蒙亮，邻居家的鸡却还没叫，翻个身继续睡。
然后，她做了个梦。
梦中，四周一片红光，仿佛有大火在燃烧，但又没冒烟，也不烫人。
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门，在外面见到了一只很漂亮的白色狐狸。
对少女来说，梦中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她没去思考为什么有红光和白狐，只是茫然地跟随其前进。
直到一处水塘边。
那狐狸卧在岸上，摇摇尾巴，似乎是招呼朱重秀过去。
朱重秀低头，朝水面细瞧。
那波光中的倒影并不是一个姑娘。
而是一条五爪红磷，口衔长刀的龙。
“呀！”
这一回，朱重秀是彻底被吓醒了。
刚下床，便听见远方有鸡鸣。
父兄长姐也都醒了过来，正准备早饭，很快就会去外面做工。
朱重秀抻了个懒腰，也连忙跑去帮忙。
咯哒咯哒。
“咳咳。”
一出门，就被飞扬的尘土灌了个半饱。
眯眼望去，却是两个骑着马，头戴斗笠的怪人，正一路朝县城里奔去。
这个时节，为什么会有人来凤阴县呢？
“重秀，帮我取些柴火来。”
“好嘞！”
朱重秀晃晃脑袋，不再多想，投入到崭新一天的辛勤劳动之中。
“驾！”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在并不宽敞的道路上飞奔，吓得来往行人惊呼躲避。
若非城内没多少行人，此番必定有人受伤。
不过马上的骑手并不在乎。
他们径直来到县衙门口，领先的光头先下马，取出一个虎头令牌给门房看，沉声道：“告诉你家大人，斩妖司来了。”
不多时。
县衙内。
县令领着捕头和县丞，为两位来客摆下宴席，接风洗尘。
县令一手悄悄掩住脖子上小妾亲出的草莓印，一手敬酒道：“二位百户大人，实不相瞒，本县的妖怪刚被路过的白莲宗高人除掉了……”
“县尊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兄弟俩白来一趟了？”
“那怎么能呢？二位远道而来，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啪啪。
县令拍了拍手，便走出个年轻丫鬟来，手里端着托盘，上有四枚银元宝。
光头的斩妖司百户眯眼瞧着那些银子，表情渐渐不屑。
“就这？”
“呃，本县偏僻人少，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砰！
光头拍案而起，高声道：
“县尊大人，我看这凤阴县还有妖怪，需要好好搜查一番才行！请大人做个表率，打开府门，由我兄弟二人进去寻觅寻觅。”
“啊这……”
“职责所在，还请原谅则个。大人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向秉公执法、坐怀不乱，绝不会在贵府内对女眷动手动脚，哪怕我们会透视术也一样。”
“等等，先等等。”
县令拱了拱手，叫上县丞和捕头，先去后屋商量。
他率先开口抱怨：
“我上任三年，如今马上要升迁，好不容易就搜刮到那么点钱，难不成临走还要给这斩妖司的恶道淫僧吞了去？”
“大人莫急。”
县丞佝偻着躬身上前道：“这钱不必咱们出，让有钱的人出便是。”
“谁有钱？猪头黄？人家在朝中有亲戚，我可惹不起。”
“大人误会了，岂不知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的道理？这些日灾情渐缓，咱这凤阴百姓的口袋里，还是又新攒了些铜板的。”
“你是说，巧立名目，然后……”
“这怎么是巧立名目呢？斩妖司来除妖，难道全城百姓不该出力吗？至于大人您，在这其中拿些斡旋内外的辛苦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主意，好主意啊，不过这事，最好还是让那姓黄的出个头……”
黄府。
黄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抚摸着自己叠了三层的下巴，对面前的捕头说：“除妖捐？要我做表率先出钱？行，老规矩，三七分……”
“这次有斩妖司的人在，他们要占大头，这三七分不太方便。”
“啧，我少要一点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说。”
“你们收税的时候，我也要跟在一旁……还要带上你们的站笼。”
“这……是为何？”
“哼。”
面对捕头不解的目光，黄老爷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
“那些穷鬼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坏话？我得给他们一些教训才行。你不觉得，他们在站笼里不断挣扎，却还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很开胃吗？”
“咳咳，闹出人命就不太好了。”
“……及时放出来就行了。”
“那好，我这就回复县尊大人了。”
“好说，好说。”
看着捕头离开，黄老爷的表情阴沉起来。
自从那杀猪的翻墙闯入他卧室以后，身边就总有人偷偷说他屁股松了……
胡说八道！
就是有点疼而已，哪里松了！
这帮泥腿子真是胆大妄为！
要趁这个机会，让他们长长记性，恢复下自己的威信才行！
临近夜晚。
太阳已有大半落到山下。
朱重秀背着满满当当一筐捡来的柴火回家。
打开门，她吓了朱老爹一跳。
“这么多？你怎么背得动的？”
朱重秀得意地挺起小胸脯，笑嘻嘻道：“我也不清楚，想是因为爹爹您病好了，我们兄弟姐妹也跟着沾了福气，所以力气见长了。”
朱老爹也笑起来：“好啊，我看你是吃饱了饭，嘴皮子功夫先见长了。”
“……饶命，饶命啊！”
隔壁忽然传来惨叫声。
朱老爹眉头一皱，将朱重秀拉进屋，悄悄探头望去。
却是县里的捕头和黄老爷，领着几个捕快家丁，把朱家的邻居架出来打呢！

第十七章 这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
“家里的钱早就拿去买粮了，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啊！”
邻居家的男人被打得躺地上哭嚎，让几个捕快于心不忍，下手放轻。
旁边的黄老爷咧嘴嗤笑，招呼手下家丁上前说：“这等人最是奸诈狡猾，满口胡话，你们可别信了他，把站笼用上。”
家丁们七手八脚拿住男人，塞进一个接近两米的木头笼子里。
笼子底有垫高的木头板，男人在木板上站着，头正好从笼子顶面的一处窄卡口里伸出来。
见男人的脖子已经从上面被卡住，家丁们慢慢将其垫脚的木板一张一张抽出。
渐渐地，男人脚不沾地，呼吸困难起来。
挣扎了一会儿，男人终于屈服：“咳，我，我说……”
“我就知道这东西有用，放他下来吧。”
“咳咳。”
被家丁们架出笼子后，男人趴在地上，满面泪痕，将自己藏东西的地方说了出去。
家丁们在床板下一阵搜刮，拿出了三袋小米，还有两粒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碎银。
黄老爷笑眯眯低下头，问男人：
“你这穷酸货，竟然还有银子？说，从哪偷来的！”
“老爷冤枉啊！小人上个月又卖了一亩田，才换了这点钱，就是想扛过灾年的，没了这两粒银子，小人一家可就过不下去了……”
“少啰嗦。”
黄老爷一脚踹翻了男人，昂头挺胸向下家走去。
捕头轻叹口气，依旧跟上。
下一家，便是朱家。
朱老爹赶忙将朱重秀和朱秀都推入里屋，却还是慢了半步。
“哟，好漂亮的小娘子~”
黄老爷带人来到门口，大声喊：“莫要跑，只要你把你的两个女儿给我做丫鬟，你们家的钱就不用交了！”
“去你妈的！”
朱老爹友善地回了一句，立马将门关了起来。
他自小就在凤阴县长大，黄家什么德行，那是再清楚不过。
砰砰砰！
“老不死的，你快开门，否则一会有你好果子吃！”
眼见自家的破门顶不了多久，朱老爹连忙让儿女们来到身边，嘱咐说：“拿上东西，从后墙翻出去吧，这凤阴县你们待不了了。”
“爹，不至于如此吧？”
朱老爹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说：
“你两个妹妹进那黄家后必死无疑，如今咱们在这凤阴县也没田地，既无顾虑，为何不走？日后这朱家，你是老大，要当家作主，照顾好家人。”
朱重秀皱眉问：“那爹你呢？”
“我替你们拦住那些畜生……哭什么，别哭，阿爹早活够本了，还想要赶早去见见你娘呢。”
朱老爹笑得很慈祥，没有任何将死的恐慌。
其实早在还生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成了孩子们的累赘，想来个一了百了，如今却多陪了儿女们好几天，自觉已经足够了。
临死前，就让老汉我逞一回英雄吧。
说完了话，他给了三儿子和大女儿一个眼神，两人掩面而泣，却还是一个拖着朱重秀，一个进屋收拾东西。
“爹！”
不多时，大门便被人一脚踹成了两半，碎木飞溅中，捕快和家丁们冲了进来。
“给老子滚出去！”
朱老爹往门口一站，将扁担甩得虎虎生风，一时间无人能进来。
一个家丁被扁担扫到了脸，生气至极，下意识伸手去拔背后捕快的刀。
啪！
“干什么呢！”
捕头用刀柄打飞其手，暗中示意手下不用太出力——这种事干多了损阴德，让黄老爷的家丁们冲在前头，他们压压阵就行了。
靠着捕快们摸鱼，朱老爹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朱重秀三人强忍悲痛，成功翻墙。
仰头，撞见了黄老爷。
“哼，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黄老爷带着两个家丁，正守在后墙边呢。
眼见逃不出去，朱家老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黄老爷，您行行好，放过我们一家吧！”
“哎哟，这是哪里话？我又没想对你们家干什么。”
黄老爷眯眼一笑，让手下半是搀扶，半是控制地拉起朱家老三说：
“我啊，只是想与你们家亲近亲近。”
“啊！”
不远处传来朱老爹的惨叫声。
终究是年老力衰，大病初愈，不可能拦住太多人的，只挨了几棍就奄奄一息了。
“老东西不识好歹。”
黄老爷啐了一口，回过头，却见到朱家老三瞪大了双眼怒视自己。
“怎么着？想动手了？哈，你敢打我？”
“我，我……”
老三本就是朱家男丁中最为胆小的那个，再加上平日里一直对县里的大人物们卑躬屈膝，此时此刻，面对在眼前挺起肚腩的黄老爷，竟是升不起一丝对抗的勇气来。
那双膝盖，被牢牢地吸在地面上，再也起不来，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传承了千年万年，遍布每一个城市乡村的可怕力量将它彻底打弯了。
“呵呵，谅你也不敢……”
“我敢打你！”
刹那间，一声娇喝平地起。
黄老爷回头，却见那纤巧的拳头在眼前越放越大。
砰的一声，他脸颊中拳，被打飞出两米开外，只觉鲜血在口中喷涌，连带着满口牙都松动而发颤。
几个家丁没反应过来，人都飞了才定睛望去。
出拳的不是朱家老三，而正是最小的女儿，朱重秀。
少女站在原地，怒目圆瞪，气喘连连。
黄老爷从地上爬起来，话都说不明白了，眼神中满是惊讶。
“浓、浓竟敢……”
朱重秀被愤怒所趋势，一言不发，继续冲过去。
“难、难住她！”
四周的家丁扑上来，然而少女只觉得体内有股怪异却庞大的暖流源源不断回转四肢，全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只埋头一冲，便闯过了他人的阻拦。
她再度来到黄老爷身前，一不做二不休，抬起拳头，又是砰砰砰三拳。
第一拳打在鼻梁上，第二拳打在眼眶上，第三拳下来时黄老爷正侧过头，于是准准地砸中了太阳穴。
黄老爷本就满脸血，挨了这么一下，顿时好似从超速货车里头朝下摔到高速路面的母猪，一大坨肉颤了颤，有进气没出气了。
呼，呼！
朱重秀怔了一怔，才发觉自己刚刚杀了人。
“老妹，咱们快走。”
趁着家丁们愣神时，朱家老三终于找回了胆子，挣脱开来，一手拉住朱秀，另一手拉住朱重秀，急忙往远处逃命去。
“老爷！我的老爷啊！”
家丁们呼号着，一拥而上去查看黄老的尸体，确定救不活了后，就商量着分出人手去追三人。
然而他们一想到朱重秀刚刚那副神挡杀神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互相推脱起来，谁也不想出头。
人都死了，积极表现有毛用？
还是捕头从院子里出来，见到地上的黄老爷，意识到出人命了，才让捕快们去追。
虽然后发，但却先至，他们在不远的土路旁看见了三人。
说到底，三个人才吃饱没几天，哪可能跑得过捕快呢？
朱重秀望见身后追兵已到，哥哥姐姐又都已经气喘吁吁，自己却依旧感觉不到累，心中渐渐有了决意。
……
啊咧，为啥“男~人~站”会是敏感词？
最后，例行求票……求求啦，给张票票吧！

第十八章 她在我体内也留东西了
三人跑到又几栋小屋附近。
朱重秀突然挣开哥哥的手，喊道：“咱们分头跑吧，否则谁也逃不掉。”
朱家老三还正疑惑，却见少女几个箭步，跳到了左近一处十分显眼的田埂上，朝追来的捕快们高声喊：“是我打死了黄老爷！”
喊完，她调转方向，朝县外山林中跑去。
几个捕快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
朱家老三和大姐从房屋后走了出来。
“阿妹，阿妹……”
二人远望那青山如黛，不由得涕泗横流。
哭得累了，别无他法，只能互相搀扶着奔向远方。
另一边。
朱重秀和捕快们一前一后，钻入了半山腰的树林里。
渐渐地，捕快们觉得不对劲了。
这小姑娘怎么不累啊！
这都跑了多久了？
再往上走，没准就有老虎了！
捕快们于是停下脚步，擦了擦汗，返身下山。
跑这么远，对得起工钱了，收工！
朱重秀很快就注意到身后的追兵不见了。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感到浑身上下涌上来一股疲惫感，不得不靠着一棵树暂且休息。
短暂的宁静中，少女小小的脑袋里，无数的思绪飞来飞去。
第一次杀人了啊……
她并没有感到特别恶心，又或是心生症结。
对于温室长大的孩子来说，人命是天大的事，对于朱重秀这样的孩子来说，人命是屁大的事，从小到大，死人见得多了，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事。
杀了黄老爷，她只觉得解气。
但是爹爹也死了啊……
家也没了……
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呢？
衙门一定会搜捕她，就算不搜捕，她也……没有家可以回了。
咕噜咕噜。
肚子在叫。
先不要想太多了，找点东西吃吧，树林里有没有果子呢？
朱重秀重新站起来，缓慢地在山林间步行。
太阳终于是完全落到地平线下了，树冠下更加昏暗，只有及少许幸运的月光能透过层叠的枝叶，稍稍照亮少女眼前的路。
听着四周的虫鸣，少女的心里开始有点害怕了，她也是第一次入夜了却还留在树林里。
“朱重秀，你不用怕，山上的野兽常年被猎人追，应该是它们怕你才对……你也不能怕，你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坚定地迈开脚步。
哗啦哗啦。
树枝掩映间，她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虽然没找到吃的，但要是能解解渴，也是好事。
朱重秀加快脚步，拨开树枝，一片被石头围绕的小小清潭映入眼帘。
月夜下波光粼粼，清幽静谧，仿佛一幅画似的。
面对此情此景，少女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潭边，舀起一手水来喝。
水又清又凉，尝起来略有一丝甜味。
“这丹药的香气不太浓啊……”
耳边传来说话声，朱重秀立马提起了警惕。
这么晚了，林子里还有别人？
她矮下身，蹑手蹑脚寻觅一番，发现说声音来自于一块大石头背后。
而且，这声色听着有些耳熟。
“说是极品的聚气丹，感觉质量还不如系统赠送的呢，果然，系统出品的都是顶级货。”
啊，这不是李大哥的声音吗？
在林中孤独游荡了半个晚上的少女，再也忍耐不住，探出石头喊道：
“李大哥！”
喊完她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见到人啊？
一低头，只见石头下有只白毛小狐狸，半个身子泡在潭水里，一条大尾巴像船桨般晃来晃去，上半身露出水面，正用毛茸茸的爪子摆弄着一枚小瓷瓶。
好可爱的狐狸，好想摸！
狐狸也看见了少女，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呀！你怎么来这了！”
“狐、狐狸说话了！妖怪！”
朱重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结果一脚踩到空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也许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又或是一晚上经历太多，少女这么一摔，当即就晕了过去。
这下，轮到李诚伤脑筋了。
他变回人形，来到朱重秀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行，没啥事。
“这孩子怎么大晚上钻林子啊！还一路跑到我‘澡堂子’边上，直接看见我真身了！”
他挠挠头，觉得不太好处理。
杀人灭口肯定是不行的，消除记忆他也不会。
更不能扔这不管。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好好照顾，等醒了再说吧。
李诚用公主抱的姿势，将朱重秀抬了起来。
咦，明明才没几天，小姑娘沉了不少啊。
低头细望。
少女的脸上虽然有不少泥巴，但皮肤细嫩红润，好似每日都有精心保养过一样。
这就有些奇怪了。
李诚早就知道朱重秀是美人胚子，可再是好胚子，也不可能几天内就从面有菜色变到珠圆玉润啊！
等少女醒来他得好好问问。
李诚抱着朱重秀，轻巧地翻过小山坡，来到了一处不深的石洞中。
这里便是狐狸窝了。
当然，作为一只有着人类灵魂的狐妖，李诚很注意个人卫生问题，常常打扫不说，吃喝拉撒也专门去洞外干。
洞穴中央，铺着两张鹿皮。
李诚将少女放到鹿皮上，随后就来到了洞外。
他还得继续修炼呢。
走出墓穴后，他一次性完成了狐影重重和狐救英雄两个任务，除却丹药外，共获得两项法术，地煞七十二变残卷与天狐幻火。
地煞七十二变自不必说，和西游记动画没啥差别，讲得就是变化之法，但因为是残卷，所以李诚修炼以后，尚还不能做到孙大圣那般轻松写意。
简单来说，他现在能变成一只老虎，却并不能拥有老虎的力量，只是徒有其形，受到攻击后也容易变回原形——但相比于其他只凭本能来变化的狐狸，他至少能保证不把尾巴露出来。
而另一项法术天狐幻火，顾名思义，是个用来放火的牢底坐穿术。
与前世奇幻小说里的火球教招牌法术不同，幻火没有温度，不烧肉体，只烧人心。
被烧灼的人，脑中会幻想出自己最恐惧或最羞耻的情景，无法专心战斗，若是心性太差，甚至会肝胆俱裂而死。
想象一下。
假设你期末复习数学时心烦气躁，于是拿出了纸巾和施法材料，打算借助贤者时间来寻找解题思路……突然间你就中了天狐幻火，脑内开始循环播放一个两百多斤的浓妆艳抹老阿姨对你撅嘴唇MUA道：“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这种时候，你还能成功开导吗（指数学题）？
幻火的效果大概就是这样。
以上都是系统福利，而在墓穴之行中，柳诗诗本人还给了李诚不少意料之外的好处。
首先，虽然是被迫的，但双修也确实让李诚的修为有所增长。他感到体内的妖气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应该是马上能突破八品到达七品了。
除此以外，他还在体内意外找到了一股凌厉的剑气虚影。考虑到李诚本人没摸过几次剑，这剑气大概率是柳诗诗留在他体内的东西，后者可能自己都没发现。
最关键的是，李诚发现他能操控这股剑气！
就是数量不多，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找柳诗诗补充补充。
他不禁遐想，若是当初双修的再久一点，他现在是不是能直接假扮剑仙了？
也不知是人人双修都能这样，还是只有他体质特殊会这样。
但总而言之，算上新得的法术，还有柳诗诗赠送的剑气与玉簪法宝，李诚这只野狐狸，也终于是有了自己的小招大招和底牌了。
QWE齐了！
再也不用像小混混那样打架了！
整个晚上，李诚吞下聚气丹，认真修炼这几门法术。
快到清晨时，身后有了动静。
“嘤……”
朱重秀醒了。
……
还是没想出骚话，就点明一下朱重秀这名怎么来的吧……朱元璋原名朱重八，汉光武帝本名刘秀，最后一合成，哎嘿~
结尾还是求个票

第十九章 巧了，我也想要力量
这儿……是哪？
朱重秀眨了眨眼，直起身子。
一扭头，就看见了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
“李大哥！”
她喜极而泣，直接扑了上来。
“哟。”
李诚轻轻接住少女，抱在怀里。
半晌过去，才听见朱重秀喃喃地说：“李大哥，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变成狐狸了……”
“我就是那只狐狸。”
“啊？”
李诚放开少女，没有丝毫隐瞒地露出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说：“我，李诚，狐妖。”
他寻思，反正自己要走了，刚才也都被看光了，没必要扭扭捏捏的。
朱重秀则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中。
但年轻人嘛，就是易于接受新事物。很快，很快啊，少女就想明白了。
人人都说妖怪害人，可李大哥从来都对她很好，反倒是赵屠户黄老爷，都是人类，却何曾善待过她呢？
何况，她杀了黄老爷，在别人眼里，也成了害人的东西了。
她停住脚步，没有后退，清澈的双眼直视李诚说：“李大哥，对不起，我刚刚……”
“无妨，害怕妖怪，也是人之常情。”
见小姑娘脑袋够灵光，李诚还是很开心的。
顺手又摸了摸少女的头。
随后他问：“你为什么来到这了？”
“我……”
朱重秀低下头，将之前的事一股脑讲了出来。
说得多了，眼角的泪水便止不住往外流，在娇嫩的脸蛋上画出一条条水痕。
李诚沉默下来，他不太懂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安慰人，于是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饼和浆果推到少女面前。
“饿了一晚上了吧，先吃些东西。”
“嗯……”
朱重秀一边吃，一边哭，但还是把一大盘子全吃完了。
李诚看着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叫：能哭着吃饭的人一定可以活下去。
朱家真是虎父无犬女啊，老爹是勇敢的人，女儿也足够坚强。
见少女咽下了最后一口饼，李诚方才问道：“你说你今天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
朱重秀点头如捣蒜：“是，就……干什么都不觉得累。”
“你放轻松，我稍稍探查一下。”
李诚话音未落，就见少女很乖巧地盘腿坐下，于是伸手把住了那纤白的手腕。
作为一只野狐狸，李诚本没学过要如何用神识探查他人身体，只是之前双修的时候，柳诗诗带着他过了一遍，这才摸索出诀窍。
外加朱重秀对他极为信任，全无抗拒，于是他也很顺利就在少女的身体内看到了那把刀的虚影。
骷髅将军的赤鸿刀！
“这刀竟然选了你！”
“刀？李大哥你在说什么？”
“一把前朝的宝刀，具体的我其实也不清楚，不过……你以后最好别让他人看见。”
李诚收回了手，挠了挠头。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把刀能藏在小姑娘的胸口，也许得柳诗诗来才能解释的清吧。
但显然，朱重秀身上的种种异状，都和这刀脱不开关系。
而且，有这刀在，小姑娘估计再也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李诚注视着少女稚嫩的脸，问出了最后的关键问题：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
朱重秀眉头微蹙，沉吟良久。
实话实说，她也很迷茫。
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在那把神秘宝刀的帮助下，她似乎有机会获得那些超越凡俗的力量了！
既然如此，她想要力量！想要走上修炼之路！
而李诚既是妖怪，又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人……
少女忽然咬了咬牙，朝李诚躬身道：
“……可以跟着李大哥你吗？”
“跟着我？”
“我什么都可以干，打水砍柴，生火做饭，我都会！”
面对神色坚决的少女，李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不是你会什么的问题。
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
你想要力量，巧了，我也想要！
咱俩大眼瞪小眼，全都瞎转圈。
我一只有系统的狐狸也就罢了，你能继承那把刀，明显是有天赋的，跟我这半桶水混，给耽误了怎么办？
嗒嗒。
突然传来的异响，让李诚暂且脱离了苦思。
他做手势让朱重秀收声躲起来，自己变回原形，潜伏在草丛中往外探去。
不多时，他见到了两个人影。
两人皆身穿黑色锦衣，瞧着能有四十来岁。
领先的那个脑袋光溜没有头发，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双手各持一把弯刀。
落后些的人又高又瘦，披头散发，敞开前襟，一手握着柄蛇形剑，一手倒持拂尘。
李诚不知此二人是谁，但也看出他们不好惹，便更小心地躲藏起来，暗中偷听。
那光头对同伴说：
“想不到这小小的凤阴县竟然能养出这么多尸妖来，幸好那白莲宗的人先来了一步，否则让咱俩处理，还真就得落荒而逃了！”
“师兄说的是。”高瘦男人回复说：“只是如此一来，没了眼前的尸妖，只凭你我的口舌威胁，那县令怕是会暗中吞没孝敬钱。”
“他一定会那么干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见棺材不落泪。”
光头忽然阴笑起来：“咱们吓他一下，他就乖了。”
高瘦男人点头应和：“只是不知师兄这次打算用狐狸，还是用蛇呢？”
“蛇上次用过了，还是让狐狸出来晒晒吧。”
光头一扬手，也不知是打开了什么储物装备，面前就飞出来一只灰色的狐狸。
这狐狸双眼没有瞳孔，花白一片，就那么晃晃悠悠站在地上，每一个毛孔都隐隐冒出来死气。
光头手指头一动，狐狸也才跟着动。
那光头哈哈大笑说：“让这小家伙先在城里大闹一番，随便咬死几个命贱的，咱们再出面收拾，到时谁敢不乖乖把孝敬奉上？”
听到这里，李诚已有了猜测。
这两人是斩妖司的吧？
好啊，圈养妖物，养寇自重！
虽说这两人看着可恶，李诚却也不太想和他们正面冲突。
这两人虽然铁定比不过柳诗诗，但李诚也没有和人类修士打斗的经验，打起来风险太大……
“师兄，这地上有脚印！又有狐狸的，又有人的！”
“哦，难道说，这山上还住着一只狐妖？走，咱们瞅瞅去。”
等会！
不对！
李诚忽然发现二人走向自己的小洞府，霎时间毛都炸了起来。
虽然类似簪子那样的底牌被他随身藏在了尾巴里，可从系统那获得的丹药，大部分还放在洞中呢！
……
放松，放松，想象自己正躺在美丽的海滩上……
这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胖海豹。
他打了个滚，并向你卖萌求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它很可爱？是不是想要把票票都投给他？
快去做吧！（狗头）

第二十章 食我精神攻击啦！
“好啊，这里果真有只狐妖！”
只一会儿，光头就寻到了洞穴处，从地上捏起数根白色毛发，惊喜地对同伴说：“林子里灵气淡薄，养不出大妖怪，估计也就是只九品的野狐狸。”
高瘦男人也笑咧了嘴，露出满口黄牙：“太好了，咱们兄弟俩惹不起尸妖群，杀只落单狐狸却还是做得到的，妖狐的皮毛可值不少灵石呢！”
“那狐狸估计已经发现我们了。”光头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恶狠狠道：“咱们得好好搜一搜，把它捉出来！”
两人各自提起武器，刚要四下搜索时，便听见南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柔弱女声。
“救命啊~救命啊~”
两人对视一眼，保持警惕，一前一后靠近过去。
走出二十来米，拨开最后几根树枝，光头率先看见了一个趴在树根下的美丽女人。
女人身材曼妙，长发乌黑，低着头，对二人哭诉：“我遇见妖怪了，求二位壮士救我一命……”
砰！
光头狞笑着，二话不说就将一把弯刀扔了出去，正中女人的脊背。
“真是只乡下蠢狐狸，什么也不懂，竟然用这么老的套路……以为变成美女就能诱惑我们？笑死人了。”
“等等，师兄，不对劲！”
“什么？”
被瘦高男人一提醒，光头仔细看去，发现那女人中了刀后，没有变回狐狸原形，反而变成了一截木头。
这、这怎么可能？
只听说狐狸擅长变化，能自己变成人，没听说还能把无生命的东西也变成人的啊！
而且，既然那女人不是狐妖，真的狐妖又去了哪里？
“啊！”
突如其来一声惨叫，光头猛地回身，却见瘦高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在其身后，正站着一个俊美异常的男人！
杀人者，正是李诚。
认识到双方必有一战后，李诚便开始思考要如何取胜。
正面刚，一对二，那是肯定不行的。
打架得用脑子啊！
于是李诚选择利用一波人们的刻板印象。
不都觉得狐狸会变美女吗？
好，那我这只公狐狸今天偏要把木头变成美女，然后自己变成木头躲在一旁！
寻常的野狐狸做不到这一点，但地煞七十二变作为真正的仙家变化之术，胜过狐狸的天赋技能不知多少倍，让体外死物化成人形，花点力气还是能办到的。
就这样，当斩妖司的两人都被美女吸引去注意力时，化作树枝的李诚突然变回人形，窜到其中一人的背后，使出了正义的偷吸（↗）！
他当机立断调动体内柳诗诗留下的那一丝剑气，直直射向那人的后心。
有一说一，这期间是有意外的。
瘦高男人的外衣被撕开后，里面分明露出了一身不俗的软甲，看其质量，抵挡寻常的刀剑偷袭应是不在话下。
最起码，李诚靠自己是不太能搞定。
但柳诗诗可以。
仙子的剑气势如破竹，直接破开了软甲，将瘦高男人扎了个透心凉。
这位隶属于斩妖司的低阶修士，连一招都没出，就死在了李诚手下。
二对一，变成了一对一。
此时此刻，光头冷汗直流。
他自忖，若刚刚被偷袭的是他，只怕也难逃一死——如此可怕的剑气，这狐狸哪里学来的？恐怖如斯！
但他不会再犯错了。
“还我兄弟命来！”
光头怒喝一声，手中单刀闪过金光，朝李诚劈了过来。
李诚早有准备，回敬一句：“食我正义之沙！”
将一手的泥沙扔了出去。
“你！卑鄙！”
眼看小半个视野都被泥沙遮盖，光头害怕眼睛进沙子，不得不放弃攻击，倒退半步，同时将弯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以防李诚偷袭。
泥沙落下后，眼前却又没了人影。
原来李诚趁着刚才的空隙，变身成一只小鸟，飞回了树冠之间。
他想得很简单，能靠变化术偷袭，何必和人肉搏呢？
林子这么大，你要是走不出去，我就慢慢跟你耗！耗到你有PTSD，看见每一棵树都怀疑它会狐狸叫，亲身体验一把阿美莉卡大头兵的越南故事！
光头也意识到了李诚的想法，却没有慌乱，而是沉心静气，挺起胸膛，然后……朝天大吼！
无形的灵力波纹迅速扩散开来，震得四周树冠全都哗哗作响。
李诚更是直接被震回了狐狸原型！
好家伙，这是专门克我变化术的音波功？
不愧是斩妖司的，当真不能小看。
李诚在半空中变回人形，落地时，就见到光头的刀已经逼近到半米之内。
刀光凛冽，摄人心魄。
来不及施放任何法术，李诚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反应速度，险之又险的向后弯腰，避开这一刀。
胸口之上，多出了一条十厘米的伤口。
他来不及喊疼，赶忙一连倒退五步，方才躲开光头连环不断的刀法。
稍稍稳住阵脚后，他决定拿出倒数第二张底牌来。
心念一动，灰蓝色的火焰自虚空而出，化作一条纤细长鞭，击打向光头。
光头见状呵呵一笑。
放火？
就这么细的火鞭，能烧死谁呢？”
他毫不相让，伸手掏出一张符纸来，在面前唤出一道水墙。
在光头看来，这么弱的火焰法术，怎么可能穿得过水墙呢……
啊，等会，怎么回事！？
迎着光头震撼的眼神，火鞭直直穿透过来，缠绕在他的胳膊上。
说到底，幻火是精神攻击，用水是防不住的。
而在中招之后，光头眼前强制性地闪过一系列旧日回忆。
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青春飒爽小秃驴。
他在老家的一座寺庙里修炼，虽然天赋不高，但靠勤勉还是达到了九品，被身为方丈的师父推荐，去参加一场与邻山宗门的擂台比武。
然而在上台前，他貌似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导致肠胃不太舒服。
打到中场，他的后门向大脑发送了警告。
来东西了，是个屁。
身处激烈的战斗中，他没工夫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于是抱着信任后门的态度，让大脑发送了通行许可。
但他赌错了，那不是屁。
接着就……
噗噜噜噜噜。
他试图用修炼的音波功发出更大声响，来掩盖住一切，但是……
僧衣单薄，干的湿的都拦不住，洒了一地，绝无掩盖可能。
对手直接被吓得出了界，他也成为了寺里有史以来第一位有屎已来的僧人。
哪怕对于小门小派来说，脸面也是很重要的，使用生化武器获得胜利，显然是件很丢面的事情。
偏偏方丈还是个小心眼。
总之从那以后，他在寺里就被百般针对，不得不在二十岁时还了俗，后加入了斩妖司，成为今天的模样。
此时此刻，这段令光头羞悔一生的画面开始了洗脑循环。
噗噜噜噜噜。
噗噜噜噜噜。
“啊！！！”
光头潜意识里清楚，自己还处在战斗之中，然而这画面却怎么也无法消除，他只能狂吼着挥刀乱砍，不成章法。
“你、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可恶！可恶啊！”
一旁的李诚看见了机会。
他沉默不语，毫无慈悲地走上前，剑气一吐。
斩妖司二人组就此全军覆没！
……
推一本老朋友的书~
《迷雾小姐随波逐流》
论毅力和成绩都比俺强，喜欢这类型的朋友一定不要错过~

第二十一章 缘聚缘散，有始有终
为了安全，李诚停在原地，又用天狐幻火烧了三分钟尸体。
见光头和瘦高男人都彻底一动不动后，他才走上前，开始扒衣服。
收获战利品的过程总是令人愉悦的。
斩妖司这两人虽然实力不强，但毕竟是独立行走江湖，杂七杂八的家伙事一样不缺。
除了那几样兵器和破裂的软甲外，他还得到了一个没有认主的储物袋。
内部空间大概就是半立方米左右，其中有火折子，切肉刀，金疮药，几张干饼，两件衣服，二十两纹银，三张符箓，斩妖司的腰牌和品质不知的灵石五块。
哦对，还有一只狐狸和一条蛇的干尸。
“原来如此，是被活生生练成了木偶啊……”
随后李诚挖了个大坑，将两人和两妖怪的尸体与衣物统统扔了进去，点上一把真正的火。
为了不给仵作出难题，他还特意用妖力去催动，用树叶扇风，让火焰燃烧地更加旺盛，直到一切都彻底化作灰烬。
最后他埋上土，又走了个远路，将斩妖司的腰牌扔进一处深潭里。
杀人现场，清理完成。
回到小窝，乖乖等在一边的朱重秀迎了上来。
“李大哥，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再小的伤也不能大意。”
少女端着一盆清水来到李诚身边，纤巧的十指轻轻帮后者揭开胸前的衣服，用干净的布料沾水，轻柔仔细地清理伤口。
李诚看着朱重秀认认真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温和笑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真的吗？谢、谢谢……”
“不用谢，反正把你留在这我也不放心，而且一个人远行确实挺寂寞的，有个伴儿也好。”
李诚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她先不用管伤口了，让她过来帮忙一起收拾东西。
他袭杀斩妖司二人的事不可能瞒太久，因此越早离开越好。
至于出去的目标他也想好了。
那就是找个组织来投靠！
仙侠世界有白莲宗这样的门派，那也该有个万妖谷、玉狐山之类的地方吧？不能说光人类有师承，那么多妖怪就都散沙一片吧？
最好有个涂山狐族什么的，能提供点适合狐狸的修炼功法。
闹到现在，他李诚还没有主修功法呢！
光指望系统给，天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主动出击。
而对于朱重秀，李诚想得也是给她找个宗门——人小姑娘年龄不大，又有宝物认主，在修炼上应该能有成就。
当然，肯定要找个守规矩的正道宗门。
仅就他对柳诗诗的观察来看，这个世界上的正道修仙者还不至于完全把凡人当蝼蚁看，多少讲点节操的。
其实，要是他在柳诗诗那里没暴露，那他会直接推荐朱重秀去找白莲宗，就算刀被发现了也好解释——可惜，他现在拿不住柳诗诗对自己的态度。
总之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和少女结伴而行，一路走，一路打听，给各自找个好靠山。
日上三竿，凤阳县城。
捕头昨晚忙了一夜，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衙门。
街道上，行人们往来交谈，神情间透露出欢喜之色。
是了，虽然才一个晚上，但黄老爷扑街的事已经传开了。
而且最高兴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家长子。
捕头昨晚加班时就听手下说了，那黄公子知道老爹死后，两个时辰都没忍住就钻进他们家赵姨娘的闺房里去了。
至于这两个理论上差辈分的人凑一起干什么……兴许是玩家家酒吧。
捕头懒得关心旁人的事，因为黄老爷之死熬了一夜，他现在只想赶回家好好睡一觉。
行至一处无人巷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没等他回头，耳边就听见一串低语。
接着他就不受控制地走向城外，一路来到一个小土丘旁边。
捕头认出来，这正是他昨日埋葬朱家那老头的地方。
后者挨了家丁棍棒后，不多时便咽气了，因为再无家属，他和手下几个捕快就将人随便找地方埋了。
该死，他到人家坟堆前干什么？！
难道说，是那老头怨气未消，缠上他了？
感受到四肢恢复控制后，捕头二话不说，立即跪倒在坟前：“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在衙门混混日子，当天也没真下手，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必年年来上香……”
磕了好半天头，见再没异状，捕头方才哆哆嗦嗦离开了。
远处，李诚和朱重秀走了出来。
刚刚就是他用迷魂术控制了捕头，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朱老爹的尸身而已，哪想到还白得了一个扫墓的，算是意外之喜。
朱重秀在地上摆好一盘馒头，磕起头来。
“爹，我来看您了，也替哥哥姐姐给您磕头了，女儿不孝……”
说着说着，少女眼角又有泪珠打转，但直到说完，也没有一滴留下来。
朱重秀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朝李诚拱手说：
“李大哥，谢谢你，我可以走了。”
“不用再多待会儿了？”
“不用了。”
“好，那我们走吧。”
李诚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放进了储物袋中，见少女家事已了，随即来到县城门口。
那里正有一只十来人的商队准备出发。
领头的人姓张名密，是个五十岁整的精瘦老头，在外县专做茶叶生意。
他曾在仙缘酒楼里听过李诚的说书，在得知后者打算离开凤阴县后，很乐意提供帮助——这年头没有手机和网络，赶路又往往是一走一天，能有个会讲故事的人陪同，总比从早到晚看小毛驴呲牙来得好。
见到李诚来了，老人家很热情的领路说：“我们商队共有五驾马车，你们随便挑一个做就好。”
“多谢张老先生了。”
“客气客气，路上你能给我们唠两句闲嗑就行。”
李诚点点头，拉着朱重秀，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张密一发口令，马蹄声起，众人出发。
混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风拂面而过，朱重秀与李诚紧靠在一起，随着车身微微摇晃。
商队愈行愈远，凤阴县的城墙田舍、行人车马，一切的一切，也都越变越小。
终于，这座生养了少女与狐狸的小小县城，浓缩成了视野尽头一条灰蒙蒙的线，消融在更广阔的天与地之间，再也看不真切。
如果朱老爹还活着，站在城门口，眺望载了女儿的马车远去……
想必，也是同样的风景吧？
……
第一个小故事到此结束。
想了想，之后的故事里还是给配角们起个名字比较好……
最后，我来倒立求票了！
真的，我这段话都是倒立打出来的，你们要信我啊！快给我票啊！

第二十二章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
从凤阴县出，沿官道南行约三天路程，便至绵延八百里的青玄山脉。
此地山势险峻，水流湍急，因而民风彪悍，结寨自守和占山为王者遍地皆是，对往来的外乡人不算友好。
偏偏造化弄人，青玄山脉横亘于此，是北边商旅南下云梦省的必经之路，所以像张密这样的小商贩，便是再不愿意，也非得钻山沟不可。
这日下午，离天黑还早，张密便让商队停在了山脚下的一座破庙中。
“明天就要进山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了，今晚大家吃些肉，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众伙计齐声欢呼，麻溜地将骡马拴好，准备生火做饭。
作为带艺蹭车之人，李诚稍作帮忙，便躲到一旁看报纸去了。
没错，报纸。
如果李诚没记错，前世最早的官报应该诞生于唐宋之时，民间自办的报纸则不晚于明末。
而在这个世界，似乎是修仙者的存在加强了非官方力量，飞行法宝又提高了信息传递效率的原因，很早就出现了更新及时，且民众可以随意购买的报纸。
作为商人，张密很关心各地的消息，有沿路购买报纸的习惯，此刻就便宜了李诚。
手中的报纸名为三河杂报，相比前世同行，版式粗糙随意，刊登的内容也不算多，主要分三部分，一是朝廷的政令，二是各地的新闻，三嘛……
则是份修行者实力排行榜单。
排行榜这东西，说来俗套，却总能自然而然的诞生。
说到底，普通百姓哪怕修炼不了仙术或武功，茶余饭后肯定也忍不住要八卦那些奇妙传说。
八卦多了，就会开始比战力。
搞出些什么四皇大将七武海谁更强啊，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貂蝉啊，昨天关公斗秦琼，明日悟空打灭霸啊之类的玩意儿。
你要问这种行为有没有意义，那多半是没意义……
但有乐子，哎，这就够了。
总之，需求是客观存在的。
据说是个颇有背景的世家发现了此中机遇，便搜罗了些不那么敏感、可以公开的信息，每隔一段时间制成天地人三榜，有偿分发天下，像三河杂报这样的报纸，也乐意买来刊登。
以李诚手中这份为例，天榜收录了十二人，乃是当今世上明面的天花板，实力最弱的也是一品，其中白莲宗的宗主名列第三。
地榜收录的也都是上三品的高手，大多是名门长老，或是中等宗派的宗主。
人榜较为特殊，因其目的是宣扬天才，所以限制上榜人的年龄不得超过三十。
李诚细细翻看，发现柳诗诗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排在第四，其描述为：
冷月霜剑柳诗诗，白莲宗新一代首席弟子，实力约为六品后期，擅长招数不详，曾以一敌二斩杀六品妖兽毒爪雕。
好家伙，冷月霜剑，还真是个适合她的外号——不过仅限于表面印象。
在李诚心中，柳诗诗虽然面上高冷，其实还是个内里很温暖的女人。
他撇撇嘴，继续阅读报纸的其他部分。
作为一只穿越者狐狸，他需要尽一切可能汲取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哥！”
朱重秀忽然走过来，将一碗放了牛肉片的米粥递给李诚。
“谢谢。”李诚自然而然地将碗接过，没有对称呼提出异议。
早在出发前，为免一男一女结伴时可能的不便，李诚就跟朱重秀约定好，在外面以兄妹相称。
若别人问起名字，朱重秀便要回答说是李重秀——不知为何，当初这么定下时，朱重秀又脸红了好一会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让李诚颇为不解。
回到当下，李诚三下五除二将晚饭扒拉进肚皮，一抬头，发现朱重秀没走，蹲在一旁看着他。
不光是少女，包括张密在内的商队伙计们也正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哎？这菜都齐了，怎么还不吃啊？”
“李先生，大家伙都想让你先吃。”
“呃，为啥？”
“等你吃完后，我们想一边听你讲书一边吃，下饭！”
“……好说，好说。”
李诚点头答应下来，但又立马敲了一下朱重秀的小脑袋。
咚的一声响，清脆又透亮。
少女捂着头，噘嘴问：“哥，你打我干什么？”
“小孩子吃饭要专心，你先吃完，别想着一会边听边吃。”
“哦……”
“还有，今天听完书后，我还要考考你，看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知识。”
“好，好的！”
眼看着少女立即精神起来，跑去角落，蹲地上用树枝练字，李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的文字非常接近于前世的简体字。
这三天来，李诚虽然没办法教朱重秀修炼，但却抽出时间帮少女识字，也算积极投身于大乾的扫盲事业了。
很快，他将碗里的米粒全吃干净，站到了火堆旁。
尽管还带着惊堂木，但因为没有桌子，李诚便用手掌拍了拍，开口道：
“今天啊，咱们讲一个全新的故事。”
“讲之前，我要先说明，这故事发生在虚无缥缈之地，与现实毫无关联，大家伙听个一乐，切莫胡乱联想……”
更加了解当今世界后，李诚在每次说书前都要说上这么一句话。他害怕有人误会他编故事映射朝廷啊名门正派啊之类的，那就不好玩了。
“李先生，你放心吧。”
见张密点了头，李诚才继续开口道：
“有诗云：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话说这大乾海外，有东胜神洲，其内有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座山，唤为花果山。”
“咱们的故事呢，便从这花果山上的一块石头说起……”
李诚这次决定抄西游记了。
作为四大名著，其吸引力自不必说，连带着朱重秀在内，一众伙计们听得如痴如醉。
待讲到孙大圣大闹地府，引起天庭注意的时候，李诚又啪地拍了一声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众伙计们立即抓耳挠腮，实打实cos了一把孙大圣。
朱重秀更是偷偷跑过来问，如果她一会儿把所有的字都默写对，能不能提前听到下一回的剧情。
对于这种小小要求，李诚自然是微笑……但坚定的拒绝。
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还有任务要完成呢，都给我念念不忘！
嘎吱。
正当众人难受之际，庙宇的木门忽然被人推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
开门之人，是三个身材高大，腰胯长刀，满嘴络腮胡的汉子。
为首者用狼一样的眼神扫过众人，低沉着嗓音说：
“打扰了各位，我们哥仨儿也想借此地暂住一宿。”
……
救命！
我得了没有票票就会死的病！
救我！投票票！就现在！HELP！

第二十三章 看，是女菩萨
破庙内，所有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最终还是张密打破了略显紧张的氛围，微笑着拱手说：“相逢即是有缘，这庙大得很，足够所有人遮风避雨，哪里谈得上打扰？”
“哈哈，老先生的话真叫人舒坦。”
为首的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占了离商队众人稍远的角落，和两个同伴独自盘坐，拿出饼来吃。
李诚暗自观察，粗略推断，这三人练过一阵武艺，但实力都没到九品，换句话说，就是还不入流。
但砍一般的成年男性肯定够用。
野外破庙，遇上这么仨来路不明的人，也不怪商队这边紧张——李诚余光望去，好几个伙计也都偷偷把手放到随身短刀上了。
看来，今晚大家都睡不安稳了。
“这饼可真硬。”
三人中，一个酒槽鼻的壮汉咽下半张饼，啐了一口，骂骂咧咧。
接着他站起身，直接走到商队众人面前道：“你们这儿好香啊，是不是炖肉了？”
他不等众人回答，便从一个十来岁年轻伙计手里抢走了碗说：“既然咱们有缘，那就借我尝尝。”
“你！”
年轻人不服气地站起来，但是直视着壮汉的满脸横肉，有些话仿佛卡在了喉咙里。
经过三天的接触，李诚对商队的大部分人都还算熟悉，他记得这年轻人性格偏内向，不太爱说话，而且……
而且吃饭时总喜欢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吃。
也就是说，他那碗里还放着刚刚的牛肉没吃呢！
虽然年轻人说不出狠话，但商队里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对酒槽鼻壮汉怒喝道：“你这厮，怎么抢人东西？快还回来！”
然而酒槽鼻依旧旁诺无人的将牛肉吧唧嘴吃掉了。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又是张密最后打圆场。
做生意的，哪想惹事？他直接从行礼里又拿出一块牛肉，切成两半，一半给了年轻伙计，一半作势要递给坐在后面的领头壮汉说：
“晚上天冷，多吃点肉，到也好御寒。”
同时，在张密身边，几个强壮的伙计都打起精神来，做出拱卫老板的姿态。
“哈哈哈，多谢，多谢。”
领头壮汉拿过牛肉，给了酒槽鼻一个眼神，两人一同坐回原处。
一场遭遇战似乎就此平息。
咕噜咕噜。
刚重新恢复安静的寺庙中，突兀地回荡起肚子叫的声音。
李诚下意识去看朱重秀。
正在成长期的少女嘛，饿的快也正常。
朱重秀脸色一红，双手抱胸道：“哥，我早就吃饱了！”
那又是谁呢……
“谁躲在那？”
对面的酒槽鼻忽地喊完，一把拔出刀，朝佛像后面走去，嘴上说：“好啊，这地方有埋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警戒起来，齐齐看向庙正中的佛像。
那佛像是泥塑的，年久无人修，整张脸都被磨掉了，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和蛛网，只有拿着玉瓶的纤细左手才能让人隐约猜出来，这雕的应是个女菩萨。
可惜，女菩萨今天谁也保佑不了。
“嘿嘿，让我抓到了吧。”
不一会儿，酒槽鼻狞笑着从佛像后面走出来，手里提留着一个小肉团。
展开来，是个小女孩。
瞧着只有七八岁模样，虽然略有纤瘦，但依旧称得上粉雕玉彻，娇小可爱，右眼角下有个小小的美人痣，让人过目难忘。
她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合尺寸的黑红长袍，被酒槽鼻提溜起来后，赤裸的白嫩小脚丫露在半空蹬来蹬去，十根红润足趾或张或蜷，仿佛两只翻飞的白蝴蝶。
那酒槽鼻邀功似的对领头壮汉说：
“瞧啊，这小丫头长大了必是一个美人，咱们把她带回去，能卖好些钱呢……啊！”
他刚说到一半，哪料到小女孩忽地挺起身子，张开大嘴，用乳牙狠狠地在其胳膊上咬了一口。
酒槽鼻吃疼，松开了手，小女孩顺势掉到上，拔腿就跑。
奈何袍子实在太长，小短腿刚迈出两步就被布料卷住，咕噜咕噜又滚成了一个团。
结果直接滚到了那领头壮汉的脚下。
“倒是有意思。”
领头的把小女孩重新拎起来，凶悍的脸上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大哥！”
酒槽鼻缓了过来，揉揉胳膊，对领头地道：“这丫头不老实，咱得让她长长记性……啊！”
嗯，还是话说一半的时候，小女孩猛地转过头，朝酒槽鼻吐了一大口口水。
这回把酒槽鼻彻底激怒了。
他擦干净脸，扬起手，作势要打。
领头壮汉咧嘴一笑，不打算拦。
商队这边，一众人虽然面露不忍，却也还是被张密压着没动身。
小女孩不知底细，又和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不想起冲突。
但这巴掌终究是没落到女孩脸上。
李诚伸出手，牢牢抓住了酒槽鼻的胳膊。
那酒槽鼻瞪大了眼，加大力道，胳膊却还是分毫未动。
李诚撇嘴道：“不用试了，我天生神力，你拗不过的。”
在他的感知中，这酒槽鼻的力气也就和当初的赵屠户一个水平。
虽然他也不想多事，但既然对面都是普通人，那他也乐得念头通达。
这下，领头壮汉眯起眼来了。
“阁下这是何意？”
“路见不平，帮一手罢了。”
“我们的事与阁下无关吧？”
“这小女孩也和你们无关啊。”
“她是我兄弟捡来的，无主之物，先到先得，就和我们有关了。”
“她是个人，又不是物品。”
李诚说着，一把推开酒槽鼻，上手用力一扯，将小女孩从领头壮汉的手里弄了下来。
两脚重新沾地后，小女孩没有再乱跑，她看了一眼李诚那极为俊俏的面庞，便迅速躲到了其身后，抱住李诚大腿，只露出半个脸蛋朝外张望。
对面，酒槽鼻重新站起来，正想拔刀，却被领头壮汉拦住。
“带小孩可是个麻烦事，既然阁下想要，那就拿去吧。”
“大哥，这怎么能忍……”
“你少说话。”
领头壮汉呵退了手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他却清晰感觉到，刚刚被李诚那么一扯，自己掌心都有些发麻。
这天生神力也太吓人了吧？荒山野岭的，怎么随便就能遇见这么个人！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对面安分下来，李诚也领着小女孩回到商队众人间。
张密刚刚本来也想拦住李诚，但反应慢了一点，如今见李诚一个人就逼退了三个人，态度反而更加热情了：“李先生，想不到您还是个大力士啊！”
一旁的年轻伙计也凑上来，欢喜道：“李哥，你刚才的模样真是太厉害了！”
“过奖，过奖。”
李诚和众人稍作客套后，便来到小女孩身旁。
朱重秀也正坐在女孩身边，柔声安抚问：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我、我叫陈幼曦……”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呢喃着，忽然卡了壳。
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的我不记得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
哼，看见我手里的空气AK47了吗？
打劫！
把票票都拿出来！

第二十四章 听着评书赶着路，突然就被强盗给劫了
好家伙，是个失忆萝莉！
这就有些麻烦了，没办法通过寻找监护人来解决问题，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大乾有没有孤独院或是慈幼局之类的地方。
“乖，别哭了，来吃点东西。”
在朱重秀的耐心安慰以及食物诱惑下，名叫陈幼曦的小萝莉抹干眼泪，撅起小嘴，开始沉迷干饭。
小萝莉吃饭的样子依旧可可爱爱，引得周围伙计们纷纷围观。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诚挠挠头，坐到一旁休息，同时用余光监视着对面三个壮汉的动向。
一夜无话，没有发生任何下毒或偷袭之类的事件。
第二日凌晨，那三个壮汉先起了床，一言不发便离开了。
随后守夜的伙计才将商队众人都叫了起来，一行人简单收拾收拾，再次上路——为了安全，张密还特意调整了路线，众人稍稍绕了个远路。
“话说那孙大圣……”
路上，李诚自然是充当了交通广播的作用，每天早晨说上那么十来分钟，给大家伙提提神。
而在他一左一右，正是朱重秀和陈幼曦。
少女自不必说，小萝莉也是彻底黏上了李诚，寸步不离，最终成了三人排排坐这么个姿势。
商队的马车并不宽敞，外加道路不平，走起来摇摇晃晃，因此少女和小萝莉时不时就会靠在李诚的肩膀上，偶尔还会扑进他的怀里。
对此，朱重秀是极为开心的。
一边听着李大哥讲书，一边靠在他身边……如果可以话，少女希望这种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
甚至有时候，她还会故意顺着马车摇晃的势头，装作控制不住扑进李诚怀里，在对方关心的搀扶下，红着脸坐回原位。
虽然很害羞，但一会儿有机会还要再来。
唯一有点不高兴的，就是那陈幼曦也坐在旁边了。
独占失败，少女只能安慰自己说：朱重秀啊朱重秀，人家也很惨了，你怎么能和她这七岁小孩置气，要当个好姐姐才行！
一行人继续赶路。
渐渐地，上坡路多了起来，两侧的山坡越来越高，直到能挡住太阳。静耳倾听，隐隐能听见猿猴鸣叫。
他们彻底进入青玄山脉了。
张密对李诚说：“为了绕开可能有妖兽和山贼的地方，咱们得多转两个圈，到今天下午的时候，就能到落脚地了。”
“这里还有妖怪？”
“山高林密，怎么可能没有，不过基本不成气候罢了。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们不爱搭理山贼，但除起妖来，一个比一个积极。”
“啊，哈哈，也是呢。”
李诚打了个哆嗦，不再说话。
气抖冷，这个世界对小狐狸太不友好了！
嗯？
嗅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狐狸确实是犬科动物，而李诚的嗅觉也因此远胜常人。
他现在闻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好像，是昨天晚上那三个人？
一股子汗臭味！
“李大哥……”
身边的朱重秀也忽然拽住了李诚的袖子，轻声道：
“前面有些太安静了，都听不见鸟叫。”
李诚朝前望去，发现商队正好行至一座桥前。
是座简单的木头桥，横跨山涧，长五米，宽两米，没有护栏，至多允许两人或一辆马车同行。
朱重秀继续说：“我、我总觉得这个地形很危险，容易遭埋伏……”
少女的声音并不是很坚定，似乎，这只是她凭借直觉做出的一些猜测——昨夜差点爆发的冲突，显然让她变得更敏感了。
但在李诚看来，少女这直觉简直准的可怕。
他直接跑下车，叫住商队前方的张密，说出了自己对过桥安全性的担心。
“吁！”
虽然没有啥证据，张密还是先叫停了众人。
这不是相信或不相信某个人的问题，特殊路段，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何况，这种事派个人上去侦查一下就行，也不费什么功夫。
“阿牛，你上去看看，小心些。”
“好嘞。”
张密叫来一个心眼细、身手快的伙计，一个人先去桥对面看看。
然而他刚迈出半步，就见桥对面的山林里，歪歪扭扭飞出一支箭来，噗的一声，插在了他脚下的泥土中。
“笨蛋，你怎么连弓都拉不住！”
“老大，实在是他们太磨叽了，我手指都勒疼了。”
诡异的对话声传出，木桥两侧陷入尴尬。
很好，现在不用侦查了。
张密轻叹口气，拱手高喊道：“不知是何方的英雄好汉，可否出来一叙？”
树叶哗哗作响，桥对面钻出来五个持单刀的壮汉，商队后面也钻出来七八个，两拨人将商队合围在中间。
“诸位好汉……”
张密依旧没有放弃交流，而是拿出一袋银子说：“我们无冤无仇，何必做那杀鸡取卵之事？今天且放我们一马如何？”
“你倒是知趣。”
强盗中走出个豹头环眼的人来，对张密说：
“可惜了，若是早先，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但这月头领下令，这青玄山，一个人也别想过！”
哦豁，谈崩了。
那人话音一落，一众强盗就滋哇乱叫着冲了上来。
“哎哟喂！”
张密连滚带爬躲回车队中间，幸好手下伙计们很靠谱，也提着武器护住他，才没被强盗们追上来一刀剁了。
两边人马开始短兵相接，场面混乱起来，毫不意外的，商队落入了下风。
“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李诚对身后的女孩们嘱咐完，抓了跟木棍也冲了上去。
胡乱挥舞，没有技巧，全是力量。
反正都说是天生神力了，稍稍夸张点也没关系。
而且，为了更好的震慑敌人，李诚基本招招都冲下三路去的。
刚打照面时，那强盗还不知李诚的厉害，见棍影朝胯下袭来，连忙用手中斧头柄去格挡。
但在李诚的力量压迫下，强盗虎口剧痛，斧头没拿稳，结果那金属的斧头根直接被棍子顺势裹挟，一起砸向了命根子。
之后嘛……
“啊！！！”
鸡飞蛋打，惨不忍睹。
附近强盗都吓懵了，眼前之人明明是个俊俏书生，怎么力气大得像头牛？
一时间，他们心下恐惧，虽然围攻李诚，动作却明显敷衍起来。
如此就好。
作为狐狸精，李诚并不打算暴露，如果只用普通人极限就能取胜的话，他也乐意省力气。
可惜，周围人不太给力。
“啊！”
商队内手上有功夫的不过几人而已，以少敌多，很快就受了伤。
而普通的车夫则早早就抱头往地上一蹲，以求强盗们守行脚的规矩，拿了财货后不伤车夫。
眼看李诚要成为最后一个坚持抵抗的人了。
“哥，我来帮你。”
朱重秀知道李诚本体是妖怪，清楚他为什么缩手缩脚，于是也从地上捡起了根棍子。
李诚刚想劝少女别冲动，不远的山林里却传来了喊杀声。
“贼人休走！”
但见一位手持银枪的红衣少女，如风般三两步越过溪涧，跳到众强盗中，手起枪落，枪头吐出一道金色枪芒，将那豹头环眼的小头领扎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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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得罪了女菩萨还想走？
“大哥死了！”
“是飞云庄的恶婆娘！”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红衣少女枪出如龙，一众强盗稍作抵抗，结果只是多留了两具尸体。
强盗们士气崩溃，作鸟兽散。
眼见有强力援军，李诚才算放下心来，观察起这位红衣少女。
很厉害，刚才那枪芒没品级的普通人肯定甩不出来。
她一袭劲装，眉目英挺，身材窈窕，一双腿浑圆修长有力道，胸前更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嘶，总感觉这描述自己用过。
啊，这不是从捕兽夹中把他救了的那人吗？
怪不得……
“李大哥，李大哥……”
听见朱重秀在小声叫自己，李诚这才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刚刚似乎看少女看得过于入神了些，显得有些“急色”了。
抬起头，发现红衣少女的脸色逐渐趋近于自己的衣服，正有些羞恼的盯着他，小声骂道：
“登徒子……”
嗯，初始好感度-1……
说完，少女提起长枪，去追赶剩下的强盗了。
接着山林里又走出来更多拿着武器的人，都是少女的同伙，或者说，飞云庄的庄客，负责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眼见危险已除，张密站起身来，口里只念叨：“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李大哥，你认识那位姐姐吗？”
“不、不认识。”
面对朱重秀的提问，李诚撒了个小谎。
曾被捕兽夹抓到这种事，哪怕其实不是自己中的招，也实在是没脸多说。
不过，报恩的任务，总算是能开始做了。
但他不知道，其回答过后，朱重秀的目光却没移开，眼神中还混了一丝哀怨。
李大哥又撒谎了。
果然，李大哥喜欢那里大的女人是吗？
可恶，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那里都小就好了，我要是皇帝，就下令让她们都裹起来！
唉，又在瞎想什么啊……
朱重秀啊朱重秀，你还年轻，不能气馁！再过几年，一定还会长大的！
李诚听不见少女心中的碎碎念，他找人呢。
失忆小萝莉没了！
本来就失忆，现在还走丢了？
是刚才混乱中被吓进林子里了吗？奇怪气味也闻不到……
恰在此时，红衣少女提着长枪返了回来。
李诚一个箭步走到对方前头。
少女流露出明显的嫌恶目光，呢喃道：“好色的小白脸……”
喂，我都听见了！
算了，现在不是生气和解释的时候。
李诚撇撇嘴，开口道：“我们这边还丢了一个人，能不能帮忙……”
听完他的叙述，少女眉头一皱，却还是招来两个庄客说：
“你们带几个人去……”
山林深处。
有三个强盗停下来休息。
“呼，呼……那娘们有追上来吗？”
“没有，大哥。”酒槽鼻强盗扶着树说：“那女人估计也追累了吧？”
“哼，她是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精着呢。”
说话者，正是昨日与李诚在庙里对峙的三人。
他们本就是强盗的探子，今早假装提早出发，其实是兵分两路，一路去报信，一路继续跟踪探明路线，然后带大部队合围。
哪想到飞云庄那贼婆娘杀了进来，真是芝麻没捡到，西瓜先裂了。
算了，保住小命就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休息够了？咱们该回山寨了。”
领头壮汉叫起两个手下，正打算进入深山。
叮~
铃铛轻响。
面前多了个女人的身影。
约莫二十岁年级，穿黑红色长裙，身材窈窕，肌肤白腻，五官也极精致。
但与寻常美女不同，她又脸泛红霞，微带酒晕，眉眼中自有一股天生的妖艳媚态。
再加上右眼角的美人痣，与那双裸踩在石头上的雪嫩玉足，十根涂了红油的脚趾好似花骨朵，让男人见了便不由自主想跪在石榴裙下。
深山老林，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不对劲。
领头壮汉立马停下来，小心戒备。
但身边的酒槽鼻却大大咧咧，露出邪笑说：“呀，小姑娘你是谁？可是迷路了？”
女人微微一笑，脸上显出两个酒窝来，柔声道：“是啊是啊，哥哥可知附近哪有人家？”
“好说，你且随我回山寨……啊！”
还是话说一半的时候。
酒槽鼻只觉眼前红光一闪，自己就被一股巨力打得跪倒在地，膝盖疼得钻心难忍，后半句话也收回了喉咙里。
领头壮汉慌了，他发现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眼睛根本跟不上，更别说出手拦截了。
他用发颤的声音问：“你、你是谁？要干什么？”
“嘻~”
女人笑出了声。
领头壮汉这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竟然来到了自己身后。
只见她倚靠着一株大树说：“昨天真是多谢哥哥们招待了。”
昨天？
领头壮汉看着女人身上那件黑红衣裙，忽然想了起来。
“你、你是那女孩的亲人？她不在我们手上，被、被一个小白脸拐走了……”
和酒槽鼻的手下一样，他的话也没说完。
喉咙被割开，鲜血倒灌入肺部，咕咚咕咚，将一切声音都淹没了。
倒计时的视野里，他见到那红色倩影优雅而缥缈地在另外两人面前飞过。
头颅离体，四肢皆被切断，犹如五马分尸。
呵，败的不冤，这是中三品的修炼者才有的手段。
最后，那女人赤脚站在血泊中，宛如玫瑰丛上一只休息的白蝴蝶。
可笑。
为什么我最后一刻，竟然会觉得，她好美呢？
领头壮汉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强盗探子三人组，团灭。
陈友曦望着满地尸体，秀眉微蹙。
速度变慢了。
果然，哪怕身体变回成年状态，暗地里还是留了伤。
这八荒六合功怎么这么难练，随随便便就会走火入魔？
照这样下去，到明年也难升至五品……
窸窸窣窣。
林子里又钻出三个人来，他们也是强盗打扮，然而见到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半点害怕或愤怒，只是毕恭毕敬走到陈友曦身边，跪下磕头说：
“参见圣女。”
“嗯。”
“请随我们前往山寨，二当家的已备好宴席……”
“带路。”
陈友曦没废话，跟着几个强盗便走。
伤势的事不能暴露，还是先把任务完成要紧。
走到一处高崖边，她余光眺望，正看见山脚下那条刚刚路过的溪涧，不自觉想起了一张俊俏的脸。
粉红的舌尖轻舔樱唇，她轻声一笑：
那个男人，倒是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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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飞云庄的两三事
李诚和几个熟悉地形的庄客组队，在山林里搜索了大半天，除了抓到只野鸡外，什么也没看见。
“李公子，这地界我们都找遍了，实在是没看到有小孩儿啊，眼下天也要黑了，你看……”
“唉……”
虽然依旧担心那个小萝莉，但李诚也没了办法。
他自己一点线索没有，庄客们也不是他手下，愿意帮忙已是尽了情分，总不能逼着人家在林子里摸黑吧？那可真是厕所里撑杆跳——过分（粪）了。
一个那么小的女孩，能跑到哪里去呢？奇哉怪也。
只能祝她好运了。
在庄客的带领下，商队众人重新赶路。
虽然平白遭了那红衣少女的嫌恶，李诚还是积极找张密与庄客打听人家的信息，最终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青玄山脉虽然地形险峻，但中间却也有那么一处适合种田的谷地，一百余年前，几个厌倦了江湖争斗的武人退隐后聚集在此，建立了一个山庄，名为飞云庄。
由于地理优势，从北去往云梦省的商旅，大多会在此庄落脚，因此飞云庄也就一点点壮大起来。
时至今日，不但庄客近五千，其庄主萧浩更是老牌的七品武者，是方圆百里屈指可数的高手。
而那红衣少女姓萧名婉儿，正是萧浩的亲孙女，从小习练武艺，实力约是九品巅峰，是飞云庄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虽然庄客谈起这些来唾沫星飞溅，李诚心中却毫无波澜。
毕竟开局就遇见六品仙子柳诗诗，寻常的下三品，已经无法让他震惊了。
但有一说一，白莲宗的天才弟子全天下也没多少，在一些小地方，下三品确实可以横着走了——比如那凤阴县，就拿八品的尸妖没办法。
而且，据李诚这两天的道听途说来看，这个世界虽然武学昌盛，上限极高，可相比起修仙来说，想要突破到中三品和上三品也更难。
正是因升级门槛差异过大，大乾武者总数量几乎二十倍于修仙者，然而天榜和地榜上，纯粹的武人却只有修仙者的一半左右。
由此可见，飞云庄庄主作为七品武者，基本也到了大部分武人一生的极限了。
嗒嗒，嗒嗒。
马蹄踏上了青石板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李诚抬起头，见前方树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田地的尽头，矗立着一座足有五层高，四四方方，但窗口却很窄小的土黄色高楼来。
此处便是飞云庄了。
“娘，我回来了！”
萧婉儿加快脚步，第一个奔到了那土楼下，和一位艳丽妇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片刻才分开。
那妇人随后朝商队众人走来。
她穿了一席素雅的米色长裙，容貌与萧婉儿有七八分相像，只是身材更加丰腴，举手投足间静动相宜，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张密作为往来飞云庄好多次的商人，自是认得妇人，对李诚小声介绍：“这位是萧雨媚萧夫人，萧婉儿的妈妈。”
接着他又上前拱手说：“今日幸得萧姑娘相救，否则小老儿就要埋骨深山咯，此大恩大德，真不知何以为报……”
萧雨媚微笑回应：“张老先生你奔波劳苦，为我山庄带来过不少必需之物，你既有难，我们自然是要救你，怎需要你报恩呢？”
她声音温婉软糯，似是南方鱼米之乡的口音。
“对了，这还有几位生面孔，可否请老先生为我介绍下？”
见萧雨媚看向了李诚和朱重秀，张密立马答道：“这位是凤阴县有名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那可真是太好了。”
美妇人笑得真诚：“庄子里正缺说书唱戏的呢，不知先生您可否在此地多留几日？银钱绝不会少的。”
李诚随口拱手道：“萧夫人，鄙人还想南去云梦省……”
与偏僻的凤阴县周边相反，云梦省内有几个较大的宗门，也有几处说是妖魔肆虐之地，很适合他和朱重秀去找靠山。
“那您就更要在庄子里多住几日才行了……”
面对李诚的不解，萧雨媚耐心解释。
原来，就在这两天，青玄山脉的南面有一伙人扯旗造反。他们占据了好几座县城，领头的干脆还称帝了，一时间风头无两，也引来了大批官军围剿。
如此一来，南下的陆路就走不通了。
不说李诚，连带着张密等商人在内，若想南下，就必须耐心等上半个月，等到附近的河流度过了枯水期，方才能走水路离开青玄山脉。
听到这则意外消息后，张密当即决定将货物都在山庄内出手，然后走原路回北面。
李诚肯定是不能回北面的，那样很容易被斩妖司的人堵个正着。
细细想来，留下也好，能趁机把报恩的任务完成。
于是他对萧雨媚说：“萧夫人，那在下就只能叨扰几日了。”
“先生客气了，飞云庄可是很欢迎说书先生的。”
李诚又和萧雨媚交流了几句，便在一位庄客的带领下，前往安排好的住处。
朱重秀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想不到竟然能遇见人造反……”
显然，乡下少女对这件事非常好奇。
“我估摸着那人闹不了多久，哪有占了几个县就称帝的道理？”
“咦？”
许是说书先生装久了，李诚变得比以往更爱闲聊天，见朱重秀不明白，便顺口胡吹道：
“那伙人策略就有问题，要我说，造反这件事，就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M声F大财才是正经……”
“朝廷依然强大的时候，直接称帝，那不是摆明了要他们首先打自己吗？”
李诚说话时很小声，主要怕前面领路的人听见，误会什么就不好了。他的语气也不怎么认真，闲聊天嘛，图个乐呵。
不过朱重秀听得很认真。
少女眼中，李大哥虽然平日里为人随性，有点大大咧咧，还特别喜欢勾搭那里大的女人……但是时不时就会说出些发人深省的东西。
M声F大财嘛，很好理解，少女眼珠一转，便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二位，咱们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仙术提升了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飞云庄的楼修得好似一个小城堡，李诚兜兜转转小半天，终于被领到了一处有两个卧室的房间前。
“多谢。”
辞别了引路庄客，李诚刚要入住，隔壁就先走出一人来。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身材修长，腰佩长剑……是一个颜值能打八分的富家公子。
那公子瞧了李诚一眼，眉头紧皱，心中不自觉想到：
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人比我好看这么多？！
……
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读者老爷们都是……
胜过吴彦祖的大帅哥！
咳咳，现在可以给我票票了吗？

第二十七章 大圣爷无法退休
公子名叫徐盛，云梦省徐家堡的年轻子弟，在青玄山脉南北小有名气，如今正借宿在飞云庄中。
他离了李诚当面，快步追上之前领路的庄客，随手逃出一粒碎银给过去，问道：“那人是谁？”
庄客笑眯眯收下银子，恭敬回答：“徐少侠，那是萧二奶奶请来的说书先生。”
“此人可有修为在身？”
“那倒没有，就听说力气不小。”
徐盛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视。
害，就是个臭说书的啊。
没修为的凡人，算不上是竞争者。
他又问庄客：“婉儿姑娘回来没？”
“回来了，正在演武场练功呢。”
“好，你快给我带路。”
屋内。
飞云庄的客房说不上精致，但还算整洁，基本的桌椅床铺却是齐全的，床也有两张，中间有层布帘隔开。
李诚收拾好铺子，舒舒服服往上面一躺。
因为不清楚武人是否能感受到灵力，他在这里也不敢修炼。
不修练就不修炼，反正他现在也没主修功法。不用丹药的话，单纯苦修大半天，估计还没柳诗诗深呼吸三次有成果。
还是得靠系统啊……
李诚打开系统，看见了个新的任务：
【任务名：雪山飞狐】
【任务描述：变回狐狸原形，被至少三位肌肤胜雪的女人夹在山峰间~】
【任务奖励：瑶池仙露】
啊，这……
系统啊系统，你看看你，这都什么糟糕任务？你怎么能……
要我变回原形呢？！
多危险啊，我看你是要我死！
李诚当即把系统关了。
短期来看，还是老老实实想办法报恩吧，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重秀，我再来教你几个字，你晚上默写一千遍。”
朱重秀正舒舒服服躺在布帘对面，缓解舟车劳顿呢，听到李诚这话，一个激灵就下了床，讨饶说：“李大哥，今天早上不都学完了吗？”
“这就叫加课，快来……”
“……是。”
入夜。
手都酸了的少女和恶意留作业的李诚都坠入梦乡。
凌晨，鸡鸣。
朱重秀是个勤劳的孩子，率先醒了过来。她偷偷探头出布帘，见李诚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作为一只穿越者狐狸，李诚的大脑一向会把公鸡打鸣自动过滤，要想叫醒他，得换手机闹铃才行。
见李诚确实睡得死，少女蹑手蹑脚来到了床前，默默凝视：
李大哥睡着了的样子，依旧是这么好看啊。
听着那轻轻的鼾声，她眯起眼睛，一时间玩心大起，伸出了罪恶的纤纤玉手。
两根葱白的手指轻轻压住李诚的鼻翼，在不弄醒人的情况下，将那鼾声变成了许多不同的调子，就好像刚接触音乐的小女孩在把玩心爱的竖笛。
玩了好半天，少女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她悄悄爬上床，蜷起身子，躺在了李诚的怀里。
侧耳倾听，是李诚的心跳声。
砰~砰~砰~
好想一直这样躺下去……
咚咚咚！
呀！
听到有人敲门，少女立马脸红成了个大苹果，噌的一声爬下床，将乱糟糟的秀发往脑后一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诚这时终于醒了过来，见朱重秀站在床边，迷迷糊糊问：
“……有事吗？”
“没！就是，那个，呃，李大哥，有人敲门了，应该是来找你的！”
片刻后，李诚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外面是昨天领路的那个庄客，手里提着一筐饭菜。
有早饭吃是好事，可惜不是免费的。按照庄客转述的话说，萧二奶奶，也就是萧雨媚要请他上午去演武场讲一次评书。
这算是本职工作，李诚满口答应。
和朱重秀一起填饱了肚子后，两人也一同出发。
那演武场位于整个山庄的东北角，足有一个操场那么大，用高墙围住，石料打底，正中是个木头擂台，四周摆放着各种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齐全。
李诚来到入口处，发现里面聚集了上百人，一个个操练起来，好不热闹。
“怎么这么多人？”
“李先生有所不知。”
带路的庄客热心解释道：“我们庄虽然强盛，但虎视眈眈的外敌却也有不少。西边三十里有座黑虎寨，聚集了不少强盗，最近几日频繁侵犯我们庄子，庄主这才下令，让健壮的庄客们都来演武场练功，保卫山庄。”
“只是大家伙虽有热情，但操练辛苦，日积月累难免泄了心气……”
朱重秀插嘴一笑道：“所以，你们就请了我哥来~”
“正是如此。”
“……感觉有点压力了呢。”
李诚抻了抻肩膀，在擂台旁见到了已经摆好的桌子和惊堂木，走上前，啪地拍响。
正在休息的庄客们齐齐回头，看向李诚。
虽然都听说今天会来一个说书先生，但见到李诚的外表，好奇的眼神中还是藏了一丝怀疑。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开场白念完，味道有了，李诚又是一拍桌：
“今天啊，咱们讲一只猴子的故事……”
没错，李诚又打算把西游记拿出来讲了。
原因无他，西游记够长。
他要在这飞云庄住半个月呢，要是只讲个哪吒闹海或聊斋志异的故事，免不了中途还得换别的花样。
还是讲西游记吧，只要控制住速度，到走的那天……嘿，也讲不完结局！
到时候，这一百来号人，不就都念念不忘了吗？那任务，不也就能完成了吗？
妙，妙啊！
大圣爷，为了在下的任务奖励，您延迟退休吧~
因为是讲过一次的开头，所以李诚很熟练，台下的一众庄客也迅速就进入了如痴如醉的状态。
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听的，是一个可能永远没有结局的故事。
恰在此时，萧婉儿也来到了演武场。
红衫少女一进来，就发现众人都围成了一圈，不免好奇地走上前。
咦？
怎么是那家伙？
对于李诚，萧婉儿印象深刻。
刚见面时，考虑到少女是个正常人类，所以她自然也不由自主地赞叹那惊艳的面容。
但在发现李诚正肆无忌惮地将她从头看到脚之后，少女心里便生起嫌恶来：纵使皮囊再好，终究是个色胚，和庄里那些所谓的“少侠”没什么不同。
因而，此时在演武场遇见他说书，萧婉儿便没什么兴趣，自顾自躲到一边练习枪术。
这种无礼之人，能说出什么好书来？
不听，绝对不听！
一炷香功夫后。
骗人！不是说长生不老吗？怎么猴子还是被地府勾走了？这故事有问题吧！
…………
……
看，这也是内卷~

……
首先，放一张有趣的图片，让读者们放松。
接着，朝读者露出八颗牙的亲善微笑。
最后，用尽可能轻柔温和且绝对不附加感叹号的语气说：
“打劫！快把票拿出来！！！”

第二十八章 老套路，都是老套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到点收工！
面对台下欲求不满的众人，李诚拱了拱手道：“列位，听书只是消遣，练功才能保卫山庄啊……萧姑娘，鄙人说的可对？”
就好像讲台上的老师总能看出那个同学在对着裤裆傻笑（玩手机）一样，李诚也早就发现萧婉儿在旁边假装练功、实际偷听了。
这副口嫌体正直的模样，倒还让少女在他心中的印象分稍有增加。
自己的恩人，其实颇为有趣啊。
“哎？”
突然被点名，萧婉儿稍稍一愣，接着板起脸来喝道：“都、都给我去练功，一个个不务正业，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唉，还没听够呢……”
“又练啊，啥时候到饭点啊……”
“午饭吃啥？”
被小姐一顿批判后，众庄客只得回头继续操练，演武场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萧婉儿绷着脸，走到李诚跟前，低声说：“我记得你是叫李诚是吧？讲得到是还不坏，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萧姑娘过奖了。”
“不过，我还是劝你日后多读读圣人之言，克己守礼，不要再有逾越之举……”
嘿，这关还没过呢？
话说大乾的圣人是指谁啊？我压根不认识啊。
李诚撇了撇嘴，正经作答：“萧姑娘，昨日你飞跃山涧，抢挑贼人，英姿飒爽，实乃女中豪杰，让人见了不禁心驰神往，我当时被强盗吓得心神失守，这才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萧婉儿脸色微红，答道：“倒也没那么好……”
其实，少女练武天赋不低，自小受过不少夸奖，含蓄或夸张的都有，本来不会因此面红……奈何她面前乃是一只颜值满分的妖狐。
同样的恭维话，在李诚口中面对面说出，少女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多跳一拍。
若是柳诗诗在此，一定会认出来，这又是狐妖那每时每刻都在发动的魅惑所致。萧婉儿作为有品级的武者，此刻只是脸红，已经远远胜过普通的女人了。
不过李诚马上话锋一转：“萧姑娘，难道刚才你听我说书时，就没有盯着我看吗？要我说，咱俩今天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你要是觉得还不够，也可以现在继续盯着我看，我绝不乱跑。”
啊？
哪有这么算的？
萧婉儿又愣了刹那，见李诚竟然露出一丝坏笑，意识到自己貌似被戏耍了。
还有刚才的故意点名，这家伙，早就发现我在偷听了吧？
“……哼！”
一时间，萧婉儿又羞又恼，瞪了一眼李诚，又转过身去，继续耍枪了。
“噗。”
李诚微微一笑，对刚才的对话结果还算满意。
虽然最后玩心大起没忍住，算是调戏了一下，但整体上还是拉近了关系，并且他敢肯定，以萧婉儿这性子，日后会憋不住再主动和自己斗嘴。
就这样保持接触，才能找到机会把恩情报了。
这边送走萧婉儿，回过头，却又见到另一倩影朝自己走来。
不是萧雨媚还能是谁？
美妇人与略显汉子风的女儿不同，莲步轻摇，来到李诚面前，让身边的家丁递来一串铜钱说：
“李先生这出书真是精彩至极，演武场外面，有不少人隔着墙都在听呢。”
“萧夫人过奖了。”
“除了银钱外，不知李先生是否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们庄都愿意满足。”
要求吗……
李诚挠挠头，余光忽然望见了朱重秀。
少女此时虽跟在他身后，但一双眼睛却总是瞄向那些练武的庄客。
李诚顿时有了主意，向萧雨媚道：“不知这些兄弟们练得是什么功夫？可否外传？”
萧雨媚浅浅一笑回答：
“寻常庄客练得都是粗浅的高祖长拳，十个武者八个都会，没什么好保密的，李先生可是想学？”
“不光是我。”
李诚说着，将朱重秀也拉到身前道：“还有她。”
……
萧婉儿只又练习片刻，便收枪离开。
与寻常庄客不同，她作为飞云庄嫡传，是有正经功法可以修习的，因此不需要把时间都花在打磨招式上。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想再看见李诚那张脸了……嗯，话不能说太死，至少今天不想了。
刚转过院墙，面前就有人拦路。
萧婉儿认出来人是前些日子的江湖侠客徐景（即徐盛，改名原因在本章末），心中不喜。
在大乾，寻常女子十岁出头就可以订婚，十五六岁时就要出嫁，而萧婉儿今年十九岁了，还是飞云庄有名的单身女汉子，自然也免不了面对李诚前世那些大龄单身狗们一样的压力。
她爹是入赘来的，死得早，亲娘萧雨媚虽然守寡，却也没怎么逼迫，可是包括庄主在内的其他亲属却成天关心个不停，还时常邀请附近一些有些背景的年轻男武者来山庄做客，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而徐景便是其中之一，面上说来山庄是为了切磋武艺，结果一天到晚却只是缠着她。
萧婉儿本人其实并不介意寻个人家，但徐景实在是入不了眼——号称是少侠，平日里眼高于顶，练武时却总是偷懒，实力也有九品，但在她手下走不过五招，这种人可不是她理想中的良配。
“萧姑娘……”
刷！
萧婉儿懒得多说，将枪头在徐景眼前一甩而过，把一只飞在半空的苍蝇分尸两半，下半身还粘在枪头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徐景冷汗直冒，好半天，才看见眼前发颤的枪头上那半只苍蝇尸体。
“抱歉了，徐少侠，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蚊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
得此回答，萧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自顾自走了。
徐景深呼吸好几次，缓过劲后，五官便扭曲起来：“可恶……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吗？平常就算不乐意，也不至于这样啊？”
他环顾四周，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庄客，将其拉来问：“你们家小姐是生什么人的气了吗？”
“徐少侠，这种事我哪知道啊……”
一粒银子被递了出去。
“……害，其实我看得也不太清楚，但小姐刚刚在听李先生的评书，然后和李先生说了几句话，有说有笑，又好像有点生气……”
李先生，李诚……啊，是哪个说书先生。
想起那张各方面都能吊打自己的脸，徐景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
首先讲为啥要徐盛改名：
起名时没注意，忘记徐盛历史上真有其人了，而且整体形象还挺正面，然后本书里这位却是个反派，这重名就不太好了，干脆改了，抱歉影响大家阅读体验。
但我……还是想要票票！拜托啦！
最后是PY，朋友写的同类型仙侠~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简介：本书原名《病娇养成记》（病娇养成，养成很重要，别漏看了。）
（有系统）
看着那被罚于雪地之中的少女，他扫落了她头上的白雪，给她披上了一件温暖的白裘。
“进屋吧，烤烤火，我还备了些热汤。”他温声说道。
见她僵在那里，他又是笑着说道：“可是站不起来？我是不好扶你的，你等等，我叫两个侍女来。”
少女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脑袋有些懵。
……
“白师兄，我可以……跟在你的身边吗？”
“白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白师兄，我……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白师兄，那圣女刚刚去你房间做什么啊？”
“白师兄，你这东西是单给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白师兄，你以后想要什么与我说，我都可以给你的，便是这天下，我也可以为你取一取。没必要再收其他人的东西，你说是吧？”
“白师兄，这个世界只有一人还值得我的剑出鞘，你能猜猜他是谁吗？”
“白师兄——”

第二十九章 是配角就要大声密谋！
又是三天，平安无事。
李诚的生活也逐渐变成了两点一线。
晚上睡觉，白天去演武场，说完书后，立马甩开膀子来练拳。
期间，萧婉儿时不时跳出来秀一下存在感。
每次李诚说书的时候，她都假装在旁边专心练功，但等李诚说完，却会故意过来挑刺。
还别说，由于两个世界的差异问题，倒真让她挑出过毛病来。
比如金箍棒，李诚说是一万三千五百斤，然后萧婉儿就满脸得意地说他不严谨。
一个才万斤的东西，仅相当于两头大象，中三品武者中力气大的就能抬动，怎么可能让至少上三品的真龙烦心呢？
迫不得已，李诚只能打补丁，说厉害的不是棒而是猴，那棒可不只是铁棒，挥舞起来还带法伤之类的。
这还算收敛的。
等到李诚和朱重秀要练拳时，萧婉儿更肆无忌惮起来。
本来两人是打算和普通庄客一起，跟着庄子里的武术教头练拳的。结果萧婉儿突然横插一脚，将教头赶到一旁，“一脸正气”说要亲自教导。
而李诚可能是继承了前世都市宅男的特性，拳术天赋不怎么好，三天内不知道被萧婉儿老师“亲切指教”了多少次……
孩子都快被骂傻了！
不过有一说一，相比于寻常教习，萧婉儿虽然肉眼可见的“故意严格”，但本事也确实要大一点，称得上一句好老师了。
当李诚姿势不对时，萧婉儿不仅能说出正确的姿势是什么，还能说出这招为什么正确，若是错误会导致什么后果，令李诚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而且她还很懂因材施教。
与针对李诚不同，她对待朱重秀就要温和得多。
当然，朱重秀的天赋也比李诚高两三个数量级，再加上她很能吃苦，非常努力，学习进度飞一般的涨。
到后来，小姑娘都有点不好意思，故意表现不好，想拖慢进度，等等李诚，被毒辣的萧婉儿老师一眼发现，呵斥悔改：
“故意练错要是成了习惯，日后会要人命的！”
诸如此类。
总的来说，李诚虽然没找到完成任务的机会，但日子过得还行。
徐景就过得不行了。
三天来，这位少侠一直想找机会再靠近萧婉儿，但后者要么听书要么当老师，没工夫理他。
而教人练拳嘛，少不了……要有些肢体接触！
按理说，只要不闹成周伯通和瑛姑那样，江湖儿女都不会太在意——但徐景在旁眼睁睁全程围观二人互动后，他表示他很在意。
我目前犯是吧？又说又笑又碰又摸，你说是正经练功？我不信！
果然，都是因为这个李诚！
好啊，一个连高祖长拳都不会打的下九流，竟然靠一张脸一张嘴，就把他给挤下去了！
长得帅了不起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想个办法……
这日晚，徐景一时气闷，到山脚下的酒家喝酒。
飞云庄说是庄，占地范围其实极大，除了农田和城堡似的土楼外，也在四周有客栈和伐木场之类的地方，用来给庄子赚外快。
徐景要去的酒家便是庄子的资产之一，卖的酒也是自酿的珍品——飞云庄虽在群山之中，自酿的酒品却小有名气，南方云梦省时常有客商过来买。
徐景一进屋，见到有个精瘦汉子正独自喝酒。他认出来，那人是飞云庄内一名姓洪的武术教头，虽然没有品级，当不得一声“侠”，但喝酒耍钱却很厉害。
他来飞云庄这么些天了，偏偏是和这类人关系处的最好，当即走上前，一点也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徐少侠说得有理，快坐下，咱们喝上几杯！”洪教头哈哈大笑，又倒了满杯。
小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都已微醺。
教头看出来徐景脸色极差，主动问他遇见了什么，徐景顺势将近些日的苦闷一并说出。
“害，我是没办法帮你追小姐，但赶走个说书的，我可比你有主意。”
“兄弟莫要诓我。”
“怎么会？就是这种事多少需要点……”
当！
眼见一枚银子放在了桌上，教头立即笑眯眯改口说：“我告诉你，只需要如此……”
徐景听完，不由得感慨：此人当真卑鄙无耻下流……但对我胃口。
“就这么着了！”
又过了会儿，徐景醉呼呼的走出酒家。现在他心情极好，什么李诚，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砰！
半路撞上一个人，他迷迷糊糊回口骂道：“你怎么看路的？”
“对不起啦徐少侠。”
“咦？”
是女声？好甜的声线！
飞云庄的哪位女眷吗？那倒是不能太失礼……
徐景眨了眨眼，想要细看，却发现眼前早就没了人。
奇怪，看岔眼了？
酒家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
陈友曦头戴黑色纱罩走入其中，跟店家要了间包房和二两酒，又顺手施了一道隔音的法术后，坐下来自饮自酌。
不多时，一位白衣书生也进了包间，坐在她对面，恭敬道：“参见圣女。”
陈友曦点头微笑：“王二当家，这飞云庄的酒，确实比你们山寨里的好喝呢~”
“寨子里的好酒，都被大当家单独藏起来了。”
“哦？有好酒却不知和人分享？”
白衣书生也笑着附和：“好勇斗狠是一把好手，聚敛人心却是要差一些，但终究是个七品武者，没人敢明着反对。”
“是极是极，所以你才愿意来找我们~”
“圣女说笑了。”
“我今天在飞云庄外转了一圈。”陈友曦道：“墙高人众，你们寨子要打，怕是损失惨重也打不下来。”
“圣女所言极是。”
白衣书生面露难色道：“而且老庄主和周围的小宗门关系都还尚可，要想不引起正派和朝廷注意就除掉他，实非易事。”
“何必由我们亲自动手呢？”
陈友曦抿下一口酒，樱唇微翘，转而笑道：“我还听说，飞云庄内藏有一本地阶的功法？”
“据说他们祖宗有传下来一份残本，但五十年前就弄丢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多年连个能突破中三品的人都没有。”
“有趣。”
似是酒劲上返，陈友曦的双颊多了一抹红晕，她微微歪头，眯眼道：“你按照原计划行事，我先亲自去飞云庄内玩一玩，若是运气好，还能顺手把那功法也拿来瞧瞧~”
“属下祝圣女马到功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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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居然全都要投啊！这可真是……
太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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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居仁由义
这日，李诚一如往常，接受着萧婉儿的“亲切教导”。
“再伸长点。”
“已经是最长了，腰都要断了……”
“就这？太短了，不行！”
萧婉儿抓住李诚的胳膊，使劲往前一拉说：“这一招霸王摇山，必须要把身体展开才行。”
嘶。
拉筋果然还是有点疼啊……要是我偷偷用法术把筋变长算不算作弊啊……
李诚虽然呲牙裂嘴，但并未反抗萧婉儿的教导，毕竟要是真能学上两手近战的功夫，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
回想当初和斩妖司的对打时，他要是有近战的能力，也不至于胸口上挨那么一刀了。
而李诚的“乖巧听话”，落在萧婉儿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一开始，她只是想苛责李诚，以报之前被戏耍的仇。
谁知李诚埋头修炼却绝不叫苦，若萧婉儿只是想报复，这时便应该停下手来，另找其他法子，奈何……
她上瘾了。
换位试想，假若一个单身男子，某日收了个论相貌堪称完美的美女徒弟，要教她跳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然后这徒弟偏偏悟性不高，需要男子手把手来教，一来二去，免不了肌肤触碰……
而且，萧婉儿感受得到，李诚不同于其他人，尽管时常和她斗嘴，眼底却没有不满、轻视或羞恼……
在这个世界，女性修行者的整体实力不比男性低，但仅在下三品这个区域里，在统计学的意义上，男性的实战水平高于女性。
这很好理解，就看李诚之前遇上的斩妖司百户，作为低阶修仙者，他们打架时依旧需要用身体去肉搏——这方面女性就是有劣势。
因此，对大部分刚学武的男性来说，被一个年龄明显比自己小的女性当徒弟教，多少是有点丢脸的……就好像大学男生要跟着初中女生学篮球一样。
但李诚却毫不在意，相反，还很尊重萧婉儿，这让少女心里非常舒服。
咳咳。
总之，萧婉儿明面上可能还没想明白，下意识却是在维持现状，盼着多教导李诚几天了。
但旁观者里还是有明眼人的。
“婉儿姐，刚才那招我学会了！”
朱重秀露出一脸灿烂童真的笑容，将正给李诚摆姿势的萧婉儿拉到身前说：“请再教我一招吧！”
“咦？这么快吗？要不再等等，你先自己练会儿……”
“婉儿姐，我想快点学会功夫，这样就能帮哥哥分忧了！”
“这，好吧。”
少女表面微笑，内心却在吐槽：
再不快点，李大哥都要被你摸完了！我都不敢那么摸！
不行，我要加倍努力，让这耍枪的姐姐必须花时间在我这边才行！
眼见两个女孩凑到一边，冷落了自己，李诚不禁感叹：
她们关系真好啊！
太阳升到最高处，天气热起来，演武场的人陆续去吃饭——寻常庄客是一日两餐，能来演武场练功的却有第三餐可吃。
李诚和朱重秀辞了萧婉儿，跟一众庄客去往隔壁小院，里面摆有长桌，桌上有馒头青菜和豆腐，量是管饱的。
但对于狐狸来说，没有肉是个问题。
“你先回去演武场等我。”李诚拍了拍口袋，里面都是他攒下来的银子，对朱重秀说：“我去买点肉回来。”
他走出土楼，沿着小路行至一片矮房前，忽听墙那侧哭声一片。
好奇心起，见四下无人，李诚悄悄跃起，往墙头一卧。
仔细一瞧，原来是十来个庄稼汉，正提着锄头铁耙围成一圈，中间是块白布，上面躺了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还有个农妇蹲在旁边哭。
庄稼汉中的一人叹气说：
“二少爷真是欺人太甚，昨天收租，王家老汉求他宽限几天，他竟然运起功来，一下就把人推倒在地，受了重伤。王老汉的儿子和他拚命，也被打得全身是伤，只怕两个人都难活命了……”
另一人接话道：“咱们这就去庄子里讨个公道来！”
“唉，人家是庄主的亲孙子，你就一耕田的，能有什么公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汤药费，总要出些吧？”
“没错，走，咱们去庄子里讨公道！”
正当庄稼汉们群情激奋时，墙角又走出一人来。
年纪也就二十五上下，身材健硕，膘肥体壮，却偏穿了身俊雅公子的衣服，仿佛是将哥特萝莉服套在了59坦克的炮塔上，不伦不类。
李诚认出来，那就是庄稼汉口中的二少爷，是萧雨媚哥哥的二儿子，也就是萧婉儿的表哥，名叫萧达，因为过于惫懒，虽然习武的年头比萧婉儿长，至今还是没有品级。
萧达的目光扫视过全场，不屑地一笑，轻声鼓掌道：“好啊，说的不错嘛，来，让我看看，是谁想要讨公道啊？”
“二、二少爷？！”
一众人瞬间吓没了声，两股战战。
唯有刚才挑头的青年，挺着脖子道：“不论怎么说，人都这样了……”
“他不经打，关我屁事？”
萧达若无其事地一撇头，又阴沉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敢来找我撒野，野心不小啊，来人。”
几个强壮庄客从他身后站出来。
“把这人拿下，押解去府城，就说我们抓住了黑虎寨的歹人！”
“你、你怎么血口喷人！我本本分分，怎么就成了强盗了？”
“本分？跟我顶嘴还有脸自称本分？笑话，打死都不冤！”
趴在墙头的李诚算是看明白了。
这是栽赃现场啊！
那王老汉一家和青年的遭遇激起了他的同情之心，开始想办法如何插上一脚。
还没等李诚行动，青年便被二少爷的狗腿子们扣到了地上，下巴埋在了土里。
但他仍然挺着脖子，对着萧达大骂道：“你这混蛋，早知今日如此，我恨不能真去投了那黑……”
“住嘴！”
说时迟那时快，远方刚响起那声娇喝，一道红色靓影便闪至眼前，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愣头青的脸上，将他后半句“投了黑虎寨”打回肚子里。
来者正是萧婉儿。
她收回手，对青年说：“有些话，便是再生气也不该说出口。”
然后她又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蹲下身，递给还在抹眼泪的农妇说：“拿这钱去找个好大夫吧。”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表妹，你这是做什么？”萧达皱眉道：“这些泥腿子不服，让他们闹就好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表哥，此事本就是你的不对，又何必再闹？”此时此刻，萧婉儿站在原地，秀美斜竖，仿佛一根挺立的长枪，锋芒外露。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萧达一挥袖，狗腿子们松开了青年，一行人没好气地走了。
萧婉儿这才拉起青年，后者低头拜谢。
最后人都散了个干净，萧婉儿绕出门，微微侧头道：“还不从墙上下来吗？”
李诚尴尬地爬回地面：“怎么发现我的？”
“习武之人，虽不能用神识探测，但听声辨位的功夫可是远超普通人的。”
“了不起。”李诚竖起大拇指说：“我不仅是指你的耳力，也是指刚才的行为。”
“……谬赞了。”
萧婉儿只叹气道：“若真是了不起的英雄，怕是早就把我表哥按在地上痛打了……”
李诚心想：嗯，对，我刚刚就这么打算的。
“……那点银子，也根本救不回人的。”
李诚见萧婉儿情绪低落，便安慰道：“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你又不是庄主，还是个当妹妹的，却愿挺身而出，已经足够了。”
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是卡斯特罗，愿意先革自己家的命，哪怕只有朴素的正义感并愿意实践，也足以令人尊敬了。
她果真是那日将自己从捕兽夹中救出的少女！
萧婉儿若有所思，眉头一挑：“……头几句是你自己想的？”
“咳，当然。”
记得这世界貌似没孟子，李诚便脸不红心不跳的当文抄公了。
“……多谢。”
萧婉儿没再怀疑，心情稍好，又和李诚聊了几句后，两人便分开来。
李诚偷偷赶上刚才那些庄稼汉。
趁人不注意，他悄悄上前，输了一点妖力到王家父子体内——数量不多，不会引人注意，但多少能帮两个人喘气顺畅些，至于之后能不能转危为安，就得看运气了。
唉，他一只狐狸，也只能做到这地步。
做完这些，李诚才慢悠悠去买了只烧鸡，打算先拿回屋放好，再叫朱重秀过来一起吃。
谁知到了屋门口，却见有个管事打扮的人，领着几个庄客，正挨家挨户地敲门。
“各位得罪了，萧大奶奶丢失了一件仙家法宝，万分宝贵，迫于无奈，还请各位开下门，容我们搜上一搜。”
……
抱歉，今天更新的晚了点。
但是这章有2900字！四舍五入就是3K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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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你不愿意给？
我，我……
我都翘起屁屁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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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标题君去乌克兰旅游了
管事的这番话，相当于是把庄内的客人们当小偷看，一时间有不少人面露不虞。
“各位放心，萧大奶奶丢失的乃是修仙者赠与的护身符，会与特制的符箓相感应，我们只要进屋发动符箓就好，绝不会乱动各位的东西。”
管事的连忙作揖道：“此护符珍贵异常，大奶奶珍爱得紧，若非如此，我们绝不会行此无礼之举，还请各位宽恕则个。”
话说到这份上，客人们自然不可能再抗拒，只得让那管事进去搜。
李诚好奇，凑上前围观。
只见那管事的手里拿着枚黄底红字的符纸，上面绑了一块指头大的灵石，进一个房间便用符纸转一圈。
李诚猜想，这东西应该也算是阵法，只要给灵石，哪怕没有修仙者操控，也能发挥出基本的功能。要是有人能教导他制作方法，他应该也能轻松做出来。
然后……
就见他们查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了。
符纸上的咒文亮了起来。
哈？
几个庄客冲了进去，最后从被褥下面提溜出来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巴掌大的方形白玉板。
“李先生，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管事的认识李诚，语气颇有些不太客气。
李诚并未慌乱，心里思考着各种可能，沉着道：“……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偷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栽赃？你一个臭说书的，哪会有人想栽赃你？”
李诚转头望去，发现说话者是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相貌中却透着一股凶悍气息的女人。
她身边围拢着两个丫鬟，被刚刚才见过的萧达萧二少爷搀扶着，伸出手指着李诚的鼻子骂道：“我看就是你偷得！我就知道啊，那女人总带不三不四的人进庄，早晚是要惹出祸事的！”
萧达在旁符合道：“娘，要我看，打他几板子，就会说实话了。”
李诚眉头微皱，想起来，她就是萧大奶奶，萧二少爷的娘。
上来就不管不顾冤枉人，真不愧是母子。
他还想起来，这位大奶奶貌似和萧雨媚关系很僵，据说是因为过去萧雨媚曾查处过庄内一批贪污的管事，结果其中大半都是这位大奶奶的人，萧大奶奶求情很久也没保下来。
从地位上讲，自己一个外来的小小说书人，便是有理也说不过她。
眼见周围人越聚越多，李诚用余光望去，终于看见了可以抱的大腿。
萧二少爷正要下令把李诚拿住时……
“等等。”
萧雨媚在下人通报后赶过来，对萧大奶奶道：
“姐姐，李先生是我请来的，且看在小妹的面上，给个机会让他自辩。若不是他偷的，我们就不能冤枉好人，若真是他偷的，一会儿拿人也有理由，免得让人说咱们屈打成招，名声不好。”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放贼进家门的人来了，好啊，那就听听他怎么解释……可要是他解释不清，妹妹你可别说自己没干系。”
萧大奶奶嘴上阴阳怪气，却也挥挥手，让庄客们都先停下来。
显然她很自信，觉得李诚必然是偷东西的那个人。一旁的萧达也附和道：“就听听这小子怎么狡辩！”
李诚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要一路打出飞云庄了。
他拱了拱手，问萧大奶奶道：“敢问您是几时发现这宝物丢了的？”
“……今天快中午时，我还有拿出来把玩，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就没再见到了。”萧大奶奶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将时间给了出来。
“也就是说，最多只丢了一个时辰？”
“列位，咱们来说道说道。”李诚朝向围观者说：“我和舍妹在演武场练武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后又去买了只鸡回来，刚到门口，就已经见到管事的在搜东西了……”
“我哪来的本事，抽时间去偷这宝物呢？”
萧二少爷不屑地抽了声鼻子：“你口说无凭，谁知道是不是真去了？”
李诚眉头一挑，心中吐槽：喂喂，演武场那么老些人呢！
就算是去买鸡的路上，也有……
“各位夫人少爷，小的插一句嘴。”
人群中，那姓洪的教头突然开口，问李诚道：“李先生，我今日记得清楚，你很早就离了演武场，按说要买鸡，只需一刻钟便够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呢？”
嘿，关你何事？
李诚眉头微皱，心里思索该怎么编，反正是不能把自己偷偷回去看受伤庄稼汉的事说出去……
“他当时和我在一起。”
恰在此时，萧婉儿不知何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也不顾别人看她的眼神有异，直截了当地帮李诚做了证。
只见她乌黑的秀发有几缕还粘在脸颊上，身上的红杉也隐隐有潮湿痕迹……显然，这是刚刷完枪，满身香汗，压根没换衣服就过来了。
“怎么，你不信我的话吗？”
“不敢不敢……”
有萧婉儿作证，外加李诚叙述翔实，这不在场证明算是拿下了。
那萧大奶奶用一种狐疑混着鄙视的目光在李诚和萧婉儿之间来回瞅，末了啐了一句：“真是女传母业，个顶个的会养小白脸。”
“你……”
萧婉儿有些生气，但还是被萧雨媚拦下。
萧二少爷继续追问李诚：“你说不是你偷的，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我娘的东西，还会自己长翅膀飞出来不成？”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修仙者的玩意儿，那可是说飞就飞，我有见过的！
不过李诚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多是洗脱了一丢丢的嫌疑，要想了结这破事，可能还得亲自把凶手找出来才行。
脑筋一转，他有了个主意。
“请问这护符平日里可有他人触碰？”
“这是我早年在府城重金买来的，说是能驱邪避祸、延年益寿，我没练过武，就指望它能帮我老得慢些，向来是亲手经管，除了今天，还不曾让外人动过。”
李诚瞟了一眼那玉佩，只感觉上面有些许灵气散逸，再就没别的奇异之处了。
驱邪避祸那是肯定做不到的，最多也就缓解下颈椎痛。
他又对萧大奶奶说：“既如此，鄙人有一江湖法子，或可找到真正偷窃宝物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萧婉儿伸出食指，偷偷捅了一下李诚的腰眼，悄声问：“你真有把握吗？别弄巧成拙了，倒时我和我娘恐怕不好护你。”
“其实没有，不过我想试试，另外……别捅了！你弄疼我了！”
如果李诚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说书人，估计也就退缩了，
但作为狐妖，他多少有点有恃无恐——反正庄子里最高也就是七品，大不了爷走就是了。
与之相比，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合情合理地把那个栽赃他的家伙揪出来，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
至于所用的方法嘛……
他对萧雨媚道：“萧夫人，可否给我准备一支毛笔和一块炭？”
……
“亲爱的读者，你打算什么时候投票票？”
“10。”
“10分钟后还是10小时后？”
“9。”
诶嘿嘿，票票，嘿嘿……

第三十二章 小粉拳打你胸口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变成一场热闹了。
飞云庄说到底只是个乡下山庄，不是红楼梦里的贾府，不讲究那么多礼节，因此四周围观的人很快就达到了两位数。
热闹嘛，是要用来看的。
大家都想看看，二奶奶请来的说书先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凭空找出偷东西的窃贼来。
萧达更是威胁道：“你要是找不出来，可别怪我一会儿不客气！”
李诚有点想笑。
他嘲弄着回了一句：“二少爷，敢不敢跟鄙人打一个赌？”
“赌什么？”
“眼珠子。”
李诚咧嘴笑道：“一会儿我要是没找到那小偷，我就把自己的右眼珠扣下来，吧唧一声吃掉，尝尝汁水味，可我要是找到了，您也……”
他说得有恃无恐，毕竟用变化术藏起一只眼睛来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萧达见到李诚这副自信的表情后，却不由得从心所欲了：“你，你个臭说书的，凭什么跟我打赌……你先成功了再说吧。”
哦，就这？
李诚白了萧达一眼，专注手下。
他要做的，其实就是用粉末法来提取指纹。
这事儿相当于是个物理小实验，他前世小时候虽然玩过，但有一说一，他没百分百成功的把握，有概率会失败。
但他面上不慌不忙，要来一张桌子，提着红绳，将玉石板平放其上。
然后他又拿起黑炭，想办法研磨成粉末。
结果磨出来的炭粒还是太粗大。
对了！
遇事不决，超凡力量！
李诚拿起炭块，对萧婉儿招了招手，后者全然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情，走过来问：“要我帮什么忙？”
“为了我，对它使用内力吧。”
“咦？”
“别问太多，总之把它震碎，越碎越好。”
“要求真怪……”
萧婉儿将黑炭握在掌心，纤细白嫩的十指攥紧，爆发出远超外表的力量。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内力和灵力妖力一样，拥有很好的适用性，在萧婉儿的反复震荡下，黑炭真的化作了一小堆细腻炭粉。
“足够了，多谢。”
李诚小心翼翼将炭粉用纸片收集起来，再用毛笔粘起来少许，抖落到玉石板上。
轻轻一吹，上面显现出几个手指印来。
然后他在一旁的空白纸上，用炭粉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印。
“各位。”
李诚将玉石板展现给众人看：“这上面有七个手指印，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我的。”
在场众人此时都目瞪口呆。
和前世一样，古人们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指纹可以用来辨别人的身份，尤其是在文盲率极高的乡下，用指纹来签字画押更是再正常不过。
但在他们的认知中，指纹是需要用红泥才能印出来的。
用炭粉凭空显出指纹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也许在京城或其他地方，会有高人通晓这一技巧，但在青玄山脉的飞云庄内，这件事绝对是超出认知的，它并不难，但就是没人能想到。
“神了，真是神了！”
“好巧的办法啊！”
“李先生好样的！”
一众庄客和下人们，都开始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李诚，甚至个别好事的都喝起了彩。
对于萧达萧大奶奶等人来说，李诚相当于是投靠了萧雨媚的戏子，不值得高看，又惹人讨厌，表现越好，就越是长他人志气。
但对飞云庄最广大也最辛劳的中低层来说，李诚不曾欺压他们，又能讲出引人入胜的好故事，是一个给他们带来了快乐的人，如今又当众变了个厉害戏法，那自然是值得他们尊敬，值得他们叫好的！
喝彩声中，萧达和萧大奶奶大张着嘴，下不来台，也说不出话了。
“请您也按下指印。”
李诚微笑着递纸过去，将萧大奶奶的指纹也搜集过来。
没有计算机，辨别指纹只能靠肉眼，而且用碳粉显出来的指纹并不清晰，很耗眼力。
所幸，玉板是白底，而且上面两种指纹的差异很大。
“列位请看，这第二种指纹的主人，便是盗取宝物的真正小偷了！咱们只要一一比对，便能将其揪出来！”
虽是这么说，但李诚知道那不太可能。
还是那句话，辨别指纹只能靠肉眼，炭粉指纹又不清晰，飞云庄这么多人，一个个查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可能还有冤假错案。
但李诚又不是只会这个？
实际上，在拿到白玉石板的那一刻，李诚就在上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还是老话，虽然不想承认，但作为犬科动物，狐狸的鼻子很灵。
他立即认出来，那有演武场各式兵器的味道，有木杆和铁锈味，只有常年练武而且啥兵器都练的人手上才会这样。
李诚环顾四周。
普通庄客顶多练练拳法棍法，不可能。
萧婉儿，更不可能。
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了刚才指责他的洪教头身上。
真不是他小心眼，在场就这么一个教头。
不都说，凶手喜欢返回作案现场吗？
“你、你看我干什么？”
“不妨就从教头你先开始吧……”
教头恼怒道：“李先生，难不成，你怀疑我是那个小偷？”
啊，对啊。
当然，李诚面上友善地道：“非也非也，只是赶早不如赶巧，既然我们想抓小偷就要所有人都来按指印，这里除了几位少爷小姐外，就属教头你最有威望，当然要请你来做个表率。”
“这是坏我名声！”
洪教头大吼着，额头上却隐隐渗出汗滴来。
此时此刻，这般表现就显得有些异常了，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不就是按个手印吗，比一比不就完了？”
“激动过头了吧？”
“难不成……”
眼见周围人竟然对自己起了怀疑，教头一咬牙，抱拳大喊：“洪某人在江湖上混，一靠手上本事，二就是靠个人信誉，若我真是小偷，就叫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姓李的，你分明是想损我名声，才第一个就指我，你若真有胆量，敢不敢跟我过几招？”
哈？
我一说书先生，跟你打架干什么？
然而不等李诚回答，那洪教头直接一拳就朝李诚的肚子打了过来。
此时萧婉儿站得稍远，前面又有其他人，赶不及阻止，其余庄客更是没本事阻止，眼见这一拳就要打中了时……
砰！
朱重秀灵巧地从人群中钻出来，挡住了洪教头的拳头。
洪教头愣了，他刚才这下是奔着要李诚暂时说不出话才打的，力气用了足有七分，哪想到竟然被一个娇小的少女截了下来。
“小丫头，你让开！”
却听朱重秀说：“休要伤我哥哥，要打，就跟我打！”
“少小看人了！”
虽然以大欺小不好听，但洪教头更恼怒少女的态度，当下横推一掌，用了八分力气，想把朱重秀赶到旁边去。
谁承想朱重秀不但力气不小，反应也很快，凭借个头小的优势，稍一侧身躲过这掌，提起拳头，直打向洪教头胸口。
少女努力多天，终于学以致用，这一招姿势很标准，正是高祖长拳中的猛虎下山，直来直去，攻人心窝。
洪教头不得不中途变招，想要拦下朱重秀，但少女的力气比他想象得还大，他双掌叠加，仍是重心不稳，倒退了半步才卸下力道。
刚缓过来，抬头要说点狠话，却见朱重秀又打了一拳。
还是猛虎下山。
拦住，重心不稳，倒退，抬头，拳头又来。
依旧是猛虎下山。
猛虎下山，又下山，下山成瘾，下山循环，下山溢出。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李诚看得分明，朱重秀凭借体内那把刀的力量，力气比没有品级的洪教头大了不少，再加上她天赋奇高，直觉准确，靠这一招能把洪教头一路打出飞云庄的大门。
洪教头要想打赢朱重秀，得拿兵器，欺负少女没经验才有可能成功。
洪教头现在都要崩溃了。
刚才是被人怀疑品德，现在马上连能力也要被人怀疑了。
这日子还能过吗？
这小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
终于，他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李诚眼疾手快，笑嘻嘻小跑过来，将洪教头的手印取了。
稍微一比对，诶嘿！
“教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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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标题呢？我那么大一标题呢？
完了。
眼见证据确凿，洪教头顿时双目无光。
他从一个还能混饭吃的武术教头，彻底沦为了小偷。
可恶，当初就不该贪那笔钱的！
绝望中，他朝萧大奶奶望去，后者起先犹豫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后立马转换成鄙夷神情，对周围人下令道：“快将这厮拖下去！”
李诚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他刚才就在想，这宝物放在萧大奶奶的闺房中，按说寻常人应该碰不到才对，这洪教头是怎么偷走的？
莫非……啊呀，这眼前怎么有绿光闪烁呢？
眼见萧大奶奶不讲情面，洪教头终于是下了决心。
他绝对不愿意以小偷之身被飞云庄抓住，既如此，还不如逃去那黑虎寨，落草为寇，大碗吃肉，大口喝酒！
只需要一个投名状。
“大奶奶，求你可怜可怜小人……”洪教头眼珠一转，直接跪倒在萧大奶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小人被那猪油蒙了心，做下此等错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我已经说了……”
萧大奶奶话音未落，洪教头突然抱起，双手成爪，攻向妇人的脖颈。
他打算将萧大奶奶作为人质，安全脱身！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洪教头快要成功之际，一个人影从楼上飞身越下，掌风袭来，砰的一声将洪教头打飞到旁边柱子上。
洪教头吐出一大口血，睁眼一看。
“徐景，竟然是你！你……”
“少废话！纳命来！”
徐景毫不犹豫，第二招直接拔剑，刺向洪教头的胸膛。
李诚见状连忙大喊：“少侠剑下留人……”
噗呲！
“……啧。”
事实证明，九品武者对普通人还是有压制的，洪教头根本没机会还手，惨死当场。
徐景甩干净剑刃上的血，眼底全无异色，对萧大奶奶道：“萧夫人，您受惊了……”
萧大奶奶的视线在徐景脸上停了半秒，马上一脸笑容道：“徐少侠，您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如此恩德……”
那边几人互相夸赞，李诚这边却头疼了。
他还不知道这洪教头为什么要栽赃自己呢！
他和洪教头也没啥冲突啊！
想到这，李诚不禁看向徐景，照理说，刚才徐景完全有机会活捉洪教头的，可他却选择一击必杀，这里面必有蹊跷。
以后与这人相处时得长个心眼。
余下之事，无甚可说，宝物既然已经寻回，小偷也惨死当场，几人便移步其他地方，让几个庄客负责打扫尸体。
“哥，我刚听说这事儿时可吓坏了。”
附近一座凉亭里，朱重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轻拍小小胸脯道：“幸好你能想到这么巧妙的办法，否则咱们可真就背了黑锅了。”
“你这人，油嘴滑舌，鬼主意倒是真不少。”萧婉儿也站在旁边，虽然话里话外带了点刺，但看向李诚的眼神里，却透露着赞赏，与好奇。
李诚谦逊道：“江湖人的小手段而已。”
萧婉儿转而又问：“你既然这么聪明，人又年轻，有没有想过认真读书，考取功名呢？”
没想过，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狐狸。
看遍史书，适合狐狸考取的公务员岗位，其工作地点全在后宫里。
我可是个公狐狸，那种事轮不上的。
李诚撇撇嘴，搬出过去的那套说辞道：“父母早亡，家徒四壁，我和妹妹要是不出来闯江湖，怕是早就饿死了，哪有钱有闲去读书呢？”
听闻此言，萧婉儿抿起嘴唇，正当李诚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要过去，她却又轻声道：
“要不，你就留在庄子里吧。”
“这个……”
少女言辞恳切，吐气如兰：
“我们飞云庄虽不是什么大世家，但是供一个人读书的钱还是有的，这事儿我就能做主，你可以留下专心读书，考个四年八年没问题的。”
眼见萧婉儿说得真诚，李诚心中多少有点小感动。
想象下，假设你是个到处打零工的北漂，忽然有个年轻貌美的土著大小姐柔声对你说，可以包吃包住供你考研或是考公，四年不行就考八年……就说这香不香？
可惜，李诚是狐狸，用不上这些。
他拱手辞让：“谢婉儿姑娘厚爱，只是我天资愚钝，又闲散惯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辜负你一片心意了。”
“我、我就随口一说，什么厚爱什么心意，你可别误会。”
萧婉儿站起身，脸色微红，回了李诚这么一句后，便独自离去。
一旁的朱重秀打趣道：“李大哥，要我说，你不如答应了萧姐姐，日后做个狐狸县太爷……”
“好啊，小妮子你敢打趣我……”李诚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挠痒痒。
“啊，哥哥饶命！”
这时，亭子后边走出来个人，对李诚拱手道：“二位兄妹和睦，真是令人艳羡。”
李诚停下蹂躏大乾花朵的作恶行为，回身望去，发现来者和徐景一样，也是江湖侠客打扮的年轻人，只是相貌更白更秀气一些。
“阁下是？”
“在下席友晨，江湖上的一介无名小卒耳，刚才见到李先生你施展妙计抓出小偷，钦佩不已，想来结识一番，不知……”
“过奖过奖……”
交朋友攒人脉嘛，好说。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李诚和朱重秀没干别的，就和这席友晨聊天来着。
李诚发现这人见识广的可怕，天南地北都能聊上一些，不由得越来越上头。
从大乾的二十七省聊到北方草原的狼民部落，再由北向南，聊到那紧贴着云梦省、妖魔遍布的十万大山，接着又是仙山缥缈的东海……
穿越者地理常识+1
相对的，这席友晨也被李诚时不时的跳脱思维所吸引，比如做个超大型祈天灯（孔明灯）让不能修仙的人也体验一把飞行的快乐什么的。
总之，两人相谈甚欢，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一直聊到太阳西斜。
“李兄真是妙人……”
“哪里哪里，还是席兄你厉害，我恨不得和你抵足而眠，彻夜漫谈！”
“哦？嘻嘻，李兄，此话可当真？”
席友晨的嗓音忽地尖细起来，接着嘴角微翘，话锋一转道：“在下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李诚并未察觉有异，回答：“好，一定！”
席友晨主动告辞，绕到一个没人的僻静处，从怀里取出一只千纸鹤来，只见“他”轻吹一口气，纸鹤自己动了起来，飞向远方。
另一边，李诚和朱重秀返回了卧室。
此刻，楼前的尸体和鲜血已经被打扫干净，只留下些许不易察觉的印痕，光看此处，谁也想不到这里死过一个人，更遑论这条人命为何而逝去，又死得值不值了。
李诚不由自主又开始思考为什么洪教头会栽赃自己，猜了一夜，没什么结果。
第二日一早，他是被鼓声吵醒的。
“黑虎寨的强人攻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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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我真是来加入你们的
土匪打地主，这得去瞧瞧。
倒不是说李诚啥热闹都想插一脚，但他寻思：萧婉儿作为飞云庄的高级战力肯定会出场，指不定会遇见危险，到时他不就有报恩的机会了吗？
旁边，早就起床的朱重秀看出了他的想法，关切道：“李大哥，你要出去，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这地方没几个人能拦住我。”李诚说完，便悄悄离开了屋。
少女望着李诚的背影，有些恼恨自己帮不上忙。
她虽然能空手打洪教头，但肉体凡胎，上了真刀真枪的战场，却未必能比一般庄客强多少。
“我还要更努力些。”
朱重秀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在原地练起拳来。
李诚没有胡乱跑，他找了个高处，眺望清楚庄客们集结的方向后，趁四下无人，变身成了一只鸽子。
咕咕，咕咕。
他振翅高飞，紧跟着那些拿了兵器的人们。
飞云庄庄客虽多，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拉出来打仗，李诚在天上粗略数过去，老老少少全算上，大概不到两千人而已。
相比起真正的官军，这两千人没有甲胄，大多也只拿着简略长枪，除了几百精锐阵列整齐、背负弓箭外，其余人走得松松散散，不成样子。
所幸，他们对面也只是普通的强盗而已。
双方在一处山坳上摆开阵势，人数上反倒是黑虎寨看着少了些。
飞云庄这边，一共有十来个骑着马的，手持银枪的萧婉儿正在其中。除了她以外，李诚还看见了几个熟识的武术教头，萧达萧二少爷，以及一位身材微胖，蓄着短须的中年人。
那便是飞云庄这边的主将，庄主长子，萧二少爷的老爹，萧猛。
而在强盗那边，则是乌泱泱一大片，除了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人颇为显眼外，其余的李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飞的时间久了，李诚不免有些疲惫，落到一旁的山崖上继续旁观。
他看不懂军阵，实际上，两边似乎也没什么像样的军阵，再加上有萧婉儿这类真正的超凡高手在场，交手过程反而更像是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里的那种主将先单挑模式。
先是黑虎寨这边出了个拿环首刀的家伙，被飞云庄的一个教头轻松砍死，接着那边又出了个手持狼牙棒的壮汉，交战十几招，把教头打下了马，正要下死手时，萧婉儿拍马出阵，将人救下。
接下来就是萧婉儿的独家表演了。
枪出如龙，谁与争锋！
普通的强盗自然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哪怕是一个同样有九品实力的对手，也被她打得抱头鼠窜。
眼见侄女单挑取胜，主将萧猛立即指挥一众庄客掩杀了过去，黑虎寨的强盗们当场崩溃，四散奔逃。
看样子，这一仗将以飞云庄获胜来结束。
然而李诚的鸽子眼却看见了一丝不和谐的信号。
远方山林里，飞鸟惊出，树梢摇晃，显然，某些正体不明的东西正在其下穿行。
几个追得靠前的庄客最早遭遇了它们。
“啊！”
“熊！有熊！”
“好多狼，该死，怎么跟疯了一样！”
黑虎寨那边的林子里，钻出来了上百只各色野兽。有熊有狼有虎豹，甚至还有一些鹿。
其中，有几只熊和老虎的体型异常巨大，身上隐隐散发出妖气，实力估计没到九品也快了，但是看动作疯疯癫癫，不像是有灵智，又或者说，被某种术法控制了心智。
在这个世界，不同种妖怪觉醒灵智的难度是不一样的，不是说有妖力的一定很聪明，猴子就很容易，狐狸差上一些，虎豹豺狼又差一些，而像是尸妖或是树妖之类，可能到了七品依旧和五岁小孩差不多，也就更容易被有心人操控。
但总之，这批混着妖兽的野兽显然是受黑虎寨一方操控的，它们突然出现，从侧面攻击了飞云庄的队伍，与此同时，刚刚还在逃跑的强盗们也趁机转身，反杀回来。
两面包夹下，庄客们惊慌失措，优势不再，转而溃逃起来。
刚刚萧婉儿冲的太靠前，此刻反而被包围，回不到大队伍中去。
英雄救美的机会来喽！
李诚飞到萧婉儿上方，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打。
大吼一声，直接跳下去帮忙打妖兽？
才怪！
以他一人之力，打这么多野兽和强盗，未必打不过，但太显眼了，铁定暴露。
何必呢？
打架要靠脑子啊！
于是他落到地上，变回了狐狸原形，故意散发出微弱妖气来。
我啊，是来加入你们的！
果然，身旁的虎豹豺狼并没有攻击他。
混入成功！
强忍着那些野兽的腥臊味，他悄悄来到萧婉儿近旁，只见这位银枪少女胯下的马匹早就重伤倒地，她本人也在群兽的攻击下左支右拙。
忽然一只站起来接近四米的巨大棕熊扑了上来，眼见就要攻击到萧婉儿时，李诚出手了。
考虑到柳诗诗的剑气用一次少一次，出于节俭，李诚转而选择用尾巴卷起一根小腿粗的大树杈子，从背后直捅巨熊的菊花！
我看你体大弱菊！
吃我一记核酸检测肛拭子加粗加长加倒刺版！
吼——哦哦哦啊啊嘎嘤嘤！
从巨熊凄惨的叫声中，可以看出这一击给它造成了多少伤害。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李诚混入兽群的目的，就是搞内部破坏，他将用事实证明，坑队友往往比敌人更可怕！
于是萧婉儿傻眼了。
在她的目光中，一只娇小的白狐狸，不断穿梭在那些庞大的野兽之间，用一根树枝对它们稚嫩的小弱点进行震撼心底的深入输出。
不对啊，这些妖兽不应该是一伙的吗？怎么互相打起来了？
而且下手好狠辣好阴毒啊，萧婉儿甚至下意识夹紧了大腿。
这场面，她是真没见过。
但不论怎么说，妖兽们陷入混乱后，萧婉儿的压力大减，终于不用狼狈地四处逃窜了。
对这个结果，李诚在欣慰之余，却也产生了疑惑。
这难道不算是他在报恩吗？
为什么系统没有任务进度提示呢？
难道说，系统认为，刚才萧婉儿的状态不需要他的帮忙吗？别吧，小姑娘都那样了，还有谁能帮她……
“孽畜尔敢！”
突然一声吼，传遍了整片山坳，不少正在攻击人的妖兽一时间都停了下来。
李诚眉头微皱，这吼声和当初斩妖司大光头的不一样，不掺杂灵力却能震慑群兽，显然，发声者多半是位真气深厚之人。
就在飞云庄这侧，一位老者坐在马车上，缓缓而出。
一旁的萧猛当即行礼道：“爹！”
来者正是飞云庄庄主，七品武修萧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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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投，我就，我就……
我就生气！
别，别走啊！投一张再走啊！

第三十五章 不要小看变化术啊
相对于柳诗诗，七品武者的战斗力并不会吓到李诚。
但秒杀一些低级妖兽还是绰绰有余的。
庄主萧浩看着虽然一把年纪了，肌肉却壮硕的吓人，仿佛《抡语》中的肌肉孔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几个大步，就轰的一声跃入了小群妖兽中。
他和萧婉儿一样，练的是飞云庄家传武学萧家枪法，一杆长枪挥舞得虎虎生风，锐利的枪芒横扫四周，妖兽也好，强盗也罢，无一不皮开肉绽。
如果所有的强盗和妖兽能团结起来，用人数去堆的话，倒未必不能堆死萧浩，然而飞云庄的其他人还没有跑完。
在长子萧猛的带领下，不少还能集结起来的庄客们反杀回来，萧婉儿也在其中，又重新开始追赶强盗。
反转再反转，这场冲突似乎还是以飞云庄的胜利而告终。
李诚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有这位老庄主在，他今天注定是不可能把任务完成了。
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他没有第一时间变回鸽子，而是先往林子里钻，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等等！”
萧婉儿眼尖，看见那白毛狐狸一闪而过，立马就追了过来。
对于少女来说，刚才这狐狸表现诡异，其后必有蹊跷，非得探个究竟不可。
而且，她还莫名觉着，这狐狸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此一来，更要追了。
一人一狐，一追一逃，在林子里跑了十来秒，李诚惊讶地发现，自己用原形，竟然还真就甩不掉萧婉儿。
怪说不愧是练武的吗，身体就是好，放到前世能顶两三个博尔特了吧？
殊不知，身后的萧婉儿也是同样想法。
这狐狸怎么这么快啊！
明明四条小毛腿那么短，跑起来却跟飞一样！
跑到一处乱石堆附近，李诚终于有点累了。
不逃了，变个形把小姑娘甩掉好了。
片刻后，萧婉儿追到跟前。
她左右张望，不见狐影。
难不成，是钻进石头缝里去了？
作为一个不愿服输的女汉子，萧婉儿没有放弃，蹲下身，在一堆乱石中挤了半天……
嘶，因为那里太大，卡住了。
有石头顶在中间，好难受。
呼气，用力。
“唔嘤！”
最终，在划破了好几处衣服，露出了胸前和大腿根白嫩的皮肤后，萧婉儿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
“看来还是追丢了……”
少女失望而归。
十分钟后。
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噗地一声，变回了人形态的李诚。
他沉默地在石头上坐了半晌，沉浸在回味之中。
刚刚，他在体验硅基生物的日常的时候，与萧婉儿发生了一些零距离的小剐蹭。
怎么说呢……
很不好描述啊……
就好像，他成了一个被遗忘的电视遥控器，不小心掉进了白色皮质沙发的夹缝里，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丰柔白嫩的沙发软垫充分挤压、包裹，眼前昏暗，逃无可逃。
又好像，他成了一个骑自行车的驴友，在一场盛夏的太阳雨后，驶入两座雪顶山峰间的谷地，迎面是片灿烂花海，潮湿而温热的香风环绕，令人不禁微醺。
还好像……算了，总之就是，好大，好白，好软，好暖和，而且萧婉儿刚打完仗，身上还有点湿……
嗯，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那个女人贴身的香囊味，对于鼻子灵敏的狐狸来说，属实是有点刺激了。
李诚对于变化术的威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幸好，他是个正人君子。
这要是来个LSP，肯定不会光变个石头，指不定要变一变肚兜亵裤之类的东西呢！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空就色，啊不，本狐狸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至少现在没有了……”
冷静了片刻。
李诚变身成鸽子往回飞。
一路上，他居高临下，看着飞云庄的人清点战利品、收治伤员。
虽然这次是飞云庄胜利了，但毕竟战局一波三折，受伤的人可真不算少，这个时代又没有专门的护士和护理学，庄客们也只能把这些人粗暴地背走或抬走，期间免不了撕裂伤口，触动断骨，引来一阵哀嚎痛呼之声。
萧家人们可以在战后论功行赏，而这些普通庄客们若是运气不好，断了胳膊瘸了腿，就会直接让一户人家失去一个壮年劳力，这年头也没保险，他们下半辈子必然凄惨无比。
但作为一只鸽子，李诚也只能咕咕叫而已。
飞回了土楼，他降落到了窗户边。
此时，朱重秀还在练拳。
“咕咕！”
“咦，怎么有鸟……你，你是李大哥吗？”
“咕咕~”
李诚扑棱着翅膀，在地板上变回人身。
“李大哥，真是你，你竟然还能变成鸟！”朱重秀扑了过来，扑进了李诚的怀抱里。
鼻翼微动，少女闻到了不太正常的香味。
因为太明显了，哪怕是人类，离近了都能闻出来。
她内心轻叹，不知名的决意愈加强烈，面上选择了沉默，笑眯眯地转而问：“李大哥，你没有受伤吧？”
李诚什么都没察觉，随意地挥挥手：“没有，就一些强盗，哪能伤到我，对了，没有人来过吧？”
“没，大家都聚在门口警戒，急着等结果呢。”
“飞云庄赢了，大部队应该也快回来了。”
李诚刚说完，便听见外面想起了鼓声，不多时，又有一个管事敲响他的门说：
“李先生，二奶奶说今晚要举行庆功宴，请您去说上两回书。”
“晓得了，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哈，那小人可就等着饱耳福啦！”
辞别了管事，李诚重新关上门，考虑到演武场现在估计没什么人，他不打算去练功，而是将时间用来教导朱重秀认字。
口袋里有了钱后，他直接在庄中买了笔墨，已经不需要在地上划沙子了。
小姑娘记性好，学得又认真，这才断断续续一周多时间，竟然已经认得常用的一千来个字了，勉强算是摘掉了文盲的帽子。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那李大哥，咱们走吧。”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尤其是李诚，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后，来到了庄内最大的一处院落，此刻这里已经摆满了圆桌，桌上的人，除却姓萧的外，就是各个管事，武术教头，还有庄外来的商人与江湖客。
打了胜仗，大家自然其乐融融，李诚也不含糊，走上台，先是照之前的顺序讲了一回西游记，而后又开了个新坑，讲了一出魔改后的杨家将。
或者说，萧家将。
反正是要魔改嘛，稍微应景一点也不算什么。
自然地，他还是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等到说书环节过去，他走下台，自然而然坐到了萧婉儿身边——飞云庄多数的太太小姐都是在后堂单独一桌的，只有萧婉儿特殊，与一帮武术教头们混在一起，才让李诚有了接近的机会。
“你没受什么伤吧？”
“我能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萧婉儿自信的模样，李诚脑内却回忆起她之前被豺狼虎豹追着咬的画面，不自觉地一笑。
“好啊，你笑什么？不相信我吗？”
“哪有，你想多了……”
“哼，谅你这谄媚的家伙也不敢。”
“谄媚？”
“你刚刚说书时，是特意把主角姓氏改成萧的吧，这不叫谄媚吗？我听得牙都酸了……”
被揭穿了小妙招的李诚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个徐景徐少侠，难不成他寸功未立，没脸来了？”
“唉，说起这事就觉得麻烦，那家伙孤军深入，被黑虎寨抓了去，我们还要想办法把他换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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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孝心变质会被封的！
那个杀掉我关键证人的徐景被黑虎寨抓走了？
哈哈……啊呃嗯，这可真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啊。
闭眼默哀0.03秒。
眨完眼，李诚看见一个管事满脸欢笑地将一坛酒搬上了桌子。
“这是我们飞云庄自酿的珍品，远近闻名。”萧婉儿嘴角微翘说：“你酒量怎么样？”
“如果你是指这种酒的话，啧啧，千杯不醉。”
李诚闻了闻酒液的味道，觉得酒精浓度相比前世那些白酒差不少，又考虑到自己是妖怪，便自信地拍响了胸脯。
“净吹牛！”
萧婉儿撅起小嘴，将碗满上。
此夜，不醉不归。
后堂，萧雨媚早早离开了宴席，前往庄内的议事厅。
此厅为飞云庄的高层们讨论各项要事之地，位于土楼最中心，宽敞明亮，正中是庄主的虎皮座椅，椅子后面的墙上，则悬挂着萧家老祖曾使用过的一杆铁枪，那枪不知痛饮过多少贼人的鲜血，在烛光下显出暗红色来。
如今，庄主萧浩正坐在虎皮椅上，听站在一旁的萧猛给他作报告。
最近这些年，萧浩基本都处在闭关状态，飞云庄主要就交给萧雨媚和萧猛兄妹两人来管理。如今萧浩好不容易出一趟关，自然要听一听管理的结果。
待听到萧猛说完，萧雨媚上前插嘴道：
“爹，此战庄内伤重者合计超过七十人，可否从账上挪出一部分钱来，买些修仙者炼制的灵丹来医治……”
“这钱花的冤枉，要我说，随便找郎中用些草药就行。”萧猛撇了撇嘴说：“有那闲钱，去山外买几十人进来都够了。”
“哥，他们为庄子卖命，如今落下伤残，咱们总归是要表示一下的。”
“也没见他们起什么用，还不是只会打顺风仗。”
面对自家兄长的反驳，萧雨媚无奈地叹了声气。
她倒也是习惯了，两人共管飞云庄的这几年，类似争吵早不知发生了多少次，矛盾已深，有时萧猛干脆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明知是好的事也要搅黄。
这其中，嫂子的那些枕头风没准也发挥了作用。
眼看一儿一女要吵起来，萧浩微微抬手，沉声道：“这件事，还是听你哥哥的吧。”
“爹……”
“不用再说了，庄子里的钱，都拿去买通脉丹。”
通脉丹？
萧雨媚想起来，这是一种可以疏通经络，帮助武者突破瓶颈的丹药，同样的，也是修仙者们才能炼制的，因此价格非常昂贵。
“爹，您是想……”
“不错，我要再尝试一次……我要突破到六品。”
望着萧浩那满头白发，萧雨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为女儿，老爹实力越强，她当然越开心，但她也记得很清楚，萧浩十年之前就曾试过服用大量通脉丹来突破，结果差点走火入魔，突破未成不说，连带着还重伤了一整年。
而今年萧浩已经五十有六了。
武者突破中三品本来就比修仙者凶险得多，非天赋异禀或有大机缘之人不可，在萧雨媚看来，自家老爹拖到五十多还这样，显然两项条件一个也不符合。
当下，她柔声劝道：“此时颇有风险，爹，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啪！
“啊！”
突然间挨了一巴掌，萧雨媚痛的趴倒在地，捂着红肿的脸，畏惧地看向萧浩。
后者此时站起了身，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得很大，喘着粗气，语调有些癫狂：“连你也觉得我……太老了？”
“……不敢。”
这一刻，萧雨媚又回想起了萧浩曾经的模样。
这个男人，固执霸道，一向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妻子儿女都曾遭殃过。
几年没交流，竟把这回事忘了……
一旁的萧猛本来也想劝老爹缓上一缓，但见到妹妹挨打后，他立马意识到，萧浩老毛病又犯了。
而且现在还更严重了，或者说，为了突破魔怔了……
魔怔人可不好劝啊。
于是他转了一副嘴脸，讨好道：“爹，您别跟我妹妹一般见识，她妇人之见，不懂咱们习武之人勇猛精进的意境。”
“哈哈，不错，还是我儿懂我。”
萧浩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我今年必要突破至中三品！”
眼见哥哥竟然怂了，在这么关键的地方放弃了原则，萧雨媚咬了咬牙，在地上磕起头来：“爹！还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可惜，这番话萧浩完全没有听进去，冷漠地看了一眼萧雨媚后，直接下了令：
“……你回去吧。”
“爹……”
萧雨媚无话可说，只得默默退出，留下议事厅里，兄长萧猛与近乎疯魔的老爹一唱一和。
出到外面，正好遇上李诚和朱重秀。
因为不想小姑娘饮酒，李诚没在宴席上多待，和萧婉儿聊了一会儿，便带着朱重秀返回卧房。
见到萧雨媚，他赶忙行礼，但马上又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红肿之处。
艳丽美妇人的脸上有这么处伤，实在是太显眼了，究竟是谁下得如此狠手？曹操知道了，怕不是能气得也穿越过来。
“萧夫人你这是……”
“跌了一跤而已，多谢李先生关心了。”
这话说了谁信啊！
然而李诚和萧雨媚终究是两辈人，关系隔了一层，没办法问的太细。
分开之后，李诚回到卧室，打开了系统。
讲评书这么久，【狐迷心窍·续】已经完成了。
【狐迷心窍·续】给了他五颗聚气丹，以及一项名为替身术的技能。
这个法术的使用效果和火影忍者里的同名忍术大差不差，都是在受到攻击时将附近的一样东西（比如木桩）拉过来代替自己承受伤害，只是使用条件上有不同——他需要事先在被替换的东西上贴符箓才行，并且无法短时间内连续使用。
同时，他又获得了两个新任务。
其中一个自然是……
【任务名：狐迷心窍·又续】
【任务描述：尽情散发你的魅力，让至少一千个成年人类对你念念不忘！】
【任务奖励：随机法宝X1】
好家伙，果真成系列了。
一千个人……这难度可不小，他得挖个老大的新坑才能做到。
至于另一个新任务，却是与萧雨媚有关：
【任务名：狐子孝心】
【任务描述：帮助萧雨媚解决一项难题，获得美妇人的好感吧】
【任务奖励：真龙腹鳞】
看来，他不光是要报萧婉儿的恩情，还要想办法讨好她娘亲。
但也没必要把这称为孝心吧？
这系统该不会默认了我会以身相许吧？
想得美！
爷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狐狸！
要完成这任务，还是得从萧雨媚的需求上入手。
一时间李诚陷入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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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量一流，相信很多书友都是知道的，没看过的一定要看看。
《侠之大者，朝九晚五》
荀武，穿越人士，今年二十有四，无门无派，父母双亡，没有妹妹，乃一朝廷鹰犬，拥有积累职业经验，从而获得职业特性的奇特能力。
作为捕快的他，为了升职加薪、获得更多经验，从而更加舒服的上班摸鱼，荀武意外地卷入了一场武林阴谋之中...
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闯入到了他平静的工作生活之中...
盗圣后裔，伶俐可爱的少女飞贼将他视作对手
监察天下，隐藏身份在江湖中闯荡的公主视他为未来新星
武林名门，绝代天才，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江湖秘闻、阴谋诡计，甚至就连异教的白发魔女都出现在了荀武附近
对此，荀武表示——侠之大者，朝九晚五。反正也挺有乐子的，只要给经验一切都好说

第三十七章 少侠总动员
黑虎寨。
半山腰一处木屋中。
被五花大绑的徐景抬起头，看向走上前的白衣书生。
“徐家堡的徐少侠？之前真是多有怠慢，还请原谅则个。”
徐景不屑地啐了一口道：“你是黑虎寨的二当家、白羽扇王展？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就应该把我放走。”
“哈哈，徐少侠何必这么着急？我们黑虎寨山清水秀，您可得好好观赏一番才是。”
“你！”
“把好酒好菜端上来，绝不可令徐少侠看轻了我们山寨。”
王展吩咐完看门的手下，转身离开，只留下徐景一人留在屋中。
“呵，不就是想等人赎我吗？”
虽然一不小心被俘虏了，徐景却并未慌张，他相信飞云庄那边不会不管他的，闹严重了。徐家堡也会来人。
但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
他注意到，身上绳子虽然多，但捆绑方式很有问题，绝大部分绳结几乎就是个装饰物，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要稍做手脚，便能腾出一只手来。
如果李诚来了这，绝对会气得亲自上手，教导教导黑虎寨的人，什么叫龟jia缚的艺术。
门外的看守们也很松懈，几乎隔一刻钟才会来看他一眼，至于其他时候这些看守们在做什么嘛……
“哎，听说了吗，昨天贺老六和一只羊……”
“真的假的，羊也可以吗？”
“骗你干啥，我跟你讲，羊那里可舒服了……”
嗯，就是这样。
山上这么缺女人吗？
真是令人悲哀！
但无论怎么说，徐景意识到，自己有逃跑的可能。
被俘已经很没面子了……与其等着被赎回去，还是主动跑掉能挽回点声誉，要不然这少侠真是没得做了。
等到天色再晚些的时候，趁两个看守打瞌睡，徐景开始行动了。
悄悄挣脱绳子，他溜出木屋，然后就遇见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他不认识路。
瞎转悠半天，躲过了两三波巡逻兵后，徐景在半山腰见到了一座点灯的院落，当下也不再多想，像只飞蛾一般探了过去。
爬上院墙，伸头，又看见白衣的王展。
他吓得一哆嗦，毕竟王展有八品实力，比他还是要强很多的。
徐景平复了一下心境，从另一侧偷偷绕到崖边，倚着墙根，偷听里面的消息。
有个小头领正跟王展抱怨：“那萧老贼太过厉害，兄弟们今天什么都没抢到，死伤还这么多，心中都憋了股怨气。”
“七品武修的确不好对付，但也只能猖狂一时罢了，不用怕。”
王展颇为自信地摇头晃脑道：“我前些天已经寻到了一枚五百年份的朝元草，必能令大当家突破中三品！”
墙外，徐景听得直皱眉头。
在他的认识中，黑虎寨大当家和飞云庄庄主一样，也都是七品武者，只是年岁有差，经验上稍有不如，所以历次与庄主交锋时都会落入下风。
但对方要是真服了那什么草，直接晋升六品，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继续贴墙细听，那小头领旋即询问道：
“二当家，你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只是这件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不可再叫第三人得知。”
“二当家放心，我在山寨上一向有守口如瓶的好名声，大家都知道的！”
那小头领果断保证完，又笑嘻嘻问：“不知大当家何时才能服药突破？我听说那飞云庄内要钱有钱要肉有肉，可真是等不及了！”
“我虽不是会炼丹的修仙者，但也略懂岐黄之术，此株朝元草被我放在药房，只待其在正午烈阳下暴晒十二个时辰满，就可以研磨成粉末，配合牛血服用了。”
“那不是很快了？大喜事啊！二当家您真是了不得！”
“哈哈，过奖……”
两人聊完了天，王展出门，送走了小头领。
徐景也趁机远离了院子，但并未立马逃跑，而是思索起来。
要不要，顺道把那株草药也偷走？
若能成功，他就相当于救了飞云庄，怎么想也是大功一件！
就是不知道王展口中的药房是指何处，但是没关系，慢慢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如此一来，到没必要这么早就离开了。
他蹑手蹑脚回到原来关押自己的木屋，发现两个看守还睡着，于是放心坐回到椅子上，用绳子假装把自己捆好了。
等再有机会时，出去好好探索一番吧。
飞云庄内。
李诚确定了目标，立即就又去找萧雨媚了。
巡了一圈，发现这位美妇人此刻竟然独自去往了庄内的医馆里。
飞云庄这么大，自然是有常驻的医生。
那是一位外来的郎中，也姓李，此刻他正带着两个学徒，给满地的伤患敷药。
因为伤者太多，医馆内的空间完全不够，大半都躺在外面的地上，外人来了只能垫着脚插空走。
呻yin声混着浓烈的草药味，让人一进来就脑子发昏。
萧雨媚却毫不在意，她正李郎中商量，看能不能从哪里买一些稍便宜的药，尽可能保下更多的人。
虽然她脸上的掌痕还未消退，但作为一个常年管理着半个庄子的成熟女人，她很快就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去做自己现在还能做的事情。
可惜，李郎中并没能给她好消息：“二奶奶，庄子里的药最多再有两天就用干净了，而且现在哪还有便宜的药啊，南边有人造反，商路断了一半，就靠着从北边买药，能维持原价都要烧高香了。”
“唉，可是庄子里一时间也实在是抽不出更多钱来……上一批的酒卖的也不好，收入比预想中减少了一半还多。”
原来如此，萧雨媚现在很缺钱吗？
这应该就是任务里所说的难题了吧？
然而李诚自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挣钱的法子……等等！
这飞云庄是靠着往外卖酒来挣银子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李诚的脑袋里渐渐有了主意，走出来朗声说：“萧夫人！”
“李先生，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有个酿酒的法子，也许可以帮夫人解决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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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番的我，获得舔食者特性》
如果世界不止一个，你可想过你所认知的电影，小说，二次元人物全都是真实的存在？
林秋风平静的生活被一群突然闯入的丧尸所打破，因为双腿残疾他选择舍己为人，最终被一只舔食者重伤。
生死存留之际，世界的防火墙被触发......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诡异的发现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了，正当他迷茫时，两个黑底红瞳的“人类”向他走来......
ps：二次元入侵现实，主角入侵二次元，第一个世界，东京喰种

第三十八章 酿酒是穿越的特色，不能不品尝
“李先生还会酿酒？”
若是个普通人突然跑到萧雨媚跟前，说上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酿酒可是门技术活，又不是躺床上刷手机，随随便便就能刷一天。
但李诚作为说书先生，一贯给人见识广博的印象，又在之前的小偷事件中表现得极为出彩，因此萧雨媚没有立即否定。
“略懂，略懂。”
李诚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跟萧雨媚说出自己的要求。
现成的便宜酒液，能生火的房间，以及一些陶碗瓷瓶和蒸笼之类的。
没错，他要搞蒸馏酒了。
说白了，就是借助酒精比水低的沸点，通过蒸馏的过程，将浓度较低的酒水提纯成浓度较高的烈酒。
前世他也看了许多穿越小说，基本原理和操作过程都还是清楚的，当然，由于时间紧迫，他肯定是搞不出玻璃制造的蒸馏瓶了。
成功率嘛……自然也不敢保证。
但试一下没问题的。
萧雨媚也是同样心思，毕竟李诚要的东西并不多，试试无妨。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诚跟着管事，来到准备好的院落中。
除了萧雨媚外，朱重秀和萧婉儿也跟了过来。
“你当真会酿酒，可别是吹牛，要是把好酒再给糟蹋了，看我明天演武场上怎么训你。”
萧婉儿一如既往，嘴上不饶人。
“婉儿姐，哥哥他一向说到做到。”旁边的朱重秀很有信心地说：“您瞧好就是了。”
“你这丫头，倒是信他，我看啊，是也嫌练功不够辛苦了是吧？”
“啊，婉儿姐，我哪敢啊，饶命！”
两个女孩子闹成一团，李诚则独自走进小屋中。
架起锅碗瓢盆，点好火，再倒入酒水，第一次尝试……
没控制好温度，失败。
他已经不再是学富五车的高中生了，最基本的实验操作技能也还给化学老师了。
幸好酒水还够，再来！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李诚才提纯出浓郁的酒浆来。
“幸不辱命。”
打开门，浓烈的酒香就飘满了整间小院，将正在旁边抽空练武的萧婉儿和朱重秀都吸引过来。
朱重秀还小，不了解酒，萧婉儿却是千杯不醉的，只一闻，就觉出差异了。
“这真是用给你的那些酒做出来的？”
“当然，要不要尝尝？”
萧婉儿小抿了一口，然后就开始吐舌头了：“好辣！怎么可能……”
“辣就对了。”
对萧婉儿惊讶的表情，李诚表示非常适用。
萧雨媚也在管事的通知下赶了过来。
美妇人虽然不是很爱喝酒，但什么酒能卖出什么价值却是十分清楚的。她只尝了一口，就确定李诚这酒在当前的青玄山脉南北绝对属于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虽然细节上的味道还需要微调，但这前所未有的浓烈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不一定所有人都爱喝，可每个尝过的人，都绝对会觉得其他酒品寡淡无味！
也许仙人们的佳酿中也有类似的？然而李诚用得却都只是最普通的材料而已，这成本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就是酿造过程比较消耗普通酒水，也就是要消耗更多粮食，但这也可以通过更高的价格来弥补，何况飞云庄并不是很缺粮草。
若是能挣来更多银两，给伤患买药的钱也就有了。
这可真是……
萧雨媚想过李诚可能会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这么大。
“李先生，这酒，真的可以卖给我吗？”
“自然，我会连酿造的方法也一并交给夫人您。”作为一只志在仙道的狐狸，李诚对这些穿越者致富小技巧并没有多少留恋。
“这……”
但萧雨媚却犹豫起来。
她原本是打算雇佣李诚留在庄中酿酒的，哪知李诚竟然直接将秘法也一并上交了，那可不是用银子就能随便换来的。
在这个时代，普罗大众可都是深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道理的，李诚的这种毫无门户之见的做法，在萧雨媚看来奉献的有点过多了。
再加上李诚那俊美异常的面容，哪怕萧雨媚今年都快四十了，看久了也依旧会脸红心跳……
两相叠加，让萧雨媚本能的不希望李诚吃亏，坦诚道：
“李先生，实不相瞒，你这酿酒秘法的价值不是十几两银子所能衡量的，我不能坑你……要不这样，你提一个要求来，只要是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答应。”
“萧夫人无需如此，这法子是我送给飞云庄的，不需任何报酬。”
李诚看了眼萧雨媚，又悄悄瞟了一眼旁边的萧婉儿。
两个人两个任务，这才是他献上秘方的理由。
要是因为拿了报酬，导致系统判定这不算是报恩而是交易，任务奖励拿不到，那才是亏死了呢！
李诚的坚持，让萧雨媚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再三要给报酬无果后，她也只能礼送李诚和朱重秀回去。
待身边只剩下女儿，萧雨媚沉思起来。
世上真会有如此无私的人吗？那总得有个无私的理由吧？
刚刚，李先生的眼神有看向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么英俊的小伙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半老徐娘呢？
嗯，当时他好像还偷看婉儿来着……对啊！这两人最近几日成天混在一起，真要是弄出什么苗头来，也不是没可能。
说起来，婉儿也单身那么久了，枪棒越练越厉害，打跑的少侠也越来越多，这李先生没练过武艺，也许物极必反，更适合她？
倘若真是如此，虽然出身有差距，但就看那张脸，婉儿也不会亏……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当赘婿……
萧雨媚回过头，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向萧婉儿。
“娘，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婉儿，娘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李诚这个人，怎么样？”
“虽然有时很烦人，但也很有毅力，而且博闻强识，算是个有趣的家伙……你问我这个干嘛？”
面对女儿懵懂的眼神，萧雨媚直接挑明了说：“娘想问的，是你对李诚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方面？哪方面？
“呀！”
明白过来后，萧婉儿第一时间就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可能呢……”
然而，少女的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忽起来。
“你呀……”
熟知女儿表情真实含义的萧雨媚，不禁笑出了声：“真是藏不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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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娘的大内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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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她一向喜欢直来直去
李诚坐在床上，端详着手里那三枚青色片状物，它们轻而薄，质地坚硬，表面光滑。
这便是系统给他的新任务奖励，真龙腹鳞。
对于三枚鳞片的详细功用嘛……考虑到李诚是修仙界的野生街溜子，拥有极为广阔的知识盲区，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试着把鳞片按在脑门上，念了句咒语：“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嗯，啥用也没有。
不但暴露了年龄，还很羞耻。
也许，这东西能用来炼丹或炼器？不知道生吃有没有用……
捣鼓半天，在门牙废掉之前，李诚总算是试出来一点东西！
这龙鳞能储存妖气！
他可以在安全的时候输出一部分妖气放在龙鳞里，等到战斗时再迅速取出来，三个龙鳞全算上，能让他可使用的妖气量增加一倍还多！
哪怕龙鳞只能干这个，对李诚的帮助都是巨大的。
李诚如今的修为，大半都是磕丹药嗑出来的，小半是柳诗诗那双修来的，因为没有主修功法，总量其实一直不多。
之前打架时他更喜欢取巧，也是害怕打到一半妖力耗尽。
如今有了龙鳞，他以后就不用……嗯，至少不用过分节省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李诚打开来，见萧婉儿站在外面。
今天的少女与以往不同，看得出有梳妆打扮，低头颔首，少了一分潇洒，却多了一分扭捏。
“婉儿姑娘，你这是……”
“李诚，我有话跟你说。”
啊，直呼我名？
有大事！
还没等李诚回话，萧婉儿就拽着她袖子，把他拉了出去。
朱重秀这时才从门框后面探出头来，望向愈走愈远的一男一女，眼睛微眯。
事有蹊跷！
得跟上去！
萧婉儿拉着李诚，一路来到了某个僻静的院子里。
院中干净整洁，一半种着淡黄色的花，另一半放置了木枪木棍，空气里飘荡着某种李诚极为熟悉的香气。
他明白过来：“这是你住的地方？”
“……嗯。”
“你还会种花？”
“我娘让人栽的……我院子里有花就那么令你奇怪吗？”
“啊对啊。”
“你！呼……算了，一会儿再说你。”
眼见萧婉儿一个深呼吸又平静下来，李诚颇为好奇。
这到底是要谈什么事？
然而等了半天，小花园里还是一片沉默。
萧婉儿几次想要开口，却没发出声音，反而脸色有些微红了。
这怎么跟朱重秀似的？
李诚开始瞎猜：依照这丫头的性子，难道说，是闹出了什么丢脸的事不好叫庄里人知道，想找我帮忙，出主意、擦屁股？
嘛，擦就擦吧，这也是报恩的一部分。
先安慰安慰。
“今天真是不像你啊……”李诚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没关系，你想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的，绝不会笑话你。”
白毛狐狸温柔一笑，被动技能魅惑全开，迷人指数瞬间爆表。
此刻，本就纠结的萧婉儿，心跳自动调成了2倍速。
“我……唉，你说得对，这样可真不像我。”萧婉儿自嘲地一笑，仿佛终于挣脱开了锁链，主动朝李诚贴近半步。
光滑细腻的肌肤近在眼前，温润的女儿香萦绕鼻尖。
萧婉儿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李诚，你喜欢我吗？”
哈？
等会，你是问这个？
惊讶之余，李诚却也沉默下来。
这不是一个能随口回答的问题。
他认识萧婉儿的时间不长，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身材很好的少女，一个耍枪水平高超而且身材很好的女汉子，一个心肠不坏为人洒脱而且身材很好的女侠……
咳咳。
扪心自问，他对萧婉儿是有好感，也馋身子，但没上升到可以成为恋人的程度，至少现在没有。
最重要的是，他作为狐狸，也没打算和飞云庄的人类谈恋爱。
爱是要负责的。
“抱歉了，婉儿姑娘，我……”
“……不用说了。”
萧婉儿不是笨蛋，她从李诚脸上的表情变化中，早就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娘之前一定是误会了。
我真傻，真的，竟然就这么直接跑过来问他。
哼！喜欢老娘的大有人在，不差你一个，但为什么……
心好痛呢？
不行，我不能再看他了。
“李……先生，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婉儿姑娘，我只是……”
“无妨。”
还没等李诚问完，萧婉儿就径自离开了这处小花园。
少女面色平静，甚至还露出了颇为得体的假笑，只是她眼角的微微酸楚，却无人能得知了。
说起来，这里明明是少女的小院，如今却反而是李诚一个人留在这里，真是说不出来的尴尬。
“真是罪孽深重啊……”
李诚靠在墙边，看微风拂过花朵，吹落几片花瓣，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混乱。
“李大哥。”
朱重秀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道：“婉儿姐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该不会一直在偷听吧？”
“没有一直。”
“也就是说有偷听咯？”
“李大哥！”
朱重秀突然调大了音量，转换话题问：“李大哥，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咦？”
“当初的白莲宗仙子，还有现在的婉儿姐，李大哥你都不喜欢吗？还是说，李大哥你只喜欢狐狸？”
“……你这小丫头，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问了有用啊！
自用~
朱重秀撇了撇嘴，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直视着李诚，一副不回答她就不眨眼的气势。
“我不知道，或者说……
我都喜欢。”
李诚决定诚实一回。
这两个妹子，放到前世，他肯定是要隔着手机屏幕prpr的。
但他又不是什么正道剑侠，他是一只狐狸，狐狸有狐狸的屁股，顶半个脑子呢。
而且，相处时间毕竟还短，感情懵懂，不算深。
所以，他虽然都馋，但要是认真思考谈恋爱这种事，却不能乱来了——整不好尾巴露出来，被人一剑砍了，可太不值当了。
总的来说，好感是有的，冲动是有的，在一起，那还得从长计议。
朱重秀一向聪慧，联想到李诚的身份，很快也明白过来。
不由自主地，她樱唇微翘，心里就像吃了糖一样。
萧婉儿不知道李大哥的身份，白莲宗的仙子又不能和妖怪在一起，那现在能真正陪在李大哥身边的……
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吗？
好耶！
哼，你们这些大姐姐，那里大又有什么用？
……
与此同时，飞云庄的门口。
一个略有些狼狈的身影跑了过来，向看守喊道：
“我是徐景！我从黑虎寨逃回来了！”
……
PS：为了防止某些朋友想太多，提前说一嘴，本书是欢乐向后宫，绝不会出现恶心人的情节！
PSS：哈哈哈哈，上一章图炸了，我没分清狐狸和喵的黑历史不存在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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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二月末了，票票们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各位朋友，你忍心看着票票们就这样凭空消失吗？被世人遗忘，连一点点痕迹都留不下来？快把她们投给我吧！她们将在我的书里获得永生！

第四十章 长辈之命不可违
飞云庄，议事厅。
庄主萧浩坐在虎皮椅上，长子萧猛站在一旁。
而在他们跟前，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徐景，恭敬地从怀中取出一株草药献上：“这便是我在黑虎寨偷来的朝元草。”
萧浩将药草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又闻了闻气味，大喜道：
“不错，和我年轻时见过的一模一样，是真的朝元草，而且年份更久，怕是接近六百年了……有此仙草在，我突破到第六品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萧猛立即贺喜：“恭喜爹爹！”
“你尽快去把辅助丹药拿来，帮我做好闭关的准备。黑虎寨那厮既然有意收集此草药，估计也是准备突破了，时不我待啊……”
萧浩又转头对徐景道：“老夫向来有恩必报，徐少侠此番既助飞云庄御敌，又替我取来这突破的关键，想要什么，大可说出来！”
“多谢庄主！”
徐景躬身行了一礼，脑海中回想起那纵马提枪的倩影。
从游历时偶然相见的痴迷，到长时间以来求而不得的积郁，欲火焚身，近乎心魔。
“庄主，晚辈想要求娶萧婉儿……”
“婉儿？嗯……”
萧浩沉吟片刻，没有马上回答。
萧婉儿是飞云庄年青一代中的翘楚之辈，天赋比他这庄主都好，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突破六品。
正因为有此天赋在，萧浩才一直默许了萧婉儿拒绝各路求亲者，一直单身到现在。
现如今，要把这飞云庄的珍宝嫁出去吗？
徐家堡的徐景……
“爹，我听说，徐家堡有年轻一辈拜入了绮罗宗，还成了内门弟子。”正当萧浩犹豫时，萧猛凑上前，小声道：“这徐景，应是那人的兄长。”
“还有此事？”
“确有此事……”
萧浩闭关时间太长，难免消息闭塞，听到长子如此说，心中的天平逐渐稳定下来。
“好，徐少侠，老夫答应你了。”
“多谢庄主成全！”
眼见此事促成，萧猛心中松了一口气。
其实，很多类似徐景这样的少侠，都是萧猛暗中支持的，为的就是让萧婉儿早点嫁出去。
倒不是说他有多关心侄女的婚事，实在是他自己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加起来都没萧婉儿一人有本事有威望。
每次他和萧雨媚在管理庄子中出现冲突时，萧婉儿都会和她娘站在一起，给了他很大压力。
如今终于能把那烦人丫头送走了，相当于让萧雨媚断了左膀右臂，日后在飞云庄里，他的话语权自然会大涨。
想到这，萧猛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萧浩沉声道：“把那母女俩叫来吧，这种事，今天就定下来，我好安心闭关。”
“是。”
……
萧婉儿本来正在演武场练功。
她试图通过一遍又一遍的锤炼招式，让自己的脑袋忘记刚刚与李诚的交谈。
然后就失败了。
“可恶……”
少女用力一投，让枪头牢牢扎入木头假人的两腿之间，几乎让假人当场从下往上裂成两半，看得演武场其他人纷纷夹紧了腿，猜测是谁把大小姐惹不高兴了。
这时，传话的下人找到了她。
萧婉儿板着脸，来到了议事厅中，发现萧雨媚已经在场，并且眉头紧皱，像是听到了很糟糕的消息。
再一转头，瞧见了徐景，后者对她微笑回礼。
这个外人，来议事厅干什么？
萧婉儿默默回了个礼，一点好脸色也没给，然后走到萧浩面前躬身道：“爷爷。”
“好，好！”
萧浩对孙女的精气神很是满意，随后又伸手招来徐景，朗声道：“爷爷今天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
什么？！
萧婉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刚刚被李诚拒绝的悲伤全部转化为了一股愤怒，少女毫不掩饰，果断开口：“爷爷，我不愿意！”
萧浩微微抬了下眼答：“徐少侠是徐家堡的青年才俊，武艺修为也和你一样都是九品，门当户对，你为什么不愿意？”
“秉性不和，孙女和他在一起，只怕每天都会从早吵到晚，没一刻安生。”
旁边的徐景立马辩解道：“婉儿，我……”
“谁允许你这么称呼我了？”
萧婉儿对这块牛皮糖气的牙根痒痒，可还没等她说完，萧浩便淡淡开口说：
“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婉儿，你不要任性。”
“爷爷？”
萧婉儿不服气地看向萧浩的眼睛，却只从瞳孔里面看见了无尽的冷漠。
“爹，此事太过突然，不如再给婉儿一些时间可好？”一旁的萧雨媚赶忙为自己的女儿说话：“给个两三天，让她好好再想想。”
“不必了。”
萧浩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道：“说今天，就今天，还是说，你们娘俩不想听我的话了？”
“爹……”萧雨媚低下头去，思考要如何再劝。
“还请爷爷收回成命！”
“婉儿？”
不顾母亲的担忧眼神，萧婉儿抬起头，直视萧浩道：“别说两三天，便是两三年，我也不会与徐景成亲。”
“……”
萧浩沉默片刻，然后忽然对空打出一掌，掌风呼啸，让少女一时有些站不稳。
但萧婉儿立即脚下用力，一步不退，也没有喊叫，仍直勾勾盯着萧浩。
萧雨媚求情说：“爹，婉儿只是不懂事，还请您手下留情。”
一旁，徐景也想求情来着，但看到萧婉儿那倔强的模样，还是收回了嘴，心想：好啊，你这么不愿意……
那就让你爷爷好好教训你！
反正你早晚是我的！
萧浩终究是没有出第二招。
他对长子萧猛道：“把她带去后山面壁崖，严加看管，一个月内不许外出。”
“是。”
然后他又对徐景说：“婚礼会在一个月内举行，你放心去跟家里人说吧。”
“谢过庄主！”
眼见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萧雨媚默默走到堂下，扶起女儿。
萧婉儿还是一声不吭，但毫不舒展的眉头无疑昭示着，她的内心没有半分屈从。
很快，下人们过来将萧婉儿带走，徐景等人也都散去。
萧浩一个人走回了自己位于顶楼的练功室。
服下一枚通脉丹，感受着真气一如几十年间一样冲刷四肢百骸，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纵横江湖的美好岁月。
然而脸上的皱纹不会消失，头上的白发不会变黑。
韶华已逝，断无复返之理。
“这次，一定要突破成功，无论代价是什么……”
……
再次声明，本书是欢乐向后宫，不会出那种事，放心。
然后是例行求票……
没想出骚话，要不我打个滚吧！咕溜溜！

第四十一章 潜入与敌袭（加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飞云庄也不是什么大内皇宫，几个下人口头一传，到了晚上，半个庄子就都知道订婚的事情了。
李诚当夜就去找了萧雨媚。
对方本来还不想说太多——倒不是她不想帮自己的女儿，一来，在美妇眼中，李诚虽然有些奇妙本事，但只是说书先生，没有实打实的力量，二来，随便引外人参与家事，没准会让局面更糟。
但李诚可不是普通的外人，在狐妖的技能下，美妇人还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其中包括萧婉儿被关禁闭的地点，与庄主萧浩已经开始闭关的消息。
深夜，李诚便做好了准备，打算去找萧婉儿。
他不光是要完成任务，也是想帮助自己的朋友。
当然，他不清楚萧婉儿是否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所以他打算先聊一聊再说。
唯一知道李诚此次行动的就是朱重秀，小姑娘一如既往地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默默打开窗户，眼神中饱含深意地送他离开。
这次，李诚没有变成鸽子。
因为目的是救人，而他尚还不想把狐狸身份暴露给萧婉儿，所以他打算全程都用人身。
有一说一，这并不简单。
李诚没有学过任何潜行的技巧，只能凭借超越凡人的五感和身体素质来闪转腾挪。
幸好夜晚的飞云庄里没几个人会点灯，巡逻庄客也把重点放在土楼外，对内部不是很认真，这才让他一路来到了后山，那个名为面壁崖的地方。
这是一处石壁上的突出部，斜向上大概二十米，最窄处只有一米，尽头最宽也不过八米，上面建了个半悬空的木屋，地板由卡在峭壁里的木桩支撑。
入口，守着两个精干庄客，还有一位管事打扮的人。
李诚在草丛中逐渐靠近，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这是他从某款兜帽信条游戏里学到的小技巧。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的确有个看守好奇地走了过来。
李诚抓住机会，施展了迷魂术说：
“你有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尿不尽问题。”
然后他耐心等了片刻，再如法炮制了另外两个人说：
“你特别关心你的朋友，当他上厕所上了太久时，你一定会忍不住去看他。”
“身为管事，你其实很怕黑，为了不一个人待在黑夜里，你宁可和别人一起蹲茅坑。”
两刻钟后，三个看守就好像是女高中生一样，“携手”前往了茅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李诚顺利走到木屋前。
一拉开门……
嗖！
差点被人爆头！
幸好他反应够快，立马矮身一躲，感到劲风已经刮过去后，才喊道：“喂！是我！”
“李诚？”
萧婉儿放下手中的烛台，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助你一臂之力了……”
李诚直起身，稍一张望，明白为什么萧婉儿一开门就想打人了。
因为她也正要逃跑呢！
把枕头和扫帚放进被窝假装有人，然后又偷偷将床单和外衣捆成一根绳子……这确实不能让看守们看见。
“那……你又为什么想助我一臂之力呢？”
萧婉儿忽地嘴角微翘，似乎很是高兴，饶有兴趣问李诚：“难道说，你对我……”
“朋友帮助朋友，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李诚想迅速结束此话题。
“切。”
萧婉儿秀眉微挑，不再追问。
李诚看向她事先准备好的床单绳问：“这么短的绳子，你确定爬的下去？”
“这个山崖对九品武者来说，只有几处地方比较危险，用短绳子足够了。”
“那恭喜你，你现在可以直接走正路出去了。”
“咦？看守呢？你不会把他们给……”
“我哪有那本事，只是他们现在正集体闹肚子呢，怎么，你想去亲眼验证一下？”
“……那算了。”
笑闹结束，李诚认真地看向萧婉儿：“婉儿姑娘，你已经有觉悟了？”
“嗯，反正我很早之前就想离开庄子去闯荡一番了，不过……”
萧婉儿低垂着头：“我得先去见一见我娘，有些事要当面说好。”
这才是逃跑最麻烦的地方……
不光是亲情难舍的问题。
李诚回想起当初在萧雨媚脸上看到的手印，随便一猜，都知道飞云庄只有萧浩那家伙会下手，由此来看，萧婉儿的逃跑会导致萧雨媚受到迁怒也说不定。
当然，真出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亲女儿，但在庄内的管理地位怕是会摇摇欲坠了。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萧雨媚也跟着一起跑——只是人家三十好几了，未必有萧婉儿这种冲劲儿。
无论如何，这都要当面问过才知道。
两人悄悄绕出山崖缺口，路走到一半，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这里地势较高，李诚能望见相当远的地方，他伸手指向远处那蔓延的“火龙”，问萧婉儿道：“你们庄……应该没人有夜跑的习惯吧？”
“当然没有，那是黑虎寨的人来夜袭了！”
……
“敌袭！敌袭！”
飞云庄外，巡逻的庄客发现不对头，拼命报警。
“大当家，我们被发现了！”
“无妨，已经到这里了，直接冲上去就好！”
黑虎寨的队伍里，一位身高接近两米，四十来岁，赤裸上半身的巨汉哈哈大笑：“萧老头果真是毫无防备，今天就是他们飞云庄覆灭之时！”
巨汉便是黑虎寨的寨主，姓马名奎。
在他身后，依旧是一身白衣的王展拱手道：“寨主，是时候使用那枚符宝了。”
“王老弟所言极是。”
马奎又招了招手，让手下递过来一张画满了金色纹路的符纸。
此物名为摧墙符，顾名思义是用来破坏城墙的，本是由玉印三宗中的星斗阁炼制，专供大乾官军使用，且经过特殊处理，哪怕是武者用真气也能催动。
类似这样的军用品，本来不可能落到黑虎寨这类未成气候的山贼手中……
奈何南边反贼击败了一只朝廷偏师，那些溃兵不想回去受罚，转头落草青玄山脉，不但导致了一批军用物资外泄，还补充了黑虎寨不久前损失的兵力。
巨汉手捏符纸，输入真气，刹那间，一阵金光照亮了夜空，凝结成一把巨大的狼牙锤，在半空稍稍摇晃了两下，就直直砸向那飞云庄的土楼。
轰！
萧家先祖居住了上百年的土楼，在无数烟尘中彻底塌了一角，碎裂的木石堆积，形成了一条直通内部的天然通道。
符宝使用一次后即化作灰烬。
马奎从身后拔出一把门板粗的环首剑，朝斜上一指，高喊：“小的们，拿下飞云庄！”
…………
……
以下都是作者的碎碎念，不想看可以忽略。
上一章大家的建议俺都看见了，所以这里先加更一章，以后如果有类似情况，我尽量连更两章。
已经开始养书的朋友估计看不见这段话了，唉，那我也没什么挽回的办法，但还在看的朋友，真诚地拜托大家尽量别养，数据不好，对作者打击真的很大。
倒不是说我会被养死，关键是，大家养时间长了，有些情节可能就永远看不到了。就在刚刚，第三十五章审核没通过，已经被关进去了，二次审核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呢……
目前为止，我这书有好多章被弄进去过，这也是为什么部分朋友有时会发现缺章节……为了审核能过，我修改时肯定会删除一些东西，很难受，但这事我控制不了。我也不怨审核，只能说大环境就这样，谁都没办法……
最后，今天会有第三更，但会比较晚。

第四十二章 此所谓，求而不得
其实，黑虎寨今天只挑选了五百个晚上能看清东西的人来夜袭，论数量，是不如飞云庄内一众庄客的。
但突然被袭击，土楼外墙也被轰塌，那些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庄客们根本形不成什么战斗力，就被黑虎寨在局部形成了以多打少，以有组织对无组织的局面。
胜利的天平，正一点一点向强盗们倾斜。
萧猛连忙召集了还能聚起来的精锐，凭借对土楼内结构的熟悉和一些没震坏的机关，甚至干脆原地放火，才勉强守住了几处要道。
他一边命手下们继续拖延时间，一边赶忙前去萧浩的练功房。
“爹，黑虎寨攻进来了！”
“怎么会……如此凑巧……”萧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
黑虎寨不是刚刚才输了一场，为什么这么快就能组织起夜袭？
而且，就在三个时辰前，他才服下了那株草药，此时此刻，正运功到最关键的地方！
如果现在停下，虽然还不至于受伤，但突破恐怕再无希望……
绝不可以！
“你们，暂且顶住……”
“爹，黑虎寨那个马煞星也来了，他是七品，我们……”
“顶住！”
萧浩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门外，萧猛低下头，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七品武者还不是中三品，普通人若是堆命，未尝不能抗衡，当然，那也意味着飞云庄内将会血流成河……
“孩儿明白了。”
萧猛阴沉着脸，领命离去，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黑灯瞎火的，外加强盗们对飞云庄内并不熟悉，他们不可能第一时间攻到练功房、议事厅或粮仓等关键地点。
那么只要稍加引导，让他们去打庄稼汉和奴婢们居住的地方就好了！
便是几百头猪，让他们杀，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完，就算杀完了，手也该酸了。反正一群草芥般的下人，死了也不可惜。
拖到老爹突破就能赢，六品对七品，优势在我！
练功房内。
萧浩深知靠儿子的本事，不可能挡得住太久，于是加紧凝实体内的真气。
只要他能在半个时辰内突破，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要他能……
只要……
嘶！
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萧浩差点咬碎后槽牙！
体内的真气也在这一瞬间彻底失控，仿佛数百条指头粗的烂泥鳅，在浑身的血管里肆无忌惮地拱来拱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娇柔妩媚的女声凭空响起：“欲速而不达，萧庄主怎么忘了这基本的道理呢？”
“……是谁？”
萧浩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墙壁。
一男一女从中穿透了过来。
穿墙术？
修真者的手段！
萧浩凝神细看，认出了那个男人。
“白羽扇？”
白衣王展微笑行礼道：“萧老爷子竟然还记得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哼！”
区区一个八品，还不被萧浩放在眼里，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女子，目光打量到了那身黑红长裙上。
“玄煞教？！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故……”
那曼妙女子笑出两个酒窝来：“尸体，在说话呢~”
“你说什……噗！”
真气鼓荡，萧浩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完了，全完了。
不但突破失败，自己性命难保，飞云庄的百年基业也即将毁于一旦。
“这草药，是你们故意送给我的？药中有毒？”
王展用一种嘲讽地语气道：“不，那是真的朝元草，只是这种草药性猛烈，有天赋的年轻人吃一吃还行，您嘛……
又或者说，您心里也知道这草的药性，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老了，才自不量力、孤注一掷呢？”
“你……你……给我住口！”
萧浩怒急攻心，随手劈出一掌，凌冽掌风瞬间袭至王展面前，然而对方却只是稍稍后退半步，躲到了曼妙女子身后……
呼~
十成十的掌力瞬间化作了一阵微风，连女子的裙摆的没能吹起。
“这等实力，至少是六品，又这般年轻……陈友曦？你是玄煞教的妖女陈友曦！”
陈友曦没有立即回答，萧浩却癫狂地大笑起来：“六品，六品，老夫努力了一辈子，你这小女娃竟然这么年轻就跨越过去了，凭什么！”
“老天爷何其不公！”
“萧庄主说笑了。”
陈友曦淡淡答道：“世事无常，众生皆苦，又岂止你一人？倒不如说，你身为一庄之主，早就不知道比多少贩夫走卒要幸运了。”
萧浩冷哼一声，双眼布满血丝，站起身，摆出架势：“……妖女，老夫认栽了，但你可敢接老夫最后一拳？让老夫看一看，你们中三品的高手，是不是真的遥不可攀？”
“噗，也罢。”
陈友曦笑了，微微点头：“既如此，请您出拳吧~”
这一声笑，让萧浩怒不可遏，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混乱地真气凝结到拳头上，整个人气势几乎达到了顶点，让本来安心看戏的王展都皱起眉头来。
“圣女，这是不是有点过……”
呼！
眼见萧浩一拳打来，王展心下恐惧，哪怕不想表现出对陈友曦的不信任，却还是下意识朝一旁跳开来躲避。
途中他一回头，想看看陈友曦是不是毫发无伤挡下了萧浩的拳头，却见……
那倩影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自己前面！
她闪得比我还快！
“圣女，您……”
“糟老头回光返照的一拳，白痴才接~”
萧浩一拳打空，本就乱流的真气彻底爆发，破体而出，令他七窍流血。
临死前，他“哀怨”地看向陈友曦。
“为什么……要……躲开……你这小……”
“人家就是小女子呀，何必非与你正面决斗呢？老爷子，你还是赶快上路吧~”
少女笑着说完，萧浩终于是咽了气。
陈友曦平静地走到那具尸体前，低声吟诵：“如是我闻，一时佛……”
身后，王展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友曦。
他寻思：这妖，啊不，圣女为什么要给死人念佛经？而且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因为加入玄煞教的时间还不长，王展不清楚这算是陈友曦的个人习惯，还是教中弟子的通用仪式，只得慢慢等待其念完。
少倾，陈友曦抬起头来，对王展下令道：
“这边的事解决了，你去找萧猛吧，这飞云庄可还不能死绝。”
“属下遵命！”
王展又好奇问：“圣女，您不和属下一起走吗？”
“我啊，还想找个人呢~”
……
加更完成！
……
建了个群，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742028572

第四十三章 人如草芥
练功房内发生的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萧猛按照预想，成功诱导了强盗们前进的方向。
如果说成天有闲去演武场的精锐庄客们，面对突袭的强盗，尚有一战之力的话，那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端茶倒水的下人，遇见强盗后，下场就和伞兵不小心跳进直升机螺旋桨里差不多。
一时间，飞云庄内惨叫连连，血流成河。
但强盗们的推进速度也确实慢了下来，原本聚集的队伍散开了大半。
一条走廊里，一个强盗提着滴血的刀，问自己的同伙道：“这屋里还有人吗？”
“没，已经有兄弟来过了，就两具尸体。”
“晦气，走，搜下一间。”
两个强盗走后，一具“尸体”缓缓抬起了小脑袋瓜。
却是朱重秀。
符宝破墙时少女就被惊醒了，见李诚没在身边，她强压下心中慌乱，小心翼翼探查情况。
由于飞云庄的客房紧邻下人们居住的区域，她很快就遇见了杀来的强盗，于是果断装死。
确定暂时安全了后，她从地上爬起来，又在脸上抹了两把血，悄悄走出房间，刚迈出两步，就瞧见隔壁有强盗正翻箱倒柜，拿取首饰。
嗯，只有一个人。
朱重秀深吸一口气，从背后靠近，一手突然捂住强盗的嘴，一手并拢成掌，直接打断了强盗的颈椎。
十三岁的少女，拿下了人生中的二杀。
她捡起强盗手里的单刀，又拿起地上一枚银手镯，再度出门。
路上，她看见了不少小厮和丫鬟，身中数刀，躺在血泊里，有些年龄比她还小，有些衣服被扒了下来。
他们临死前会喊些什么呢？
是主子的名讳？还是救命？又或是妈妈？
没人知道答案，很快，连他们的名字也会被人遗忘了吧，前提是他们有名字的话……
凭借身材娇小的优势，朱重秀躲过了两拨人数较多的强盗，终于又遇见了一个落单的。
于是她丢出手镯，等强盗瞧见，开心地去捡起时，她从正面的灌木丛里一刀刺出，戳中了其心口。
刚拔出刀，她就又听见隔壁院墙里、传出了撕打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庄稼汉甩着根大扫帚，被两个强盗堵在墙角，怒吼连连，却已然陷入绝境。
如果李诚在场，一定会认出来，这庄稼汉便是当日与萧二少爷顶嘴的青年。
朱重秀没有废话，直接跃出，一刀一个，将强盗们全都解决掉了。
青年直接被吓呆住。
一个瞧着才十来岁、比自己还小的女孩，杀强盗怎么这么利索？
就显得自己很废物！
朱重秀见青年半天不说话，直接将一把单刀塞到其面前问：“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想、想活！”
“拿刀，跟我一起走，还要听我的话，要是大喊大叫大引来贼人，我立马就把你丢下。”
“是！”
明明身为年长男性，青年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下意识点头服从。
朱重秀带着他，悄悄往庄子的东侧大门靠过去，路上队伍逐渐壮大，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二十人了，其中八个是女眷。
这个规模，还要想瞒住强盗偷偷行动，根本就不可能了。
还好，援军恰在此时赶到。
“李大哥！”
自打胸中有刀后，朱重秀在夜里的眼神就好到不行，隔着老远看见了另一伙队伍。
李诚，萧婉儿，还有萧雨媚，外加几个丫鬟家丁，全都在一起呢！
原来，李诚发现强盗队伍后，便立即决定要去找朱重秀，哪知因为萧猛的一系列操作，搞得飞云庄变得像个小迷宫，他和萧婉儿不得不绕了个大圈，然后就先碰上萧雨媚了。
女儿关心娘亲，娘亲也关心女儿，萧雨媚并不擅长战阵，在简单聚集了一批人并交给庄内教头指挥后，她就甩手离开，来找萧婉儿。
多向奔赴下，一众人最终齐聚东门。
强盗们是轰塌了西边进来的，他们要么因为兵力不够，要么也懂围三缺一的道理，完全没在东门外派人看守，只要众人从这里逃跑，今天晚上算是安全了。
朱重秀看着李诚，而李诚看向了萧婉儿。
“娘，你不会打仗，先跟其他人撤去外围的田庄里吧。”
萧婉儿对萧雨媚道：“女儿这个时候不能走，飞云庄上下这么多条人命，得有人去救！”
“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唉……”
面对萧婉儿坚定的态度，萧雨媚无论怎么劝，都是无用功。
身为亲娘，萧雨媚其实也很清楚，自家女儿就是这性子。
若萧婉儿贪生怕死逃出庄外，那就不是她了。
无奈，她只能眼角含泪道：“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若出事了，娘也不活了。”
“……嗯。”
萧婉儿拥抱了一下母亲，随后，提着从强盗手里抢来的长枪，直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了。
“各位，我们先出去吧。”
萧雨媚擦干净眼泪，刚想指挥众人离开，却发现少了一人，忙问朱重秀：“你哥哥呢？”
小丫头脸上带着和萧雨媚同款的无奈表情道：“他说有个朋友没逃出来，进去找去了。”
……李诚当然是跟在了萧婉儿后面。
这是最接近任务完成的机会了！
与此同时，庄内。
萧猛的招数虽然一开始奏效了，但强盗们也不是傻子，渐渐回过味来。
杀来杀去全是下人，夫人小姐们呢？
正好，寨主马奎身边还聚着一批精锐，在其指挥下，一股脑朝萧猛所在的地方冲过去了。
若是狭窄地段兵对兵，倒还好说，萧猛自认拼得过，可对抗七品的马奎，他就实在没办法了。
他虽然也是八品，但平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跟萧雨媚争权夺利上了，疏忽了武艺，便是跟王展比都不如。
这怎么打？
打不过啊！
很快，飞云庄这边落入了下风，一路退守到楼顶，身后便是练功房。
萧猛眉头紧皱，苦思冥想，而在他身后，萧二少爷和萧大奶奶已经抱作一团，思考要怎么逃跑了。
“爹，爷爷他还要多久才能破关而出啊？”
“快了，快了……”
“要不，咱们先逃吧？”
“就算要逃，也得有人能殿后才行啊……”
萧猛长叹一声，站起身，看向面前的走廊，尽头是十来个亲信，正加固一扇铁门，门的那边，已经能听见强盗们的喊杀声了……
咦？好像又不只是强盗的声音？
“贼人休得猖狂！”
少女的呐喊，回荡在整座土楼中。
……
马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四章 生死间有大恐怖
萧婉儿一路目睹惨状，心中悲愤。
她持枪杀来，途中又收拢了十来个溃兵，终于，在萧家子侄辈居住的天井里、赶上了黑虎寨精锐的尾巴。
这有天井的大院极为宽敞，南北各一门，萧婉儿等人进的是南门，而在北门处，便是一窝蜂二十个守后路的强盗。
“贼人！纳命来！”
萧婉儿二话不说，带领庄客们杀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这伙人消灭。
一个庄客气喘吁吁问：“小姐，咱们还继续冲吗？”
萧婉儿果断回答：“继续。”
她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一个九品，若是遇见黑虎寨那几个头头，多半是打不过的。
但她在路上没看见萧猛徐景等人的尸体。
因此她分析，飞云庄的众武者应该大半活着，只是集结仓促，所以才被堵在了里面，若是自己从外面呼应，来个两面包夹芝士，胜负还未可知。
更何况，庄主现在还没出现呢，一切皆有可能！
正当萧婉儿等人休息好了，打算再向前突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北门处。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有勇气，比你那当缩头乌龟的舅舅强多了。”
马奎提着巨剑，状似随意地独自走到萧婉儿面前，朗声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现在投降，就能来我们山寨，坐一把交椅！”
黑虎寨寨主的七品武者气势横扫全场，普通庄客立时吓得瑟瑟发抖，再无斗志。
萧婉儿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皱紧眉头，戒备起来。
九品对七品，这打不赢……但投降是更不可能的！
只能拖，拖到舅舅爷爷等人赶过来……
思路定下，萧婉儿轻声道：“前辈今天是要以大欺小吗？”
马奎没接茬，只是眯起眼，用猛虎般的眼神打量着萧婉儿，缓缓微笑，露出一排牙齿道：“你是想……
拖延时间吧？”
噌！
银光闪烁，劲风呼啸！
刹那间，萧婉儿瞪圆双眼，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枪刺出，直指马奎的左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枪尖……
马奎却只是闭上了眼。
噔！
枪尖扎在眼皮上，竟然分毫没有刺入皮肤，在萧婉儿的用力下，抢来的廉价枪杆变弯，最终咔嚓一声裂成碎片。
“怎、怎么可能？”
萧婉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枪，再看看眼前巨汉皮肤上不断划过的一缕缕黑光，下意识喃喃自语：“铁布衫练到了这种程度……”
“哈哈哈，我这可不是普通的江湖把式！”
马奎很满意萧婉儿的神情，大笑道：“你以为我和萧浩打架，输了那么多次，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这铁布衫，乃是参考了仙法的横练功夫，修炼时要安炉立鼎，将真的钢铁融入自身，对血肉精炼锻打，以求刀枪不入……你的招式，对我毫无作用。”
说完，他大大方方走到萧婉儿身前，铁塔似的巨汉居高临下，狞笑着俯视那被自己影子笼罩的少女，沉声道：
“入我山寨，还是，死？”
呼……
萧婉儿吐出胸中浊气。
内力按照最基本的脉络，游遍周天。
心猿已定，意马已决。
她将只有一端尖尖的断枪木杆握紧，平静地说道：
“我拒绝。”
娇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勇往直前的强大气势，原本稳固的境界也随之松动……
“你要临阵突破？”
寨主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有点意思啊！”
与此同时。
顶楼，萧猛从窗户的狭缝中，看着萧婉儿与寨主战斗。
一开始他还想要冲出去，利用人数优势寻机取胜，但在见识到黑虎寨那位练的铁布衫后，这一点点的冲动瞬间烟消云散了。
所以……
要不要趁马奎被侄女拖住的时机来逃跑？
“萧庄主。”
“谁？”
萧猛猛地回头，却发现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正从练功房里走出来。
“王展！你什么时候绕过去的？等等……”
萧猛的瞳孔瞬间缩小：“你刚刚，叫我什么？”
“当然是……萧庄主了~”
王展拱手笑道：“你很喜欢这个称呼吧？”
“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哦，你说老庄主啊？”王展挥了挥手：“害，萧老庄主突破心切，结果欲速不达，已经走火入魔，一命呜呼了。”
“怎么可能？”
没等萧猛回话，一旁的萧二少爷先嚷嚷起来：“你这贼人胡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退下！”
萧猛立即将儿子拦下，他虽然不知道王展所说是真是假，却知道人家一个八品捏死没品的废物儿子还是很轻松的。
“您若不信我，派人一验便知，内息紊乱导致的伤势，可是非常明显的。”王展颇为自信道：“不过，我现在来这里找你，却不是为了挖苦萧庄主，我来……”
他突然脚下蹬地，仿若鬼魅一般欺近萧猛，在其耳边低声道：
“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萧猛怔了一下，随后沉默着，让身边那些庄客们退开，然后才低声回复说：“什么交易？”
“你做你的庄主，我当我的寨主，咱们平分青玄山脉，如何？”
“你的意思是……”
萧猛扭头，看向窗外那原本的寨主。
如果老爹死了的话……
年轻时的雄心与原则早已消磨殆尽，萧猛低下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需要我做些什么？”
“只要您一动不动，等在这里看好戏就好~”
话音一落，王展忽然原地消失了，把萧猛吓一跳。
单就这手来去无影的功夫，他就不知道要如何对付！
天井中。
萧婉儿用尽全力，枪影纷飞，杀气腾腾。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马奎本人却还是毫发无伤。
正当她有些力竭时，院中又有新人到来，正是徐景！
“徐景！快来帮忙！”
虽然平时极为讨厌，但此时此刻，萧婉儿很庆幸能有援军。
然而……
徐景看了一眼马奎身上的黑色流光，感受到那股摄人的威势，犹豫片刻……
转身逃走了。
“婉儿姑娘，我会为你报仇的！”
“……”
“哈哈哈！”马奎忍不住嘲弄道：“那就是你的姘头？”
“呸，少侮辱我。”
萧婉儿很快就平复心境，抛弃了不切实际的期待，确认了自己没看错人，继续缠斗。
一个人打就一个人打！
天井外。
徐景疯狂逃跑。
他很清楚，他和萧婉儿一起，也不是那个凶残巨汉的对手。
既然如此，怎能误了自己的性命呢？
美色与生命，果然还是后者重要。
说来，那马奎不会追上来吧？
萧婉儿！你一定要撑住啊！撑到我顺利逃跑再死！
忽然。
徐景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俊俏身影。
那人正沿着相反的方向，直奔萧婉儿所在之处。
正是李诚。
徐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不逃跑！
我怕死了，他为什么不怕！
你凭什么不和我一样！
你这人，果真讨厌！
既如此……
徐景停下了脚步，抽出了剑。
反正现在兵荒马乱，杀一个人，别人都会以为是强盗干的。
“给我去死……”
呼！
“呃啊！”
只一拳。
李诚将徐景的颈椎彻底打碎了。
他收拳回身，全程沉默，没有说话。
临死前，徐景看见了李诚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他说：
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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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看，是新技能！
天井。
萧婉儿从地上又捡起了一根长枪，与马奎缠斗。
马奎越打笑得越开心，故意克制地还手，对萧婉儿道：“你这天赋，可比你爷爷强多了……”
咔嚓！
他再次扭断了枪杆，趁萧婉儿后跃躲避时，继续说：“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我山寨，你就可以活下去。”
“你爷爷一辈子都升不到的六品，你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达到……年纪轻轻就白白死在这里，不觉得可惜又可笑吗？”
萧婉儿没有回答，而是抓紧机会，调匀呼吸。
她看了看手中的断枪，脑海中回忆起今晚所见的一切。
遍地的尸体，燃烧的山庄……
如果自己现在投降的话，还有谁能拖住这恶贼呢？
日后能不能六品，又有什么关系？
她低声自言自语：
“……我辈练武，所为何事？”
“居仁由义……至死方休！”
萧婉儿抬起头，摆出刺击的架势，忘却了马奎带给他的压迫感，忘却了耳边的一切杂音，将全身的真气灌注到那已经没有枪头的木杆中。
少女的气势逐渐攀升，让马奎终于皱起了眉。
嗖！
破空声响，枪出如龙！
马奎没有托大，直接举起了自己的巨剑挡在身前。
只听咚的一声响，木杆尖头直直刺中剑身，在坚固的金属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凹痕！力道扩散开来，马奎的双手不由得一抖，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萧婉儿一招出完，只觉浑身乏力，再出不了第二招了。
马奎轻哼一声，收起剑，沉声道：“好，好，临阵突破八品，了不起啊……”
“既然你不愿投降，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
眼见马奎冲了过来，萧婉儿拼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木棍想要招架。
然而巨汉猛地探出一掌，直接穿透层层枪芒，抓住了那只剩下一半的枪杆。
稍一用力，枪杆化作了无数木屑。
萧婉儿立即将和擀面杖没啥区别的枪扔向巨汉，飞速后退。
然而马奎用额头弹开木棍，不闪不避，后发先至，如同一头大象朝她横冲直撞，又一伸掌，带着锤子砸核桃的威势，直奔萧婉儿的脑袋！
要结束了吗？
眼见死期将至，萧婉儿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对不起，娘，我先走一步了……
接着，她还想起了李诚，自嘲一笑：
你又会便宜哪家的姑娘呢？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啊……
啪！
却见半空忽然飞来一物，力道不小，正好打中马奎手腕上的关节处，让他动作偏了那么一瞬，险之又险错过了萧婉儿。
马奎余光一撇，见那物竟是个惊堂木。
天井里，传出了颇有劲道的吟诵：
“好大圣！跃出八卦炉，被三十六员雷将围住，全无惧色，如意棒后架前迎，直打得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踪！”
这么一打岔，马奎，萧婉儿，还有远处塔楼里的萧猛萧达一干人等，齐齐望向那翻过墙头的身影。
萧婉儿大惊失色：“李诚，你怎么来了？快逃啊！”
马奎眯起眼睛，回味刚刚惊堂木砸到手腕上的触感，目光逐渐深沉。
而楼上嘛……
萧猛没说话，萧大奶奶直接不屑道：“臭说书的怎么也凑过来了，自不量力，主动找死。”
一旁的二少爷也附和道：“这小白脸果真没脑子。”
李诚念完了那段词，扫视一圈，大致明白了场中形势。
深吸一口气，逐渐释放自己的妖力。
嗯，尾巴和耳朵也同步显现出来。
马奎的神色逐渐凝重，没有轻举妄动：“果然，妖修……七品妖修……”
他不明白。这飞云庄里怎么会混进来一只七品妖怪？
与他相比，萧家众人更是全都惊掉了下吧！
萧婉儿一时间无法相信，这些天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竟然是个和马奎实力相当的妖怪？
至于楼上几个姓萧的，尤其是那对母子嘛……震撼莫名，大脑短路，已经开始阿巴阿巴了。
对于这个登场，李诚还算满意。
他之所以慢了萧婉儿两拍，到这时才赶到天井，就是为了升级。
早在来到飞云庄时，他就离突破不远了。而狐迷心窍续的完成，又给了他更多聚气丹，只是之前没机会吃。
刚刚在路上，他一股脑全吃了，见萧婉儿一时不需要帮助，便趁机打坐消化——老实说，消化的不成功，大量药力被浪费，但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奎冷声问：“阁下是谁？”
李诚随口回答：“乡野妖怪罢了，今天来，只是希望马寨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罢手。”
作为一只新晋的七品狐狸，李诚其实没有太多取胜的信心，话也就没说太狠。
“阁下说笑了。”
马奎将李诚全身上下打量一番，隐隐察觉出其气息不稳来。
这是刚突破没多久的迹象！
既如此，他便毫不让步道：“我黑虎寨做事，还轮不到别人空口白话就来指教！”
哎呀，你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也对，打到这个地步，眼瞅飞云庄覆灭在即，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谈判失败，李诚摆出架势。
“那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马奎先一步双腿用力，犹如一枚炮弹般朝李诚飞了过来！
萧婉儿立即大喊：“小心！”
李诚本就全神戒备，立即向另一边闪开，可马奎的速度出乎他意料，等他重新站稳身子后，才发现上本身的衣服已经被劲风刮开了几道口子。
而马奎那边，直接撞塌了对面一堵墙。他毫发无伤，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又站到了李诚的面前。
由此可见，纯看力量和身体的结实程度，李诚完全不是马奎的对手。
如果是其他修仙者，此时多半会拉开距离，使用法术远程攻击。
这就又显出李诚当前招式列表的致命缺陷了。
手短。
柳诗诗留下的是剑气，而不是剑气的使用方法，李诚要在近乎贴身的距离内输出剑气才有伤害。
天狐幻火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需要李诚靠近到三米内才行——换句话说，这俩招式都是射程C。
而在三米内嘛……
“轰！”
再次躲开了“铁蛋冲击”后，李诚非常确定，他若是离巨汉太近，必定会被打中。
狐狸是出了名的脆皮妖怪，哪里扛得住这铁坨怪物的蹂躏？
马奎挑衅道：“妖修，你难道只会躲吗？”
“你有能耐就跟上我啊！”
李诚随口回了句，偷偷从尾巴里拿出了那枚玉簪……然后又放了回去。
七品打七品，用了还挺浪费的。
先试一试那招吧……
马奎再一次冲来时，李诚不再躲避，正面迎击。
“哈哈，有胆量！”
马奎大笑着，一拳轰向李诚的脑袋，击中后却发觉手感不对。
一细瞧，刚刚那拳只打碎了一块碎石头！
原来李诚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新学不久的替身术，将自身与马奎脚下的石块替换了位置。
此刻，他趁马奎不注意，成功转移到了其后侧面！
没等马奎回过身，李诚跃上其肩头，一大股天狐幻火兜头而下！
见马奎霎时间僵住不动，他调动体内剑气，正打算一击封喉……
“呵啊！”
马奎忽然怒吼一声，就地一滚，逼得李诚不得不先行跳开。
再回望，那马奎站在原地，怒目圆睁，嘴角流涎，气势似乎更强了。
他刚刚确实中了幻火。
他想起了年幼时，自己被村中里正的儿子放狗追咬。
但面对恐惧，马奎当年却未曾逃跑，而是反身骑在了恶犬背上，一点点扼住它的喉咙……后来，他学武有成，返回小村，杀死了里正和其邻居全家……
现如今也是一样。
天狐幻火，对不同的人效果不同。
对马奎，这幻火降低了他的理智，却激发了他的杀性和疯狂。
这下李诚有些傻眼了。
太倒霉了吧，把人家给烧狂化了？
“李诚！”
萧婉儿忽然出声叫住他：“我来帮你！”
“等等……”
李诚随手拿起身边一具强盗尸体，将其变成老虎冲向寨主，以此拖延时间，随后奔跑到萧婉儿身边说：
“你现在还真有个好办法能帮我……就是立即离开这里。”
“咦？”
“你才升到八品，力气又已耗尽，破不了他的防，留下来干什么？”李诚劝道：“黑虎寨的强盗们还有不少正到处游荡呢，你不如赶快回去保护你娘，同时也保护我妹妹，她不是妖怪，只是凡人……我可以相信你吗？”
萧婉儿抿了抿嘴唇，郑重点头：“好吧，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许食言！”
“放心，我名字里就有个诚字。”
萧婉儿柔声说完，终究是一咬牙，压下心底的担忧与不甘，跳过院墙，脱离了战场，消失不见。
那边，马奎一顿乱拳，很快就将假老虎打回原型，怒吼着再度站到李诚面前。
而李诚，却在此时打开了系统。
【任务“狐狸报恩”已完成，奖励结算中】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本玄妙古籍的残页。
袁公天书，残卷！
……
这次是标准的3K了！3003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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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2！

第四十六章 救命！要被吸入惹！
袁公天书残卷！
李诚匆匆过了一遍脑海中浮现的知识，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
虽然只有几页书，却让他一次性学会了3样法术！
显然，任务奖励标记为问号，并不意味着这个奖励不好……
马奎发现了李诚的异样，没有浪费机会，拳剑并用，齐齐攻来——由于理智降低的原因，这几下的招式有些散乱，力道却反而增加了。
不过无所谓，李诚的武艺更差，无论怎样都不会选择近身肉搏的。
他变成鸽子，借着马奎的拳风，飞到了半空中后变回原形，趁着还没开始下落，他伸出右掌，指向马奎。
一道七彩雷光从天而降，直打在巨汉的天灵盖上。
这便是李诚学会的三样法术之一，掌心霹雳！
基本类似于前世的掌心雷，就是颜色上比较自由主义，是国产老动画的画风。
一种将力量集中于手掌上，凭空发出的雷法，表面上看威力不及柳诗诗那青紫色的雷光，但施法速度极快，甩手即出！
嗯，现在的李诚，很快！
“啊！”
马奎惨叫一声，今天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
但多年厮杀锻炼出的本能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了防守，于是他将身体微微蜷缩，打算凭借一身铁皮以攻代守，继续铁蛋冲击。
然后他就跪地上了。
他麻了。
双腿被电麻了，用不上力！
而且，似是因为他这加强版铁布衫过于字面意思的原因，这酸麻感极度强烈和持久！
半空中，李诚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道掌心霹雳的威力不足以杀死马奎，甚至连重创都说不上。
但是可以用来电疗。
反正施法过程简单，速度又快！
咔嚓！
第二道彩色雷光落下！
“再吃我一招，两招，三招，下面是……”
“……抱歉，还是我的回合！再吃我四招，五招……”
“爽快！”
李诚飞在天上，仿佛真的化身成雷公，源源不断往下扔霹雳，打得马奎趴在地面，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全身麻痹，根本动不了啊！
其实，如果换成是一位大门大派的武者，此时会用类似护体罡气的招数先抗一波。
但马奎不会。
他把全部技能点都加在铁布衫上了，而他的铁布衫却偏偏还是雷电的良导体！
正所谓水滴石穿，跬步千里，李诚这一顿过饱和电疗，便是来头大象也扛不住，很快，马奎的七窍就流出了鲜血。
这回，轮到马奎绝望了。
难道说，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吗？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道白衣身影……
“王老弟，救我！”
李诚眉头微皱，看向新来的王展。
嗯，是个八品，但是一身白衣还满面微笑，看着就诡异。
他谨慎地落在远方楼顶的瓦片上，拉开距离，同时又放出一道雷，继续劈向马奎。
马奎则拿出了最后的力气，抛起身边的碎石当盾牌，才总算得出闲来，一跃而至王展跟前。
“王老弟，咱俩联手，把这厮拿下！”
他喘着气说完，忽觉小腹一痛。
低下头，却见是一把闪着流光、一看就并非凡铁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腹腔。
“？！”
王展没有说话，笑容却一点未变，握紧匕首向上滑动，想割裂马奎的胸腔。
“哈！”
马奎睚眦欲裂，猛地推出一掌，将王展逼退，然后跪倒在地，鲜血横流。
感受到生命渐渐失去，他抬起头问：“为……什么……”
王展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块石头，在其眼前晃了晃，沉默地收起来。
虽然只是一瞬，但马奎还是看清了那块石头。
是一枚灵石。
一枚外面还包裹着泥土、完全没有经过打磨的灵石，换句话说……刚从地里挖出来。
难道说，这附近有一座灵石矿？
那你又为何非要杀了我？
我死之后，你一个八品，就能守得住那座矿了吗？
这些问题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被雷劈了一顿，又被匕首在体内搅合了一通后，这位七品武者，铁布衫高手，杀人如切西瓜的悍匪，终于是含恨而死。
远处，李诚看得傻眼了。
这、这不对吧？
他俩不是一伙的吗？
怎么强盗们还火并起来了？
他注视着王展，谨慎道：“阁下这是何意？”
“李前辈。”
哟，这称呼新鲜~
王展朝李诚一拱手，态度十分恭敬：“这只是我们山寨内的事，鄙人无意与前辈为敌……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刚才对您无礼之人已经伏诛，阁下可否高抬贵手，就此罢战？”
你说的有点道理啊……
不过嘛……
李诚眯起眼，仔细观察王展，并未答话。
王展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急了。
李诚的出现，完全出乎他意料。
按照原本的设想，他借助这把从玄煞教得来的匕首，暗算了马奎后，就该带人返回山寨，继续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哪想到这飞云庄里还藏着个七品妖修！
话说，那妖，啊不，圣女去哪了？
我这有麻烦，您出来救一救啊！
王展撇了撇嘴，见李诚还不回答，连忙又道：“前辈若是不满意，小人愿奉上一盒灵石，作为黑虎寨的赔礼。”
“噗。”
李诚笑出声来，淡淡道：“我要是还不答应，你过会儿是不是能拿出两盒灵石来？”
王展眉头微皱，却还是答道：“只要前辈愿意交易……”
“交你马啊！”
咔嚓！
李诚一道霹雳将王展电倒在地，缓缓道：“你若是七品，我为了保险，倒也还愿意让步……一个八品，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死了这么多人，不少还是我说书时的听众，不少还给我喝过彩……打不赢倒还罢了，可既然我力所能及，那总得给他们个交代吧？灵石，可换不回人命……”
“前辈，您是七品妖修，何必为了一些凡人……”
“……纳命来吧！”
李诚板起脸，直接突进到王展跟前。
王展惊骇莫名，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箓——这也是玄煞教给他的，能在使用者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盾牌，防御力惊人。
正是因为有此符箓，王展刚刚才敢先杀马奎，再来和李诚谈判。
他寻思，依靠此宝，总还是能扛到陈友曦赶来的……
咔！
“怎么可能？”
李诚的指尖释放出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直接戳破了符箓形成的护盾，扎向王展的胸口。
噗呲！
剑气透体！
王展跪倒在地，捂着胸口的洞，回想这些天来的机关算尽，喃喃自语：“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呼。”
李诚收回柳诗诗的剑气，静静看着王展死去。
黑虎寨的大当家二当家，就此伏诛。
可以走了。
叮~
铃铛脆响，回荡在天井的废墟中。
李诚的鼻腔里忽然嗅到一丝女儿香。
比柳诗诗耳鬓的浓，没萧婉儿胸内的烈……
是新品种的香气！
接着，他耳朵里就听见了那勾魂的媚音。
“怪不得找你这么费劲，原来，你还是一只小狐狸啊……你可坏了奴家的好事呢……”
李诚心中一惊，大喊：“谁？不要藏头露尾的！”
“嘻嘻，莫怕，奴家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不过嘛，得换个地方才行~”
话音刚落，李诚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立马运功反抗，却还是双脚离地，越变越小，飞入了一个黑红色的女士袖口中。
……
不好，小狐狸被抓走了！
大家快投推荐票和月票，只要票票够多，小狐狸就能得救！
让我们一起来帮助小狐狸吧！

第四十七章 我狐汉三逃出来啦
李诚发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上下左右都是某种暗红布料，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之前闻过的香气，远方模模糊糊能望见一段雪嫩肌肤，好像是个女人的小臂，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耳边又传来那妖媚的声音：
“李兄莫怕，奴家只是想和你抵足而眠，彻夜漫谈，绝不会伤你性命的~”
“李兄……席友晨？不对，你是女扮男装？”
李诚朝四周喊话：“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嘻嘻，实不相瞒，奴家乃是玄煞教中人，领取了教中任务才来到青玄山脉，谁知竟能与你相识，真叫人欣喜不已……”
“如今任务已完成，奴家不得不离开，实在不舍，便想把你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呢~”
好啊，玄煞教！
李诚瞬间回忆起当初在三河杂报上看到的只言片语。
天下四大魔教之一！
教主更是名列天榜第四，赏金无数，是大乾赫赫有名的魔头！
我竟然被魔教的妖女抓走了？
这家伙的实力绝对超过七品了，可恶，该怎样才能逃走……
李诚盯着四周的布墙，尝试着发出一道掌心霹雳来。
结果雷光一出手，瞬间消失不见，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那妖女甜甜一笑：“何必白费力气呢？奴家这袖里乾坤术，你一介下三品是绝不可能打破的，乖乖等奴家放你出来吧~”
放出来后直接被关进魔教是吧？
才不要！
李诚不再说话，心里面开始分析。
这妖女，应该是玄煞教年轻一辈的，而且实力不算很强，否则绝没必要亲自来青玄山脉跑一趟——毕竟飞云庄庄主和黑虎寨大当家都只是七品，太厉害的人的来了算是浪费人力资源。
而柳诗诗同样也是白莲宗的年青一代，初见也就六品巅峰的实力。
这个妖女，绝不会比柳诗诗厉害太多！
所以……
他偷偷拿出了那枚玉簪。
外面。
陈友曦用袖里乾坤法收了李诚后，直接飞离了山庄。
她打算先把李诚找地方关好，再回来处理收尾工作。
说实话，有点麻烦。
此次事件，始于王展意外发现了山底的灵石矿脉。
王展因为久居寨主马奎之下，心生不满，早年又接触过玄煞教，便带着矿脉的消息直接投靠了玄煞教。
教中低阶弟子先来考察，结果发现，马奎生性残忍好杀又桀骜不驯，不太好控制，而那条灵石矿脉虽然储量不多，挖起来却也不轻松，很难瞒过旁边的飞云庄，后者又和青玄山脉南北的小宗门关系不错。
于是，玄煞教便制定了任务目标。
杀死马奎，让王展接管黑虎寨。同时，削弱飞云庄的势力，尤其要消灭与马奎同为七品的萧浩，让飞云庄的人不敢靠近黑虎寨，这期间，玄煞教尽量避免直接出手，以免引来山外正道。
本来，这任务都快要完成了。
结果李诚横插一脚，身为妖怪，在飞云庄内公然显形，还杀了计划中应该活下来的王展……这让陈友曦不得不延长在青玄山脉的停留时间，处理后续麻烦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低阶的宗门任务而已，不顺利也无所谓。
和袖子里那只狐狸比，算不了什么。
这小狐狸真是分外有趣，长得好看，天赋不错，思维还好玩，还曾意外帮过自己，这可要带回去好好调，啊不，好好报恩才行……
咦？
陈友曦眉头微皱，发觉袖子忽然鼓胀起来。
是那只小狐狸又施什么法术了吗？
真是只笨狐狸呢，竟然妄想用七品的实力突破我的……
轰！
衣袖突然炸裂，碎琼乱玉般漫天飞舞！
啊！？
怎、怎么可能？
陈友曦愣了，下意识用被迫赤裸的右手去抓，结果只薅到了一手白毛。
再一低头，才发现那只白毛狐狸直直掉入下方的密林中去了。
“想走？”
少女秀美微皱，飞身去追。
谁知李诚一入森林，立即施展变化之法，先是将身周落叶统统变成鸽子咕咕乱飞，自己则混入其中，飞出几十米后，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下……
变成了一颗白顶小蘑菇。
陈友曦下到地面，只一挥手，无数红色丝线涌出，将那些鸽子全部缠住，稍一拉紧，它们就砰砰砰变回了树叶。
她又环视四周好半天，什么都没发现，终于是感到震惊了。
好厉害的变化之法，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小狐狸师从何人？
还是说，另有奇缘？
心下狐疑，她看了眼手里的狐狸毛，微微一笑，朝四周喊道：“小狐狸，今天就先放过你，不过奴家还会来找你的。”
“不要急，很快的~”
密林中再度恢复安静。
等了好久，树根底下，一颗蘑菇开始了摇摆。
噗！
李诚变回人形，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这地方也不能呆了，赶快溜！
……
千里之外。
白莲宗。
“诗诗，你操控飞剑越来越熟练了啊……”
“之前的红尘历练，弟子受益良多。”
面对师父的夸奖，柳诗诗不得不撒了一个小谎。
她很清楚，自己最近在御剑一道的进步，并非得益于自身努力，而是靠了那只狐狸。
和李诚一样，柳诗诗在回到宗门后，也很快在体内发现了一股特殊力量——与之前被逼出体外的糟糕物不同，这是可以被她利用的！
在这股力量的帮助下，柳诗诗对幻术的抗性直线增加，精神上的细微控制力也大幅提升！
这种现象显然不是能用双修来解释的，柳诗诗也怀疑李诚的体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目前还没确定。
但总的来说，这是好事。
另一方面，就有坏事了。
柳诗诗在脱离了魅惑效果后，冷静思索，意识到李诚当日在将军坡的过激表现有故意夸张的成分，只是为了从她手下逃命……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维持和李诚的关系的。
她忘不掉那只白毛小狐狸。
然而，柳诗诗花了大量时间查阅典籍，甚至拐弯抹角询问师父师叔们，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白莲宗历代祖师为后辈们开通的升仙之道，是决不允许人妖结合的！
除非……
除非柳诗诗能摒弃感情，纯粹将李诚当作修炼工具狐，日后突破时，再问心无愧、毫不迟疑地杀狐证道！
“但如果……我问心有愧呢……”
“诗诗，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师父，我今天有些累了。”
“好，那你先回去吧，修炼一事，也要注重劳逸结合。”
辞别师父后，柳诗诗来到宗门正殿外的山崖前。
山上刻着祖师奚吾行留下的两句话：
【上体天心，下行天命，荡尽妖邪，助我登仙】
“天心，天命……何为天心？何为天命？”
柳诗诗喃喃自语，内心的矛盾却没有丝毫开解。
忽然，一件贴身法宝震动起来。
柳诗诗立即意识到，这是李诚在动用那枚玉簪！
他……遇见不可力敌的对手了？
……
下午要去坐飞机了……
希望上飞机前能被票票砸死！
来，快投票砸死我吧！

第四十八章 笼鸟归山，池鱼入海
天亮了。
淡淡的阳光洒落在那些余温尚在的尸体上。
经过一整晚的战斗，又失去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后，黑虎寨的强盗终于被土楼内的庄客们击退。
萧猛带着老婆孩子从乌龟壳里走出来，指挥还活着的人，清理眼前的一片狼藉。
萧婉儿也和萧雨媚一起返回山庄。
几个萧家人齐聚议事厅，在他们眼前，横放着萧浩的尸体。
“爹……”
“爷爷……”
虽然母女俩对这个老人的感情很复杂，正面负面混在一起，但终究是血浓于水，面对实体，两人的脸上多少流露出哀伤来。
萧婉儿抬起头，望向舅舅，却发现他正相反，嘴角隐隐藏着笑。
萧雨媚问：“爹是怎么走的？”
萧猛走来扶起妹妹道：“突破失败，真气爆体……妹妹，节哀顺变，咱们还要把飞云庄撑下去呢。”
“……嗯。”
萧猛又道：“从今往后，我作为庄主，必将励精图治，让飞云庄再次兴盛！”
庄主？
虽说长子继承父业也不奇怪，但是都不商量一下吗……
萧婉儿第一时间看向母亲，发现美妇人苦笑着，眼里流露出一丝疲惫来。
萧猛又看向萧婉儿说：“清理尸体时，我们发现徐少侠也不幸殒命……此事涉及徐家堡，解释不好会有很大问题，婉儿，我希望你能去……”
“等等。”
萧婉儿直接打断萧猛道：“我不干。”
刚当上庄主就被如此反驳，萧猛面色不虞，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反正他肯定是不愿意让萧婉儿留在庄里的。
原来老爹还在，庄子里最强是七品，萧婉儿说话的分量还不算大到离谱……如今老爹走了，萧婉儿要是再和她娘坚定站一块，那他这庄主只怕要被架空。
旁边的萧达插嘴道：“徐景那小子确实不堪，可表妹，你和妖怪混在一起，说出去就好听吗？这事儿要是传开，只怕别人都以为是咱们庄和妖怪同流合污，暗害了徐少侠。”
萧雨媚皱眉问：“妖怪？贤侄这话从何处说来？”
“你是在说李诚？”
萧婉儿直截了当回答：“不错，他是妖，但他也救了我的命，反倒是你们……你们知道他是妖，就说明你们昨晚有看见我吧？”
“……”
“舅舅，表哥，我和那黑虎寨寨主打生打死时，你们……就在旁边看着？！”
“贤侄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
萧婉儿一声娇喝，将萧猛的后半句话打回了肚子里。
她瞪着眼，看向两个亲戚，只觉得他们的脸，从未如此陌生，但又从未如此清晰。
沉默良久，她笑了：“这飞云庄，不待也罢！”
“你！”
萧猛假装被萧婉儿气到了，心中却是窃喜，但面上还是看向萧雨媚，希望后者能出来说两句话，以求面上过得去。
哪知萧雨媚却也微微一笑，仿佛彻底明悟，摆脱了千斤重担似的，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道：“哥哥的想法，我也是知道了，事到如今，哥哥想做庄主，做妹妹的也不拦着，但是……”
萧雨媚站到萧婉儿身旁，轻拍女儿的后背：“我女儿的事，就不牢哥哥操心了……咱们分家吧！”
“分家……好！你们娘俩直接滚蛋好了！”
虽然这回答令萧猛很是意外，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回头。
正好，母女俩都走了，飞云庄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萧达也应和道：“表妹，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好歹……”
砰！
“哎呦！”
他话音未落，就嚎叫着跌倒在地。
萧婉儿收回拳头，呵呵冷笑：“既然分了家，有些事我早就想干了。”
“休得无礼！”
萧猛见儿子被打，怒喝一声，就伸手来抓萧婉儿的肩膀。
他寻思，自己身为老牌的八品，制住一个临阵突破不久的小姑娘，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于是……
“哎呦！”
嗯，现在地上躺了两个人。
虽然都是八品，但萧婉儿日夜精炼武艺，而萧猛大半时间都拿来享乐，两人的战力其实是天差地别的。
“在旁边见死不救，还说我勾结妖怪？”
“我就勾结了，你来打我呀！”
萧婉儿满脸欢笑，一顿迅猛连击，把舅舅和表哥打得惨叫连连，将之前积累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去。
萧雨媚在一旁叹气。
也幸好飞云庄地处青玄山脉这种民风彪悍之地，放在繁华之地的世家大族里，小辈暴打长辈，传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戳脊梁骨。
眼见两个人鼻青脸肿了，她才出声劝道；“婉儿，差不多了。”
“再打一下……
好了，娘。”
萧婉儿收回手，转眼看见了议事厅上方悬挂的那杆铁枪。
虽然是先祖留下的兵器，但毕竟只是普通凡铁，久已无人使用，哪怕时常擦拭，却依旧给人以衰朽锈蚀之感。
“唉……老祖宗当年何等英雄，他留下的兵器，怎能被你们两个玷污？”
说完，少女直接一跃而起，将铁枪取下，提在手中挽了个枪花。
萧雨媚最后补充道：“我们娘俩除了几个亲信，还有各房私钱外，别的什么也不要，从此以后，咱们不再是一家人了。”
“……”
萧达和萧猛已经没力气回答了。
片刻后，萧雨媚和萧婉儿走出议事厅，遇见了等在门外的朱重秀。
少女与萧婉儿简单交流几句后，大致知道了议事厅内发生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婉儿姐信得过，也就罢了，李大哥的真实身份竟然还被那两个人知道了？
可恶，我还是太弱了……
如果我有八品九品的话……
就能杀人灭口了吧？
罢了罢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快找到李大哥。
李大哥，你究竟去了哪里了啊？
……
这日晚上。
萧猛赶走了母女俩后，立马就被各项事务搞得焦头烂额——过去有萧雨媚分担工作，很少让他如此疲惫。
他一时气闷，在院子里散步，忽觉脖颈微痛，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估计是刮到树枝上了吧，他没在意，很快就回屋了。
屋顶上，陈友曦微微一笑，收起了一枚肉眼难辨的纤细银针。
那针上涂抹有一种哪怕对玄煞教来说都极为珍贵的毒药，只要三个月，就能让萧猛死于一场意外之疾，谁也看不出不对劲来。
而陈友曦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和萧猛有仇。
只是王展的意外死亡，导致黑虎寨那边群龙无首，而萧猛哪怕再废物，也是个八品武者，还是飞云庄的正统继承人——他只要活着，飞云庄就能压过黑虎寨。
这显然不利于玄煞教偷偷开采灵石矿，无奈，她只能用点额外手段了。
随后，少女居高临下，打量着整个飞云庄。
小狐狸没有回来呢……
先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
……
下飞机后又累又困脖子还疼……
需要用票票热敷才能好起来！

第四十九章 你不是孤身一人
“重秀，你能不能告诉婉儿姐，你和李诚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夜晚，萧雨媚和亲信们整理行李，萧婉儿则找到了朱重秀，坐在床上，促膝长谈。
既然李诚的妖怪身份已经暴露，朱重秀便只隐瞒了胸中藏刀、袭杀斩妖司中人等细节，将其余经历和盘托出。
确认了李诚来自于凤阴县附近的山林后，萧婉儿尘封的记忆渐渐松动起来。
前些日子，她曾因卖草药的事去过凤阴县，也确实曾在捕兽夹里救过一只小狐狸……
原来，那就是缘分的开始。
当日在兽群中救下自己的白狐狸想必也是他了。
他一直都在关注自己啊……
他已经救过自己两次了啊……
萧婉儿望向身旁摇曳的烛火，俏脸微红，内心中涌起阵阵感动……与担忧。
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二日，萧婉儿和萧雨媚发动了能使用的一切力量，在飞云庄附近搜寻李诚的踪影。
然而她们什么也没找到，山林里毫无线索，连根狐狸毛都没有。
当日曾在战斗现场附近的人，也都只说李诚忽然消失了，或被什么没看清的东西吸走了。云里雾里，难以取信。
但有一点是朱重秀和萧婉儿都坚信的，那就是李诚无论如何不会丢下她们不告而别。
寻人过程中，一些忠诚于萧猛的人也曾讥讽过。
比如，说什么勾结妖怪啦，不知廉耻啦，一只惑乱人心的臭狐狸有什么好找的死了更好之类的啦。
但都不用萧婉儿反驳，其他庄客就喷了回去。
“妖怪又怎样？要不是李先生挡住了马杀星，你哪来的性命在这里说闲话？”
“俺当天被人追着砍的时候，咋没见到你家主子呢？萧大爷堂堂八品，都他马躲哪去了？”
“孙大圣也是猴妖，不还是保护唐三藏取西经了吗！”
“……说道西游记，他还差着五回没讲呢！”
“对啊，他还差五回呢！”
“不行，咱们得快点找到李先生！”
李诚没展露实力时，萧猛萧达萧大奶奶看不起他，李诚展露实力后，萧猛萧达萧大奶奶还是厌恶他，但这都无所谓，因为萧猛萧达萧大奶奶之流，从来都不重要。
飞云庄的庄客们看得明白，他们知道谁给自己带来了快乐，谁又保护了自己。
相比起高高在上要人伺候的老爷，相比起锦衣玉食不正眼瞧他们的徐少侠，那只愿意放下身段给他们讲故事逗乐的狐狸，更让他们喜欢，更让他们……咳咳，念念不忘。
“不要啊，难不成我永远听不到西游记的结局了？不要啊！！！”
嗯，念念不忘。
可惜，哪怕全庄人齐上阵，又两天过去，还是没找到李诚。
三女都心焦不已，情绪低落，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终于，萧家母女收拾好了东西，到了要出发的那一天。
“妹妹，你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临行前，萧婉儿看着朱重秀吃不下饭的样子，不由得劝道：“不如，你先跟我们一起走吧……”
“婉儿姐，我再想想……”
朱重秀小声回答，随后一个人去了后山。
这里已经被搜过很多遍了，朱重秀来此，也只是为了散散心而已。
散着散着，她那灵敏过人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呼噜声。
少女连忙细听，循着声音，来到了一颗枯树的树洞前。
脑袋往里面一探。
就见到一小只蜷缩身体的白毛团。
“李大哥！李大哥！呜呜……”
伴随着少女的喜极而泣，那小白毛团打了个大哈欠，随后换了姿势，把脑袋塞入尾巴下，继续沉睡。
他实在是太累了。
……
我这是……在哪？
李诚渐渐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他想起自己为了不被那魔教妖女追上，一路不顾妖力消耗，疯狂使用变化术，在山林里悄悄前进。
很快啊，很快！
他就迷路了。
他多绕了好几个圈子，好不容易才看见人的痕迹。
于是他找了个隐蔽的树洞，稍作休息。
但显然，他现在不在树洞里。
嗯，身下柔软而温暖，微微抬头，鼻尖上方是白皙光滑的锁骨，再往上，则是细腻纤柔的美人颈……
我被人抱在怀里了！
一看系统，妈耶，雪山飞狐的任务进度有1/3了！
“呀，你醒了？”
萧婉儿看着怀里的白毛狐狸，鼻子微酸，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李诚一开始还有些害怕，随后想起来，这姑娘已经知道自己是妖怪了，而且人品也信得过，才终于放下心。
扫视一圈，发现这是辆马车内，萧婉儿的对面，坐着萧雨媚和朱重秀，两人一大一小，相互倚靠，正在安睡。
李诚于是直接开口说：“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还有……”
他一出声，对面的朱重秀立即清醒过来，一个小兔飞扑，娇嫩的小脸蛋蹭进李诚的毛里，略带哭腔道：“李大哥，你终于醒了！”
“唔……”
见到朱重秀这幅样子，李诚心中既感到很温暖，又有一丝小愧疚。
但他还是抬起后腿，想把少女蹬开。
不是他不想和少女贴贴……而是朱重秀这个姿势吧，直接把他不大的狐狸身挤压进萧婉儿胸间了！
这下可真是，两面包夹芝士！
呼吸都困难了啊！
“嘿嘿，对不起……”
朱重秀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连忙起身。
同时，萧雨媚也被这一系列动作弄醒了，见到李诚后，眼神如江南春水，满是温柔和感激。
“咳咳。”
重获自由空间的李诚站在萧婉儿的大腿上，继续刚才的问题：“所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论说话，还得是年长的美妇，萧雨媚朱唇轻启，条理清晰地，将那日之后的事都说了出来。
李诚好奇地问：“所以，你们离开了飞云庄，打算去京城？”
萧雨媚点点头：“实不相瞒，我有个闺中好友，如今定居京城，我想带婉儿去投靠她……”
“那会很辛苦吧？”
“自然，不过，有了李先生你的酿酒之法，我还是很有自信能闯出一番天地了。”
面前的美妇人身上，隐隐透露出一股创业大老板的气势，前世当过社畜的李诚不禁微微侧目。
不过也好，反正这母女俩在飞云庄内也是受欺负，出去闯闯不会更差。
“该你了。”
萧婉儿突然伸出罪恶的手，抚摸着李诚的背部说：“你答应我的，要好好的、诚实的做一次自我介绍。”
“这个嘛，我一直都很诚实的啊！”
李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们也没问我是不是妖怪呀~”
说笑归说笑，李诚还是老老实实讲述了自己作为狐狸短暂的一生——大体上和朱重秀的版本差不多，关于柳诗诗那段也没说。
报恩的始末却如实相告了。
萧婉儿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故事里不都说狐狸报恩时要以身相许的吗？你怎么不听古人之言呢……”
“婉儿姑娘，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萧婉儿羞红了脸，忽然伸手到李诚的腰上，将他抱起来，送交到朱重秀怀里。
“你还是跟你妹妹吧。”
朱重秀笑嘻嘻接过，李诚却有点不乐意了。
“……把我放下来，我要变回人身！”
“李大哥，不行哦~”
朱重秀坏笑着说：“这儿可还有从庄外雇来的车夫呢，他们以为李大哥你是只普通狐狸，要是你现在变成人的话，可就会暴露了哦！”
萧雨媚也温言解释：“虽然同行之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但就怕有意外，李先生你还是保持原形比较好。”
“没错没错，李大哥，你这样很好看的。”
朱重秀又把脸蹭了过来。
好啊，你故意的！你RUA我！
李诚一个狐狸蹬腿，把少女踹开，随后板起脸来，认真道：
“我有件要紧事要说。”
他将自己遭遇妖女追捕的事简短说了。
“所以，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他又转向朱重秀道：“你也不能和我一起了，很危险的，不如就跟你婉儿姐同行吧，我想，婉儿也是愿意帮你找宗门的。”
此言一出，三女都有些惊讶。
朱重秀反应最大：“李大哥，我不走！那妖女来了，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就是了，你……你不能赶我走……我没别的地方可去的，我死也不走！”
少女说着说着，眼角竟流出泪来。
李诚陷入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终于，还是萧雨媚出言说：“李先生，青玄山脉这么大，你一个人免不了晕头转向，不如且先和我们一起坐船，离了山中再说？分别之事，可容后再议。”
“可是……”
“你好啰嗦啊！”
萧婉儿伸手，揪住狐狸耳朵道：“你为了救我们，不惜拼上性命，我们就不能也冒风险带你走一走水路吗？若是那妖女来，也让她尝尝我手中的枪便是！”
你可不是她的对手啊！
话虽如此，李诚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他现在心里暖暖的。
孤身一人穿越，连人类都不是……现如今，却有这么多人关心他，愿意为他冒险……
罢了，先上船吧。
得知妖女之事后，萧雨媚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马蹄声疾，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渡口，临靠河滩，有一个木头码头，四艘船，七八栋小屋，里面住着船夫和渔民。
在萧雨媚给够了银子的情况下，尽管河流水量仍不丰盈，船老大还是愿意走上一趟。
李诚保持狐狸身，趴在朱重秀的肩头，与众人一起下了马车，走上一条颇大的货船。
船老大刚要拔篙开航之时，岸上忽然跑来一个四十岁的光头胖子，身穿开襟麻色袍，浑身是汗，神色焦急。
他挥手大喊：“船家，等一等！我有急事南下！还望行个方便！”
船家回头看向萧雨媚，见美妇微微颔首，便暂停开船，跟光头拱手道：“这位大师……”
“大师？我才不是和尚。”
光头摸了摸锃亮的头顶道：“我只是脱发而已。”
……
这章也是3K~
……
一想到我最近也有点脱发，码字的时候心情就很复杂……
不过我听说，月票和推荐票治疗脱发有奇效！
各位，生人一发，胜造七级浮屠啊！

第五十章 这个胖子灵活柔韧且粘性极强
光头上来后，满面笑容，似乎是庆幸自己终于赶上了船。他朝萧雨媚等人一一见礼，自称姓高名宾，是要南下访友，随后便老老实实坐在角落。
李诚假扮一只普通的蠢狐狸，把脑袋半藏在朱重秀的脖子后面，朝高宾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脱发脱这么彻底！
油光瓦亮的，可能还有脂溢性皮炎吧？
这边，船老大启航，一行人顺水路南下。
河流两岸，山青如黛，鸟鸣猿啼，景色秀丽，一时间，李诚觉得自己是在旅游，心情大好。
朱重秀见状，趁机讨好着挠了挠李诚的下巴，悄声问：“舒服吗？只要不让我走，以后我天天都给李大哥挠痒痒……”
舒服，就是有点羞耻。
有一说一，李诚发觉，他变回了狐狸身后，无论是朱重秀，还是萧婉儿，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似乎都有点……过于放开了。
男女之防呢？说好的男女之防呢？
我要是变回人身，你们俩还敢这么对我上下其手吗？
假装玩狐狸也不用这么认真吧？你们这样我很难办啊……哦！对对对，就是那里，多挠挠。
因为被挠了肚皮，李诚放下了节操。
行船三个时辰后，忽听得水声响动。
原来是有两艘小船抢过船旁。一艘小船船头站着名大汉，往大船狠狠瞪了几眼。
船老大立即警惕起来，刚想喊些什么，却见又有两艘小船驶来，直跟在大船屁股后面。
四围一，这下是人都看出问题了。
来水匪了！
船老大立即招呼手下，而萧婉儿更是直接要去拿自己的铁枪。
“诸位莫慌。”
忽然，高宾站了出来说：“他们要的是我。”
这胖胖的光头走到了船头，朝四艘小船上的持刀壮汉们一拱手，笑道：“各位，咱们又见面了。”
“好啊，你还敢笑？”
当先一人粗声大喊道：“你把我们兄弟骗得好苦啊！”
高宾挠了挠第二层小肚腩：“骗？这话从何说起？”
那人从怀里拿出本湿透的书说：“你将此物包在布里，骗我们兄弟说这是宝贝，害得我们兄弟在水底捞了大半天！”
“哦，你说这个啊，害！”高宾拍手道：“此乃本朝首任丞相所著《善水集》，字里行间劝人向善，又蕴藏无数处世至理，当然是宝贝啦。”
“你放屁！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也他妈叫宝贝！”那人顿了顿，还添了一句：“何况我们兄弟又不识字，要你一本破书来干什么？”
高宾听了这话，一拍脑门，哎呦一声：“这却是我疏忽了，对不住对不住……要不这样，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书里的内容念给你们听，不长，两天我就能读完。”
“噗……”
这话说得迂腐又好玩，李诚等人不由得一乐。
领头水匪余光瞟向萧婉儿和萧雨媚，又听那笑声，不禁觉得大为丢脸，对高宾怒喝道：“好啊，你敢戏弄我们！今天这板刀面你是吃定了！”
“等等！”
高宾忽然喊了一声，纵身一跃，二百多斤的身体，竟然稳稳落在了水匪的小船上，船身轻晃，水波都小的很。
他张开手说：“要打，别干扰别人，我来你们这好了。”
萧婉儿和李诚眉头都是一皱，暗赞这人轻功不错。
水匪显然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一激动，直接抽刀砍了上去。
Dun↗Dun↗
伴随着奇怪的声响，那刀身经好似劈入了焦糖中一样，粘在了高宾的脊背上。
“什么玩意儿！”
水匪用力抽刀，刀身却一动不动，怎么也抽不回来。
高宾呵呵直笑：“各位，你们想砍我就来吧，我绝对不还手。”
领头的一听，向手下们一使眼色，其余水匪也纷纷抽刀，砍向高宾。
然后嘛，嗯，经典复刻。
几个呼吸间，高宾身边就围了八个人。
这些人不但兵器抽不出来，自己的手也好似被一股吸力牢牢吸住，离不开兵器。
那高宾变成了一块磁铁，将一众水匪都困在了自己身周。
领头的看了，也意识到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心下恐惧，可全部兄弟又都动不了，他自己一人也没法跑，站在原地干着急。
一个被困住的倒霉蛋大喊：“你使了什么妖法！快放了我们！”
另一个没这么愣头青，很有眼力见地哀求道：“大师，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行行好，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高必却还是笑眯眯的回话：“我可放不出会说话的屁……但你们要是想走，那简单的很，只要你摒弃恶念，不再想伤我，吸力自消……对了，我不是和尚，别叫我大师。”
“大，啊不，高人，高人，我已经那、那啥弃了恶念了！”
“非也非也，你若真做到了，吸力自消，不需要向我报告的，若只是表面求饶，心里还想伤人，那就只能粘着了。”
“臭和尚，你耍我们……”
“哎哎哎，说了我不是和尚，能不能对脱发的人有点尊重？”
“秃驴！”
“嘿，你这人……”
大船上，看着高宾与众水匪们搅成一团，李诚等人又不禁笑出声来。
当然，李诚也看出来了，这高宾绝对是个高手，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可能和柳诗诗陈友曦一样是中三品。
闹剧持续了片刻，变化陡生。
那么多人凑在一起，又纷纷挣扎，一条小渔船哪里禁得住？
只听哗啦一声，小船侧翻了！
连同高宾在内，还有黏在他身上的水匪们，全都落入了河里！
哪怕知道人家实力很高不会出事，李诚等人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山间河水，又凉又急啊！
但常言道，生死间有大恐惧，又有古话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眼见挣扎无果，渐渐沉没，那些水匪心头要么被冷水吓成了一片空，要么开始了人生的走马灯，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惋惜时刻……
吸力，消失了。
“哈哈……咕噜咕噜。”
高宾行动起来，将这些恢复了自由，但是被水淹没的水匪们一个又一个地扔回了船上去。
最后，他自己也上了船，朝船老大道：“可有绳子吗？”
船老大点头哈腰：“有的有的。”
用绳子将一众水匪们捆起来，扔进舱底后，高宾才甩了甩身子，回到大船的船头，朝众人道：“抱歉了，让各位受惊了。”
萧婉儿微微歪头，插嘴说：“您可是逍遥山的前辈？”
…………
……
最近在考虑换个封面的事……
大家觉得这张怎么样？


第五十一章 日子人想要赚她上山
逍遥山？
萧婉儿这么一说，李诚顿时想起来。
他在演武场里听教头们闲聊时提起过，说它虽不是大乾官封的玉印三宗之一，却也是天下有数的正派大宗，而且貌似是个主修武学的门派，掌门人是天榜上极为少见的以武入道之人。
高宾又挠了挠肚皮：“想不到这里也有人能认出我的跟脚……”
“您就是用混元劲吸住那些水匪的吧？”萧婉儿坦诚说：“我曾在游历中见过一位逍遥山弟子使用过，当然，那人远不如您厉害。”
“哈哈，小姑娘谬赞了。”
高宾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因为不想多事，所以才没跟各位说实话，还望诸位见谅。”
“能与您同乘一舟，才是我们的幸运。”
萧雨媚接过话头来，继续道：“有您这样的高人游历红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能心安。”
“游历红尘？”
高宾晃了晃头：“不不不，夫人你想错了，那些想超脱凡俗的人才这么讲，我不一样，我是来和红尘融为一体的！”
“咦？”
“我在山上天天都要练功，还不敢放开了喝酒吃肉，也没个戏听，憋的要死！所以才领了任务，趁机溜下来。”
船上本就无聊，高宾既然暴露了身份，也就开了话匣子，和众人聊起天来。
因为还是狐狸身，李诚不能参与，就在一旁偷听，增长见闻。
原来这高宾身为逍遥山的中坚门人，天赋虽然顶尖，但并没什么上进心，成天就想着摸鱼。
然而师父期待过高盯得紧，周围师兄弟们又一个个头悬梁锥刺骨，成天喊着要把宗门发扬光大，让他一个日子人感到非常痛苦。
终于他卷不动了，才出现在这。
他领的宗门任务没什么保密必要，也很简单，就是接一些有缘分的小孩上山当徒弟——换句话说，类似海格带哈利波特去霍格沃兹。
不过，所谓的缘分嘛，除了少数是真有缘，大多其实还是钱权二字，说白了，有些世家大族常年供奉逍遥山，逍遥山也投桃报李每几年收一个世家子弟。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河水流速减缓，两侧青山也愈加低平。
客船终于是离了青玄山脉，来到了一处河边小镇上停泊。
众人相谈甚欢，一起走下船，正要分别之际，朱重秀听到异响，忽然转过头，看向码头边的一群人。
准确地说，是一群小孩。
大的能有十二三岁，小的不过八九岁，在中间，还有个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被压在地上，满面怒容。
只听一个衣衫华丽的男孩笑道：“小乞丐，想让我们饶了你，就亲口说你娘是个谁都能C的BZ！”
“我不！”
那小男孩挣扎着，怒吼着，却无法脱身，只能任由他人欺辱。
“好啊，还不服？再给我打！”
“我们在他身上撒尿吧！”
“哈哈，好主意，让他洗个澡！”
眼见那小乞儿要遭殃，旁边的路人虽然眼神中有些许不忍，但没一个上去管的。
朱重秀的心底好似燃起了一团火。
她回想起当初讨饭时的经历，不禁怒从中来，一个人跑到那群孩子们前，大喊道：
“住手！”
说话的同时，她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那华服男孩的肩膀，用力一提一扔，将男孩抛飞了好远。
“啊，好疼！”
“谁这么大胆？给我打！”
伴随着男孩的痛呼，同伙们纷纷提起拳头，打向朱重秀。
但朱重秀早不是当年的乞丐女孩了，在收了力气的前提下，依旧轻松虐菜，只几拳便将众小孩都打得人仰马翻。
李诚和萧家母女此刻都赶了过来，见朱重秀应付得来，也就没插手，只是将那小乞丐拉起来，检查伤势。
“谁敢打我孩儿？”河岸边，又跑来几个大人。
领头的三十来岁，和那孩子王一样衣服华美，身后跟着好几人，都是家丁打扮。
“爹……”
被打得男孩扑向中年男人，不过哭诉了几句，中年男人便伸手要来抓朱重秀。
“哪来的野丫头，找死！”
啪！
突然跳出来一只白狐狸，用尾巴扇了男人一脸，然后又跳进朱重秀的怀中。
萧婉儿也一步上前，站到了朱重秀与男人间，厉声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儿子欺负别人，怎么先教训起别人来了？”
“你又是谁？”
那男人抬头，打量了一眼萧婉儿。
容貌艳丽不说，穿得也不比他差，好像还是个练家子……这，非富即贵啊！
路过的富家小姐吗？
男人稍稍收起了一丝傲慢，沉声道：“怎么，那小乞丐是你们家人吗？我儿子打他，关你妹妹什么事！”
“她路见不平，要我说，干得漂亮！”
“你！”
正当男人身后的家丁步步上前，准备包围萧婉儿时，高宾忽然插了一嘴：“你可是陆家的陆毅？”
忽然被叫出名字，男人皱了皱眉，反问：“你是……”
“在下逍遥山高宾，奉宗门命令而来，带你儿子上山。”
高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刻有逍遥山三字的玄铁令牌，其样式虽朴实无华，面上却隐隐有乌光流转，让人一看就知道并非寻常事物。
一听是逍遥山的，陆毅立即转换了表情，讨好道：“您终于来了，我们家盼您盼了好久了，请……”
“不用，宴席什么的，我今天没兴趣。”
高宾一指附近的一处酒楼说：“我今晚会住在那里，你明天带一个儿子来找我吧。”
“一个儿子？”
陆毅有些疑惑：“我们家，应该有两个入宗名额才对啊……”
“不，只有一个……”
高宾坚定地回答：“你若不同意，我可以回去。”
“别别别，大师莫要生气……”
“我不是和尚！”
另一边，因为陆毅没工夫再来找茬，李诚等人也趁机离开。
他们先是带小乞丐去了附近的医馆，付完药钱后，才找了家客栈，暂住一夜。
没等她们讨论接下来的事，高宾忽然找上了门来。
他一脸认真，直截了当地跟朱重秀说：“你天赋异禀，又心地善良，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逍遥山学武？我们山上有好几个女长老，都想收女徒弟呢！”
“啊？”
……
解释一下。
原封面来自p站，我也很喜欢，但里面画的人物好像是本国产轻小说的女角色，这样来看，确实是不太适合用，所以我才想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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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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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今朝离别，是为了日后再见
高宾出乎意料的邀请，让朱重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幸高宾也不着急，说自己就住在楼下，少女要是想好了，随时可以去找他。
看出来少女满怀心事，萧家母女对视一眼，主动住到了隔壁屋子。
小小的客房里，只剩下了朱重秀和李诚。
李诚变回了人形，拉着朱重秀的手，坐到床边，面对面。
少女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问：“李大哥，你也希望我去逍遥山吗？”
按理说，寻找能投靠的宗门本就是二人结伴出发时的目标……但当这目标如此接近时，朱重秀的心里却油然而生了一股抗拒。
她想要获得力量，但也不想和李诚分开。
看着少女神色低落，李诚心里也不好受。
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将朱重秀当作真正的妹妹来看待，若是有的选，他又何尝不希望小姑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呢？
但正因为关心，他才需要为朱重秀着想——妖女的威胁不能无视，少女的前途也不能耽误。
不过，朱重秀自己的意见，也决不能忽略！
少女虽未成年，却也是个完整的人，不是他的附属品。
想到此处，李诚没有直接回答朱重秀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柔声问：
“重秀，你未来打算做什么？”
“未来？”
“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或者，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么远的事，我还没想过，不过……我说出来的话，你不能笑话我。”
“肯定不笑。”
朱重秀犹豫了一下，断断续续道：“如果，我真能决定的话，我想要街上别再有乞丐，也别再有黄老爷……”
“我想要种田时官府少收税，饥荒时粮仓能放开……”
“我想要青玄山脉没有黑虎寨，也想要斩妖司不能滥杀无辜……”
“我想要干旱时老天爷下雨，想要有蝗灾时有鸟把虫都吃干净……”
少女说着说着，忽然停顿，将最后一句话小心翼翼藏在了心底。
我最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她抬起头，水灵的眼睛睁得溜圆，问李诚：“李大哥，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没，挺好的，而且，也未必实现不了。”
李诚回忆起前世，感慨道：“很难，很难很难，但是有可能……不过，你要是真想实现这些，就必须……”
“必须有力量。”
朱重秀是个聪明的孩子，猜到了李诚的话：“虽然不只是有力量就行，但如果我还是一个事事依靠李大哥的小孩，那就什么都做不到。”
李诚欣慰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少女直视着李诚的眼睛说：“李大哥，我决定加入逍遥山。”
“逍遥山一贯名声很好，那位高前辈又是个心善的妙人，我想，我一定能在那学到本事！”
见朱重秀终于想通，李诚稍稍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自己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逍遥山是否真的值得托付？朱重秀一个人去那，会不会被欺负？
一时间思绪万重。
太阳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下。
朱重秀趴在李诚的怀里，轻声问：“李大哥，今晚我可以睡在你身边吗？”
李诚眨了眨眼，变回了狐狸形态，摇摇尾巴：“这样可以吗？”
“这样就好。”
吹灭烛火。
少女半蜷缩身子，侧躺在床上，李诚则在枕头上盘成一团，两人的脸颊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时间过去很久，李诚率先睡着了。
朱重秀睁开眼，接着朗朗月光，一根又一根，数着李诚身上的白毛。
她喃喃自语：
“我会变强的，变得比那些坏人们都要强……”
“……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闭嘴，创造一个……一个李大哥可以光明正大生活的世界！”
胸口，刀刃轻颤。
哦——哦哦！
雄鸡报晓，东方吐白。
起床后，朱重秀将想法与萧家母女说了，一行人前去拜访高宾。
结果高胖子在睡懒觉。
吃完早饭，众人再回来。
啧，还没醒。
吃完午饭，嗯，他终于起来吃早饭了。
“抱歉各位，好不容易没有师父叫起床，我没忍住多睡了一会儿。”
面对不好意思摸着肚皮的高宾，李诚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一天只有20小时的生活吗？
简直跟我前世的大学室友一模一样！
总之，众人终于可以聊正事了。
“哈哈！既然你想通了，那真是再好不过，我们逍遥山……”
在朱重秀表明意愿后，高宾乐得开怀大笑，滔滔不绝讲起山中见闻。
而狐狸形态的李诚则趴在萧婉儿肩头，不断用尾巴戳后者的脖颈子。
终于，萧婉儿不耐烦了，插嘴道：“高前辈，在下想问问，逍遥山每日三餐……住宿……同门间的关系……呃，还有茅厕……”
说着说着，少女有些惭愧。
好你个李诚，都让我问些什么啊？
别人打听门派，都打听练什么功法，有多少上三品的高人，你可倒好，怎么净问这些不求上进的？就知道吃吃喝喝，不知道习武就需要吃苦，要磨练身体、打熬意志吗？
倒是朱重秀悄悄看了李诚一眼，知道这是李大哥在关心自己，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
不求她有多强，但求她别有委屈。
“我知道了，你们是担心她过得不好，无妨，也是人之常情。”
高宾并没显出一丝轻视，倒不如说，他自己也是个喜欢吃吃喝喝混日子的，所以感同身受，很热心地回答：
“我们逍遥山别的不好说，对待门中弟子那是很够意思的，要不然啊……我这样的，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好家伙，现身说法，无法反驳。
“当然，空口无凭，你们可以拿着这个。”
高宾从储物法宝中掏出来五只拳头大小的木鸟，递给萧家母女。
“这是……”
“我们山委托星斗阁炼制的木头信鸽，可以记录声音，往来传递，若有外人截获则会自毁，非常安全。”
高宾微笑着解释：“你们可以用这鸽子与朱姑娘互相联络，排解千里相思之苦，如何？”
好极了！
李诚甩了甩尾巴，示意这鸟自己一定要拿几个。
朱重秀拜入逍遥山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又忙活一下午，众人帮朱重秀收拾好行礼，正要分别时，少女忽然抱住了李诚。
高宾只当这是女孩和宠物告别，不以为意。
而李诚知道，这一抱中藏着多少不舍，也便迎合着用狐狸尾巴蹭了蹭朱重秀的小脸蛋。
忽然，他听见少女小声在耳边嘀咕：“抱歉了李大哥，我也想要些那个……”
咦，那个是指什么？
李诚还正奇怪时，尾巴忽然一疼。
他又失去了一缕毛发。
好家伙！你怎么跟她们学啊！
你不学好啊！
早晚我的尾巴会被你们薅秃了的！
…………
……
再见面时，朱重秀就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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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大雄来全C了》
本书又名《大雄的新·异界奇妙物语》
由于未来世界的法律变动，时空旅行被严格限制，哆啦A梦不得不回未来。
但，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他枕头下的备用口袋却忘了拿走。
沉寂多年，已经悄悄发育成日本最强职业——“高中生”的宇宙第一ADC，野比大雄，再度横空出世！下到校园霸凌，上到宇宙存亡，只要给他舞台，道具鬼才总能成功秀起来。
……
《人在原神，刚成作者，被八重神子养起来了》
眼睛一闭一合，沙希穿越到了稻妻，变成了一只猫娘，并且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在某些情况下能够复刻出在先前世界大卖的轻小说！
正因如此八重堂的主编八重神子十分器重她。
“沙希，想出去玩吗？”
“想！”
“想去宵宫那看烟火吗？”
“想！”
“那好。”
“只要你能把刀剑神域的第一卷写完，或者把nogamenolife的坑给填上，我就考虑带你过去哦。”
小说写得好，八重宠到老。
这是沙希切身的体验。
（橘子，无战斗，纯糖）

第五十三章 你说你变什么不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哪怕是一步三回头，朱重秀终究是跟随高宾，消失在了远方。
他们还要接陆家的一个小孩，然后便要马上启程去往逍遥山——因为高宾一路上偷懒太多的原因，任务截止时间很快就要过了。
李诚心里怅然若失。
忽然，他感到萧婉儿将他从肩头抱了下来。
“呃，有什么事吗？”
“你太重，我肩膀都酸了。”
萧婉儿笑盈盈说完，却没有把李诚放到地上，而是抱着他先钻入了一处无人的小巷。
“趁现在，你快变回来。”
李诚挠了挠狐狸脑袋，变回人形问：“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当然有。”
萧婉儿微微歪头：“你马上也要跟我告别了？”
想起那个妖女，李诚点了点头。
“那我可要把攒下来的话都说清楚。”
萧婉儿上前半步。
两人之间，几乎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
李诚缩缩脖子：“那个，会不会太近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刚刚好。”
少女盈盈一笑，直入主题：“你当天之所以拒绝我，是怕狐狸身暴露吧？”
“这个嘛……”
“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真身，我不在乎，你呢？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吗？”
还没等李诚回答，萧婉儿又迈进了半步。
之所以只是半步，是因为两人间已经没多余空间了。
无人的巷弄里，清风环绕，却吹不开那紧贴的身子。
“你对我……当真没感觉吗？”
“我……”
砰砰砰。
“嘻嘻，我已经知道了。”
萧婉儿聆听着李诚加快的心跳，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面对这样与往日汉子风完全不同的少女，李诚有些应付不来，喃喃道：“……事先声明，我很大程度上是馋你身子。”
“没关系，那不是很好吗？我还怕你不馋呢~”
好家伙！
李诚咽了口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温湿吐息轻抚脸颊汗毛，让他心里略有些躁动。
回想起飞云庄那一战，少女一人挡住强敌，明知必死却还关心他，事后又疯了一样找他……李诚扪心自问，之前稍显薄弱的好感，此刻确实有所升华。
原本人与妖的隔阂和担忧，在少女的坦诚下，也大为削弱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
他试探着伸出了罪恶的手。
噗扭。
温热绵软，令人难忘。
“所以，真的没关系？”
“三。”
“什么意思？我还能摸三下？”
“二。”
“你自己说没关系的！”
“一。”
“非常抱歉！”
在萧婉儿数完前，李诚立马缩回了手。
少女红着脸，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前襟，低声道：“下次再有唐突之举，我就把你捆起来当围脖用！”
李诚笑着回道：“你舍得吗？”
“哦？”
“开玩笑的……”
他将多余的放纵收起来，认真说：“我毕竟是只狐狸，接下来还要去寻找能接纳我的宗门，不可能和你一起走。”
“嗯，我知道。”
萧婉儿毫不意外：“我就在京城，如果你最后没有找到归宿，那欢迎来找我……我还是养得起一只臭狐狸的。”
“假如我一时去不了呢？”
“那我就一直等你。”
李诚内心颇受触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婉儿，我给不了你名分……”
“少扭捏捏的！”
萧婉儿忽然一推，将李诚压在墙上，另一只手跨过李诚的肩膀，按住墙面，摆出了壁咚的姿势来。
“老娘喜欢你，管你愿意不愿意，能来京城还是不能来，听明白了吗？”
“噗……”
“笑什么？”
“没什么。”
第一次被壁咚，李诚自觉……还挺刺激的。
“那你还笑？”萧婉儿说完，眼珠一转，也跟着坏笑起来：“我刚刚看见你好妹妹的小动作了。”
“什么意思？”
“她有的，我也想有。”
“等等！”
“快，给我变！”
“我怕疼。”
“快变回去！”
“……那你温柔点。”
最终，李诚还是拗不过少女，变回了狐狸，并在痛呼中失去了一缕尾巴毛。
这样下去……会秃的吧？迟早会秃的吧？
萧婉儿欣喜地把白色毛发收进锦囊，放入怀中。
巷弄外，马蹄声响，原来是萧雨媚已经找好了马车，万事俱备，只待出发。
“到时候了啊……”
“呀！”
李诚忽然用力，将那娇蛮身躯拥入怀中。
馋身子就馋身子，老子诚实！
他低下头，贴着少女圆润的耳廓道：“乖乖在京城等我吧！”
萧婉儿刹那间脸红起来，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傻瓜。”
几分钟后。
看着少女独自离开巷弄的背影，李诚一时感慨万千。
江湖儿女，洒脱豪迈，不拘小节。
好似一颗辣椒，初尝时微痛，却越吃越上瘾，咽下肚中，更觉得浑身都暖和。
“果然，我还是得赶快提升实力啊！”
“娘的，要是老子能达到妖圣级别，说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哪还用这么麻烦？”
“到时别说婉儿，便是那柳诗诗，也别想逃了老子的手掌心，哼！哼哼！”
胡乱发了阵癫痫，李诚也收拾好行囊，独自一人踏上了继续寻找宗门的路。
这次，他打算去十万大山碰碰运气。
虽然这消息是陈友曦告诉他的，但真实性应该没什么问题，那里既然有很多妖怪，就一定会有狐狸！
李诚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萧婉儿临走前留给他的，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和几件干净衣服。
算上当初从斩妖司那两人身上缴获的，以及飞云庄说书挣来的，他现在也称得上是个小富翁了。
他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沿着街道，打算再找个商队什么的，蹭一蹭马车。
叮~
熟悉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
咯噔！
李诚打了个冷战，环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嗯，应该是谁家驴脖子上的铃铛吧？
啊哈哈，我真是大惊小怪了呢……
嗅嗅。
等等，这香气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好像近在咫尺了呢？
不好，果真是那妖女在附近！
李诚眉头一皱，环视四周，发现没什么好躲藏的地方……咦，那里不错！
他见旁边的树荫下有张石桌，便立即跑了过去，摇身一边，化作一个石凳。
这下，配合隐息术，应该有几率能混过去……
叮~
街道的拐角，果然走出来一位头戴面纱的曼妙女子。
不是陈友曦还是谁？
只见她嘴角露出诡异地笑，靠近那石桌旁，自言自语道：
“小狐狸去哪里了呢？找的人家好累，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啊……”
“咦？这里恰好有个石凳呢~”
……
不好啦，小狐狸要被骑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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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哈？
堂堂六品高手，怎么这就喊累了，你的尊严呢！
眼见陈友曦马上要靠过来了，李诚也知道自己暴露了。
就在那妖娆倩影要笼罩石凳头顶的前一刻，他忽然变回了原形！
“哎呀呀，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就那么不愿意让奴家坐一坐吗？”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这？
面对妖女居高临下的嘲弄笑脸，李诚没有回话，而是顺手从一旁的土里薅下几根草叶，朝陈友曦一吹！
草叶迎风而涨，竟然变成了三个面容诡异、身材高挑的绿色草人，朝陈友曦扑了过去！
这就是李诚从袁公天书里学到的第二个法术，拔草成兵，基本就是把撒豆成兵中的豆子换成了草——这材料相对来说倒是更常见些。
陈友曦没见过这法术，因此没有大意，莲步轻摇，稍稍后退，然后一挥袖子，数根纤细红线飞出，缠在了草人的脖子上。
丝线一收，草人头颅落地。
“不是很强嘛~”
陈友曦再抬头，却发现李诚已经消失了。
她笑着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只缠着白色狐狸毛的纸鹤，娇声道：“小狐狸，这次你可别想逃！”
两百米外。
一只麻雀正在疯狂扇翅膀。
待飞到几处民宅的屋檐下后，麻雀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小猫。
“还是四脚着地舒服。”
李诚借助猫身，一溜烟窜进街道上的人流中。
这里似乎是镇子的市场，往来小贩和镇民众多，为他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就这样一鼓作气逃出去吧！
“喵！”
谁又抓到我的尾巴了？！
李诚斜眼一瞧，见刚刚被甩到身后的陈友曦，不知何时竟然瞬移到了面前，纤细白嫩的小手随便一捞，竟抓住了他的尾巴，把他提到了半空中！
陈友曦笑得很开心：
“这是谁家的小猫咪啊？不如就由我收养了吧~”
“喵喵喵……吼！”
李诚大吸一口气，原地变作了一只斑斓猛虎。
因为体积和重量的突然增长，陈友曦不得不松开了手。
四周，本来正开心买菜的镇民们纷纷尖叫起来。
“妈呀！有老虎啊！”
“市场里进来老虎了！”
“救命！”
啧，吓到人了……
然而李诚没工夫感到惭愧，他用余光看见陈友曦飞到了半空，五指对着他虚握。
接着，他凭空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顺着背部捋他的毛，却又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这算什么？念动力还是法师之手？
那坏笑的少女自然不会解释，只是眨了眨眼道：“小猫咪变大猫咪了，要更用力摸才行呢。”
什么大猫咪，你看不起老虎是吧？
李诚心下吐槽，手上不停，在彻底被锁住之前，将符纸胡乱扔了出去，正中旁边一个壮汉的衣服。
替身术，发动！
“妈呀！老虎变成衣服了！”
“哇，有人裸奔了！”
“我衣服呢？我衣服呢？！”
人群更加混乱，李诚也趁机变回了麻雀，飞到一旁。
“花样到是挺多。”
陈友曦轻舔红唇，兴致愈加高涨：“有趣，那就好好玩玩吧~”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到达镇子的北边。
这里有一座颇为宽广的湖。
眼见身后的妖女不紧不慢地跟着，李诚放了一道掌心雷，趁对方抵挡时，他一头窜入了水中，变成了一条小鲤鱼。
他寻思，孙大圣都不擅长水战，这魔教妖女没准也一样？
毕竟，对普通的修仙者来说，潜水方面的法术一般情况下用不到。
这湖水颇深，李诚便一路向下游。
游着游着，猛然察觉四周的水流向不对。
余光回望，见陈友曦赤着雪白双足，凌空站在湖面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葫芦，正咕咚咕咚吸取湖水呢！
那葫芦看着不过两个手掌大，吸了这么多水，却还好似永远装不满一样！
只听陈友曦在上面高声道：
“小狐狸，我今天无论如何也想抓到你呢，便是把这湖水抽干了也无所谓哦~”
什么叫无所谓！
很破坏环境的好不好！
还抽水……你以为你是在赶海吗？
眼见这湖的水位越来越低，李诚心下着急。
这下该怎么跑啊！
要不我干脆也变成水？不行，那样直接就进葫芦了。
要不我潜到沙子里去……该死，怎么越来越像赶海了。
要不还是拼了吧！
李诚下定决心，顺着水流，一跃而出，在半空中变回原形，掏出了那枚来自柳诗诗的玉簪。
玉簪指向陈友曦，后者却微微一笑。
“小狐狸，没人教过你，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次吗？”
耀眼的剑光闪过，陈友曦的身影忽地消失，几秒种后才在原地出现，毫发无损。
“呃……”
“你这玉簪，释放方式太过古板，我有太多办法躲过去了。”
陈友曦靠近到再无后招的李诚身边，坏笑着伸出手，轻轻握住李诚拿玉簪的手，柔声道：“不如你这就跟我回去，我教你几手厉害的，如何？”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更好，我其实蛮喜欢你尽力挣扎的样子。”
李诚轻叹口气。
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嘻嘻，放轻松，奴家会好好款待你的，只要你乖乖的，那方面的款待也不是不行哦~”
“妖女住嘴！”
天边一声霹雳，打断了陈友曦的教唆。
李诚抬起头，见到了那分别了月余的纯白身影。
啊，她怎么找来了？
“冷月霜剑柳诗诗？”
陈友曦看见来人，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怪不得那玉簪上的气息这么讨厌……原来你也看上了这狐狸呀？”
柳诗诗冷哼一声，拔剑指向陈友曦道：
“放开他。”
“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今天除魔卫道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真是吓到人家了呢~”
见陈友曦没有配合的打算，柳诗诗举剑一挥。
一道远比刚才玉簪所发出的更耀眼的剑光从天而降，直劈向陈友曦的胳膊！
“啊！”
伴随一声惨叫，陈友曦的左臂当场被砍断，鲜血四溅。
她连忙后退，不敢相信地看向柳诗诗道：“五品……你怎么这么快？”
“束手就擒吧，玄煞教的妖女。”
“哼，我偏不。”
陈友曦晃了晃身子，血肉蠕动，一条新的手臂就长了出来。
“第二回合才刚开始呢。”
…………
……
不好啦，小狐狸要被仙子和妖女夹在中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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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人打架
老许是镇上的捕快。
混了二十多年的日子，贼没抓几个，却白拿了乡亲们许多吃的用的。
不过，虽然人废了点，他倒也没欺压谁，因此乡亲们哪怕明知会被占小便宜，遇到事儿时，还是愿意来找他。
这日，一个卖菜的大婶跑来跟他说：“老许，集市上出现老虎了！”
老许不屑一笑，觉得这大婶脑子有毛病。
不一会儿，又来个卖糖人的跟他说：“老许，集市那边有好大一只老虎啊！”
“呵。”
老许翻了个白眼，认为是有人在合伙骗自己。
集市啊，镇中心啊，老虎疯了去那？
很快，一家染布坊的女工也跑了过来，对他说：“老许，集市那边有……”
“有老虎是吧？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不止呢！还有个好漂亮的美人妹妹，飞来飞去追什么东西！”
“快，带路！”
老许之所以打起了精神，绝不是因为想看美人，而是选择相信乡亲们的话，此所谓，三人市虎。
他叫上一个新来的小捕快，两人往集市赶去。
途中，路过镇边的小湖。
然后嘛……
“哎呦我的妈呀呀！”
老许和小捕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在他们眼前，青白色的剑光如同无数流星般划过天空，诡异红线好似大片野草一样布满湖面！
法术撞击碰出来闪耀光芒，胜似除夕夜烟花的绽放。
老许下巴拖了地，茫然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两个女人在打架罢了。”
“谁？”
老许回头，看向声音来源，才发现在湖边的草地上，还有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
只是这男人此刻被无数红丝线从头到脚牢牢捆绑住，活像个蝉蛹，除了原地打滚外什么也做不了。
老许好奇地问：“你又是谁？你认识那两位，呃，仙师吗？”
“我？”那男人嘴角一撇道：
“我是战利品。”
“啊？”
老许表示，现在的年轻仙师们玩得太花了，他不能理解。
但有一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这事他管不了！
百姓因为矛盾而打架，他去管，矛盾就会消失。
仙人因为矛盾而打架，他去管，他就会消失！
溜了溜了。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老许安慰了一句男人后，拉着小捕快赶快走了。
……
李诚看着捕快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刚刚，在柳诗诗和陈幼曦刚打起来的时候，李诚还想着要不要帮柳诗诗一把。
然后他就清楚认识到，下三品和中三品间的差距有多大了。
插不进去手啊！
而且还很容易被波及到，一个不小心，他可就要变死狐狸了。
为免殃及池鱼的惨剧发生，下意识的，他转身想偷偷溜走。
结果……
“小狐狸还想跑？”
“李公子请留步。”
本来正打着的一仙一魔，竟然同时停手，非常默契的各出一招，把李诚定在原地了。
具体来说，陈幼曦放丝线捆人，而柳诗诗设阵法保护，防止他被波及。
好家伙，连分工都出来了，这你们还打啥打？
不过，无论怎样，李诚算是暂且安全了。
还是那句话，做狐狸呢，要潇洒一点。
既然走不掉，就安心享受好了。
近距离观赏大门派嫡传中三品高手交战，这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看着那漫天的流光，李诚都想要掏爆米花了。
柳诗诗和陈幼曦在战斗时都掏出来了大把法宝。
有一说一，她们的战斗场面之所以看起来如此酷炫，有一半都要归功于那些法宝符箓。
相对来说，陈友曦身为圣女，貌似身上带的东西要更好，所以才能和柳诗诗抗衡这么久。
但五品终究是五品。
一刻钟后，连李诚也看出来，陈友曦已经陷入颓势了。
柳诗诗又是一道剑气袭来，陈友曦艰难躲避，却还是被划伤了衣袖。
她眉头微蹙，半气半笑道：“柳姐姐下手可真是狠呢，既如此，一会儿可莫要怪罪小妹……”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只苍白色的狰狞骨螺，轻轻放到唇边。
香息微送，一阵诡异的乐音回荡在湖面上。
李诚听到这声音，出于一种本能，猜出这声音有魅惑的能力！法力加持下无孔不入，堵住耳朵也没用。
这……柳诗诗不会有事吧？
李诚不禁担忧地看向仙子，毕竟他还是希望这位和自己有“露水之缘”的女人获胜的。
柳仙子获胜了，自己多半能有个好结果，陈友曦获胜了，自己怕是要“堕”入魔道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柳诗诗没一时魔怔，想不开要杀狐证道。
此刻，柳诗诗的状态并不好。
能被陈友曦如此看重的招数，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下的，她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一时间连剑都拿不稳。
银牙轻咬，她调动起体内那原本属于李诚的力量。
狐狸，天生就是精神法术的大师，也天生拥有极强的精神法术抗性。
渐渐地，柳诗诗稳住心神，挺了过来。
刚一回神，她就见到了飞至眼前的、树干般粗细的黑色火蛇——原来陈友曦趁她迷糊的功夫，已经憋出了一波大招。
千钧一发之际，柳诗诗连忙捏了个法决，在身前凝聚出朵朵白莲，拱卫四周，将火蛇拦住了大半。
但还是有少许火焰透过了防御，烧灼在她的身上。
“啊！”
痛呼之下，柳诗诗直接祭出了一枚法宝，于半空中化作两只散发着六品威势的巨雕。
一只扑向火蛇，另一只扑向陈友曦。
后者此时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柳诗诗竟然这么快就能苏醒过来，此刻她将大半精力用在操控火蛇上，身上还剩的那点防御面对巨雕，就显得过于单薄了。
终于，那巨雕一爪挥下，于她肩膀处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友曦惨叫一声，不得不收起对火蛇的控制，后退到一旁，沉声道：“柳姐姐，咱们何必两败俱伤呢？就此罢手如何？”
“……哼。”
柳诗诗咬牙忍痛，举剑戒备，却没有追击。
陈友曦见了，颇为可惜得瞄了李诚一眼，施展遁法，消失在天边了。
“诗诗姑娘，你没事吧？”
陈友曦跑了，捆住李诚的红线也自然消失，他连忙跑到柳诗诗身旁，嘘寒问暖。
柳诗诗却一句话不说，拉起李诚就飞到天上。
中途，路过一座河边的无人小屋，她方才降落在地。
正当李诚想要说些什么时，这位仙子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怀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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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闻香知异春
啊，这……
李诚连忙扶起柳诗诗，走进屋中。
屋子是由渔民搭建的，很小，里面能闻到腥味，但因为鱼期未至，倒是没有住人。
李诚将柳诗诗放在角落的一张草席上，静静注视着这位冰山美人。
随后，他就抓耳挠腮了。
这得救一救啊！
可又该怎么救呢？
他心无杂念地在柳诗诗身上摸了摸，拿出一个储物袋，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救治的丹药。
嗯，这袋子认主的，他打不开。
又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只有金疮药，完全不对症。
接着，他就想起当初将军坡时的事情了。
那个功法，貌似有转虚为盈、调理内息的效果吧？
无论柳诗诗受了什么伤，体内的灵气越多，总归是越好的。
具体的运功路线他还记得……
“诗诗姑娘，小小得罪你一下。”
李诚轻叹口气，平复心境，然后开始行动。
却道是……
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遥见疑花发，闻香知异春。
又有老话讲，一回生，二回熟。
很快，很快啊，李诚就结束了治疗。
因为心无邪念，所以达成效果后就撤，没有拖泥带水。
再去瞧时，柳诗诗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话说，这一回好累啊……”
因为全程需靠李诚主导，完事之后，他只觉得身体疲惫，昏昏欲睡。
他强撑着精神，检查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关闭房门并堵住，然后变回狐狸原形，蜷缩身体睡在了柳诗诗的枕边。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
柳诗诗悠悠醒转。
她立马回忆起刚刚的事。
原本她打算带着李诚飞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谁知中途忽然发现体内中了火毒，不得不降落，又因精气神大量消耗，一个没挺住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她不禁去想，李诚会去做些什么。
这可是只从不诚实的小狐狸啊……
最极端的情况下，柳诗诗甚至怀疑李诚可能会趁机杀了她。
毕竟是段孽缘，仙子若是可能杀狐证道，狐狸又为什么不可能为自己消除隐患呢？
若真是死了，那也太可笑了，白莲宗的高徒，竟被一只狐狸骗得团团转……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是个参不透天心的傻瓜呢……
咦？
柳诗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毫发无损。
倒是体内又多了一股……外力。
这，他刚刚事急从权了？
柳诗诗俏脸微红，看向旁边，毛茸茸的狐狸团就在她眼前。
肚腹起伏，呼吸平稳，可见李诚睡得颇为安心。
我……我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柳诗诗伸出手，轻抚狐狸背部，随后眉头微蹙。
果然，他刚刚阴插阳搓之下，替自己分担了火毒，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快醒过来，而他却因疲惫不得不睡下。
幸好那火毒经过柳诗诗身体过滤，已然大为减弱，否则李诚怕是要害死自己了……
“我是个傻瓜，你是个笨蛋……
何为天心，何为天命，我……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啊！”
柳诗诗摸着狐狸，眼角不禁有泪滴打转。
她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境，伸手进狐狸那蓬松的尾巴里，掏出了那低阶的储物袋。
“连认主都不认吗？也太不小心了。”
柳诗诗眉头微蹙，顺手在储物袋上施加了一个只许自己和李诚打开的禁制。
然后她翻找储物袋，先将其中李诚用过两次了的玉簪取了出来，补满了两个大招，再放回去。
又掏出放丹药的瓶子，从自己那拿出几粒聚气丹和解毒丹，放了进去。
干完这些，她站起身，在原地设置了一道隐匿与防御的阵法，随后犹豫良久，终于打算离开。
她还没想好，应该对醒过来的李诚说些什么。
那就先拖着吧。
逃避可耻，但有用。
古今征战，鸽子的战术，一再为人们成功的运用着。
临出门前。
柳诗诗下意识回过头。
忍，不忍，忍，不忍……忍不住啦！
她跑回到草席前，将小狐狸抱在了怀里，轻轻用脸去蹭。
好半天，她才轻叹一声，放下狐狸，出了门去，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又过了半个时辰。
李诚渐渐消化了火毒，悠悠醒转。
咦？
人呢？
那么大一个仙子呢？
他变回人身，在屋内屋外看了一圈，才确定柳诗诗是真的离开了。
小屋中，再无鱼腥味。
然空有清香，却不见倩影。
“唉，连句话都没说上呢……不过也好，没为了道心砍我就算成功。”
“咦，雪山飞狐怎么又多进度了？”
李诚晃了晃头，对现状还算满意。
稀里糊涂被卷入战斗，却也暂且摆脱了陈友曦的追击。
我身边，终于没有女人了！
终于可以安心去找其他小狐狸了！
十万大山我来了！
收拾好东西，清理掉毛发里的草杆，他走出渔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指望有商队路过肯定是不行了，正巧太阳落山大半，他凭借星星大致辨别出哪里是南方，一路前进。
行了几里路，他瞧见了一个建在半山腰的小村落。
有可以借宿的地方了！
加快脚步，来到村口。
这里只有十来栋小屋，附近能看见猪圈鸡圈，却看不见开垦好的田地。
虽然外面没什么人，但能听见屋里有说话声。
李诚挑了一个屋子大，而且有点灯的人家，上前敲门。
木门打开，一个蓄须的精瘦男子略带些警惕的看着李诚问：“你是？”
“在下姓李名诚，乡野散人，意外行至此地，无处可去，还望能借宿一晚。”
说完，他还拿出一串铜板，作势递过去。
男人先是看了看李诚的脸，警惕心稍降，又瞧了瞧其背后和腰间，没见到武器，这才收下了钱，打开门道：
“公子若是不嫌弃，大可住下。”
“多谢，多谢！”
李诚走进了门，发现这户除了男人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一家三口嘛。
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左右墙上挂着斗笠、锄头和竹篓，空气中飘荡着菜香……有肉！
这户人家应该不穷。
和女眷见过礼后，李诚被男人带至一处偏房，里面有现成的被褥，看成色，应该几个月前这里还住着别人，只是现在不住了。
男人颇为热情，李诚也礼貌回应。
他刚在床上坐下，忽听得耳边传来嘶嘶声。
这是……蛇？
打开窗户，他望向这户人家的后院，墙角下有几个被捆绑严实的竹篓，里面嘶嘶声不断。
那个男人……是抓蛇的？
……
刚刚又有一章被人工审核了，还好通过了，好险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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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雪山飞狐这个任务在第二十七章有提到，忘了的朋友可以回去找找，具体来说……呃，这玩意儿没法具体说。

第五十七章 逗萝莉玩也是件乐事
原来如此，这户人家以捕蛇为业，难怪附近没有田地，院里院外也见不到多少农具。
在这个世界，生长于山野中的蛇虫鼠蚁有不少受到灵气浸染而变异，其中佼佼者有了灵智就成了妖，剩下那些虽说称不上妖，却是低阶修仙者炼丹炼药的常用材料。
修仙者要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往往会将抓变异灵蛇的工作转包给凡人。
对凡人来说，这项工作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死人，但又收入颇丰，还不用缴太多的税，足以称得上是好工作了——越是人人吃不饱的年代，它就越显得好。
“这位少侠。”
男人推开了门，对李诚说：“若不嫌弃，便来一起吃顿饭吧。”
“有劳这位大哥了。”
李诚跟着男人来到木桌旁，桌上除白米饭外，还摆了道青菜，四个鸡蛋，以及一小盘切碎的酱狗肉。
旁边，妇人和小女孩也已就坐。
那女孩瞧着不过六七岁大小，粉雕玉彻，扎着个羊角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盯着李诚。
她撅起小嘴，语气中略带不满地问：“为什么这个人住进哥哥的屋子里了？”
妇人一时语塞，还是男人出声回答：“你哥一时不在，让给客人住也没什么。”
“那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听男人如此告诉女儿，妇人忽地抽泣一声，又连忙低下头，悄悄擦干净眼角。
李诚沉思片刻，主动对女孩道：“小妹妹，你想看戏法吗？”
小女孩的眼睛立马瞪地溜圆，小鸡啄米粒似的点着小脑袋，一对辫子也似活过来般左右摇摆。
妇人好奇地问：“少侠还会变戏法？”
“当然。”
李诚说着，空手握拳，伸到桌面上，随后一张开，掌心里便凭空多出来一朵小花。
“哇！大哥哥好厉害！”
小女孩立即鼓起掌来，顾不得嘴巴上还粘着米粒，小嘴弯弯笑得开怀。
男人也有些惊讶，作为一名捕蛇者，他的眼神和手速都很好，往日去县城时，基本能一眼看破那些杂耍的小把戏。但李诚刚才这一手，他却完全理解不了。
毕竟，李诚是真变出了一朵花来。
这变化术哪怕不用来打架，也是极有意思的。
“大哥哥，你还能再变一个吗？”
“好啊，不过你得先乖乖吃完饭才行，要不然该噎到了。”
“哦，好的。”
有了期待后，小女孩便超级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白米饭，一口一口细嚼着。
夫妇向李诚投来感激的目光，李诚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逗小孩儿玩嘛，前世他在孤儿院里也没少干，也很喜欢干。
毕竟大家都没爹娘，大的总要学会照顾小的。
于是，饭后，李诚又给小萝莉表演了袖子里飞鸽子，隔空挠人痒痒等。
小女孩笑得开心，完全没觉得李诚会是个修仙者，只当他是个超级超级厉害的大哥哥，眼里满是崇敬。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时……
咚！咚咚！
“快开门，少浪费你军爷的时间！”
男人心下慌乱，连忙让妻子儿女和李诚一起躲进里屋，自己过去开门。
外面进来三个身穿脏污兵丁衣袍，腰跨长刀之人。
为首者嗅了嗅味道，笑道：“好啊，你家做了肉吃了！”
男人赔笑说：“是做了一点，军爷可是没吃到，那正好……”
“不急，我们先办正事。”
为首者大咧咧一笑，冲里屋招手道：“你女儿呢？我们要带她走。”
“啊！？军爷，这，这是为何……”
“少说废话，把人拉出来！”
他话音一落，另外两个官兵立即将男人推倒在地，然后拽开了里屋的门。
见到了目标，一人伸手欲抓，吓得小女孩躲到了妇人身后。
“军爷，放过我们家孩子吧！”
一下抓空，那人反露出狞笑，丝毫不顾及妇人的哭喊，抬起手，想要扇妇人巴掌。
啪！
结果他自己先挨了巴掌，被打了个踉跄。
李诚收回了手，站到了三个官兵跟前。
“大哥，他打我！”
为首者看了看挨打的兄弟，又看了看李诚的装束和面容。
细皮嫩肉，却没带兵器，应是哪家的公子哥吧？
没带跟班就跑这荒郊野岭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这里，有刀的才是爷！
早就没了军纪的为首官兵懒得多思考，直接举起刀，朝李诚砍了过来。
李诚不闪不避，打了个响指。
噗的一下，官兵的刀变成了一条咸鱼！
砍在李诚的肩膀上，鱼身一弯弹了回去，尾巴尖直接戳进官兵的鼻孔里。
“咳咳！”
官兵连忙松开手，一脸惊慌地看向李诚，语气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师赎罪！”
“出去等着我。”
李诚随口一句话，三个官兵连滚带爬跑出了屋。
他回身看向一家三口，发现夫妇二人也都准备跪下来，只有那小女孩还在拍手道：“大哥哥真厉害！”
“不用跪。”
李诚连忙微笑着扶起夫妇，又蹲下身，让视线和小女孩平齐，轻声道：“以后你要是听爹娘的话，做个好孩子，再见面时，大哥哥就变更多戏法给你看，好不好啊~”
“好~！”
然后李诚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解毒丹来，递给男人。
“仙师，我……”
“都是缘分，不用推辞……也不用跪。”
在接受了夫妻俩一阵感激涕零后，李诚走出门，看向那三个官兵。
“仙师，小的该死……”
李诚懒得废话，直接发动迷魂术。
“你们已经来过这个村子，发现这里没有小女孩，明白了吗？”
“明白了！”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抓小女孩？”
为首的官兵迷迷糊糊答道：“大人们要求的，小人也不知为什么……”
嗯，此事必有蹊跷！
不过要不要管呢……
李诚思索片刻，挥挥手让官兵们先离开。
闹出这么一回事后，他已无心休息，便悄悄跟在官兵身后，打算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当然，要偷偷的来，如果中途遇到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就跑。
哪知刚走出一里地，李诚就见到一处山谷中灵力震荡，亮如白昼。
分明是有人在斗法！
再细瞧……
其中一人，不正是那魔教妖女吗！
……
妖女：碍事的人都走了！接下来是我的回合！
狐狸：害怕并缩成一团.jpg
请大家多多投票，为小狐狸壮胆吧！

第五十八章 妈妈，她随地大小变
但见谷中黑雾弥漫，草木衰朽，两个身穿同款长袍的人影在其中上下翻飞。
一人自是陈友曦，另一人则是位留着八字胡、有一个屁股下巴的中年男人。
李诚不歧视苹果下巴或美人沟，毕竟前世林青霞也是这个款式，只是眼前这男人的下巴实在是过于肥硕圆润还有点下垂，近乎于肉瘤，夸张到不行，只能称之为屁股了。
或者，用更残忍的话说，活像胯下那对玩意儿长脸上了。
两个人在山沟里斗法，施展的法术有八成类似，李诚只看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
这是同门内讧啊！
嗯，魔教嘛，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而且，貌似陈友曦还落入了下风，放出的黑色火蛇都比当初对付柳诗诗的小了一圈。
可能就是因为被柳诗诗打了一顿才这样吧……
所以……
我得溜了！
魔教内讧，相当于狗咬狗，关我一只小狐狸什么事？
最好你俩同归于尽！
他刚想走，战局突然出现了巨大变化。
屁股下巴一记重击，将陈友曦打落在地。
然后……
这位妩媚少女的身体忽然开始萎缩起来，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个娇翠欲滴的小女孩！
陈、陈幼曦！？
暗中观察的李诚睁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回忆起破庙之夜，那小小身影躲在他身后，牢牢抱着他腿的模样。
“果然，你练功出了岔子。”屁股下巴降落在地，走到陈幼曦跟前，阴森森笑道：“师妹，准备好受死了吗？”
陈幼曦用长袍尽可能裹住自己，眨了眨眼，忽地凄然一笑，平静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哈哈哈，还是师妹看得开，好，我成全你！”
屁股下巴抬起手掌，朝陈幼曦的头顶落下。
呼！
一阵狂风吹来，半山腰上忽然奔出十来只老虎，扑向屁股下巴。
“什么人？！”
屁股下巴一挥手，将过半的老虎直接打碎，但面对剩下的一半，却也不由得暂退两步，拉开空间。
此时，他才注意到，有一只白毛狐狸混在了老虎的肚皮下面。
“好啊，哪来的小妖怪，就敢太岁爷头上动土？”
他五指张开，掌心聚起一团渗人的浓绿色雾气，作势要扔出来。
李诚见状，先是放了道霹雳出去，接着将一枚龙鳞叼在口中，败家子一般把体内的大半妖力都用来施展变化术。
屁股下巴暂时收招，用个圆盾形的法宝挡住颜色诡异的雷电，刚要反击时，却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非常眼熟的浓绿烟雾。
啊，这……
怎么这小妖怪也会这招？范围还这么大？
嘶，他和陈师妹有关系，倒确实有可能学过……
不能轻举妄动，谨慎为上！
屁股下巴停在原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唤来一阵狂风。
雾气弥漫四周，任风吹了好半天，才渐渐消散。
屁股下巴小心拈来微微一缕残留绿气，试图确认其成分。
然后他就蚌埠住了。
这烟雾根本没毒！
只是被变成绿色的普通空气！
自己刚刚一头扎进去也不会有半点问题！
竟然还能这样……
不过这妖怪的变化之法着实了得，不是普通狐狸……
屁股下巴嘴角抽搐，环视四周，然而陈友曦和小狐狸早就无影无踪了。
……
山林中。
李诚变回人形，抱着小萝莉状态的陈友曦快速奔跑。
因为有之前被陈友曦在林子里追的经验，这次他很熟练，跑得更快了。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他才渐渐慢下来。
看四下没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他想了想，决定在一旁的山崖上挖个洞。
先将外面的石块变成熊再爬下来，自己躲进去，然后再让那只熊趴在洞口上变回石头，只留一个微不可查的呼吸孔，一个毫无加工痕迹的洞穴就这样制造出来了。
此时此刻，他才将陈友曦放到地面上。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辜”地看着他。
李诚鄙夷道：“别装了，你的神志并没有跟着变小吧？挺大岁数不嫌羞耻吗？”
要论身体年龄，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幼年妖怪呢！
“噗！”
“你笑什么？”
“嘻嘻……哈哈……”
陈友曦不再遮掩，就在原地状似癫狂地笑了好半天，又悄悄擦干净眼角的泪后，才回答李诚说：“奴家本就是赤子之心，如今身体也变成了小孩，内外一致，何必羞耻呢？”
“切，谁信。”
李诚说完，沉默片刻，挠挠头，轻叹了一声。
“可是后悔救了我？”
实话实说，有点。
在李诚眼中，陈友曦虽然漂亮，却是实实在在的妖女，数次想要抓捕他，是他避之不及的存在。
本来陈友曦要是被杀了，他正好能少个麻烦。
如今一时冲动把人救下来，不但有了农夫被蛇咬的风险，还得罪了一个同样六品的玄煞教魔修，这可真是……
但是，他潜意识又实在不忍这个小女孩死在眼前，哪怕理智告诉他，当初的破庙相见完全是一场表演，那个抱着他撒娇的失忆小幼曦根本不存在……
“都是冲动惹的祸啊！”
陈友曦歪了歪头，忽然手脚并用爬到李诚面前，接着双膝跪地直起身。
她抓起李诚的手腕，将其双手抬到了自己娇柔而脆弱的脖颈上，作出扼住的姿势来。
感受到指尖下的细腻肌肤，李诚眉头紧皱：“你这是干什么！”
少女微笑回答：“你要是想杀我，就请动手吧。”
李诚微微一愣，立马甩手走到一旁：“……救都救了，哪有再杀了的道理。”
“嘻嘻~”
陈友曦又奶声奶气说：“诚哥哥不想取我性命，那就是要幼曦报恩咯？不管诚哥哥是不是一时冲动，救命之恩，幼曦都愿意以身相许……”
“少来，谁信呢，而且犯法了！”
李诚也不管陈友曦听没听懂犯法是指什么，继续说：“还有，也别叫我诚哥哥，不肉麻吗？”
“好的，诚哥哥~”
“……不闹了，说正事。”
李诚板起脸来道：“无论如何，我既已救你，就不能半途而废……你先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一说吧。”
“其实也简单。”
陈友曦颇为随意道：“那人姓沙名通海，原本有个妹妹，曾和我一起作为教中圣女候补，结果暗算我不成被我反杀，我和他也就此结仇。”
“本来我们教中弟子就经常私下相残，他又不知从哪了解到我练功练出了岔子，便暗中偷袭我，然后就……嗯，你就知道了。”
“杀妹之仇啊，听上去好麻烦。”
“没事，诚哥哥帮奴家杀了他，他全家死绝，也就不麻烦了。”
“呵呵。”
李诚直接拒绝：“咱俩有怨有仇的，我救你一次已经算烂好人了。帮你杀人？我可不干……你赶快恢复身子走吧，日后别再来烦我，就算你报恩了。”
陈友曦眯眼笑道：“诚哥哥，我愿以道心发誓，只要你这次帮我，我就答应你三件事，如何？”
“什么事都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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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随身携带型妖女
“什么都可以？”
李诚不屑一笑：“那你把哥德巴赫猜想证明了吧，我有朝一日要是回去还用得上。”
“？”
“做不到就别说大话。”
陈友曦愣了片刻，见李诚没再多说，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继续：“沙通海论实力本是不及我的，哪怕我被你那位仙子姐姐打伤了也一样，他这次能成功，其实是借助了外力……”
“不知你之前有没有遇见过抓小女孩的官兵？”
“……”
“那沙通海勾结了驻扎附近的千户杨启，让对方帮自己搜捕未满十四岁的女子，一方面是想抓我，另一方面，却也是将童女们作为祭品，开启四魔阴绝大阵，以此短暂提升实力。”
“大乾武官，和你们魔教勾结？”
“四魔绝阴阵运行时可以提炼出一种血凝胶，乃是效果极佳的炼丹材料，在京城卖价很高。杨启不久前清剿义军吃了败仗，正需要好东西去贿赂京城权贵呢。”
“……”
陈友曦又补充说：“你不需要与沙通海正面对抗，只要帮忙破坏了阵法，我自己就能解决此事。”
少女话音刚落，李诚眼前就出现了提示。
【任务名：法外狂狐】
【任务描述：帮助陈友曦击败魔修沙通海，破坏千户杨启的献祭计划！】
【任务奖励：曲谱《笑红尘·威力加强版》】
曲谱也能当奖励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任务……
李诚盯着任务描述，又不禁想起了在捕蛇那户人家见到的小女孩。
她是幸运的，但还有无数不幸的。
沉思良久，李诚问：“你现在可以恢复正常吗？”
陈友曦说：“打坐一晚就行，但是我体内有暗伤，恢复了也只能抵挡阵法加持的沙通海一刻钟，不过若真迫不得已，带你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李诚郑重回答：“……我答应了。”
“我就知道，诚哥哥不会丢下幼曦不管的~”陈友曦笑出两个酒窝来：“幼曦这就发誓！”
眼看小女孩站起来，圆嘟嘟的小脸板的溜正，一手指天奶声奶气、信誓旦旦……李诚感到有些好笑。
其实，他对陈友曦所谓的三个条件并不是很感冒，拿道心发誓什么的……谁知道魔教有没有什么反悔的手段？他一只野狐狸，啥也不知道，还不是任由别人骗？
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陈友曦更是如此。
所以他打定主意，时刻留着心眼，若是陈友曦表现出不对劲来，便立马逃跑。
交易达成，两人都稍稍放松，在石洞里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陈友曦恢复了正常身。
李诚打开石洞，在四周小心探查一圈，没见到沙通海的踪影，才放心带陈友曦走出来。
“向东走五里地有座白马城，那里便是千户杨启的驻地，此人本是北方边将征调到此，可惜连着两场仗都是输，如今躲在城中，死活不出去了。”
“沙通海与此人合作，必将阵法放在白马城附近，你我要想破阵，有必要先潜入城中调查。”
听完陈友曦的情报共享，李诚点点头，又说：“我之前救你时是狐狸形态，没有暴露，可以直接进城，你的话，就得好好打扮一下了。”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陈友曦忽地贴近到李诚跟前，两人面对面，几乎连眼睫毛都要交叉到一起去了。
“你、你干嘛？”
“想看看你的反应~”
李诚一听，立马憋起一口气，强装无动于衷。
作为久经萧婉儿考验的小狐狸，他觉得，陈友曦还是差了一筹，不足以让他失态。
“噗，诚哥哥真是孩子气呢~”
陈友曦满意一笑，原地转了个圈，随后便消失不见，只留余香飘荡在空气中。
“？”
李诚眨了眨眼，四处乱看没找到人，连忙问：“你去哪了？”
“奴家藏到你的影子里了~”
“影子？”
他看向自己的影子，仔细体悟，确实发觉有哪里不对，但这感觉太微弱，又说不上所以然来，如果不静下心，一定会忽略过去。
可怕，这术法想必经常被玄煞教用来搞刺杀吧？
“这是我教秘法之一，放心，中三品里除了我外也没几个人练成……如此一来，奴家既不用担心暴露，又能随时跟在你身边，以防意外。”
心中所想被人猜了出来，李诚微微有点尴尬，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出发吧。”
一人一影默默走在林间，很快，前方便出现了一段城墙。
白马城的规模和凤阴县城差不多，不过这里雨量较为充沛，之前受灾较小，城中要显得比凤阴繁华一些。
最起码，李诚进城不久，便见到了一家名为采春阁的小楼，楼中莺声燕语，脂粉飘飞。
这种地方，前世可是久仰大名了。
不自禁的，他多看了那么两……三四五六七八九眼。
影子里传来调笑的话：“诚哥哥，你是不是对里面很好奇啊~”
“咳咳。”
“诚哥哥，其实如果你想看，奴家也不是不可以哦，奴家肯定比楼里面的强多了~”
“我不想。”
“哦，奴家懂了，你看过柳姐姐的，所以瞧不上一般人的。”
“……”
“可惜了，柳姐姐毕竟是正道出身，资质虽好，技巧上却差了些……悄悄告诉你，我们玄煞教啊可就不一样咯~”
“不、不用说了。”
“咦？难道说，你喜欢用狐狸身办事？真叫人家为难呢……不过，奴家倒也可以试一试，毛绒绒的，触感一定不错~”
“放过我好吗？还有正事呢。”
李诚现在有些后悔让陈友曦藏进自己的影子里了。
简直是在耳边架了个关不掉的少儿不宜小喇叭！
妖女脑袋里难道只有这些东西吗？
另一边，陈友曦在影子里笑得开怀。
这小狐狸……
逗起来好好玩啊！
虽说她自己其实是处子之身，论经验还不如李诚，但污话一句接一句，却将李诚说得抱头鼠窜。
两人就这样一路“友好交流”，来到一处客栈前。
李诚刚想进去，却见几个官兵从里面拖出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来。
有个沧桑男子跪地哀求：“军爷，求求您大发慈悲，小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官兵呵斥道：“少废话，要想你女儿平安，就早点把剿贼捐交了！”
“这月小人已经捐了三次了，小人平日里说书唱曲为生，哪儿还有余钱……”
“交不起还放什么屁？给爷滚蛋！”
官兵说完，一脚把男人踹倒在地，抓着小女孩扬长而去。
男人趴在地上，大哭不止，直到嗓子都沙哑了后，才发现有人站到了跟前。
李诚看着男人的腰间，伸手将男人拉了起来问：
“可以把快板租给我吗？”
……
后天就教资考试了，请问只复习五天能过吗？
害怕.jpg
我需要票票来安慰！
PS：别问为什么陈友曦在魔教能保持处子身，俺有很多补充设定能解释这一点。

第六十章 仿效孙大圣旧例
“这、这太多了……别说租了，一箱子快板都不值这么多钱……”
男人看着手里的银子，下意识觉得烫手，想要还给李诚。
“说书唱戏本就是下九流，讨生活不易，这我可太清楚了。”李诚将男人的手推回去道：“何况，我还真需要你这快板，既然需求紧迫，给钱多些也很正常，且拿着就是。”
男人还想拒绝，但力气比不过人，只能收下。
李诚问了路后，走去城西的军营。
路上，他把玩着新到手的快板，轻轻抚摸竹片的边缘。
耳边，陈友曦实时配音：
“啊，那里不行，不要~”
“……只是快板而已。”
“也对呢，不过……”陈友曦话锋一转，嬉笑道：“我听说有侠客会将配剑视作妻子，那没准刚才那人也会将谋生用的快板看作妻子，你花了银钱将人家的快板买来玩，岂不是相当于……”
“请停止你不太正常的想象力！”
“别害羞嘛，喜欢人妻也没什么，实不相瞒，奴家也喜欢~”
“你可是女的！”
“女的又怎样？甜樱桃，软豆腐，轻拢慢捻，花样可多着哩，有经验的姐姐们都爱死了，你若不信，奴家日后可以带你也一起来~”
“……”
“呀，你脸红啦！我刚刚是说，我喜欢和夫人们一起吃点心，比如樱桃糕、奶豆腐，你想到哪去了？羞羞~”
李诚轻叹口气。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看过不少海对岸艺术品的，一般的东西早看腻了，不会有什么反应。
奈何，陈友曦的声音清脆甜美，娇翠欲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顺着影子跑到了李诚脖胫后，那说话声近的吓人，仿佛樱唇紧贴着耳廓。
实不相瞒，李诚都有了错觉，觉得耳朵痒痒的湿湿的，就好像那女人往里面轻轻吹息。
另一边，陈友曦在李诚的影子里笑个不停。
小狐狸的表情好有趣哦！
一会儿又该编点什么逗逗他呢？
总之，李诚就这样，一路开着放前世必然被禁现在却关不掉的妖女广播，来到了军营前。
垃圾遍地，汗味与酒臭齐飞。
沸反盈天，油污共铁锈一色。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买大还是买小，都快点！”
“哈哈哈，各位，我抢来好肥一只猪啊！”
“何老三，你把昨天赚来的新娘子藏哪了？好东西怎么不知道分享呢？”
“那贱女人咬了我一口，我一生气把她剁了……”
这……
真的是军营吗？
陈友曦察觉到李诚在想什么，咬耳朵的内容也罕见的正经起来：
“大乾官军都好不到哪去，倒也不能全怪大头兵，朝廷欠晌，将领压榨，这种情况下就别想要军纪了……这里还都是败仗后重聚的溃兵，更不能指望了。”
“也就少数几支部队还好一些，嗯，我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李诚沉默片刻，掏出了快板。
果然，拿来这东西是对的，否则光凭一张嘴，还真不知道怎么压得过这一片群魔乱舞。
他站到军营侧门口，等了小会儿，见有人把抢来的羊架上火堆后，方才咳了咳嗓子，压下心头思绪，一敲快板：
“打竹板，笑开颜，听我把打虎英雄谈一谈……”
他要讲的，正是水浒传中，武松打虎到杀西门庆那一段……也是他唯一会的一段快板书。
军营中，官兵们本来正要吃饭，见门口有人说快板书，心下都乐了。
这可有东西下饭了。
“说书的，你过来！”
几个离得近的，将李诚一把拉入营中，对他说：“你现在来犒军，要说得好，大大有赏！”
“好嘞，军爷们您瞧好吧！”
李诚心里愈加阴冷，面上却笑哈哈，将那武松打虎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官兵们一边听书，一边喝酒吃肉，很快便大半酩酊大醉。
李诚用一口酒水润了润喉，瞅着个空闲时候，收起快板，走到一个瞧着是将官的人面前。
那人正喝着酒，见李诚来了，从怀里掏出一枚沾着血的银锭子，往李诚脚下一扔，醉醺醺道：“你……说得好啊……打虎英雄，嗝，厉害！看赏！”
李诚眉头微挑，压根没去捡，而是悄悄发动了迷魂术。
为免暴露给沙通海，他没有直来直去，而是颇为含蓄地问：“军爷，我今天早上，见您们满大街搜小女孩，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嗝，这不是你、你该知道的……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大家伙都传呢，说大人他认识了一个修仙的，嗝，要用童女炼那什么延寿丹送去京城……”
这听着就很胡扯，用童女能炼出什么正经丹药来？
而且京城的达官显贵要是真想要延寿丹药，直接找国师或玉印三宗，比如白莲宗这类的不好吗？用得着你一千户操心？
他继续问：“那您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老子是谁？这城里哪儿有老子不知道的……”
很快，李诚就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
那杨启征用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用作布阵场所，所有抓来的小女孩也都送到了那去。
除了沙通海，官军们还经常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喜穿黑红袍的仙师在其中进进出出，但从来没两个人同时出门过。
“喂，听见了吗？知道的差不多了。”
李诚呼叫着影子里的队友，结果却无人回答。
“喂……”
“在呢在呢~”好半天后，陈友曦才回话道：“那我们走吧。”
“直接去是不是有点冒险？”
李诚在军营里左右张望，忽然看见了一辆马车，上面有个笼子，关了七八个小女孩。
耳边，陈友曦坏笑道：“任何阵法，想要从外面击破都是很难的，但若是能进入内部，直接破坏其阵眼，却又简单得很，诚哥哥，我现在有个好主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做出些小小牺牲了~”
“……”
“别怕，奴家跟你一起，不过你得用变化术帮我改一改相貌~”
两刻钟后。
本来醉倒的小军官醒了过来。
“那个说书先生走了？”
他迷迷糊糊往身边一看。
咦？
这里怎么多了两个漂亮小女娃出来？
…………
……
当年孙悟空能变新娘子搞猪八戒，今天我李诚也要变小萝莉骗沙通海！
哼哼哼！
PS：明天要上架了，我现在很紧张，很紧张，很紧张……求首订啊！这个真的是命根子啊！啊啊啊！or2！

〇节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也到了要上架的时候了……
还正好卡在教资考试的前一天……
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
我紧张到要爆炸了！
砰！沙卡拉卡！
咳咳。
虽说这章是要写感言的，但作为一个内向且卑微的男孩子，我因太过羞涩，不知道该写什么。
卖惨的话，我好像又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而且这书我现在写得很开心……
干脆先磕为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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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就一句话，求求大家给个首订！
具体章节会在中午十二点准时放出来，求求各位读者老爷赏个饭吃吧！
（小声叨叨：看在俺12号要上考场的份上……）

第六十一章 滴！童女体验卡！
望着眼前军官那迷糊样，李诚表示能理解。
他这也是第一次变萝莉，同样不太适应。
不知道当年孙大圣变童女时是不是也有同感。
裙子穿起来好凉快啊……
两腿之间空荡荡的好别扭啊……
话说，我要是现在偷偷把那话儿变回来，是不是也没人能发现？
哎哟！
身旁的陈友曦突然掐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叫啊，快叫！哪有你这么镇定的童女？”
李诚嘴角抽了抽，深呼吸一口气，和陈友曦一起尖叫起来：“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快跑！”
“救命！爹，娘，快来救我们啊！”
敷衍地叫完，陈友曦非常自然地拉住了李诚的手，带他往军营出口那边跑。
当然，她们故意跑得很慢。
如此喧闹下，官兵们都醒了酒了，几个离门口近的直接把门一堵，喝道：“谁他妈偷懒，怎么把人放跑了？”
“快捉回去！”
“话说这俩小孩看着好漂亮啊，都是美人胚子，谁捉来的？”
“不知道，你也少胡思乱想，小心大人抽你！”
因为消极逃跑的缘故，李诚两人很轻松就被官兵们抓住，塞进了装其他小女孩的木笼里。
“这锁明明没开啊，这俩女娃怎么跑出去的？晦气……”
看笼子的官兵摸索半天，搞不明白，索性一拍脑门……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喝酒去！
等到官兵们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后，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们才敢出声说话。
女孩中最大的那个李诚瞧着眼熟，正是之前说快板那人的女儿，她跟着老爹走南闯北吃过苦头，是当前笼子里情绪最稳定的，也便率先开口问李诚和陈友曦道：“两位妹妹莫要哭，咱们先冷静下来，才好一起想办法……我叫沈翠，你们呢？”
“我，我叫李……”
李诚假装抹了把眼泪，随便捏了个名字，怯生生开口道：“我叫李重秀。”
“我叫李幼曦！”
一旁的陈友曦紧跟着开口道：“我是大姐姐，她是小妹妹！”
好啊，你占我便宜！
妹妹就算了，还特意加个小字！
话虽如此，李诚也不好反驳，当着一众萝莉面前跟人争谁大这事太羞耻了，干不出来。
“两位妹妹的名字真好听。”
沈翠先夸了一句，随后又说：“据先前姐妹们观察，这官兵每到早上会来提人，平时只要咱们不哭闹，他们也懒得打骂……”
分享完消息，沈翠又努力去挑其他话题来让众人聊天，虽然时常冷场，但总比一起哭要好。
这个过程李诚就不太好加入了，于是假装自闭缩在角落，反正大部分女孩也是这么做的。
倒是陈友曦如鱼得水，和沈翠聊得热火朝天。
等到深夜，女孩们挺不住，纷纷睡了过去。
木笼粗糙，睡起来其实很难受，但官兵却也放了两张毯子进来，大家挤在一起，至少不会冷。
明月高悬，军营里一片呼噜声。
有个年纪小的女孩被吵醒了，眨巴眨巴眼，忽然哭了起来。
“爹，娘……”
这么一哭，其他人也醒了过来，然后嘛……
一起哭！
“大家别哭了，把官兵吵醒，咱们又要挨打了！”
沈翠出声来劝，却怎么也劝不住。
“大家看我，看我看我！”
李诚开口说完，伸出一只手到众人之间。
握拳，松开，里面飞出一只蝴蝶来。
“我爹是变戏法的，我跟我爹学过戏法。”
女孩儿们看看蝴蝶，又看看李诚，小脑袋瓜大受震撼，一时止住了哭。
李诚见效果不错，便又说：“大家不要怕，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好不好？”
有个年幼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吸了吸鼻涕，拍手道：“好，好……”
咦，这个好哄。
又或者，是之前已经哭得差不多了？
李诚没犹豫，直接最早讲过的哪吒闹海又拿了出来。
小孩听小孩的故事，应景。
讲到一半，李诚发现，陈友曦也蹲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末了，她还笑着喊：“我以后也当哪吒！也要剥龙筋玩！”
嗯……你还挺入戏！
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过，有一说一，妖女这副模样，倒真是可爱
唉，如果她不是妖女，真是一个普通萝莉又该多好？
李诚晃晃头，不再多想。
终于，凌晨时分，小孩们又都挺不住，重新睡了下去。
而李诚在她们眼里，也从不说话的自闭小孩，变成了能变戏法会讲故事的好姐姐。
其中一个婴儿肥的小姑娘，更是在睡前拉着李诚的手说：“姐姐姐姐，你真好看。”
“啊，啊……谢谢夸奖。”
“姐姐，你能变戏法，把我们变回爹娘身边去吗？”
“……”
李诚微笑着回答说：“一定能，你先好好睡觉，醒过来，就会得救了！”
事后，陈友曦靠住李诚的肩膀，嬉笑道：“你倒是会哄小孩儿。”
“也不全是哄。”
他板着脸道：“只要我们破坏了法阵，她们不就没事了吗？”
“噗。”
“你又笑什么？”
“你知道你顶着一张稚嫩童颜，却硬装大人的认真模样，又多好笑吗？”
“……”
见李诚不说话了，陈友曦忽地往他身上一扑，把脸蛋朝他脖颈和鬓角上蹭来蹭去。
“你别这样，好痒。”
嗯，鉴于是在扮演姐妹，李诚倒也不好推开。
陈友曦笑得更开心了了。
恍惚间，她也以为自己真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被关在笼子里，身边有一个明明比自己小，却认真说要救大家出去的妹妹。
嘻嘻……哈哈哈哈……
要是当年，也有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该多好呢？
两人可以一起长大，做一对青梅竹马……
少女的脑海中，回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陈友曦笑眯眯闭上了眼，将脑袋埋在李诚肩膀上，不再说话。
阳光洒落在笼子里。
太阳公公早过了六十五岁，却依旧来打卡上班了。
“就这几个吧。”
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兵，到笼子前挑了挑，提走了包括李诚和陈友曦在内的四个小女孩。
其他小女孩们分外不舍，又都哭了起来，但也阻止不了什么。
官兵们又拿了两桶好饭好菜，然后带着女孩走出军营，一路前往阵法所在的宅院。
距离还有几百米时，李诚就不由得汗毛倒竖。
好浓的血煞之气！

第六十二章 破坏阵法中
不只是李诚，身边另两个普通女孩也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她们不理解阵法是什么，却凭直觉感受到前面是个危险之地。
但有官兵看着，没人能逃跑。
很快，众人被送入第一道院墙，李诚环视四周。
可以看出，这栋宅邸的原主人颇懂园林艺术，小溪怪石凉亭应有尽有，只可惜，似乎是为了布阵，大多景观被人为破坏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基底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押送的官兵也打起哆嗦来。
“这地方每次来都这么渗人啊……”
“仙家手段，别多问，小命要紧，办完事儿赶紧走。”
两个兵丁正闲聊时，内院里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鹰钩鼻，披着和当初陈友曦同款的黑红泡。
“上仙！”
几个官兵连忙施礼，鹰钩鼻却理都不理，只是走到一众小女孩面前，端详片刻，点了点头道：“把人和吃的都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好嘞，上仙，我们这就滚！”
在平民百姓面前嚣张无比的官兵们，此刻屁都不敢放一个，麻溜就滚蛋了。
那鹰钩鼻随手捏了个决，李诚等小女孩和那两篮饭菜便凭空浮起，跟在他后面。
“哇！”
有个小女孩这时哭出来，鹰钩鼻又随手一挥，她的喉咙就好似被人堵住了，再发不出声。
李诚静静看了鹰钩鼻一会儿，大概判断出其实力。
七品，和他一样。
进入内院，这里被清出了三十米长宽的空地，上面划刻有血红色的不知名纹路，中间和东南西北各放了五只凶神恶煞的猛兽雕像。
李诚眨了眨眼，只认出正中间貌似是只凤凰，但不知道为何长了两个头，每个头上有四只眼睛，而且喙的边缘还有锯齿。
这是喝了核废水吗？
阵法外侧，墙根下，放有一对桌椅，上面坐着个自极为高大的胖子，李诚打量了一下，其实力也是七品。
那胖子见鹰钩鼻来了，凑上来笑呵呵地问：“师兄，我又想到好主意了！”
鹰钩鼻眉毛一抽：“……什么主意？”
“修炼血风旋刀时，咱们不是要同时服食幽腐鹿的胎盘吗？”
“嗯哼？”
“我刚才算了一下，只要咱们每次都只吃一半的胎盘，那只要有一块就永远也吃不完，可以省下好些灵石呢！”
“……”
“师兄，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办法告诉师父，会不会被夸奖啊？”
“夸你马！”
鹰钩鼻伸出手，可能是想扇脸，但因为够不到，所以pia的一声扇了胖子的肚皮一下，道：“每次都只吃一半，那四五次后不就只剩渣了吗？还有个屁用！”
“可是……”
“以后再拿这种事烦我，我挑了你的筋！”
“哦……”
“快点来干活，一会儿大师兄回来，要是阵法出了岔子，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
听到大师兄一词，胖子立马一个机灵，大肚腩跟着抖了抖晃了晃，差点反过来呼鹰钩鼻一脸。
李诚在一旁看得乐，忽然就被人提了起来，只能在半空中徒劳地蹬着小短腿。
那胖子将包括他在内的四个小女孩一边一个，安放在了东南西北的雕像下。
小屁股刚一着地，李诚就觉得有股力量想要从体内抽走血液，他看了眼陈友曦，打手势问怎么办，见少女示意无所谓，便悄悄运功抵御。
阵法外，鹰钩鼻命令胖子道：“你先去外面吃饭，一会儿过来替我。”
“好嘞师兄。”
胖子乐呵呵走出内院，而鹰钩鼻则坐到了阵法中央的双头凤凰下面。
李诚细心感受，能体会到一股极为阴邪的力量在纹路里流转汇聚，最后来到那个鹰钩鼻的身上，汇成一股，飞向远方……
如果猜测没错，应该就是飞向沙通海所在之地。
小女孩作为阵眼，并不是这股力量的来源，只是在提供一些血液的同时，把这力量纯化了而已。
尽管如此，李诚也发现另两个普通小女孩要挺不住了，他暗自扣住了怀里的玉簪。
打从一开始，他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陈友曦的计划失效，他就直接用柳诗诗的力量来破坏阵法，或是趁机脱困。
鹰钩鼻此时皱起眉头来。
“怎么今天运转地如此生涩？”
他站起身，走到充当阵眼的小女孩身边，细细查看。
说时迟，那时快，陈友曦忽然变回了大人模样——因为之前她就是故意缩小的，所以此刻变大毫无难度，一身实力也瞬间恢复。
鹰钩鼻吓了一跳，手中凭空翻出一把匕首，正要挥砍时，却浑身动弹不得。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身上竟布满了细不可查的红色丝线。
他大为惊惧，哀求道：“圣、圣女饶命，都是大师兄他……”
“呵呵，现在知道叫我圣女了？”
陈友曦歪头一笑，打了个响指。
鹰钩鼻最后几个字根本没吐出来，瞬间被切成了十七八段，噼里啪啦铺满一地，属实是给法医出难题了。
接着陈友曦又放出一团黑火，将其烧了个干净，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难题”。
李诚也变回了原形，走到另两个小女孩那边，发现她们因为被抽取血液，已经晕了过去，但生命倒是无碍。
他将两个小女孩移出阵法，放到墙角的桌子底下，回头看去，见陈友曦走到了双头凤凰的雕像前。
少女微笑道：“奴家要给亲爱的沙师兄一点有意思的小礼物，还请诚哥哥帮忙拖一拖时间~”
拖？
李诚竖起耳朵，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是那个胖子要过来了？
眼下陈友曦占住阵眼不好移动，他自己也是七品，还没跟正宗的大派弟子交过手，没把握瞬间拿下胖子……
思索片刻，李诚变成了鹰钩鼻的模样。
趁胖子还没走进来，他率先堵住了内院的入口。
“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我，呃……觉得你有几个注意还不错……”
“师、师兄！”
李诚的话一出口，胖子立马就瞪大眼睛，大张嘴巴，将阵法的事忘到一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真的吗？您终于理解了我的才华吗？”
“嗯呐。”
“你是说哪个主意呢？是昨天我提出的用尿来代替露水炼制清神丹吗？我就知道，都是不曾落地的无根浆液，定能通用，一泡尿便宜得很……”
“……不，不是这个，降成本也不能这么降啊！”
“那你一定是更欣赏前天那个，我就知道，你也觉得合欢宗的双修法能用在人和小马驹身上，这样没有双修道侣的师兄弟就也能……”
“不能！至少不应该……算了，我还是直接点吧。”
“直接点？师兄你什么意思？啊，我懂了，你现在就想试试对不对！”
李诚点点头道：“啊对对对，你先转过去，我准备一下。”
“哦……”
李诚抬起双手，直接两道掌心霹雳按在了胖子的耳朵眼，然后又顺手补了一道柳诗诗的剑气进去。
“……”
砰！
胖子一言不发，倒在了地上。
完事！
清净了！
他俯下身子，刚想抬走胖子的尸体，就听见门外面又传来马蹄声。
身后，陈友曦也喊道：“小心，沙通海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除恶务尽
轰的一声。
最外侧的院墙被一击击倒，十来个骑马的人从烟尘中跃出。
当先那位，自是屁股下巴沙通海。在其身后，还有一位提长戟、戴羽盔的将官，其气息刚刚过七品的线，剩下诸人也都是甲胄齐全的精干之士，估计不是亲兵就是家丁，与军营里那些摆烂大头兵截然相反。
陈友曦飞至半空，随口一句嘲讽：“沙师兄，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呢~”
那沙通海冷哼一声，阴狠地剜了李诚一眼，随后飞离马背，奔向陈友曦道：“就算没了阵法，对付你一个半残，也绰绰有余！”
两人没再多废话，于天上打成了一团。
这下，院子里就剩李诚和那一众官军了。
李诚望向为首之人问：“你就是杨启？”
那人也清楚，此次交战的胜负关键在那俩魔教中三品身上，也就不急着和李诚打，而是淡淡回道：“是又怎样？你又是何人？”
“无名之辈罢了。”
李诚又问：“你身为大乾武官，不知保境安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和玄煞教的人混在一起，行此邪祭之事？”
“你不也是和妖女同行，还笑话我？”
“我又不吃大乾的俸禄，我就一狐狸。”
“呸，妖怪！”杨启啐了一口，又道：“……几个穷人家的丫头而已，我不抓她们，她们也是被卖出去为奴为婢的命。能给本官当药引，算是她们的福气！”
“……既如此，你纳命来吧！”
“哈哈，想取我性命的多了，你又算哪根葱？”
话不投机，杨启一扬手……
先让一众手下围了过来。
李诚随便一瞄，只看见一个九品，当下不屑一笑：“知道我是七品，还让他们来试探？”
说完，他……
也不亲自上。
从地上薅了一把草，变了堆草人冲了上去，然后躲在草人后面放霹雳。
噼里啪啦，电倒一片。
杨启眉毛抽搐：“……看来你和我是一类人呢。”
“放屁！”
凭空一声喝骂，杨启吓得转头，才发现空中一只小麻雀忽然变成了人。
原来之前的李诚不过是变化术留下的假象，真正的他早就潜伏到了杨启身边，此刻变回原形，居高临下，天狐幻火凝聚成长鞭，直接抽打向杨启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杨启两腿一弯一抬，直接转到了马肚子底下，导致李诚的鞭子只抽到了马脖子上。
然后……
那军马惨叫一声，前蹄高抬，瞳孔放大——嗯，天狐幻火对动物也好使，让这匹马直接回忆起童年时一次意外遇见狼群的经历。
然后它就吓屎了。
字面意义上，屎尿俱下。
淋了藏在马肚子下的杨启一脸。
“呸……”
“哈哈，你这坐骑消化不太好啊！”
看着杨启鼻孔里还插着半截黏湿湿的草杆，李诚大笑起来，同时捏住鼻子悄悄飞远了两米，送了一记霹雳下去。
“给我死！”
杨启瞬间狂怒，从马肚子下出来，先是原地放出护体罡气，抗住霹雳，又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朝李诚投掷过来。
李诚轻松躲过，正要还击时，发现杨启的手下已经将草人全都解决了。
毕竟只是野草变出的傀儡，打不过杨启的亲兵们也很正常。
那些士兵围在杨启身边，各个举起兵器，身上的气势隐隐勾连到一起。
李诚皱起眉头，觉得这可能是一种阵法，就和杨启身上的护体罡气一样，是大乾军中的修炼之术。
不过，倒不难破。
李诚一个跟斗，翻进了阵法之中。
正当周围的官兵打算攻击时，却发现……
“人呢？”
“等会儿，怎么有两个老郑？”
“我是真的！！”
“我才是！”
杨启面色铁青，直接下令道：“两个一起打！”
“大人饶命啊！”
真的老郑被身边人一刀砍死，李诚却直接用替身术逃了出去，然后……
再返回来，变成另一个人。
来回三次后，还活着的亲兵们纷纷远离了杨启，阵法也就布不成了。
杨启心下惊惧，又见天上那两人还没打完，立马朝院外跑去。
“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
“狐狸，你放我一马，我事后可以给……”
“聒噪。”
李诚没有给杨启机会，直接在天上打雷，一下不成就两下三下，将其护体罡气打碎后，柳诗诗的剑气一吐，收割完成。
再回头，众亲兵纷纷后退，不敢与李诚对视。
当啷一声。
有一人率先扔掉兵器，跪地求饶后，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跪了下来。
但这时，街道的拐角，却又涌现出大队普通官兵来。
毕竟军营里还是有底层武官的，城里闹这么大，他们肯定要带人来看看。
李诚不禁挠头。
打一个杨启不难，打这么多人就难了。
不过，这些毫无军纪的重整溃兵，士气应该也不会太高才对，只要杀鸡儆猴……
然而，还没等李诚决定怎么动手时，那些兵士就看见了地上惨死的杨启。
他们看了眼李诚，又看了眼头顶上那一团激烈交战的黑雾。
“好痛，肚子好痛，我得去趟茅厕……”
“同去，同去！”
看着纷纷掉头逃跑的官兵们，李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嗯，倒也不觉得很惊讶。
叮铃~
头顶上，传来如此对话：“师妹，你、你什么时候练会这一招的……我投降，我认输，我愿回教中受罚，便是万蚁噬心也心甘情愿！”
“嘻嘻，师兄，你当师妹是傻子吗？回到教内，你自有你师父护着，便是万蚁噬心也未必不能挺过去，我可不能给自己留隐患……”
“师妹，求你看在……啊！”
天上的黑雾渐渐散了。
陈友曦一脸微笑，提着沙通海带血的人头走到了李诚面前。
李诚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心里知道这妖女多半不会输，但不看见结果还是不放心。
忽然，他发现陈友曦从怀里取出了一面小鼓。
“……你这是干什么？”
少女笑着回答：“清理垃圾用。”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在鼓面上一敲。
近处的亲兵也好，远处那些正在逃跑的官兵们也好，纷纷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哎哟！肚子、肚子怎么真疼起来了？”
“救、救命……”
李诚眨了眨眼，问道：“……你给他们下了毒？什么时候？”
“之前在军营里，我偷偷离开了你的影子，去往酒里下毒了。”陈友曦又敲了一下鼓，确保没有官兵们还站着，继续道：“这些人既见过了你的真面目，又帮着师兄和我作对，可不能轻饶呢……”
后面的话，李诚没听。
因为他刚刚想起来，军营里那酒……他也喝了。
果然，随着鼓声再次响起，他也觉得腹中有痛感。
“嘻嘻，你发现的太晚了，小狐狸。”
“你……”
不等李诚说完，陈友曦伸手，将他拉至身前，面对面轻声道：“别怕，我现在就把解药喂给你。”
“喂？”
李诚瞪大了眼，见陈友曦不知为何忽地面色滚烫，脸也越靠越近……
bo~
他尝到了，胭脂的味道。
接着，一枚小小的丹药，被送入他的口中。
腹中的痛感顿时消失……
脑袋却昏昏沉沉起来……
“唔……”
“……小狐狸，别怕，睡一觉就好了哦~”

第六十四章 因为在乎，所以不愿轻慢
李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有时是人形，有时又变回了一只狐狸，身体没有一点重量，轻飘飘仿佛云朵，随风飞舞。周围的景致也随心而动，变化轮转。
初时是春季，芳草萋萋，桃花盛开，他和花瓣一起悦动在枝头间，全身上下沾满了妩媚的馨香。
接着是夏季，烈日高悬，万物蒸腾，他浑身潮热，气喘吁吁，便找到潺潺溪流，探头进去，享受润泽。
而后是秋季，他飞入丰盈的谷仓，在白花花、沉甸甸的米堆中进进出出，或穿梭于果园，时不时嗦食一口藤蔓上圆满的葡萄粒。
最后是冬季，大地沉寂，落雪皑皑，白茫茫真干净，他略感疲倦，心中无欲无求，躺在雪中望天，思考起我是谁的问题。
终于，他醒了过来。
这里……似乎是一间客栈的客房？
身上毛茸茸的，看来现了原形。
面前是洁白修长的脚背，上面缀着十根圆润嫩滑的玉趾，身下则是细腻有光泽的小腿，身后则是……
这妖女躺床上，然后把我放小腿上了？
好啊，是拿我暖脚吗？
李诚一回头，果然瞧见陈友曦正倚靠床头看报纸。
“呀，醒了？”
感受到腿上的毛团子在晃，少女放下报纸，笑着说：“睡了一整天，可真是只懒狐狸呢。”
“……你好意思说？”
李诚跳到地板上，变回人身，皱眉道：“果然，你这妖女，没打算遵守誓言……”
“奴家冤枉啊~”
陈友曦晃动食指娇嗔道：“你意外中了对付官兵们的毒，奴家好心，为了救你才给你喂解药，你晕倒也只是因为解药的副作用而已，这一切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事急从权，怪不得奴家哦~”
“你要是现在想走，奴家绝不拦你。”
副作用……只是晕倒吗？
对于陈友曦的话，李诚半信半疑，他又想起了之前的梦，稍加思索，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嘻嘻，没错哦。”
陈友曦眯起眼来：“那药确实有催q的成分，你昨晚可是兴奋得不行，逼迫奴家去配合，弄得奴家睡不好觉，只好双修呢……”
“？！”
“奴家现在是你的人了，你现在也是奴家的小狐狸了，可不能翻脸不认账哦~”
“？！！”
李诚深呼吸好几次，平复了心境。
他不理会陈友曦的调戏，而是径直坐到这间屋子的角落，调理内息，运转了一个小周天。
体内，除了柳诗诗的剑气，并没多出别的异物。
难道说，之前是因为柳诗诗功法特别，才会在他体内留东西？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这妖女只是在骗自己！
李诚眼珠一转，忽然站起身来问：“我们，真的双修过了？”
陈友曦微笑着点头。
“唉，也罢，既然孽缘已成，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咦？”
李诚瞪大双眼，目光炯炯，字正腔圆地说：“趁现在阳光正好，我们，再，来，一，次，吧。”
“……”陈友曦微微别过头去，耳根翻红，笑容有些僵硬地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哦。”
果然你是在骗我！
话说，你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骗我，有什么好处吗？
李诚抿起嘴唇，搞不懂眼前的女人。
而陈友曦此时此刻，却只觉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跃出嗓子眼了。
其实，昨晚她药倒了李诚后，确实是想要双修的。
在她看来，李诚人形态时俊美无双，狐狸形态时娇小可爱，为人风趣幽默思维有趣，还两次救她性命，两人又曾变成小女孩在笼中互相依偎度过一夜……
陈友曦扪心自问，自己确实心痒痒了。
身为玄煞教圣女，她对双修道侣的标准非常之高——否则处子之身留不到现在，但只要确定了，她却也不需要像白莲宗的弟子那样处处考虑道心。
狐狸又怎样？姑奶奶我想要就要了！
然而，等到真临动手时……
少女退缩了。
明明脑袋里有那么多的知识与技巧，明明与人拼杀时胆大包天绝不手软，但在与李诚坦诚相见的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她还是怂了。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不敢下手，为什么事后要假装下过了手，脑袋里一片浆糊。
眼见李诚脸上思虑之色愈深，她连忙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你从青玄山脉一路向南，可是要去十万大山吗？”
李诚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说：“我没有主修功法，所以想去找一个狐狸多的地方。”
既然弄不清陈友曦的心思，李诚所幸就不去想了。
反正这妖女之前和现在都是想干啥就干啥，由她去吧……
不过，说回功法的事，他又来了精神：“你说你会遵守誓言，那你能告诉我天下有哪些妖怪能投靠的宗门吗？算是一个条件吧。”
陈友曦思索片刻，回道：“可惜了，你晚生了一百五十年。”
“百五十年前，大乾曾出过一品巅峰的狐族妖王，纵横天下之余，又乐于传道，当时不少狐狸精都大受裨益，修为高涨。”
“后来呢？”
“后来那狐妖与玉印三宗结仇，被三宗高人联手剿灭，狐子狐孙们也十不存一。”
“……我还是晚点生的好。”
“不过，虽然妖王死了，她的道统却还是有流传下来的。”
陈友曦话锋一转，又随手一挥，在李诚面前凭空变出由灰色烟雾组成的立体地形图来：“因为三宗大能中有几人不愿赶尽杀绝，于是一小撮狐妖趁机逃到了十万大山内，建立了一个叫琉璃洞的地方，大概是这个位置。”
她指着烟雾组成的一座高山道：“你只要从此一路向西南，就能找到了，那里常年接受外来的狐妖拜入山门，也愿意有条件的传授功法，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多谢。”
不管之前发生的种种，至少，对于这条关键信息，李诚还是很感激的。
“客气什么~”
“……我暂时没什么想要的了，陈姑娘，既然此间事已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虽说李诚心里隐隐感到，陈友曦日后应该都不会再害他了，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想赶快离开。
毕竟是心思难测的妖女，给人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至于剩下那两个要求，日后有需要再用不迟。
“这就要走吗？唉~奴家果然留不住你的心呢……”
陈友曦预料到李诚会要走，本还想调笑几句，却忽觉得心中莫名烦闷，一时卡壳，沉默几秒，从胸间抽出一面小镜子，丢到了李诚的手里。
李诚接过仍带余温的镜子，疑惑道：“这是……”
“临别礼物，不是这次的，是感谢你最早在破庙帮奴家那次的，好好收着吧，至于用法……你日后会明白的。”
说完，她一挥衣袖，李诚只感到一整大风刮过，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就来到了客栈的走廊里了。
“……也不用这么粗暴吧？这妖女，喜怒无常，真难琢磨。”
李诚挠了挠头，拍拍身上，发现储物袋都在，里面的东西也完好，便将镜子一装，大踏步走出客栈去。
屋内，陈友曦独自走到床边，静坐下来。
沉思反省须臾，嫣然一笑。
“原来如此。”
“走不出最后一步，并非因我本心纯情……”
“只是因为当真在乎了，所以才不愿轻慢亵玩了。”
“真是……可笑呢。”

第六十五章 助人本为乐
李诚走到一楼，吓了客栈掌柜一跳，后者显然不记得自家有过这么位相貌出众的客人，也不能把他和之前女客人怀里的毛团子联系起来。
不过李诚没兴趣解释什么，他的注意力全被面前的一对父女吸引过去了。
却是沈翠和她爹。
逃出军营的小姑娘现在气色不错，她老爹也取回了快板，两人正一唱一和，给客人们讲一个樵夫和龙王女儿的爱情故事。
沈翠虽然年幼，嗓子却相当动听，童声也别具特色，只跟着快板唱了几小段，便受到了众食客的齐声喝彩。
李诚在角落里静静旁听，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说起来，就算官兵们都中毒了，那快板也是放在自己身上的，沈翠也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人一物能顺利回归，少不了她的帮忙。
李诚望了眼二楼走廊，笑容又灿烂了那么一点。
他不想打扰这对父女，悄悄推开门，来到大街上。
因为实际上睡了超过一天，此刻外面已经是半黑半白，然而街道上依旧人满为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是要过节吗？
话说这个世界都有啥节日来着？
李诚心下好奇，见有几人扛着米袋经过，便跟在旁边问：“这位大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那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哈哈大笑：“城里的强盗全死了，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吗？”
说完，他又指着背上的米说：“小兄弟，你可曾有东西被抢去军营吗？若是有，现在赶快去取，晚了，就被大家伙抢完了！”
辞别汉子，李诚一时兴起，又往军营方向去，越接近，搬东西的人越多，越是热火朝天。
虽然偶尔也有因为抢东西而吵起来的，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满意而归。
杨启的败军驻扎白马城月余，从大户到小民，可以说是公正平等毫无歧视地抢了每一个人。
现在，军营敞开，人人都可以拿回自己失去的财物，虽然覆水难收，数量不如当初被抢走的多，但总还称得上否极泰来。
李诚瞧见人群中还有几个衙役打扮的，正在搬运官兵尸体，便走上前试探：“这位差爷，百姓搬空军营，你们大人那没说法吗？”
一个衙役瞧李诚面善，打了个哈哈道：“说法？姓杨的进城后嚣张跋扈，上头那些老爷也受了不少气呢……再说，这时候谁拦谁挨打，我们又不傻？我们还想一会儿也进去抢呢。”
李诚又指着尸体问：“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所有的官兵都死了？”
“我们哪知道谁干的，见过凶手的都躺板板哩……而且谁干的无所谓，反正我们肯定惹不起……”
衙役摸了摸下巴，又说：“倒也不是所有大头兵都死了，我听说有几个平时不打人，吃饭还给钱的，让路过的同乡送去医馆，保住命了。”
李诚回忆起昨天中毒的体验，感觉那药的毒性确实不算猛烈——毕竟要下在酒里毒倒上千人，分到每个人头上的肯定不多，中毒者若是能得到他人及时营救，活下来的希望还是有的。
但恶贯满盈的人，肯定没这待遇。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准确率飘忽不定的老话，在此刻的白马城成了真。
虽然本质上也还是魔教中人同门相残的结果……
不过，嘿，倒也不坏。
李诚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路上见到一个脸上缠着带血白布的老商人，站在名为醉花楼的酒楼门口，对来往路人高喊：“各位父老乡亲！老天爷有眼啊，叫恶人伏诛，让我拿回了半生积蓄！我这辈子头一回如此高兴！今天不为别的，就是庆祝，请各位在这醉花楼免费喝酒吃菜！”
“好！老先生大气！”
“哈哈哈，好日子是该配好酒！”
路边之人一个个涌进酒楼。
李诚往城门口一张望，发现天色已晚，再无车马启程，便也就绝了今夜出城的念头，转过身，混入人群中。
既然能免费吃吃喝喝，那不如就轻松一下吧。
他找个角落坐下，管小二要了两杯酒，尝一口，发觉是米酒，度数不高，还有点甜丝丝的，于是直接要来一坛，全当饮料来喝。
不一会儿，沈翠父女俩也来醉花楼说快板了，又过了一会儿，两队舞狮子的在酒楼外敲锣打鼓起来，最后，附近的商铺不但打起灯笼，甚至取出来几串鞭炮在街上放。
夜色愈浓，身边人却越聚越多，把酒言欢，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平日里的习惯于秩序此刻都荡然无存。
快乐是会传染的。
尤其是当你知道，他人的快乐中，藏着你一份功绩的时候。
李诚微醺之下，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的孤儿院，变回了那个流鼻涕的娃娃，正和阿姨与其他小朋友们一起，满怀期待与激动，热热闹闹过新年。
说起来，好久没认真过个节了啊……
前世李诚离了孤儿院后，每逢佳节，若是有幸没加班，他多半也只会一个人在出租屋中玩游戏或刷视频而已……
毕竟是原子化的快节奏社会嘛，何况他又是孤儿……
半个时辰过去，前面沈翠刚又唱完一曲。
空挡里，四周醉了的酒客们自发地高唱民歌，什么调子都有，什么俗词儿都有，汇聚成一股乱七八糟却又兴高采烈的洪流，反复席卷整个酒楼。
李诚已是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了前世龙叔的一首歌，便也跟着哼起来，把自己的酣畅，融入到众人的酣畅中。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江湖中闯名号~从来不用刀！千斤的重担~我一肩挑！不喊冤也不求饶，对情意我肯弯腰，醉中仙好汉一条~~”
“……公子？”
此时，沈翠的老爹认出了李诚，正想拜谢之前高价租快板的恩情，却看李诚已经微微眯眼，不太应人了。
沈翠听着李诚哼歌，不由得掩嘴笑道：“这位哥哥可真是个妙人，寻常的俊雅公子，要么自称少侠剑仙，要么自称文人雅士，哪有自称好汉的~”
“哈~”
李诚忽地一笑，低声吟了几句词：“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哎哟，公子，您这词写得真好……”
沈翠老爹最后的几句夸奖话，李诚已经听不见了。
他只觉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凝聚成了满堂的欢笑，眼前一切的事物都模糊成了喜庆的彩斑，又渐渐朦胧，渐渐远去，被醉意揉碎成了回忆的碎片，融化在潮水般涌来的梦里。
终于，小狐狸醉倒了。
……
隐隐约约中，李诚感到自己被人抱起，但他野兽的直觉并未报警，反而告知一切安全，他也就没有醒来。
不知几个时辰过去。
忽地身子颠簸了一下，李诚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
正午的太阳光透过侧面的车帘，将他半张脸烤得发烫。
他正疑惑时，前面帘子被掀开，白胡子的车夫笑着对他说：“公子，中午好啊。”
“啊，好……我是怎么上了你的车的？”
“一位声音比铃铛还好听的姑娘、送你到我这儿的，要我把你带去南边，还付了我两倍车费呢……对了，她说有留信给你，不过我没瞧见。”
说完，车夫转过头，继续赶马。
李诚眉头一挑，往怀里摸了摸，取出一封还带着馨香的信来。
只见上面写：
【小狐狸，你醉酒后的模样也很好玩呢，奴家都要上瘾了~不过下次别再喝醉了，死了一个千户和上千官兵，朝廷必然派遣斩妖司的鹰犬来调查，你还是快点离开白马城为好。】
呃，这是陈友曦写的？
她在关心我？
那妖女转性了？
呵，女人，太善变了。
李诚撇撇嘴，将信封收了起来。
探头出马车，见外面是遍地青草的山坡，微风吹拂，野草摇摆，好似一道接一道的浪涛，奔流向无尽的远方。
“十万大山，我来了！”

第六十六章 你这个村，是正经村吗？
马车坐久了，李诚不免有些屁股疼。
虽然木头马车也会有一定的减震设计，比如车轴上装伏兔或是加个软垫什么的，但显然无法与前世汽车的悬架弹簧相提并论，外加官道的路面也不怎么平整，一路颠簸是免不了的。
说起来，上次他坐马车时，好像没这么难受……
哦，对了，上次他是狐狸身，一直趴在萧婉儿肉肉的大腿上来着，那确实比悬架弹簧还要高端上流。
唉，有点想萧婉儿和朱重秀了……
李诚看了看储物袋中的木头鸽子，决定等安顿下来后就开始写信。
随后，他又打开系统。
法外狂狐的任务完成时，他脑袋里就多了份《笑红尘·威力加强版》曲谱，上面不仅说明了怎么演奏，还备注了演奏同时妖力的运转方式。
果然，这算是音波攻的一种，不过看介绍，似乎这曲子并不追求杀伤敌人……那威力都加强到哪里去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目标，李诚一时间也无法实验，便将目光投到其他方面。
他又多了一个任务。
【任务名：狐渡恶女】
【任务描述：请帮助陈友曦接纳真实的自我，魔心变质，转修正道吧！】
【任务奖励：？？？】
啊这……
这格式怎么如此眼熟？
好家伙，柳诗诗那边让人家堕落，陈友曦这边就要人家升华了是吧？
拖良家下水，劝恶女从良，系统，你很会玩啊！
转修正道……
转道路哪有那么容易？正常修仙者一辈子都不会转的！又不是杀人魔做电车难题，疯狂扭马桶搋子就行了……
李诚关闭了系统界面，觉得这任务一时半会儿是完成不了了。
马车上又无他物，时间久了，李诚无聊至极，干脆原地打坐修炼。
然后在一轮又一轮的颠屁股中，他很快就放弃了。
本来他天赋就差，不易专心，小周天运到一半还被屁股蛋疼散了气，效率更低了。
算了。
还是睡大觉吧！
就这样，马车一路南行，又经过了三座县城，七八个小村庄，无事发生，到第九天的早晨，终于是停在了浅浅的河滩旁。
“公子，前面就是十万大山了。”
车夫掀开帘子，轻轻摇醒正在打瞌睡的李诚道：“此河名为两界河，从此南行一里地，便不复是大乾国土，妖魔丛生，小老儿不能再走了。”
“嗯……啊，谢谢老丈。”
李诚擦干净口水，下了马车，抬头远望。
只见两界河的对岸，重峦叠嶂，林密雾深，植被的种类和数量瞧着也远比青玄山脉要多。
“公子。”车夫又朝李诚拱手道：“小老儿虽是肉体凡胎，比不上公子这种奇人异士，但也想劝公子两句，这十万大山凶险异常，若无万全准备，切记不可深入，若遇奇珍异宝，也切记不可贪多，万事小心为上啊！”
李诚并没有故意展示什么，可正常人也不会闲的没事一个人往南疆钻，因此车夫早就看出来李诚身怀修为，当他是和高宾一个类型的人物。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不到十天，但李诚路上丝毫没有修仙者的架子，有时还免费说书给车夫听，所以临到分别，车夫心中也有了些许不舍，隐隐当李诚是街坊里的孙儿辈，关心起来。
老车夫走南闯北几十年，见过不少修为高妙之人翻车，有此叮嘱，倒也正常。
李诚心下微微感动，也拱手回道：“老丈放心，我天性就小心谨慎。”
说完，他又掏出一锭银子想给过去，车夫却倒退两步，坚决拒绝。
“公子，小老儿已经领了两倍的路费，哪有临到头再拿两倍的道理？只盼公子平安无事，日后有缘再见，能将那西游记的后几回讲给小老儿听。”
“这个嘛……嘿嘿。”
李诚挠了挠头，这几天他秉持着蚊子虽小也是肉的原则，给车夫也讲了西游记，同样故意控制速度，到现在还差着十来回呢。
说起来，飞云庄里那些人，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对不住咯，你们要怪就怪系统吧！
正式辞别了车夫。
李诚只一身单衣，跨过两界河，直往十万大山走去。
行不过两三百步，脚下的路便杂草丛生，与野地无异。
四周的山峰挡住了大片天空，让人渐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体验。
又是两三百步，李诚看见了一个长满苔藓的石碑，走近细瞧，发现上面记载了大乾刚开国时，一位将军征讨此地蛮夷，最终取胜回归的历史。
依据此石碑的记载，十万大山内人妖混杂，但终究还是有人生活的，就是过得苦了一点而已。
同时，这里有些山寨部族，是尊奉大乾朝廷的，所以老车夫之前的话并不完全对，严格意义上讲，十万大山北部也算是大乾领土，只是羁縻统治了而已。
李诚清理了一些覆盖文字的苔藓，随后找准陈友曦当初指的方向，继续深入。
一入，便是三天。
哪怕作为一只野狐狸，他也觉得十万大山的森林相当不友好，毒瘴毒蘑菇太多，蚊虫也比山外面大了两圈。
也就是他现在有修为傍身，否则怕是早被吸干了。
这日下午，李诚正在无名小溪边洗手，清理一只被拍死的蜘蛛尸体。
“救命啊！救命！”
听到突然传来的求救声，他眉头微皱，先变成了一只翠鸟，然后再让一块石头变成自己的模样，顺着声音的来源探过去。
行至一颗歪脖子树前，见有只体型庞大的黑熊绕着树根转圈，上面则是位彩衣青年抱着树枝瑟瑟发抖，大喊救命。
李诚看了老半天，确定那熊就是普通的熊，青年就是普通的十来岁男子，除了长得有些过于俊秀，细皮嫩肉，衣服又太骚，看着不像是林子里讨生活的人外，没什么别的异样。
好吧，这就很异样了，但至少那青年没修为。
总不能人人都是陈妖女，喜欢变小孩骗人吧？
既如此，他还是放了一道霹雳出去，将那黑熊赶走。
“呼……得救了……”
彩衣青年笨手笨脚爬下了树，朝李诚恭敬行礼道：“多谢恩公搭救！”
“不客气。”
李诚稍稍回礼，问：“你姓甚名谁，又为何会一个人被熊追？”
“不敢欺瞒恩公，在下姓赵名生，是琉璃洞下美男村人士，今日外出采花……”
“……等会，你说美啥村？”
……
……

第六十七章 狐狸窝的初步调查报告
“恩公不知道我们村吗？我见恩公相貌如此出众，还以为是隔壁村的呢……”
李诚翻了个白眼。
这话听起来好怪哦，你们这儿连村花村草都是世界级的俊男美女吗？
赵生说着说着，忽然警惕起来，皱眉问：“恩公，莫不是外来的除妖修士？”
李诚懒得废话，直接一个迷魂术上去，瓦解了青年的抗拒心理，问：“美男村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是，恩公。”赵生木然道：“琉璃洞的狐仙大人们为了修行方便，在山下收留人类，只要相貌过关，便给予庇护。初时只有一个村，后来人数渐多，便分成了多个，如今有美男村，长髯村，娇娘村，人妻村，寡妇村……”
啧啧……
不愧是狐狸精！
随后他又问：“那你是自小生在美男村的吗？对现在的生活可还满意？有想过逃出十万大山吗？”
面对李诚连珠炮般的问题，赵生憨笑作答：“我本是附近青衣寨的人，寨子让鳄鱼妖攻破了，逃难到美男村，哪知来了后，日子过得可滋润哩，只恨醒悟太晚，没早点来……逃？狐仙大人们又不拦人，想走就走，哪用得着逃字。而且……
出去就能活得好吗？恩公你真能说笑。”
“再说，我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狐仙大人中，有需要修炼姻缘之术的，会帮我免费找老婆呢，现在离开，岂不是亏大了？”
好家伙，这村儿分配老婆？
虽说听来奇葩，李诚还是松了口气。
琉璃洞，便是陈友曦给他推荐的地方。
今日一听，嗯，是有点怪，但也是妖怪种族使然，算不上大奸大恶。
“我另有要事，需要前往琉璃洞，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可否带一带路？”
面对李诚的要求，赵生介不介意，都只能听从。
于是，在其带领下，李诚又钻了半个时辰林子，终于看见了一处山脚下的小小村庄。
瞧着只有二十来栋屋子，但个个整洁干净，青砖碧瓦，实在看不出是山区的民居。附近也有水田，也有猪圈羊圈鸡圈，规模却都很小，跟前世退休老太太在小区里开辟的菜园子似的。
待李诚走近，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妖力围绕在村口处。
原来此地有阵法庇佑，寻常野兽小妖不能接近。
但却拦不住他这七品狐狸。
等进到村中，便有十来个人好奇地围了上来，男多女少，且均是年轻俊美，大概就是比飞云庄那位碎骨少侠差一点的程度。
“赵生，你带新人来了？”
“哇，这新人好俊的面相，肯定是能通过选拔了！”
“太好了，咱们村又能多出一口人了！”
啊这，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李诚刚想要解释，忽然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不远处的天上，两朵粉色的云彩降落下来。
“仙姑下山了！”
包括赵生在内，一众村民立即上前跪地行礼。
李诚留在原地，眯眼细瞧，见云彩落地即消散，露出其后两位面容娇美的女子来。
一个瞧着二十来岁，妆容较浓，一个十六七岁，虽是素颜却也俏丽。两人都身穿华丽宫裙，脑袋顶和身后明晃晃露着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和大尾巴。
那成熟些的妖艳狐女先朝众人开口道：“我这位师妹新近化形，第一次来此，需要一位未经人事者常伴左右，助她修行，不知各位可都愿意？”
“但凭仙子吩咐！”
见众村民没有抗拒，妖艳狐女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稚嫩小狐女道：“师妹，找个顺眼的就行。”
小狐女第一次来，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地喃喃道：“光，光顺眼怎么够呢……咦？”
她环视一圈，忽然发现了在村口光明观察的李诚。
“……这位哥哥，不知你愿不愿意……”
“他不行。”
还没等李诚回话，妖艳狐女就插嘴道：“这个男人一看就很不老实，你初次修行，要挑忠厚些的才行。”
小狐女耳朵一竖，惊讶道：“哎？是这样吗？”
“信姐姐的，没错。”
妖艳狐女拍了拍小狐女的头，示意她在其他村民里选一个，随后亲自走到李诚跟前，抛了个媚眼道：“这位小哥，有没有兴趣……”
“师、师姐！你说好了要帮我选的！你怎么能抢我的呢？”
“你和他不合适，我和他合适啊！这不叫抢，叫蝴蝶破茧牡丹开，姻缘到了~”
“你、你！”
眼见一对和谐有爱的师姐妹即将关系破裂，李诚连忙阻止。
他先是解除隐息术，展现出七品气息，又变出了自己的耳朵与尾巴，拱手道：“两位，在下不是美男村人，是北边的狐狸，特来琉璃洞求道的。”
“咦？”
“哎！！”
小狐女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一时间脸色更红了。
妖艳狐女却嘴角微翘，笑得愈加妩媚：“我说呢，凡人怎会有如此的相貌？原来是一位师兄啊~”
然而，面对同族的搔首弄姿，李诚毫无反应。
毕竟他也算久经战阵了。
在主动勾引人这方面，以陈友曦为满分100分的话，成熟狐女也就刚60，根本不破防。
眼见师姐没成功，小狐女反过来笑了，她挺起小蛮腰，朝李诚一拱手道：“这位师兄您来对地方了，我们琉璃洞一贯欢迎天下同族！请随我来。”
她手上捏了个法诀，召出之前那粉色云朵来，稍让开中心，示意李诚站到身边。
“多谢。”
李诚多看了眼云朵，直接走了上去。
嗯，初碰时有点软，踩实后还是很稳的，有些像在东北踩雪堆。
“此物名为蹬霞云，乃是本洞高人炼制的飞行法宝，师兄不必羡慕，您有七品修为，一定可以拿到更好的。”
看出了李诚心思，小狐女稍稍解释了一句，随后纤指一翘，云朵腾空而起，带李诚飞向远方。
“唉，好不容易有个公狐狸，却喜欢嫩的？”
妖艳狐女撅起嘴来，挥手示意众村民可以散开了，又跺一跺脚，召出自己的云，追上小狐女。
两朵云一前一后，飞至一座千多米高的锥形小山前。
山峰青翠，烟雾缭绕。
雾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还有各色狐女穿梭其间，若隐若现。
李诚不由得感叹。
这哪是什么洞啊！
分明是将半个山挖空，造了个宫殿出来！

第六十八章 10岁，是狐狸，有房有车
“稍等，我们先过护山大阵。”
小狐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输入妖力后，玉佩发出微光，驱散了前方烟雾，然后她才带着李诚飞到一处突出山崖上的白石高台，降落在上面。
脚一沾地，就有十几只狐狸围在了旁边，有完全人形的，有露出耳朵的，还有几只压根就没化形，一边摇尾巴，一边观察李诚。
“有新的族人来了呢~”
“是、是公的！新来的是公的！”
“真的哎！还英俊得很呢！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老实说，这些母狐狸的颜值分，基本都只有柳诗诗和陈友曦的六成左右，李诚原本也是免疫了的。
但她们太多了，也太主动了。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想围过来，好似猫咪遇着猫粮、海鸥瞅见薯条，吓了李诚一跳。
“师兄莫怕！”
小狐女双手叉腰，站到李诚跟前，将一众大姐姐小妹妹们都拦了出去，随后低声问李诚道：“师兄是第一次和同族们交流吗？”
“呃，确实是。”
“那你不知道就很正常了。”
小狐女一边给李诚开路，一边摇晃食指解释道：“与人类中男女修仙者数量相等的情况不同，妖怪的男女数量常常是不相等的。”
“我们算是其中比较典型的那类，公狐狸觉醒灵智的难度较高，基本每四只狐妖里，才会有一只公狐狸，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三比一的性别比，什么文科专业啊这，机械院的不得羡慕死……
李诚嘴角微抽，一口老槽吐不出来，分外难受。
没走几步，四周的狐狸越来越多，且基本都是母狐狸，偶有几个公狐狸，也都被各自的母狐狸们重重包围了。
而且，不是李诚自夸，那几只公的论相貌虽也不错，但都远不如他。
不得不说，当初讨封时朱妹妹那句话多少有点强到过分了，让李诚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小狐女要拦不住了时，高台外的楼梯上，忽然传来轻轻一声咳嗽。
狐狸们立即散开，向那方恭敬道：“洞主！”
“洞主奶奶！”
顺着小狐女的目光望去，李诚看到有位梳着繁复发髻的狐女，搀扶着一位满头花白，佝偻脊背的白狐耳老奶奶。
李诚从那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温和而厚重的气息。
这位狐狸奶奶，比柳诗诗要强，强很多，以至于李诚根本无法判断。
对方也感到了李诚的窥视，回以慈祥的笑。
李诚赶忙行礼：“见过洞主，在下姓李名诚，山外野狐，冒昧拜山求道，还望洞主收留。”
狐狸奶奶微微点头：“每年都有似你这般来求法的后生，但如此年轻，就到达七品境界的，却是不多见，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洞主谬赞了。”
“哈哈，莫要过谦，老祖死后，天下狐族零落，正需要后起之秀呢……”
狐狸奶奶说完，似是微微感到疲倦，便在搀扶她的狐女耳边小声补了几句，接着慢悠悠走入另一条通道，消失不见。
在场的狐狸们立马叽叽喳喳起来。
那狐女来到李诚身前，微笑道：“我叫蓝如意，是本洞香主之一。奶奶另有要事，由我负责接引你拜入琉璃洞。”
“多谢蓝香主。”
李诚行礼完，又朝小狐女拱了拱手道：“也多谢师妹之前带路了。”
“不客气，不客气……啊，对了，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哦，我也姓蓝，叫蓝小玉。”
“好，在下必不会忘。”
辞别了小狐女，李诚跟随蓝如意，走入山壁上一处石洞中。
虽说是洞，但这里宽敞明亮，两侧石壁上又有精美的浮雕、烛台和纱帘，偶尔还能看见被淡淡彩雾萦绕的钟乳石……
兜兜转转约百阶楼梯，蓝如意将李诚领入了一处小厅堂，李诚抬头，见里面的墙上挂着一位宫装美人弹琵琶的画像。
这个画中人，倒是和柳诗诗她们一个级别了。
“画中是我琉璃洞先祖，乃是昔日天狐的长女，上二品的狐仙。你既要拜入我们洞，需先为她献上三根香。”
蓝如意从一边的木盒中取出三根香，递给李诚道：“此香乃是特制法器，若你居心不良，则香火自灭，可明白了？”
李诚点点头，心道这算是对新人的考验了。
果然，就算是琉璃洞这类以同族妖怪为基础的门派，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对每只新狐狸都给予信任。
李诚深呼吸两次，止住了胡思乱想，恭恭敬敬将三根香点燃，插在了画像前的小炉中。
烟气飘散，吸入肺腑，令他有些昏昏沉沉。
眨了眨眼，面前的画中美人好似活过来一样，飞到他耳边，轻轻呢喃。
直到香柱燃尽，种种异相才终于消失。
“恭喜你，李师弟。”
蓝如意微笑着将一枚玉佩递给李诚说：“咱们妖怪不讲那么多礼数，本洞同族间，除了奶奶和几个长老外，多以兄弟姐妹相称，你叫我蓝师姐就好。”
“多谢师姐。”
李诚接过玉佩，刚想问一问功法时，蓝如意就已经递过来一卷书说：“外来同族多半渴求正统的功法，师弟不说我也知道。此为先祖留下的《天狐玉册》第一卷，足以供下三品扎实基础了。每月月底，奶奶还会安排讲经大会，若修炼时有疑问，尽可去学习。”
“若师弟还想要中三品功法的话……本洞每日都会在外张贴任务，师弟每完成一项任务，就会积累相应的功绩，积累足够便能换取功法，当然……”
蓝如意眼角含笑，略含深意道：“若师弟等不及，只需寻一位中三品的同族作道侣，由她给你功法，本洞是不会干涉的。”
李诚感知中，蓝如意比自己强，但又比陈友曦差，应该是六品中较弱的那类。
所以，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也馋我身子？
亏我以为你是正经师姐！
李诚委婉道：“多谢师姐提点，只是在下初入琉璃洞，未有寸功，还是希望能先为洞府做些事情。”
“如此……倒也好。”
蓝如意点点头，倒也没纠缠，拿出一副地图说：“李师弟，你是七品入洞，按照以往经验，获得本族正统功法后，必能在十年内进入中三品，所以可以提前选一处自己的洞府。”
“此山虽乃本洞中枢，但平日里人太多，灵气难免被摊薄，若论是否适合静心修炼，却是不如周边山头的。”
李诚思索片刻，指着一处位于边缘的小山道：“师姐，我选这里可以吗？”
“特意挑的吗？看来师弟身上有很多的东西不想给别人看呢~”
“啊哈哈，这个嘛……”
“无妨，每只狐都有秘密，何况师弟又是从北方千里迢迢过来的，警惕心高点也正常。”
“多谢师姐理解。”
随后，李诚又从蓝如意这里领取了一个空间不大的储物袋，之前见过的飞行法宝蹬霞云和一枚钥匙。
他拜别蓝如意，踩上蹬霞云，想去自己的洞府看看。
说来心中还有点小激动……
穿越大半年，有房有车了！
一刻钟过去，李诚来到了分配给自己的那座山——严格讲，其实只是主山支脉上的一个小山头而已。
在半山腰处找到洞口，用给的钥匙打开石门，发现里面大概是三百来平，家具齐全，尽头处有个露天的小洞，阳光漏下来，在石缝中滋养出一颗小小的树苗。
“景色倒是不错。”
李诚转了一圈，对新住处很是满意，便关闭大门，坐到了石桌前。
他取出木头鸽子，偷偷给朱重秀写信。
“小姑娘估计还在担心我被妖女抢走吧，得告诉她我安全了才行，哼，区区妖女，不足为惧，她放宽心就好……”
刚送走木鸽子，储物袋内隐隐有异响，他稍一检查，发觉是陈友曦给的镜子在震动。
“话说，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用？”
他将镜子取出来，正翻看时，却有纤纤玉手从镜面中伸出，轻柔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娇媚的声音回荡在洞府中。
“诚哥哥，你让一让，奴家要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 怎么还是她的回合啊！
正照镜子呢，突然伸出这么只手，李诚自然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那面镜子则叮当一声，掉落在他两腿之间。
然后……
镜子不断震动，越变越大，直到几乎和脸盆差不多时，陈友曦便从中钻了出来。
娇俏少女黑衣黑裙，踩着一双金边云纹短靴，见李诚贴了地，她满脸笑意上前一步，直接侧身坐在了李诚的肚皮上。
“好久不见啦~”
“你、你……”
李诚指着镜子道：“你这礼物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怎么？诚哥哥不愿见奴家吗？”
“呵呵，愿意，很愿意！”
李诚虽然不再害怕或讨厌陈友曦了，但对这不打招呼就上脸的见面方式还是不能接受，他气极反笑，将陈友曦推开，站起身，摩拳擦掌道：“你既然来了，那不如把上次的欠账补了吧？来，正好这里有床！”
他心中推算，这妖女应该会如上次一般面红耳赤，不敢接茬，最后落荒而逃。
然而李诚很快意识到，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陈友曦早有预料地眯眼一笑，欠了欠身：“诚哥哥想要，奴家也是愿意给的，只是奴家做不到啊~”
她站起身，当着李诚的面转了一圈说：“这具身体是奴家用法力凝结的，是个很脆弱的分身，受不住双修时的妖力冲撞，只怕还没开始，变会溃烂成一地肉汤了……”
呃……不行就不行，别说的这么恶心……
李诚眉头微挑，知道这小妖女有备而来，怕是没办法简单赶走了。
陈友曦则乐得哼起小曲，在洞府内四处转悠。
“地方不错，很宽敞嘛。”
“墙边可以放几个花瓶，你喜欢白瓷还是青瓷的？”
“这几个凳子太难看了，换一换，嗯，就换成你当初变过的那种就好。”
好啊，这妖女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辈子都不会变凳子了！
而且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竟然还指指点点起来了，没礼貌！
虽然很不开心，但李诚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赶走陈友曦的好办法。
打又打不过，总不能跑去琉璃洞主山叫师姐们救命吧？
陈友曦看出李诚黔狐技穷，更肆无忌惮起来。
她走到洞府内的石床前，见上面有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被褥，干干净净，就直接往上一坐，抻了个懒腰，尽展优美曲线。
“诚哥哥，你这儿的床可真大，能一次性睡三个人呢~”
“你……下来。”
“我偏不~”
小妖女不但不下，还双腿一蹬，法力运转，将脚上靴子连带白色罗袜一并脱了去，露出一双白里透红的小脚丫来，朝李诚甩了甩，笑嘻嘻道：“你说说，要是奴家和柳姐姐都躺在这床上，邀你上来，你当真忍得住吗？”
我忍……忍不忍得住和你有什么关系哦？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李诚站到床前挠头，意识到这样被戏弄下去不是办法。
得用个绝招！
小妖女你不走是吧？
哼哼，好，好……
我走！
谅你一个人类，也不敢跟着我在狐狸窝里遛弯！
何况，我一只狐狸无官无职，你可是玄煞教圣女，我不信你成天没事干，能在这洞里陪我耗时间！
这不叫逃跑，叫战略转进！
李诚想到做到，立即要转身，却发现那洁白的脚踝竟悄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少女的足踵稍稍用力，把他勾了回去。
“小狐狸，不逗你了，我有真正的礼物要送你。”
陈友曦收回腿，从怀里拿出几面小旗道：“我不白来你这新居，这个法阵兼备防御与隐匿之能，是我找外人炼制的，不会被看出玄煞教的跟脚。”
她又留下一卷书道：“使用方法都记在里面了，一旦布下，便是中三品的人贴墙根，也无法窥视你洞府内部。”
李诚拿过小旗，他不怎么懂阵法，却也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
嘶，这……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多谢。”
“别着急谢我，还有呢。”
陈友曦扯住李诚的衣襟，将他拉到床边耳语：“你就不想知道，要怎样升到中三品吗？”
李诚一个机灵，打起精神来。
被陈友曦和柳诗诗轮番折腾这么些天，他早就知道，下三品和中三品间确实是有个大槛，不仅仅是灵力积累这么简单。
而对于如何跨过这道坎，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相信琉璃洞的狐狸师姐们肯定愿意教他，但若是身为玄煞教圣女的陈友曦也愿意给点建议的话……那自然是好上加好啦！
然而，正当李诚已经竖起狐狸耳朵打算认真听时，陈友曦却只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耳朵尖，俏皮道：“下次再告诉你~”
“哈？”
说话说一半是吧？
眼见李诚又要转身走，陈友曦忙拉住他道：“嘻嘻，奴家可以先给诚哥哥一点提示哟。”
她从怀里取出一片方形丝绸，却并未交给李诚，而是将其揉成团，又用另一只手提起她刚脱下不久，正挂在靴沿的罗袜……
少女将丝绸团轻轻丢进了袜口中。
“提示就写在手绢上了，想要看得话，便去拿吧~”
说完，陈友曦跳下床，光脚穿上靴子，也不说道别，就溜回了镜子中。
啊这……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李诚目瞪口呆。
这女人，人来疯似的，想一出是一出，真是搞不懂。
他又低头，看了眼留在床上的罗袜，白丝织就，纤薄透光，没有脏污的痕迹。
说起来，平时这妖女不都是赤脚吗，怎么今天穿袜子了？该不会是故意等我的吧？
想骗我碰你的袜子？
休想！
升级秘诀什么的，我之后去问别的狐狸就是了。
李诚打定主意，在床上盘腿坐下，打算拿出刚得到的功法来看一看。
十来秒后。
心里，好刺挠……
那手绢上到底写了什么啊？
我很好奇！
啧……
反正妖女都走了，她也看不见我干了啥，下次见面我就装没动过好了，省得被她取笑。
李诚安慰完自己，将那白袜子提到眼前。
总感觉还是温温的……
唉，豁出去了。
一咬牙，他快速伸手进去，瞬间将手绢取了出来。
张开，见妖女在上面用胭脂写下了三个娟秀的字。
【筑道基】
……什么意思？筑基的意思吗？
没头没尾，完全看不懂。
除了满足好奇心外毫无作用。
李诚颇感失望，将手绢和罗袜都放在一边，翻看起《天狐玉册》来。
只见书开篇第一句就写：
【本卷所载诸法，皆为修行者日后筑牢道基所备……】
好家伙，第一句就告诉了这三个字？
那我刚刚不是白掏妖女的袜子了？
亏了啊！

第七十章 愉快的接任务环节
李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境。
毕竟他没有时光倒流的本事，只能认亏，可不能让那妖女持续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转而细读手里的功法，很快明白了所谓筑道基是什么意思。
先谈谈道。
照李诚的理解，在这个世界，所谓道，本质上类似于一系列对人的身和心同时提出要求的修行法则。修行者走正道，法术大多光明正大，平日要斩妖除魔；修行者走魔道，法术多半诡谲血腥，行事也唯我任性，不外如是。
这一套法则并非总是固定不变泾渭分明的，就好像你吃斋是修佛道，可偏偏有的人酒肉穿肠过也是修佛道，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不过存在就是存在，越往上修炼，越不能忽略。
下三品的人理论上只要天赋够，什么都能练，正魔不忌，人妖无论，不太需要考虑走什么道。但若想要升到中三品，再这么干就不行了。就好像小学里大家同样的班，上大学就必须得分专业一样。
而下三升中三的关键，就在于筑道基。
说白了，筑牢道的基础，就是针对想要修行的道，对自己的身心进行一定程度的特化，——想要开跑车，你得先修条柏油路。
具体特化的方法，各家千奇百怪，哪怕修得是同一种道，也可能不同。
开个脑洞的话，如果此世有机械飞升之道，那么黑虎寨马奎修炼字面意义版铁布衫的行为，没准也能称得上是从身的方面筑道基。
嗯……
李诚粗略翻完了整本书，发现上面只提了几句什么幻梦道、姻缘道之类的，更具体的内容，却是一个字没讲。
怕是留到第二卷里了吧……
不过，李诚还在其中找到了针对狐狸身体的提炼日月精华之法。
怪不得这洞府要开个天窗……
他在窗下盘腿一坐，运行那功法几个周天后，久已不动的妖力上限终于往上提了一点。
果然，之前一味吃药的行为并没有发挥出他身体的最大潜力。
别人有功法，相当于拿挖掘机开沟渠，又快又稳。自己用聚气丹，等同是拿炸弹去轰，成果粗糙也不奇怪。
这日整晚，李诚没睡觉，专心修炼天狐玉册上的吐纳之法。
第二日一早，他打开石门，迎着阳光，大大抻了一个懒腰。
“妖力涨了十分之一，真是来对地方了！”
“李师兄~”
“咦？”
李诚转过头，发现昨日的小狐女正站在门口。
她叫啥来着……反正姓蓝！
“蓝师妹，早啊。”
小狐女非常开心：“嘻嘻，师兄果然记住了人家的名字呢~”
“啊，哈哈，哈哈哈。”
李诚挠了挠头，直接问：“师妹为何在这里等我？”
“如意姐姐说你初来乍到，不熟悉路，让我来给你当向导。”
倒是细心……
李诚行礼道：“多谢蓝师妹。只是我昨天就已经耽误了你选双修对象之事，今天又要你做向导，会不会有些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蓝小玉脸色微红，微微侧过头道：“其实我已经不想找人双修了。”
“哦，那是为何？”
“因为……”
因为觉得和李师兄一比，美人村的男人们都称不上美人了……
现在再去挑人，就……挺味同嚼蜡的吧。
当然，这只是蓝小玉的心里话，小狐女面上还是答道：“师兄昨天有看天狐玉册吧？像我这样刚化形的，除了双修外，也可以通过促成姻缘来快速积累修为。”
李诚点点头，表示记得这些。
促人姻缘，就是字面意思，每帮助一对男女成为情侣，自身的修炼速度就能加个buff，快上一点。按照功法里的说明，刚化形的八九品狐妖可以借此快速进步到接近七品。
不过李诚早就靠像吃麦丽素一样吃丹药把此阶段度过去了，也就没太关注这块。
话说这世上要是有fff道，是不是筑道基时要烧死几对情侣才能突破？
蓝小玉继续道：“双修一时间找不到和脾气的，反倒山下村子里最近多了不少单身男女，我就想趁机会先修一修姻缘之法，若是运气好，十年后也能和师兄你一样升到七品……”
咦？
需要十年那么久吗？我活到现在才刚十岁……
说起来，该不会蓝师妹的身体年龄其实也比我大吧？
李诚微微惊讶，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嘻嘻，谢谢师兄。”蓝小玉欠了欠身，蹦蹦跳跳走到崖边说：“师兄，你想先去哪里？”
“嗯……宗门任务一般是贴在哪里的？”
“那我们就去主山的九尾坛吧，任务也好，其他要事也好，一向是在那里发布的。”
两人驾起彩云，一路向主山飞去。
“对了，这云能不能改个颜色？粉色有点怪怪的……”
“这个简单，师兄只需要……”
“嘶，怎么成屎黄了……”
等到蓝小玉教完诀窍，李诚便把云改成了白色，这样比较低调，从下面看很难猜出来云上有人。
刚改完，两人就来到主山接近山顶的地方，这里有座精美的宫殿，殿前又是一个大理石平台，看着像是操场加体育馆的布置。
平台东侧有面石壁，上面贴了张大白纸，纸上写着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四周围了圈狐狸在看。
不用蓝小玉解释，李诚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目标，他走过去，端详起纸上内容来。
击杀威胁长髯村的九品斑蟒——功绩15
在西北方灵石矿站岗一个月——功绩20
帮蓝香主捶腿一天（必须是公狐狸）（能承受较大工作压力）——功绩面议
啧，第三个任务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这算不算公器私用？
藏都不藏了是吧，蓝师姐，你果然很不正经！
李诚将这些略过去，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任务。
前往无归泽采集鼠儿草——每株记1点功绩
“师兄，你要接这个任务？”
看见李诚的动作，蓝小玉有些惊讶，提醒道：“鼠儿草很不好采的，之前有狐狸努力了一天就采到三两株，白沾了一身泥水。”
“这任务这么难吗？”
“李师兄！”
这时，身边几只母狐狸突然凑上来说：“要是李师兄你一个人去做，那自然是很难的，但我们愿意帮你，人多力量大，再难也不怕~”

第七十一章 草力资源管理
面对气势汹汹的狐女们，李诚连忙在脑海里回忆柳诗诗来抵御诱惑。
大成功！
嗯，还是柳诗诗更厉害。
他满脸无欲无求的对狐女们道：“感谢各位同门的好意，只是在下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做任务时人太多。”
狐女们还想再说，蓝小玉却上前一步拦住路，一顿友好交流，把她们挡了出去。
哈，看你们想吃却吃不到的样子，我好开心啊！
小狐女一脸快意，转头对李诚说：“李师兄，你确定要接这个任务了吗？”
“就这个了。”
反正失败也不过是浪费个一两天而已，李诚觉得无甚所谓。
“那咱们去值班狐狸那里说一声，然后我带你去无归泽。”
由蓝小玉带路，李诚将流程走完，随后两只狐狸再次踏上彩云，直往琉璃洞外飞去。
“那无归泽本是一片普通沼泽，只是千年前中土朝廷派军来攻，被本地头领设阵埋伏，全军在沼泽中迷路，生生饿死。其死后怨气无人排解，日积月累下滋生毒瘴，便造就了无归泽。”
“不论人妖，进了沼泽后都需运功抵御瘴气，普通的八九品修为，大概能坚持一个多时辰，师兄你修为高，但也不宜在里面待超过三个时辰。”
“鼠儿草长在无归泽深处，因叶片似老鼠尾巴而得名，是炼制多种丹药的必备灵草，这草之所以难采，除了无归泽的毒瘴外，也是因为……”
路上，蓝小玉轻轻叹了口气，解释说：“因为它们会跑。”
“跑？”
“嗯，那鼠儿草就同真的老鼠一样，会动弹，喜好钻深洞，还喜欢互相之间把洞穴连起来，遇见人来采摘，立马钻进土里，有时甚至会深入沼泽游泳……”
懂了。
这比真老鼠都难抓，不是上来一顿砍就能解决的。
作为一位从来不跳过npc对话的好少年，李诚很快就清楚了任务的难点。
两人也到了目的地。
望着云下那一片原始沼泽，李诚不禁回忆起前世各种纪录片里的亚马逊雨林。
“师兄，我只能在外围等你了。”
“好，你也小心，遇见问题了就给我发信号，我立即出来。”
暂时与蓝小玉分别后，李诚让彩云低飞，深入到沼泽内部。
“……好难闻。”
哪怕运气抵御毒障，这气味却免不了，李诚觉得，他可能根本待不满三个小时。
前世他可连螺蛳粉都受不了的……
咦？
这好像有一个！
转悠了一刻钟，李诚终于看见了一株鼠儿草，但他刚一靠近，那草就嗖的一声，消失在满地烂泥里了。
“……呵呵，玩是吧？”
李诚一声冷笑，运起变化法术。
旁边的大树晃动了起来，将根系当作铲子，在烂泥里搅合，很快把鼠儿草翻出地面。
可还没等李诚去捉，那鼠儿草的叶子就左右乱甩，将本体抽进旁边的池水里，让树根够不着。
这一刻，李诚羡慕起陈友曦的那个葫芦了。
人生一世，难免有时会产生想抽水的冲动……
于是他又变出两只大牛蛙去追草。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手里也才攥紧了四根草。
“这样下去不行啊，效率低下不说，妖力消耗还大……”
李诚看着手里那瑟瑟发抖的四根草，思索起来。
这鼠儿草……
也算是草吧？
拔草成兵，发动！
伸手一挥，面前就多了四个怪模怪样的草人。
因为鼠儿草本身是带有一定灵智的，所以由它们变成的草人虽然也不得不听李诚指挥，但李诚能隐隐感受到一种抗拒感。
不过，他似乎也能通过法术控制的方式，把自己意思传达给它们。
既如此……
“咳咳，你们听好了。”
李诚站到四个草人面前，挺胸道：“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
四个草人立即反馈来欣喜之意。
好啊，确实能沟通！
“但是。”
李诚微微一笑，摇头晃脑道：“有个前提。”
“你们得把同类捉来给我，换你们自己的命。”
此言一出，四个草人的欣喜程度大减，不过也表示会服从，就是不太积极。
“而且……”
李诚见状，又说：“你们四个，我最后只会放走三个，捉的最少的那个，我还是要带走，这叫末位淘汰。”
这回，草人们的反馈就极为积极了！
李诚一声令下，草人们马上就奔入到沼泽四方。
作为鼠儿草，它们很清楚同类们喜欢住在哪，喜欢怎么跑！
那些洞，它们都有参与挖掘的！
对不住咯，死草友不死贫草！
很快，它们又送来四株草。
李诚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将其也变为草人，故技重施，扩大化再生产。
一个时辰后。
李诚变出个麻袋，里面装了五十来株活蹦乱跳的鼠儿草。
他遵守诺言，将八位员工中的六位放走，看着满满的收获，露出了和路灯很配的笑容。
一次性近六十点功绩，爽到！
虽然三个时辰还远没到，但李诚也不想再委屈自己的鼻子了，当下将草药收起来，驾彩云飞到高处。
正要去找蓝小玉时，他狐耳一竖，听到远方似有争吵声。
飞近一看，发现包括蓝小玉在内，数只狐狸正面对一群……呃，鳄鱼？
与狐妖大多有八成像人不同，对面几个妖怪，几乎就是鳄鱼直起了身子，穿上了衣服，说他们没化形吧，毕竟直立行走了，说他们化形了吧，这一身鳞片又很难解释。
大概就葫芦娃里那个样子。
只听狐妖这边，有只青毛的公狐狸道：“你们乌龙涧的人好不讲道理，这株草药明明是我三天前找到的，都做好标记了，怎么就成你们的了！”
对面，一只有七品气息的黑甲鳄鱼蛮横道：“俺们家大王说了，你们琉璃洞的标记，俺们全都不认！”
“大哥！”
还没等狐狸们驳斥，鳄鱼中有只瘦小的便着急了，忙拍打黑甲鳄鱼道：“大哥，大王他说这话只能私下里讲的，明面上要说不小心、没看见、都是意外！”
“啊？大王是这么吩咐的吗？”
“是的啊！”
“俺寻思这不一个意思吗？”
“不是一个意思啊！”
“哎呀，烦！反正干都干了！”
黑甲鳄鱼一扬手，对狐狸们道：“你们的草药我是不会还的！”
“什么不会还啊？”
李诚收起彩云，降到地面，站到一众狐狸面前。
“师兄！”
“李师兄！”

第七十二章 忽悠，接着忽悠~
琉璃洞一方本来修为最高只是八品，面对鳄鱼们处于劣势，此刻李诚一出场，天秤平衡，众狐狸纷纷面露喜色。
蓝小玉更是跑到李诚身边，摇尾巴激动道：“师兄你来了，我们就不怕他们了。”
鳄鱼那边略有慌乱，还是黑甲鳄鱼一扬爪，才让小弟们安静下来。
他走到李诚面前，挑起那长长的嘴巴道：“你有七品修为，却又看着面生，可是琉璃洞新来的狐狸？”
李诚微微点头，打算先讲理：“你刚才都自己承认了，看见了我们的标记，既如此，还请把草药还回来吧。”
“抢都抢了，哪有平白还回去的道理，俺要是这么干，会被那几只黄鳝精瞧不起的！”
黑甲鳄鱼啐了一口，朝李诚伸手说：“你要是想拿回草药，先和俺打上两棵树再说！”
打……树？
啥意思？
为什么要伤害树？不怕植物保护协会制裁你吗？
见李诚不太明白，蓝小玉连忙凑到他耳朵边，朱唇轻咬：“师兄，我们琉璃洞和乌龙涧有约定，私下里不能互伤性命，若有矛盾，双方就要隔着一棵树互相发招，最后树的残骸倒向哪边，哪边就输了。”
“不过我们狐妖其实不太擅长正面拼力气，所以这么比总是输，师兄，要不还是算了……”
“无妨。”
李诚直接回答：“咱们就这么比。”
“有胆量！”
黑甲鳄鱼显然不是第一次和狐狸比试，作为倒木运动的老手，他很熟练就从旁边找到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对李诚说：“你我各隔三步远，喊声开始，就对树干发招！”
说完，他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根手臂粗的铁棍，对准了树干。
旁边人大喝一声开始！
黑甲鳄鱼全身发力，铁棍携带劲风，咚的一声捅在了大树正中。
刹那间，树皮瞬间崩裂，树干也粉碎大半，摇摇晃晃朝李诚的脑袋上砸过来。
“师兄小心！”
其他狐狸们一阵惊慌，毕竟在她们眼中，李诚就是普通的七品水平，硬碰硬绝不会是鳄鱼的对手……
然而李诚却不紧不慢，只打了个响指。
大树在碰到他一根头发时，忽然变成了十来只鸟，扑扇着翅膀飞到了鳄鱼那侧，砰的一声变回了树干。
“师兄……好厉害！”
“啊这……”
这回轮到鳄鱼们目瞪口呆，之前提醒大哥的那只小妖更是高喊着：“你作弊！是要用法术轰击树干才算！你是取巧了！”
李诚正要反驳，黑甲鳄鱼却扬了扬爪，先开口道：“一向是树干落哪边哪边输，这回就是俺输了……”
鳄鱼又朝李诚拱爪道：“你的变化术当真了得，这么大的东西，你一碰到就能将其变为他物，就算是你们琉璃洞的香主，俺看也没几个能做到，俺……俺服气了！”
他随后下了命令，让手下将草药还给了青耳狐狸。
咦？没抵赖？
李诚对这鳄鱼的看法稍稍有些改观。
他还了一礼，提着麻袋，打算和其他狐狸们一同返回。
“等一下！”
黑甲鳄鱼忽然叫住李诚，紧盯着麻袋问：“阁下这袋子里……可都是鼠儿草？”
因为担心储物袋不能放活物，所以李诚将鼠儿草全放进了布袋，又因为数量实在太多，鼠儿草又太活跃，他人从外边一眼就能看见袋子里有东西乱动……
嗯，被猜出来也不奇怪。
眼见瞒不住，李诚便大方承认。
一众鳄鱼这回才真的惊掉下巴，长长的吻嘴开成了钝角。
“一个人，抓这么一大袋？”
“怎么可能！”
“就算是咱们，对毒瘴忍受力更强，一次也就能抓十来株而已……”
黑甲鳄鱼相当直率地问：“可否告诉俺你是如何采到这么多鼠儿草的？俺愿意出高价灵石来换。”
啧，你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虽然刚刚的坦诚让鳄鱼在李诚这儿的印象分加了几个点……
但说到底，今天都是他们主动挑衅惹出的麻烦，而且从其吐露的消息来看，乌龙涧和琉璃洞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好。
李诚回过头，发现狐狸们也正看着自己，惊讶于他能采到这么多鼠儿草之余，纷纷通过眼神表示出希望他拒绝鳄鱼的意思。
小狐女凑上来道：“师兄，你可绝不能告诉他们！若是你想要灵石，只要把诀窍回去说给洞主奶奶，奶奶能给更多。”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那可是袁公天书里的法术和前世资本家积累下的经验，别说鳄鱼了，对琉璃洞我也不打算说。
不过，白送的灵石，赚了也不亏嘛。
李诚对鳄鱼们笑眯眯道：“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们秘诀。”
“师兄？！”
“哈哈，多谢！”
那黑甲鳄鱼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送了过来：“你可以先看看数量！”
李诚接过来一瞧，嚯，满满一袋，也懒得数，装出很信任的模样收起来，随后招手，让黑甲鳄鱼贴近，悄声道：“你可知，这鼠儿草，也是分公母的。”
“啊？”
鳄鱼大惊：“草，也有公有母？”
“当然~”
李诚信誓旦旦道：“我便是利用这一点，才采到这么多的。”
“要如何利用？”
“简单，你在头上扎几根鼠尾巴，假装是那母鼠儿草，然后在沼泽里摇头晃脑，挑起舞来，就能吸引公鼠儿草了。”
“这……这可是真的？”
“不真，我能采来这么多？哼，你竟然不信我，那我走……
“哎哎哎，别别别，阁下请继续。”
“算你有良心，我告诉你……”
李诚话锋一转道：“这舞，可不是乱跳的，要先转三圈，然后左扭腰，再右扭腰，高撅屁股，接着还有上肢运动，全身运动，跳跃运动……”
他照着记忆中青春的活力乱编一通，把黑甲鳄鱼唬的一愣一愣。
“您真是有才啊！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
“过奖过奖。”
“您还愿意将主意分享给俺，真是又有才，又有德啊！”
“啊，哈哈，哈哈哈……”
毕竟名字里带个诚字，李诚被这么一顿夸，有点不好意思了……
会不会骗鳄鱼骗太狠了……
算了，反正是不友好势力，就当薅羊毛了！
很快，鳄鱼们欢天喜地走了。
李诚回身，见同族们一脸好奇。
尤其是蓝小玉，脸色微红，不知想象出了什么，喃喃道：“师兄，鼠儿草真的分公母吗？你……真的撅屁股跳舞了？”
“……你们别信啊！”

第七十三章 另一只公狐狸
好说歹说，李诚才终于让狐狸们相信，他刚刚只是在忽悠人。
“谁叫师兄你说的如此具体，又有这么多鼠儿草实打实放在眼前，我们很难不相信啊，而且……哪怕秘诀是假的，但师兄能说这么细，屁股是不是真的撅，呃，我是说，舞是不是真的跳过？”
“咳咳，瞎猜什么呢，小心我挠你痒痒……”
“啊，师兄不要！”
李诚回忆起前世，一脸稚嫩的自己，穿运动服在大操场上跳操的经历，决定把这些变成心底永恒的秘密。
总之，狐狸们都拿到了想要的，欢欢喜喜簇拥着李诚，返回琉璃洞。
至于李诚骗了鳄鱼什么的……虽然李诚做完后自觉好像有点过分，但狐狸们倒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鳄鱼先抢草药主动找茬，不能因为他在更强的李诚面前认赌服输还了草药，就把起因给忘了。
如果真要闹，那乌龙涧大王故意吩咐手下说不认琉璃洞草药标记这事儿，可得先说道说道，这个扯明白了，才轮得到骗人的事。
蓝小玉后来还补充道，乌龙涧和琉璃洞以前算是世仇，互相间都想灭了对方的种。
因为杀得太狠，惊动了十万大山深处一位上三品妖王，结果两边都被人家打败并收入麾下，全成了附庸，现如今才能勉强保持动态和平。
听到这，李诚隐隐意识到，妖怪们的观念和人类可能不一样。
狐狸和鳄鱼都是妖怪，但不会下意识将彼此视为同类。就比如一只兔妖，成妖前被野狼追得满山跑，那他会发自内心地将狼妖看做同类吗？
都说人类不团结，其实，妖怪们更不团结，反而喜欢最原始的弱肉强食，除非上头有实力强的压着……
李诚对此啧啧称奇，却并不打算完全接纳这套规则，毕竟他是人魂妖身，以后还想回大乾混日子的。
我做我自己就好。
片刻后，众狐回到琉璃洞。
一落地，李诚也自然是享受了路上同族们艳羡的目光。
“那是鼠儿草吗？一整袋子？”
“是昨天才进洞的李师兄！不愧是七品啊！”
“不不，就算是七品，也只能多待一个时辰，不可能捉到这么多吧？”
有一说一，这种被人恭维的感觉……还是挺享受的。
李诚大摇大摆走到九尾坛后面的宝殿中，那里有值班的给任务做记录。
刚进去，他就瞧见有群狐狸聚在一起，正中是位面相阴柔，颜值比他稍逊的公狐狸，在向另一只气息浑厚、留长须的公狐狸行礼。
李诚一边将麻袋交给值班狐狸做记录，一边偷偷听那两只公狐狸的谈话。
长须狐狸微笑点头道：“真想不到，那斑蟒竟是雌雄一对，既有九品也有八品，若非胡贤侄有勇有谋，心细如发，将其一次性铲除，山下的人类村落免不了要蒙受损失。”
阴柔公狐狸微微欠身：“齐香主谬赞了，若无您的栽培，晚辈怎能有机会立此功劳？”
“哈哈，年轻狐不要太谦虚，轻狂一些也是好的。此次任务，我给你记五十功绩，最近三年来，你是第一只单次任务就挣下这么多功绩的狐狸！”
“五、五十八株鼠儿草，师兄，您这次任务合计共五十八点功绩！”
恰在此时，旁边点算的值班狐狸朝李诚喊了这么一声。
一下子，全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刚刚还夸人的齐香主，面上稍稍有些尴尬。
说实话，李诚也有些尴尬，这出风头的时机也太差了……
他不禁“幽怨”地看向值班狐狸。
后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兴冲冲对李诚道：“这位师兄，您可真了不起……”
“啊，嗯，嗯嗯……”
李诚敷衍地点着头，觉得这只小狐狸明后天很可能会因左脚先迈进九尾坛而丢掉差事。
同时，他又偷偷看向那位面相阴柔的“胡贤侄”。
可别再整出一位徐少侠来……
谁知对面竟然朝他礼貌一笑，拱手道：“您可是昨天拜入山门的李诚李师弟？”
因为修为也是七品，外加进来的早，所以他以师兄自居了。
李诚回礼道：“正是。”
“在下姓胡名文成，比师弟你早入门一年有余。”胡文成顿了顿，赞赏道：“师弟竟采了这么多鼠儿草回来，让狐大开眼界，亦助在下戒骄戒躁，更理解了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下感激不尽。琉璃洞有师弟这样的狐狸，未来可期！”
“哈哈，不错！”齐香主也凑过来道：“今日竟见到我琉璃洞有两位杰出后辈，值得好好喝上一杯啦！”
眼见另两人都在笑，那李诚也只能跟着笑。
怎么说，这气氛……
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又客气了几句，李诚离开室内，与外面的蓝小玉走到一起，将刚才所见叙述一遍。
蓝小玉解释道：“李师兄你来之前，胡师兄可是被称为琉璃洞第一美人狐呢！而且与师兄你不同，他虽是外来狐狸，却是齐香主的亲侄儿……”
在蓝小玉的话语中，李诚渐渐理解了琉璃洞的框架。
狐狸奶奶姓蓝名雅，是整个琉璃洞的一把手。
还有几个长老，辈分高，但修为一般且寿元将尽，所以精力都放在突破上，平日里不管事，可以忽略。
余下则是五个香主，这是实际管事的。
最后就是普通狐狸们——毕竟是妖怪，而且琉璃洞规模也不是很大，所以没什么内门外门弟子的分别。
又因为琉璃洞当初成立时，就只有蓝齐两家狐狸，这导致今日的香主中，三个姓蓝，两个姓齐，而那胡文成的亲娘原本也姓齐，所以和齐香主才算是亲戚关系。
这些年，五个香主间多少滋生了些矛盾，往往又是姓蓝的一伙儿，姓齐的一伙儿，抱团相争……
确认了，内斗这件事，真不分种族啊！
李诚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打算日后还是低调点好。
他就是来学个功法的，可没兴趣牵扯进什么杂事里，飞云庄那次就够受了！
另一边。
胡文成离了他人，独自飞在天上。
一只六翅的怪异黑虫从他头发里钻出来，略有嘲讽道：“小子，当众装逼被压了一头的滋味怎么样啊？桀桀桀……”
“哼，前辈莫要小瞧我。”
胡文成嘴角微翘：“不过是小小琉璃洞内的高低罢了，争他干什么？只要能得到功法，其他都是小事。”
“大乾将乱，群雄逐鹿，如此乱世，才是我们狐狸为祸天下、补全自身的好舞台！”
“只要让我找到下一个开国皇帝……”
……
临到晚上。
李诚跟在小狐女屁股后面，终于将大半个琉璃洞逛了个遍。
回到洞府后，一开门，腰间震动起来。
“嘶……”
犹豫半天，他还是将镜子取出了储物袋。
“诚哥哥晚上好呀~”
陈友曦满脸笑意，钻出镜子来，手一翻，取出一白一青两个大花瓶，放在了墙边。
“这下你家看上去顺眼多了~”
“你还知道这是我家啊？”
……

第七十四章 深夜的放松时间
说来有些羞耻，因为对之前的调戏印象深刻，李诚刚刚下意识看了眼陈友曦的脚。
白白嫩嫩，涂了红色指甲油，这回没穿鞋袜，还好还好……
嘶，好什么啊，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停一停！
李诚深吸一口气，转而指着那两个瓷花瓶道：“我可没同意要在洞府里摆这个，你快拿回去。”
陈友曦撅起小嘴，伸手进那只白色的花瓶，掏出两粒丹药问：“里面的东西你也不要吗？”
李诚眯眼一瞧。
聚气丹。
质量和柳诗诗当初给过的差不多。
确实，昨天虽然有了功法，但丹药之前都吃没了，修炼效率其实也受了不少影响……
但是，我能如此简单就屈服吗？
别开玩笑了……
陈友曦微微一笑，又从另一只青色花瓶里掏出两粒聚气丹，放在掌心掂了掂。
“好可惜啊，本来想送人的丹药却被嫌弃，那就只能拿回去盘着玩了，玩累了，踩个粉碎，喂虫子算了。”
……这不叫屈服，这叫制止浪费，是好文明。
“咳咳。”李诚无奈道：“花瓶不要摆在墙角，你换个地方。”
“好~”
陈友曦施法将花瓶抬到半空说：“诚哥哥你说放哪，奴家就放哪~奴家最喜欢听诚哥哥指挥了~”
“呵呵。”
李诚随意指了个地方，看着妖女搬花瓶，思来想去，他还是问道：“你这样到底有什么目的？”
“奴家就是喜欢，不行吗？”
“喜欢我，还是喜欢调戏我？要是馋我身子，那为什么一直不动手？我又反抗不了你……”
这一回，陈友曦许久没答话。
李诚便接着问：“白拿你丹药，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这也算是耗掉一个要求吧……”
话音未落，陈友曦忽然飞身过来，伸出芊芊玉指，轻轻堵住了李诚的嘴，柔声道：“我的三个要求，可没那么廉价，这种话，小狐狸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否则，我可要惩罚你咯~”
“呜呜……”
怎么个惩罚法？
我很好奇！
李诚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陈友曦顺手将他腰间的储物袋勾了去，随后才松开了他的嘴。
“你这又要干啥？”
妖女笑出两个酒窝来：“你要是觉得有些亏欠我，那便允许我在你的储物袋上动个手脚。”
“等等，我这储物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段时间，李诚都觉得常用的这个袋子有些怪，但因为自己能顺利打开，也就一直将就着用了。
“柳姐姐在上面加了个只有她和你能打开的禁制。”
“原来如此……哦，那你是要把这个禁制去掉吗？”
“不。”
陈友曦眨了眨眼：“我要再加一个。”
“一个只有诚哥哥和奴家能打开的禁制~”
好家伙，两个禁制加起来，不就只有我能打开了吗？
好，你干吧，我绝对支持你！
身为公狐狸，俺也是要有点隐私的！
少女加完了禁制，又一溜烟坐到李诚的床上，翘起二郎腿道：“诚哥哥，你今天可有遇见什么趣事？讲给奴家听听呗~”
有是有，但我懒得讲，我现在想要修炼啊！
算了，看在丹药的份上……
李诚于是便将白天的事讲给陈友曦听，讲到一半，他感到肩膀有点沉，余光望去，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又变回了陈幼曦的状态。
小萝莉嘴角微翘，闭着眼，靠在了他肩膀上，轻轻酣睡。
啊这……
不是说就一法力分身吗？
分身也会走火入魔吗？
不过，就算不是分身，面对一个小萝莉，李诚也不可能再用最早的那种手段了。
他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轻轻将陈友曦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随后自己坐在一边，默默修炼。
大概一个时辰后。
被子忽然被掀开，小萝莉状态的陈友曦从中蹦出来，欢笑着，像个真小孩儿一样在床上跳来跳去。
李诚眉头微挑，前世孤儿院里，包括他在内，很多小孩就喜欢在床垫子上这么干，最后全被阿姨捉去罚站了。
“你别把我床蹦塌了……”
“这是石头床，怎么会被塌呢？”
虽然这么说，陈友曦还是停了下来，靠到李诚的背上说：“诚哥哥，你修炼累不累，我给你按摩啊~”
也不等李诚回话，独属于童女的幼嫩小手便贴在了他的几个穴道上，用正好的力道轻轻按揉起来。
李诚还隐隐感到有微弱灵力从中注入，让他的内息运转更快了一点。
“诚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在玄煞教内每天勾心斗角，从早到晚累得很，也就偶尔来你这，才敢稍稍放松呢……别的不说，我要是敢在教中露出这副形态，只怕明天就又有什么海通沙，通海沙之流要来杀我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以后我把镜子别在腰上，你想出来就出来，我不赶你走便是。”
“奴家就知道诚哥哥会心疼人~”
陈友曦说完，忽然变回大人的身体，两只胳膊顺势越过李诚的肩膀，环住了他的脖子。
妖女朱唇轻启。
仿佛是只调皮的樱色猫儿，从温润的小窝中探出了头。
李诚感到耳垂微微有点润、有点痒。
又听妩媚之声传来：“小狐狸，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变回原形，让姐姐我搓一搓，揉一揉~”
“……喂，过分了！给我下去！”
李诚双眼一瞪，直接原地变成了一只刺猬。
“来啊，你揉啊！”
然而陈友曦反应够快，当即松开手，完全没被扎到。
她笑嘻嘻飞到远处，钻回了镜子中，留下一句：“下次我再来玩~”在石洞中回荡。
“唉，烦死了。”
李诚找手绢擦干净耳朵，吞下一枚丹药，终于开始认真修炼。
一夜过去，收获比昨天更大。
他感到，自己正渐渐朝七品巅峰前进。
到那时，就需要着手筑道基之事了吧……
咦？
忽然，系统里又多出来一个新任务。
【任务名：狐假龙威】
【任务描述：连续三次在月圆夜，前往洞府正西一百里处的寒潭边，弹奏《笑红尘》】
【任务奖励：流萤飞剑】
流萤飞剑……这回是装备奖励？
话说月圆之夜，今晚不就是吗？
李诚想了想，意识到自己要完成任务还差一样东西。
笑红尘是需要乐器的啊！
……

第七十五章 妖怪也吃这一套
正好，昨天蓝小玉带李诚遛弯的时候，说两百里外有个坊市来着。
毕竟就算是妖怪，也有交易需求。过去打生打死没办法，但既然上三品大妖出面打服了所有人，那所有人都能参与的坊市也就自然而然出现了。
李诚看了眼储物袋，嗯，还是有些灵石的。
去买把乐器吧。
说到乐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唢呐~
不过用唢呐吹笑红尘那实在是太怪了，还是用琴比较好。
眼见外面太阳早已升起，李诚没浪费时间，直接推门而出。
“师兄早啊~”
“咦？”
看着门外的蓝小玉，李诚挠了挠头：“师妹，我昨天已经把琉璃洞逛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
“需要！呃，我是说……”
蓝小玉微微低头，盯着自己绣鞋的脚尖，用细如蚊蝇的声量道：“师兄可能还有想去但没去过的地方……师兄出门打算去哪里呢？”
李诚将目的说了出来。
“那正好，今天还有另外几位师姐也要去坊市呢！”蓝小玉来了精神，兴冲冲道：“她们马上要离开琉璃洞一段时间，要把不想留的东西都卖掉。”
懂了，大四学生宿舍楼下摆摊是吧？
既如此，李诚便跟着蓝小玉，来到别处洞府外，见到了整装待发的狐狸们。
其中正好有一只是昨天无归泽里打过照面的，她热情地朝李诚挥手道：“李师兄，又见面了~”
旁边的同伴激动起来：“你认识李师兄？什么时候的事？”
“快帮我介绍一下。”
“李师兄，你、你喝不喝茶？”
“你一边去！怎么能让李师兄喝你那加了料的茶呢？李师兄，我这里有昨天做好的点心……”
“都是狐狸，装什么装，你的点心就是正经点心了？李师兄，你千万别信……”
啊……
我可真是只罪孽深重的公狐狸啊……
李诚默默看着同族们吵闹，暗下决心，在琉璃洞绝不吃陌生人递来的东西。
初时的喧闹过去，众狐狸还是进行了正常沟通，一同前往坊市。
李诚了解到，这伙师妹们要卖的东西包括三件在古战场捡到的法器，两个炸了但还有回收价值的丹炉，一些灵草，她们平时顺手练的媚药，还有一本山外进口的黄阶功法，和其他杂七杂八之物。
李诚很好奇丹炉为什么会炸，以及她们练这么多媚药干什么，但狐狸们拒绝对此进行过多评论，他便把目光放在最后那本黄阶功法上。
借过来简单翻看，好像是教授驱鬼渡魂之法的，因为很简单，李诚顺手就学了。
“话说回来，功法都有什么阶位？咱们的天狐玉册算是什么水平的功法？”
“一般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天最高黄最低。天狐玉册是地阶功法，不过只有狐狸能练。”蓝小玉早就发现李诚在基础知识上缺陷很大，耐心解释。
“那这样的黄阶功法好卖吗？”
“这本有些低端了，主要是给山外面刚有点灵力的人类用得，十万大山中能进坊市的妖族，不太需要这类东西。”
蓝小玉指着三件法器中的一把刀道：“这个是最好卖的，其次是媚药，然后是废丹炉，剩下那些，老实说，很难卖出什么好价格。”
“尤其是灵草，都是附近的常见种类，整不好一天下来都没人买的。”
看着那把刀，李诚想起自己储物袋里貌似也有两样兵器，是当初杀斩妖司二人后扒尸得到的。
这都离开大乾到十万大山了，总能出手了吧？
趁机也卖掉算了。
他又看着同门那一大堆东西，忽然有了些联想……
“我有个主意，没准能将这些全卖掉。”
“师兄请说。”
“你听过盲盒吗？”
……
坊市其实有个名字，叫多宝坊，乃是由一只蛇精开办的，据说她和琉璃洞乌龙涧一样，也臣服于十万大山深处的那位妖王，因此这坊市内虽然鱼龙混杂（字面意义上），秩序却还不错。
这日，胡文成行走在坊市间，扫视两边的摊位，寻找自己想要的矿石。
耳边那怪异的声音说：“天狐玉册果然非同凡响，但开国皇帝也没那么简单，你要是想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非得再炼制几件专门魅惑人的宝物才行。”
“老夫有秘法，可以为你炼制能逐渐成长的本命法宝，助你计划成功。”
“多谢前辈相助。”
胡文成面露喜色道：“如此一来，便是人间帝王，我也定叫他神魂颠倒！”
“嗯……不过，就算魅惑成功了，你小子也要做出些牺牲才行。”
“哼，变女人而已。只要能窃取一国气运，做女人又有什么难的？哪怕是被那什么那什么还有那什么，也……也不是不能忍！”
忽然，胡文成注意到身边两只豺狼精正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东边有群琉璃洞的狐狸，弄了个叫盲盒的玩意儿。只要十枚灵石，就能买到一个内容物未知的盒子，据说有人从中开出来一把至少值三百灵石的宝刀呢！”
“真的假的……”
“我妹妹，还记得不？就是我爷爷和我娘生的那只灰狼崽子，她亲眼看见的！她自己也买了一个，不过只开出了两株草药……”
“嗨，那母狼崽子一向运气不好，但咱们兄弟俩可是逢赌必赢，肯定不一样！要不要试试？”
“走！”
胡文成听完，耳边响起了那位前辈的低语：“可以啊，这个主意是你们琉璃洞谁想的？很聪明啊，值得拉拢……”
“晚辈这就去问问。”
他跟随其他好奇的妖精们，很快找到了正在摆摊的同族。
四周已经妖满为患，偶尔有妖为开出好东西而欣喜若狂，但更多时候，他们都是失望叹息，满脸懊恼……然后再买一个盒子。
胡文成绕到后面，见到一只因赚了大钱而欢天喜地的狐狸，开口询问。
对方也认识他，答道：“胡师兄，这些都是李师兄想出来的，他可真厉害啊！”
“竟然是李诚吗……”
胡文成眉头一皱，有些不太高兴，耳边又传来嘲讽声：“小子，你嫉妒了，哈哈！”
“阿嚏！”
坊市另一头，李诚揉了揉鼻子。
“真是的，谁在念叨我……嗯，猜不出来，反正大概率又是只母狐狸吧。”

第七十六章 装备+1
因为蓝小玉说，乐器类的法宝比较少见，只有少数地方可能有。
所以，李诚将想卖掉的斩妖司旧物交给狐狸们后，便抽身离开，没有再参与盲盒的后续工作。
路上，他忍不住问小狐女：“这坊市里有没有类似拍卖会的地方啊？”
“拍卖会？什么意思？卖东西前要拍一拍吗？”
“呃，没什么，你当我没问过好了。”
对于不能体验经典环节这件事，李诚深表遗憾。
很快，两只狐狸来到了坊市的正中心，这里有一座九层高楼，名为寻宝楼，据说便是由坊市背后的蛇精直接经营的。
如果说，坊市内有哪里会买乐器，必会是此处。
李诚刚要进去，却遇见一堆黑影正走出来。
领头的，正是一只黑甲鳄鱼。
啊这……
李诚提起警惕。
黑甲鳄鱼也看见了他，双眼瞪得像铜铃，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扬爪子……
在李诚的肩膀上拍了拍。
“哈哈，狐狸老弟，你的办法真是太有用了！哈哈哈！”
“咦？”
“只是细节上需要改一改，光头上扎鼠尾巴不够，还要在屁股上插几根……”
屁股……
李诚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出那幅画面，几只大胖黑鳄鱼，浑身绑鼠尾巴，在泥水里撅屁股跳广播体操……
啊，眼睛，我的眼睛！
为什么我胡乱提的主意会成真啊？
鼠儿草啊鼠儿草，你们也未免太重口了吧？
这么大的黑车也想开吗？
无论内心有多少话想要吐槽，但此时此刻，面对满面欢笑，恨不得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鳄鱼们，李诚也只能赔笑了。
那黑甲鳄鱼又说：“只是俺们几个晃了两个时辰，最后也就捉到三十多株，还是不如老弟你厉害，俺觉得，很可能是俺们的屁股没你翘……”
大胆，你这黑厮，给爷住嘴！
眼看身后蓝小玉的脸色又不对了，李诚连忙阻止了鳄鱼们的发散思维。
他赶紧客气几句，将黑甲鳄鱼打发走了。
过程中，他也算是记住了这厮的名字……没姓氏，就叫大黑根。
回头，面对蓝小玉，他无奈道：“师妹，我跟你讲，这就是个意外……”
“我相信师兄。”蓝小玉很懂事道：“不过，就算是意外蒙中的，也请师兄将这个秘诀告诉给洞中其他姐妹。”
“好，这是当然的，不过，我觉得她们未必会愿意同鳄鱼一样在泥水里跳舞。”
“大不了用变化术来做就好，而且，如果师兄你愿意亲自示范教大家撅，啊不，教大家跳舞的话，我很愿意，啊不，大家也一定很愿意去学的！”
“你刚刚说错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小姑娘，给我打住！”
李诚神色复杂，只能用师兄身份强堵住小师妹的嘴了。
……看开点，至少那些灵石挣得不亏心了。
他将“骗”来的鳄鱼灵石拿出来备着，走进寻宝楼中。
结果一进来，就被某种很大很白的东西拦住了去路。
别误会，他指的是蛇身。
在寻宝楼的一层，盘踞了一条人腰粗细的白蛇！
见有人来了，白蛇的蛇头变化成了女人的上半身，乌黑长发，面容柔美，瞧着约是二十八九岁模样，穿贴身的淡粉袄裙。
她来到李诚面前，用一种魅惑与贪婪混杂的语气缓缓道：“你，便是李诚？妾身听蓝妹妹说起过你呢~”
蓝妹妹，指蓝如意吗？
李诚判断，这蛇妖也是中三品，比蓝如意要强一点，既如此，两者有交情倒也不奇怪。
一只中三品蛇妖，盘踞寻宝楼，应该就是蓝小玉口中坊市的管理者吧？
他谨慎行礼道：“正是在下。”
“果然是难得的好脸蛋呢，真诱人~”
蛇女吐了吐信子，微笑道：“妾身叫唐倩，你应该猜到我是什么身份了。有人告诉我说，刚在坊市内出现的那种盲盒，也是你的主意？”
“小手段而已，前辈谬赞了。”
“小手段？你那几个同族，可是挣走了大笔灵石呢~”
蛇女绕了李诚一圈，颇为赞赏道：“明人不说暗话，妾身日后也打算在这寻宝楼，卖一卖盲盒。”
“这是晚辈的荣幸。”
见李诚很识大体，唐倩笑得更开心了，蛇尾一甩，让开了前往楼内的路：“你要买什么？且告诉姐姐。”
“晚辈想要一把琴，没有的话，琵琶也行……”
因为系统结算奖励时，直接就在李诚大脑里输入了各种演奏技巧，所以他现在其实什么乐器都会一点点。
“好说~”
唐倩忽用尾巴卷起李诚，在蓝小玉的惊呼声中，带他直上寻宝楼顶层。
这里装饰华美，视野极好，内里还有张大得吓人的床，明显不是给外人开放的地方，不过在靠近窗户处，却有把殷红色的琴。
“这是姐姐我平时自己用得，名为落红，也算是件过得去的法宝，今日便送了你吧。”
“不敢令前辈割爱……”
“无妨，小钱。姐姐只有一个条件，便是你要在这儿，将最擅长的曲子弹给姐姐听~”
万一我弹得很难听呢？
李诚直视着唐倩的竖瞳，觉得这蛇女能和蓝如意交朋友，恐怕是有点理由的……
算了，习惯了。
弹就弹，我正好也能熟练熟练。
而且，依据系统描述，这笑红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艳曲……
“前辈既然想听，晚辈自不敢辞。”
李诚微微一笑，学着印象中那些谦谦公子的模样，坐到古琴前，双手轻按琴弦。
系统给的记忆被激发，他的动作中便自然而然带上了一丝潇洒超脱之意。
蛇女双眼微眯，躺回了后面的大床上，枕着自己的尾巴，静静等着李诚。
悠扬的琴声渐起，萦绕在寻宝楼的顶层。
李诚弹着弹着，也不由得跟随曲调轻哼：
（我猜有朋友会说我水，请耐心看到本章最后，容我辩解一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一曲演毕。
唐倩缓缓抬起头，竟觉胸中陡然间多了一股自在洒脱之感。
“……这可不是普通曲子，算是音功了。”
“晚辈无意冒犯……”
“无妨，此曲之意不在伤人，反而会……”
唐倩说道一半，忽地自嘲一笑。
实话实说，刚刚她心里其实有想过，要在李诚弹琴时占些便宜的，不仅仅是因为李诚确实长得合胃口，也是想在他日与蓝如意见面时，能借此压好姐妹一头。
然而现如今，她竟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唐突佳人了。
嗯，虽然李诚不是人，是一只公狐狸。
有趣。
“这琴，你拿走吧。”
“多谢前辈。”
李诚抱起琴，又客气几句，方才下楼。
唐倩看着李诚的背影，又回忆起蓝如意对李诚的夸赞，忽然招手，唤来仆从，吩咐道：“以后这只狐狸来寻宝楼，只要不是上三层的东西，一律半价给他。”

第七十七章 少女不曾松懈
李诚高高兴兴下了楼，与蓝小玉会合，然而后者得知那把琴是免费的后，差点就急哭了。
百般解释，他才让蓝小玉相信，自己并没有出卖色相受欺负。
因为省下了大笔灵石，外加有安慰小狐女的需要在，李诚在坊市上挑了一个自带防御法术的手镯，送给蓝小玉做礼物，才让她破涕为笑。
然后他又找到同来的其他狐狸们，获得了盲盒收益的抽成，将其中一半也给了蓝小玉。
“师兄，这些太多了，不值得……”
“拿着吧，你忙里忙外两天，这都是应得的。没你的话，我也想不出盲盒的主意。”
蓝小玉推辞不过，只得接受，她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捂嘴窃喜。
随后，李诚和众人一起返回琉璃洞。
刚进洞府，他下意识看向腰间的镜子。
嗯……
没有震动……
有点……不习惯？
李诚撇撇嘴，觉得心态多少有点怪了。
随后他一仰头，在石桌上看见了好东西。
一只木鸽子。
朱重秀回信了！
他发自内心地一笑，忙关上门，坐到石桌旁，让木鸟缓缓放出远方妹妹的话语声来。
“李大哥，听你说你成功摆脱了那妖女，我可算是放下心了……”
呃……
抱歉，摆脱没摆脱，反而被堵家门了。
李诚挠挠头，略有些尴尬，继续听下去。
“我这边一切安好，逍遥山真是个好地方……”
千里之外。
逍遥山，真武殿。
朱重秀径直进殿，继续练功。
旁边的师兄弟们，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师妹，你已经练了一整天了，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对啊对啊，歇一歇，别累着自己啊！”
“师妹，来，喝点水吧……求求你了喝一点吧！”
尤其是和朱重秀一同入门的陆姓小孩，已经想象出过会儿师父会怎样揪着他的耳朵说：看看她再看看你，怎么就不跟人家学学？
不远处，拎着根鸡腿路过的高宾也哭笑不得。
他也没想到，一时兴起带回来的小妹妹……竟然是个比逍遥山所有人都要卷的卷王！
虽然他很欣赏，曾经笑话自己懒惰的师兄们、脸上那卷不动了的表情，有一种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快感……但这不太能弥补朱重秀带来的惊讶。
他甚至怀疑过朱重秀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个小姑娘，就算练武动机再强身体也不应该跟得上才对，一天天睁眼就是练武，哪怕逍遥山能提供顶级药浴和灵丹，也扛不住人这般消耗啊！
于是头几天他就带朱重秀去找了掌门师叔，结果掌门师叔只一搭脉，忽然就哈哈大笑，白胡子白头发乱颤，也不讲明原因，就说：“好得很，好得很！”，然后吩咐大家别乱想，该干嘛干嘛。
所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高宾只能耸耸肩，不再多管。
无非是宗门地位减一嘛，反正他向来勤奋度垫底，也没什么变化。
嗯，嗯，大鸡腿好好吃啊！
真武殿内，终于有一位师兄顶不住了，他问朱重秀道：“师妹，你可知我们宗门为何叫逍遥山？”
“还请师兄解惑。”
“盖因师祖所创武功，走得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之道。”师兄真挚道：“非是我嫉妒师妹刻苦，只是本门武功，一向讲究心境逍遥，师妹练功近乎自虐，已然超过寻常爱武之心许多，恐违了逍遥之意啊……”
“师兄所言，师妹明白。”
朱重秀点点头，微笑道：“敢问师兄，若你下山游历时，见有勋贵横行不法，你却顾忌其背后势力，无力惩戒，这般境遇，可称得上逍遥？”
师兄沉默半晌，终还是摇头道：“念头不通达，算不得……”
“师兄，就算你惩戒了那恶人，但天下还有千千万万有实力的恶人，你知道他们存在，又只能任由他们存在，这算得上逍遥吗？”
朱重秀深吸一口气，缓缓说：“一人之逍遥，一山之逍遥，一时之逍遥，只追求这些，当个寻常高手确实是足够的。但若是想求得天下之逍遥，师妹还必须更刻苦才行，非是自虐，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师兄却在此时摇了摇头：“师妹曲解了逍遥之意，若果依你所言，从古至今，天下怕没几人够资格逍遥了。可世间恶人又有谁能除尽？善恶相成，阴阳相生，超脱其外，顺应自然而忘乎己身，此方为逍遥。”
“也许吧，多谢师兄提点。不过我还是想先试试看，能做到哪里便是哪里。”
话已至此，两人感触颇多，互行一礼，各自练功去了。
又过了会儿，有人来叫朱重秀，说是掌门找她。
少女辞了众师兄弟，去往后山大殿，见到白胡子拖了一地的掌门，见他开口笑道：“不错不错，上山不过一月，就已经快到九品巅峰了。”
“都是您教得好。”
虽然高宾当初说要让几个女师叔收了朱重秀，但机缘巧合下，迄今为止，都是掌门在亲自教导她。
哪怕没真正确定名分，但山上其他人其实都将朱重秀视为掌门亲传弟子了。
“嗯。”
掌门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本书道：“你与本门的《逍遥心经》确实相性不合，所以老夫给你准备了另一本功法，以为辅助。”
朱重秀上前细瞧，薄薄的书册上写着五个大字：
《万世太平功》
“此功法乃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奥妙非常，威力巨大，不输给任何天阶功法……可惜我手里也只有第一卷，算是残本，但也足够你练到中三品了。”
“多谢掌门！”
朱重秀拿了功法，辞别掌门，回到自己的单人房里，一页一页翻看，运起周天来。
直到深夜，其余师兄弟们都睡下许久后，她才收功，稍加洗漱，躺在床上。
少女侧着身，微微蜷缩，抱着被褥的一角，渐入梦境。
无意识中，她喃喃自语：“李大哥，好想见你啊……”
嗡~
胸中，刀身轻颤，少女体内的真气，也随之自动运转起来，按照万世太平功的路线，一遍又一遍，自己练自己。
如果李诚在场，一定会大呼挂机了吧？
不过，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时间关注别事。
听完朱重秀的回信后不久，他便来到了系统所说的寒潭边。
他望着月色下，平静而深邃的水面……有一说一这景色是真的美，但总觉得深海恐惧症要被激发了。
李诚打了个哆嗦，离远了些，拿出落红琴。

第七十八章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按住琴弦的那一刻，李诚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
笑红尘的优美曲调打破了寒潭边的寂静，妖力荡漾下，连四周的草木都似乎在侧耳倾听。
和寻宝楼时一样，李诚本狐也愈加沉浸到音乐之中。
不得不说，幽冷潭水边，对着月光独自奏乐，却也是一番别样的奇妙体验。
水面下，一道青影缓缓接近。
这是谁？
啊！
好漂亮的人……
弹琴的模样也好看……
等等，这琴声……
青影忽地一顿，感到浑身血管内的微痛感竟然渐渐消退了，那股堵塞心脉的燥火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的琴声，有静心之能？
看来，他不光是皮囊好看呢。
可他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真令人好奇……
不知不觉中，青影越靠越近，几乎贴在了岸边，静静欣赏那水面上的公狐狸的身影。
岸上，李诚一曲演毕，抬眼一瞧……
我滴妈耶！
水里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想象一下。
夜晚，你独自一人，面前清澈却依旧深不见底的潭水里，忽然游过一段没头没尾不知道是啥的青色巨物……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李诚汗毛倒竖。
水面下，青影也意识到，她似乎被发现了。
不行，得藏起来！
就那边的石头后面吧！
“……噗。”
这下，李诚忍不住笑出了声。
辣么大的身体，往才半人高的石头后面藏，你是认真的吗？
就遮住了头，身子和尾巴还在外面啊！
我看不见别人，就觉得别人看不见我吗？什么一叶障目……
这种有些蠢萌的行为，让他心里的畏惧感消退大半。
仔细一想，系统要他在这里演奏，肯定不会是想让他被不知名的水怪一口吞的。
就算真有水怪，他自忖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小妖怪了，陈妖女都没能一次就捉到自己，应该不至于在荒郊野外翻车。
既如此，他放下心来，又玩心大起，咳了咳嗓子，对潭水朗声道：“咦？这里的水草好奇怪哦，竟然长得这么像一条蛇……”
青影身躯微颤。
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咦？他把我误认为是水草了吗？
也对，我也是绿色的……嗯，这样就好。
岸上李诚继续道：“哦，我想起来了，十万大山好像是有一种灵蛇草，生在水下，又粗又大又滑，这里也一定是了。”
灵蛇草？真有这种草吗？我怎么没听过……不过他好博学啊。
“对了，前两天她们告诉我说，这灵蛇草会在水里扭来扭去的，这边的怎么不扭啊？”
啊，要扭吗？
不扭的话，就要暴露了，会把他吓跑的吧？
那就，就扭一扭吧……
眼看着水下青影真的扭动起来，李诚眉毛一挑，觉得有点玩过头了，忙收起狐狸性子，朗声道：“这位朋友，在下只是开玩笑的，还望见谅。既然你我有缘相遇，可否现身一见？”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
可是……
唉……
哗啦哗啦。
水波翻涌，那优美的青影显出身形。
李诚微微眯眼，觉得这好像……是龙？
蛇身，四足，五爪，青鳞，鹿角……但为什么左右的角是不对称的？而且尖锐光秃，好似冬日里枯死的树枝。
两只眼睛也是一红一黄，身上的鳞片也有多处脱落，尾巴上还缠着几根黑沉沉的铁链。
整体来看，有一种病态的美。
气息混乱，看不太出是六品还是七品巅峰……但应该比自己强。
“你……不怕吗？”
有些小心翼翼的清脆女声回荡在岸边。
李诚微笑道：“为什么要怕？”
真正该害怕的存在，是不会主动问别人怕不怕的。
他随后拱手问：“阁下可是龙族？”
“不！”
她突然喊了一声，随后，意识到刚刚激动了，转而压低嗓音补充道：“……我不是龙。”
“那阁下是……？”
“我……
什么也不是。”
直视着眼前怪龙的异色双瞳，李诚忽然想起前世孤儿院里的一个小伙伴。
那人是被父母抛弃的，常常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别人问起来，便也总回答：“我什么也不是，都是我的错，他们才不要我的……”
回忆渐去，李诚不禁哈哈一笑。
“有什么可笑？”
“你的回答，就很可笑。”
李诚真挚道：“这世上，便是一草一木，一虫一菌，也绝非‘什么都不是’，你这么好，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你我初见，又怎知我是好是坏？”
“我在月下弹琴，怎么麻雀不来，野鹿不来，偏偏是你来了？方圆十里，唯有你听得懂我的琴声，你和我有缘分，于我而言，你便是极好的人了。”
怪龙沉默了，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和她这么说话过……
该、该怎么回答呢？
李诚趁热打铁：“你能变成人形吗？仰头看你，我脖子有点疼。”
“……能。”
青光流转，灵气荡漾，龙鳞如雪花瓣旋转飘散，露出一个身穿青裙的少女来。
她瞧着就十六七的岁数，肌肤细腻，脸色却很苍白，与一头披散的黑长发形成鲜明对比，五官精致如画，却略显僵硬，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异色瞳转动的间隙，才能从其眼底隐隐觉出一丝退缩来。
这算是把扇形图缩小到1%的模样吗？
不过乍一看，还真是个有几分三无气质的美少女啊……
作为一只懂得欣赏美的狐狸，李诚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赞赏。
少女却稍稍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只是依旧板着脸，默默坐到一边的石头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位姑娘，你既不愿说话，就静静听我弹琴吧。”
“嗯……”
李诚坐回去，先又弹了一遍笑红尘，接着又兴致大起，回忆前世的调子，利用系统给的知识，弹了一首沧海一声笑，虽然没有妖力配合，算不得音功，但还算好听。
然后他又胡乱弹了几首，甚至包括两只老虎爱跳舞也弹了，好不好听不说，起码趣味性足够。
终于，天边放亮。
李诚看向身旁，那静静聆听，却一个字也没说，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的少女，柔声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少女忽然起身，变化龙形，钻回寒潭中。
再出来时，她递给李诚一个能装下人的大贝壳，上面放了少说一百块灵石。
“这是？”
“给你。”
少女垂下头，喃喃道：“你下次还能来吗？”
“噗，不用如此。”
李诚把灵石推回去，却见少女身子微微一颤，欲钻回水里说：“我还有更多……”
“等等！”
他连忙抓住少女的手腕，将其一把拉回来，微笑道：“不用给我灵石，我下个月圆之夜还会来的。”
少女原地愣住，没再说话。
李诚见状，再次承诺会回来，接着唤出彩云，辞别而去。
寒潭边，少女坐回到石头上，微微抚摸刚才手腕被碰到的部分。
不知僵住了多少年的脸上，嘴角微微的，翘起了那么一点。
彩云上，李诚微微挠头。
这龙姑娘……是什么跟脚啊？

第七十九章 是时候来个新副本了！
这位小龙女，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正常的龙啊……
尾巴上的铁链也很奇怪，被什么人锁住了吗？但她明明还能自由活动……
回洞府的路上，李诚反复思索刚才的所见所闻，最后因为线索太少，不得不放弃。
不过他寻思，系统既然要求弹三次琴，那应该是有其道理的。
先弹，别着急。
狐狸脑袋里没长什么推理细胞，李诚果断选择放弃思考，回去睡大觉了——笑红尘是要消耗妖力的，他这一晚上可不轻松。
他打算明天一直睡到中午，然后起来就修炼，当一天宅狐。
如此……
平安无事，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日早上，李诚是被脸上的瘙痒感吵醒的。
睁开眼，见一根毛笔在鼻尖前划来划去。
“你……在干什么？”
“画乌龟咯~”
陈友曦侧坐在枕边，嬉笑说：“小狐狸这么白，让姐姐忍不住想在上面添上两笔呢~”
“啧……”
李诚撇撇嘴，很平静且自然地一把将陈友曦推开，没多说什么。
这月余来，陈友曦几乎每隔两三天就通过镜子钻进他洞里，有时只是安静地聊聊天，有时则会搞些恶作剧。
相比起在晚上偷偷把他逼出原形，然后用绳子捆成毛线团揉来揉去什么的……画个乌龟而已，李诚表示已经无所谓了。
他用水将脸洗干净，作势要出门。
陈友曦一边将被她弄乱的被子铺整齐，一边顺口问：“你今天还要去做任务吗？”
“当然。”
李诚随口回道：“我还差三百点功绩才能换取中三品的功法呢。”
本来，如果李诚能继续以之前捉去鼠儿草的速度完成宗门任务的话，这个目标应该就快要完成了。
奈何捕捉鼠儿草的秘诀已然流传开来，无归泽现在到处是原地跳广播体操的妖精，整得跟中学操场似的，他们的效率比不上李诚，但数量实在太多……
再这样下去，鼠儿草迟早变成保护植物！
除了捉草任务外，其余任务给的奖励不算太多，击杀妖兽这类的虽然完成速度快，但又不是天天都有，而且也很卷……
别看狐狸师姐妹们天天在李诚面前乖巧可人，为了保证“口粮”安全，遇见修为不如自己而且相貌又很丑陋的野生妖兽时，下手可没软过，琉璃洞附近没背景的基本都被杀完了。
陈友曦笑着摇摇头，给窗边小树浇完了水，再对着李诚的背影道：“别着急，你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了。”
“喂，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李诚回头要问，结果小妖女再度玩起了原地消失术。
“呼，又是话说一半……”
他轻叹口气，找了处室外的清泉，变成一条鱼在里面游了两圈，将身上属于妖女的气味都洗掉，这才驾起彩云，直奔琉璃洞九尾坛。
一落地，发现狐狸们全都围在石壁前，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
这可不常见啊……
李诚好奇地靠上去，看到原本应该张贴许多任务的地方，被一张写满字的大白纸占据了。
“这是……”
“李师兄早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李诚转头一瞧，便见到了师妹小百科，啊不，是蓝小玉了。
小狐女这一月来修为算是彻底稳固，不再是刚化形的小妖，又因为上周听信了李诚的建议，将头型换成了双马尾，搭配着原本一耸一耸的狐耳朵，可爱度翻倍了。
她只看了一眼李诚，就知道了其内心的想法，凑到身边解释道：“师兄可听过举父城秘境？”
“略微知道一点。”
毕竟混了一个多月，李诚或多或少了解了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是那个曾经住过巨人的地方吗？”
“没错哦~”
在不知多少年前，甚至中原还没有开始家天下更迭的上古时代，十万大山中居住着身高十米以上的类人种族，被称为举父一族或博父一族，而由他们筑起的城池，便是举父城了。
后来因为战争、瘟疫等原因，举父一族死伤大半，少数幸存者逐渐远迁，到了南海的尽头去，原本繁华的举父城变成了一座空城，留在了十万大山的群妖环伺中。
然后嘛，就是很老套的妖怪争夺遗产，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受不了损失了，遂将城市封闭，留作秘境，以待后人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了。
“如今这举父城便是由鳌山王所控制，每三年开启一次。我们琉璃洞和乌龙涧身为鳌山王麾下部众，秘境开启时可以派人进入探索。”
“鳌山王啊……”
李诚想起来，那便是之前所说，将附近妖怪们都打服的上三品妖王。
“没错，我们进入秘境，本质上是为山王打工，因此出来后也是要上缴一定战利品给他的。”
蓝小玉话锋一转道：“不过秘境中好处甚多，就算每个妖怪都上交一半收获，留下来那一半，对自己和宗门来说，也是丰厚的收益。”
“据说，那秘境里还有个逐日泉，只要饮上一口，便能让下三品妖怪的修为瞬间提升到当前境界的巅峰呢！”
……那泉水岂不是比聚气丹还要好使？
“而且，鳌山王还会送每个进入者一张亲自撰写的符箓，面对危险时可保住性命。最近九年，一共就死了五只妖而已。”
……这妖王竟然还提供工伤保护？
李诚的兴趣稍稍提了起来，又指着围在四周的狐狸们问：“大家都想要去吗？”
“大多只是想一想罢了。”
蓝小玉摇头叹息道：“那秘境有进入人数和境界的限制，只允许六品不多于五人，七品不多于三十人，八品不多于百人……至于九品，进去就是玩命，更不用想了。”
“鳌山王下属又不只咱们，每次开启秘境前，都要先举行一次大比，只有获胜的妖们，才能获取进入资格。唉……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但李师兄你应该可以。”
“原来如此。”
李诚望着议论纷纷的狐狸们，默默思考。
直到有狐过来叫住他说：“师兄，蓝香主找你。”
跟随引路者，李诚在一处山崖上的凉亭里，见到了那靓丽的宫装兽耳美人。
他行礼道：“蓝师姐。”
“不用客气，我可听说你和寻宝楼的那只白蛇是姐弟相称呢。”
“……只是唐前辈开玩笑而已。”
“那我也想开开玩笑，你以后叫我蓝姐姐就好，师姐的话，听起来还是有些生分了。”
李诚面上微笑，心中却想，这两个妖简直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出生时脐带能打结的那种。
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蓝如意让李诚坐到跟前，然后才道：“你也听说了举父城秘境的事情了吧？”
“是。”
“怎么样，有打算参加吗？”
蓝如意顿了一顿，坦诚说：“实不相瞒，上次举父城开启前的大比，我们整个琉璃洞一共只有三只狐狸胜出，不但大失颜面，带回来的收获也少得可怜……”
“诚弟弟，如果此次你愿意参加，我可以私下给你一个护身法宝，等你从秘境出来后，我也可以做主，将天狐玉册的第二卷提前给你，如何？”

第八十章 这个报录比羡慕哭了
最后，李诚还是委婉推辞，没有马上答应。
毕竟他才刚知道这么回事，什么调查都没有，就这样一头莽上去，未免太着急了。
蓝如意倒也没逼迫，只是说一切条件都给他保留，可以等他思考清楚，两个人便就此分开。
出了这样的岔子，李诚也没心思再去做任务了，他又找到蓝小玉，询问了前几次秘境探索的情况，以及大比的流程。
具体讲，鳌山王麾下，除了乌龙涧和琉璃洞外，还有一个名为鬼哭岭的宗门，剩下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小势力，比如多宝坊的唐倩便属于这一类。
林林总总加起来，每次愿意进入秘境的七品妖修，都超过了一百，也就是说，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妖最后会被淘汰。
嗯，相比起考研和考公……
还不错嘿！
至于进入秘境后的事情，蓝小玉所知甚少，但她能确定，近十几年来，很少有妖怪死在秘境内，至少，琉璃洞上次的三只狐狸，全都活着回来了。
李诚问了她们的名字，打听半天，得知其中两只都外出了，还在主山附近的，便只有一只名叫齐勤的公狐狸。
而他所在的位置是……
“啧啧。”
一刻钟后，李诚站在彩云上，静静俯视着人妻村外草地里的、那一男三女。
因为耳朵太灵，他很清楚地听到了下面人妖们的对话声：“哈哈，还是你们对我好啊，那些师姐师妹们，一个个都恨不得要抽干了我……”
“嘻嘻，狐仙大人喜欢，我们就喜欢。”
“狐仙大人，你为什么只抱着姐姐呢？我也想要……”
等等，这好像还是三胞胎？
啊这……
李诚忽然有了前世在寝室里偷偷挂梯子看p站的感觉，连忙用留了一缝的手捂住眼睛，退后十米，又等了两刻钟后，才缓缓放出自身的妖气来。
刹那间，草丛一阵晃动。
随后，只披了件单衣的齐勤走出来，对李诚遥遥招手道：“李师弟，真是好久不见了！”
“打扰了齐师兄的雅兴，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
齐勤笑得露出半口牙来：“李师弟你是我们同辈中数一数二的翘楚，你有事时能想到齐某人，无论何时我都开心得很。”
“齐师兄过誉了。”
“哪里是过誉？你年纪轻轻就晋级七品不说，还想出了卖盲盒和跳舞采鼠儿草的妙招，如此之才，怎能不令狐仰慕？我不如你太多了，你叫我师兄，我都惭愧。”
齐勤这么一顿夸，李诚着实有些不习惯。
往常都是母狐狸这么夸他的，公狐狸还是第一次啊！
两相对比，还是母狐狸们更令他舒服……
他连忙止住了齐勤，说出来意。
“原来如此，这事儿好办。”
齐勤打开储物袋，取出了一本书来：“我其实进过两次秘境了，三年前时，也有不少同门专门来找我，因为一次一次讲太麻烦，今年我就将自己的经验都编进了这本书里。”
好家伙，竟然出教材了！
“多谢齐师兄！”
李诚将书拿来简单一翻，见有地图，有危险标注，有探索的流程，可以说非常详细了，他立马也打开自己的储物袋问：“此物珍贵，齐师兄可有什么要求？师弟尽量满足。”
“我不缺灵石，也不缺宝物，不过……”
他忽地一笑，朝李诚伸出手来：“早听闻师弟你变化法术了得，可否与我切磋一下？”
李诚思索片刻，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点头答应。
这一个月，他本来也没少跟其他狐狸们切磋。
两人离开人妻村一里地，在空旷的田野上相对而立。
作为师弟，李诚率先出招，直接一个掌心霹雳打过去。
齐勤是只经验丰富的七品狐妖，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被李诚吓住，从衣袖中召出一面盾牌，将霹雳挡下，再抬头时，却发现面前有二十多个草人三十多只老虎，围成圈朝自己冲过来。
下意识的，齐勤选择先打老虎，他施法变出一排火球，朝老虎扎堆的地方飞过去，然后就发现……
老虎都是花架子，被火撩到就变回了麦秆，反而是草人的个体实力强一些！
一排火球，其中大半都浪费了！
眼见草人们扑了过来，他马上变成一只鹰，飞离原地。
拉开距离后，他稍感安全，放眼一看，却见李诚并未跟过来。
“李师弟这是……啊？”
突然一片阴影在头顶浮现，他猛抬头，看见只麻雀变成了人形态的李诚，后者又撒出一张大网，将老鹰罩在其中。
偷袭成功！
李诚完全不给齐勤再度施法的机会，直接加速落下，给了网中的老鹰一拳，随之落地后，掌心霹雳留住不发，指向齐勤的胸口。
转瞬之间，胜负已分。
“师兄，得罪了。”
“咳咳，师弟真是好本事！”
齐勤变回人身，从地上爬起来，对李诚拱手道：“一次性变出呼啦啦这么多人和老虎，你这变化术到底是跟谁学的？”
李诚微笑，随口支应过去。
袁公天书加七十二变，那能是等闲吗？
就是妖力消耗大了一点，若不是他来琉璃洞后修为涨了不少，也不敢这么玩。
比试结束，齐勤心服口服，李诚便也拿着书回到洞府中。
读到入夜，他仰起头，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
今天便是第三次了呢。
二十多天前，他第二次去寒潭边见了那位龙姑娘，对方和初见时差不多，基本不说话，只往石头上一坐，静静听李诚弹了一夜的琴。
但能明显感到，她很开心李诚能守约，只是表情比较僵化而已。
今夜是任务要求的最后一夜。
李诚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得问出点东西才行。
他梳洗打扮，一路飞到寒潭边。
刚一坐下，面前水波荡漾，那青龙钻出来，化作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到他身旁。
“晚上好。”
“嗯。”
简单问候完，李诚先弹了一曲笑红尘，少女则安静倾听。
曲毕，他按住琴弦，却没继续，而是转头问少女道：“你可听过举父城？”
李诚本意，只是想挑起话题，因为白天的事，便下意识拿举父城当由头，毕竟这个秘境在十万大山名气不小，少女如果是土著的话，应该听过才对。
然而，李诚话音一落，少女忽地打了个冷颤。

第八十一章 妖女的诱惑
还没等李诚意识到这个冷颤意味着什么，少女主动说话了。
“你是琉璃洞的狐狸？也要进入秘境？”
因为身在十万大山，李诚一直以来都没有太认真地隐藏妖气——毕竟隐息术也是要耗精神的，所以如今被认出跟脚，他也不惊讶，微笑应道：“是的。看来，你也很了解那里？”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空灵的望向远方道：“举父城……是个很好的地方。”
“你去过？”
李诚问完，发现少女并没答话，但心中已然笃定，少女和举父城之间，多半有些关联。就算没亲自去过，也定有认识之人去过。
他转而又说：“我其实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
“……有风险，但好处也多，嗯，非常多。”
虽然没明着说，可李诚听出少女的语气中似乎藏着一丝期待。
然而等到他再想问深一些时，少女却话锋一转：“见面三次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名诚，诚实的诚，姑娘你呢？”
“独孤芷。”
说完，她忽然微微一笑，喃喃道：“这就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
李诚发现，这位独孤姑娘在谜语人方面和陈友曦有得一拼。
忽然，独孤芷原地变回了龙形，对李诚道：“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咦？！
李诚受宠若惊，什么意思？要让我骑吗？
等等……
我还不太想回去啊！
强行送老奶奶过马路了属于是！
然而独孤芷这副明显拒绝交流的姿态，又让李诚有些无计可施，总不能他把人家捆起来，一边打一边审问吧？
他只有被捆的经验啊！
更何况……
骑龙的机会摆在眼前，让他也不由得心痒痒。
男孩子如果当不了假面骑士，那龙骑士也是可以挡一挡的嘛。
不行，得矜持一下。
李诚压下冲动，问道：“独孤姑娘，这样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你我皆是妖，又不是人，哪有什么唐突不唐突？我愿意，你上来就是。”
在说完可能是两人见面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后，独孤芷便闭上了嘴，微微低下脖子。
既如此，李诚也不客气了。
不过考虑到独孤芷的龙身粗细有些尴尬，人形态上去的话，简直就跟自找阿鲁巴一样……李诚想了想，干脆也变成了狐狸身。
小毛团子往龙脑袋上一窜，两只爪正好一边抓住一只龙角，身子几乎能藏到龙须里去。
唔，肚皮有点凉，感觉像是在驾驶高达。
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多半意识不到这是狐狸骑龙，反而觉得是青龙戴了顶白帽子呢。
独孤芷感到头顶暖暖的，痒痒的，意识到李诚已经坐稳了，便轻吟一声作为信号，接着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她这时又感到头顶那毛团子似乎在微微发抖，不由得担心起来。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他不喜欢这样？
那，那我还是慢下来一些……
“芜湖！”
李诚忽地高喊一声，打消了少女的迟疑。
感受着风从脸颊边呼啸而过，李诚不由得咧开嘴角，哈哈大笑。
这可比彩云爽多了！
而且时髦值也比不输给那些脚踩飞剑的——前提是外人能看出龙脑袋上的毛团子是只狐狸的话。
见李诚乐得开怀，独孤芷也就放下心来，安心享受这畅快的瞬间。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微微探出了头，月光渐淡，却依旧高挂天边，一狐一龙就这样飞翔在星空与晨曦相互晕染的间隙，成为朝霞中一抹青白的色彩。
两百里，对于会飞的人来说，不过瞬息之间。
很快，琉璃洞的连绵山脉便出现在视野中了。
“再往前的话，你有可能被别的狐狸看见。”
李诚拍了拍肚皮下的龙鳞，轻声提醒道：“就将我在那边的山脚放下来吧。”
“……嗯。”
独孤芷略有不舍，但还是慢下来，停在一处山底的草坪上。
李诚变回人形道：“那秘境探索不过几天时间，下个满月，我还会来的，希望那时咱们能再多聊聊。”
虽然任务已经没了要求，但就冲还有机会骑龙，李诚就不会不来。
独孤芷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又静静看了李诚十来秒，才终于腾空而起，消失在云端。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啊……”
李诚感慨完，却也没马上回洞府。
如今三次笑红尘已经演奏结束，他的任务奖励也发下来了。
于是他驾起彩云，找了个更隐蔽些的密林里，摊开手掌……
“嘶……这玩意儿也是剑？怎么又短又小啊！”
看着手里那跟竹叶大小差不多的四枚小剑，李诚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流萤飞剑，可能还是改名叫流萤飞镖更合适吧？
与此同时。
独孤芷没飞多远，耳边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你这样腼腆，是勾不到那只狐狸的~”
“？”
谁在说话？
少女一时大惊，半空中翻转几次，观察四周，却毫无发现。
“嗯……参考目前唯一一位成功人士的经验来看，那狐狸可能更喜欢被动，所以奴家建议你直接欺负他！下次，如果你还有下次的话，就凭借实力和体型把他压倒在地，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嘻嘻，必成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现身说话？”独孤芷瞪大眼睛道：“你、你说要欺负他？你是他的仇家吗？”
“噗，仇家……别找了，奴家在你龙角的影子里，你先落地上我就出来。”
因为找不到人，独孤芷不得不听从这个声音的吩咐，寻了一处谷地，飞落地面，然后立马变成人身，谨慎地观察四周。
接着，她就看见了那黑裙赤足的，散发出与自己截然相反气质的微笑少女。
“初次见面，独孤姑娘，奴家名叫陈友曦，是李诚的……朋友。”
“……你来找我干什么？”
独孤芷察觉眼前之人比自己强很多，不由得又倒退了两步。
“奴家也在犹豫呢。”
陈友曦眨了眨眼，露出苦恼的表情道：“之前那几个先来的已经很令奴家头疼了，要是再多了你，小狐狸日后怕是要被抽干咯……所以，奴家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杀你了比较好。”
“……”
“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事情要是败露，奴家就没脸继续缠着他了，何况，就算奴家不杀你……你也很难活到下次月圆之夜了吧？”
独孤芷身子微微一抖：“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明明……”
“我是谁无所谓。”
陈友曦踮起脚尖，歪头娇笑，如猫似的绕着独孤芷打量了一圈，方才又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救你，所以问题其实很简单~”
“你想活，还是想死？”

第八十二章 小蘑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嗖嗖嗖！
无人的密林间，一道道绯红残影闪过，将岁月静好的树冠切割成了植物界的杀马特。
初次担任tony老师的李诚，面对自己的成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第一印象不太好，但使用几次后，他很快发现了流萤飞剑的优点。
首先，这剑虽然又短又小……但却很快！
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本来掌心霹雳就很快了，再加上这流萤飞剑，李诚能想象到，日后他面对敌人时，将怎样打出一套迅捷无比的连招，把那些不点被动防御技能的对手瞬间带走。
天下第一快狐，舍我其谁？
其次，这个剑上还能粘符纸。
李诚原本使用替身术时，都是依靠妖力包裹符纸再扔出去，这个过程理论上是会被人拦截下来的。只是之前的对手要么水平不行，要么没见过这类法术，所以才屡屡成功。
现在有了飞剑，他就可以把符纸放在剑身上，一来能飞得更远，二来不容易被人拦截！
最后嘛……
这流萤飞剑在属性上还真就是剑，他可以把体内柳诗诗的剑气附着上去！
原本必须要贴身输出的技能，一下就有远程效果了！
有以上三点保证，李诚确定，这飞剑可以当作又一张底牌来用。
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四枚小剑控制起来极为复杂，很消耗心神，以他目前的水平，使用时几乎必须要站在原地，否则就容易发生平地摔或撞墙的惨剧。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升级，要么就得学一门高明的御剑之法……后者在琉璃洞里显然是没有的。
狐狸们倒不是不用兵器，但很少有专研剑术的，与大乾的人类宗门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一边是骑马与砍杀，一边是鬼泣，这能比吗这……
“差不多了。”
李诚收起流萤飞剑，准备回洞，但刚走两步，发现前后各有一道气息靠近。
这是……
他警惕心大起，立即开了隐息术，想了想，又变成了一只树根上的蘑菇。
蘑菇摇啊摇，很快就看见了来人。
打东边来的那位是熟面孔，正是公狐狸齐勤。
西边那个一身黑袍，看不太清面貌，不过兜帽下露出一只鸟嘴来，估计是某种鸟妖。
那鸟妖率先开口问：“这附近安全吗？”
齐勤又检查了一圈，目光略过了李诚所变的蘑菇，却什么也没发现，回答：“这里本就距主山很远，夜晚洞府里的狐狸要么修炼要么睡觉，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那就好。”
鸟妖点点头，略有些急迫道：“快把东西都拿来吧。”
“嘿嘿嘿，别着急。”
齐勤眯眼笑道：“咱们得先把报酬谈好才行。”
“保你通过大比还不够吗？”
“我可是昧良心夸了那家伙好久，还让他打了一顿，你不多给点补偿，我这消息怕是难说出口咯。”
鸟妖沉默片刻后道：“说说条件吧。”
“往南五百里，有个人类寨子，里面有一对千娇百媚的双胞胎……”
“呵，明白了。等到秘境关闭后，我会去屠村，再故意把人放走到琉璃洞的。”
“嘿嘿嘿，还是老兄懂我，记得要把父母兄弟都杀干净，否则小女娃收不住心的。”
“老弟放心，我们正愁最近缺肉吃呢。”
李诚在旁边听着，心头渐渐火起。
往南三百里，确实有一个人类居住的村寨，他不久前还去过。
那寨子里的人一贯待妖恭敬，与四周所有会说话的妖怪交好，因此，虽然寨中最强的只是几个九品巫婆，却平安了十年没有灭亡。
这齐勤，为了将寨子中的女人据为己有，竟然唆使外域妖怪攻击村寨？！
且不说洞主奶奶明令禁止这类行为，单说这事儿本身，就让李诚有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忍住……
那鸟妖不知道什么水平，贸然出手只会坏事……
齐勤这边，见自己的要求都被答应下来，才愉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交给鸟妖道：“这三年来，我琉璃洞只有两只新狐值得关注，一个便是胡文成，手段都是正统妖狐的老几样，但钻研极深，背后还站着齐香主，很不好对付，我劝你放他过去。”
“另一个嘛，便是那李诚了。”
齐勤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与嫉妒交杂的笑容来：“他一外来狐狸，虽然挺受蓝香主喜欢，但没真正投靠，还在那端着架子，呵呵，愚不可及……总之，我非常肯定，他没什么像样的背景或靠山。”
“法术上，那愣头青虽会一手不错的雷法，但主要还是变化术十分了得，你们最好多做准备。”
鸟妖不太理解：“你们琉璃洞的不一贯都擅长变化吗？这也需要多注意？”
齐勤微微摇头：“李诚的变化术和一般狐狸不是同一层次的，你们多准备些能大范围破法的东西，要不过几天吃了亏，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
“嗯，那我晓得了。”
两人随后又谈了几句别的，便各自返回，消失在密林中。
不一会儿，树根下的蘑菇一阵颤抖，砰的一声变回了人形。
李诚望着齐勤离去的方向，冷笑起来。
好啊，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我就说嘛，咱俩又没啥交情，何必上来就夸我一顿？
礼多必诈，诚不欺我。
第一时间，李诚想将这晚看见的事告诉洞主和蓝如意。但随后他又意识到，这件事不那么好解决。
那齐勤是琉璃洞土生土长的狐狸，还姓齐，和李诚这种才来一个多月的可不一样。别看平时母狐狸们更喜欢向李诚献殷勤，但是真论背景，他还是落了下风的。
不说李诚其实拿不出什么证据，就算能拿出来，在不怎么讲礼节和道义的妖怪宗门里，这种事也不好处理。
对于洞主奶奶的狐品，他现在还拿不太准，不知道是不是能信任。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李诚微微一笑，终于是下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
蓝如意满意地端详眼前的俊俏青年，微笑道：“回心转意了？”

第八十三章 我要预判你的预判
确定李诚想参与大比后，蓝如意取出一件淡黄软甲递给他道：“此物名为金丝甲，乃是用十万大山深处一种妖蝉吐出的丝织就。经过特殊炼制后，不但寻常法宝难伤，只要输入妖力，还能激发出一面灵气护盾来，可以抵挡寻常六品一击。”
“多谢蓝师姐。”
“都说了，你可以叫我姐姐……”
李诚收下这件名字很套路的软甲，颇为满意。
他现在有攻有闪，还有各种花活，真就缺一件切实提升防御的，可见蓝如意选法宝时是有仔细考虑过的。
虽然这甲没有包裹四肢，但逼急了他可以变回狐狸原形，到时当帐篷用都够。
辞别蓝如意，李诚便直往多宝坊飞去。
路上，他不断回忆自己来了琉璃洞后的表现。
因为这里大多数狐狸都会变化术，所以他确实更喜欢使用七十二变和拔草成兵，既能让他压过普通狐狸们一筹，又不至于显得太特别。
至于天狐幻火、柳诗诗的剑气和玉簪，他基本没使过，也就没暴露。
哦，对，当初他从袁公天书上还学了第三样法术，不过那招没攻击力，过去一直没显露，现在也用不太着。
齐勤应该只把变化术和掌心霹雳泄露出去了，既如此，他在大比时便不能再依靠这两招。
无论是鬼哭岭还是乌龙涧，常年与狐狸们为邻，应该都有对付变化术的手段——当初那斩妖司的光头能用属于佛门的音波功打断他施法，妖怪们肯定也有类似招数。
说到底还是李诚的功夫不到家，比不了孙大圣的本事，否则他变出来的老虎也不至于只是花架子。
总之，李诚决定换个对敌的打法，然后将计就计，击倒拿到过期情报的对手，让那两妖的交易与谋算完全失败，再等秘境关闭后一个一个料理！
怀抱如此打算，他直接降落到寻宝楼前。
一进楼……
就被蛇尾巴卷起来了。
“前辈……”
“都说了，你可以叫我姐姐~”
半人半蛇的唐倩迫不及待将李诚带上顶楼，然后才盘在床上，微笑道：“我刚听如意说，你要参与秘境探索？”
我一个时辰前刚做的事，你立马就知道了？
你们俩是不是用法宝建了个群啊！
李诚无奈摊手：“前辈消息当真灵通。”
“做生意的，不耳听八方怎么行呢？”
唐倩懒懒地端起一个烟斗，樱唇轻抿，深吸口气，吐出个烟圈道：“所以，你这次来，不是为了找姐姐我，而是要买秘境内所需物资的咯？”
“两者兼而有之。”
李诚立马放下落红琴，在窗边一坐道：“许久没给您弹琴了，还望前辈不要嫌弃。”
“嘻，算你识相。”
唐倩往枕头上一靠，眯起眼睛说：“不是我馋你什么，只是你那笑红尘曲调独特，对修炼时静心悟道大有帮助。”
“晚辈明白。”
李诚十指按下，连奏三遍曲子。
曲毕，唐倩睁开眼，慵懒地随口道：“你想要什么，去楼下挑吧。”
李诚没有动身，拱手道：“晚辈今天要的东西，可能多了一些。”
“你怕通不过大比，想多备法宝符箓？”
唐倩直起身，爬到李诚跟前问：“你想要多少？姐姐这寻宝楼虽大，却也不是开善堂的，弟弟可别太贪心……”
“晚辈愿意献上一个主意。”
一听主意，唐倩彻底来了精神。
这月来，她将盲盒的生意在十万大山北侧全面铺开，着实挣了不少。
李诚款款而谈：“这是晚辈游历大乾时，于市井之中见到的一种手段，哪怕在大乾内也不是人人皆知，十万大山中更是见不到……”
“晚辈将此手段命名为……拍卖！”
李诚只简单描述了几句，唐倩就意识到拍卖的好处。
往常她遇见过这种情况：
获得了某样珍贵物品，主观估价后往外卖，被人先到先得原价买走，结果很快又来了另一波人，说愿意两倍价格购买，但她手上的货早没了……
从先到先得变成价高者得……拍卖，可以通过多人竞争的方式，让货物卖出真实的价值与稀缺度。
“小狐狸，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呢？”
唐倩双眼迷离，蛇身又缠到了李诚的身上。
“前辈请自重！”
李诚噗地一声，变回狐狸原形，从唐倩的白肚皮下溜了出去。
“切，倒是挺灵巧。”
唐倩戏谑一笑，倒也没再为难李诚，轻轻一甩蛇尾道：“上层的东西是给中三品用得，你拿了也使不了，剩下的，你看上哪个挑哪个吧。”
“多谢前辈！”
一个时辰后。
“哪怕有两个储物袋，依旧不够用了啊……”
在寻宝楼小妖们惊讶的目光中，李诚满载而归。
但他并没有返回琉璃洞。
反正是野外，不如找个地方先试一试买来的东西。
其实，李诚更想找个狐切磋来着，但齐勤的出现，让他下意识想要隐藏自己。
正当他寻到处合适空地时，腰间却震动起来。
“咦？诚哥哥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踏青呢？”
面对再次出现的陈友曦，李诚眼睛一亮，将秘境与内鬼的事和盘托出，然后试探着问：“那个，你能不能和我切磋一下？我想改改战斗的习惯。”
“噗~”
陈友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思索片刻，轻轻挑起李诚的下巴，俏皮道：“原来如此，小狐狸想要挨打了呢~”
“等等！先说好，你只能用七品的实力！”
“嘻嘻，放心，奴家只会心疼诚哥哥，下手很轻的~”
“哎呦！”
此后三天。
李诚如坠地狱。
终于，选拔大比的日子到了。
因为妖怪们普遍没什么文化底蕴，也少有什么节日，但却和人类一样喜欢看热闹，所以打架比赛这类事，自然引来附近所有妖怪们的围观。
鳌山王端坐十万大山深处，派出自己的使者，联络琉璃洞、乌龙涧和鬼哭岭，最终在一处溪谷摆下擂台。
身为妖王，鳌山王并不介意向外人展示下属们的实力，因此他也允许以唐倩在擂台附近开拓出场地，就地建起一座小坊市，招待四方，顺便赚取一份灵石。
此时此刻，蓝小玉也和诸位同门一起，来到溪谷，融入进群妖乱舞之中。
她有些好奇地四下张望：“师兄报名后一直神神秘秘的，是去哪里了呢？”

第八十四章 火力优势学说
李诚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场地。
沿溪谷源头从西向东，共三个五十米长宽的擂台一字排开，其中一个是给七品们准备的，两个是八品们用的，至于进秘境的六品嘛——都是各方势力事先定好的，不用比试。
擂台两侧皆是小山，山腰处有看台，北边较高且装饰华美，留给了鳌山王的使者和其他中三品妖怪们。南边简陋许多，并且后面就连着坊市，是为普通妖怪准备的。
每个擂台下面，各布了一座防御法阵，对外可以抵御偷袭，对内则能在必要时将两方选手们分开，以最大程度避免死亡。
毕竟对小型的妖怪势力来说，七八品可不是白菜，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
李诚发现上擂台的顺序已经被写在纸上，张贴在溪谷入口处，忙降下彩云去看。
“师兄！”
不远处的蓝小玉终于找了过来，既激动又担心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面对亲近的小师妹，李诚嘴角微翘：“还好，应该不会丢脸……”
“我相信师兄一定能获胜的！”
蓝小玉握起小拳头，鼓劲道：“师兄加油！我们大家都会在那边支持你的！”
“哈哈，承你吉言！”
他摸了摸蓝小玉的脑袋。
嗯，狐狸耳朵确实摸着舒服~
摸自己就没感觉，以后还是得多摸摸别人的。
随后他转身离开，找到擂台边站岗的妖怪，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场擂台赛了。
蓝小玉则和其他同门一起来到看台，刚找好位置，就见一只多宝坊的红蛇精溜到她们跟前，拿出块木板，笑嘻嘻问：“几位，有没有兴趣赌两手？”
蓝小玉细瞧那木板，见上面写满了今日要出阵的各个妖怪，以及对战双方都有多少人押了多少灵石……
一个公狐狸问：“目前是什么状况？”
“鬼哭岭的那老几位现在都热门得很呢……”
蓝小玉看了半天，不解地问：“怎么没妖押李师兄赢啊？”
“李师兄？你指哪个？”
“李诚，一会儿要和鬼哭岭羽无牙打的那个。”
“他啊，啧啧。”
蛇精那没鼻子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琉璃洞的狐狸本来就不擅长正面交战，那什么李诚才出头两个月，既不姓蓝也不姓齐，分明又是只没根基的，第一场能赢下来才怪咯。”
“你！”
“何况，他的对手可是羽无牙呀，上次大比，那位凶神可是半点伤没受连打了你们琉璃洞三只狐狸，你这位李师兄，啧啧，我看悬咯。”
“少胡说了！”
蓝小玉气得腮帮子鼓起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十枚灵石说：“我就要押李诚赢！”
“嘿，你这只狐狸，我好心劝你……好吧，你自己想要赔钱，那也怪不得我。”
那蛇精收下灵石，在木板上记下一笔，随后歪歪扭扭走到其他妖怪面前去了。
“师妹，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咱们琉璃洞历来能胜出的人确实不多，就算是李师兄他……”
“你们少在这里长他妖志气灭自狐威风！”
小狐女双臂抱胸，往看台上一坐，任谁劝也不好使。
她紧紧盯着山下的擂台，心中默念：
师兄，你一定要赢啊！要不然……
要不然你师妹我就连买猴儿酒的钱也没了，呜呜呜……
李诚听不见小狐女的哀嚎，他此时来到了擂台边，等待上场的时刻。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迎接一下大人物们。
洞主奶奶，身穿重甲的巨型鳄鱼，背后有对黑翅膀的鸟妖，还有一位披着面纱的曼妙身影，四个妖魔一齐来到，坐在了北边看台上。
前几位分别是三个妖怪宗门的领袖，最后的面纱女则是鳌山王本次派出的使者了。
而后，一只鹦鹉妖飞到擂台上方，宣布了本次大比的开始。
李诚是正数第二场，在一只野猪精被乌龙涧的鳄鱼打趴下后，方才轮到他。
他走上擂台，看向对面。
鸟头人身，着一件半身铁甲，背后的黑色羽翼很是威风。
这鸟妖看身高，并非是当日与齐勤做交易的那个，不过李诚已经知道，他们都属于同一阵营——鬼哭岭，那里便是一只乌鸦王统领了一群小乌鸦。
在李诚打量羽无牙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他。
只听羽无牙轻蔑道：“还真是标准的狐狸脸啊，可惜，就算你在下面多讨女妖们喜欢，在这里也是没用的，光靠吃软饭，可打不了架。”
李诚眉头微挑：“哦？”
“姓李的狐狸，我给你一个选择。”
那羽无牙张开双手，毫不介意地空门大开道：“你现在投降，把名额让出来，我既免了一番功夫，你也不用在师姐师妹们面前被打得满地找牙而丢脸，如何？”
“呸。”
李诚文明礼貌地啐了一口，作为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
羽无牙倒也不意外，喝骂一声，从身后抽出柄鬼头刀朝李诚隔空挥砍。
强悍的气劲裹挟着妖力袭来，李诚立马跳到半空，变成飞鸟暂时躲避，同时又施法术，将几块碎石化作野狼，向羽无牙扑过去。
“哼，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没点新意。”
羽无牙冷笑着，取出一个牛角号角。
这是他从同门那里借来，专门对付狐狸的变身术的。
可还没等他吹响，却发现，天上的李诚又变回了人身，并且在面前凌空排出十来张符箓。
“以符箓攻敌？”
这和情报上描述的战斗习惯不太一样啊……
不过羽无牙也没太惊慌，他认出那些符箓不过是基本的五行法术而已，吃几枚火球，对他能有什么伤害……
等会！
怎么变成二十几张符箓了？
三十几张了？
四十……
不都说这家伙没背景吗？哪来这么多灵石买符？
而且一次性摆出这么多符箓来，他又要用什么办法同时激发？符箓可是需要神念控制的，如此一心多用，能控制过来吗？
“羽兄。”
李诚站在天上，聚集了一百张火球术符箓，微笑着欣赏羽无牙表情大变，缓缓道：“你不是说我们狐狸没新意吗？那你看好了，我这招啊……”
“叫火力覆盖！”
他打了个响指，一百个火球同时落下，将整个擂台化作了火海。
说起来，这些符箓算是唐倩赞助的，百枚符箓同步控制的小技巧，又是陈友曦在这些天的欺凌，啊不，切磋中抽空教他的……
谁说讨女人喜欢没用了？
这不是超有用吗！

第八十五章 小狐狸，老狐狸，都是狐狸
火海中，一只几乎要被烤熟的乌鸦冲了出来，直接掉在了擂台之外。
阵法立即发动，熄灭火焰，救下了羽无牙的性命，让他免于当众变成烤鸡翅膀。
两侧看台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接着就……
“rnm，退钱！”
“说好的狐狸杀手羽无牙呢，就这？就这？”
“我不服，你们怎么开盘的？这么富的狐狸，哪里像是没靠山？”
嗯，这是小赌伤身的那波人。
另一些嘛，就热情多了。
“师兄，好样的！继续加油啊！”
“李师兄！你太厉害了！”
狐狸们都起身欢呼，蓝小玉在其中蹦蹦跳跳极为显眼。
李诚转过头，朝她们微笑着招招手，心情愉悦地走下擂台。
北侧看台，鬼哭岭的一位小头目询问身边的蛇精唐倩：“那小子是你支持的人？”
唐倩轻挑眉梢，微笑道：“只是公平交易而已，何况，那同时操控百枚符箓的手段，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呢……”
而其余参与大比的妖怪们，对李诚的获胜也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某只鸟妖，狠狠地看了一眼站在斜后方的齐勤。
齐勤表示自己很冤……
情报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能不完整，但绝对没错误！
谁知道这狐狸赛前忽然换了打法啊？这能怪我吗？
对于这些杂碎们的惊讶与烦恼，李诚很是欣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回到观战区域，自在地和同们攀谈。
下一个上场的是胡文成，他的对手来自乌龙涧。
那鳄鱼比较憨厚，没有和乌鸦一样满口骚话，也没掏出武器，只是扬了扬爪子，从一旁的小溪中引出一大股水来，想要直接淹没整个擂台。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仗着鳄鱼之身，和胡文成打水战。
胡文成面对此情此景，冷笑一声，二话不说飞抵鳄鱼面前，口中轻念咒语。
与李诚不同，他用的是非常标准的狐妖技能——魅惑与幻术！
而且水平很高！
哪怕性别不对，那鳄鱼还是明显中招了，摇摇晃晃半天，最终一头栽倒出擂台。
狐狸们又赢了一场。
看台那边，“亲友团”们彻底兴奋了。
可惜，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顺利了。
此次大比来的七品妖怪比以往更多，共一百四十位。
妖怪们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搞什么复活赛循环赛，就是一对一单挑，赢的留输的走——提前遇上高手了怎么办？那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第一天每个妖比一场，便是七十场，李诚和胡文成各拿下一胜后，余下的狐狸们却是失败居多。
等到了最后，算上八品的，拢共只有十二只狐狸获得了胜利。
经过明天的第二轮，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这在李诚看来不怎么滴的结果，却已经让其他狐狸们欢欣鼓舞了。
大比暂告段落，狐狸奶奶搬出一艘飞行的木船法宝来，让所有狐狸们都上去，大家一起返回琉璃洞。
船上，李胡二狐被同门们团团簇拥着。
蓝小玉更是一步不离李诚身边，眼底全是小星星：“师兄，你是不知道，我们琉璃洞很少能赢得这么干脆利落，你和胡师兄真给我们涨了威风，而且……你还顺便救了我的钱袋。”
最后半句，蓝小玉是小声讲得，李诚并没听到。
众狐狸们叽叽喳喳一会儿后……
“咳咳。”
狐狸奶奶蓝雅在蓝如意的搀扶下，从船舱里走出来，朝李诚等狐微笑着点点头，用苍老的嗓音道：“今天晚上，咱们要摆下宴席，好好庆祝一下。”
“好耶！”
欢腾声中，李诚注意到狐狸奶奶转身离去前，似乎有朝他招手，便矮下身，穿过狐群，来到船甲板的另一面。
蓝如意等在这，朝他颔首微笑，引他进入船舱，轻轻关门，留下他与奶奶，老少相对而立。
李诚赶忙行礼：“拜见奶奶。”
“不必多礼，你也坐吧。”
狐狸奶奶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开口问：“老身记得，你在变化之术上天赋卓绝，怎么今日忽然改用符箓攻敌了？一次性用掉一百枚，恐怕耗资不小吧？”
李诚眉头微挑，只觉狐狸奶奶那层层叠叠的抬头纹里闪过一丝精明。
果然，不愧是奶奶辈的狐狸精！
既然已经聊到这里了……
他拱手道：“不敢欺瞒，我也是无可奈何。”
“哦？何出此言？”
“我怀疑，有人将我所擅长变化术的种种细节透露了出去，我害怕被针对，才不得不改换战法。”
狐狸奶奶轻叹口气，沉声问：“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暂时没证据……”
虽然自身就是目击证狐，但毕竟空口无凭，就算拿出什么录音录像之类的东西，考虑到狐狸们天生就擅长变化术与幻术，恐怕也很难称为铁证，至少齐勤的齐姓亲友们肯定不服。
李诚觉得，至少要动用搜魂术，或是入门时给师祖上香那类的精神法术，才能铁证如山地揪出齐勤。
但那样也很容易搞成内斗……
对狐狸奶奶是否有此决意，他没把握。
所以，他决定再谨慎一点。
狐狸奶奶微微颔首，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李诚的言外之意，倒没有追问。
李诚见反馈尚可，便试探着继续道：“我还听说，有狐串通域外妖怪袭击附近村寨，将其中俊男美女驱赶至琉璃洞……”
“唉……”
狐狸奶奶长叹一声，对李诚道：“你先安心参加大比，余下的事，老身自会调查，必能叫真相水落石出。”
她一拍太师椅扶手，瞪圆双眼，满脸的皱纹都颤了起来，厉声道：“勾结外妖，谋害同门，滥杀无辜，琉璃洞绝不允许有此等恶狐放肆！”
看来还是会处理的……
李诚恭敬行礼，退出船舱。
他想先观察下狐狸奶奶的调查行为，若是有决心也够靠谱，再将齐勤的名字说出去。
若只是做做样子，那他便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事。
法宝木船降落到了琉璃洞外。
众狐狸立即窜向四面八方，做菜的做菜，买酒的买酒，很快就在山脚下攒出一顿丰盛的长街宴来。
香气四溢中，狐狸们大吃大喝，有不少嗨了的，直接变回原形，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甚至一头钻进鸡屁股里，和饭菜融为一体。
有一说一，这场面挺群魔乱舞的。
李诚刚和蓝小玉唠完嗑，却见胡文成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李师弟，有时间聊聊吗？”

第八十六章 公狐狸的大志气
李诚颇为好奇，跟着胡文成走到无人的回廊边，站在此处，倚栏眺望，能直接看见山脚下正冒着炊烟的美男村和长髯村。
“胡师兄找我何事？”
“只是想闲聊罢了。”胡文成饮下杯中酒，微微一笑，翩翩公子之风尽显：“师弟天赋异禀，修为精深，此次大比必然通过，未来也必能晋升六品……晋升之后，师弟又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诚自忖，穿越以来他除了想要提高修为以外，并没什么大志向，琉璃洞这地方挺好的，多待待也没什么。
当然，六品以后，肯定要去找朱重秀和萧婉儿她们，不过这些事可不能随便跟外人说起。
“师弟不觉得，十万大山对我们狐狸而言，过于拘谨了吗？”
胡文成抬起头，眺望向北方漆黑的山脊道：“琉璃洞创立这许多年，也只有奶奶她一狐摸到了上三品的门槛，说到底，我们狐狸的天赋是魅惑世人，留在深山老林里和其他妖怪厮混，根本不可能得道成仙。”
“嗯哼？”
“李师弟。”胡文成直视着李诚的双眼道：“古往今来名扬天下的狐妖，多半出自中原大地。传说，她们能窃取一国之气运为己用，以此为凭，便是天资鲁钝，也有望上三品，若是天资卓绝，哪怕妖圣的境界，也未尝不可一搏……师弟以为此道如何？”
“这个嘛……”
李诚撇了撇嘴道：“气运一事，太过玄乎，我不是很懂。但是，窃取国运为己用，那国又会如何呢？怕是轻则灾祸连绵，重则大厦倾颓，死难无数……我不愿为。”
“呵。”
胡文成面露不屑道：“修道一事，本就是损不足以奉有余，王朝气运，既然能拿为何不拿？何况，天下乱一些未尝不好，混乱本就是阶梯，越是乱世，我等妖怪越能避开那些正道的追捕。”
“还是算了吧。”李诚委婉道：“名扬天下的狐妖，基本都死了，可见就算是能窃取王朝气运，也必然成为正道们的眼中钉。我这样的乡野狐狸，对这种一听就很冒险的修炼方式，果然是没什么兴趣。”
“……目光短浅。”
“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师弟高见！如此心境，潇洒自然，我不及也。”
“哈哈，师兄过奖。在下只是闲散惯了，也不知是不是坏了师兄的兴致……”
“无妨无妨，闲聊而已……师妹又在叫我们了，要不要，回去喝酒？”
“同去，同去~”
对于胡文成，李诚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窃取一国之气运……
古往今来想混进皇宫、秽乱宫闱的狐狸多了去了，最后不都被清君侧了？再说，俩公狐狸，性别都不对口，谈这些有啥意思？
不可能的！
当然你目标要是拐走贵妃那当我没说哈……
另一边，胡文成也兴致缺缺。
“看来，不过又是只随遇而安、胸无大志的蠢物罢了，倒是白瞎了他那灵光的脑子。”
“有无志向无所谓，反正你接近他，也只是看重那天赋和头脑而已，要是他志向远大，你反倒要头疼了。”
“前辈说的也对，是我思虑不周。”
“桀桀桀，这种事，可急不得。你以后找他说话，不要再驳他，顺着他就好……”
……
宴会持续到了半夜。
因为席上都是些甜酒的关系，李诚一不小心又有点喝多了，像个漏了棉花的毛绒玩具似的，在椅面上一摊，最后是被蓝小玉抱着返回洞府的。
“师兄，要快点把酒逼出去哦，否则晚上会很难受的。”
“咕，放心……”
与小狐女挥手再见，他变回人形，独自坐到床上，静心运气，醉意渐消。
叮铃~
陈友曦突然出现，直接在他背上一趴，下巴勾住他肩膀，轻声道：“诚哥哥，你给我按摩按摩呗？”
感受到顶住背后的温暖与柔软，李诚彻底醒酒了。
余光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他眉头直抽。
这妖女今天是有什么大病？
还按摩……你那是正经按摩吗？
“我明天还要打擂台呢……”
“如果诚哥哥不答应的话，奴家现在就把你打回原形，然后捆起来当枕头，抱在怀里睡一晚上~”
啊，你这……
虽然李诚现在很确定，这妖女应该不会动他身子，但被拿去当枕头什么的，他怕妖女还真干得出来。
当然，他也可以坚决不从，代价就是明天早上免不了腰酸背痛，那……不就耽误了大比吗？
唉，都是为了琉璃洞的荣耀啊……
只能牺牲小我了……
“你想按哪？”
“嘻嘻，诚哥哥果然心疼奴家~奴家今天和几个老怪物打了一天的机锋，可是累死了呢~”
陈友曦说着，背朝上躺到了床头。
敞开衣襟，撩起发丝，露出一对白嫩柔滑的肩膀来。
揉肩膀啊，这倒没啥。
李诚没直接上手，而是又变成白团子狐狸身，踮脚一跳，站在陈友曦的背上，前爪伸出，用两个粉肉垫搭住那如玉香肩。
说是揉肩，不如叫踩背。
因为陈友曦肌肤细嫩，李诚偶尔能在上面翻个滚或打个刺溜滑，就是毛太多，容易浑身都沾上她的香气，不好洗，搞得鼻子痒痒。
“嗯~对~就是那里~诚哥哥好棒~”
“安静点！只是肩膀而已！”
为了制止陈友曦的“实时评论”，李诚问起正经事来：“你熟悉琉璃洞的洞主吗？”
“还好吧，当世强大的狐妖没几只，她算是有名的了。”
李诚将今日的问答和盘托出，又问：“你觉得她能查到什么程度？”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逼近了上三品的修行者哦~”
陈友曦侧过头道：“你要是真恶心那个齐勤，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嘛，到时你也不会背上杀害同门的恶名……为了诚哥哥杀人，还是第一次呢，奴家很有兴趣哦~”
李诚晃了晃毛脑袋道：“我先试试自己解决，要是不行，再拜托你也不晚。”
“懂了，小狐狸想自立自强，不要人帮，真厉害~”
“少废话，安心趴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友曦才离开。
李诚美美地睡到天亮，才与同门一起前往溪谷。
到了入口处，他一看张贴出的擂台顺序，不禁挠起头来。
今天他要打的对手……
竟然就是齐勤？

第八十七章 不要放弃啊，师兄！
擂台对战的顺序并不是乱定的，一般情况下，会遵循同门不相斗的潜规则。
毕竟这场大比，某种意义上，相当于鳌山王麾下各势力提前分配秘境的好处，所以要各势力互相打才行。
因此，李诚和齐勤遇上，这件事就挺不正常的。
其余狐狸们纷纷议论，觉得是不是搞错了。一边的齐勤也走过来问李诚：“师弟，你看这事……”
我看这事不错。
虽然确实蹊跷……但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打你一顿，不能放过！
李诚嘴角上翘，满脸乖巧听话：“既然上面已经定下来了，你我还是顺从为好。”
对李诚这番话，齐勤始料未及，他又转头去问负责的妖怪，结果回答也是无法更改。
于是很快，两只狐狸便在擂台上面对面了。
齐勤拱手道：“李师弟，师兄自知非你对手，咱们假装做过一场，然后师兄自会投降，这样你我都有面子，如何？”
李诚表面点头答应，实际却暗中注视四周，果然在后脑处看见了一只飞过来的麻雀。
真熟悉……
学得很快嘛……
由此可见，大家都是喜欢偷袭的。
“齐师兄啊齐师兄，若你真的甘心认输，又何必耍这些小手段呢？”
他掏出库存的风符，变出一阵狂风，将麻雀吹飞。
被发现的齐勤不得不落回地面，咳嗽两声后，准备跳下擂台投降。
这回他是真想投降了。
齐勤很清楚他和李诚之间的差距，一开始的偷袭失败后，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还不如痛快点，免得白挨打。
然而，擂台四周，忽然腾起了大片烟雾。
“李师弟，我已经打算投……”
“嗯嗯，我知道。”
李诚微微一笑，又掏出各种符箓。
有土行法术的，在擂台四周筑起一圈土墙。
有烟雾法术的，将擂台笼罩起来，让外面人看不真切。
然后，李诚又扔出一个酒葫芦，变成了齐勤的模样，飞到擂台上空狂妄大喊：“哈哈，李师弟真是好本领，但师兄我今天也不想认输，咱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酣畅淋漓打上一场吧！看我大威天龙……”
“你、你！？”
齐勤眼睁睁看着头顶上那假冒的自己，疯狂吐出各种战狂言论，大惊失色：“李师弟，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愿意投降了啊！”
“不，我不允许齐师兄如此自轻自贱，加油啊，不要放弃啊，继续战斗下去吧！”
“战斗nm！”
眼见李诚无法沟通，齐勤立即施法，打算击破身侧土墙，主动跳出去投降。
然后……
他就被一群草人包围了。
而在草人后面，是已经摆好了几十张符箓阵列的李诚。
这一瞬间，李诚嘴角微翘，语气不由得向陈友曦靠拢：“齐师兄，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你、你就算这样折磨我，打赢了我，最后一关你也过不去！你……”
轰！
“没事，我先爽了再说。”
不久之后，烟尘散去。
浑身变黑炭的齐勤栽倒在了擂台之下，李诚则拍了拍手，从另一侧安然离开。
看台上，一众狐狸们纷纷感动落泪。
“想不到，一向只喜欢和多胞胎羞羞的齐师兄，竟然也如此坚强！”
“尽管没打过李师兄，但虽败犹荣！”
“我要学习齐师兄这种不服输的精神！”
阵法发动，稍稍治愈了齐勤的伤势。
他缓过一口气，阴狠地看向李诚，正打算想什么办法报复时，忽见到齐香主站到了自己面前。
“三、三叔公？”
“跟我来。”
齐香主阴沉着脸，也不解释，就往看台后面走，齐勤一头雾水，只能跟上。
二狐来到一处无人的茅草房里。
齐勤环视一圈，发现不但三叔公在，香主蓝如意和奶奶蓝雅，全都在此。
“参见奶奶，参见蓝香主，不知……”
蓝如意打断了齐勤的话，开口道：“你在三年前的秘境大比时，可有将同门的技艺出卖给鬼哭岭？又可有引鬼哭岭的妖怪袭击附近人类村寨？”
齐勤瞳孔微缩，大张着嘴道：“我哪有这种胆子啊！这、这是谁要陷害我？”
“唉……”
狐狸奶奶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走到齐勤面前，手上变出一根缠绕着藤蔓的拐杖，指向齐勤的额头。
“奶奶，我冤啊……”
齐勤偷偷运功，打算抵抗可能的精神法术，然而狐狸奶奶只稍一抬拐杖，他就感到头痛欲裂，仿佛爆竹在脑门炸开，再也运不起半分妖力了。
螳臂当车，莫过于此。
终于，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道：“是我，都是我干的。”
“第一次去举父城时，我靠着那逐日泉升到七品，自此贪恋其力量，第二次时，我怕通不过大比喝不到泉水，才想办法找到鬼哭岭的人……”
“那对三胞胎也是，我见了她们一面就迷上了，可偏偏她们所住的村寨很是安稳，这样等下去，她们就该老了，我怎么能忍得住呢？这不怪我，只怪她们太迷人！”
“我，我……”
齐勤慌忙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然而牙齿都把手背要出血了，真话却依旧源源不断说出来。
狐狸奶奶瞥了一眼旁边的齐香主：“你也听见了？”
“家门不幸啊……”
齐香主长叹一声，躬身行礼：“全凭奶奶决断。”
“既如此，咳咳，废去他的修为和灵智，赶出十万大山吧！还有……”她招蓝如意到身侧，嘱咐说：“那三胞胎，删去她们这段日子的记忆，送到友善的人类村寨里安置吧。”
“是，奶奶。”
……
擂台上。
李诚下去后，胡文成也获得了胜利。
可惜，其他七品狐妖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到头来，能进入秘境的琉璃洞七品，也就只剩下他和胡文成。
最后，七品共决出三十五妖，还是大于举父城秘境的上限。
正当李诚想着要再打一轮时，又是早先那只猫头鹰飞出来说话了。
“大比的最后一轮，比的不是好勇斗狠，而是闯阵！”
“北边山头后面，有一座八卦迷蜃阵，闯过此阵者，方可获准进入秘境！”
闯、闯阵？
一时间，李诚有些傻眼。
毕竟，他的阵法水平……不说聊胜于无吧，至少也是胎教肄业了。
这可咋整？
……

第八十八章 原来我上面有人啊！
望着身边其他妖怪们慌张的神情，来自鬼哭岭的羽无法不禁暗自得意。
果然，幸福的诀窍之一就是看到别人比自己惨。
作为清楚此次秘境探索内幕的妖，他很早就知道最后一轮考验是阵法，也做好了准备，确信自己1000%能通过。
他又悄悄望向李诚，心中不由得更是畅快。
之前他偷偷和齐勤交易，获取李诚的情报，就是为了保弟弟羽无牙再入秘境，将修为提升到七品巅峰……谁曾想齐勤阴沟里翻船，情报完全不准，导致羽无牙惨败李诚之手。
不过齐勤后来居然很有骨气地和李诚打到那般惨烈，倒是让羽无法略微高看了一眼。
但无论如何，这最后一轮闯阵，羽无牙可以确信，李诚绝对通过不了。
八卦迷蜃阵玄奥非常，若无事先准备，又非通识阵法一道之人，是绝不可能闯过去的！
他估摸着，李诚之前能拿出那么多符箓，多半是讨了多宝坊蛇精的欢心。
可女人缘能换来符箓和灵石，却决计换不来阵法知识，何况蛇精也不知道这最后的阵法是什么，不可能帮李诚准备。
那李诚，再怎么夸张，也只是才来两个月的野狐狸罢了，就两个月啊，怎么可能修成阵法大师呢？
这一轮，臭狐狸输定了！
此时此刻，李诚也清楚，他遇到麻烦了。
阵法，就好像是仙侠世界的高数，逼急了也没用，不会就是不会。
他才穿越多久啊，又没有系统醍醐灌顶，怎么可能学得来这个？
“唉，硬着头皮上吧。”
眼见身边其他妖怪们纷纷出发，李诚也只能无奈跟随。
来到山后，但见一片八边形的巨大迷雾区域，近侧是入口，远侧是出口。
这……
完全不懂啊！
八卦……是不是得分什么乾啊坤啊，震啊……得，就记得这仨。
“罢了，看来我的秘境之旅，就到此为止了。”
李诚长叹一声，紧随胡文成，一头扎了进去。
进入后，他就被迷雾包围，明明刚才还在前面的胡文成，瞬间就看不见了。
他尝试着探出神识，结果离开身体一米外就是极限，还没尿尿呲得远。
他又激发了几张呼风的符箓，结果根本吹不开雾气，毫无作用。
最后他变出八个草人，派往四周，结果刚迈出几步就纷纷失联了——也对，神识都出不去，和草人的联系自然也无法延伸。
啊啊，没招了。
李诚最后摸着一块石头，干脆背靠石头坐了下来。
乖巧.jpg
要不睡一觉吧？
睡醒了总该有妖把我领出去了吧？
幼儿园都放学了，快来个丰满大姐姐把洒家领走吧！
嗡~
腰间镜子轻晃，陈友曦再度出现在眼前，笑道：“诚哥哥，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呢？难不成……
你是来拉屎的吗？”
李诚抬眼一瞧，嗯，虽然和期望中的丰满大姐姐有些差别，但也不至于像朱重秀那样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将事情来历都讲清楚，问妖女道：“你可识的此阵？”
“噗~”
陈友曦笑得花枝招展：“识的，当然识的……”
“这阵就是我布下的，我怎么会不识呢？”
“……啊？！”
阵法出口处。
狐狸奶奶看向戴着面纱的鳌山王的使者，缓缓道：“原来如此，老身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山王要和你们玄煞教合作，这是盯上举父城地下那只尸龙了啊……”
“不愧是您，猜得真准~”
陈友曦咯咯直笑，却不多言。
很快，就有人从出口处闯阵成功了。
乌龙涧的老鳄鱼打眼一扫，很是不满地对身边那乌鸦说：“鳌山王使者改变大比方式也就算了，怎么你羽飞瀑的徒子徒孙们，准备这么充分？”
“我可都是请示过山王的，怎么，兄台有什么不满吗？”
作为鬼哭岭的乌鸦王，羽飞瀑没有半点示弱，直接怼了回去。
老鳄鱼冷哼一声：“等秘境关闭后，你我再好好说道说道！”
“随时恭候。”
下面，刚走出阵法的羽无法左右张望，只看见了胡文成一只狐狸。
哈，果然！
那只臭狐狸走不出这阵法！
正当他得意地笑着时，那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迷雾中走出来……
这、这……
怎么可能！
我可是准备了那么久啊，这狐狸明明才来了两个月啊！
不只是羽无法，就连胡文成都对李诚闯阵成功感到惊讶，走过来询问：“李师弟，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嘛……就闭着眼随便乱走，蒙出来的。”
胡文成嘴角直抽，显然对李诚骗人都不好好骗的行为不是很满意。
李诚挠了挠头，他又能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是我对阵法使用了魅惑，还大成功了吧？
他又看向半空中的大佬们，和那位曼妙的鳌山王使者，重点关注了那位使者的身材。
越看越像。
嘶，还冲我招手……
真想不到，陈妖女竟然直接参与了这次秘境探索！还是主导者之一！
如此看来，他之所以有机会和齐勤在擂台对上……很可能是因为他昨天吹了个“枕头风”？
啧啧。
最终，通过的七品都走了出来，一共只十九个妖。
“恭喜列位。”
正当七品们议论纷纷时，妖王羽飞瀑亲自朗声道：“本次秘境探索与以往不同。鳌山王有令，要你们在举父城中配合完成一项任务，你们需要事先熟悉一套阵法，一会儿我会将阵图发下去……”
“遵命！”
原来如此，所以最后一轮比试才会被替换成闯阵，这是为了把没天赋的人都筛出去啊！
李诚不禁感到了一丝压力。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这个阵法白痴，恐怕要刷夜学习，才能追上其他人了。
嗡嗡~
腰间的镜子不断震动，听起来，就好像周末时，领导给你打来了微信语音。
终于，大比落下帷幕。
所有的人选都已经定下，各自接受安排，返回宗门。
羽无法却偷偷离开了鬼哭岭众妖，怀揣着羽飞瀑给予的东西，寻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寒潭边，厉声高喊：“独孤芷！”
水面一阵翻涌，长着不对称角的青龙爬到了岸边。
果然是孽种啊……
羽无法眼神厌恶，降落后，取出一枚令牌道：“大王有令，你速速返回鬼哭岭，做好进入举父城的准备！”
他话音刚落，令牌微颤，青龙尾部的铁链也随之缩紧发烫，甚至将表面残留的湖水烧出蒸汽来了。
不过独孤芷并没有喊疼。
这种程度，已经习惯了……
她点点头，接受了命令。
举父城……
终于，要再见面了呢~

第八十九章 家教老师是魔教妖女怎么办？
大比后的第二天。
李诚的洞府中。
闯阵成功的喜悦和得知齐勤受罚的爽快，都已成了昨日云烟。此时此刻，李诚正趴在石桌前，对照着发下来的阵图，苦读一本名为《阵法通识》的书。
陈友曦站在近前，一边修剪窗口处小树的枝叶，一边讲述道：“举父城曾经陨落过一只四品巅峰的蛟龙，正好死在地下墓穴中心，尸体时刻受到整座秘境汇聚起来的阴气冲刷，终于要发生尸变，所以需要我们进去诛杀。”
“当然，在秘境封印的压制下，那龙尸变后的妖力也不会超过五品，否则我才不会进去送死呢。”
李诚从书卷中抬起头问：“既然都知道他会尸变，为什么不早点解决隐患？”
“因为那根本不是隐患，我们就是故意等尸变的。”
陈友曦娇笑道：“诚哥哥，你修道未久，不清楚一只逼近上三品的尸变之龙到底有多难得，对于妖怪和魔道来说，那可浑身都是宝呢，比活龙都珍贵。”
“那既然这么珍贵，实力又被压制，为什么鳌山王不自己派妖去杀，要和你们玄煞教合作呢？”
“当然是我师父和他做了交易啊~我嘛，就相当于看货的，顺道就来十万大山了。”
陈友曦收起剪刀，走到李诚面前，敲了一下狐狸头说：“问这问那的，阵图你背下来了吗？五行八卦两仪四象你看懂了吗？”
“呃……”
李诚无奈，只能继续看阵图。
这个名为八卦锁龙的大阵，便是在昨日八卦迷蜃阵的基础上，专门为了困住举父城尸龙而设计的。
所有进入秘境的七品，都必须帮助六品们布阵，为此，便要提前将这套阵法吃透。
对于李诚而言，这件事难度极大，哪怕他求助于蓝如意等狐狸前辈也一样，因为后者也不是很懂这个阵法。
唯一能教他的，便只有陈友曦了。
只是，短时间内迅速填鸭学习，哪怕对前世的做题家来说，也是个蛮痛苦的过程——毕竟他不是高中生很久了。
终于，在月亮都爬到天边的时候，他将阵图的基本结构理清了。
抬起头，见陈友曦鸠占鹊巢，盘腿坐在他的床上修炼——明明少女一直赤足行走，此刻脚心向天，足掌上却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一时间，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感激。
抛去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冲突不谈，再抛去那些日常中被占的便宜不谈，单看最近的事，这妖女真帮了他不少。
尤其是几日来的切磋和阵法教导，耗时颇长……有一说一，简直像半个老师了。
“……谢谢。”
“咦？诚哥哥你说什么？”
陈友曦忽然睁开眼，凑到石桌旁，兴冲冲对李诚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想变回狐狸形态被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嘻嘻，奴家就知道……”
“你不知道！”
李诚伸出手，堵住陈友曦的嘴，问道：“说起来，你需要我在举父城里为你做什么吗？”
“噗~”
陈友曦拿开李诚的手，用浮夸的演技假装羞涩：“呀~诚哥哥竟然主动替奴家着想了！”
“只是想报答一下你最近的辛劳而已，又或者你觉得这些能算一个要求不？”
“当然……不能！”
少女果断回绝，明明她才是欠了两个要求的人，却拽的总像是债主。
“不过嘛……”
她取来阵图，指着其中一个阵眼道：“诚哥哥确实有能帮助奴家的地方呢……”
“细说。”
“……让奴家好好疼爱一番，帮奴家放松身心~”
“说正经的！”
此后又是三天，李诚深居简出，专心研究阵法。
阵法常识+1！
八卦锁龙阵熟练！
终于等到出发时刻。
狐狸奶奶召出法宝木船，让所有的狐狸们都上船。
蓝小玉这次无法跟着了，便将自己买来的几枚防御法术的符箓送给李诚道：“李师兄，虽然秘境里宝物众多，但一定要以性命为重啊！”
自大比以后，小狐女和其他同门一样，对李诚是越来越仰慕。然而临到头，她还是担心起来——哪怕她很清楚，举父城鲜有妖怪死亡。
李诚微笑着收下了东西，摸摸小狐女的头，就此告别。
有一说一，这种符箓，他的储物袋里还有好多，都是当初从唐倩那儿拿来的。但人家一番好意他也不太好拒绝，只能等出来后再找机会还吧。
最终，两只七品，五只八品，还有一只六品——是位姓蓝的公狐狸香主，共八只狐狸精齐聚，乘上船，飞往十万大山的深处。
路上，狐狸奶奶一对一鼓励了大家一番，又让蓝如意给每只狐狸发了一张清单，还有一张特制的红色符箓。
前者是狐狸们在举父城里可以搜集的物品，后者则是鳌山王亲手绘制的保命道具。
蓝如意道：“此符一激发，便能将妖传出秘境。诸位皆是我琉璃洞的俊才，如遇危险，千万记得保命为先。”
“遵命！”
木船行于云间，跨过崇山峻岭，到日上三竿时，停在了某座大湖的岸边。
李诚下了船，见各个山头的妖怪们都已经到了，而陈友曦也和另外几个妖王站在一起。
当然，这种状态下，他没办法上前搭话。
而在所有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传送法阵，每道纹路都散发出莹莹白光。
此阵通往大湖的湖底，也就是举父城被封印之处。
“列位。”
又是羽飞瀑来到众人面前，没多废话，直接宣布秘境的开启。
包括蓝香主和陈友曦在内，由四个六品带头，其余妖怪们跟上，一起站进传送阵。
法术的光芒骤然高亮，李诚失去视野，一时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外力扭错位了——第一次使用传送法术，多少需要点时间去适应。
等到身体恢复正常后，他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高耸壮丽的石头宫殿中。
一回身，他又看见了一个方形的大坑，好似是宫殿里的浴池。
探头一瞧，坑里面是……
日！
这哪是什么石头宫殿，分明只是个茅厕！
因为举父城的居民们身材高大，这里才显得壮阔！
“好家伙，直接给我传送到厕所里来了……”
李诚一时无语。
环顾四周，见并无同伴，但他也不担心。
传送法阵在秘境内会受到干扰，所以众妖一开始会被分开，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
他从储物袋取出地图，确认当前位置。
忽然身后响起怪声，李诚连忙在原地变出另一个自己，真身后退，拉开距离。
眯眼瞧去，只见茅坑里慢慢爬出一团长了眼睛的烂泥来。
“这什么恶心玩意儿！”

第九十章 秘境你好，我要进来咯
有一说一，举父城亡了不知多少年，就算茅坑里原来有什么东西，也早该变石头了。
但是看着那怪物从坑里爬出来，李诚依旧感到恶心，连神识都不愿意探过去的那种。
幸好，火球管够。
轰！
稍微清了下库存后，李诚接近一看，见原地残留着一枚散发寒气的幽蓝色小珠子。
“这就是清单上的死魂珠了吧？”
李诚又用火烧了一遍珠子，才将其捡起来，回忆起看过的信息。
当年城内短时间里死去了大群的举父，后来又有各路妖怪在这儿打生打死，因此整座城市怨气极浓，附着在各种无生命的物体上，便导致了刚刚软泥怪的出现。
此类怪物实力不算强，一打死就会爆出死魂珠，这东西正道用得少些，但对魔教和妖怪们来说，却是炼制法宝的重要材料。
李诚对这些材料的珍贵程度其实没什么实感，毕竟他又不会炼器，身上那些法宝不是系统给的，便是女人给的，反正也没缺过。
不过，既然琉璃洞需要，他便收着了。
随后他走出这巨大的茅厕，来到街上。
百米宽的石板路两侧，矗立着十多层楼高的巨石房屋，屋子的门窗都大的能通过飞机，往尽头看去，还能瞧见一座上百米高的尖塔……
虽然前世更高的摩天楼李诚见过不少，但纯石头的楼群还真是第一次见，再搭配上那些门窗，一瞬间，他切实感受到自己来了巨人之国。
不过，如果细心去瞧，会发现这些石头高楼样式单调，做工粗劣，甚至不如凤阴县里的小二层客栈，只是因为太大了，所以让人不禁产生宏伟之感。
李诚又抬头看向天空……
说是天空，其实是湖底而已，只是湖水被封印隔绝在外了。
根据阳光透过湖水洒下来的光斑的方位，再参考中心的那座高塔，李诚大致确定了自己正处在举父城的西面边缘。
他找准方向，打算先前往逐日泉。
行数百步，地面突然微颤。
紧接着，前方的路口跑出两只八品狐妖来，她们见了李诚，立即边跑边喊：“师兄！救命！”
李诚变出两个草人打前站，随后架起彩云跟上。
结果只听pia、pia两声，草人就被踩成了草饼。
罪魁祸首，是一只高十二三米，长臂过膝，浑身多毛，披粗劣藤衣，类人却有条长尾的怪物。
如果没猜错，这便是举父。
或者说，是僵尸化的举父。
只见这举父脸颊干瘪，眼眶无珠，只空着两个黑洞洞，一手怀抱个布包，一手高举石块，正在追狐女。
李诚大略判断了一下，这玩意儿的战力应该不超过七品，便先瞄准其脑袋，放了两道掌心霹雳。
举父僵尸被电的愣了片刻，但毕竟皮糙肉厚，没受什么伤害，嘶吼一声，将手里的石头朝李诚投掷过来。
这一下，气势和准头都很足，让李诚一度回想起前世某部漫画里的野兽巨人。
但对七品的妖怪来说，这石头……
太慢了！
李诚很轻易地就闪了开去，接着符箓摆开，直接一顿狂轰滥炸。
七品的羽无牙撑不住，靠体型来撑战斗力的举父就更撑不住了，甚至于，因为身躯太大，更方便李诚瞄准了。
举父一手遮脸，弯曲脊背，将布包紧紧保护在怀里，硬抗了三十几枚火球雷电和冰雹，终于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诚稍等片刻，确定其再也站不起来后，才变出个分身抵近查看。
他很好奇，对方一直抱着的布包里到底有什么。
分身掀开布的一角，里面露出了……
一只小举父……
的白骨。
相比起成年个体，婴儿举父并没能获得尸变的机会，彻底腐烂不知多少年了……尽管如此，僵尸化的母亲，也一直将其保护在胸前吗……
无论如何，两个举父早就都死了，眼前的尸身，只是上古时灾难历史的一段切片而已。
一时间，李诚陷入沉默。
他重新看向四周的石屋，想象这里曾经生活着无数举父的模样。
转过头，见两个八品狐狸靠了上来。
“师兄。”
一只红毛狐女恭敬道：“尸变举父的胸中有巨大的死魂珠，同时它们的毛发也是炼制丹药时的辅料……”
唉，对于动物化形出的妖怪来说，这也是很正常的吃与被吃、自然循环吧？
李诚收起多愁善感，让开路来，点头道：“你们先取东西吧，不过……一会儿要和我一起，把它们好生埋葬。”
“是，师兄。”
……
两刻钟后，李诚带着狐女们再度上路。期间，狐女们时不时清理附近的怪物，而李诚则给她们压阵。
这本就是八品的任务。
按理来说，探索秘境，肯定是实力越强越好，但举父城里有很多零散的资源，比如说烂泥怪体内的死魂珠，让七品收集这些东西未免有点大材小用，效率也不高，还不如多放几个八品进来，打起杂来更快些。
很快，三只狐狸来到了一处类似果园的地方。
十万大山内的植物本来就很高大，此园中种植的，又是曾经举父们精挑细选的种子，历经千万年，依旧繁盛。
李诚一仰头，只觉得各类草木遮天蔽日，其根处的蘑菇能当椅子做，顶端的果实能掏空来住人。
两位八品的师妹腾空而起，采集果实，李诚好奇跟上。
到半空中时，却听一边的枝干上颇有喧哗。
却是一位狐狸师妹，正恶狠狠盯着三只鳄鱼道：“上次不都是两成吗？为什么还涨了？”
鳄鱼们嘿嘿直笑说：“你交不交吧，不交，一会儿就不只是三成了！”
李诚眉头微皱，身边的师妹轻声解释说：“就算是在秘境里，数量多的妖怪也会抢数量少的妖怪，只不过收敛些罢了。咱们狐狸每次进来的人都很少，所以就……”
就总被抢是吧？
真是熟悉的桥段。
李诚轻咳一声，降落到树干上。
“师兄！”
“……你是差点烤了羽无牙的那只狐狸？”
鳄鱼们目光一凝，稍稍有些退缩，但嘴上又大喊道：“不怕，我们大哥也在，大哥……”
啪！
树冠深处，一个黑影窜出来，给了那只乱喊的鳄鱼一尾巴。
“不是说了今年不抢狐狸吗？你记性呢！怎么跟俺似的！”
“大哥，我就只是想抢一下，就一下……”
“一下也不行！”
李诚眨了眨眼，认出来鳄，拱手道：“大黑根兄弟！”
“哈哈哈，狐狸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第九十一章 不好，被妖女堵泉水了
既然是大黑根……
哎嘿，那就一切好办了。
抛开最初的动机不谈，遵循结果导向来看，大黑根认了李诚的人情，李诚也乐得多交个朋友。
在其授意下，鳄鱼们不再打劫狐狸了。
而是联合狐狸，一起打劫了过路的山猪精——后者属于鳌山王麾下的小势力，此次就两个进了秘境，比琉璃洞还不如。
李诚对这种勇者变恶龙的行为很是无语，但他也没功夫纠正妖怪们的传统了。
因为此时，大黑根正热情洋溢地和他讨论“舞蹈”：
“老弟，俺最近又改良了那舞，你有没有兴趣跟俺切磋一下？”
李诚眉毛直跳，回道：“无归泽那边，不都没几根鼠儿草了吗？兄弟你又为何还要花精力在这上面……”
“哈哈，老弟你有所不知啊！”
大黑根谈到此处，来了兴致：“俺们乌龙涧的鳄鱼们，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打架喝酒赌骰子，甚是无聊。自从你的抓草秘诀传开了后，每条鳄鱼都学了两手，练着练着，就都喜欢上了……”
“呃，喜欢上了？”
“是啊，俺们还能互相比赛呢！正巧前阵子鼠儿草抓多了，一时用不掉，俺们就将一筐鼠儿草放中间，大家围着圈跳舞，最后谁面前草多，谁就赢了！本领大的都叫妖王，这跳舞跳得好的，俺们就叫他舞王……”
“……”
好家伙，这算是斗舞吗？啊不对，应该叫斗广播体操！
“老弟，这舞说到底是你创的，俺们商量着，要用你的名字来……”
“打住！”
李诚连忙制止了大黑根道：“兄弟，这还是算了吧。”
“懂了，老弟果然是不慕嘘嘘的人啊！”
“……不慕虚名？”
“啊，对，不慕虚名！哈哈！”
趁大黑根大笑的功夫，李诚悄悄擦干了额头的冷汗，转换话题道：“这地方应该不会再有七品来了，咱们一起去逐日泉那边吧。”
“老弟说得有理。”
李诚立即拜别师妹们，和大黑根一起上路。
临走时，他顺手又摘了枚果子吃。
果子名为狒狒梨，淡紫色，椭球形，有半人大小，口感清甜，吃下去后，能迅速恢复妖力，只要稍加炼制，便是很好的补魔药。
一狐一鳄走了半天，轻松干掉只突然冲出的僵尸后，鳄鱼掏出地图，对着透过头顶湖水的阳光，寻找逐日泉的方向。
李诚见状问道：“之前我就好奇，为什么逐日泉不在地图上标出来，而要我们进秘境后根据阳光的方向去找呢？”
“老弟是第一次进秘境，不了解倒也正常。”
大黑根解释说：“逐日泉不是一口普通的泉水，而是个活泉。”
“活的？”
鳄鱼点头肯定道：“传说中，上古有神人，不满太阳炙烤大地而追逐太阳，跑至十万大山间，因过于劳累停下歇息，汗水滴落在地，汇聚成泉。”
“此泉水中凝聚了神人的力量与执念，哪怕是死物，也会借助地下水道移动，在举父城中寻找靠近太阳的位置……”
李诚一拍手道：“我懂了，就像向日葵一样？”
“向日葵是啥？”
“呃，没事，你继续。”
“哦……总之，这逐日泉呀，不同季节，不同时辰，都会是不同位置，一定要进来找才稳妥。”
听完讲解，李诚不由得想起前世夸父逐日的传说。也许，所谓的神人，便也是夸父那般吧？
大黑根又补充说：“这只是传说而已，真真假假俺也不确定，毕竟那口泉的历史比这举父城还要古老……最早的举父们，便是饮过逐日泉后才灵智大开，学人类筑城的。”
两妖说着说着，来到一座小山下，面前有座阶梯直通山顶，只是每个台阶都有一人高。
“就是这儿了。”
作为妖怪，他们自然不用爬楼梯，各自飞身而上。
大概到两百米高度时，就能在阶梯两侧，看见一个又一个泳池大小的泉眼了——不过里面已经有不少妖怪正在泡澡。
李诚想起了，前世猕猴泡温泉的照片。
“外面都传说要饮下逐日泉的水，其实那样容易根基不稳，正确的方式就应该是在里面泡着。”
真好像温泉理疗一样啊。
李诚感叹着，发现山腰处的泉眼里都是些八品妖怪，到了上面才见到其他七品。
大黑根解释说：“这泉水乃是通过地下水道渗出来的，因其亲近太阳，越是靠上面的泉眼，力量越是浓厚……哈，俺看到同族了，狐狸老弟，俺先走一步！”
“多谢兄弟一路指导了。”
“哈哈哈，客气啦！”
与大黑根分别后，李诚继续往上飞。
既然越高处泉水质量越好，那为什么不选好的呢？
另一边，大黑根一头扎进挤满了鳄鱼的泉眼，惬意地在水里漂着。
过了会儿，旁边一只鳄妖不解地问：“跟你一起来的那只狐狸，怎么飞到顶上去了？”
大黑根一愣，方才意识到不对。
“坏了，忘了告诉狐狸老弟，山顶泉眼是给六品们留的了！”
李诚一路向上。
终于，在高处的一块突出平台上，找到了很合眼缘的泉眼。
逐日泉无色无味，但水体微微有些浑浊，热气蒸腾，和普通的温泉差不太多。
但当李诚探入一只脚后，立马感到有股庞大力量渗入到身体中，四肢百骸经脉齐开，没有丝毫滞涩的将这力量吸纳运转。
体内妖力也随之一点点变多……
好舒服……
李诚惬意地长吟一声，变回狐狸原形，在温泉水里肚皮向上，四爪朝天。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后，妖力增长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差不多把他推到七品巅峰了。
逐日泉，真是名不虚传啊……
头顶上忽然传来女声对话。
“您请看，此处便是逐日泉了。”
“这里怎么没人呢？”
“按惯例，最好的泉眼要留给诸位中三品大人的，底下的小妖怪自然都知道好歹……”
谁说的，那你是没见识，不认得我！
我就很不知好歹！
李诚吐槽归吐槽，却也意识到他来错地方了。
怪不得山顶这么空，原来都是给别人留的。
趁还没妖注意到自己，赶快溜吧……
可还没等李诚动身，面前却探出那牛奶般白嫩的脚尖，轻点水面。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被一双手抓住了后颈肉，按在了水里。
咕噜咕噜……
脑海中，传来陈友曦的神念对话：“小狐狸，你要是现在乱动被她们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哦~”
李诚意识到，六品们已经到了，而选择了自己这方泉眼的，正是陈友曦。
“咕噜噜，不是我想乱动，咕噜噜……”
不呼吸会憋死狐狸的啊！
陈友曦见状，又传话来道：“要不你变成鱼试试？”
“咕噜，我拒绝！”
“那，嘻嘻，有了……你快呼气出来，把身体变薄一点~”
这时，又有个女声传来：“陈妹妹~”
原来是鬼哭岭的六品，一只相貌妖艳的母乌鸦精。
她收起翅膀，直接降落到陈友曦所在的泉眼里，想要和这位使者大人打好关系。
这可苦了李诚。
意识到现在肯定跑不掉了，他便只能听陈友曦的建议，变化了一番体型。
六品乌鸦妖也看见了泉水里的白毛团子，疑惑道：“这是……”
陈友曦微笑着，将扁平化的李诚捞了起来，挂在脖子上。
浑身湿漉漉的李诚就这样与小妖女肌肤相亲，脑袋正好趴在锁骨的位置，鼻翼间尽是馨香，眼睛上下一转，可名状或不可名状之物，一览无余……
他也不想这样，但又不敢动。
陈友曦笑得更开心了，回答那乌鸦说：“这是我的毛巾~”

第九十二章 双标的快乐
沸珠跃明月，皎镜涵空天。气浮兰芳满，色涨桃花然。
泡温泉，多是一件美事。
如果不是被人挂在身上当浴巾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过李诚其实也没多大怨气，因为他发现，现在这状态……
嘿，还挺舒服的。
陈友曦的肩膀被泉水浸润后，细嫩软滑，温热柔香，少女还常在与乌鸦精聊天的间隙、假装无意地用纤细手指揉搓李诚的后颈和肚皮，让他有一种趴在高档真皮沙发上做spa的错觉。
嗯……只要抛弃羞耻心，这浴巾也不是不能当。
细细想来，他在妖女面前连童女都变过了，确实不需要太在意什么，也算是破窗效应的一种表现吧……
羞耻心这种东西，就留在朱重秀那里维持大哥形象就好了。
心态一变，他彻底放松，在妖女肩头软趴趴下来。
陈友曦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丝变化，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轻轻挠起狐狸的下巴。
惬意的时光持续了一个时辰。
乌鸦妖起身，对陈友曦道：“陈妹妹，该出发了。”
少女点点头，离开温泉，故意寻到一处僻静地，将已经快睡着了的小狐狸放下来，一捏耳朵。
“嘶！”
李诚恢复了精神。
他与陈友曦对视一眼，也不需说话，就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便大吸一口气，像个角蛙似的将肚皮重新撑起来，一溜烟钻到了山间石缝里。
未免误会，他不想被别的妖怪看见，还特意绕了小半圈，从背侧的悬崖往下走。
“哎呦！”
因为刚泡完温泉，脑袋有点晕乎乎，李诚没太看路，被绊了一下。
他爬起来一瞧，和一个龙头大眼瞪小眼。
“独孤姑娘？”
“李、李诚！”
意料之外的相见让一妖一狐都怔住了。
李诚退开两步，眨了眨眼，确定面前真是那条小青龙，疑惑地问：“独孤姑娘，你……怎么进了秘境了？”
鬼哭岭、乌龙涧和琉璃洞，外加几个闲散小势力……数来数去，鳌山王麾下也没有龙族啊！
独孤芷变回了人形，低下头，几次想要张口，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不过李诚也习惯这小龙女的沉默了，安心坐到一旁等待。
无论对方什么时候想说，他都认真倾听就好。
然而，一道飞来的黑影打破了寂静。
却是羽无法来到这边，对独孤芷道：“时候到了，准备出发了。”
说完，他用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瞄了眼李诚，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
李诚反问：“这位姑娘是你们鬼哭岭的人吗？”
“她是我们大王的义女。”羽无法随口答完，又转头对独孤芷粗暴喝道：“别浪费时间，快点！”
义女？
真要是正常的义女，你一个七品，敢这样和人家说话？
李诚也看向独孤芷，少女朝他无奈一笑，终于开口道：“你能这样关心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羽无法不耐烦地插嘴道：“不用和这狐狸说太多！”
“就算是义父亲至，也不会管这么宽。”独孤芷不咸不淡回了羽无法这么一句，方才变回龙形，腾空而起。
似乎是第一次被怼，羽无法愣了愣。
但见独孤芷已经听话出发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阴毒地剜了一眼李诚道：“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这孽种生是我们鬼哭岭的，死也是我们鬼哭岭的，和你这臭狐狸没关……”
砰！
“……啊！”
羽无法话没说完，李诚就变长右手，化作一个巨大拳头，直直打在了其脸颊上。
乌鸦妖被轰飞了四五米，方才调整过来，捂着脸，对李诚怒吼道：“臭狐狸，你干什么？”
“当然是打你咯~”
李诚啐了一口道：“刚才我就觉得你的背影和声音都很熟悉，原来，当初和齐勤交易的鸟人就是你啊！呵呵，你小子哪来的资格要我别管闲事？”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怎么血口喷妖？”
“我是不是血口喷妖不要紧，这姑娘是不是你们大王的义女也不要紧，反正咱俩有点私仇，哪怕之前没有，现在我打完你也有了，这不得解决一下？齐勤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小子可还欠着东西呢！”
李诚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大量符箓来。
理论上说，秘境内，各个势力的妖怪们是要保持和平的，但实际上，只要别弄出妖命，就不会有什么事——有鳌山王的保命符在，想弄出妖命也很不容易。
李诚刚才有注意到独孤芷的眼神，他隐隐意识到，小龙女背后的水可能比较深，不太好冒然插手。
所以他选择先揍羽无法一顿。
反正齐勤已经在狐狸奶奶那把该说的都说了，他现在就算闹事，回去后也有道理可讲！
只要不打死，就能往死里打！
羽无法那边，虽然一开始被打懵了，但眼见李诚决心挑衅，也呵呵冷笑。
“臭狐狸，别以为老子怕了你，正好，我也早就想教训你了，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门来，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两个妖怪在悬崖边对峙起来。
天边，还没飞远的独孤芷见状，担忧地望向李诚，想要插手，却发现有一团黑烟比她快得多。
“鳌山王有令，举父城内诸妖，需齐心协力完成任务，不可互相争斗！”
伴随着话语声，两股气劲分别击中了李诚和羽无法。
李诚被冲撞地身体不稳，向后跌倒，却发现那气劲此时竟然托了自己一下，几乎是轻轻将他放到了地上，半点伤都没受。
对面的羽无法嘛，就是另一回事了。
乌鸦妖被凌空打翻出七八个跟斗，狠狠撞在一旁的山崖上，等重新爬起来时，鼻青脸肿，满面鲜血。
此时，陈友曦方才出现在视野里，对二妖道：“念你们是初犯，我手下留情，若有第二次，可就不一样了！”
“多、多谢使者大人管教。”
羽无法不敢跟陈友曦顶嘴，而且他自忖，一个六品出了一招，只让自己流点血，确实算手下留情了，便心甘情愿地拱手服软。
然后他就看见了李诚……
不对啊！
明明我们俩一起挨的打啊！
那只臭狐狸怎么连点灰都没沾上？！

第九十三章 何为孽种
意识到陈友曦小小的双标了一下后，李诚立马假装乖巧，安静配合，不再挑衅。
羽无法有气没处撒，也只能闷声离开。
很快，六品们将泡完了逐日泉的七品们聚集起来，朝举父城中央的高塔前进。
那里的地下，便是埋葬了举父城历代先祖的墓穴，也是目标蛟龙的葬身之地。
李诚跟随在众妖当中，正好坠在胡文成身后，不过两只狐狸话不投机，简单客套了几句，就再没有对话。
因为队伍里最高也就是六品，所以陈友曦放心地借助神念，偷偷和他聊起了天。
李诚趁机询问：“你知道那跟在乌鸦们后边的龙女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独孤芷便站在羽无法身后，所以李诚相信陈友曦知道他指的是谁。
然而，他没想到，陈友曦知道的远比他要多得多。
只听妖女娇声一笑：“诚哥哥，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呢~好想看看柳姐姐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啊~”
“只是交朋友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放心，奴家不讨厌诚哥哥这一点，要不然，奴家又该怎么接近诚哥哥呢？”
“……说正事。”
“那可说来话长了，当初闹得还挺出名的……”
陈友曦顿了一顿，缓缓讲述：“诚哥哥可知，东海有座珊瑚宫？”
“听过，龙族是吧？”
李诚回忆起来，当初看报纸上的天榜时，那位逍遥山掌门的主要战绩，便是单挑时打断了珊瑚宫龙王的一根角。
“没错，珊瑚宫是当今世上第一的龙族势力。但五十年前，那里出了乱子……”
“原是有条九头蛇，与龙王的七孙女两情相悦，前往珊瑚宫提亲。龙王不许，斥骂一场后还要驱逐妖蛇，那妖蛇气极了，不知怎滴失心疯，竟直接跟龙王动起手来。”
“当然，结果自然是妖蛇被当场斩杀，龙王虽只受了小伤，却勃然大怒，不仅将妖蛇的亲戚们也杀了个一干二净，还将孙女软禁起来，哪怕……他孙女已经怀孕了。”
“龙王不希望留下妖蛇的种，施法术逼迫其孙女早产，生下三枚龙蛋，又命手下将蛋带走杀死。”
听到这里，李诚猜测道：“独孤芷便是那三条龙之一？”
“是的。珊瑚宫的老仆可怜七公主，禁不住其哀求，没有直接杀死龙蛋，只是将他们丢在海滩边，其中一枚被潮水卷走，机缘巧合下被人抚养长大，便是独孤芷了。”
“但龙王又是何等人物？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暴露后，龙王杀死老仆，又派人追杀独孤芷，顺手还把收养过独孤芷的人也灭了门……余下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她颠沛流离，约是两三年前逃到了十万大山，托庇于鬼哭岭中。”
陈友曦语调上扬，讽刺道：“好听了说是托庇，不好听，便只是控制而已。”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料来羽飞瀑一个小妖王，没胆子跟珊瑚宫对抗，应该是欺负独孤芷年幼力弱，巧言哄骗后，趁机用咒将其禁锢，偷偷藏了起来，以备今日之用吧。”
“用来为何？”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杀尸龙了~”陈友曦道：“你的小龙女再可怜，也是真龙后裔，实力还恰好没超过秘境限制，用来做那锁龙阵的核心，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尸龙一死，估计那羽飞瀑也就不愿再冒险藏着她了，到时候嘛……”
李诚抿起嘴唇，知晓了陈友曦的言外之意。
他思索片刻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我的诚哥哥哟，奴家可提醒你，珊瑚宫可是决心要铲除了她，凡是对她好的，最后都被牵连了，没什么好下场……”
这一瞬间，李诚又想起初遇的夜晚，龙女的那句话：“我什么也不是。”
……呵，笑话！
李诚长出一口气，平静道：“我还是想试试，只要足够隐秘，未尝不能成功。你只告诉我方法就行了，不用实际插手，免得、免得你也被牵连……嗯，这算是一个要求。”
“噗~哈哈哈~”
陈友曦似乎很开心，止不住笑好半天。
“你笑什么啊……”
“因为奴家喜欢这样的诚哥哥，奴家开心，便笑给你听咯~”
少女止住了笑，又轻声说：“放心，我早有准备，但……
这不能算一个要求！”
……
妖魔们来到了高塔前。
这里有一个足够进出航母的巨大入口，看得出来曾经有门，只是很久之前就被轰开了，只留下满地残骸。
众妖进入后，沿通道螺旋向下。
李诚抬起头，见通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举父城的历史。
从意外饮下逐日泉，到后来定居，再到与附近的人类部落接触，最终建起举父之城。
与外围简陋的石头房屋不同，这里的雕饰非常精美，看得出建造者很是用心。
只是越往下，雕刻的内容就越多战争与死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各方势力争抢逐日泉……甚至有一幅画，专门刻了个站在云上的人形存在，招来一场天雷，一下劈死了上百举父。
到后来，雕刻明显粗糙潦草了很多，估计举父们那时已然彻底衰落，找不出一个技艺精湛者了。
终于，路过了最后一段完全没有雕刻的光滑石壁，众妖来到底层。
面前是片既为广大的地下洞穴，放眼望不到边，四周能看出有大量人为改造，不少地方被填平，更多地方则垒起了石堆，粗略望去，有大有小少说上千个。
此处阴气比当初将军坡还重，以至于李诚都能看见自己呼出的哈气了。
众妖小心翼翼，步步深入。
按照情报，那蛟龙的尸体就应该在这巨大洞窟的尽头……
咦？
怎么没有？
几个七品妖怪飞身探查，回来报说：“周围也没找到！”
领头的乌鸦精闭眼感知，断定道：“死气淤积不散，应该就在这里……”
轰！
她话未说完，地面忽地裂开大缝，一条深灰色的干瘪长龙从中迅速钻出，一口咬向乌龙涧的六品鳄妖。
“蛟龙提前尸变了！”
被袭击的鳄妖立即反应过来，浑身麟甲闪过咒法黑光，又单爪掏出根狼牙棒，反手打向尸龙的鼻子。
那尸龙见招拆招，在半空猛地转向，又张开大口，吐出一股浓绿毒气笼罩了鳄妖，随后立马绕开他，去往别处。
“啊！”
鳄妖一时不察，毒气入体，连忙暗自运气，但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显然受了重创。
这尸龙一出场，便废了一位六品！
陈友曦见状，祭出法宝防御的同时，呼喊道：“结阵！”

第九十四章 最大的敬意就是赶尽杀绝
陈友曦话音未落，便从袖子里召出成千上万根红线，如潮水般铺开来，要缠住尸龙的尾巴。
尸龙立即躲避，不过因为地下终究不是天空，倒也没躲太远，仍旧被丝线追上，不得不施展法术，用风刃将其切断。
如此一来，众妖趁机调整好了位置——他们原本的站位就接近阵法排列，变换起来很迅速。
六品在外，七品在中，而独孤芷居于最内，瞬息之间，八卦锁龙阵已经布成！
此阵设计之初就考虑过缺人手时该怎么办，所以虽然六品鳄妖此时运功排毒不能参与，阵法依旧能运转无碍。
一时之间，妖气浓郁的红雾遍布了整个地下墓穴，而在雾中，无数闪着紫光的雷电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罩向尸龙。
尸龙意识到危险，朝外飞离，陈友曦却立马堵上来，她再度放出的红线上，竟然也缠满了那紫光雷蛇。
“吼！”
尸龙这回没反应过来，被带电的红线扫到了脖子，惨叫一声，动作僵住了片刻。
紧接着，八卦锁龙阵又是一变，墓穴地面上浮现出十数根人腰粗的黑色铁链，缠住了尸龙的四肢和头尾，渐渐收紧，试图将其拉到地面上。
眼看任务似乎要完成了，众妖稍稍松了口气。
便在此时，尸龙四爪虚握，力气陡增数倍，竟然拖着铁链缓缓升起。同时他大张龙口，吐出风火雷烟，袭扰四周。
陈友曦和乌鸦精赶忙飞至，各自祭出防御法宝，将攻击全挡下来。
同时，众妖见状也加大了妖力输出。阵法核心处的独孤芷直接变回龙形，独属于她的异种妖力荡漾开来，在地下墓穴中分外醒目。
那尸龙瞪大眼睛，注视着独孤芷，好一会儿后，终于力竭，被锁链彻底拖拽到地面上。
“哈！”
此刻，六品鳄妖吐出一口浊气，稍稍缓过劲来，掏出一把两人高的锯齿刀，走到尸龙跟前道：“竟叫爷爷我丢了脸面，看我不……”
“吼！”
眼见刀刃加身，尸龙不但没有躲，反而主动将脖子迎了过去。
刹那间，脖颈处龙鳞劈裂，大量腥臭黑血喷出，洒了鳄妖满身。
黑血极具腐蚀性，在鳄妖身上滋滋冒烟，直接将厚实的麟甲烧成了筛子，疼的他惨叫连连，远远跑开。
紧接着，尸龙七窍也流出黑血，肚子急剧膨胀，最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炸了开来。
因为都看见了刚刚黑血喷妖的场面，众妖此时下意识后退躲避。
然而从尸龙肚子里出来的，却不是什么脏污之物，而是一只晶莹剔透的丈许小龙！
陈友曦一时愣住，随后若有所思道：“金蝉脱销？不，不对……是化死为生！”
“果然，能摸到上三品门槛的老怪物，就算死了也不简单！”
“妹妹快别笑了，过来帮忙！”
这小龙飞出来后，力量和防御变弱了，速度却快了很多，在阵中窜来窜去，竟屡屡偷袭七品妖怪得手，甚至还给六品的母乌鸦精抽冷子来了一下，让其狼狈不已，赶忙求助于陈友曦。
小龙乱窜时，不少七品也想招架，但他们的法术打过去后，却如撞上礁石的浪花般毫无作用。个别躲闪不及的，甚至被同伴的法术糊了脸，浑身焦黑倒在了一旁。
很快，小龙逼近了羽无法。
羽无法心下恐惧，完全不敢拦挡，慌乱中，竟掏出令牌，喝令身后的独孤芷道：“你拦住他！”
独孤芷眉头紧皱，很是抗拒，然而尾巴处铁链再度发烫，她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飞身上前。
恰在此时，小龙目光一凝，浑身的气势陡然高涨，迅速朝独孤芷冲过去！
打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独孤芷！
众妖目睹了这一幕，却也难以援手，因为大阵已经实质上被破，普通七品对小龙造不成伤害，而鬼哭岭和琉璃洞的两个六品被落下太远，虽然嘴里大喊着：“尔敢！”，气势足了，身体却来不及靠近。
角落里，胡文成倒是能出手，耳边的声音却提醒他说：“不急，那尸龙脱壳得太鲁莽，必然后劲不足，逃不掉的。再说了，那个玄煞教的还没出底牌呢！”
“那她愣着干什么？”
“她不是愣，是临场顿悟了，天赋异禀啊……”
有鉴于此，胡文成没有冲上去。
但他却见身边有人冲了上去，眯眼认清是谁后，先惊讶后嘲讽道：“为什么……难不成是贪图那龙女的美色？不自量力。”
这妖便是李诚。
他与群妖逆向，化作飞鹰，拦在小龙身前，接着毫不留手，袖中暗扣玉簪，又召出四枚流萤小剑，个个附着了柳诗诗的剑气，环绕四周。
那小龙见了李诚，本以为又只是个普通七品，正想随便施些法术轰走。然而玉簪与飞剑齐现后，他立马心有所感，愣生生停了下来，不敢冒进。
刹那间，几个六品便赶至近前。
小龙可惜得长吟一声，不得不放弃，转朝地下墓穴的出口飞去。
七品的众妖也颇为讶异。
虽然只是一瞬，但李诚确实将小龙吓退了，让他们难以理解，同时心底不由得更高看李诚一眼。
这狐狸，确实不简单。
不过很快，他们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那条小龙身上。
只见小龙凭借速度，马上就要逃出生天时，那曼妙倩影鬼魅般的出现，拦住了通路。
“前辈~”
与之前不同，陈友曦恭敬地执弟子礼道：“晚辈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面对魔教圣女，小龙不敢托大，迟疑片刻，甩尾巴指了指自己巨大的尸身。
他今天头一次开口，语调沧桑，声线却稚嫩：“唉，汝等所求，那躯壳里都有，汝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当然是因为……晚辈尊敬您啦。”
陈友曦看着小龙的身体，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赞叹，笑吟吟道：“以您这手本领，若真逃了去，只怕不日便修为大进，到时我们就都要夜不能寐了，所以……”
“晚辈斗胆，还是请前辈您，死在这里吧~”

第九十五章 小狐狸被“恶龙”拐跑咯
陈友曦还没说完，小龙便口含毒雾，迅速逼近。
然而在妖女看来，这小龙出生仓促，属于后劲不足的早产儿，此时气势已泄，不足为惧。
因此她不慌不忙，直到仅有三米远时，才抓住最佳距离，果断放出熊熊燃烧的黑色火蛇，不但将毒雾烧的一干二净，还趁势咬向小龙的心口。
小龙躲闪不及，大片龙鳞被烧得乌黑，心知不敌，连忙后退。
此刻，蓝香主和母乌鸦也纷纷杀到，与陈友曦一起，围攻这条小龙，牢牢占据了上风。
远处一众七品插不上手，便各自布防，旁观学习高手对战。
李诚有些惊讶地发现，陈友曦的实力似乎比当初对峙柳诗诗时强了不少，至少那条黑火蛇更栩栩如生，气势汹汹了。
不光是他，几个六品在围攻小龙的同时也都暗自思考，发现若是换成自己，也决计接不下陈友曦这一击，纷纷感叹陈不愧是大教圣女，大家虽然都是六品，但实力上却天差地别。
不消一刻钟，小龙便被彻底压制住，眼看要命丧当场时，忽地原地旋转，刮起一阵怪风来，将六品们都吹了开去。
陈友曦大概猜到了什么，微笑站定，不再紧逼。
得了空隙，小龙仰天长叹：“枉我等待千年，终还是这般下场，真是憋屈……”
“世事无常，前辈倒无需太过挂怀~”
“哼，汝是赢家，又得了领悟，自然说得轻松！”小龙瞪了陈友曦一眼，然后竟落在地上，盘起身子，沉声道：“吾今天虽必死无疑，却也不能任尔等宰割！”
说完，他看了独孤芷一眼，大笑几声，主动混乱内息，身体膨胀，终于砰的一声，当场自爆！
两个六品妖怪正打算稍稍退后，免得被最后一招波及到，却忽然注意到，在漫天碎肉中，竟有一股交融生死的浑厚妖力，直飞向独孤芷的方向。
妖怪们瞬间意识到，这是对他们极有好处的东西！
“都让开！”
母乌鸦反应最快，飞身就要抢，蓝香主稍晚了一些，紧跟其后，之前两次受伤的鳄妖却因为在后面疗伤，离得太远追之不及，急得直跺脚。
但最快的还是陈友曦，她看准方向，施展袖里乾坤之术，不贪多，只吸了约五分之一的妖力收归己身。
剩下五分之四的妖力，还是击中了正发呆的独孤芷。
小龙女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觉有股浑厚却柔和的力量包裹全身，从每个毛孔渗入体内，身体也随之发热，麻痒难耐，甚至能隐隐听见骨骼移位的咔咔声。
还没等她缓过劲，母乌鸦就来至近前，直接命令道：“快吐出来！”
独孤芷强忍住身体不适，不解问：“吐、吐什么……”
母乌鸦见状，观察一番，冷声道：“竟然彻底融入了……那就只能杀了你，再取出来了！”
“等等！”
羽无法来到近前，出言阻止：“我们应把她带回给大王，再作分配！”
“哼！小子，你仗着大王宠信，竟然敢拦我？”
“非是我无礼，可若是大王知道你想独吞……”
眼看两只乌鸦在面前争吵起来，独孤芷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明明，明明也不算出乎意料，为什么就是想笑呢？
她轻声道：“如果，我不想交呢？”
“呵。”
羽无法冷笑一声，随口回道：“这可由不得你！你这孽种本就不该出生！能活到今天，应该感恩我们大王宽厚仁爱……”
独孤芷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曾经收养自己的一家人，被龙王手下杀害的场面……
是啊，也许我就不该活着……
可我已经出生了啊……
我想活啊！
那赤足妖女问出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独孤芷睁开了眼。
虽然不清楚体内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貌似能用！
她变回龙形，深吸口气，曲颈蓄力，然后全力一吐！
一道炙热的青色烈焰从龙口中喷涌而出，正面击中了正和羽无法争论的母乌鸦，对方惨叫一声，坠落地面。
旁边的羽无法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这孽种龙女一向逆来顺受，沉默听话，别说还手了，连回嘴都少。
她……竟然真的反抗了？
羽无法果断拿出令牌，激发独孤芷尾巴上的铁链法咒，又招呼其余族人帮忙，打算围殴独孤芷。
本来这次秘境探索，鬼哭岭就妖多势众，此刻一招呼，立马又飞起来六个七品，将龙女团团围在中心。
其余各势力的妖怪们等在下面，一时间倒也没插手之意。
胡文成更是听见耳边传来指导：“一会儿那龙死了，你趁机也捞取点尸龙遗产，对以后的修炼大有帮助。”
“好……咦？”
胡文成刚回完前辈，就见到李诚又驾起彩云，飞到天上。
“这家伙，怎么总是有惊人之举……”
有鉴于前例，他倒不敢再讽刺李诚什么，只是默默观察。
李诚飞起来时，自然也被羽无法看见，后者派了两个同伴过来拦阻，又大吼道：“臭狐狸，这是我们鬼哭岭的内部事宜，你要是再敢插手，事后我们没完！”
他是将李诚当成来抢好处的了。
李诚缓缓逼近，却也找不到插手的好机会，同时余光打量四周，发现蓝香主的眼神里也隐隐有支持之色。
在场的妖怪，哪有不贪婪的呢？
只是在场的乌鸦太多，那龙女也确实是鬼哭岭的，他们一时找不到借口插手罢了。
若是李诚能搅浑鬼哭岭的水，他们也想分一杯羹呢！
眼看对峙局面即将绷不住时，独孤芷忽然从怀里掏出张金光闪闪的特殊符箓。
周围有识货的惊讶道：“十方挪移符？！那种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
挪移符？是啥？
基础不好的李诚还没明白，就见羽无法和其他七品乌鸦们全都大惊失色，齐齐朝独孤芷攻了过去。
李诚见状，也顾不上迟疑，正要上前搅混水时，独孤芷却已经激发了那张符箓。
耳边咔嚓一声脆响。
眼前万物，都仿佛像碎玻璃倒映出的镜像一般扭曲了。
接着，以符箓为中心，一个湛蓝色的漩涡由小变大，疯狂吸收左近事物。
最先是独孤芷，随后是羽无法等七品乌鸦，李诚虽离得较远，却也抵抗不及，被吸了进去。
一切结束时，空中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如此展开，令众妖一时都说不出话。
事实上，就连陈友曦，也不由得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不是说了要他离远些吗？这下可好，一块给移走了！完了完了，弄巧成拙了……”

第九十六章 到了下个女人的回合
李诚被吸入漩涡后，眼前一黑，又体会到当初被传进秘境时的恶心感，烈度上还加了倍，令他很是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
他感到一切结束，睁开眼，环顾四周。
脚下是个小岛，周围尽是湖水，岸边有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摇曳，抬眼望去，更远处隐隐有青山的影子，不高，藏在薄雾中看不太清。
显然，此处已并非举父城，甚至都不是十万大山了。
李诚思索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嘤咛。
他谨慎地拨开芦苇，探头查看，却见脚下出现了一条青色尾巴。
“独孤姑娘？”
“李、李诚？”
尾巴立时缩了回去，原地走出位少女来，正是独孤芷。
因为被乌鸦们围攻过的原因，她脸色苍白，身上也有不少刚止血的伤痕。
李诚见状，忙取出两粒疗伤的丹药递过去。
此情此景，独孤芷也没推辞，咽下丹药，盘坐运功，一刻钟后脸色缓和，方才开口道：“多谢。”
“不客气。”
“我连累你了，一起到这里……”
“无妨。”李诚摆摆手说：“那大挪移符是陈友曦给的吧？她将事情跟我说了，不过当时局势紧迫，她说的不详细……独孤姑娘，可否再跟我细讲这来龙去脉？”
独孤芷知道李诚和陈友曦有关系，当下也不惊讶，点了点头，用一贯的简略语句叙述起来。
来历方面和陈友曦版差不多，重点是她与陈相见后的事。
原来，初见后，陈友曦凭借本专业的丰富实践经验，一眼看出独孤芷被鬼哭岭下了血锁咒，并给出了具体的逃亡之法。
所谓血锁咒，乃是以血液为凭，遥控他人的一种阴邪法术。一旦施展成功，被控者若想反抗或解咒，施咒者便能相隔千里令其血液沸腾，一命呜呼。
而小妖女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简单。
相隔千里取人性命是吧？
那我就把人送到五千里之外再解咒！
十方挪移符说白了，就是个大传送术，本是陈友曦的保命法宝之一，被她毫不犹豫送了出来，帮助独孤芷来到这里。
不过由于秘境封印的干扰，传送目的地实际上不能控制，只知道这里距十万大山少说五千里，但是东南西北哪边就不清楚了。
最后，独孤芷补充说：“陈友曦除了教给我破咒之法外，还让我解咒后可以向大乾西北走，那里距东海万里之遥，珊瑚宫追不到十万大山，自然也追不到西北大漠。”
“原来如此，她倒是想得周到。”
李诚夸完，却又不得自嘲一笑。
陈友曦再周到，怕也没算到这大挪移符会把他也扯进来吧？
他看了眼储物袋，里面装满了尸龙打斗时留下的鳞片、血液和一只偷来的眼珠——这些都是陈友曦之前嘱咐，要他趁众妖不注意时，用变化术偷偷收集的，算是秘境中多吃多占的小花招，此刻却也给不出去了。
啧，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诚问独孤芷道：“陈友曦如此帮你，可是要你答应她什么了吗？”
“……她不让我告诉你。”
呃……
这妖女又在想什么……
李诚挠了挠头，又问：“那你已经解咒了吗？”
“嗯。”
独孤芷变出尾巴给李诚看，上面已经没有锁链了。
“那好，接下来咱们找个地方，等你养好伤……”
“等等。”
独孤芷忽然打断了李诚，低下头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你再跟我一起，会被连累的……”
“我拒绝。”
李诚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都已经被你拐到这里了，还不如好人做到底，送龙送到西呢！何况我别的不说，唯独变化与隐匿上很有自信，要是真想藏，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找到我。你想牵连我，恐怕还不够格呢。”
除此以外，李诚自忖，十万大山那边的妖怪，恐怕都觉得他跟羽无法一样，是贪图尸龙遗留的妖力才搅混水的，不会认为他和独孤芷有关系。
既如此，只要他隐秘的将独孤芷送去大漠，那珊瑚宫又能发现什么呢？
龙王听起来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否则就不会被逍遥山掌门劈断角，也不会放任独孤芷在十万大山里活到现在了。
独孤芷见李诚坚持，又回想起之前在地下墓穴时，李诚两次帮助自己，脸蛋不由得羞红起来。
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李诚，我、我要怎样报答你？”
“报答？不需要。”
李诚想都没想，回答的非常随意。
不需要……
为什么会不需要……
独孤芷望着李诚的侧脸，眼神复杂得好像一篇文献综述，许久说不出话来。
李诚这边，见小龙女不再赶他走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腰间的镜子上。
他还有很多事想要问陈友曦呢！
比如：
这挪移符到底把他传哪了？
那尸龙自爆后放出的妖力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你这妖女要帮助独孤芷？所求为何？
然而无论怎样摆弄，腰间的镜子都毫无反应……
啊这，发生什么事了？
想一想，那血咒有距离限制，这镜子不会也有吧？
坏了，小百科失联了！
眼见叫不到场外援助，李诚回过头对独孤芷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无人荒滩，显然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独孤芷没有意见，两人正想离开时，视野尽头慢慢划来一艘十来米的木船。
李诚打眼望去，没见到有散逸的妖气灵气，便原地蹦跳，招手大喊道：“船家！请帮帮忙！”
那船上有人看见了李诚和独孤芷，打量半天，觉得一对儿俊男美女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这才控制木船靠近小岛。
很快，长木板搭在岸边，李诚和独孤芷登上了船。
李诚见甲板上有五六个人，其中有个五十来岁，身材微胖的锦衣男子，站在中间，似是能话事的。
只听那男人问道：“这位公子不像是渔家出身，缘何流落此地？”
李诚装出狼狈相，拱手回答：“在下姓李名诚，她是我表妹李芷，我们不幸遭了水匪，被踢下了船，所以才……”
有一说一，因为不知这里是何处，李诚自忖这番话其实漏洞不小。
万一这附近没水匪呢？
所以他说完后，还暗自准备好了迷魂术。
然而那男人思索片刻，却干脆点头道：“既如此，你们且跟我返回镇上就是。”

第九十七章 谁是鸳鸯啊！
咦？
见男人如此好说话，李诚有些惊讶。
他又仔细探查一番，没瞧出异常，觉得一船凡人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便还是拜谢过，带独孤芷去往船舱内歇息。
接着有船夫递上热水和馒头，李诚趁机用了迷魂术，套了点话出来。
原来此处乃是大乾的江东省、碧澄湖的湖面上。那男人则是临近镇上的董员外，家里有田也有商铺，今天是外出采购染料，才包船过湖的。
与此同时，甲板上，一个年轻船夫很是不解，正跟老船夫聊到李诚。
“那两人一看就是说谎，女的那么漂亮，若真遇见水匪，怎可能幸免？董员外为何轻易就信了……”
“小子，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董老爷可不同别的老爷。”
老船夫见怪不怪道：“他年轻时虽也是飞扬跋扈，但后来有次家中走水，他几乎丧命，幸被一道士给救下。传闻，那道士说他此生还有血光之灾，要每年做十件好事才能幸免，从此后，他收敛性子，乐善好施，一坚持就是二十年。”
“那对男女长得不像一家，却孤零零在这野外，八成跟戏文里唱的一样，是对苦命鸳鸯，私奔时没选好路，陷在这儿了。若无人帮，不是冻死也会被家人捉回去打死。董老爷行善积德，哪怕知道他们说谎，肯定也要帮上一帮的。”
年轻船夫明白过来，若有所思道：“这老头竟是个好人啊，哎，那你说我要是在他面前假装……”
“好啊，这话是可以说的吗？你小子少去赌坊耍钱，不比什么都强！”
……
李诚和独孤芷坐了会儿，就见董员外也下到船舱里。
老员外笑呵呵的，嘘寒问暖，却不问李诚究竟是哪里人，又为何来碧澄湖，让李诚多少有点奇怪。
不过闲聊天嘛，敷衍敷衍即可。
李诚将凤阴县用过的人设端出来炒冷饭，又把从陈友曦那里听来的奇闻轶事当自己的经历一说，两相结合，很是唬人，直接勾起了董员外的兴致，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好似成了忘年交。
等到天色渐暗时，船停在了一座小镇的码头边。
江东省的气候温暖湿润，这镇子看着也秀气，白墙黛瓦似都被水墨浸染过，颇有韵味。
李诚本打算辞别了董员外，找处客栈来住，谁知偷偷看了眼储物袋，发现里面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他的两个储物袋本来就都不大，做进秘境前的准备时，为了装丹药符箓，外加为了腾地方完成陈友曦的任务，便将银子衣服之类的东西都留在洞府了。
毕竟十万大山也不怎么用银钱，谁承想自己竟然跑到江东了呢？
“李公子。”
董员外本没走远，见李诚面露难色，热情地折返回来说：“如今天色已晚，李公子与令妹初来乍到，怕也不易找到客栈空房……
实不相瞒，老夫的宅院离此不远，又素来喜欢结交往来豪杰，公子谈吐不凡，非常人也，如若不嫌弃，请来老夫家暂住几晚。”
有一说一，这时候，李诚多少有点怀疑，这董员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毕竟他穿越以来，遇见的土财主不说都人美心善吧，至少也个个人面兽心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才是妖啊！
还是在凶名赫赫的十万大山里进修过的“高级”妖怪！
倘若这员外真只是好客之人，那自然一切好说，若有坏心思，比如见色起意什么的，那相当于是踢到铁板、引狐入室，他可以顺手为民除害~
他又想问独孤芷的意见，发现小龙女啥意见也没有，便向董员外点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董员外和几个家丁，领着一狐一龙，沿青石路走向镇子内。
转过几条街巷，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宅子，还没等众人进门时，喊叫声却先传了过来。
“虎儿，听娘的话，你快下来！”
“我不下，大侠们都是要飞檐走壁的！”
李诚仔细瞧去，见院落的屋顶上，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踩着瓦片蹦跳，下面，两个丫鬟和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满脸担忧。
好家伙，熊孩子上房揭瓦了！
董员外瞪大了眼，直冲进院子里，对那小孩吼道：“臭小子，我才出去半天，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我……”
小孩见董员外要找棍子，连忙大喊道：“爹，您不是一直说好男儿要志在四方吗？我现在不练本事，以后怎么走四方、当大侠呢……哎呦！”
“喵！”
一只猫忽然从临近树杈子跳到了瓦片上，将正说话的小孩吓了一跳，从墙上摔下来。
“小心！”
“虎儿！”
说时迟那时快，李诚大踏步向前，越过反应不及的丫鬟，一把拽住了小男孩的衣领和裤子，顺势一甩，让他站稳到地面上。
众人都愣了愣，他们没想到李诚看着羸弱，实际上却如此灵巧。
“虎儿……”
那妇人赶忙上前，将小孩一把抱在怀里。
董员外更是朝李诚行礼道：“多谢公子眼疾手快，救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员外无须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诚客气完，见小孩正瞪着自己，犹自嘴硬：“我不用这小白脸救，也能安然无恙的！”
妇人连忙教训：“虎儿，不得无礼……”
听董员外介绍，那妇人是他妻子，原姓张，可叫董张氏，孩子则名叫董海，乳名虎儿——看岁数，董员外算是老来得子，这董海顽劣些倒也不奇怪了。
反正李诚没兴趣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而且他在孤儿院长大，小时不懂事，上房顶的事没少干，便是往粪坑里扔鞭炮，也是跟着孩子王试过一次的。
咳咳，后果很惨烈，乖孩子不要学。
他与董员外的家人们一一见完礼，又跟着位家丁走向客房。
大门一开，李诚微微一愣。
房里只有一张木床！
他看向家丁，疑惑问：“我和妹妹是两个人，睡一张床的话……”
那家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轻声道：“这位公子请放心，我们家老爷向来心善，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
等会儿，啥叫棒打鸳鸯？
一只狐狸一条龙，哪个是鸳鸯了？

第九十八章 中式霸凌，但是三无是攻
眼见那家丁一脸“我懂~”的表情，李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帮家伙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他回头看向独孤芷，希望小龙女和他一起澄清下，却发现后者已经进了屋，躺在床上，貌似对柔软的被褥很是满意。
嗯，联想到她之前一直住在只有淤泥和石头的寒潭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独孤芷见李诚望向自己，还以为是问感想，点头回答：“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呃，你不觉得我们住一屋，有什么不对吗？”
“有吗？”
李诚不知道，独孤芷除了刚出生那段时间有人扶养外，之后便一直是颠沛流离的状态，虽然很幸运长大了，但其实一直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
换句话说，小龙女其实也是个小文盲。
和她广阔的知识盲区相比，缺乏男女意识什么的，根本不叫事，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李诚骑了。
并且，如果单纯从妖怪的角度说，一只狐狸和一条龙，晚上在一个“洞穴”里挤一挤，也不算什么。
总之，李诚寻找盟友的计划失败了。
他转过头想继续跟家丁说，却见后者连连摆手道：“得嘞，小人不打扰您二位咯~”
说完人就溜了。
啊这……
罢了，只要问心无愧，倒也没什么。
他也曾和朱重秀在一辆马车上过夜，不也没事吗？
不过现在还没到问心的时候，一狐一龙只在房中稍稍坐了两刻钟，便有家丁来敲门。
“老爷请二位贵客用膳。”
对比飞云庄，董家不算大，两人跟着家丁，很快就来到一处厅堂，里面有张八仙桌，董家三口已然入席——这世界貌似没有男女分桌的说法。
李诚和独孤芷坐另一边，他看了眼桌上的菜，有鱼有肉，显然董员外没有丝毫吝啬。
把酒言欢几句后，众人却都被独孤芷吓了一跳。
小孩董海更是直接问道：“这位姐姐，你吃鱼……为什么整条吞？不吐刺吗？”
“虎儿！”
被全桌人注视后，独孤芷再无知，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合情理的事。
幸好，作为表情管理大师，她面不改色的放下筷子，轻声道：“李诚，我不舒服，想回屋歇息。”
这话颇为生硬，但董员外毫不在意，乐呵呵道：“弟妹且去，若有需要，吩咐家丁便是。”
独孤芷走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在院中闲逛，努力回想普通人类生活时应该怎么做。
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在野外和妖怪们混久了，有些习惯丢失了而已。
大约一刻钟后，挺着大肚子的董张氏也下了桌，从一旁走来，对独孤芷微笑说：“李姑娘可是有心事？”
“嗯？嗯……”
独孤芷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我就说有点怪呢，若是顺顺利利，你也不会直呼李公子的名讳了。”
直呼名讳？
他名字是李诚，我就叫他李诚，这有什么问题吗？
独孤芷不解地问：“那应该怎么称呼？”
妇人捂嘴轻笑：“要看你们走到哪一步了，若是已经私定终身，叫相公也未尝不可。”
“相公吗……”
独孤芷将这两字记下，随后问董张氏：“什么样的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呢？”
董张氏见少女说得真诚，便拉着她的手，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耐心道：“且和姐姐我具体说说。”
“就是……他不怕被我牵连，为我弹琴，又数次救我性命……还有，我有时靠近他，会脸红心跳……”
“傻丫头，这便是两情相悦啊！若非如此，你们又怎会私奔呢？”
独孤芷没理会什么叫私奔，但记住了两情相悦这个词。
她思索片刻，又追问道：“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可我给他好东西，他又不要，我该怎么做？”
董张氏没太明白，但她平日里听戏，里面都讲得是穷小子和富家女私奔，便猜测是独孤芷曾经给了李诚钱，李诚没要。
于是她回答说：“既然是救命之恩，又是两情相悦，那自不能用黄白之物来衡量，料来，也只能是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
独孤芷站起来，在院中踱步。
她忽然又想起陈友曦曾说过的话。
“你这样腼腆，是勾不到那狐狸的……那狐狸喜欢被动……直接欺负他……”
恩……
酒过三巡，纵使董员外想继续聊天，李诚也还是委婉推辞了。
离了宴席，他稍稍压制醉意，打算看看独孤芷。
若是小龙女因为刚刚席上的事懊恼，他也好去安慰。
打开卧房的门，见里面没点灯，一片漆黑。
幸好身为七品妖怪，李诚眼神极好，马上见到小龙女一动不动，呆呆坐在床头。
嗯，看着就很自闭，很像她的作风。
李诚走上前，正打算找个话头聊几句时，独孤芷忽然转身，双手分别擒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床上一扣！
扑通一声，便成了龙上狐下之姿势。
李诚有些懵，下意识想反抗，然后他就悲哀的发现，力气不够！
想来也是，独孤芷身具真龙与九头蛇的血脉，纯论力量，比黑虎寨那位铁基生物还要大，怎么可能是狐狸这种娇小妖怪能比得了的？
李诚又不敢施展法术，一来怕伤了独孤芷，二来怕惊动董员外一家，便不再挣扎，嘴上劝说道：“独孤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从我身上下来！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独孤芷静静注视着李诚，轻声问：“不喜欢吗？”
“哈？我肯定不喜欢啊！”
“我懂了，那我再用力点……”
等会！
恶龙，你懂什么了！谁教你这些的？！
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不应该乖乖听话，从我身上下来吗？再用力点是什么意思？！
然而独孤芷不理会李诚的吐槽，只是身子继续往下压。
月光掩映，一龙一狐在床上面对面。
少女细嫩的肌肤近在眼前，馨香温热的吐息吹拂着李诚的面庞，更有几根乌黑柔顺的发丝垂落下来，挂在了他的嘴角。
不行，这样下去要坏事。
李诚猛地吸了一口气，噗的一声响！
原地变回了白毛小狐狸！

第九十九章 龙性本啥？
李诚想得很简单。
我变成狐狸身，你总没辙了吧？
历来亲近他的女人，在他开启白团子形态后，都只想RUA他，不想干别的了。
被RUA总比被那啥好。
另一方面，这也是他给自己上的一道锁。
实话实说，独孤芷条件不差，而且原本逆来顺受的伪三无，突然一言不合扑上来，给了李诚极大的反差冲击，确实是让他身体有了反应，心里微微刺挠。
可是，根据他对独孤芷精神状态的了解，他断定这小龙女铁定是有哪里想岔了。
虽然行为上是他被“欺负”，但心理上，他要是真下手了，却又有一种“欺负”傻子的负罪感。
所以变成狐狸，也是他在自律。
但李诚很快发现，他失算了。
他忘记了一点，以前的女人们，说到底都是人，就连他本身，从三观上讲也更接近人。
独孤芷可不是。
从生理，到观念，她都是比李诚还要纯粹的妖龙。
而龙也好，九头蛇也好，在本性的某方面上，都比普通妖怪还要极端。
少女并没有停下动作。
她轻轻将鼻尖探入到白毛团子里，面色更红，呼吸更急促，眼神渐渐迷离。
“相公，原来你喜欢这样……”
哈？
“我不介意。”
独孤芷话音未落，忽然身躯变回龙形——但她总算还留有一丝理智，刻意缩小了身长，大约只有四米多，否则定会撑破这房子。
小龙女直接缠住了李诚。
在龙蛇之属的妖怪里，缠这个动作，是有特殊意义的……
“等等！”
李诚连忙叫停了独孤芷，在床上变回人形。
不变不行，实在太怪了！
太怪了！
得去看医生的那种！
独孤芷歪着头，愣愣看着他，然后也变回了人形。
“……你先别急，咱俩说道说道。”
李诚趁机使用嘴遁：“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这一出？”
“你无条件对我好，我也想无条件对你好，我想……以身相许。”
“对人好还有许多别的方法！”
“可我……没有别的东西了。”
独孤芷凄然一笑，不再理会李诚，再度贴近过来。
小狐狸被压倒在床上，双眼也不由得迷离起来。
他的内心中，也渐渐涌起一股冲动。
不行，还是再君子一下。
“……独孤姑娘，我听你叫我相公，你真的懂这个词的含义吗？”
“李诚，我是无知，不是傻子。”
独孤芷忽然停下动作，直视着李诚的双眼道：“我是认真的。”
她的语调……很郑重。
但更纯粹。
“如果你真不喜欢……那就攻击我，我自会退开，不再来烦你。”
这一瞬间，李诚有种直觉。
哪怕他毫无理由就让独孤芷去死，这小龙女怕是连迟疑也不会有，立马照做。
他的内心纠结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罢了。
负责就是。
他放松下来，不再反抗。
独孤芷再度微笑，慢慢靠近。
然后……
呃，就这？
好半天过去，李诚睁开眼，发现独孤芷只是抱着他，嘴角微翘，无声傻笑，没再做别的。
“独孤姑娘……”
“嗯？”
“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
“把身体给你，不就是互相抱着吗？嗯……你还可以让我帮你干活，打猎，不用付灵石……”
“……”
怎么说的跟契约奴隶一样？
你还说你懂，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懂哦！
“哈哈哈哈哈！”
李诚大笑起来：“傻丫头，你还没准备好啊……”
独孤芷眉头微皱，小嘴一撅，忽地起身，再度把李诚压在身下，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藏了一丝羞恼和命令的意味。
“……教我。”
“噗。”
李诚先是点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接着猛一用力，将独孤芷反压了下来。
这一回，是狐狸居上。
“想学啊，可以，我教你~不过……得换个姿势。”
“你、你喜欢就好。”
李诚微笑着，轻柔地说：“如果你想停下，任何时候，都要告诉我，我就会停下。”
“嗯……”
然后嘛……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
这一夜，独孤芷没有喊停。
天明，雄鸡报晓。
独孤芷还是没有喊停。
“停！”
李诚受不了了。
“唔……”
独孤芷小脸鼓鼓的，似乎不太满意，但还是很听话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诚也想爬起来。
但失败了。
他已经是一只动弹不得的白毛团子了。
“阿芷……帮我讨杯水来。”
“好。”
见小龙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李诚赶忙取出一枚丹药吞下，坐起来运功。
稍稍回了口气，他感到体内又多了股力量。
与柳诗诗那纯粹的剑气不同，这股力量非常驳杂混沌，有时让他觉得衰朽阴冷，有时却显出勃勃生机。
茅盾文学了属于是。
这股力量是什么属性，要怎么用，李诚还不清楚，但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了一点。
他下床穿好衣服，又把被褥铺好，摆出一副“已经结束了，不能继续了”的样子。
没办法，恶龙，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到独孤芷端水回来后，见李诚穿戴整齐，也就没提出要睡回笼觉。
很快，董府的家丁便来叫两人吃早饭。
之后李诚去和董员外喝茶聊天，而独孤芷则假装羞涩，独自留在屋内运功疗伤。
也不知是小龙女有种族天赋，还是那股奇怪妖力的作用，她的伤势恢复速度极快，预计今天晚上就能痊愈。
那时，他们也就可以辞别董员外，踏上西行之路了。
到下午，李诚决定去镇上转转，顺便补充一下储物袋里的常用物资。
可以的话，讲两段书，收点银钱。
不过还没等他找到酒楼，却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狂奔到了村口。
周围有认识的镇民忙问：“徐老头，你怎么了？老王又去哪了？”
“有老虎，山上来老虎了！老王逃命时跑岔了路，八成被拖走了……”
一听出了事，很快就有人找到县衙，随后捕头召集了十来个猎户，披上兽皮，拿好弓箭和铁叉，打算上山猎虎。
看得出，这镇子不是第一次闹大虫了，应对的非常熟练且专业。
李诚犹豫着要不要也去看看时，却见有个眼熟的小毛头，正鬼鬼祟祟跟在猎户们身后……
啊这……
熊孩子填什么乱啊！
他大步上前，一把就将那小孩提留了起来。
“你、你放开我！”

第一百章 好耶！是第一百章！
“我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诚像是提溜猫一样把董海挂在半空中，很是不屑。
董海知道自己年幼，胳膊扭不过挖掘机，眼珠一转，低声说：“你把我放下来，我可以给你一两银子！”
“哟，年纪不大，倒还挺有钱的。”李诚坏笑道：“一言为定。”
说完，他真松开了董海的领子，小孩也如约掏出一锭银子递过来。
然而，正当董海要跑步去追猎户们时，李诚一抄手抓住了其裤腰带，又像是提溜狗一样把他挂起来了。
“你，你不是收了我的银子吗？”
“收银子的是刚才的我，抓你的是现在的我！”
“？！”
“再说了，我刚想到，我要是把你这样提回家去，你爹应该能给我不止一两银子吧？啧啧啧……哦，对了，刚才的钱我是不会还的。”
董海惊了。
连小孩的钱都骗？
这个大人，好卑鄙！
怒气翻涌下，他双手直接握拳，打向李诚的胳膊关节。
李诚眉头微挑，发现这拳对于八岁小孩来说，力道和准头都不差。
要么有天赋，要么就是练过。
但他很轻松就用另一只手全挡了出去，还有余力问话道：“人家猎户上山打老虎，你一毛孩子，上去不是给人当累赘吗？”
“呼，大侠们，呼呼，都是能打虎的，我要从小学起……呼……”
虽然小孩子经常能把大人们溜得累死，但毕竟不是体力无限，董海折腾一会儿后终于不动了。
他看李诚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你……是不是也学过武？我刚才那几招，家里没几个人能接下！”
废话，家丁和丫鬟还能和你来真的？
不过打同龄人倒是够了。
有一说一，李诚只是靠反应力才把董海制住，真论武学，他那两手高祖长拳也不够看的。
见这小子还不算一无是处，李诚拎着他到街角，打算逗逗，啊不，教育教育年轻人。
主要吧，他怕万一回去后独孤芷又来兴致了，那就不好办了。
还是多在外面逛会儿，晚点回家吧。
“小子。”李诚半蹲身体，和董海一个高度，说：“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大侠吗？”
“大侠……就是很厉害，能做到别人不敢做的事！”
“别人都不敢吃屎，你去吃个屎，就成了大侠了？”
“……”
眼见小娃娃没有诡辩的天赋，李诚放心地忽悠起来：“所谓侠，不是好勇斗狠妄自尊大，往小了说，要扶危济困，往大了说，要为国为民，总的来说是要能保护他人……”
“可你要是想保护他人，就得先会保护自己吧？”
“你小子独自上山，能保护猎户们吗？不能，还得让人家来保护你，万一出了点事儿，你爹娘可就……”
“所以说，当侠客，要量力而行，这量力而行的至高境界，就叫苟……”
“哎！说到这苟……”
说书先生的职业习惯被激发，李诚跟董海谈天说地，针对其鲁莽胆大的特点进行了针对性话疗，把小孩唬的一愣一愣的。
终于天色渐晚，两个人都“不得不”回去吃饭了。
刚一进门，董张氏便激动地一把抱起董海道：“虎儿！你跑哪去了，下次可千万别偷跑了，娘要担心死了……”
好啊，合着还是偷溜出来的，怪不得身后连个家丁都没。
看着眼前母子重逢的场面，李诚很是欣慰。
又掰折了一朵迷途娇花呢！
“啊！”
“娘，你怎么了？”
忽然，董张氏满脸痛苦，扶着墙坐到了地上。
李诚眯眼一看，地上这……
这是羊水破了！
很快，所有人都赶了过来，丫鬟们将董张氏扶进里屋，董员外则派家丁们去找产婆，董海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做不到，在一旁干着急。
李诚和独孤芷身为外人不好插手，便在屋外陪着董员外。
产婆来了后，屋内的情况却并没好转。
在李诚的神念中，董张氏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前世古代，哪怕是地主老财家，产妇死亡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眼看董员外急得不行，李诚拍了拍独孤芷道：“你配合我一下。”
小龙女本也对董张氏很有好感，如今听了李诚的主意，忙点头答应。
两人走到董员外前，李诚开口道：“舍妹年轻时，曾学过一些岐黄之术……”
迷魂术暗中发动，董员外迷迷糊糊，越看独孤芷越觉得是神医，连忙跪地磕头道：“求您救救我夫人……”
获得了准入许可，独孤芷进了产房，走到虚弱的董张氏面前。
眼见这位昨天还给予自己关键指导的“姐姐”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独孤芷也不禁有些哀伤，连忙握住了董张氏的手，悄悄送了一丝丝妖力过去。
然后她借着董员外的大旗，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只掰下越四分之一的量，让丫鬟们取来水，泡开给董张氏喝下。
董张氏不会运功，只能等待药力自然发挥，但一刻钟后，脸色还是渐渐好起来，身体也有了力气，睁开了眼。
“夫人，吸气，用力！”
产婆见状，连忙努力，终于让孩子出了娘胎。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快，快让我看看。”
董张氏不顾满脸汗水泪水，欢喜地将女孩抱在怀里，又看向身边的独孤芷。
小龙女此生第一次看见婴儿出生，正瞪大眼，说不出话。
董张氏用手帕略微擦了擦脸，对独孤芷温柔笑道：“多亏了妹妹你，我们娘俩才能平安……你要不要抱抱？”
“我，我不会……”
“没事，总该让这孩子认认恩人。”
独孤芷推辞不过，将新生儿抱在了怀里。
好轻，好小，红红的，皱皱的……
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伤了婴儿，只觉得怀里是全天下最美好最脆弱的东西。
奇妙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连带着那尸龙遗留的妖力也自发荡漾……
董张氏又微笑道：“妹妹，要不，你给她起个乳名吧。”
“啊……”
“乳名而已，便算是阿猫阿狗也好，贱名好养活嘛。”
“……”
小龙女端详着怀里的小人儿，轻声道：“要不，就叫红儿吧？”
“好，好~我女儿以后就是红儿了~”
一刻钟后。
董张氏在丫鬟们的照顾下睡了过去，董员外则抱着女儿，去找奶娘喂奶。
李诚来到还发愣的独孤芷身边，微笑道：“你今天救了她们的性命，那婴儿也用了你起的名字……从此以后，可别再说自己一无所有了。”
“……嗯。”
独孤芷轻轻揽住李诚的胳膊，脸靠在其肩上，不自觉翘起嘴角，嘿嘿傻笑。
半晌后，她忽然抬头问：
“相公……”
“嗯？”
“今晚，能再来……？”
“不能！”
此夜，狐狸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
镇上，一个卖梨子的妇女刚出门，忽觉脸上一湿。
下雨了吗？
她抬起头，往天上看，却见晴朗无云。
只有十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砰砰砰！
坠落在街面上。
妇女定睛一看，那不是鸟，不是石块，不是冰雹……
全都是人头！
她脸上的液滴，是人头在半空中旋转时，甩出来的血！

第一百零一章 这次总没有女人帮你了吧？
人头如雨，带着未干的颈中血，砸在镇子里。
“啊！”
妇女立马尖叫起来，往家里跑去。
其他早起的镇民们纷纷探头，大多同样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到尖叫，但也有少数胆大心细的辨认出，这些人头属于昨日上山的猎户……
如果杀老虎的人都死了，那就意味着……
“嘎嘎嘎！”
天上传来刺耳的鸟叫。
七个死亡的黑影降落在地，正是当初鬼哭岭的乌鸦精们！
他们同样被挪移符传送过来，只是因为秘境封印的干扰，没有落进碧澄湖，而是到了镇子附近的一座山上，潜伏整晚，方才出来。
站在前面的瘦高乌鸦看着逃跑的镇民，嘿嘿冷笑：“此地人类当真孱弱，这么大个村寨，竟然连个防护的阵法都没有，咱们兄弟若不趁机找些血食充饥，可是会被笑话错失良机的！”
“大乾内陆承平日久，与我们十万大山却是不同。”羽无法说道：“你我此前都没深入过大乾，倒也不适合闹出太大动静，随便抓几人来尝鲜就够了。”
“好说！”
瘦高乌鸦振翅一飞，便来到那躲在墙角的几个小孩面前，伸出爪子冷笑道：“要抓就抓童子，这肉才嫩呢……”
当！
斜刺里忽地射来一枚瓦片，打偏了瘦高乌鸦的爪子。
“谁！？”
众乌鸦飞到天上，拉开距离一看，却见巷子里走出位俊俏男子。
“狐狸，原来是你！”
眼见被认出来，李诚冷哼一声，对乌鸦们怒喝：“这座镇子如今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想行凶，却先问过我再说！”
他话说的如此大，倒不是有自信以一敌七，只是想为独孤芷她们争取时间……
天上刚出现妖气时，李诚就立马有所感应，知道坏事了。
他旋即又意识到，不能让独孤芷被发现。
幸好小龙女有丰富的逃亡经验，隐匿气息的本领虽不如系统的隐息术，却也不遑多让。
于是李诚便让独孤芷带董家人逃跑，自己则不顾老员外惊讶的目光，腾空而起，出来面对一众乌鸦精。
他在这里拖的越久，其他人便越安全，如果能吓退乌鸦们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自身的安全，李诚倒不是很担心。
当初六品陈友曦想抓他都那么难，如今他要变化有变化，要法宝有法宝，还有柳诗诗的玉簪打底，虽然肯定做不到一打七，但逃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李诚现身后，刚才还嚣张的乌鸦们有了一丝迟疑，他们忘不了秘境中李诚逼退尸龙的战绩。
就好像六品们忌惮陈友曦一样，虽然都是七品，乌鸦们也自知差了李诚很多。
“狐狸。”
那瘦高乌鸦甚至颇有礼貌地拱手道：“你同为妖怪，何必为这些凡人出头？与我们一起抓血食，吃人肉岂不是更好？哦，对，你们琉璃洞不喜欢这个……那你也可以抓女人啊！”
一个龙女我都受不了，还抓别的女人……
不过，尽管完全没有妥协的想法，李诚也不介意先谈谈，拖延些时间。
毕竟一对七压力还是挺大的。
可还没等他想出说辞，那羽无法却先开口了。
“兄弟们，莫要跟这臭狐狸废话！他数次坏咱们鬼哭岭的好事，实乃大敌！如今他离了琉璃洞，势单力孤，咱们七人并肩子上，把他拿下，也是为大王分忧！”
羽无法说着，眼里闪出精光来。
他回忆着几次和李诚有关的经历，越想越憋屈。
这臭狐狸，靠母蛇精帮忙用符箓堆死了他弟弟，又不知怎么讨了魔教妖女的欢心，导致秘境内他莫名其妙挨了顿打……
但是在这里，总没有女人帮你了吧？
你完了！
新仇旧恨一起报！
于是，乌鸦们互相对视一眼，又朝李诚紧逼过来。
李诚挠了挠头，有点想骂娘。
这下要被群殴了……
但第一回合必须是我的！
他将捏在手里的草根一甩，变化成五十来个草人，同时又排开二十几枚符箓，摆出炮火洗地的架势。
“散开！”
乌鸦们知道厉害，立即飞到不同方向。
这正中李诚下怀。
心念瞬动，流萤飞剑两两一组，立即偷袭了他左手边落单的乌鸦！
“啊！”
那乌鸦躲闪不及，被上面附着的柳氏剑气直接穿透了一边翅膀，鲜血淋漓，羽毛飘零，惨叫着坠落到地上。
因为流萤飞剑太小了，其余乌鸦们压根没看见是什么伤到了同伴，慌忙祭出法宝防御。
李诚趁机收回小剑，恢复行动力，变出六个假的自己，各寻一只乌鸦贴了过去。
变化出来的假李诚没多少战斗力，只稍稍吓了乌鸦们一跳便被各自消灭，真李诚却趁机折返到那降落在地的折翼乌鸦面前……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剑气出，鸟头落地。
“不想死的话，就都别藏着掖着了！”
天上的羽无法见状，取出一根闪着金属光泽的白羽毛，摇摇指向了李诚。
李诚感受到了六品的气息……
也对，那羽无法是鬼哭岭妖王的亲信，身上有特殊宝物也是正常。
他刚想要躲，却又有两只乌鸦绕到他身后，朝他甩出了七八张古怪符箓！
法术炸开，李诚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流沙中，一时间难以动弹。
这，这是什么法术？
坏了！
刹那间，羽无法的羽毛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至！
李诚用流萤飞剑去挡，然而他能顾一边却顾不了另一边——飞剑虽然叮叮咣咣把羽毛挡了出去，但另外三只乌鸦的偷袭却没东西挡了。
无奈之下，他放出妖气护体，正面硬抗！
可惜，狐狸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嘶！”
法术的辉光消散后，李诚的肩膀与腰间焦糊一片，受了不轻的伤。
羽无法大喜，忙招呼道：“再加把劲，他就要不行了！”
切……
李诚再度施展变化术，变出一堆与敌人同面貌的假乌鸦来搅局，同时悄悄掏出了柳诗诗的玉簪。
必须要打开局面才行……
有玉簪在手，全力施为，瞬间带走那有古怪符箓的两只乌鸦，然后找空隙逃跑！
乌鸦缓缓逼近，李诚暗中蓄力，就仿佛是枪战片里的正反双方一样，只等鸽子起飞便要战成一团。
但来的不是鸽子，而是一条龙！
龙形态的独孤芷忽地从屋檐下冲出来，口喷青焰，将一只来不及反应的乌鸦拖到地上！

第一百零二章 她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独孤芷本来很听李诚的话，就悄悄等在远方的小树林中。
但眼见李诚受伤，被剩余的六只乌鸦团团围住后，她就再也等不下去了。
暴露就暴露，死就死，但李诚不能出事！
她也不是单纯鲁莽地冲出来，而是看准刚刚扔出古怪符箓的乌鸦，她想，只要把这两个妖打倒，李诚就能逃出去了吧？
因为事出突然，确实有只乌鸦被独孤芷打出了伤，但小龙女的出现，却也让羽无法更加疯狂！
在他看来，就是这孽种才导致他陷入到如今境地的！
而只要将孽种带回去，一切的罪责都可以变成功绩！
说起来，这孽种竟然在臭狐狸落下风时冲出来，该不会他们俩私下里达成什么交易了吧？好啊，不光是蛇精和妖女，连这孽龙也要帮臭狐狸……正好能一锅端！
都给我死！
不单单是羽无法，其余的乌鸦们也瞬间有了类似的想法。
他们迅速分成了两组，包括羽无法和刚刚的伤者在内，三只乌鸦围攻独孤芷，剩下三只则继续压迫李诚。
与刚才相比，此刻乌鸦们更是底牌齐出，攻势一次比一次迅猛！
李诚这边，看见独孤芷冲出来后，他心下很是感动。
但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他和乌鸦们将不死不休。
也罢，要打就来打！
只是，虽然面对的敌人数量少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而且刚刚受到的伤势也在不断招架中渐渐严重……
咦？
正当他用流萤飞剑荡开一记风刃时，他忽然感到体内独孤芷留下的那股力量被激活了，在奇经八脉中迅速流淌，最终聚集到了伤口附近……
本来需要服药修养的伤，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哎嘿！
实际上，不单单是李诚。
在天上和另外三只乌鸦混战的独孤芷，也发现她身上每受到一丝小伤时，尸龙遗赠的妖力就会自动填补上去，让她的伤势恢复速度大为加快。
原来妖龙之力是这样用的啊！
对面的羽无法越打越是郁闷。
这一狐一龙怎么光打不掉血啊？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决不能放弃。
而且，三个打一个，优势依旧在乌鸦们这边。
随着时间流逝，李诚和独孤芷的伤势始终没恶化，但一直被压制，精神和法力却要消耗殆尽了。
尤其是李诚，控制流萤飞剑本就极耗心神，此刻已经头痛欲裂，马上要坚持不住。
于是他果断拿出玉簪，对准一只逼近的乌鸦，发动攻击。
“小心！”
羽无法见状，也招来那根法宝羽毛，与李诚结结实实对了一招。
最终玉簪略胜一筹，击飞羽毛，却也只让那乌鸦受了轻伤。
李诚长叹一口气，知道今天没有机会再来扩大战果了。
既如此，他转换思路，暗扣龙鳞，打算稍稍补充一波妖力后，施展变化术，带着独孤芷先逃出去。
反正独孤芷现身后，这帮乌鸦肯定会紧追不放，镇民们已经安全了。既如此，他们也用不着冒风险继续硬抗。
双方速度差不多，他们可以一边打一边跑，使用游击战的策略嘛！
对于李诚这只擅长变化的狐狸来说，让战场更复杂多变，他也能更好发挥……
铮！
头顶忽然响起剑鸣。
众妖们齐齐抬头，却见一把青白宝剑划过天空！
“是、是中三品的正道剑仙！”
一只乌鸦被飞剑上的气息所震慑，心下惶恐，立马振翅欲走。
然而那剑像是长了眼睛，忽地掉头直下，速度快过闪电，以至于七品的乌鸦精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切成了两片，剑气震荡中，鲜血内脏洒满地，半点魂魄也不留。
“快跑！”
一时间，其余还能动的乌鸦精们也纷纷想跑。
虽然面对凡人很嚣张，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无力和大乾内的正道高手们正面对垒，否则祖祖辈辈也不会被压制在十万大山了。
他们寻思，一只鸟逃会被针对，那我们一起逃，总该没事了吧？
生死各安天命吧！
羽无法心中大呼倒霉。
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
他又回头看向李诚，见狐狸也正要起身。
心念一转，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几张迟滞法术的符箓，扔向李诚。
要想成功逃跑，就得有妖怪留下来垫背才行。
臭狐狸，哪怕这次我抓不到龙，你也要死在这里！
眼见李诚被法术直直击中，羽无法心中畅快至极。
他张开双翼，直奔与同伴们相反的方向！
这样一来，那正道剑仙为了多除妖，也会先去追其余的乌鸦，他就安全了……
噗！
胸口突然一疼。
羽无法的笑容僵在脸上，余光看向胸膛的大洞。
微转脖子，他看见余下的乌鸦们早已在剑下化作了一具具尸体。
一把飞剑，转瞬之间，杀了六只七品妖怪。
怎么可能……
等等……
为啥那狐狸还活着？
大家都是十万大山出来的妖怪，这剑怎么就杀乌鸦不杀狐狸呢？
那蛇精，那妖女，那孽龙，还有如今这剑仙……为什么都这样啊？！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可惜，羽无法永远也想不明白了。
他的尸体像是破抹布一样从空中坠落，再不动弹。
鬼哭岭众乌鸦，全灭！
另一边，独孤芷见那飞剑刷刷刷像剁鸡头一样把乌鸦们全剁了，心下愈加恐惧，拉起李诚就想要逃跑。
但在这时，却有一道白影出现在面前。
独孤芷判定，这必定是操控飞剑的正道剑仙，连忙将李诚往背上一藏，口吐青焰迎了过去。
那剑仙也是一挥手，似要反击。
“等等！”
李诚忽然大喊一声，闪身到两者之间。
独孤芷慌忙吸气，想把火焰吸回去，而对面的剑仙也换了姿势，从怀里掏出一副山水画来。
接着一阵白光闪过，独孤芷连带着那口火焰，竟被吸入了画中。
李诚急喊道：“诗诗，她不是……”
“我知道那双角，她没事，这画只是暂时封印而已。”
原来这剑仙便是白莲宗柳诗诗，只见她将画纸一卷，放到旁边，问李诚说：“李公子，你怎么来到这江东省了？还有……”
白衣仙子目光一凝，语调有些怪异。
“你腰间的镜子是哪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好险，差点翻车
腰间的镜子是陈友曦送的。
而且她还借助镜子时不时来RUA我。
这话……
就不太好出口。
唉，柳仙子眼神怎么这么好。
李诚索性往地上一坐，叹声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是陈友曦给的吧？”
“……”
“我以前和她打架时，见过这镜子。”
柳诗诗冷哼一声，问李诚道：“我冒生命危险救你，你转过头，却和那妖女勾结在一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诚连忙止住柳诗诗，立马将当初渔屋分别后的经历简略一说，当然，被陈友曦各种无分寸调戏的事自然是被略的部分。
最后他总结道：“我虽和她有交流，但一言一行从未伤及无辜、危害他人，可谓问心无愧！”
然而李诚说完后，柳诗诗的面色没有半点好转，甚至还似乎带了点……
呃，怒意？羞恼？
只听仙子斥道：“那妖女一贯会假装可怜、蛊惑人心，你一只野狐狸又懂什么？你……你这是上了她的当！”
“这个嘛，我觉得……”
“莫要再说了！明明、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想不到你还是会被那妖女骗……”
柳诗诗银牙轻咬嘴唇，胸脯起伏数次，最后长叹一声道：“照往常，遇见与魔教勾结之徒，我白莲宗绝不姑息，但……念你化形未久，不懂魔教险恶，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李公子，你且以道心发誓，从此后与那妖女断绝来往，我便当此事没发生过。”
柳诗诗直视着李诚，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期待。
李诚愣住了。
半晌后，他苦笑一声。
他做不到。
陈友曦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李诚其实一直没想明白。
朋友？
然而两人平日里相处时的模式，却早已越过了普通朋友的边界。
恋人？
与萧婉儿和独孤芷不同，陈友曦从来只会以玩笑或调戏的语气将喜欢一词挂在嘴边，既不曾要了他的身子，也不曾认真的表明心意。
玩具或宠物？
嘶，该死，这个就有点像了……不过细细想来，又似乎不仅止于此。
李诚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办法和陈友曦绝交了。
眼见李诚迟疑良久，柳诗诗似乎有些慌乱，又道：“若你是被那妖女胁迫，只要你本心拒绝，便也不算违了誓言……”
“诗诗。”
李诚缓缓道：“抱歉，我不能发这个誓。”
“……”
铮！
柳诗诗拔出剑，指向李诚道：“你……莫要以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你。”
“诗诗，你听我解释。”
“若是你执迷不悟，我……今天也只能将你抓回宗门，好生教导！”柳诗诗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你现在认错发誓，还有机会，李公子，就当是为了我……”
李诚叹息着，真挚道：“倘若今天我是被魔教的人抓住，他们逼我发誓与你绝交，我也宁死不会屈服的。”
柳诗诗听了这话，心中百味陈杂之余，却渐渐有了想法。
还是得把这小狐狸抓回去！
关在笼子里，养于闺房中，这样，这样他才能安全，才能不被那妖女蛊惑，才能只属于自己……不，不对，是才能改邪归正！对，自己只是想让他认识到错误而已！
李诚不禁苦笑。
完蛋，事情麻烦了。
发誓是不可能发誓的！
且不说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骗柳诗诗，关键是他也没研究过道心，不懂里面的道道儿，更不会反悔的技巧，万一日后弄出事了该怎么办、
有没有办法继续拖？否则就只能逃跑了，不过独孤芷还被封印着呢，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李诚却还是想不出好办法。
眼看柳诗诗终于忍不住，将要动手时……
“仙子姐姐！”
一个小男孩突然冲出来，拦在她面前。
却是董海。
本来，董家人以及一众镇民，都在附近的林子里躲着，怕的不行。但看见柳诗诗剑斩群鸦后，他们也意识到他们安全了。
大乾国土上，普通百姓还是很信任那些飞过头顶的正道仙人的。
不过大多数镇民还是害怕，不打算立马出去，只有董海偷偷溜出了林子——说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李诚随便一番话就能改变的。
当然，他倒也不是一点没听进去，还是尽可能压低身子，借助身材矮小的优势，偷偷摸摸在镇子外围观察了一圈。
然后他见到李诚被剑指着，忍不住跳了出来。
此刻，他挺起小小的胸膛，用还没变声的嗓门高喊道：“李大哥是我们的恩人，不是坏人！仙子姐姐你不能杀他！要不然，你、你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听了这话，柳诗诗的剑尖微微下垂，李诚也不由得摇头自嘲。
这孩子……
但还没等他劝说董海离开，董员外、董张氏，以及其他镇民们也赶了过来。
董员外这次没有批评儿子，反而赞赏地拍了拍董海的头，接着走到柳诗诗面前，直接跪下来道：“李小兄弟救了我们全镇上下的性命，绝非恶人，还请仙师高抬贵手……”
董张氏也抱着婴儿，跟着跪了下来，掩面说：“若无他们兄妹相助，我们母女俩也活不到今日，还请仙师不要伤他们性命……”
最终镇民们都跪了下来，他们虽不认识李诚，但也知道是这人替他们挡了妖怪——更主要的在于，老员外都跪了，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做了。
眼看镇民们呼啦啦跪了一片，柳诗诗彻底慌了。
“我不是，我没有……”
她丢下了剑，喃喃自语：“你们别这样，快起来，都快起来……我，我没想杀他。”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柳诗诗发现，自己真成了坏人。
可这些跪下的百姓，却又是在求她违背宗门的规矩……不仅仅是放过妖怪，与妖怪双修，还包括姑息妖怪与魔教勾结……
我、我该怎么办呢……
我……
“各位父老乡亲，请快先起来。”
便在此时，李诚忽然开了口。
不开口不行，他发现柳诗诗好像都要哭了。
白毛团子，可见不得女人哭。
“多谢各位厚爱，李某感激不尽，不过，大家误会这位仙子了。”
李诚走到董员外跟前，亲自将他扶起来，又对镇民们说：“我与她是多年好友，互为知己，刚刚只是个玩笑而已。”
他又捡起地上的剑，贴近柳诗诗耳边轻声说：“我先和镇上的人告个别，一会儿去镇外找你，咱们单独谈谈。”
这一回，柳诗诗没有反对，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我这是美狐计，啊不，是割肉喂鹰！
“我在东边的湖心岛上等你……”
柳诗诗在李诚耳边说完，又一扬手，将画里的独孤芷放了出来，接着飞身而起，消失在远方。
小龙女在原地愣了片刻，啪啪地拍了拍脸蛋，终于意识到自己出来了，立马回头问李诚道：“相、相公，你有没有事？”
“我健康着呢，你呢？”
“我很好的，你没事就好。”
小龙女的脸上只有最纯粹的关心，看得李诚心下暖呼呼的，不禁想，要是那仙子与妖女也是这样，该有多省心啊……
随后他对镇民们拱手道：“多谢各位仗义执言，李某有把握平安无事，也请大家放宽心，各自回家吧。”
普通镇民见此，便拜别李诚，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虽然乌鸦已经伏诛，但那满街的尸体，以及猎户们留下的孤儿寡母，也够这小镇头疼很久了。
董家人则上前行礼道：“之前不知仙师真身，多有得罪……”
“我算不上仙师，不需多礼，咱们一切如常就好。”
“哈哈哈，李兄弟大隐于市，不拘小节，小老儿佩服。”董员外也很洒脱，立即改了口：“此次我们全镇人都赖你方能活命，如此大恩……”
“过奖了，若无那仙子相助，我只怕也会殒命。”
李诚又看向那一地的人头，以及哭着辨认尸体的人们，叹气道：“您若真想报答，不如拿出银子，给死去猎户的家人们吧……至于我，实话实说，凡人的东西，我大多也用不上。”
“小兄弟仁义，理应如此……对了！且等一等我。”
董员外忽地转身回宅子里，好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拿个小木盒递给李诚。
“李兄弟，实不相瞒，我年轻时曾得一道长救命……”
随后，董员外将当初道士救了他，并要他一年做三十件好事的经历说了出来。
“那位道长还留了一物，说要我给未来救我于血光之灾的人，如今看来，便是李兄弟你啊！”
李诚打开盒子一瞧，里面是枚比手掌大些的白色玉如意，能感觉到其中有灵力蕴藏，但不明显，粗看之下与凡物无异。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那位道长又是何许人也？
董员外对此一问三不知，李诚无奈，也只能将玉如意收下。
接着，董张氏抱着红儿，牵着董海也来到他和独孤芷面前。
“李大哥，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成为苟道大侠的！”
“妹妹，祝你们和和美美……”
在不考虑差了辈分的前提下，李诚和独孤芷与董家人友好地道了别。
接着，他带独孤芷走到镇外，寻了处平整地，服下疗伤丹药，将身上的小伤全都养好。
随后他起身去找湖心岛时，独孤芷却拦在了身前。
“那位姐姐就是柳诗诗吧？”
“呃，你怎么也认识她？”李诚刚问出口，便猜到了答案：“陈友曦告诉你的？”
“嗯……”
独孤芷点了点头，又道：“她还跟我说，白莲宗的人虚伪、别扭、霸道、爱走极端，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便可能拔剑斩妖，最是危险……”
呃，果然没什么好话。
“相公，你不要再去见她了，我们趁现在跑吧！”
面对独孤芷担忧的眼神，李诚轻叹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柳诗诗心态不稳，容易闹出事？之前倒还好，可如今牵扯上陈友曦后，事情的麻烦程度便陡然倍增。
可若是他现在跑掉了，问题难道就解决了吗？
不，恰恰相反，他今天要是走了，这柳仙子日后有可能真要一心一意、斩狐证道了。
作为一个名字里有诚字的男人，李诚觉得，他偶尔也应当对仙子以诚相待、负起责任。
“阿芷，你放心，她不会伤我性命的。”
至于会不会被抓走调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诚刻意隐瞒了细节，劝说小龙女道：“我意已决，一定要和她谈谈，你且等在镇外就好。”
“不行！”
独孤芷见李诚不听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说：“你若非去见她不可，那就必须把我也带上！否则我现在就强拉你走！”
嘶……
知道了知道了，你轻点！
我胳膊要被你抱骨折了！
在怪力龙女的威胁下，李诚也不得不妥协。
稍作休整，一狐一龙便出发前往碧澄湖的湖心岛，也算是从哪来，回哪去了。
离得老远，李诚就看见了那端坐于芦苇丛中的翩翩佳人。
必须承认，柳诗诗的颜值真是世所罕有，只一人在岛上端坐，却让整座碧澄湖的风光都秀丽旖旎了许多。
“咳咳。”
李诚稍稍降低了速度，在云上拿出了落红琴。
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笑红尘的曲调飘扬在湖面的天空！
柳诗诗听见了，抬起头，眉梢微挑。
“音攻？还挺好听的……”
紧接着，她发觉自己内心中的躁动竟然渐渐消失了。
“这狐狸，花样倒是多。”
奏完一曲，李诚和独孤芷也终于降落到了岛上。
但刚落地，柳诗诗便将画卷展开，把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独孤芷封了进去。
啊这……
“你我的对话，不适合被太多人听见。”
面对柳诗诗的理由，李诚无法反驳。
唉，只能先委屈一下小龙女了。
但他立即又说：“其实我还想先跟你谈谈她的事呢。”
“我知道她。”柳诗诗回答道：“和珊瑚宫作对很麻烦，你最好不要参与。”
“可我已经参与了。”
李诚苦笑着，将拜入十万大山后的一些事讲了出来。
依照旧例，他隐去了一些小细节，比如被扣在床上之类的……
最后，李诚请求道：“我知道你们白莲宗对妖怪很苛刻，但我相信诗诗你不是那样是非不分。那姑娘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做过恶事，反倒是一直被那个龙王迫害，已经够可怜了。”
“无论一会儿你是不是要抓我走，能不能都放过她。可以的话，带她去西北大漠，远离珊瑚宫的地方？”
“好。”
对这个要求，柳诗诗很干脆答应下来。
毕竟珊瑚宫在大乾正道们眼中也不能算是友善势力，她也没动机去帮龙王。
随后她问：“现在，谈谈你和陈友曦的事情吧。”
李诚深呼吸一口，挺直腰，郑重道：
“诗诗，你误会我了。我接触陈友曦，绝不是因为色迷心窍或心有恶念，而是为了更崇高的目的！”
“……？”
一上来就唱高调，让柳诗诗微微一愣。
李诚趁势继续推进道：“你在白莲宗，一定听过很多正道堕入魔道的故事，但既然凡人也能浪子回头，魔道修士又缘何不能放下屠刀、归入正道呢？”
“我此番，非是勾结魔教，而是要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教那陈友曦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啊！”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一刻，她只想放纵
李诚这番话的灵感，其实还是来源于系统。
既然系统给出了要陈友曦成为正道的任务，那说明这事还是有机会完成的。
虽然听上去有点扯，但总归是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接下来，李诚向柳诗诗重点讲述他与陈友曦相遇后的细节，比如白马城杀同门的始末——他没说出陈友曦走火入魔后会变小孩，只讲是魔教同门相残，陈一开始落败了而已。
“我当时若不与陈友曦合作，那白马城的孩子们又该如何得救呢？”
“后来，也是陈友曦出手，救了独孤芷一命。”
“由此可见，那妖女虽是魔教中人，却未必不可救药。我用镜子与她交流，也是为了感化她啊！”
“所以……”
李诚忽然伸手握住柳诗诗的手腕，将仙子的掌心放到自己的胸膛上说：“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我不能与陈友曦绝交……但我可以发誓，此生绝不会堕入魔道！
如果你不信，那便刺穿我的心脏好了，死在你手上，我也绝无怨言。”
“……你又来这一套。”
柳诗诗嘴上嫌弃，手却没有拿开，感受着那皮肤下蓬勃的心跳，她又开始迷茫了，嗯，还有点哀怨。
正道之人斩杀与魔教勾结之徒，其本心也是为了惩恶扬善而已——至少大家嘴上都是这么说的。
偏偏李诚与陈友曦勾结的过程中，他还是在惩恶扬善！
他在实质正义与形式正义的敏感点上踮着脚跳，好像一只成功拍红了母老虎屁股的卷毛狒狒一样嚣张！
实话实说，倘若李诚句句属实，只讲理的话，柳诗诗自忖，倒也不是不能放过他这一次。
但……
柳诗诗闭上眼，扪心自问。
哪怕她选择相信了李诚的说辞，她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念头通达……
幸好，目睹了那跪一地的镇民，又听过了那首笑红尘的曲子后，柳诗诗此时的心境不再像刚刚那么躁动，多年来的清心修为再度显现，她得以沉下气，平静而深入的反省自我。
原来如此。
症结在情，不在理。
她的哀怨与恼怒，与李诚还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会堕入魔道无关……只与陈友曦那女人有关。
自己，是在嫉妒啊！
然而，话又说回来，自己，真有资格嫉妒吗？
柳诗诗再度睁开眼，直视着李诚的面孔。
面前的小狐狸依旧在疯狂“狡辩”，并没意识到对面的仙子究竟为何恼怒。
柳诗诗从其眼底隐隐看出了一丝畏惧。
很少，但是有。
可笑……
明明，他应该更畏惧那妖女才对！但他此刻，却是在为妖女说话，反过来畏惧自己……上次在渔屋时都没这样！
但是啊……
如果自己之前没有作势要杀他，没有在忘情与有情之间迟疑，没有不断的拖延，没有将第一次的欢愉定义为孽缘……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是自己，一直在保持距离啊！
然而，时至今日，仙子依旧无法做出决定。
道心，岂是能随便动摇的？
心好累，又好痛。
柳诗诗自嘲道：“我果然还是那个傻瓜啊……”
“呃？”
面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诚不由得愣了愣。
柳诗诗却追问道：“如果我现在抓你走，你会开心吗？”
那我显然不会开心啊！
李诚抽了抽嘴角，不用言语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那我今天不抓你了，也不逼你发誓了。”
咦？
这么简单吗？
李诚有些不敢相信，接着他眼前白光一闪，腰间的镜子就落在了柳诗诗的手上。
“但这镜子，我要没收。”
好吧……
虽然失去了小百科让李诚颇感可惜，但他本来也预感到保不住镜子，所以还算能接受。
那么，这事儿结束了？
正当李诚期待地看着柳诗诗时，后者却眼神迷离，身子仿佛失去了骨头，被风一吹，忽地就靠了过来。
仙子，依偎在了狐狸的怀里。
“诗诗，你这是……”
“李公子，我好累，现在不想再思考了，你多担待吧。”
累了就休息嘛，为什么还要我多担待呢？
但很快，李诚就明白为什么了。
那纤白的玉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襟。
茫然无措中，他又被压倒在河滩上。
接着，是胭脂的味道。
再然后嘛……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与此同时。
画中。
一片水墨的山林间，独孤芷等得心焦。
她不明白，为什么谈个话，却要谈这么久……
再联想到陈友曦曾经跟她说过的话……难不成，那姓柳的也在欺负李诚？！
她依稀记得，那陈姐姐说，这柳诗诗最喜欢用绳子把李诚捆起来当球玩，还喜欢强迫李诚变成狐狸来给她按摩肩膀……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李诚满面泪痕，在柳诗诗的压迫下被捆成一团，又或是被逼着劳动，苦苦哀求却不得解脱的场景。
可恶！可恶……
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让相公离开了十万大山，才会被这柳诗诗抓住！才不得不受到如此欺辱……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不行，一定要变强，那样才能保护相公！
独孤芷银牙轻咬，击打着那水墨做的山石，毫不迟疑地定下了决心。
画外。
与初次不同，李诚感觉到，这一刻，怀里的女人几乎完全抛弃了冰山仙子的包袱，如同野兽般在享受……
她在放纵自己。
但，也仅此这一刻了……
事毕，柳诗诗穿戴整齐，站到一旁，面色又恢复到往常那般清冷高远。
“你的身体我检查过了，确实还没堕入魔道。”
刚爬起来的李诚稍一思考，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两次欢愉，柳诗诗多半知道了他体质的问题。想来是没找到妖女的灵力，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不过他体内还有独孤芷的力量啊，柳诗诗没发现吗……
“……你体内那股生死交融的妖力，便是尸龙留给你的吧？”
哦，她误会了！
也对，那股力量如此诡异，一般人也不会觉得是独孤芷能练出来的。
李诚连忙点头：“确实是他留给我的。”
虽是经了独孤芷转来的二手货，本质上也还是尸龙的嘛，这不算说谎！这很诚实！
“化死为生，虽然最后功亏一篑，却也做到了半生半死……那尸龙生前，应该很有本事。”
柳诗诗感慨一句，又道：“此力你不要浪费，留待日后用来参悟更好。”
“好，我晓得了。”
李诚见再无他事，试探着问：“可否把独孤姑娘放出来？我也是时候送她去西北了。”
柳诗诗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便算去了西北大漠，也只能藏住一时，一旦被珊瑚宫察觉，终还是无用。”
“大漠之地有个隐世宗门，名为万象宫，向来不计较弟子出身，其宗主虽脾气古怪，却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还和珊瑚宫结过怨，或许可以收留她。”
“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江东省，便是为了取道去万象宫送一件礼物。我……可以顺路带你一程。”

第一百零六章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狐狸呢！
柳诗诗的建议合情合理，李诚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山水画卷一开，独孤芷又重获自由。
一回生二回熟，小龙女刚落地，立即转头看向李诚，初见手脚俱全，先松了一口气，又见衣衫不整，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李诚连忙想解释，然而出乎他意料，独孤芷并未吵闹，只是默默走近，低声说：“对不起，苦了你了。”
你道什么歉啊？
我苦什么了？
挺舒服的啊！
李诚瞪大眼睛看过去，但小龙女此时又恢复成了伪三无状态，只是眼神中略有一丝酸楚，其余的便看不出来了。
他觉得，这丫头多半误会了什么。
可惜，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李诚将柳诗诗的建议给独孤芷转述了一遍。
然后他就发现……
独孤芷眼神里的酸楚又多了一点，还喃喃自语：“为了我，你竟然牺牲了这么多……”
啊？
我啥也没牺牲啊！
人家好心，愿意带我们一程罢了！
啪啪！
李诚拍了拍独孤芷的脑门道：“你少在那里胡思乱想，快谢谢人家。”
“还，还要谢……”
啪啪啪！
“哦……”
反正小龙女也没啥正经反对意见，李诚便转过来对柳诗诗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的。”
“那就现在吧。”
柳诗诗摊开掌心，黄豆大小的木雕飞出，在空中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艘漂浮着的乌篷船。
虽然不及狐狸奶奶的宝船那般能装几十人，但同时载三个人却是够了。
“还是你们中三品的飞行法宝看着高级。”
李诚一边赞叹，一边拉着独孤芷坐到了船内。
柳诗诗走到船头，捏起法诀，小船随即越升越高，直到贴近云层，方才向西北而去。
看速度，比琉璃洞的标配蹬霞云高到不知那里去了。
正当李诚继续“试乘试驾”时，柳诗诗忽然回头问：“独孤姑娘，你和李诚是如何相识的？”
咦？我刚刚不是给你讲过了吗？
一时间，李诚有些慌。
虽然没撒谎，但刚才他确实略去了不少事，没让柳诗诗知道他要了龙女的身子。
现在可没时间串供了啊……
他赶忙朝独孤芷眨眼，害怕这小龙女像往常一样呆呆的，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然而，此刻独孤芷的眼底却闪过一丝灵光，全然不似平常。
这是在试探我呢！
要隐忍，现在自己寄人篱下……
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语气起伏，淡淡将从寒潭到秘境的事说了一遍。
李诚省略掉的，她颇为默契地也自动省略了。
或许，这便是直觉与本能吧。
末了，她真挚地补充道：“李大哥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已经发过誓，一定要报答此恩情，无论李大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说完，她反问：“柳姐姐，你又是李大哥的什么人呢？”
“我……”
柳诗诗一时语塞。
“是道侣吗？”
独孤芷自顾自道：“我听说，真心相爱的道侣，也一样愿意为了彼此做任何事，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啊，就像互相欠了救命之恩似的。”
“……我们不是道侣。”
柳诗诗心中忽地一疼，最后小声答：“我们是朋友。”
这回答让独孤芷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柳诗诗会更强势霸道的，但她还是顺势接话道：“原来如此，只是朋友啊，抱歉，我误会了。”
李诚坐在旁边，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两个女人都在说些什么啊？
他连忙指着船身外插嘴：“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乌龟？”
独孤芷很给李诚面子，立即扭过头看去，眨了眨眼却道：“不像，反倒像是一只狐狸呢。”
柳诗诗也跟着说：“是的，更像狐狸。”
“不过，果然还是李大哥的原型更好看。”
“李公子的狐狸身……确实可爱。”
柳诗诗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忽然问李诚道：“能不能变回原型，让我们比对一下？”
一旁的独孤芷歪头想了想……
她是不是又要欺负相公啊？
不过，本身就是妖怪，只是变一下原型，貌似也没什么吧。
而且，相公的狐狸身真的很漂亮，现在一回想，就莫名想抱呢……
说着说着，两个女人都回过头，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一齐看向李诚。
咦？
发生什么事了？
不就是看看云吗？看我干什么？
“李大哥！”
“李公子……”
噗！
最终，迫于无奈，李诚又变了白团子。
他这一身白毛，看着确实像云彩一样。
不过……
“不就是比一比吗？你这是干什么？”
被柳诗诗抓住肚子抱起来的李诚挥舞四肢，企图抗议。
柳诗诗却道：“那云彩随风而变，你在木板上一趴，一动不动，我们怎么比的出来呢？”
说完，她又揉了揉李诚的尾巴，然后恋恋不舍地将他放下，继续操控小船了。
李诚甩了甩毛，刚想变回去，独孤芷的阴影就笼罩了过来。
“李大哥，我也能……？”
“不能……哎，我刚刚是说不能啊！”
李诚反抗无效，还是被独孤芷抱了起来RUA，好半天才重获自由。
可恶！
就跟当初和朱重秀萧婉儿她们在一起时一样，只要他变成了狐狸身，这帮女人们就开始没大没小了！
太不尊重狐狸了！
李诚恢复人形，打算好好跟两个女人说道说道。
这时，船却忽地急停了，差点把他晃倒。
然后柳诗诗就对李诚说：“快变回去。”
“啊？”
“我师妹来了，让她看见你们俩，就不好解释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船外传来一个少女的欢欣笑声：“柳师姐，是你吗？”
柳诗诗连忙拿出画卷：“抱歉了，独孤姑娘。”
独孤芷一愣，随后长叹一声：“真是的……”
嗖！
将龙女封进去，柳诗诗又说：“画里只能放一个人，你隐匿之法高明，就留在外面吧……快变点什么。”
真的只能放一个吗？
我其实挺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的！
李诚撇撇嘴，虽有怀疑，但知道时间紧迫，还是施展起变化术……
结果，又成了狐狸身。
原来刚刚他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个事，下意识就变了！
还是换点没生命的东西吧！
可没等李诚找到目标，木船上就降下一道倩影。
“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柳诗诗揪起李诚的后颈，将他抱在了怀里。
因为物理上的原因，李诚很轻松就被左右的山峰给固定住了。
好、好挤！
外面，扎着丸子头的白衣少女笑着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李诚。
“柳师姐，这是谁家的小狐狸啊？”

第一百零七章 不主动，不拒绝~
“他……是我在山野中偶然遇见的，略通人性，还算不上妖。一时兴起，便带在身边了。”
面对好奇的师妹，柳诗诗如此解释。
此时李诚已然发动了隐息术，就是柳诗诗亲自来也看不出端倪，这位还没中三品的小师妹就更不用提了。
包子头少女弯下腰，微笑着摸了摸李诚的狐狸头：“真的哎，感觉好乖！”
“乖？一点都不乖。”
柳诗诗忽地话锋一转道：“狐属的妖怪，最是狡猾，总是不听话……”
嘿，你话里有话！
李诚不乐意了，张开嘴，去咬柳诗诗的手指。
柳诗诗眉头微挑，也伸出手去揪狐狸耳朵，李诚转而用爪子去拍她的手，她则顺势去抓尾巴根……双方对攻了好一阵。
柳诗诗对师妹道：“你瞧，就是这样！”
“噗！”
包子头少女咯咯直笑：“想不到师姐你也有这样的一面呢~”
“……我这样很奇怪吗？”
“没错哦，在宗门里，大家都觉得师姐很厉害但也很不好接触，冷冰冰的，有些师兄虽然仰慕你，却连和你说话都不敢呢~”
“我……有那样让人怕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只是偶尔会觉得你有些像师父。”
少女说着，又转过来挠李诚的下巴说：“如果师姐也养了灵宠的话，大概就会好很多吧？嗯，这只小狐狸真漂亮，很适合师姐你呢！”
因为被挠的很舒服，李诚这回倒没想咬人。
柳诗诗轻叹口气：“我看，倒未必呢……”
“咦？师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能不能给我养啊？我最近也想要一只灵宠……”
“不行！”
“咦？”
柳诗诗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语气太激动了，立马转换话题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正事吗？”
“哦，对，是有事的。”
少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狭长木盒道：“师父说这柄剑也要送给万象宫的杜真人。”
“好，我马上送去。”
柳诗诗收下剑，随后便与师妹告别。
李诚甩了甩尾巴：“差不多该松手了吧，我要变回去了。”
“……可以再等等吗？”
柳诗诗抱着李诚，在船上坐了下来：“就这样，再保持会儿就好。”
呃，我觉得独孤芷事后会不太乐意。
话虽如此，李诚却还是答应下来。
通过仙子抚摸的触感，他隐隐察觉到，柳诗诗心中有所积郁。
沉默了一会儿后，李诚主动开口道：
“诗诗，你之前说感觉很累，是真的吗？”
没想到李诚会这么问，柳诗诗也犹豫了片刻，方才轻轻点头。
“那，从今以后，我和你一起来找两全之法吧，这个担子，不该你一个人扛。”
“你……”
“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琉璃洞的优秀新一代，狐狸的传承浩如烟海，未必就没有可参考之处。”
“……不必了。”柳诗诗摇了摇头：“逼你双修的是我，事后威胁你生命的也是我，这孽缘因我而起，你不需要负责的。”
“可我想负责。”
李诚回过头，直视着柳诗诗的眼睛道：“如没有这段孽缘，只怕我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
“说到底，虽是孽缘，可我也不想失去你。”
将这句话吐出口后，李诚感到心里轻松多了。
虽然相遇以来，他一直都害怕柳诗诗钻牛角尖杀狐证道，但作为男人，他的内心也绝不是没有触动。
毕竟都数次一起成长了，磨也该磨出针，啊不，磨出感情了。
如果柳诗诗现在真找到了办法，解除了孽缘，消灭了心魔，稳固求道之心，但也从此跟他一刀两断再无关系……那李诚还不乐意呢！
在他心里，这早不再是什么孽缘，只是遇见了困难的缘分而已。
怕归怕，喜欢也喜欢。
眼见柳诗诗的心境似乎越来越乱，他觉得自己也该表明一下态度——他不确定这样做的结果一定是好的，但既然是两个人的事，就不该总让柳诗诗一个人去面对抉择的压力。
时间长了人家万一自闭了，变得像V1.0版本的独孤芷一样，那可咋整？
“总之，以后我帮你一起想办法，你遇到跨不过去的坎了，也可以和我讨论讨论，别一时想不开就拔剑砍人。”
“噗……”
终于，柳诗诗笑了。
冰山仙子刹那的展颜，好似春风吹化了落雪，新年的第一朵桃花在枝头绽放。
她没有正面回应李诚，只是拍了拍他的肚子说：“你能变胖一点吗？”
“能倒是能，但是你想干什么？”
李诚猛吸一口气，从小糯团变成了大号驴肉蒸饺。
“我想好好睡一觉。”
睡觉就睡觉，要我变什么……呀！
他这口槽没吐出来，柳诗诗就原地躺下，头靠在了他的肚皮上。
好嘛，拿我当枕头了！
跟谁学不好，跟陈友曦学！
等等，你在这睡觉了……
谁来开船啊！
幸好，李诚很快发现，这飞舟是自动驾驶的，哪怕柳诗诗睡了，也稳得很。
这么好的法宝，以后我也要有一个才行！
漫漫云海中，一艘飞舟安静穿梭，内有仙子枕狐而梦，睡得香甜。
李诚盯着柳诗诗睡颜，忽然觉得，这一幕就好像渔屋时那样。
嗯，那大得吓人的山峰轻轻起伏，让人一看就有幸福感。
思维飘逸中，李诚不禁开始想日后的事。
掰指头算，柳诗诗，独孤芷还有萧婉儿……
嘶……
明明我一直都不主动的……
怎么不知不觉就……
但是，果然，拒绝是不想拒绝的！
李诚自忖，他是一个心善的人，想要每个好女孩都有幸福的归宿。
至于这个归宿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觉得没必要在意这种细节。
只是……
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光柳诗诗一人就这么难了，日后还有的头疼呢。
得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呀！
“唔嘤……”
睡梦中的柳诗诗忽然换了个姿势。
侧身躺，纤腰微弯，膝盖上抬，整体蜷曲起来。
怎么描述呢？
大概就是原本把李诚当枕头，现在改成当抱枕了，等身的那种。
狐狸的一端探入雪峰间的谷地，另一端被那双长腿牢牢夹进肌肤的缝隙中。
至于哪一端是头，哪一端是尾，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有一点李诚感受颇深。
骨头要、要断了！
“嗷！”
一声狐狸叫，惊醒了飞舟中仙子的梦。
打理片刻。
独孤芷终于被从画里放了出来，气鼓鼓的，李诚连忙安慰。
柳诗诗似乎也有些愧疚，站在船头，不敢跟小龙女说话了。
飞舟在云间穿行，看了一遍日升日落。
渐渐地，下方的景色出现了变化。
漫漫黄沙，取代了茵茵绿野。
又过了一个时辰，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绿洲，而在绿洲上方，隐隐有悬空的楼台虚影。
“对于本地牧民来说，这只是海市蜃楼。”
柳诗诗对李诚和独孤芷道：“但实际上，这里便是万象宫的山门。”
下一秒，飞舟逐渐虚化，融入进了一片蜃景中。

第一百零八章 （二合一章节）所以，为什么是皮鞭？
飞舟驶入蜃景后，远处的沙漠愈加模糊，眼前却有座黄褐色的岩山渐渐清晰，山顶楼台错落，周边还有满是绿树和泉水的花园。
漫天黄沙中遇到这么个地方，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让人不由得感到清爽。
柳诗诗降下飞舟，将李诚和独孤芷放下，说：“咱们分开进去。你们从地上走，碰见人了，就称是慕名来拜师，不要说和我有关系。”
“好，多谢了！”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告别完，柳诗诗乘舟远去，李诚继续朝岩山徒步前进。
独孤芷忽然抱住他的胳膊，然后整个身子贴了过来。
虽然小龙女的胸前海拔不及柳诗诗和萧婉儿，但也比朱重秀大了不少，如此姿势下，李诚肘部的触感就很微妙了。
“阿芷，这样走路会很慢啊。”
独孤芷忽地低下头，委屈道：“我被关在画里三次了……”
“没事了，你开心就好。”
“嘿嘿，我就知道，相公不会拒绝我的~”
还是那句话，拒绝不了，李诚便被迫享受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一人一狐走了越有两刻钟，才终于到了山脚下。
这里有数个月牙形的小湖，周围郁郁葱葱，长着一片小树林。
他们刚进林子，就见有个头很大的童子，正眯着眼看太阳，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李诚礼貌地走上前，照着柳诗诗的教导，将话说了一遍。
童子听罢，回头却说：“你说你是外头来的，那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拜山还要先回答验证问题是吗？
毕竟是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李诚也没拒绝，道：“请问。”
童子摇头晃脑说：“你觉得，太阳是在中午的时候离人近，还是在早上的时候离人近呢？”
“早晨的太阳大的像车盖，正午就小得像盘子，这不是远处小而近处大吗？可早晨的太阳很清凉，中午时却能热死人，这不是近时热而远时凉吗？到底怎样判断才算对呢？”
好家伙！
遇见了如此经典的问题，李诚一时有些懵。
高中地理有没有讲过这个？
毕业太久了已经忘了。
而且，就算高中讲过，其原理也未必能套用在仙侠世界里——这里的太阳没准是一只鸟呢。
想了想，他委婉道：“我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思路。”
“快说快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看见的太阳大小，并不是它真正的大小呢？你瞧，我们将手臂放进水里后，看着就想被弯折了一样吧？”
“确实。”
“那风与气可不可能也有同样效果？天热的时候，看远处的东西，不也会觉得好似在蒸腾扭曲吗？太阳那么热，离我们又那么远，中间的风与气会不会能如水一般，扭曲了视觉呢。”
“嘶……我还真没这么想过！”童子一拍手，当即笑道：“你可真厉害！”
独孤芷也满脸敬佩：“不愧是相公，连这都知道。”
别夸了别夸了，顺口瞎说而已，我又不是拜月教主，脚下大地是不是圆的都不清楚呢。
李诚刚想谦虚几句，童子又拱手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呃……请问吧。”
“宇宙的尽头在哪里？”
“……”
李诚无奈，摇头道：“小兄弟，我们还有要事，可否容后再答？”
“也对，是有点耽误你了。”
童子眨眨眼，看向独孤芷道：“就是这位姐姐要拜师吗？”
独孤芷应了声是。
“这得去问我师父，你们跟我来吧。”
童子没有任何防备，背对两人，就朝岩山上走去。
路上，李诚也没看见任何防护法阵，没看见守卫或其他人，岩山上楼宇虽多，但都冷冷清清的，令他颇为不解，不禁开口问：
“你们就不怕有敌人偷袭吗？”
童子回头一笑：“那遮盖山门的海市蜃楼便是我们的护山法阵了，若是上三品的高人来，无论是谁都会触发阵法、惊动师父师伯，若非上三品的人，一旦有恶意，也会被拦在外面。”
“你们既然不声不响进来了，就说明是没恶意的中三品或下三品，我又为什么要怕呢？”
“再说了，我们万象宫就八个人而已，大家都很忙，哪有空守门啊~”
“嘻嘻，想一想，算上刚才来过的白莲宗仙子姐姐，今天竟有十二人在宫里，已经是几年没一次的热闹了。”
嘶。
万象宫名字这么大气，宗门也不小，合着连个高中班集体都凑不出？
这确实有点出乎李诚的预料，只能说，嗯，不愧是隐世宗门。
跟着童子，三人来到山腰一栋小楼中，里面有桌有椅，桌面上还有壶热茶，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
童子高声喊：“师父，师父！”
无人应声。
“师父，我不是来问问题的，有正事！”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回荡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你立字据！”
“嘻嘻，师父，是真的！有外人来拜师的，我今天的问题已经被他们解决啦！”
童子这话说完，屋内的有个椅子一阵晃动，噗地一声，竟然变成了一个身材矮小，留长须的光头老人。
老人这一手变化术不比琉璃洞许多狐狸差，但身上却没有一丝散逸的灵气，好似个凡人，让李诚不由得暗自敬畏。
童子立即道：“这位就是我师父，因为上个月石头剪子布输给了师伯，现在也是万象宫的宫主。”
这宫主的职位还是轮着来的？用石头剪子布决定？
而且你师父为了不回答你的问题，竟然变了张椅子来躲你？
这可真是……师父没师父样，徒弟没徒弟样，李诚不禁啧啧称奇。
现在他算是理解，柳诗诗口中的脾气古怪是什么意思了。
不只领头的一人，怕是全宗上下都古怪。
想归想，他和独孤芷还是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道：“晚辈拜见宫主。”
光头老人没什么架子，原地跳起，屁股蛋往桌面上一搁，翘起二郎腿道：
“别叫我宫主，听着像皇帝小儿的亲戚似的，我姓杜，你们称呼我为杜真人就好，若是觉得我够不上真人，叫我杜老头也无所谓。”
“晚辈不敢。”
“嘿嘿，量你俩也不敢。”杜真人哈哈一笑，忽地凑近道：“是哪一位想要进宫啊？”
……听着咋这么怪呢？
李诚还是将准备的说辞又讲出来。
“哎哟，断角老龙的重孙女儿！”
杜真人眯眼打量了独孤芷一圈，忽地伸出手指往独孤芷腕上经脉处一扣，触后即分，拍腿大笑：“你这身体，有趣有趣。”
“收了收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万象宫的人了，珊瑚宫的那条老龙亲自来，也别想把你怎么样！哈哈，我等不及看老龙的脸色会怎么变了！”
“多谢真人！”
“还叫我真人？不过磕头就免了，我不喜欢那一套。”
独孤芷立即改口道：“是，拜见师父！”
眼见此行目标如此轻易就完成了，李诚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发现那杜真人的目光转向了自己。
“真人……？”
光头老人瞪大了眼问：“小子，你是蓝雅的徒子徒孙？”
李诚微微一惊。
他此时可还运着隐息术呢！
这杜真人不但一眼看出了他的来路，还和狐狸奶奶认识？
不愧是隐世宗门的扛把子！
另外得记下，隐息术对上三品可能不那么好使了……
既然已经暴露，李诚干脆地点了点头，恭敬问道：“真人可是奶奶的旧识？”
“我年轻时被她采补过，算不算旧识？”
啊这……
眼见李诚脸色骤变，杜真人笑出了声：
“别紧张，我是自愿的！啊，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狐狸的滋味真不错啊，估计你们奶奶也觉得我的滋味很不错，毕竟我当时也是年轻修士中有名的俊后生，嘿嘿嘿……”
眼看着身高不到一米五的杜真人露出如此姿态，李诚已经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而且，在他的认知中，狐狸奶奶固定是老年人的形象，被杜真人这么一说，他不由自主想象着一对老头老太太躺床上那啥……多少有点重口。
所幸，杜真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种老年八卦不适合到处乱讲，中途停下来，感叹道：“今天运气真好，能接连遇见两个故人的晚辈。”
转过头，他问李诚：“你快要中三品了吧？”
“是的。”
从泡了逐日泉后，李诚就七品圆满了，后来还跟柳诗诗和独孤芷各自双修，现在只要道基筑成，理论上就能升至六品。
“嗯，既然是故人后辈，我也得有点表示才行。你跟我来……”
杜真人也不解释，推开门，直往山顶上走。
李诚和独孤芷见状，赶忙也跟了过去。
山顶有一个宽敞的石台，李诚上去后，见杜真人已经站在石台上，朝他招手：
“用尽你所有的手段，攻击我，快来快来！”
“这……”
童子在旁说：“嘻嘻，师父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只管放手去吧。”
既如此，李诚朝独孤芷点点头，走上石台拱手道：“晚辈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便放出一道掌心霹雳，直劈向杜真人那光亮的大脑门！
说句得罪人的话，那光头好亮眼，他早就想动动了！
霹雳之后，李诚又火力全开，立即放了草人猛虎两面夹攻。
杜真人并未用防御法术来阻挡，相反，他笑嘻嘻拿脑门去接了霹雳，雷光闪过其全身，他身体微颤了一下，却也没什么大碍。
然后面对草人和猛虎，他干脆只在原地闪转腾挪，依靠拳脚招架！虽是双拳面对多手多爪，却一下也没被碰到，反而很快将草人和老虎都料理干净，还有余力夸赞李诚道：
“你这手变化术不错，有你奶奶几分本事了！”
“多谢真人夸奖。”
李诚说完，心中暗思，这杜真人不但法术高深，只怕武道修为也是不弱。
接着他一边放出更多草人，一边迅速接近，召出许久没用过的天狐幻火，直往杜真人的手腕上缠过去。
杜真人虽然能躲开，却主动放慢速度，任由火绳缠住。
下一秒，他嘴巴就不自觉张成O形，喃喃道：“蓝姐姐，你拿皮鞭干什……咳咳！”
瞬间，杜真人意识到不对，咳嗽两声，迅速捏了个法诀，身周出现阵旋风，竟然直接把本质上并非火焰的幻火给吹灭了！
他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转过头对李诚道：“这招，啧……很难评价。”
所以真人你看到了什么？
你当初和狐狸奶奶是怎么互尝滋味的？
李诚嘴角抽动，压下罪恶的好奇心，取出流萤飞剑。
作为手头不多的强效攻击手段，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柳诗诗的剑气附了上去。
除了陈友曦那样凑巧的情况外，一般人遇见这招只会惊讶于李诚这狐狸竟会耍剑，不会将其联系到柳诗诗身上。
这一回，杜真人没有硬抗，而是随手从一旁的崖壁上取了根树枝，附了灵力，将李诚的飞剑全都挡了出去。
最后，李诚又尝试了迷魂术，自然也是没效果的。
至此，除了符箓外，李诚招式用尽，不再攻击，恭敬道：“前辈修为高深，晚辈佩服。”
杜真人微微颔首，沉默半晌，方才出声问：“这些法术，不都是琉璃洞里学的吧？蓝雅她可不懂剑气运用之道。”
“前辈慧眼如炬，这……”
“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用告诉我太多，反正说多了估计也是瞎编的。”
杜真人摆摆手，转而道：“你虽然修了琉璃洞的功法，但走的貌似不全是狐狸的路子……雷法纯熟，剑气精粹，不比许多专心的仙修差了。”
李诚应了声是，犹豫着要讲出多少。
说实话，对于自身体质的问题，他一直很好奇，希望有人能答疑解惑——然而柳诗诗所学不足，狐狸奶奶和眼前的这位真人又不知能不能信任，就不好决定。
与此同时，杜真人似乎也在犹豫。
好半天后，这位光头老仙才颇为认真地对李诚道：
“小子，我欲送你一场造化，你要不要？”

第一百零九章 （二合一）怎么是个碗啊！
“造化？”
李诚恭敬行礼：“愿闻其详。”
杜真人捋了捋胡子说：“大多时候，筑成的道基会决定修士此生修炼之方向，而以我观之，你的禀赋，和琉璃洞传承的道法是有冲突的。”
“为何？”
“我对你们狐狸的深浅还是比较清楚的。”
杜真人又咳嗽两声，解释道：“琉璃洞的主修功法很适合狐狸，但长远来看，其所保有的天狐道统却比较狭窄，主要只有两条路子。”
“第一条路，乃是予人姻缘、助己成神之道，你在这方面没根基，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条路，便是幻魅之道，也可叫幻梦道。要求修习者以幻术和媚术迷惑世人，取阳补阴，以修自身。”
“你这后生长得确实不错，有我当年三分风采！变化术和魅惑术的水平都不低，表面上看，很适合筑此道基，但是……”
杜真人竖起两根指头：“这条路又有两个缺点。”
“一来，走幻魅之道的狐狸，幻术、魅惑术、变化术的威力都会翻倍，但修习其他法术却会有滞碍……简单来讲，施展雷法和剑法时，效果会大打折扣。”
李诚一想，倒也明白过来。
筑道基，本质上是针对想要修行的道，对身心进行特化。而道基一牢，相当于大平原上修了铁路，火车跑得快了，马车就不好走了，总不能也来个马拉车厢吧？
又好比高中生上大学读偏文的专业，等到大三大四时，本专业终于熟稔，高数却八成会忘光光。
人嘛，都是损失回避趋向的——也即面对同样数量的收益和损失时，人们往往认为损失更加难以忍受。
所以一听日后使用剑气和掌心霹雳会受影响，李诚就不太满意。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真有变化术的天赋，说到底，除了主修功法外，他一身本事都是白嫖来的，要么是嫖的系统，要么是嫖的柳诗诗独孤芷，反正都不能体现天赋。
专门强化变化术迷魂术虽好，可要是日后发觉自身其实没这天赋，或系统又奖励了别的法术，那该怎么办？
何况，考虑到柳诗诗日后八成能升上三品，他这白嫖之道就很未来可期，不能轻易偏废啊！
这时，杜真人又提到了第二个缺点。
“二来嘛……”他的语气有些惆怅：“幻魅之道，要求修行的狐狸能魅惑异性，可以缠绵可以热烈，却不可动真情。”
似乎想起了狐狸奶奶，他叹气道：“若即若离啊……”
“倒也不是狐狸修行都必须如此，只是留下琉璃洞传承的那只天狐，当初是这么修行的，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也只能亦步亦趋了。”
听到这里，李诚心中的抗拒就更多了。
他觉得，自己虽然不主动不拒绝，但该负责还是得负责的。
不动真情，若即若离……这不妥妥的渣男渣女吗？
不过细细想来，历史上的狐狸精好像挺多都这样，少数动了真情的……貌似最后都和伴侣一起死了，结局一般。
李诚思考片刻，觉得杜真人身为上三品，应该不会骗一只下三品的小狐狸，便主动问：“真人，那我该走哪条路呢？”
“你可知，我们这里为何叫万象宫？”
杜真人言道：“乃是因我们创派祖师意图寻求包罗万象、运变无形的至高道法……可惜，后来失败了，弟子人数也从三千年前的上千人缩减到如今的不到十个。”
好家伙，我说为什么楼修了这么多，人却这么少呢！
杜真人撇撇嘴，转而说：“要我看，祖师爷的方向是对的，只是他老人家步子太大扯到蛋了，包罗万象，说得好听，但完全不可行。但要说，只是包罗几个方向，还是很有希望的。”
说着，他看了眼独孤芷道：“比如，生死轮转。”又看了眼李诚：“还比如，让一只狐狸，既兼修幻魅道与剑道雷法，当然，对变化与魅惑的助益肯定不如专修幻魅道来得好。”
“所以，我所谓的造化，便是用我万象宫的法子，帮你筑道基。”
李诚沉默下来，思考良久。
然后问：“有风险吗？”
“那肯定有。”
杜真人很直率地答：“一旦失败，轻则需要沉淀一年才能重新筑道基，重则会失去你精炼的全部剑气——因为筑道基时要以你主修的天狐玉册为本，若失败就只能保本舍末了。”
哦……
可我的剑气不是自己修炼得，是柳诗诗那来的啊！
失去了……那就日后再要一次呗~
四舍五入，这是零风险啊！
“真人，我愿意。”
“哈哈，好。”
杜真人招手，让童子过来，嘱咐几句后，飞下石台。
童子则对李诚说：“请跟我去练功室。”
接着他又转头问独孤芷：“独孤师妹，你是要跟着一起来，还是先寻别处休息呢？这里空得很，随便找个地方都能住。”
独孤芷立即摇头：“我想跟着。”
小龙女脸上流露出担心来，显然，她不知道李诚的剑气是白嫖来的，害怕他会失败。
只是她见李诚心意已决，虽然不放心，却也不会反对，只想默默在旁跟随。
既如此，一狐一龙便跟着童子，前往山背侧的石洞中，其深处有个圆形空腔，被石门封锁，成了个密闭的练功室。
“请于此静坐。”
跟随童子的指引，李诚走了进去，好奇地问：“一会儿要怎么做？我要修炼什么功法，或是吃什么药吗？”
“嘻嘻，都不用，师父以前对我用过这种筑道基方式，很简单的。”
童子微微一笑道：“只需要做个梦就好了。”
“梦？”
李诚还想多问，童子却带着独孤芷走到了练功房外，石门一关，室内仅剩他一人。
接着，他发现四周石壁上镶嵌的一枚又一枚灵石亮起，隐隐构成了某个玄妙复杂的法阵，散发出令人心生敬畏的灵力波动。
渐渐地，他不由得昏昏欲睡起来。
再睁眼时，已然是梦中。
面前是前世长大的孤儿院，只是与前世记忆中不同，孤儿院的窗户里，似乎能见到几个少女正翩翩起舞。
正当李诚疑惑时……
下一秒，孤儿院忽地燃起大火，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梦中的人，往往是意识不清的。
李诚也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自己身处万象宫，忘记了自己在筑道基，只以为他真回到了童年时的孤儿院。
而在看见孤儿院里起了火后，他下意识便想进去，将刚才见到的少女们救出来。
耳边，有不知何人的声音在窃窃私语，对他说：“何必呢？多危险啊！”
其实李诚也不知道为什么。
梦中的一切似真似幻，若有若无，他忘记了趋利避害，只凭借一瞬间的本能就去行动了。
很快，他就救出了第一个少女。
这少女看不清面貌，只觉得胸前好似嵌了块钢板。
他转身去救第二个，耳边的声音又聒噪起来。
“一个已经够了，为什么要有第二个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们还在火里啊！
此时此地，唯我可救。
而且，我就想全都要，不行吗？
李诚于是又一次冲进火海，因为奔跑的过于深入，他感受到了阵阵的灼痛。
但无所谓，他很快救出来第二人，同样看不清面貌，但胸前却好似长了两个小西瓜。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火焰的灼烧越来越痛入骨髓，李诚步履蹒跚，感到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被燎尽，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任由热风贯进被烫伤的喉咙，咬牙冲入浓烟滚滚的火场。
终于，在救出第六人后，整座孤儿院在烈焰中轰然倒塌，而李诚也坚持不住，躺倒在地上。
最后的视野里，他看见那六个少女静静走来，拥抱了他。
“呼！”
李诚猛地睁开眼，从练功室的地面上坐了起来。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等等，刚刚我都梦见什么了？
他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石室里，忽然回荡起杜真人的声音：“不错不错，很顺利。”
“真人，这就结束了？只是做了个梦？”
“哈哈，你可不要小看梦，人清醒时总是满心杂念，反倒是梦中更能让潜藏的欲望浮出水面。我这套筑道基的法门，还真就是让人借梦明心！”
“你检查一下自己吧，以我这方法，每个人的道基都不太一样。”
听闻此言，李诚连忙就地打坐，内视五脏六腑。
然后……
啊这，这是啥道基啊？
在琉璃洞，除了天狐玉册外，李诚还是有阅读一些典籍的，从中他了解到，一旦道基筑成后，修行者的气海里就会凝聚出相应的意象。
拿柳诗诗举例子的话，就是六品以后，气海中可能会有朵白莲漂浮旋转。
然而此刻，李诚的内视中，自己的气海里……
只有一个碗。
就，普普通通，白白净净的瓷碗。
这……拿来干啥的？
吃饭的？我又不是靠吃饭来修行的！
而且碗里也没饭啊！
李诚凝神观察，发现碗中盛着柳诗诗的剑气，以及独孤芷的二手生死妖力，各占了大约六分之一的位置。
原本这些白嫖来的力量常在体内各处游走的，如今算是扎根了。
他又尝试调动剑气，发现调动时速度更快，更灵巧，貌似还终于能凭空离体了！
接着他又全面检查各处，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确实筑道基成功了，并且实力也随之来到了六品。
除了白嫖的力量运用起来更得心应手外，他体内的妖力论量涨了数倍，论质也更加精纯。
神识的范围和细致程度成倍提升。
施展法术时，速度更快，消耗更少，精确度更高，威力也更大了。
李诚毫不怀疑，现在的他，一个就可以打三四个从前的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
他现在筑了这么个道基，修得是什么道啊？
一碗道？
我不知道？
他将疑惑告诉给了杜真人。
沉默半晌后，石室中才传来回答：“气海中有个碗，这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你还是可以继续修行各路功法，天狐玉册的第二卷也一样，不耽误。”
“至于你这道基日后还能有什么别的效果，却要你自行探索了。”
换句话说，就是您也没答案。
不过李诚总体上还算满意。
显然，这个道基和他的特殊体质很契合，适配性上不用担心了。
话说，如果他未来和萧婉儿也双修了，碗里面会多些什么呢？
想一想，还有点小期待！
他整理好衣服，推开石门。
一低头，就见童子和独孤芷齐刷刷靠着洞壁睡着了。
听见声响后，两人立马醒过来。
小龙女直接朝前一扑，抱住了李诚，咬耳朵道：“相公，你终于出来了！”
童子则补充说：“你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九个时辰呢。”
“竟然如此久吗？”
李诚一边感叹梦境中时间感的错乱，一边拍了拍小龙女的后背道：“不过我成功了。”
“恭喜相公！”
这时候，之前不知道在哪打辅助的杜真人也从入口处走过来，对李诚道：“既然突破成功，接下来的几天，你便留下来，巩固境界吧……
顺便，我对你那招火法术很感兴趣，咱俩有空再切磋切磋。”
“多谢真人指点……咦？幻火吗？”
随后杜真人便不见了影子，还是由童子领着李诚，到了一间能望见沙丘的宽敞卧室中住下。
老实说，刚睡了九个时辰的李诚完全不想休息，现在是下午，一时半会也不像是能干饭的样子，于是在运转了两个周天后，他就打算出门逛一逛万象宫。
结果推开门，就见外面站着独孤芷。
小龙女直接问道：“你也睡不着吗？”
“我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了。”
“所以要吗？”
“答案是不。”
“可我之前三次被封进画里了。”
“这个理由你已经用过了。”
“而且刚刚我在石洞里等了你九个时辰。”
“呃，好吧，这是个新理由。但是我个人觉得吧，这是两回事……”
“……我改主意了。”
独孤芷忽然抬起头，双手扣住李诚的肩膀道：“我还是听陈姐姐的话吧！”
“所以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当李诚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经被推回到床上了。
余下之事，说无可说。
李诚必须承认，一开始还是很愉悦的。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变相修炼，稳固了境界，气海之中，大白碗又满了一点。
但次数多了后嘛……
“相公，你饿吗？不饿的话，就不去吃晚饭了吧……”
“我饿！我非常饿！”

第一百一十章 坏了，老家出事了
此后一周，李诚一直留在万象宫。
幸好升级到了六品后，身体素质有很大提升，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待下去。
不过据杜真人说，独孤芷也已经七品巅峰，离突破只差一步了，他这代差优势，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
就，跟军备竞赛似的……
提升实力的动机进一步加强了！
当然，独孤芷也不是完全不体谅狐狸，只要他真喊停，哪怕不情愿，也会乖乖从他身上下来……别问为什么是这种姿势，抽水向来是从下往上的。
而且小龙女还时不时跟杜真人讨要各种丹药，拿回来给李诚吃。所以这些天，李诚经常听见独孤芷对他说：“相公，该吃药了……”
真是……
二八佳龙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狐……
不过该说不说，那些丹药真都是好药……
咳咳。
总之，一来二去，李诚的修为更巩固了。
除了和独孤芷相处的日常外，李诚也趁机认识了万象宫的其他人。
杜真人还有个师兄，姓马，李诚只见过两面，据说修为是三品，爱好是在后山钓鱼，最讨厌的事就是不得不停止钓鱼——比如石头剪子布输了轮上宫主的时候。
而之前引路的大头童子名叫木鱼，要问为什么是这个名，因为他就是个木鱼——原本属于大漠里一个有名的和尚，对方天天敲他脑袋给各路香客答疑解惑，后来和尚死了，他也就成了精。
不光是木鱼，万象宫其余的弟子中，只有两个是纯人类，剩下的有蜥蜴成精的，母马成精的，马鞍成精的，后两者是道侣。
李诚算是理解，柳诗诗当初为什么说，万象宫不计较弟子出身了……
就算哪天来了个夜壶成精的、角先生成精的，他都不会奇怪！
话说，屎有没有可能……算了，不能细想。
不过似乎也正因为弟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大家的氛围相当不错，吃饭时，甚至会毫不顾忌的从别人碗里抢菜，这个别人是指杜真人……
他们在欢迎独孤芷的同时，也热烈接待了李诚——可能也是因为这里一年到头没几个人来吧。
就是有时候未免也热烈过了头，比如木鱼就每天三次缠着他，问他一些古怪问题，像是鸟会数数吗，月食的阴影为什么是圆的，东边城里的胡玉楼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人们都爱去但他去了十来次就没什么感觉……
前两个问题还挺有价值的，至于最后一个……
嘿，你个浓眉大眼的小童子都干了什么！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周李诚过得是很丰富多彩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住一周时，杜真人忽然召见他。
“琉璃洞出事了。”
杜真人递过来一张信纸，上面只写了一件事。
【十万大山鳌山王率众攻打云梦省隐竹宗。】
李诚瞪大了眼，不太清楚那妖王是发什么疯。
他在琉璃洞时听过隐竹宗的名，就只是个小宗门，连上三品都没有，但再怎么说，也是大乾正道的一员。
你这老鳌，竟然主动离开十万大山，去攻打大乾境内的正道宗门？这种事多少年没有过了？
关键是，琉璃洞身为鳌山王麾下的妖怪山头，肯定也要被卷进去的！
他连忙追问：“这是今天的事吗？”
杜真人又叹气道：“我们万象宫地处荒漠，与外界颇为隔绝，消息闭塞，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估计仗都要打完了。”
既如此，李诚立即向杜真人请辞。
老实说，虽然他现在已是六品，但与鳌山王和隐竹宗相比也不算什么，回去后估计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但等在万象宫更是不行。
至少也要在附近探听些实时消息。
杜真人皱着眉头，从怀里取出一枚小金印来，递给李诚道：“回去后，若见你们奶奶被上三品的修士打了，你就出示此印，兴许能让对方看在我的薄面上抬一手。”
说完，他又叹气道：“这事乃是十万大山先挑起的，而我们万象宫内本来就有不少妖怪，在大乾正道看来属于旁门左道，名声一般，又避世不出，我虽身为宫主，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李诚收下小印，低头谢过，便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于是今日晚上，万象宫众人齐聚在蜃景出口前，为李诚送别。
独孤芷很想跟上，奈何十万大山还有鬼哭岭，她去了只会更麻烦，便走上前，和李诚抱了足足一分钟。
温香软玉在怀，李诚心中一荡，刹那间竟生出了想一直留下的心思。
但正事还是要办的，他拍了拍小龙女的后背。
小龙女轻声耳语道：“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放心，我保命水平很强的。”
说完，他松开手，正想离开，却感到独孤芷伸手在摸他的后腰。
“呃……你要干什么？”
“能不能，把尾巴变出来？”独孤芷喃喃道：“我怕以后找不到你。”
这是陈友曦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算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轻微的疼痛中，李诚又失去了好些毛发。
转过头，他对万象宫的其他人也一一道别，其中木鱼童子是除了独孤芷外最不舍的，一边招手还一边喊：“你记得要常回来，我还有好多问……”
“后会有期！”
不等童子说完，李诚踏上云，便飞向东南方。
看着李诚的背影，独孤芷忽然回头，对杜真人行礼道：“师父，徒儿想再学些新的法术。”
“好，你好学，为师很开心，想学什么样的？”
“威力大的……”
独孤芷说着，暗自下定决心。
下一次，她一定要强到能和李诚一起走，然后……
把敢阻碍相公的人都杀掉！
……
因为蹬霞云速度不及柳诗诗的乌篷飞舟，李诚用了两天还多点，才隐隐望见十万大山的轮廓。
他没有立马钻进去，而是先在山外的一处人类小镇降落，打算先探听些消息。
虽然是仙妖斗法，和凡人关系不大，但离十万大山这么近的镇子里，应该是会有些线索的。
他发动隐息术，第一时间去找酒楼。
刚走进去，就见有伙手持兵器、模样凶悍的人，正跟掌柜的争执……呃，用词不当，应该说，是单纯在用刀去威胁酒楼掌柜而已。
“大爷我在这儿吃饭，那是给你们面子！”
一个肩膀上有刺青的汉子将刀砍在木桌上，恶狠狠道：“我们兄弟冒着风险，进那十万大山帮仙人们捉妖，也算是护了你们这些泥腿子，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跟我要钱？”
“不敢不敢，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酒楼里的小掌柜哪敢跟壮汉掰扯，他只一打眼，就知道镇上的衙役全来到，也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万一把人惹火了，自己这几两肉就要成仵作的业绩了。
于是他自然是卑躬屈膝，低头应和，饭钱什么的，随他去吧。
门口，李诚悄悄看了遍这帮人，注意到他们提了个贴着符咒的笼子，笼子里装有只愁眉苦脸的小狐狸。
这不蓝小玉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算出你三秒后有血光之灾
“好了老五，既然掌柜的这么识大体，我们也没必要再吓唬他。”
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龙站起身，叫停了持刀的刺青壮汉。
接着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拎起装狐狸的笼子，带着一伙人往酒楼外面走。
“你运气不错，我大哥今天心情好。”
那刺青壮汉收回刀，跟在了同伴们后面。
眼看这群瘟神终于要离开了，掌柜忙跟在后面点头哈腰，连道：“您慢走嘿！”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在咒骂对方死全家，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独眼龙领着一伙七人，在街上刚迈出两步，便举高笼子故意摇晃，着看里面的狐狸被晃得站不稳，邪笑道：“八品的母狐狸啊，在京城可是有价无市呢！”
刺青壮汉走在跟前，谄媚道：“都是大哥您英明，趁那妖王离巢，果断带兄弟们进去捉妖，否则也找不来这等富贵。”
“哈哈哈……啊！”
独眼龙本来正享受着马屁，没太看路，忽地就被人撞在了肩膀上。
他立马瞪眼一瞅。
却见撞了自己的人竟是个老头，穿邋遢道袍，举着面小旗，上面写着“李半仙”三个大字。
此人自是李诚变化的。
毕竟鳌山王正在打隐竹宗，他害怕附近有来帮忙的正道修士，便没用原身。
那独眼龙来了火气，拍拍衣裳，给了刺青壮汉一个眼神，后者立即走上来，抬起脚就往李诚身上踹。
李诚眯眼一瞧，看出壮汉练过武，实力接近九品，比飞云庄的洪教头要强些，这一脚约是用了三分力道。
如果他真是个普通老头，挨上这么一脚，怕是两个月都没法下地了。
当下，他假装无意识地向一侧扑倒，躲开了这脚，嘴里嚷嚷：“哎哟，小伙子，老夫明明还想救你大哥呢，你怎么踢老夫？”
“救我？”
如此新奇的说辞，让独眼龙一乐，他让壮汉先退下，阴沉道：“有意思，你说你要怎么救我？你要说不对，我便当街砍下你三根指头来！”
壮汉提着刀，在其背后狞笑着，以示威胁。
李诚佝偻着腰，又打量了独眼龙一番。
实力在八品巅峰。
剩余的五个手下里，还有两个九品，三个接近九品的，如果布下陷阱的话，确实能拿下蓝小玉那样化形不久的狐狸。
如果是半年前的李诚遇见这一幕，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嘛……
“咳咳，让老夫来仔细看看。”
他装模作样掐指一算，然后对那独眼龙道：“你顷刻之间，就有血光之灾啊！”
“哈哈哈！”
独眼龙听了，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臭算命的，你就算想骗人，也得说点长远的玄乎的吧？顷刻之间就有血光之灾，那不是很快就能看出真假吗？老五！”
“得嘞，老头，这可是你非要作死啊！”
那刺青壮汉提着刀靠过来，就要往李诚身上砍。
李诚却悄悄吹出一口气，裹挟着一句话，送到了壮汉的耳边。
下一秒……
壮汉忽地提刀转向，往那独眼龙的肩膀上砍去。
噗呲！
“啊！”
独眼龙压根没料到会有这种危险，猝不及防下完全中招，肩膀顿时鲜血淋漓。
“老五！你干什么！”
“我，我不道啊，手一下就歪了！”
其余几个人见状，连忙过来，想要把壮汉拉走。
然后……
李诚又使出了“窃窃私语”。
其实这和陈友曦的神念传音很像，只不过他将迷魂术加入了其中而已，传播范围增加到十米，附近的其他人听不见，并且对意志不坚定的下三品也有用。
这是他升级到六品，对自身妖力控制的更精确后，才领悟出的新招数。
于是很快，这一伙与强盗无异的家伙，便开始了自相残杀。
又吃了两刀后，独眼龙也算明白过来。
这算命老头是个自己惹不起的高人啊！
他毫不犹豫直接跪下，膝盖在石板路上发出咚咚脆响，哀求道：“前辈，前辈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放生路？也好说。”李诚嘴角微翘，走到一旁，将装着蓝小玉的笼子提了起来。
独眼龙连忙道：“前辈，您喜欢就拿走吧！您还看上什么了？都可以拿走！”
“哦？这可是你说的，我……
看上你了。”
李诚忽地朝独眼龙额头上一弹，直接让其晕了过去，随后他一手揪着独眼龙衣领，一手拎着笼子，用迷魂术给余下六人最后命令道：“站在原地，一天之内都不许动。”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包括刺青壮汉在内，独眼龙手下的六个人全部带伤流血，却都站在街头一动不动，很快就吸引来了一批看热闹的。
如果这些人里有心善的，送六个人去医馆，及时止血治伤，估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可惜，围观者画风却是这样的：
“刚刚就是他们，吃饭不给钱！”
“昨天我侄子只是瞪了他们一下，就被打了一个大逼兜！你知道大逼兜对小孩伤害有多大吗？”
“他们是不是中了法术了？动不了了？”
“嘿，真动不了了！”
“扒了他们的衣服，扔进池子里去喂鳄鱼！”
咳咳，诸如此类。
此镇地处十万大山北边，算是大乾边疆，而边疆之地的人，向来民风彪悍，不是善茬，这伙人的结局也就显而易见了……
李诚带着一人一狐走进街角，觉得实在太显眼、不方便，就干脆将那独眼龙变成了一只老鼠，然后提着鼠尾巴，飞去镇外无人处。
将小狐狸放出笼子，再将老鼠关了进去。
最后，他变回了原本模样。
蓝小玉本来全程都害怕得瑟瑟发抖，如今笼门一开，她出来一看，就见到了那熟悉的英俊面庞。
瞬间，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流。
“李、李师兄！呜呜呜！你果然还活着！”
“乖，别哭了。”
李诚微笑着揉了揉蓝小玉的狐狸头，趁机偷捏了一次耳朵，然后两次，三次，四次……最后才柔声问：“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会被捉进笼子里？”
见要谈正事，蓝小玉止住了哭，抽着鼻子道：
“你走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妖女的电话骚扰
在蓝小玉断断续续的讲述下，李诚逐渐了解了这些天十万大山的事。
最开始，当他在琉璃洞被挪移符传送走时，狐狸们都很着急地去寻找，然而不定向的大挪移符都把他送去五千里外了，狐狸们也就只能无功而返。
后来琉璃洞又想借这事向鬼哭岭讨要说法，可惜讨要到一半，鳌山王的新命令就下来了……
妖王要打隐竹宗，说来突然，却也没那么突然。
这事的源头，其实在于一株万年份的玄冰兰，这种草药哪怕在十万大山内都堪称罕见，万年份的就更不用说了。而其药效则很简单，只有一个：
延寿。
玄冰兰，是制作延寿丹的主材。
鳌山王虽贵为上三品的妖王，实力却很久没提升过了，最近十年大限将至，一直都有派妖到处搜寻延寿丹的材料。
大约是去年年中，有妖上报说找到了玄冰兰后，他立马亲自去查看，结果发现那兰花很快就要满万年了，于是派妖原地看守，想等一等再采摘。
然而就在六天前，看守兰花的妖怪头领练功时意外走火入魔，好巧不巧，此时有外来的人类修士路过，看见了那株玄冰兰，直接斩杀了妖怪头领，将兰花采下，送去十万大山外……几经转手，最后到了隐竹宗手上。
鳌山王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又杀了几个不负责的小妖，随后派手下去隐竹宗，希望能将兰花要回来，或者拿东西换回来也行。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哪个宗门里，没几个快要咽气的长辈呢？
既然文的不行，鳌山王果断决定，来武的。
当然，他不是想和大乾的人族正道开战，他也没那个能力。
但他寻思，隐竹宗只是个小宗门，他亲自带妖怪们攻上去，速战速决，半天完事，然后立马躲回到十万大山里，不就行了吗？
只要时间够短，别杀太多人，那大乾内陆的人类大宗也来不及反应，更不会穷追不舍，直接冲进十万大山深处的。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再完备的计划，不出意外都是要出意外的。
任你计划再好，执行起来后，都可能遇到一系列类似有人犯傻啦、有人临场怯阵啦、背后偷袭时正好遇见对方撒尿转身、结果让人家尿嘴里啦之类的小差错，最终导致失败。
总之，当鳌山王带着众妖赶到时，发现隐竹宗戒备森然，连护山大阵都打开了。
他老鳌固然是个上三品，但隐竹宗祖上也是阔过的，这阵又是人祖师爷发达时传下来的……在修仙世界，“科技”靠考古可不是瞎说。
反正这阵相当结实，打起来没那么容易。
于是乎，闪击波兰就此变成了斯大林格勒，时间越长，鳌山王沉没成本越多，终于骑虎难下……
“奶奶她本来不想参与的，但鳌山王盛怒之下，没有妖敢拒绝。”
蓝小玉叹气道：“没办法，奶奶只能留下齐香主守着琉璃洞，然后带其他香主和实力强的师兄师姐们去了隐竹宗，如今好些天了，还没回来。”
“因为厉害的狐狸走了太多，这些日里，就有低阶人类修士趁机偷偷摸入十万大山捉妖，我外出时一不小心，就被抓了……”
这种事李诚之前听说过，毕竟对大乾境内的修士来说，妖怪身上都是宝，而像是狐妖这类有特殊职业技能的，卖出去更能挣大钱，因此一直有人铤而走险。
似乎又想到了被关进笼子的屈辱，蓝小玉气鼓鼓的，转头看向独眼龙变成的老鼠道：“师兄，一会儿我能杀了他吗？把我关起来也就算了，还成天晃笼子，我要你晃……”
说着，她变回人形，举起笼子，一阵上下颠倒。
“吱吱！”
里面的鼠鼠啊，这回真是……生不如死了。
李诚连忙止住蓝小玉道：“先等等，我还有话要问呢。”
他把老鼠放出来，施展法术……只将脑袋单独变成了人形。
于是乎，独眼龙头大身小，看着便像是一个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了。
只听他大喊：“我什么都可以说！但请您留我一命！”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诚眨了眨眼：“我可以直接用迷魂术把想问的都问出来，不需要你配合的。”
“啊？”
“要怪就怪你道心孱弱、意志不坚定吧。”
没等独眼龙意识到什么，李诚就发动了法术：“你是怎么知道妖怪们倾巢出动的消息的？隐竹宗那边战事怎么样了？”
“……鳌山王动静很大，附近的散修都知道了……隐竹宗目前还守得住……他们，叫了中原的帮手……好像是白莲宗的……”
啊……
嘶……
“没时间浪费了。”
李诚结束了询问，摸了摸怀里杜真人给的小印，对蓝小玉道：“我要赶快去隐竹宗那边。”
“我跟师兄一起。”
蓝小玉说完，回过头，很干脆利落的结果了独眼龙的性命。
两人一起登上云，朝东南方飞去。
隐竹宗在古时候，是人类修士专门建立用来监控十万大山内妖怪的宗门，所以离十万大山很近。云彩一飞，不到半个时辰，便隐隐看到了目的地。
北边有山，南边有河，只见一道冲天的金色屏障以山为中心，以河为边界，将广大地域分成两半，北边那半仙气萦绕，南边那半妖气滔滔。
李诚施展变化术，尽可能隐藏自己，悄悄靠近。
与此同时，天上。
一对师徒也乘飞舟靠近。
师父乃是白莲宗上二品修士宁素子，有着三十余岁美妇的外貌，是大乾赫赫有名的斩妖仙师。
她低头观察了下妖怪们的阵势，余光却看见自己的爱徒似乎心不在焉，便转过头问：“诗诗，你怎么了？”
柳诗诗回过神，答道：“师父，我心中有了些感悟，想要整理一下。”
“好，那你回舱里修炼吧，我一会儿再叫你。”
宁素子的飞舟又比柳诗诗的乌篷船大了很多，所以柳诗诗直接找到了一间单独的卧室，进去后，关上门，满面担忧。
李诚好像就是琉璃洞的吧？
他会不会在下面啊？
一会儿要是打起来，可该怎么办？
正当她忧虑不已时，突然察觉到，储物袋内，一个刚没收不久的镜子震动起来。
“嘻嘻，柳姐姐在不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却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柳诗诗拿出镜子，见到里面映出陈友曦笑吟吟的俏脸来。
有那么一瞬，她都想直接拔剑砍过去……所幸她很快意识到那样没什么用，便冷着脸，照镜子道：
“你这妖女，又想干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嘻嘻。”
虽然被冷淡相对，陈友曦却显得很高兴。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今天这局，在柳诗诗开口的那一刻，自己就赢定了吧。
还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干嘛不把镜子放回去呢？
只听她调皮地回道：“我还以为，姐姐会骂我是偷腥的狐狸精呢，又或者，是偷狐狸精的妖女？”
柳诗诗愣了片刻，忽地微微红了脸，贝齿轻咬：“你……”
“咦？柳姐姐，你听懂了？”
“我没听懂！而且……你明明也没偷到！”
本来，陈友曦是想嘲笑柳诗诗这句“没听懂”的，但后半句话让她一时间也语塞了。
这愣头仙子是怎么知道的？小狐狸说的？嗯，有可能……
真是的……
不过小妖女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眼看调戏不成，立即转话题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你我还是有共同目标的吧？比如，保护某只小狐狸？”
“……”
“都怪你收走了我的镜子，我现在没法和他及时联系了，但我肯定，他多半就在这附近呢……
柳姐姐~你也不希望他受伤吧~”
柳诗诗叹了口气：“我不能违背师命。”
“放心，也不要你违背，只需你小小的帮我通报一下尊师的动向就好~”
“不可能，谁知道你们魔教会不会在有埋伏！”
“不需要那么详细啦，你就告诉我，你师父什么时候不打算出手了就行……再说了，我们圣教要是真想埋伏你们师徒，哪还需要我来套话，反正都知道你们俩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
宁素子将柳诗诗从舱里叫出来，然后操控飞舟，相当嚣张地停在了妖怪大营的上空。
大营中，也相应的刮起一股骇人的黑色妖风，直打着旋升了上来，止在了飞舟头前。
妖风凝聚，化作一个黑袍老人，虽身材佝偻，满脸皱纹，眼神却很是凶戾，直勾勾盯着宁素子，沉声开口：“百年不见，当初的毛丫头，如今竟然与本王同为二品，你们人类修炼起来还真是快。”
宁素子淡淡回道：“山王过奖了。”
“哼。”鳌山王直言道：“说吧，你既然亲自来了，想要怎样对付我？”
“山王身为十万大山的诸位妖王之一，竟然主动违约定，攻伐我大乾隐竹宗，此事过于恶劣，无论如何不能轻饶……”
“不轻饶？大言不惭，当我是你们的下人吗……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宁素子见状，点了点头道：“山王既然已做好觉悟，那也就好办了……对了，贫道此战，只出三招。”
三招？
此言一出，鳌山王便大睁着眼，怒发冲冠。
你我都是二品，你竟大言不惭，说只出三招？
未免太看不起妖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了……真是找死！
他也不客气，低吼一声，直接祭出一把灰黑色流星锤，在空中越变越大，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朝宁素子头上砸了下来！
这锤看似普通，实乃是鳌山王取天外玄铁，配上各种罕见材料，精炼十年方成的宝物！他曾操控此锤，只一招，便将十万大山内的一只三品蛇妖砸碎了七寸！
同在飞舟上的柳诗诗体验最为深刻，眼看锤子占据了大半视野，她只觉得身周空气被压得凝实，一根指头也难动，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她非常确定，若是自己去扛这一招，只怕立时便会魂飞魄散。
然而宁素子却不慌不忙。
纤白的手指稍稍一动，唤出了随身佩剑。
对准那锤子法宝，轻轻一挥。
那青白色的剑光犹如雷霆般闪过，这玄铁重锤，连带着斜上方的大片云彩，便都在瞬间分成了两半。
鳌山王大惊失色，他也没指望这锤子一下杀死宁素子，却不曾料想宁素子应对的如此轻松。
坏事了！
出于本能，他立即取出了一个刻满了怪异符号的龟壳。
这是他用身体的一部分创造出来的防身宝物，论坚硬程度，哪怕在十万大山也罕有能比的。
下一刻，宁素子的第二剑劈了过来。
剑光消散后，龟壳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但并未损坏。
还好还好。
正当鳌山王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挡下来时，宁素子却忽然闪身到了他面前。
只见这位美妇版道姑收回了剑，伸出右掌，贴在了龟壳上。
一股无与伦比的掌力从其手心释放而出，直接从裂纹处渗透龟壳，不断震荡，传导到其后鳌山王的身体上。
“这是，第三招……
可惜，未竟全功。”
宁素子话音一落，鳌山王也不管没收回的龟壳，便口喷鲜血，染红一身黑袍，不受控制地直往地面摔落。
刚刚那一掌，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柳诗诗飞近了问：“师父，您不追击吗？”
“没必要了。”
宁素子淡淡答道：“我若是对鳌山王一系赶尽杀绝，难保不刺激到十万大山内的其他妖王，致使事情闹得更大。”
“这老鳌已伤了根基，实力十不存一，回去后必被其他妖怪盯上，哪怕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或许……这个过程会很快呢。”
在宁素子讲话的同时，鳌山王终于制住了下落之势，在半空重新稳住身形。
营地中，又飞出来三个四品巅峰的妖怪，分别是琉璃洞的蓝雅，乌龙涧的老鳄鱼，还有鬼哭岭的羽飞瀑，过来接应鳌山王。
其中羽飞瀑最是靠前，恭敬地来到鳌山王身边道：“大王，您还好吗？”
“……噗！”
鳌山王又吐出一口血，向头顶的飞舟望了一眼，压下心中恐惧，命令羽飞瀑道：“都回山里去，现在就动身！”
“是！”
羽飞瀑说完，却没有立即飞下，而是躬身想要来搀扶鳌山王。
“不用，本王还撑得住……”
“您何必如此？休息一下也无妨。”羽飞瀑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宁素子，发现她站在云端，却是一动不动，也不追杀，便嘴角微翘，沉声道：“最好……永远的休息吧！”
说时迟那时快，羽飞瀑右手猛地变一只铁爪，裹挟妖力，直掏向鳌山王的腰！
“你！”
眼看腰子要遭到偷袭，鳌山王虽然心中惊讶，动作却一点也不慢，直接张口，吐出一柄小剑，反射向羽飞瀑！
羽飞瀑立即闪身躲避，鳌山王却也无力追击，他知道自己现在伤势太重，不能再拖，只想找个安全地方休息。
然而下一秒，一条鳄鱼尾巴却啪的一声，甩中了他的后背。
乌龙涧的老鳄鱼狞笑起来：“山王，我这一招又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死存亡，转瞬之间
“雕虫小技！”
鳌山王怒吼着出掌再度击退老鳄鱼，然而话刚说完，便又喷出一大口血来。
羽飞瀑和老鳄鱼见状，拼着受伤也强攻过来，让鳌山王连回气的机会都没有，很快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再也撑不住，闭眼向后栽倒。
正当羽飞瀑和鳄妖王想要补刀时，狐狸奶奶却一手接住鳌山王，一手扇出粉色妖烟，将两妖逼退。
她皱着眉头，取出一枚丹药给鳌山王服下，又冷眼看着两妖，最后直瞪着羽飞瀑道：
“山王要打隐竹宗时，就是你给隐竹宗报信的，对吗？”
“不错。”
羽飞瀑承认的很干脆，反过来劝道：“蓝雅，你救这老王八干什么？你当初不也是被他打败了才臣服的吗？怎么还真忠心起来了？”
“说到底，山王寿元将尽，心神躁乱，竟胆大包天要打入大乾，如今身死道消，也是咎由自取罢了。咱们妖怪只讲弱肉强食，你又何必为他殉葬。”
狐狸奶奶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
如果羽飞瀑事先和她串通，她没准也会犹豫加入。
但问题就在于，这死乌鸦和老鳄鱼联手了，却没告诉她。
那你们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山王死后利益重新分配时，你们又想干什么？
更关键的是，山王建立的秩序，实际上对琉璃洞还算有利……若真恢复过去见面就打的状态，以琉璃洞狐狸们不擅也不喜正面战斗的性子，不但又要被压制，自身修炼也会被耽误。
综合考虑，狐狸奶奶还是决定救鳌山王一把。
另一方面，她也感叹羽飞瀑真是个十足的赌徒。
按道理，羽飞瀑一个四品，是绝无可能对二品的鳌山王造成什么伤害的——哪怕鳌山王重伤，实力十不存一，但只要稍缓过劲，就算打不过别的上三品，也能压住羽飞瀑。
哪知机缘巧合下，他竟果断出手，抓住那一丝的机会，赌白莲宗不会插手，赌鳌山王伤势够重，然后一举建功。
挨上这样的邻居，可真让狐难受……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羽飞瀑，要动手就来吧。”
狐狸奶奶护着鳌山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纸扇，对准面前的两个妖怪。
“也罢，那咱们就打个痛快！”
羽飞瀑哈哈大笑，和鳄妖王齐齐攻上，狐狸奶奶则扇子一横，全身妖力凝聚，摆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面对如此拼命的招数，羽飞瀑假装无意地悄悄减慢速度，想让队友先顶上去。
谁知他余光一瞧，发现老鳄鱼也减慢了速度。
好啊！这老不死！
于是，由于两个妖怪都不想先上，彼此间的局势就此僵持下来。
但营地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收到大王的信号后，鳄鱼妖和乌鸦妖们联起手来，对狐狸们展开进攻。
与此同时，隐竹宗见鳌山王已败，群妖内讧，也打开了护山大阵，齐齐冲出！
许是巧合，又或是早有谋算，狐狸们正好被夹在了中间，腹背受敌，一时间损失极为惨重。
天上，柳诗诗虽没找到李诚，见此局势，也是十分焦急。
她试探着问身边的宁素子：“师父，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妖怪们自相残杀，何必去管呢？”
宁素子微笑着摇摇头：“十万大山自古如此，亦乃其天命……要不然，大乾的边境还未必能如此安宁呢。”
听闻此言，柳诗诗虽然心焦，却也只能等待，暗自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
地面上，蓝如意身为香主，面对两面夹击，不敢恋战，只能竭力苦撑。
但她又不是鳌山王，只是六品狐妖而已，哪怕手段尽出，也只能护持一片。
在边缘处，一伙狐狸们就遇见了大群鳄妖的围困。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
“吃我一记水箭术！”
“看我这招碎石棍！”
“哇呀呀呀呀呀！”
那群鳄妖中，却有个领头的黑鳞鳄鱼故意在攻击时很羞耻地大声喊出招式名，喊不完最后一个字不攻击。
这就给了狐狸们充足的时间逃出包围圈，去和大部队汇合。
望着狐狸们逃窜的背影，大黑根暗自叹了口气，挠了挠粗糙坚硬的脑门道：“如今各为其主，俺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其他地方的狐狸们，却没这样的好运气了。
大部分狐狸迅速集中到几个中三品香主身边，或结阵，或施法，短时间内虽然抵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却也吸引了大批的敌人。
纵使这批狐狸们都是琉璃洞里比较善战的，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别提六手八手了，渐渐地落了下风。
一时间，营地四周，尽是狐狸的惨叫声。
蓝如意心急如焚，她一边留意头顶奶奶的情况，一边思考着如何破局。
然后，她就被两只六品的乌鸦妖拦了下来，其中一只还正是当初进举父城的母乌鸦。
“蓝香主，何必这么着急走呢？陪姐姐多玩一会儿不好吗？”
“玩什么？拔你的羽毛吗？”
蓝如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后甩出几团幽蓝色的狐火，又将身边的石头变作数只老鹰，直往乌鸦们翅膀上啄。
“笑死我了，你们这变化术也就能骗骗凡人而已！”
那母乌鸦先是躲开狐火，又张开双翼，激射出十数根边缘锋利的羽毛，嗖嗖声过后，就将老鹰全钉死在了地上。
接着她又和其他乌鸦夹攻过来，法术如雨点般砸落，直打得蓝如意抬不起头，身上的华美衣裙很快被鲜血染红。
有那么一瞬间，蓝如意想要独自逃跑。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如果奶奶不能脱身，在场的其余狐狸们不能脱身，那就算自己回去了，琉璃洞也一定完了。
那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啊……
宁死也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蓝如意自嘲地一笑，然后咬破了食指，吞下自己的血，凝聚全力，打算决死一击。
至于若是失败了会怎么样？她已经不愿去想了……那可能是天要亡琉璃洞吧。
对面，母乌鸦见到蓝如意要拼命了，更加谨慎的同时，心底却乐开了花。
拼命的招式，必然是不持久的。
母乌鸦寻思，反正己方是鬼哭岭和乌龙涧联手，妖多势众，就算她一时没顶住，也有其他妖帮忙。
拼命？呵呵，无用功而已！
琉璃洞气数已尽，你们这些狐狸，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不过，事后倒也不是不能留下几只听话可爱的，就当是暖床用，嘿嘿……
正当母乌鸦畅想着胜利后的生活时……
地面上忽地飞出上百个草人，将乌鸦们的阵型冲散，阻止了他们对狐狸的进一步绞杀！
这一瞬，不少人都怔住了。
这草人的模样，很熟悉啊！
天上，柳诗诗身子一颤。
乌鸦中，正要对一只母狐狸下杀手的羽无牙更是忍不住大喊：“你竟然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狐汉三又双回来了！
柳诗诗微抿嘴唇，对宁素子拱手道：“师父，如此局势下，狐妖一方会很快全军覆没，恐怕达不到让妖怪们自相残杀的目的。”
“哦？你想要做什么？”
面对师父的提问，柳诗诗从容回答：“那乌鸦妖果断杀死旧主，野心不小，若是任由他协同鳄妖速灭狐狸，只怕十万大山北部又会多生隐患，既如此……”
“何不帮狐狸们一手，让两方妖怪势均力敌、长久敌对呢？如此，才更好互相损耗。”
宁素子听完，点了点头道：“不错，诗诗，你稍稍体会到天心了。”
嗯？这、这算哪门子的天心？我怎么没觉得我体会到了？
我只是……想救那一只狐狸罢了……
柳诗诗沉默着，只等师父点头，便想冲下去帮忙。
但宁素子刚要开口，却见有只鸽子飞到了船舷上，嘴里叼着一枚小金印，腿上绑着张字条。
美妇道姑眉头微皱：
“这是……”
下方，营地里。
伴随草人们一同现身的，正是李诚！
因为他曾在秘境选拔的大比上出过风头，三方妖怪中，都有不少人发出惊呼。
“李师兄，李师兄还活着！”
“是那只创造了鼠儿舞的狐狸大舞师吗！”
“之前放火烤鸡的是不是也是他？”
“死鳄鱼，你叫谁烤鸡呢！”
琉璃洞众狐自然是欢欣鼓舞，其他妖怪们则各种表现都有。
鬼哭岭的羽无牙来了精神，他回想起了当初被火力覆盖的屈辱，咧嘴嘲笑道：“李诚，你明明有机会逃跑的，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好，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说完，他率先砍翻两个草人，朝李诚冲了过来。
李诚一时有些愣。
这鸟谁来着？
怎么一个七品，就敢朝我冲过来？哦对了，隐息术没关他看不出来我升级了。
那正好。
李诚微微一笑，掌心雷光闪烁。
霹雳一声响！
只一招，就又将羽无法电成了烤鸡。
这位曾经同台比试的对手，连半句遗言都没说出来。
此时此刻，李诚六品的气息才终于展现出来……
“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竟然中三品了？！”
“李师兄突破了！”
“不愧是李师兄！”
又是一波震惊加倒吸冷气，为大乾变暖做出了贡献。
蓝如意缓过气来，趁机飞到李诚身边，一双媚眼中尽是惊喜。
“李师弟，想不到你竟……”
“师姐，此处非是说话之地。”
“嗯，也对。”
蓝如意眨了眨眼，重新望向逼近的乌鸦和鳄鱼们，再度忧愁道：“师弟，此番能与你并肩御敌，师姐死而无憾了……”
“没必要这么悲观。”
李诚偷偷望了眼天上，然后豪迈地大喊道：“是输是赢，不打一场怎么知道？”
说完，他伸手一挥，刮起阵妖风，呼呼间席卷土地，将那些失去了主人的兵器盔甲全吹了起来，化作一只只猛虎，扑向乌鸦群。
六品的母乌鸦见状，冷笑一声：“以为升了中三品，就能为所欲为了？”
身边，其他乌鸦应和道：“上个月我还看过情报，那小子的变化术多是华而不实，咱们直取其本体，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如此有天赋的狐狸，不能留他性命，大家伙一起上，杀了他！”
“正该如此！”
母乌鸦狞笑着，与另四个六品妖怪一起，围战李诚。
“来得好！”李诚毫不畏惧，指挥老虎迎战。
却见妖怪们各施法术，很轻松就将假老虎们尽数消灭，正想包围李诚时，一只乌鸦却注意到，刚刚有只老虎在被打回原形前，喉咙深处闪过一丝赤红色的光……
“啊！”
指头大小的宝剑忽从众妖身后窜出，其上剑气锋锐凛然，穿透了一只六品鳄鱼的胸膛。
这剑，自是李诚的流萤飞剑。
哪怕成了六品，李诚一时间也无法让变化出的假老虎具备足够的威慑力，但他却想到了另一种用法……
我把流萤飞剑藏在这些老虎的体内，等敌人将老虎消灭、下意识放松时，再驱使其现身杀敌，不是也行吗？
于是，首次偷袭成功后，李诚又操控着两柄飞剑激射而出，划伤了一只乌鸦的翅膀。
“这狐狸不是刚升到六品吗？”
“怎么可能有此等本事？”
转瞬间局势突变，众妖又惊又怕，纷纷施法自保。
李诚趁机直闯入他们之间，库存的符箓如雪花般飞洒而出，将妖怪们全都打散。
那母乌鸦见状，立即欲拼着受伤先缠住李诚，却不想蓝如意已经拦在了她身前，秘技连发，将她打落在地。
蓝如意笑道：“刚才是谁牙尖嘴利来着？”
“好！师兄师姐好样的！”
“我们也来帮忙！”
至此，狐狸们士气大振，从濒临崩溃中缓了过来，跟随李诚和众位香主拼杀，一时间竟隐隐扭转了颓势。
天上，宁素子眉头微挑，啧啧称奇：“那只小狐狸很聪明啊！而且……不但变化术了得，竟然还兼修了剑道……”
柳诗诗眉头微挑，沉默不语。
宁素子又看了眼手里的金印，随后道：“诗诗，你去帮狐狸吧。”
说完，她亲自提剑，飞向狐狸奶奶与另两个妖王混战之处。
地面上，李诚和狐狸们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战果，就注意到白莲宗的师徒俩分开行动了。
一时间，无论哪一边的妖怪都不禁紧张起来，害怕己方遭受攻击。
众目睽睽下，只见柳诗诗先飞到了隐竹宗的修士间，不知说了什么，让他们暂时停止了攻击，随后又来到天上，拔出长剑……
凛冽剑光全劈向了乌鸦们！
为什么啊！
狐狸们松了口气，而鬼哭岭的乌鸦们此时真就鬼哭狼嚎，纷纷躲避。
他们倒不是真合在一起都打不过柳诗诗，只是考虑到人家师父还在更上面，他们怕动手打了小的后，老的再窜出来。
与此同时，宁素子也飞抵三个妖王混战的现场，持剑静立。
很快，羽飞瀑，老鳄鱼和狐狸奶奶就都停下手来……不停手不行，任谁打架打到一半发现身边蹲着头呲牙的狮子，都绝不敢继续浪的！
宁素子见效果不错，微笑施礼道：“诸位又无冤仇，何不以和为贵呢？”
三妖谨慎地望着宁素子，却发现后者说完话后没有下一步动作。
……看来这女人，应该只是想让我们罢手而已。
羽飞瀑望了一眼狐狸奶奶，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罢手就罢手，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狐狸奶奶却不由得长叹一声。
原来在刚刚的混战中，羽飞瀑放出了一波古怪毒烟，风吹不走，盾防不住，怎么看都不是鬼哭岭的招数。她躲闪不及，被罩了进去。
她自己倒也罢了，鳌山王处于昏厥之中，完全无法运功抵御，进那毒烟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可叹十万大山一代妖王，如今竟憋屈地死在了这种地方……
羽飞瀑拱手道：“蓝雅，既然上仙有令，今天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狐狸们安全了，暂时……
羽飞瀑又瞧了一眼宁素子，见她没啥反应，便长啸一声，让下面的小乌鸦们撤离。老鳄鱼也有样学样，带队跑路。
宁素子轻轻点头，召回柳诗诗，驱使飞舟离开。隐竹宗见上仙如此，同样没再继续纠缠。
各方退去后，一时间，河岸边就只剩下狐狸们站在遍地血泊中了。
狐狸奶奶叹了声气，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她飞回到营地，蓝如意等香主先迎了过来。
“奶奶，你怎么样？”
“我还好，你们……唉。”
她马上指挥香主们去搭救受伤的同族，随后径直来到李诚面前，郑重行礼道：“若没有你，真不知还要再死伤多少同族……”
“奶奶不必如此，真是折煞我了。”
李诚连忙扶起狐狸奶奶道：“我亦乃琉璃洞的弟子，这本是分内之事。”
狐狸奶奶微笑着说：“你被挪移符传送到未知之地，不但能千辛万苦赶回来，还顺利升级到了六品，在劣势中力挽狂澜……如此功劳，可不是一句‘分内之事’就能评判的。”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卷书来，递给李诚道：“这是琉璃洞所保留的全套天狐玉册，足够你修行到上二品了。”
李诚心下欢喜，立即收好功法，恭敬回礼：“多谢奶奶。”
“都是你应得的……老身还有别的好东西想给你，但这里不是地方。”狐狸奶奶环顾一圈，见大多狐狸们都收拾好了，便道：“咱们先回山吧。”
“理应如此。”
狐狸奶奶取出宝船，让伤重的狐狸上船，其余狐们则各自登云跟在其后，一行狐浩浩荡荡回去琉璃洞。
蓝小玉因为蹬霞云在被抓时弄丢了，此时和李诚同乘一云。
初见战场后，她因哀伤而沉默了约莫一个时辰，此刻稍稍缓过劲来，缠着李诚给她讲述秘境后发生的事。
说实话李诚不太想讲，毕竟他和柳诗诗与独孤芷之间发生的事，要么涉及隐秘，要么涉及审核，反正都不能说出来。
幸好，作为说书先生的职业素养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随口一编，就讲出了一个狐狸野外求生、借力打力、以一敌七、临场突破的故事。
直把小狐女听得满眼冒星星，就差纳头便拜了。
恰在此时，众狐飞过一处造型独特的高耸悬崖，这里也是从隐竹宗到琉璃洞的必经之处。
“看呐！”
听到其他狐狸的惊呼，李诚和蓝小玉也转过头望去。
却见悬崖上，错落有致地钉着十来具乌鸦尸体，血尚未干，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流，显然刚死不久。
若仔细去看，还能在崖壁上看见阵法的痕迹，只是其节点处的灵石都被人挖走了，纹路也被几处深深的划痕所破坏。
由此看来，应该是乌鸦们撤退后不甘心，在这里布置了埋伏？只是不知道被何人路见不平给破坏了。
正当其他狐狸都在疑惑是谁帮忙了的时候，李诚的耳中却迎来一道传音。
“不用猜啦，就是奴家做的~
诚哥哥，多日未见，这个礼物你觉得如何？”
果然是你！
李诚听闻这熟悉的语调，不自觉地一笑……就好像，有人在对他说“欢迎回家”一样。
当下，他伸长脖子，左右张望。
耳边声音道：“别找了，我不想在这里现身。不过我会在洞府里等你，所以……小狐狸，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语毕，再无回应。
李诚抿了抿嘴唇，心中不自觉地又有了一丝期待。
这绝不是因为他想这个妖女的缘故！
只是因为有很多问题想问而已！
“师兄？你的表情好怪哦……”
“别多想。”
“唔嘤~”
李诚一边将蓝小玉的话堵了回去，一边又伸出手，肆无忌惮地揉狐狸头。
很快，琉璃洞的主山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只可惜，回家的狐狸们，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当众多尸体被抬下船后，一些还没化形的小狐妖甚至嗷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混乱了好一阵。
在将伤员都安顿好后，李诚被召入议事厅中，狐狸奶奶和各路香主早已等在这里。
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其他狐热切的目光。
那目光中藏着赞叹，感激，嫉妒，还有一丝……呃，情欲？
李诚的余光看见了蓝如意，发现后者神情平淡，似乎是自己有了错觉。
抬起头，他向狐狸奶奶行礼。
“拜见奶奶。”
“切莫多礼。”
狐狸奶奶走上前，扶起李诚道：“找你来，是有几件事要说下。”
“从今天开始，你也是琉璃洞的香主之一了……”
狐狸奶奶微笑着将一枚象征身份的白色玉佩交给李诚，嘱咐了些香主的职责……其实也没什么，琉璃洞算不上组织严密的宗门，很多活儿对香主来说都是爱干不干，最重要的只是祭祀祖先时要带头上香而已。
对此，李诚欣然接受。
随后，狐狸奶奶又道：“从今以后，琉璃洞的所有典籍都对你开放，你可以随意查阅。宝库内，你也可以拿取你看上的东西，只要不超过一定数量，就不会有人过问，然后……呃……”
没等说完，狐狸奶奶忽然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
“奶奶？”
“奶奶你怎么了？”
遭逢此剧变，狐狸们全都担忧地围了上去。
李诚也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谁知狐狸奶奶却摆了摆手，拒绝道：
“普通疗伤丹没用，我这是中毒了……有解毒丹吗？”
服下两粒解毒丹后，狐狸奶奶原地运功，好半天才恢复了面色，叹息道：“那死乌鸦，到底用得是什么毒……”
蓝如意关切地问：“奶奶，毒已经解了吗？”
狐狸奶奶摇摇头：“此毒能杀死鳌山王，却不是寻常法力能消解的了的……”
她将自己与羽飞瀑交战时的情况说了出来，随后又闭眼运气，感受一番，沉声道：
“如老身所料没错，这毒能潜伏体内，废人功力，以老身四品巅峰之能，坚持三个月问题不大，但三个月后……恐怕轻则留下严重暗伤，重则跌落境界。”
“这件事，不可以外传！”
在场狐狸听罢，心中都是一沉。
如今琉璃洞彻底与鬼哭岭和乌龙涧撕破了脸，只怕很快就会受到攻击，而实力最强的狐狸奶奶却在此时中了难解的奇毒……
这，这又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bushi）
“不要慌。”
狐狸奶奶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乌龙涧和鬼哭岭不会是一条心，尤其是那老鳄鱼，他心里未尝不忌惮羽飞瀑，鳌山王既然已经死了，他们就不会短时间冒险来攻。
你们，咳咳，要加派狐手四处巡逻，随时准备开启护山大阵，安心守备，三个月内必然无事，至于三个月后……唉，只怕，我们要准备搬家了。”
一时间，狐狸们都心情沉重。
然而也没别的办法……
兴许，换了个地方，投靠一个新的上三品妖王，对琉璃洞未尝不是好事……
当然，最好还是想办法能解开狐狸奶奶的毒，那样还有希望将局势推回到过去三足鼎立的情况。
可惜众狐狸议论纷纷，却谁也说不准这毒的来历，到最后，还是狐狸奶奶迟疑道：“我以前，似乎见过类似的招数……应是大乾那边的魔教手段……”
魔教？
李诚心里一激灵，找个借口先行告辞。
刚走出厅堂不久，就遇见了胡文成。
后者愣了片刻，随后行礼道：“李……师兄好。”
“胡师兄无须在意些许小礼，如今危难之际，正该不分你我，团结一心。”
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适应称呼的改变，李诚只客气了几句，立马转身离开，直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胡文成看着李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从师兄变成师弟心里不平衡了？”
“倒也不是。”他摇摇头，回答耳边的怪虫：“只是没想到，这李诚竟比我还早到中三品……”
“桀桀桀，别着急，你也马上了，不过最好还是先离开这琉璃洞。接下来，十万大山北部难免要乱一阵。”
“前辈所言极是，反正天狐玉册第二卷也已到手，是时候该走了……”
另一边。
李诚终于回到了阔别月余的小家。
看着还挺干净的……
他颇为怀念的打开石门，刚迈进一步，就见有红线嗖的一声窜出，缠住了他的脚踝。
“等、等等！”
言语终究是无力的，下一秒，红线骤然收紧，将他往石洞内拽去。
接着更多红线纷纷涌来，把他缠成了大肉粽，只留脑袋露在外面，晃晃悠悠。
砰的一声，一动不能动的他摔倒在了床上。
然后嘛……
隔着衣服和丝线，他感到那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终于，仿佛盛开桃花般的笑脸出现在床头，与他面对面。
“诚哥哥，你有想念奴家吗？”
李诚挑眉回道：“想，但不是那种想。”
“哦？那让奴家来检查检查……”
李诚不由得想笑。
这妖女，又口花花，还检查……你想怎么检查？
哎！等下！什么东西在动？
忽然感到大腿根处发痒，李诚心下一惊。
这妖女不回来真的吧！
“嘻嘻~”
直视着陈友曦的笑脸，却看不见她的双手，李诚再也忍不住，变回了狐狸原形，然后飞快地从红线团中窜出来，回头一望……
那妖女只是拿了个痒痒挠而已。
原来是痒痒挠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她要……
“小狐狸~你上当了~”
顷刻间，原型状态的李诚就被那道倩影所笼罩。
罪恶的纤纤玉手，牢牢抓住了李诚的尾巴根和肉肉的小爪子。
妖女窃笑着，将头探入白毛团中。
“我饿了，我要吃狐狸了！”
“嗷！”
一场少女肆无忌惮蹂躏白毛狐狸的残忍剧目就此开演。
约是一刻钟后。
李诚四爪朝天，平躺在床上，露出白肚皮，一动不动。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根毛发都脏了！
坏女人，你太过分了！
而此时此刻，罪魁祸首却正躺在一边，翘起长腿，摇晃着涂红指甲的脚丫，一脸满足。
李诚眉头直抽，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过去咬陈友曦一口，却被她按住脑门道：“诚哥哥，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能见到你平安无事，奴家真的很开心。”
“……”
“对了，那个龙女没什么事吧？别忘了，救了她的可也是奴家哦~”
“……啧。”
没法下口了。
李诚叹了口气，变回人形，坐在床边道：“……谢谢。”
“嘻嘻，不客气。”
陈友曦换成鸭子坐的姿势，贴近过来，樱唇对着李诚的耳洞呼气道：“快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去了哪？”
“……我没办法全说实话哦。”
“没关系，我也没少跟你撒谎呀，咱俩扯平了~”
呃……
李诚撇撇嘴，略去会引来河蟹的细节，将被挪移走后的经历说了出来。
陈友曦听得啧啧称奇，还实时发表评论。
“那些乌鸦竟然敢伤你，很有胆子呢……”
“啧，柳姐姐倒是来得巧……”
“万象宫啊，我听过，据说古时候也是个很大的门派，只可惜走错了路……”
李诚耸耸肩，随后道：“听够故事了？那正好，我有事问你。”
“哦？”
他说了狐狸奶奶中毒的事，随后问：“你可知那是什么毒？”
“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陈友曦很干脆地答：“就是我们教内秘制的毒药。”
“？”
“小狐狸，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下的毒。”陈友曦解释道：“那毒本就是鬼哭岭和玄煞教的交易物之一，我们当时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可管不着羽飞瀑要怎么用。”
李诚追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解毒吗？”
“有很多方法，比如散功后修炼我们教的功法，又比如找位一品高人运功排毒，还比如服食少数几种天材地宝……算了，这些你们都做不到。”
陈友曦眨了眨眼，思索片刻，方才缓缓道：“此毒的主材名为幽冥藤，只要想办法消解了此物之毒，蓝雅就不会有什么事。”
“正所谓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幽冥藤的产地附近，生有一种毛色缤纷、双角如珊瑚的灵鹿，叫七色鹿，常以此藤为食，以其鹿角碾成粉末做药引，便能解藤蔓之毒。”
“只可惜……”陈友曦叹气道：“那七色鹿百年难得一见，你要是想找活的，却是难了。”
“你的意思是，死的有？”
“没错，约是五年前，有人进贡了两对七色鹿的鹿角给朝廷，其中一对被埋进皇陵了，剩下的一对，被赏赐给了当今皇帝的叔叔浑河王。所以你要是想救那位狐狸奶奶，就必须得……”
陈友曦一拍手，总结道：
“去一趟京城才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红袖添香，樱唇献策
京城？
上次听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萧婉儿她貌似就在京城！
不过，认真讲，我一只狐狸，去那天子脚下晃悠……会不会有点危险啊？
李诚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了陈友曦。
小妖女歪了歪头，撅起樱唇道：“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个了……你要是想问意见，那我觉得你没必要冒险，你又不是琉璃洞土生土长的狐狸……”
“无论如何，你都把风险和成功的可能性跟我讲讲吧。”李诚板正了脸道：“我自会仔细思量，放心，我很怕死的。”
你要是真那么怕死，那天就不会救我了，也罢，这才是奴家的诚哥哥……陈友曦无奈一笑，幽怨道：“唉，既然是诚哥哥的要求，奴家又怎会不听呢？”
“多谢！”
“其实，如果只是进入京城，对你来说倒没什么风险……
诚哥哥，你不要觉得京城是什么妖魔勿进的干净地方，那些达官贵人沉迷享乐，藏污纳垢，暗地里圈养的小妖怪可多了，有时正道中人看不过去了，想查一查都要大费周章。”
陈友曦认真道：“而诚哥哥你别的不说，隐匿气息的本领世所罕见，如今又升到了六品，只怕就是寻常二三品的老怪物来了，也没那么轻松就能看出你的原型。”
“细细数来，皇陵和皇宫大内都有特殊手段保护，斩妖司中也有几位高手，城外的还恩寺是国师驻地……只要你别擅闯上述地方，基本就不会被发现。”
“但那浑河王府，就很不好说了……”
陈友曦幽幽一叹道：“我也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人，只听说那王爷本身练过武，级别不高，至于他王府里什么样，有什么护卫，我就不清楚了……但鹿角八成在其府库中，绝对是守备森严的。”
对此，李诚点头表示理解。
在他看来，陈友曦能记得鹿角被赏赐给了哪位王爷，就已经和无所不知差不多了，些许小细节说不上来也不影响他这种印象。
小百科的地位，无可动摇！
“对了！”想到这，李诚又问：“之前的镜子被柳诗诗没收了，你还有没有……”
“没有了！”
陈友曦忽然伸出双手，捏住了李诚的左右脸，一边拉扯一边恶狠狠道：
“小狐狸，你以为我的宝物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追究下你弄丢了镜子的事……快，变狐狸给我玩！”
“呜呜……松、松手……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诚哥哥的样子……”
“好啊~诚哥哥~~快给我变！”
“嗷呜！”
胡闹了好半天后，陈友曦才罢手，直视着李诚的双眼道：“其实给了你镜子也没用，接下来我要去闭关了？”
“闭关？好突然……”
“柳姐姐五品已经很久了，连你都升到六品了，我要是再不努力努力，日后怕是要被你骑到头上来了……”
什么意思，我在上面就不行吗？你这是歧视公狐狸！
李诚气鼓鼓地，忽然想起了之前柳诗诗逼问他的情景。
沉默良久。
他轻声问：“你觉得，咱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主人和她不听话的宠物。”
“我认真的，你想好了再说。”
“噗呲~”
陈友曦笑出两个酒窝来，用白嫩的食指尖轻轻点了点李诚的脸颊道：“你又觉得呢？”
感受着少女指尖温柔的触感，李诚又是思索好久，终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如果你现在想要，我……也许不会拒绝。”
嗯，这只是割肉喂鹰的必备步骤！
这一回，陈友曦只是挑眉微笑，却没有答话。
许久之后，她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还差一点。”
“还差什么？”
“不告诉你~”
小妖女站起身，嘤咛一声，长长地抻了个懒腰，在阳光下尽情展示她窈窕的身段。
随后她朝李诚伸手道：“把柳诗诗送你的玉簪给我看看。”
“咦？”
虽然疑惑，李诚还是将玉簪掏了出来。
这簪子之前他用过了，现在还没补满呢。
陈友曦微微一笑，存了未知的法术进去，用轻挑的语气道：“柳姐姐的东西里，现在有了我的痕迹呢~”
你这妖女，又在瞎想什么不健康的事！
李诚收回玉簪，转过头，却发现陈友曦又切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递给他说：“这也送给你。”
“……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陈友曦似乎不愿多说，但李诚也知道这头发可能很有意义，便好好收了起来。
最后，陈友曦对李诚道：“虽然修仙成道本就要历经磨难，但我还是想说……此去京城，务必小心，我可不想出关后，发现小狐狸你缺胳膊少腿。”
这话说得真挚，不像小妖女一贯的腔调。
李诚听了有点不适应，但也心下一暖，诚恳回道：“你也一样，万事小心。”
哪知下一秒，陈友曦忽然又放出万千条红丝线，将李诚五花大绑，倒吊起来！
而且这回连眼睛都被蒙住了，只留下嘴巴在外面！
这丝线还越来越紧！
李诚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没好气道：“……所以，你又在搞什么？”
“嘻嘻，诚哥哥，奴家想了想，果然还是更喜欢你抗拒一点的样子……”
“别闹了，快把我放下来……”
啵~
咦？！
嗯……
这次的胭脂，有些甜呢……
不知多久后。
红线忽地消失。
李诚重新落到地面上，他爬起来，环视四周。
洞府内，佳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淡香若有若无。
他摸了摸尚有余温的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该出发了啊。”
洗了把脸，又收拾好衣衫，他出发去往琉璃洞主山。
凉风从耳边吹过。
路上，他看见有狐狸在组织山下的美男村、娇娘村等地的居民迁移。
也看见蓝小玉在四处运送草药，帮忙炼制疗伤药。
琉璃洞的狐狸们都忙碌起来，为了守护这个家园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有一说一，虽然李诚来这里的时间还不长，但他心底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既然有可能，那他还是想要挺身而出保护这里。
当然，若是去了京城后发现，浑河王府里机关重重高手如云，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总之，尽力而为，却也要量力而行。
很快，他找到蓝如意，在其带领下，再度见到了狐狸奶奶。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又到了念念不忘时间~
小屋中，狐狸奶奶盘坐榻上，与之前相比，气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李诚走过去，悄悄说明了找解药的事。
他没有提陈友曦，狐狸奶奶也默契地没追问，只是慈祥的笑着说：“若困难太多，也不用勉强，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好，您且安心休养便是。”
李诚又简单聊了几句，便拜别狐狸奶奶，转身离开。
蓝如意随后走进来，好奇地问：“李师弟都跟您说了什么？”
狐狸奶奶摇摇头，没有回话，只是感叹道：“只怕百年之后，我们狐族的未来，就要靠他了呢……”
外面，天色已暗。
但因为时间只有三个月，李诚还是打算立马出发去京城。
刚下山，正巧遇见蓝小玉和唐倩在一起，好像是在商量买草药的事。同时她们也看见了李诚，笑着招了招手。
既如此，就当是告别吧。
李诚刚走过去，唐倩就摆弄蛇尾道：“你要走了？”
“咦？怎么猜到的？”
“你就差把道别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唐倩吸了一口烟，吐出个白圈道：“姐姐经营坊市这些年，别的不说，读人表情的自信还是有的。”
一旁的蓝小玉惊讶道：“师兄你要走？可你才刚回来啊！”
因为狐狸奶奶中毒的事情还要保密，李诚只能敷衍道：“性命攸关，我必须要去一趟大乾京城不可。”
此言一出，蓝小玉的狐狸耳朵就耷拉下来。
李诚拍了拍小狐女的肩膀，忽然注意到山脚下，还有一条长长的车队，打着火把，向远方徐进。
“这是……”
“我也要走了啊。”
唐倩叹息道：“鳌山王一死，我这坊市就不安稳了，须得及早搬家，寻找下个靠山才行。”
是了，这白蛇精也是鳌山王的手下，而且论势力还远不如琉璃洞呢。
“不过我也习惯了，托弟弟你的福，这段日子我还多挣了不少呢。”唐倩忽地贴近过来，近到头发丝都垂落到李诚的鼻尖上，弄得他有些发痒。
这蛇精坏笑道：“狐狸弟弟，此次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日，你再替我弹一曲吧。”
话到这里，李诚自然也不会拒绝，一首曲子的时间他还是能抽出来的。
于是就在琉璃洞主山的山脚，群星掩映下，他拿出落红琴，认认真真地弹了两遍笑红尘。
优美动听的琴声回荡，传到那些正因搬迁而心忧不已的人类村民耳中，传到那些正为琉璃洞的未来而焦虑的狐狸们耳中。
虽然只是片刻，但依旧给大家带来了安宁。
终于，月亮高挂夜空正中，李诚收起琴，与蓝小玉和唐倩告别。
“师兄，一路小心！”
他踏上云端，飞离了十万大山。
三分钟后。
“大乾京城……
在哪个方向来着？”
“坏了，我不认识路啊！”
于是他又匆匆返回，找唐倩要了一份地图，方才重新上路。
大乾京城，又名大都，古名北安城。
位于大乾东北方向，距离十万大山有接近万里之遥。
李诚一开始时还是全天坐云飞行，后来害怕撞见其他人类修仙者，便渐渐改成白天变鸽子来飞，夜晚再坐云飞，隔两三天休息一次。
如此一来，速度不免就慢了——毕竟一只时速两百公里的鸽子难免会惹人怀疑。
约花了五天多，他才终于赶到了京城近郊。
在这里，他压根就不敢飞了，老老实实降落在地，变回人形。
考虑到这张脸也有不少人见过，他又用变化术稍加修饰了一番——当然，新的脸还是很帅就是了。
如此，他才放心地步行前往京城。
可路走到一半，太阳就要落山了。
和前世的古代王朝一样，大乾也是有宵禁的，以他现在的速度，赶到城墙下时，估计京城已经关城门了……
想到此处，李诚便欲找地方借宿。正四处张望时，他忽听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瞧，原来是路边一个酒肆的小二。
“这位公子，可是要找过夜的地方？”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快到晚上还在这儿的外地人，十有八九是进不去城门的。”小二笑着迎上来道：“客官您请来，我们这儿有酒有肉……”
李诚见状，也乐得方便，就跟小二来到酒肆里，付了银子，换来间小卧室。
这酒肆不是正经客栈，但房间也还算干净，李诚稍稍打理了一下，走下楼，打算喝酒吃菜。
大堂内，还约莫坐着七八个人，都是客商打扮。
好嘛，估计这地方一半的生意，都是如他这般进不了城的人在照顾了。
李诚找个角落坐下来，要了碗酒和一碟熟牛肉，下意识观察起其他人，很快注意到隔壁桌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倒不是这两人相貌奇特，实际上他们俩外表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毫无特点，扔进人堆里就不见了那种。
关键是，李诚在他们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细细品来，这香气没柳诗诗的清冷，没萧婉儿的浓烈，却又比独孤芷要柔和，比陈友曦多了丝华贵之气。
嘶……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能做这样的对比了，自己可真是一只罪孽深重的狐狸啊……
就在李诚观察两人的同时，那两人也反过来在看他——李诚对此还算很习惯，毕竟顶着这样一张脸，有人来看也正常。
其中的高个子低下头，对同伴道：“那位公子长得很好看啊……”
“嘻，你呀，爱看就多看吧。”个子矮的男人笑了同伴一句，又尝了口酒，眉头微皱，放下杯子道：“这里饭菜粗劣，我吃不惯，先回房休息了。”
“那我也……”
“没事，你不用麻烦。”
说完，矮个子起身离开，只留下高个子独自吃菜。
李诚那边，吃饱喝足后，见大多客人还没睡觉，便主动去找店小二聊天。
聊着聊着，他就自称是说书先生，问可否在这里讲一段书。
倒不是李诚瘾头犯了，只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狐迷心窍的任务呢！
虽然系统最近不怎么出来，但任务奖励不能忘啊！
店小二听了李诚的话，一开始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却是个说评书的，谁信呢？
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回去和掌柜通了气，随后就帮李诚搬来一张空桌子。
李诚往那一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啪的一声，他拍响桌子，朗声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第一百二十章 小狐狸被人盯上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诸位看官，在下今天来说一段不知何年，不知何地的乌有之事，大家权且听个乐……”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没错，李诚这次讲得，便是三国演义了。
为了让听众们更有代入感，他对演义的细节进行了一些修正，比如黄巾军真会召唤雷电，又比如把青龙偃月刀的重量改成八百多斤什么的……
毕竟大乾是仙侠世界嘛。
所以说，他这三国演义，更接近于神话版三国演义。
不过大体内容还是差不多的……
李诚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将故事一口气推进到三英战吕布的环节，把战斗场面描述得很是夸张，天崩地裂，打得大道都要磨灭了。
堂内的客人们原本还漫不经心，到最后却都完全被演义故事所打动。
倾慕桃园三结义，叫好张飞怒鞭督邮，唏嘘曹操自私杀友，又喝彩关羽温酒斩华雄……
而刚才那位被李诚注意到的高个子男人，更是下巴都合不上了。
他一开始只以为李诚是个想玩玩的公子哥而已，毕竟京城内闲的没事喜欢瞎胡闹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临江仙的诗词一出，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词水平很高啊！
他自认有些诗词鉴赏水准，觉得这定场诗无论气势也好，意境也好，都绝对是第一流的！
之后的故事也让他不由得痴迷，仿佛他正飘在云端，旁观一段真实而精彩的历史。
但他又可以确定，从不曾有一个王朝叫汉……
终于，他看李诚的眼神彻底改变了。
这位公子……不简单啊！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李诚一声惊堂木，打断了听众们的全情投入。
“先生，别啊，再讲一回！”
“所以三英最后打赢吕布了吗？不要断在这里啊！”
面对欲求不满的听众们，李诚拱了拱手道：“列位，如今夜深了，咱们先回去睡觉吧，明日还要起早入城呢！”
继续讲是不可能的……断章什么的，说书人的事，能叫断章吗？
再说，这都是系统的任务啊！
于是李诚劝完，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就一溜烟回了楼上，紧闭房门，准备睡大觉了。
听众们对此毫无办法，也只能各自散去。
尤其是那位高个子男人，他正因剧情发展而激动不已，结果李诚溜走后，一切戛然而止，满腔情绪无处发泄，憋得实在难受。
颇有男性那啥止的感觉。
他只能闷闷不乐回了房，见同伴已经睡着，就往旁边一躺，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
他还睁着眼呢！
第二天一早。
高个子男人醒过来，顶着黑眼圈，却一刻也不想等，立马下床，穿好衣服，去找李诚。
矮个子同伴疑惑地问：“怎么了？”
“回来再跟您说！”
然而等他来到厅堂，却发现其他客人们正围着店小二嚷嚷：
“昨天那位先生呢？”
“什么？天刚亮就走了？”
“那我岂不是永远也听不见三国演义的后续了！”
“你怎不拦着他！把他绑起来！这样他就跑不掉了！”
看着店小二面露难色应付着诸位客人，高个子有些唏嘘。
人家那么有才，怎么能绑人家呢？
太无礼了！
不过，他竟然跑了，也实在是……唉。
要是他真被人绑住就好了，最好……再被打断一条腿！嗯，那时自己就一边温柔地照顾他，一边听完书，然后再规劝大家把他礼貌地放掉，嘿嘿，有礼有节，两全其美……
“你呀，风风火火的，到底遇见什么事了？咦？外面为什么聚这么多人？”矮个子这时也走出来，见同伴心不在焉，轻声问。
“小姐，我……”高个子刚说一半，自觉失语，连忙拍了拍脸，改口道：“咳咳，大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位俊俏公子呀，是个非常厉害的说书先生……”
高个子记性非常好，将听到的三国演义大略叙述了一遍，还特意把开头的定场诗词重新背了出来。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矮个子沉吟数遍，感慨道：“确实是好词，让人回味无穷。”
“这演义故事着实了不得，比城里那些说书人的老套话本要强多了。人物也鲜明，刘备也好，曹……”
提到曹操，矮个子顿了顿，自嘲一笑。
高个子反应过来道：“咦，确实，和小……大哥您一个姓，家世职位也很像……”
“瞎比什么呢，我可不想负了天下人！你呀，该罚~”
说着，矮个子嘴角微翘，将手伸向高个子的腋下。
“噗呲，小姐饶命啊……啊不，大哥饶命……”
玩闹一会儿后，矮个子才收手道：“这人确实有趣，看他的样子，也是要进城吧？可以派人找一找……”
……
此时此刻，李诚已经走到了京城的正西侧，名叫广宁门的城门前。
似乎是因为有修仙者帮忙，这里的城墙足有快四十米高，且层叠着三道瓮城，顶上楼阁高耸威武，足以让任何进攻者望而生畏。
而城门也是又宽又大，看着都能并排通过三四只大象。
光这一段建筑放到前世，少说得在文明里算个奇观。
幸好李诚是穿越者，见惯了高楼大厦，才没有像身后另几个人一样仰头呆住。
他轻松进了门，随后想找个落脚地。
一开始，他确实有考虑过去找萧婉儿的……但转念一想，他是来偷王爷东西的！这事可太刑了，一旦暴露，八成得来个天牢一生游。
他要投靠了萧婉儿，若发生啥意外，不就把人家母女连累了吗？
于是李诚还是决定找个客栈先住着，表面上假装说书人，背地里伺机调查浑河王府……
京城繁华，远胜李诚之前所见的任何一座城市。
顺便一提，物价也是。
虽然这次临走前李诚有带上银子，但其实数来数去也没几两，所以为了节省开销，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穿梭好久，又问了两次路，才找到一家据说很便宜的客栈。
刚要过去，却见街口有两人一追一逃，追的人五大三粗，提着杀猪刀，逃的人瘦瘦小小，一边跑还一边喊：
“救命啊！抢劫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烧鸡
作为一只很有好奇心的狐狸，李诚表示这热闹不能不看，立马凑了过去。
却见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很快追上瘦子，把他推倒在地，恶狠狠道：“好啊，敢偷俺的钱！”
“我哪里偷你的钱了？分明是你要抢劫我！”那瘦子抓住壮汉的手，拉扯道：“各位评评理啊，咱们天子脚下，这恶汉竟然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啊！”
“我、我行凶了？分明是你想偷了俺的钱！”
壮汉一把从瘦子的腰间抢过一个钱袋道：“你趁俺不注意的时候，从俺的案板上把这个拿走了！”
“胡说，那分明是我的钱袋！”
一时间，两人各有各的理，吵得不可开交。
旁人不知真相，但是瞧着瘦子弱，壮汉强，便觉得是这壮汉恃强凌弱。
照常理来讲，若只是一两个人，哪怕认定壮汉错了，也不敢插嘴。但眼下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议论纷纷间，尽是指责壮汉的。
壮汉就一张嘴，瞬间被唾沫星子给淹没了，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还口。
“列位，要我说，这事儿好办！”
李诚推开众人，挤进圈内道：“咱们说不清这袋子钱是谁的，那只要让钱自己开口不就行了？”
“自己开口？哈哈，你这话可真逗！”人群中有闲汉道：“铜板个个一样，又没长嘴巴，怎么能开口呢？”
连带着那壮汉和瘦子也道：“你是来添乱的吗？”
李诚瞧了眼壮汉手里的杀猪刀，笑道：“我这话真假与否，一试便知，列位，可否打几碗水来？”
这街口附近有不少商铺，很快就有人端来几个碗，放到板凳上，倒满水，对李诚道：“你还要怎么做？”
“这就够了。”
李诚取过钱袋子，倒出铜板来，分成几摞，丢进不同的碗里。
不一会儿，只见水面上飘出许多油花来。
便在此时，李诚举起壮汉的手腕问：“这位大哥可是卖肉的？”
那壮汉道：“俺是杀猪的。”
“果然……”
李诚又抬起那瘦子的手，在阳光下瞧了瞧，最后朝人群道：“列位请看，虽然这铜板不会说话，但水面上的油花却是实打实的。”
“哎，对啊！”
“是了，杀猪的用沾满猪油的手拿钱，所以钱上才会有油！”
“这瘦子身上可是干干净净……”
一时间，围观者议论的风向一变。
“啊？”
那瘦子见状，眼珠一转，弯下腰想要偷偷逃跑，却被壮汉一把揪了回来道：“还想跑？走，跟俺去见官！”
说完，他又回头对李诚说：“多谢了老弟，如若不弃，这袋子钱你可拿取一半……”
“不用不用，我只是路过，随口一说而已。”
李诚婉拒再三，辞别了屠户，走出人群，望天感慨。
想不到自己这打算偷王爷东西的贼狐狸，刚来京城第一天，却先帮忙抓到了一个小偷。
啧啧，还挺有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还有旁人在看着他，也觉得他挺有意思。
很快。
李诚在客栈里要了个便宜房间，刚打开窗户，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外面的街上飘过来。
是烧鸡！
出于狐狸的本能，李诚对鸡肉比前世还要喜爱。
同时作为妖怪，他虽是中三品，却不似有些人类修行者那般不食五谷，反而对肉食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下，嘿，他馋了。
但是摸了摸口袋里那不多的钱……
就，有点纠结。
早知道刚才应该从屠户那拿几文的，啧，被从小接受的教育给耽误了啊……
咚咚咚！
忽听有人敲门，李诚问：“谁啊？”
打开门，却见外面站着的，正是昨晚城外酒铺里的那个高个子男人。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
好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巧？
难道说是故意找上来的？
该不会是要催……
至于吗！
“我们见过吗？对不起，你找错人了吧。”
说完，李诚就要关门。
哪知这高个子力气大得惊人，伸手扒住门边，李诚已经用了近三分力气，竟然还是抵不过……
“公子说笑了，以您的相貌，我不可能认错的。”
高个子温柔而礼貌地微笑道：
“我们家小……大哥，之前听我转述了您的三国演义，很是喜欢，刚才又凑巧看见你抓出那小偷来，颇感敬佩，想与您结交一下……”
小大哥是个什么品种？
结交？又是怎么个结交法？
却见高个子指着窗外，一栋至少七层，在街巷中鹤立鸡群的酒楼说：“如果您不嫌弃，请随我来，大哥他已摆下宴席……”
李诚愣了。
望着那装饰华丽的酒楼，又看了看身处的这家小客栈。
嘶，对比过于强烈了点……
那既然有的吃……也不是不能考虑！
“太好了！多谢公子！请随我来！”
见李诚答应下来，高个子欢天喜地的为他引路。
李诚跟在后面，觉得这人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就，有点扭扭捏捏的……
一人一狐穿过三条街，终于来到了那家酒楼前，却见其占地颇广，门楼气派，正上方挂着块牌匾，上书百花楼三个大字。
那高个子笑着介绍道：“这三个字乃是本朝丞相亲笔题写的呢。”说完，他一走进去，便又立马对来接引的小二道：“我们是曹先生的客人。”
看着小二那前倨后恭的模样，李诚心里又寻思起来。
原本以为那两人就是普通旅人，如今看来，却是非富即贵了。
他仔细回忆自己进入京城前后的行为……嗯，普普通通，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好了！
于是李诚大大咧咧跟了上去，竟然直上到顶楼，进了左手边一间房。
里面宽敞明亮，又布置有屏风书画，大桌挨着窗户，伸头出去，能看见大片繁华街景。
而桌上摆好了七八道菜，有鸡有鱼，刀工精致，热气腾腾，散发出阵阵浓香。
之前见过的矮个子男人，此刻便坐在桌旁，见李诚来了，起身相迎道：“恭候先生多时了。”
“在下一介江湖闲散，能得您如此款待，倍感荣幸。”
李诚客气几句，在桌边坐下来，饮下杯酒，互相介绍。
他自称姓李名有信，云梦省人士，家道中落，又考不上功名，便出来说书，听说京城繁华，就想见见世面，顺道多挣些钱。
而面前两人，则自称是在京城做生意的曹姓富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矮个子举杯道：“昨日我睡得太早，没有听见李先生你讲三国演义，不知可不可以……”
毕竟吃了人家的菜，李诚也乐得投桃报李，便起身将故事从头又开始讲了一遍。
这一讲，便是好几个时辰，中间几人又补了顿午饭继续，最后直讲到王司徒用貂蝉使计时，李诚才以嗓子受不了为由停下来。
虽如此，矮个子还是意犹未尽，沉吟良久，方才感慨道：“李先生，你这故事跌宕起伏，波澜壮阔，让我仿佛真有身处英雄辈出的风云年代之感。”
“老爷过奖了……”
“莫要过谦。”
矮个子饮下口酒，眯眼看着李诚。
昨天夜里他太困了，没瞧仔细，如今越看却越觉得这张脸讨人喜欢……
他又回味起三国演义，觉得其虽是故事，却也蕴含了好些高妙道理……
最后，他想起上午手下转述的油花抓小偷……
矮个子忽地一笑，问李诚道：“先生可愿来我府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的主公是曹贼（女）
“此言何意？”
面对李诚的疑问，矮个子微微一笑道：“请稍等。”
话音刚落，他忽地伸手掐住自己的脸皮，只听嘶啦一声……
半张脸就这样被揭了下来。
实话实说，这画面稍微有点惊悚……不过李诚也见过不少番茄酱满天飞的场面了，还算淡定。
同时他暗自反思：因为擅长变化的缘故，他几乎忘记了在仙侠世界里，人皮面具也是一种可行的易容方法，而且其本质并非法术，没有任何灵力痕迹，隐蔽性很强。
嗯，这手段得记下来，以后没准用得上。
整张面具撕下来后，出现在李诚面前的，是相当美丽的女人的脸。
她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比柳诗诗还要成熟些，肌肤白嫩，鼻梁挺翘，有着颇显威严的丹凤眼，两弯柳叶般的吊梢眉，朱红色的柔唇似笑非笑，整体观之，让人觉得惊艳却又有些疏离。
只听她道：“之前另有要事，不得以隐瞒相貌和真名，还望先生见谅。”
与之前略沙哑的男嗓音不同，此时她的声线清脆动听，而且略微有些像李诚前世认识的一位研究生学姐。
他连忙回礼道：“无妨。却不知夫人您究竟是……”
“噗。”一旁的高个子忽地笑出声：“小姐还没结婚呢，怎么能叫夫人呢？”
美人挑眉：“再多嘴，回去有的罚。”
“我错了，小姐……”
“你也把面具揭下来吧。”美人嘱咐完，又对李诚道：“在下姓曹名月莹，吉川侯之女，蒙圣上恩典，暂居巡夜司副指挥使一职。”
吉川侯？巡夜司？副指挥使？
一连三个不认识的名词，让李诚微微愣住。
却听曹月莹继续道：
“我任职以来，战战兢兢，恐办事不力有负圣恩，因此常希望能有贤才辅佐，以补不足。李先生才貌出众，当说书人却是浪费了。如若不嫌弃，可以来我府上，我以门客之礼相待。”
门客吗……
听上去像是前世春秋战国时期才有的职业啊，这样招人不会被看做谋反吗？
等等，似乎之前也有听过类似的事……
李诚回忆片刻，略有所得。
大乾不同与前世任何一个王朝，虽然也是大一统，但由于超凡力量的存在，中央集权的程度其实不高，也因如此，权贵们豢养门客之事还很常见。
而门客本质上与供养者之间是类似君臣的关系，不同于一般仆从，地位还不错，甚至有的幸运儿还能以此为捷径直接做官。
李诚当然对做官没什么兴趣，但他转念一想，这曹月莹自称是那什么侯的女儿，自己当了她的门客，算不算半只脚踏入了京城豪门的圈子？
也许，那样接触浑河王会更方便一些？
不妨一试。
而且以后吃烧鸡肯定不愁了……咳咳。
于是他躬身行礼道：“承蒙大人看重，鄙人不胜荣幸！”
“先生不必多礼，能得你相助，我才该开心呢。”
曹月莹将李诚扶起来，刚又想说什么，房外忽有人敲门。
叫进来后，却是个兵士打扮的人，走到曹月莹面前恭敬地说了什么，随后曹月莹略带歉意道：
“抱歉了李先生，在下有要紧公务，需要提前离开。”
“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倒也不必。之前劳你一直说书，口干舌燥，我已有些过意不去。”曹月莹微笑道：“你且在这里继续吃菜便好，想点什么都可以，等吃饱喝足，就由采荷带你去我府上。”
采荷便是之前的高个子，此刻揭下面具来，露出一张圆圆的可爱脸蛋，正朝李诚点头微笑。
看样子，她应该是曹月莹的丫鬟吧……不对，一般的丫鬟很难有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力气还那么大，莫不是侍卫？
李诚拱手道：“好，大人且去。”
曹月莹离开后，李诚重新坐在桌边。
他刚刚确实没吃饱。
而这家酒楼的鸡肉菜……还真不错嘿！
再来一盘！
正当李诚大快朵颐时，采荷也悄悄在旁边坐了下来，轻声道：
“李先生……”
“采荷姑娘有事？”
“嘻嘻，能不能，再讲一回？”
“……”
我今天已经讲了一天了！
你就没听累吗？
吐槽归吐槽，李诚面上却说：“好啊，不过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
“李先生请问，只要不涉及隐秘，我知无不答。”
“巡夜司是个什么地方？”
“李先生，您真不知道这个？”
……付出了又一回的劳动后，某穿越者获得了新的基本常识。
首先，大乾立国以来，京城便有四司，分别是斩妖司，护龙司，金吾司和巡夜司。
斩妖司自不必多说，护龙司则类似六扇门与锦衣卫的混血，金吾司专门在内城保护皇族，而最后曹月莹所在的这个巡夜司嘛……
主要负责城内治安，巡查街道城门，缉捕盗贼逃犯，防火防走私之类的……
好家伙，我一来当贼的狐狸，竟然投进这种地方来了！
老鼠混进猫窝了！
其次，李诚还打听了下曹月莹的家世。
曹家祖上曾乃大乾太祖麾下将军，因立有大功封吉川侯，子孙后代中多有杰出人物，传承至今，不说是四世三公，但也不遑多让。
不过曹月莹年纪轻轻就官拜副指挥使一职，却也不全是靠家族荫庇……
采荷直接找来张报纸来给李诚看，却见新一期的人榜上，曹月莹赫然以初入六品的实力排在第二十一名。
李诚暗惊，这女人竟然和我是同一级别？
料来也应是有隐匿气息的手段，否则他刚才绝不会什么也看不出来。
顺便一提，他还注意到，柳诗诗现在排人榜第一了。
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在剑道上未来可期！
咳咳。
总之，一顿干饭后，李诚既补充了营养也补充了设定，擦擦嘴，跟在采荷身后，前往曹府。
曹家在京城有座吉川侯府，不过曹月莹在任职副指挥使后，便搬了出去，买了一栋城西的五进宅院来住。
京城的五进宅院……
万恶的大户人家！
约是两刻钟后，一人一狐终于来到宅院前，正当李诚想要带着批判的目光走进去看看时，犬科动物的灵敏嗅觉却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嘎吱嘎吱。
门房将朱门打开，一位梳着长单马尾、胸前海拔又很高的妹子走了出来。
啊，婉儿？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敲我脑壳！
“婉儿姐。”
见到萧婉儿，采荷先笑眯眯迎了过去，显然，两人之间关系很亲近。
萧婉儿微笑以对，一双美眸却停在了李诚的身上。
马尾少女歪了歪头，略有疑惑道：
“李……”
好准的直觉！
变化术完全被识破了！
难道说，是通过体态、气质或走路姿势辨认的……
李诚不等少女说完，拱手插话：“萧姑娘，想不到我李有信还能在京城与你相见，哈哈，真是有缘啊！”
“咦？”
采荷转头看了看两人，问：“你们两个认识吗？”
“……认识。”
萧婉儿微微眯起眼，她看出李诚是有意掩盖真实身份，但又不知新的身份是什么样子，便很默契地不再多嘴，而是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
“李先生，婉儿妹妹？没想到你们竟然是熟人啊！”
一驾马车忽然停在门口，里面传出声音，打断了李诚的话。
原来是曹月莹办完了事，回家时正遇见三人。她走下马车，身上已经换成了利落的女士淡黄裙装，胸前峰峦叠嶂，竟一点也不比萧婉儿要小。
李诚余光望见，暗自惊讶，刚才男装时他可完全没看出有这等规模来！
怎么藏的？
却见曹月莹走上前，主动给萧婉儿介绍道：“我之前外出时，偶然听闻李先生说书，又见他巧妙地抓住了一个偷钱的贼人，便觉他颇有才华，于是请他做了门客。”
李诚趁机也开口道：“在下离开云梦省前，曾北上飞云庄说书，如此方才结识了萧姑娘……”
至此，李诚放下了心，不怕萧婉儿说漏嘴了。
然而等他抬头看向马尾少女时，却发现后者的视线在他和曹月莹身上转来转去，神色似乎不是很高兴。
“萧姑娘，啧……”只见萧婉儿露出古怪笑容，轻声道：“想不到，这唐三藏竟真丢了取经的职责，跑去找女儿国国王了……”
曹月莹不解问：“婉儿妹妹，唐三藏，女儿国，你在说什么呢？”
“是李……先生之前在我们庄子里曾讲过的书，叫《西游记》，可惜，还剩没几回，他就跑掉了，叫我苦等好久，连觉也睡不好……”
说完，萧婉儿忽然一挑眉，五指并拢成手刀，没来由就往李诚脑袋上敲。
咚咚咚，轻轻敲了三下。
如此突兀的举动，让曹月莹和采荷全都愣住，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萧婉儿却毫不在意，收回手，对曹月莹行礼道：“月莹姐，我今晚想借住下练功房。”
“……哦，好。”
曹月莹下意识点头答应，马尾少女微微一笑，便回去了院子中。
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曹月莹忍不住问李诚：“你们俩之前有过节吗？”
“呃，可能是我之前西游记没讲完就走了吧……当时是家里出了事，我才不得已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牵挂家里，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曹月莹说完，忽地又补了一句：“这两天你辛苦些，先把三国演义给我讲完吧。”
“……遵命。”
三人一起进了院中。
路上，曹月莹大概讲了下李诚的职责与待遇。
职责方面其实没什么，除了讲完三国演义外，就是遇见问题时他要参与讨论，偶尔出门时要充当随从之类的。
待遇方面，他每月都能获得一笔不低的俸钱，并且可以免费住在这桩宅院中——按理说，单身女性和男性同处一院，可能会惹人闲话，但曹月莹一点也不在意这点。
有一说一，身处豪门二十五六了还能单身，这也挺不好理解的，估计是实力够强带来的余裕吧。
因为对曹月莹的了解还太少，李诚不好揣测太多。
又交谈片刻，曹月莹召来丫鬟，领李诚去安排好的房间，自己则和采荷先行离开。
李诚被领到偏院之中，门外有山有水，屋内床榻书桌一应俱全，桌上笔墨纸砚俱在，墙角还有一个黄铜色的小香炉。
论精致，比客栈强了太多，虽然面积不如十万大山的洞府，但毕竟是京城繁华地段，租金还为零。
“先生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我现在就有个问题……”
李诚叫住了想要离开的丫鬟，问起萧婉儿的事。
“萧姑娘和萧夫人现在可是京城的大名人呢……”
在丫鬟兴奋地滔滔不绝中，李诚大致了解了萧婉儿这几个月的行动轨迹。
原来萧雨媚当初所说的闺中好友，却正是曹月莹一位叔叔的正妻。
母女俩来到京城后，在其帮助下顺利落脚，并背靠曹家，迅速将改良过的酿酒之法实用化，挣了大钱。
后来，萧雨媚还在没有他人启发的条件下，发现了可以用与蒸馏酒类似的方法来提取香水！
不用多说，这回挣了更多的钱。
能同时从男人兜里和女人兜里大把掏钱，萧雨媚自此就出名了。
而萧婉儿的成名之战，则来自于国子学——这是朝廷设立的，专门负责教育世家子弟的学府，既会传授经史子集，也会教导武艺。
萧婉儿来京城没多久就进入了国子学，然后在一次例行比武中惊险地以一挑三大成功，震惊了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围观者的下巴。
曹月莹就是在国子学里与萧婉儿认识的，二人相识虽短，却互相引为知己，萧婉儿也从此常来曹府拜访。
正因如此，李诚今天才会碰见她。
听完丫鬟的叙述，李诚不由得砸吧砸吧嘴。
这母女俩离开飞云庄还真是离开对了！
最后，李诚又从丫鬟口中问了下曹府大致的布置，打算熟悉熟悉地形。
刚出门，却遇到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在一株杏树下交谈。
那两人也看见了李诚，其中方脸宽鼻，面相朴实的那个率先微笑行礼道：“阁下可是李有信李兄？”
“正是。”
“哈哈，我就听人说主公又寻到一位新的同僚，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了。”那人说完，介绍了自己和同伴。
“在下刘凯，这位是卫通，我们和你一样，也是曹府门客。”
“幸会幸会。”
既然是同僚，李诚也乐意多聊几句，然而很快啊，就出问题了。
李诚不是正经读书人啊！
穿越以来，他多是以说书人的身份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不说引经据典了，用语习惯上还一股子江湖气。
酒楼里的客人们就喜欢这个味。
但与刘凯和卫通一比，立马就有了差别。
刘凯性情温和，倒还好说，卫通聊到一半，却皱眉问：“李兄曾在哪里就学？又可有秀才功名？”
他自己就是秀才，因此询问时自动以秀才当门槛，如果他是举人，那就要问仁兄是哪年中举的了。
李诚根据编造的人设回答：“小时曾跟着家父读书，功名却不曾考过，实不相瞒，在下连童生也不是，之前一直以说书为生。”
此话一出，卫通的眼神中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鄙夷之色。
“说书唱戏的？呵。”
呵呵你个大头鬼！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心里是真有我
呵呵你个大头鬼！
见这卫通鼻孔朝天，似乎看不起自己，李诚直接回敬了一个白眼。
仙侠世界，会考科举可没那么了不起。
“你！”
卫通见状，面色有些僵硬，注视了一会儿李诚的脸后，甩袖道：“主公怎么将你这等人也召做幕僚，怕不是你这厮行那狐媚之事，以色诱人……”
“卫兄！”
刘凯先李诚一步开口，阻止卫通继续说下去，随后又道：“你我三人皆应以辅佐主公为要，怎可互相间生嫌隙？”
“我只怕这位李先生让主公从此沉迷享乐，不思进取……”
卫通如是说完，倒也沉默下来。既如此，李诚懒得纠缠，独自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话不投机，各自分散。
等他逛了约莫大半个宅院，太阳将要落山时，才有丫鬟找他，说曹月莹又摆了一桌宴席。
这顿晚饭肯定不是为了吃，而是要让李诚结识府内的其他人，所以哪怕李诚一点不饿，也是欣然前往。
曹月莹在厅堂中摆下了好大张桌子，本人坐首位，采荷在身边，其余包括李诚在内共五人，坐在四周。
五人皆是曹月莹的门客，除了李诚、刘凯和卫通外，还有一老人一少女，老的是个杏林高手，少女则有些旁门左道的传承，是个八品的修仙者。
在曹月莹的引导下，众人互相介绍兼吹捧，算是都认识了。
只不过言谈举止间，除了刘凯外，似乎都对李诚说书先生的出身有些轻视。
尤其是卫通，几乎毫不掩饰地面露不满，李诚则对他微笑处之——毕竟曹大小姐在上边，这种时候还是要给面子的。
酒过三巡，曹月莹眯眼扫过众人的表情，忽地吟诵起了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
此词一出，除李诚外的四个门客皆露惊喜之色，刘凯更是端酒道：“好词！好词啊！慷慨悲壮，荡气回肠，最后却又归于洒脱淡泊，主公得此佳词，当浮一大白！”
“不是我写得，是李先生写得。”
曹月莹笑了笑，又带头给李诚敬了一杯酒，还主动说起了他用油花抓住小偷的趣事。
众人立即齐齐恭维李诚，维度卫通的脸色更难看了。
夜深，宴席结束，众人散去。
曹月莹在庭院中散步，采荷跟在身旁道：“今天席上，卫先生似乎很不喜欢李先生。”
“卫通出身落魄世家，自幼苦读诗书，与李有信这类市井出身不对付，也是正常的。我猜，他们在宴席前就偶遇了，怕不是还有口舌之争。”
“小姐，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当然要做，但不能太直接。”
曹月莹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淡淡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他们俩只是需要一个机会罢了。”
此时此刻，曹大小姐口中需要机会的那只狐狸，正整装待发。
别人不懂萧婉儿敲三下脑袋是什么意思，李诚这名著搬运工可太懂了。
不就是要他半夜三更去找人家嘛！
终于等到时候，李诚悄悄打开门，凭借白天闲逛的记忆，朝练功房走。
因为不太清楚曹月莹有没有在家里布置什么，他不是很敢用法术，于是干脆就猫个腰，借低矮的花丛掩盖身形。
反正他五感灵敏，身形矫健，一般也不会被发现。
但刚出门没几步远，在绕过一座假山时，他的脑门忽然撞到了柔软的不明之物……
顿↗顿↗（音效~）
他浑身一激灵，立马后退两步，直腰，抬头。
与正脸红的萧婉儿在假山后面面相觑。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李诚摸了摸刚才撞进了不可名状物夹缝间的脑门，率先打破沉默：“婉儿？”
萧婉儿呼出一口气，恢复平静，淡淡道：“哼，不叫萧姑娘了？”
“之前是另有原因，我这不特意来找你解释了吗！对了，不是说三更我去找你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面对李诚的问题，萧婉儿支支吾吾起来。
白天的时候，少女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这狐狸来了京城，一点也不跟她说，还又投靠了另一个胸很大的女人，站在人家身边叫她萧姑娘！
啊这……
所以她怒敲狐狸头，一方面是让李诚给她解释，一方面也是想撒气。
但快到半夜的时候，她气消了，开始后悔了。
她害怕，万一李诚真是有要紧事才隐姓埋名的，那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在捣乱啊？
而且曹姐姐的府邸不同别处，不是可以随便乱闯的，李诚为了自己偷偷跑出来，不小心被抓到了怎么办啊？
他一只七品的妖怪，来到京城，也是很辛苦很危险的吧……
要是暴露了身份，落在曹姐姐这大乾巡夜司副指挥使的手里……
不行，果然不放心！
还是亲自去找他吧！正好自己更熟悉这里……
于是乎，少女就离开了练功房，偷跑出来，意外碰见了李诚。
当然，萧婉儿想是这么想的，说自然不可能这么说。
“我……还不是怕你这狐狸太笨，找不到路！”
“所以，你在担心我咯？”
萧婉儿轻抿嘴唇，没立马回话。
看着少女这副模样，李诚忽地一乐。
陈友曦、柳诗诗和独孤芷身上可都看不见这种反应！
“谢谢。”李诚眨了眨眼道：“这里有些冷，不太适合久站，所以……要跟我进屋吗？”
“……”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嗯。”
嘎吱嘎吱，房门开了又关。
烛火摇曳中，一人一狐坐到了卧榻之上。
李诚微笑着将来京城的目的讲了出来，随后道：“所以，我是来偷东西的，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也是害怕连累你。”
“我不怕……”
“别忘了，还有你娘呢。”
此言一出，萧婉儿的气势弱了片刻。
但少女眼珠一转，又道：“可你现在是曹姐姐的门客，如果你被抓了，也还是会连累曹姐姐的！”
李诚嘴角咧了咧。
这个嘛……
主要是我之前和她没交情，也不知道你是她朋友啊！
“所以~”萧婉儿笑道：“最好的办法，还是我尽量帮你，让你成功偷到那对鹿角，才能不连累别人！”
你这丫头，若无其事就想要犯王法，真是胆大包天了！
然而对这种理由，李诚一时没想好怎么反驳。
不好想……那就别想了！
他忽地伸手，搂住了少女纤细而柔韧的腰，轻声道：“那好，你可以帮忙，但要听我命令才行。”
萧婉儿稍稍一惊，又展颜而笑。
她主动迎了上来。
很快，李诚便体验到了一件事。
武道少女的双腿，可不是一般的有力量……
啊，别误会。
天气转凉，两人只是相拥取暖而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侠世界不需要视力（误）
这天晚上，其实真的……
无事发生。
毕竟是在人家宅子里，稍微折腾一点都容易暴露——就说完事后你想洗澡或洗床单，要怎么瞒过端茶送水的丫鬟？
所以两人就只是相拥取暖了小半个时辰，并没有深入做什么。
不过在萧婉儿临走前，李诚倒是用一支毛笔变出了个手掌大小的李诚人偶，塞给了她。
这小号李诚人偶就一个目的，给萧家的老仆们释放迷魂术。
那些老仆们是知道飞云庄旧事的，而李诚可以信任萧婉儿母女，却不能完全信任他们，所以就想用迷魂术让他们无法吐露相关细节——这种借助法术分身释放迷魂术的技巧，也是他六品后新学会的。
不过，看萧婉儿将小人偶收起来时的古怪笑容，让李诚忍不住怀疑她想拿人偶做些额外的事……
应该只是错觉吧。
总而言之，第二天一早，李诚是独自起床的。
倒是有丫鬟进来想帮他洗漱，被他婉拒——他不是很习惯有人服侍的大户生活。
打理好面貌，李诚出门，路上又遇见了另外几个门客，除了卫通外，都有正常问候。
他们一同去吃早餐。
曹府管吃也管住，早餐有肉有点心，味道都相当不错。
不过吃到一半，曹月莹却来对卫通道：“昨晚城南有人看见了逃犯张四的踪迹，卫先生，烦请你和兵丁们同去查看。”
“是。”
说完，曹月莹又转向李诚道：“李先生，也请你和卫先生一起去吧。既然做了我的门客，总要了解巡夜司的工作才行。”
有理有据，李诚不能反驳。
卫通面色复杂，但是也没拒绝命令。
于是两人沉默着走出宅院，在外面遇见了一队等待的兵丁。
与李诚在白马城见过的溃兵不同，巡夜司的兵身穿统一的黑蓝两色制服，干净整齐，多了一丝精神头，却也少了丝凶悍之气。
领头的是个酒槽鼻，明显熟识卫通，一上来就笑着拱手道：“卫大人！”
卫通眉眼间有喜色，嘴上却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官身，不要叫我大人。”
“瞧您说的，您是曹大人的座上宾，对我们这些大头兵来说，不是大人又是什么？”酒槽鼻又拱了拱手，随后看向李诚问：“这位爷是……”
“在下李有信，也是曹府门客。”
眼见卫通似乎不想帮自己引见，李诚就主动自我介绍了。
而酒槽鼻也和刚才一样，热情洋溢地恭维了一番，什么久仰大名之类的。
……这名字被编出来还没够三天，久仰个毛。
随后众人在酒槽鼻引路下，前往城南——这大乾的京城也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一说，因此相比曹月莹居住的城西，城南少了些大院高楼，贩夫走卒的数量却翻了番，看上去反倒更热闹。
路上，酒槽鼻向两人叙述了事情经过。
先说那张四，本是一沉迷赌坊的闲汉，上个月因口角杀死了自家隔壁卖馒头的夫妇，心生恐惧，连夜潜逃。
在巡夜司张贴了通缉令后，昨天下午，有个药铺的伙计报告说看见了那张四。
“但那之后我们搜索附近的街道，并没有看见张四，想是那厮觉得风头还没过，就藏在了狐朋狗友家中，不再出来了。只是那片地方居民众多，我们就这么几号人，也不能一个一个去搜……”
李诚听得嘴角微抽。
朋友就朋友，说什么狐朋狗友，狐狸怎么你了？
气抖冷！
很快。
一行人来到城南那家药铺中，有兵丁去把昨天说看见逃犯的伙计叫了过来。
卫通主动走上前问询，李诚在旁观察——其实他也好奇，为什么曹月莹会让卫通这样的书生跟着大头兵们出来抓逃犯。
他原以为卫通和刘凯是帮曹月莹做文书工作的呢！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在询问伙计的过程中，卫通得知那张四路过药铺时，曾和另一人短暂同行，但那人伙计并不认识，只模模糊糊记得面貌。
听罢此言，卫通竟迅速要来笔墨，直接让伙计在旁描述，自己则当场开始画人像。
很快第一幅画好，他问伙计像不像，哪里不像改哪里，一刻钟后就在此基础上又画了第二幅。
伙计瞪大眼道：“像！跟那人一模一样！”
“好！”
卫通立即将画交给身边的酒槽鼻道：“让大家伙按此面貌去搜人！那张四多半就藏在此人家中。”
“是，卫大人！”
看着兵丁们领命而去，李诚在旁啧啧称奇。
这人，不是那种死读书的家伙啊！
不过卫通察觉到李诚的眼神后，却似乎更倨傲地哼了一声。
好吧，还是那个人。
李诚转过头，不再言语，反正他是来旁观的。
这年头没对讲机也没汽车，等到几人在酒槽鼻的热情邀请下，吃了顿午饭回来时，才有巡夜司的兵丁来报告，说找到了人。
“那人名叫李三，住在……”
“走，我们去抓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目的地，看得李诚又嘴角直抽——这样大张旗鼓，不怕逃犯察觉到不对直接跑了吗？
但他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必要对这个年代的巡夜司底层人员提出什么高要求，都是混饭吃的人，现代社会警察闹出的笑话也不老少呢……
而且张四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巡夜司有些轻视也算正常。
要论保密和玩花活，可能还得看护龙司，作为六扇门与锦衣卫的结合体，那边才是专业的。
就这样，众人来到了城南一条普通街巷、一座栽了棵大杨树的院子前，大兵们直接把门前门后一封，进去搜人。
院子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和卫通画像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料来就是李三了，他虽然长得凶，但完全不敢跟巡夜司的人横，一路卑躬屈膝，满口都在说自己被冤枉了，没窝藏逃犯。
酒槽鼻照着李三屁股上就是一脚：“滚！你藏没藏人，老子说了算！”
“大爷，您看看这……”李三从口袋里取出两粒银子。
酒槽鼻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卫通和李诚，吞了口唾沫，又是一脚踹了下去。
“滚！没眼力见儿！”
很快，巡夜司就把宅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找到。
一个手下还过来跟酒槽鼻报告说：“后头的院墙上，架着一个梯子……”
“坏了，那张四爬梯子跑了！”
听闻此消息，所有兵丁立即产生了同样的想法。酒槽鼻马上安排人手打算追捕，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效果不大。
虽然只有几分钟，但也足够一个本地人消失在街头巷尾了。
卫通此时略有失望的站在一边，不过似乎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他表现得还挺适应。
直到他看见微笑的李诚。
“……这种时候你怎么笑得出来呢？”
李诚笑的更开心了，他叫住酒槽鼻和卫通，对两人道：“我昔日在酒楼里讲评书时，曾有位听众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深以为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你觉得那里危险，敌人也一样，就不会认真去找。”
此话一出，卫通皱起眉头，不由自主思索起来……
好像有点道理啊！
倒是酒槽鼻着急道：“李大人，您这是打什么哑谜呢？兄弟们还得去抓人呢……”
李诚抽了抽鼻子，重复确认了下气味来源，伸手指向院门口的杨树道：“找人？何必费事？那张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众人一起抬头，这才发现杨树的枝叶中，隐隐露出半个大屁股！
那张四一直藏在树上，下面巡夜司的人来来往往，竟没一个发现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曹大小姐的光辉历史
“下来！”
“我不下！”
“再不下来，屁股开花！”
在李诚的提示下，大杨树瞬间就被兵丁们围了起来。然而哪怕屁股在被一群人围观，张四也没乖乖投降。
最后还是酒槽鼻不知从哪里找来根竹竿，使出了肛拭子检测大法，对准屁股中心的小花就是一捅，才让张四哎呦地惨叫一声，从树上跌落。
由于场面过于滑稽，四周早就围了一圈人，当张四被抓时，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李诚和卫通靠在院墙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发笑。
笑到一半，卫通忽地叹了口气，接着沉默半晌，方才低声对李诚道：“李兄，卫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咦？”
因为声音太小，淹没在吃瓜群众的笑闹声中，李诚就听清了最后几个字。
不过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虽然他其实是闻出来的，嘴上还是回道：“我只是比你们多抬头看了眼树冠而已。”
“能注意到常人不注意的地方，在巡夜司里已经是高人一筹了。”卫通摇摇头，诚恳道：“若没你，这次抓捕就会失败，这点我还是看得清的。”
李诚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道歉。
可卫通随后又说：“实不相瞒，昨夜我反复吟诵你的那首临江仙……李兄你腹有良才，何不去考个功名？说书人出身，传出去都会给主公丢脸……”
好家伙，闹了半天还是职业歧视是吧？
不过李诚转念一想，如果古代哪位君主让戏子成了幕僚，和其他谋士同列，想必也会被世人看作玩物丧志的典型吧？
好的戏子至少还有贵人捧，说书先生一般没这待遇。
但考试是不可能考试的，妖怪考科举，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反正我就在京城待三个月，偷了东西就走，期间丢脸什么的……都是李有信的错，关我李诚什么事？
不过，以此为由头，李诚和卫通终于是聊开了。
“卫兄，我就好奇，你既然是秀才，又看重功名，那为何不继续科举，而要投在主公帐下，还愿意跟巡夜司的官兵们一起出来抓逃犯呢？”
“因为，主公于我，有救命救妻之恩。”
“咦？你结婚了？”
“我女儿都五岁大了。”
卫通翻了个白眼，在李诚的循循善诱下，略讲了自己的故事。
他原本是陈谯县教书先生的儿子，太爷爷那辈做过官，家境也算殷实，考上秀才功名后，便与本地另一位书香门第的嫡女成亲，日子美满。
直到有个路过的大世家子弟看上了他老婆。
那世家子弟非同小可，动用权势，将卫通诬陷入狱，然后还要霸占他妻子——这一段，想必水浒传的林教头看了会很有感悟。
幸好，那陈谯县本接近曹家封地，当时曹家为了让曹月莹练手，就让她过来担任县令一职。
曹月莹了解事情经过后，立即想办法要救出卫通，还趁那世家子弟大意之际，带人直接冲进对方家里，劫走了他两房小妾。
人质换人质，曹月莹将卫通的妻子救了出来，好生供养。
这招就很荒唐，但很管用。
那时曹月莹还很年轻，实力也没到中三品，和那世家子弟明争暗斗了大半年，才终于让卫通走出牢狱，和妻子团聚。
“自那以后，我便认她做了主公。”
卫通感慨道：“只要有一天我能偿还这救命救妻之恩，虽死无憾！与之相比，跟着兵士跑来跑去，学些画人像的刑名手段，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最后，卫通又朝李诚拱手道：“李兄，我向你道歉，是愧疚之前看轻了你。但若你真仗着有张好脸便诱惑主公，令主公失了进取之心，我亲自提剑，也要杀你！”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我三个月后就溜了。
李诚微微一笑，对卫通的印象略有改观。
此人虽然倨傲，却并不是没优点。
同时，他对曹月莹也有了另一番认识。
这位主公大人，很有意思啊……
张四被擒住后，众兵丁立马将其押解回衙门。
李诚卫通则转头回曹府复命，酒槽鼻也带了个手下跟上他俩。
快到城西时，街巷两边明显富贵起来。
行至一处街口，忽听得有人哭喊，却是对十二三岁的姐妹，正跪地哭求说要卖身葬父。
李诚和卫通对视一眼，都没忍住好奇，去看看情况。
巡街嘛，也算是巡夜司的本职工作之一。
只听那对姐妹诉说，前日天气寒冷，她们家烧光了柴，又没余钱去添置柴火，老爹便伙同邻居去城外的郎芳山上砍柴。
谁知下山途中，几人被恶徒用刀砍死，尸体也扔到了城墙根，今天刚被两姐妹们找了回来。
家里失了顶梁柱后，两姐妹无钱给父亲下葬，这才来到街口，跪求卖身。
李诚听完，眉头紧皱道：“那郎芳山离京城很近吧？竟有如此恶徒行凶……”
“李兄。”卫通忽然打断道：“那些，恐怕不是普通的恶徒……”
“什么？”
面对李诚的疑问，卫通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解释道：“那郎芳山，之前被圣上赏给了浑河王做封地，换句话说，整座山都是王爷的……”
“……浑河王？”
“是。”卫通没注意到李诚刹那间脸色有异，继续道：“别说是平民百姓，年前有西域番邦的使者们来京，不知此山有主，在山上猎了两只兔子，就被浑河王世子追杀五人，也没处说理。”
卫通叹了声气，略带同情的看着那对姐妹道：“她们的老爹死了就是死了，报官也没用。”
为了几担柴火，两只兔子，浑河王的手下便敢杀人……
李诚轻抿嘴唇，掏出一锭银子来。
反正住在曹月莹家里，他有吃有喝，又不那么缺钱了，不如做点善事罢了。
可还没等他走上前，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就冲开人群，领头的直接两步迈到那对姐妹跟前，揪起姐姐的头发，啪的扇了个巴掌过去。
“啊！”
在女人的痛呼中，家丁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好啊，我就说这尸体看着熟悉，原来是那几个贼人的种，在这里败坏我们家老爷的名声！”
“饶、饶命……”
“饶了你？”那家丁冷笑一声，环视众人道：“今天爷爷我便拿你当个例子，好叫大家伙记住，郎芳山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旁边，李诚眉头微挑，问卫通道：
“山上的事我们管不了，这城里的事，巡夜司总还能说上话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小姐威严满满
实际上，就算李诚什么也不说，卫通也会出手的。
当街打人打到这种程度，不拦着是说不过去的。就算浑河王府记仇，那也要先把人救下来，事后再送出城。
然而酒槽鼻却拦上来道：“两位大人哟，您们别为难小的啊……”
“巡查街道，制止斗殴，不正是我们巡夜司该管的事吗？”
“这个，是归是，但浑河王府的人，他，他和小老百姓能一样吗？”
显然，酒糟鼻和手下并不想蹚浑水。
而李诚和卫通严格意义上，也还真不是这些兵的上级，没办法强行下命令。
眼看那家丁已经把女孩揍得鼻青脸肿，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李诚眉头微挑，准备换个方法——用变化术变出两个人来，将家丁赶走。
这里只是普通的街口，只要动作隐蔽，应该没人会来怀疑他这曹府门客……
便在此时，几人的耳边都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不用怕，上去拦着便是。”
李诚扫视四周，在人群里看见了某两位曹姓男富商。
他与卫通对视一眼，瞬间有了底气。
“住手！”
两人不再犹豫，大喊一声冲到那伙家丁近前。
“唉，这可怎么收场啊……”
酒糟鼻见状，也不敢真让上级的门客挨别人的打，只能硬头皮凑上去，刀不出鞘，就用拳头罢了。
面对这么一伙人来插手，领头家丁刚开始是有些愣的。
他之前就有注意到巡夜司的制服，不过按他这转正十年资深狗腿子的经验，巡夜司是不会来妨碍自己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帮着自己抓住那些想要见义勇为的愣头青。
怎么今天他们先冲出来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但这家丁在外面横行惯了，哪怕知道事情好像不对头，为了面子，也还大喊道：“哪来的狗东西，就敢拦着爷爷？给我打！”
打字刚出口，李诚的拳头就也跟着到了。
这一拳，二十小时的功力……其实就是当初在飞云庄学的两招高祖长拳而已。
但配合上他刻意维持的两百斤大力士级的力道，打普通人还是够的。
“哎呦！”
只一拳，家丁头领就体验了一把鸟儿的日常。
其他家丁想要帮忙，却被卫通和酒糟鼻拦下来。
别看卫通是读书人，也是曾在监牢里扛了一年多还活下来的主，三拳两脚下，一点也没落下风。
倒是酒糟鼻自己，因为不太敢还手，被打得连连痛呼。
但无所谓，李诚专门揪着领头的打，很快就把对方打求饶了。
只不过李诚稍松手后，他立马逃开喊道：“你们巡夜司的人欺人太甚！王爷不会……”
“王爷会怎样？”
这句话，却不是李诚等人说的，而是曹月莹亲自开口了。
她不知何时撕下了面具，站到几人跟前，眉毛一横，对那家丁冷冷道：“你刚刚管我的手下叫什么来着？”
“……曹，曹大人！”
领头家丁说不出话了。
作为王府的仆人，他之前在宴席上，远远见过曹月莹这张脸，也很清楚，这位美人能轻易地碾死自己。
不由自主地，他直接跪下来磕头。
其余家丁，有样学样。
见家丁们咚咚咚拿脑袋当鼓槌用，曹月莹不再理睬。
她走到那两个捂着脸的女孩面前，低声问：“可愿去我府上，做个洒扫丫鬟？”
“愿、愿意！”
“谢姐姐活命之恩！”
问题解决，曹月莹使了个眼色，卫通便立即扶起两个女孩，酒糟鼻也驱散围观众人，不一会儿，现场清理干净，一行人起步返回衙门。
原来这巡夜司于京城内共五个衙门，正好有个分衙门在城西南这片，所以曹月莹今天才会凑巧路过。
众人刚返回，曹月莹就转过头，对那酒糟鼻说：“巡视街道，维护安宁，本就是我司职责，你今天身为带队主官，为何犹犹豫豫？”
酒糟鼻立马低头认错道：“大人，我……”
他断断续续，却不敢把真正的理由说出口。
曹月莹接过话来：“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也能理解你。”
“……多谢大人。”
“但你为何只怕那浑河王，却不怕我呢？”
她的声音骤然有了一丝寒意：“我上任那天便曾说过，要让这巡夜司换一番面貌，凡我麾下，人人皆需尽忠职守，令行禁止，我自会给你们撑腰！你心自问，可曾做到？”
酒糟鼻的身子微微颤抖，低声道：“小的对不起大人……”
“去里面领上十板子，日后再犯，你就不用来衙门报到了。”
“……是。”
看着酒糟鼻领罚，曹月莹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对于巡夜司的底层兵丁来说，绕着豪门走，是一种聪明的策略，也是一种长久的习惯。
但她不需要这么“聪明”的兵。
揉揉太阳穴，她的视线跨过院墙，远望皇宫的方向，想起几日前上朝时，大将军飞扬跋扈，世家出身的大臣们怒而不发的模样。
时不我待啊……
必须要尽早把巡夜司变成一只能拉出去的队伍才行……
“主公。”
一直旁观的李卫二人拱手道：“我等愿为主公分忧。”
曹月莹笑了笑，对卫通道：“你去找个郎中，将那两个女孩安排好。”
“是。”
她又转头对李诚说：“李先生，我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再说一段书？”
“当然。”
巡夜司衙门内是有供官员休息的小院的，采荷在外面把住门，李诚和曹月莹进去，坐在桌子两边。
“咳咳，上回书说道……”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李诚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讲不下去了，而是刚刚还号令八方的曹大小姐，此刻已然趴在了桌上，安静地睡着了。
因为胸怀壮阔山河的原因，这位美人身子一倾，两坨脂肪便自然而然变作了枕头，轻柔地托住了脑袋。
几缕乌黑的秀发紧贴在娇嫩的肌肤上，精致的脸蛋在挤压下稍稍变形，成了圆弧状，看着肉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上一把。
不过最让李诚在意的，却还是曹月莹的嘴角。
红润的唇微开，一丝晶莹从缝隙中溜了出来，打湿了一小片衣衫。
如果让外面那些人看见，自家威严满满的主公睡觉时会流口水，不知是怎样的表情呢。
李诚静静欣赏了会儿顶头上司的睡相，不自觉嘴角微翘。
外面忽传来鸟鸣声，惊醒了浅睡的美人。
“唔嘤！”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学武术~认识武术~
曹月莹刚醒过来，就感到嘴角有些湿润。
下意识抬手去擦，忽然想起，面前好像还有一个人……
“我什么也没看见。”
李诚这样说着，从怀里递出了手帕。
“……”
有那么一瞬，曹大小姐的脸红了。
但是啊！
主公怎么能在下属面前露出此等神色！
曹月莹立即拿出锻炼了多年的表情管理技巧，试图恢复威严，她淡然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
然后她觉得这手帕还回去也不太好，便要收进怀里，接着假装无事发生……
“呃，衣服上还有。”
李诚偏在这时插了一句，指了指曹月莹的袖子和胸口，末了还补充道：“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
“李先生……”
曹月莹叹了口气道：“掩耳盗铃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抱歉，不过……”
李诚诚恳道：“我也不觉得主公你刚才的模样有什么不妥。”
“哦？”
曹月莹眉毛一挑，反问：“你不认为那是出丑吗？”
不啊！
我觉得还挺萌的！
当然，李诚可不敢真这么说，他斟酌词句道：“出丑？恰恰相反，我觉得这叫，嗯，洒脱自然，率性脱俗，至人之道也。”
“好，那我命令你今晚也在饭桌上洒脱一下，当着大家的面流口水，如何？”
“……我刚刚瞎说的，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噗。”
眼看李诚低头认错，曹月莹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但下一秒，她又有些怀疑，自己这幅样子，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对待下属，可以同甘共苦，但也不能完全没有距离。
不过当她抬起头，仔细盯着李诚的脸时，她忽然觉得随意一点也好。
果然，休息的时候叫他来讲评书是对的，这张脸，多看一会儿心情都能变好。
沉默片刻，曹月莹想要转移话题，便问：“你之前是用了两手高祖长拳吗？”
“混江湖时学的，技艺不精，让主公见笑了。”
“技艺确实不精。”曹月莹直言道：“但力量却很足。”
“不敢欺瞒，在下从小力气就比身边人大一些。”
“既如此，倒真适合习武……李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去国子学精炼武艺？哪怕年龄过了上限不高，多点防身本领也是好的，日后京城若是生乱，总能用得上。”
“这……”
李诚问：“我一介草民出身，去那里没问题吗？”
“没问题，有钱就能去，不要把那里想得太过高远。”曹月莹略带嘲讽意味道：“昔日国库空虚时，花钱都能买官，何况进国子学练武呢？那的老师有不少还指着这供奉养家呢！”
好嘛，捐钱换入取通知书了属于是。
既如此，李诚也不会再拒绝。
他一直以来都想提升下近战能力，只是没机会而已。
而且，萧婉儿还在那边吧……
曹月莹又道：“你们今天是怎么抓到逃犯张四的，也跟我讲讲，我后面就省了听报告的功夫了。”
于是李诚细细讲述了经过。
还真别说，搭配上说书人本能性的抑扬顿挫，听起来也算有滋有味。
中途，曹月莹频频点头。
她暗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只要给了机会，李卫二人还是能精诚合作的嘛。
不过卫通那厮，竟怀疑自己是贪图享乐才召李有信做门客，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我曹月莹怎会是那样的人呢……
曹月莹悄悄抬眼，再次细看李诚。
嘶……
好像也不能太自信。
还是早做预防为妙。
她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休息得够久了。”
李诚起身相送，趁机又问：“如果我想了解京城里各位王爷的事，该去找谁？”
“去问刘凯就行。”
看着曹月莹和采荷相伴离开，李诚立即询问刘凯去处，终于在衙门收录卷宗的地方，看见了这位好脾气同僚。
听闻李诚的来意后，刘凯放下手上的书，问：“你具体想听哪方面的？如果是要我将京城权贵们的谱系来历一一讲完的话，没个三天三夜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李诚单刀直入道：“就说说浑河王吧，我们今天便是和他的家丁起了冲突。”
“浑河王啊，这个年头短，倒是好说……”
原来，这浑河王本是先帝的弟弟，刚封王才十来年，先帝在时，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所以虽然没当上什么实权的官，却获得了不少赏赐。
不过当老皇帝驾崩，小皇帝登基后，这浑河王受宠的程度就直线下降，沦为一普通王爷——京城里如这般有封地却没离京就藩的周姓王族还挺多的。
若说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嘛，便是浑河王的岳父，曾是位想冲击三品的武者……不过那老爷子冲击失败后就发疯了，几年前失踪，没人知道跑去哪了。
再多的事，刘凯也不清楚了。
不过李诚对此还算满意。
最起码他知道了，那浑河王一脉没什么底蕴，连府邸也是拆了十来户小民家新盖的。
他谢过刘凯，返回曹府，思索着要找什么理由进浑河王府里探上一探——虽然变出几只鸟进去瞧瞧也不是不行，但他怕万一那里有什么法阵，就会打草惊蛇了。
今天晚上，再无他事，李诚用过晚膳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时，有小丫鬟过来叫他起床。
原是曹月莹使出钞能力，连夜在国子学打通了关系，今早给他备了辆马车，可以直接拉人过去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学武，就得早起。
面对如此一步到位的照顾，李诚无奈，只能狠下心告别了温暖的被窝，上了马车。
车上，他掀开帘子，欣赏外面的街景。
轻轻一呼气，竟生成了白雾。
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了吗？
这样算来，我穿越马上就要满一年了啊……
国子学位于城北，靠近内城，离曹府很远，所以曹月莹才会特意叫马车来。
即使如此，太阳都升起好高了，李诚也才赶到。
下了车，他望了眼那高高的门楣和牌匾，拿出准备好的书信递给门房，然后被引入院内。
里面是好大一片广场，有擂台，有兵器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药香。
他刚进门，就立马有几人看了过来，都是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窃窃私语道：
“这新人面生啊，不是咱京城本地的。”
“好瘦弱，是个小白脸啊！”
“别说，这张脸，真让我感受到了压力！”
“怕不是哪位世家女嫌弃床伴体质不行，花钱送进来养养的……”
刷！
“啊！”
忽有一杆长枪飞射而至，扎进这帮小年轻的脚下，令他们吓得安静下来。
萧婉儿从旁走出，叉腰道：“这人是我罩着的！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良大姐头”的贴身教育
萧婉儿此言一出，那几个小年轻立即就不敢说话了。
其中一人甚至弯下腰，小心翼翼问：“大姐，这位新人是……”
“我……老乡。”
少女顿了顿，给出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回答，接着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翻转，微笑着对李诚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教头。”
“多谢萧姑娘了。”
李诚跟在萧婉儿身旁，往广场更里面去了。
门口的小年轻们面面相觑。
“一般老乡，能有这种待遇？”
“果然，这就是个小白脸吧，该不会是萧婉儿她养的……”
“你不要命了！忘了前两天这婆娘是怎样用枪杆抽你脸的了？”
“慎言，慎言……”
谈到此处，他们的脸色齐齐一变，再不敢言语了。
作为六品的狐狸，虽然走了好远，李诚还是将窃窃私语都听进耳中，不禁笑问萧婉儿：“你都对同学们做了什么啊？”
“一群欠打的纨绔子弟而已。”提到这些人，萧婉儿没什么好气：
“国子学创立数百年至今，早堕落了，真有背景有天赋的都去了各大门派，留下来的尽是些三四流世家子，半数歪瓜裂枣，好吃懒做，流连勾栏之地……若非我不放心娘亲，我也想要走了。”
李诚初时听得惊讶，但一想，哦，这是大乾，就觉得又正常了。
他又问：“可你这样表现，他们岂不是更会怀疑你我的关系？”
“那能怎么办？”
萧婉儿眉头一挑：“这些人毛还没长齐的时候，就喜欢拉帮结派欺负别人了。本姑娘要是不帮你，你怎么应对？难不成，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找曹姐姐？还是说暴露真正实力？”
李诚想了想，接受了这种说法。
不过，这种班级小透明被不良大姐头看上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萧婉儿这么做，其实还有另外的理由。
少女就是故意想给外人表现出对李诚的偏爱。
自打上次夜间相会后，萧婉儿理解了李诚为什么要改头换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萧姑娘三个字可太刺耳了。
然后她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决定不怕连累也要帮忙，那适当表现亲密貌似也没问题。
别人若问，她就说是意外重逢后喜欢上了那张脸呗，正好李诚变化后的新脸也很帅，这理由说得过去。
若李诚日后失手暴露，她也可自称是被其面貌迷惑，一时犯傻，反正总有话说。
如此一来，她既能光明正大的接近，又能震慑一些觊觎小狐狸的宵小……
嗯，妙计！
很快。
萧婉儿带李诚来到一位穿劲装的中年小胡子面前。
“常教头早。”
“萧姑娘早。”
那小胡子很是热情，问李诚道：“这位便是曹大人推荐来的李小兄弟了吧？”
“正是在下。”
李诚回礼，顺便用神念悄悄探查——嗯，这常教头是六品。
两人打过照面后，萧婉儿又介绍道：“他之前只学过两三天的高祖长拳。”
“既如此，那便应该从基础的马步练起……”
“倒也不必。”
马尾少女打断常教头道：“还请您将丹药功法直接送他，再允许我使用别院和药池，我想亲自教他……”
“这……”
常教头寻思，萧婉儿这分明是不让他插手啊！
嗯，两人都是曹月莹那女人推荐来的，怕不是私下有什么关系……
常教头转头问：“李兄弟，你意下如何？”
李诚有点懵，但还是点头同意——反正他不觉得萧婉儿会害他。
“那也好。”
常教头又想，这姓李的二十多了，练武肯定是事倍功半，既然萧姑娘想亲自教，那由她去好了，萧家可是大金主，自己何必跟钱过不去？
不一会儿，他将一本吐纳心法和一小瓶丹药递给李诚道：“此乃国子学为每个新人提供的资源。”
李诚谢过，随后由萧婉儿引领，跨过院墙，走入侧边无人的小院里。
路上他问：“你为什么要亲自来教？论武学造诣，应该还是六品的常教头更高吧？”
“你本来也是我教出来的，我想有始有终，不行吗？再说，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普通人类了吧？”
少女压低声音，在李诚耳边提醒：“你可是修为不差的狐妖，基础的打熬身体对你没什么意义。”
啧，有道理……
见李诚点头，萧婉儿继续道：“所以整座国子学里，只有我这样，对你知根知底的人，才能教好你~”
少女微微仰头，说得颇为得意。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将那点缀了些微汗水的白嫩肌肤，照得美丽而又朝气蓬勃。
李诚忽感心跳有些加速。
“……我认同你大部分的话，但我觉得你没说全。”他见四下无人，伸手去了萧婉儿的腰间。
“我猜，你还是馋我身子了。”
“呀，好啊，本姑娘花时间来帮你，你竟然怀疑我？”
“还不是因为当初飞云庄里，你手脚不干净？婉儿，你是有前科的！”
“切……”
萧婉儿满脸嫌弃，却没拍开李诚的手，反而微微贴近，温存片刻后，轻声道：“就当是本姑娘想碰你好了……”
然后她推开李诚，板正脸说：“咳咳，无论如何，我又是你的半个师父了，你要听我话才行。”
见少女认真起来，李诚也乖乖应声：“得令！”
萧婉儿又道：“你修得是妖力，那吐纳心法用不上，扔储物袋里就行，丹药倒是可以留着，然后……”
她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取下杆长枪，指向李诚。
“咱们先来打一场，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水平！”
话音未落，少女挺枪直刺，扎向李诚的心窝！
这一枪快如闪电，却被李诚看得清清楚楚。
中三品对下三品的差距便是如此之大。
不过既然是修炼武道，李诚便强压下体内运转的妖力，只凭一双肉掌想去格开枪尖。
啪啪！
萧婉儿中途猛地一甩手腕，枪杆抖动间，竟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势，荡开了李诚的手，摆荡着抽在了他的肩膀上。
“嘶！好枪法！”
李诚吃疼，方才认识到，六品狐妖若只用王八拳，也未必胜得过专修武道的萧婉儿。
既如此，他深吸口气，用心回忆曾学过的高祖长拳招式，勉力抵挡。
然而萧婉儿的枪法变幻莫测，多半还是能出其不意打到他。
两人就这样一攻一守，打到满头大汗。
随后萧婉儿叫停，纠正了李诚一些典型的错误动作，又问他平时有没有习惯用的兵器，得知结果是巴掌大的飞剑后，少女挠挠头道：“要不，我再教你一套剑法好了。”
“你重点只记招式和发力技巧就好……你不是擅长变化术吗？那等融会贯通后，连招式也没必要拘泥。”
对于这话，李诚深表赞同。
他已经开始想象未来被人近身后，自己随手甩出一套剑法招架，等对方反过来砍他手时，再直接把手变短来躲攻击的滑稽场面了。
“快点教我吧！”
“先不急。”
萧婉儿道：“正好出了不少汗，我们先去泡澡吧。”
“咦？！”
“想什么呢！没正经！”
少女羞红了脸，狠敲了下狐狸头道：“国子学里有专供学员增健身体的药浴！”
李诚略感失望：“哦……”
“别小看这个，我觉得国子学里，就这药浴对你这狐狸最有好处……”

第一百三十章 我愿称之为黏糊糊剑法
萧婉儿并没有骗人。
手持教头给的令牌，李诚来到国子学内院的地下室里，这里有数个装了铁门的密闭石室，石室内有汤池，里面满当当全是浓绿色的不明液体，表面时不时冒个泡，还漂浮着某种干瘪的菌类遗体。
实话实说，看着有点像是地下监狱里煮了锅恶魔浓汤，喝下去的话就会付出不明代价。
但当李诚将全身浸没在池水中后，他瞬间觉得，外观已经不重要了。
浓郁的药力包裹全身，顺着毛孔钻入身体，滋养肌骨。
据萧婉儿说，这药浴的原材料是大乾朝廷从各地的贡品中收集的，配方也是百年来不断调整才最终确定的，而且地下更深处还有埋藏法阵，以灵力催动药力，加快吸收。
毫不客气地说，国子学别的方面都堕落了，但唯独这药浴，还是大乾一流的水平，不比很多武道大派要差！
李诚的亲身体验也差不多。
虽然妖力没变化，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力量又有所提升，效果只比与独孤芷第一次双修时要差一点。
这样下去，他一只狐妖，单论力量就要胜过鳄鱼了。
这药浴对武者而言，就堪比逐日泉一样啊。
最终，他躺了约半个时辰，发现不再有效果后，才用清水冲洗身体，穿好衣服走出来。
再回偏院，见萧婉儿已经拿着两柄木剑等着他了。
“接着。”
萧婉儿扔过来一柄木剑，介绍道：“国子监的库藏还是很丰富的，虽然各大派最顶尖的功法没有，但玄阶黄阶的武技却数不胜数。我刚来那月，曾见过一本混元剑法……”
“这套剑法算是玄阶里不错的，长处在守不在攻，我觉得很适合你……你现在攻过来，我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好，那你小心了。”
见少女如此说，李诚提剑直刺。
他没修习过剑招，因此剑势摇摇晃晃，只凭借一股蛮力破风向前。
待要触及到萧婉儿肩膀时，少女身子一动，剑尖正点住李诚的剑背，劲力一吐，就将李诚的木剑荡开。
但与之前不同，萧婉儿在防御成功后依旧在舞剑，内力外放，片刻后身周便形成了一个真气鼓荡的球形区域，仿佛像是一团水一样将人牢牢包裹起来。
当李诚再想持剑刺入时，却觉得自己手上的力道迅速衰减，越用力，剑尖越深入那球形区域，所受到的阻力越大。
“这就是混元剑法的精髓之处。”
萧婉儿收回剑，解释说：
“普通的灵力盾牌面对攻击时，都是硬碰硬，一旦表层被扎破，就会迅速脆裂崩溃。但混元剑法却会在身周形成柔软粘稠的气劲云团，面对攻击时，表层容易被刺入，但越往里却越难。”
“尤其是当敌人将力量都集中于剑尖时，这团气劲便会去阻滞剑身、剑柄、手臂……剑尖上每衰减三成力道，便有一成会被吸纳进气劲中，反过来加强阻力……”
不知道为什么，李诚感觉这有点像非牛顿流体，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剑法所生成的气劲，外层像水，越往里越像水泥。
而哪怕敌人的攻击很强，直接穿透了这层气劲，它也不会像普通的防御法术那样直接溃散，反而能迅速利用其流动性来填补空隙，挡住其他方向较弱的攻击。
举例来说，潜水艇依靠水的保护免疫了很多攻击，你可以用威力足够大的炸弹去炸它，爆炸结束后潜艇死活不好说，水反正还存在，会迅速填满空腔，重新形成保护。
这，就很适合以一敌多。
“太好了，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剑法啊！”
李诚虽然来学武，但从不指望将武道作为未来的主力攻击手段，毕竟也只有三个月……他只是希望能招架敌人的突进而已。
这款混元剑法，完美满足了他的要求！
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无论内力还是妖力，消耗都很大……
使多了容易虚。
“你满意就好。”
萧婉儿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来道：“你先翻看一遍，然后我一招一招教你。”
“好。”
李诚接过书，迅速翻阅，看了一半，忽然闻到这书页上有淡淡香气——和萧婉儿身上的一样。
嗯，拜狐狸的鼻子所赐，他闻出来，这香气几乎每页都有，应该就是一天以内留下来的。
抬起头，他余光望见，萧婉儿此时正靠着院墙，闭眼休息。
细细想来，萧婉儿并不知道他喜欢用剑，而且自身风格还以大枪快攻为主，就算真偶然看过这专为防守而生的混元剑法，也不会太用心习练才是。
但刚刚少女使用剑招时却没有一丝生涩……
这丫头……
不会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完全没合眼，就一直练习各路精妙的防守武功，以备今早来教自己吧？
而那混元剑法一看就是很消耗内力的类型……
“呼……”
在李诚思索的同时，萧婉儿终于彻底睡了过去，脑袋一歪，身子朝地上栽倒。
李诚连忙闪身到跟前，轻轻托住少女的脸颊。
“唔。”
萧婉儿长长的睫毛微颤，红润的唇角衔住了几捋秀发，喃喃道：“我……睡着了？”
“噗……要不要扶你去休息？”
“不需要！”
少女红着脸，推开李诚，暗自运气，恢复了精神道：“本姑娘就是走神了而已！你快看书，看完了我要教招式了……难道说，你想要偷懒吗？”
“哈哈……好！”
李诚心下感激，却没有戳破萧婉儿的谎言，只是微微一笑，摆出架势，高喊道：“请师父赐教！”
一人一狐就这样习练武艺，直到下午……
一个家丁找上门，说曹月莹有事找李诚回去。
李诚这才告别萧婉儿，随意冲了个澡，立马坐上车返回曹府。
刚进门，却见曹月莹穿了件深蓝色的华丽宽袍，上面绣着李诚所不认识的飞禽与走兽，将本就美丽的脸衬托的更有气势。
“这是……”
“副指挥使的官服。”
曹月莹微笑解释说：“浑河王今晚要举办宴席，邀请我出席，说是要为昨天的事赔礼道歉。我想，或许应该带你和卫通一起去，你没问题吧？”
也就是说，能光明正大进去王府咯？
哈！
李诚当即拱手道：“完全没问题！”
“那好，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新衣裳，你且去试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放眼望去就没啥正经人
在丫鬟的帮助下，李诚换上了一套与曹月莹配色差不多的华丽衣裳，制式繁琐，分量很重，还配有一条镶了金玉的腰带，有点硌人——不过身材上倒意外的非常贴合。
他撇撇嘴，这挠一下那挠一下，喃喃道：“不舒服。”
“你我出去后，不能给主公丢脸。”早已换好衣服的卫通站在门口，看李诚跟个猴子似的，不禁皱眉道：“你……收敛一下。”
“好说~”
李诚挺胸收腹，晃了晃脖子：“虽然不舒服，但看着确实不错。”
岂止是不错……
李诚的颜值原本就出众，如今换上这么一套精挑细选的好衣服，曹府内的大小丫鬟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曹月莹见李卫二人出来了，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虽然说出去会显得肤浅，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身后跟着美男子呢？
三人在侍卫们的环绕下，分别登上两辆马车，向远方的街道驶去。
浑河王府，同样位于城西。
但等李诚看见那绵延而不见尽头的高耸围墙后，才意识到，这王府和曹大小姐的府邸有着根本不同。
后者只是五进宅子而已，前者，那压根就是个市中心的公园！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不再是夸张之语。
马车停了下来，王府家丁们热情而恭敬地上来迎接。
曹月莹下车，走在最前，李诚和卫通并排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王府的大门——至于其他侍卫仆从，则被家丁引入偏院，好生招待。
行十数步，他们终于来到了宴席的主场。
然后李诚就差点被五光十色的亮光晃瞎眼。
定睛一看。
十颗丈许高的大珊瑚树矗立在宽广的殿堂四周，每棵小枝都散发荧光，白的红的黄的粉的，将整个院子映照得亮如白昼。
显然，这些珊瑚树绝不是什么凡物。
他不禁感叹：“有种霓虹灯的感觉了……”
卫通小声问：“霓虹灯是什么？”
“没什么。”
作为久经光污染的穿越者，李诚很快适应过来，面色如常。
厅堂正中，一人难抱的柱子旁边，摆着四长排左右对称的桌子。
曹月莹坐在靠近过道的第一排，其左右要么是穿着相似款式官服的大员，要么就是一身珠光宝气的世家子弟。
而李诚和卫通坐在了她身后，身边都是些亲卫或门客。
曹月莹很快吸引了左右的人来交谈，大多是恭维，少些是讨论朝堂之事，大小姐都微笑着应对自如。
李诚也同样吸引了很多人，比如坐在他斜对面的一对姐妹，正一边朝他眨眼，一边窃窃私语。
卫通低头提醒道：“那两人是王家的嫡女。”
“王家是什么家？”
“反正……大世家就是了，劝你不要跟她们多接触，她们曾修习过一些邪门功法，喜好圈养男宠不说，下手也从没有分寸……”
好家伙，这是得离远点！
李诚连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家主公。
因为高度差距不小的原因，他此刻居高临下，正好能看见曹月莹那藏在领口下的如玉锁骨，若隐若现……
嘶，有点罪恶感。
那就只再看两眼好了。
“诸位！”
终于，宴席的主座迎来了它命中注定的老屁股。
浑河王今年六十多岁，面相阴暗瘦削，有点纵欲过度的感觉，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
他就坐后，讲了一些李诚听来很没营养的话，然后手一挥，召了四个舞姬过来，在两排桌子间的过道上翩翩起舞。
众宾客也附和着哈哈大笑，放开吃喝。
李诚又观察了片刻浑河王后，目光却移到了那四个舞姬身上，她们脖子上有项圈，手脚上有铁拷，但依旧翩翩起舞，头上的猫耳也随音乐摇晃……
那是真的猫耳。
这浑河王府，养妖怪就不说了，还在宴席上公开放出来？
不过往好处想，这王府里日常应该不会缺少妖气，也就不会对此敏感……
李诚又瞧了一眼身边的其余宾客，发现大家都见怪不怪。
还有些人，从怀里取出几个纸包来，里面是某种青红二色交杂的粉状物。
他们俯下头，将其吸入肺腑，顿时浑身抽搐，大汗淋漓，面上也浮现畅爽之色，手脚乱挥，好似疯癫恶鬼，将装满了昂贵食物的盘子打翻在地。
真是群魔乱舞啊。
不知道柳诗诗要是看见了这一幕，又该说些什么……
也怪不得，之前与萧婉儿告别时，少女听闻王府宴席，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一时间，李诚忽地想起昨晚那姐妹一家，天冷了却没柴火。
又想到朱重秀，想到白马城附近的捕蛇人……
啧。
他强压下种种情绪，看向厅堂的四周，试图记住围墙的高度，通道的方向。
如果可以，他一会儿想要借口去茅厕，再到处转转。
却在此时，浑河王举着酒杯，径直来到曹月莹面前道：“昨天本王家里那几个混账东西冲撞了曹大人，本王替他们来赔个不是……”
曹月莹不卑不亢地起身道：“此等小事，怎劳王爷您如此大礼？一笔勾销便是……”
“哈哈，如此甚好！”
眼看是宾主尽欢，却听砰砰两声炸响，变故突生！
原来是两个小陶罐不知从何处被扔进了过道里，猛地碎裂开，喷出巨量烟雾，将整个厅堂都笼罩其中！
“哎哟！”
“什么东西？”
“保护王爷！”
变故突生，慌乱之中，曹月莹忽地起身，将李诚和卫通拉到身前，低声嘱咐：“你们两个不要离我太远……”
是了，在曹大小姐眼里，两个门客虽然身材高大，却没啥修为，反而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方。
李诚哑然失笑，安心受了这番好意。
他鼻尖一耸，便知这烟雾没毒，耳朵里也不曾听见异响，推断此刻其实没啥危险。
果不其然，烟雾散尽，堂上众宾客人人皆在，大多没什么事，只有两个人受伤，却是刚刚不小心被别人踩踏了。
但要说一点变化没有，也不尽然。
却见主座前的桌板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箭尾系着白绢。
浑河王铁青着脸，让人将那绢书取下，摊开来看。
李诚眼尖，瞥见上面写着这么一段话：
【浑河王你多行不义，本少爷我要替天行道！今夜子时，取走你府上黑珍珠！】
落款，“盗”侠白玉糖。
……哦，之所以用引号，是因为盗字写错了。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鸽了，但没完全鸽
白玉……糖？
这名儿一听就很甜。
因为遇见了不懂的事，李诚第一时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卫通。
卫通被瞪得有些不自在，低声解释道：“约是年初，京城出了这么个盗贼，专偷大户人家，并且下手前必先留信，至今作案十六起仍逍遥法外，十分嚣张，是我们巡夜司的头号通缉犯！”
“偷到王爷们身上，还是第一次……”
“不过那家伙学识低劣，写错字倒不是第一次了……”
听罢，李诚大呼：巧了么这不是！
自己来京城一趟，竟然能遇见同行？目标还是同一个？
倒也好，正好能看看人家是怎么操作的，顺便借鉴……啊不，同行评议一下。
“哈哈哈！”
那浑河王倒是浑然不惧，直接让手下将那两行字朗读出来，对众人大笑道：
“诸位，这没脑子的小贼竟然偷到本王头上来了！本王这王府固若金汤，还有巡夜司曹大人坐镇，那小贼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王爷说得好！”
“小贼要是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咱们今晚就留在这里，帮王爷您看家！”
刚刚被烟雾闹了个灰头土脸的贵宾们，此时纷纷叫好。
该说不说，将在场所有人，包括亲随们全算上，还真能数出不少七品六品来，至于有没有五品，李诚却看不出来了。
料想那白玉糖的实力不会高到天上去，面对这么一群人，应该是会有不小麻烦的。
“诸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大家且留在这里放心吃喝就好，可不能让那小贼扰了咱们的雅兴。”
浑河王婉拒了众人的提议，待歌舞重开后，一人来到曹月莹跟前道：“曹大人，且随本王来。”
曹月莹点点头，然后示意李卫二人跟上，一起来到僻静的回廊中。
“曹大人，那黑珍珠本是先帝赏赐的一件东海之宝，被本王存放在书房下的地窖之中。那里本就有阵法保护，我也会加派人手巡查，无须担心。而书房外……就有劳大人你了。”
“如此甚好。”
巡夜司本来就有缉拿盗贼之责，因此遇到这种事肯定是要插手的，但王爷的府邸，也不知哪能碰哪不能碰，就很麻烦。
如今浑河王主动给出了界限，曹月莹也乐得接受。
随后她让人去给最近的巡夜司衙门报信，叫来几队兵丁，其领队皆是她上任后提拔的亲信。
曹大小姐亲自指挥，令其中大队人马守住王府院墙外的几处要冲。又选出有修为品级的精锐，一部分暗中埋伏在书房外，另一部分组成巡逻队，在府内四处巡视。
一番布置，滴水不漏，井井有条。
最后她带着李卫二人，坐到了书房附近的一处亭子里。
王爷命家丁送来了热好的酒与菜肴，放在亭内的石桌上。
不过李诚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吃饭上，而是向曹月莹讨教着各种问题，比如：
“为什么要派人埋伏在那边的墙下？”
“那种网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些人要怎样隐藏自己的气息？”
面对好奇宝宝一般的李诚，曹月莹没有半点不耐烦，她很清楚，人才要经过锻炼才能堪大用，于是也像年轻的妈妈似的，细心解释了各处布置的用意。
包括哪些人是准备用暗器封锁屋顶，那些装有倒刺的渔网该搭配怎样的阵法来用等等……
如果她知道，李诚了解这些，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来偷东西时能应对自如，恐怕心情就不会这么好了。
反正李诚自感收获颇丰，非常快乐。
就这样，一个叫一个学，时间悄然来到子时。
然后又来到丑时。
然后又……
“根本没见到人啊……”
曹月莹感叹一声，站起身，打算去找浑河王。
对方却也在此时赶过来，说刚检查完，黑珍珠完好无损，不曾被人偷走。
“难道说，那白玉糖就是个放空炮的？”
正当所有人面对被鸽了的局面胡思乱想时，忽然有几人从之前举办宴席的厅堂里跑出，来到曹月莹跟前。
在卫通的小声解释下，李诚了解到，这是常央王和他的门客。
却见这位王爷怒道：“刚有亲随来报，本王府中所藏的一尊百鸟朝凤金杯被那白玉糖偷去了！他还留下字条嘲讽本王……”
？！
闹了半天，不是鸽了，而是诈骗！
“原来如此，声东击西之计吗？有意思。”曹月莹不气反笑，对李诚和卫通道：“二位先生，我们今晚恐怕没法回府歇息了。”
“愿为主公分忧！”
于是曹月莹留下一队兵丁，继续在暗中守着王府书房，然后辞别浑河王，带李诚、卫通还有其余下属，一并跟着常央王离去了。
浑河王看着曹月莹一伙离开，便准备返回宴席。
半路上，却有一人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王爷，是我。”
他眉毛一挑，认出此人乃是王家的门客之一，遂令家丁看住门，和那人进了旁边的一处小院中。
屏退左右后，浑河王低声问：“你来却是有何事？”
“敢问王爷，刚刚曹月莹在内院里布兵时，表现如何？”
浑河王仔细回忆片刻后，答道：“很有章法，大半夜站了两个时辰还没人抱怨，令我有些吃惊。想不到她上任才几个月，就能将那些巡夜司的废物练得有模有样……”
那人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浑河王反问：“你家主公，还没有下定决心？”
“唉，涉及两宫与大将军，哪能如此简单就决定。”
“首鼠两端，必死无疑。”
“王爷所言极是，在下回去后必竭力劝谏……”
“行了，你走吧。”
让那人离开后，浑河王独坐屋中，因为夜已深，脑袋有些晕乎。
“唉，老了啊。”
他叹息完，忽地伸舌头舔了舔嘴唇，狞笑着叫来家丁，低声嘱咐：“帮我准备好两具‘肉囊’来……”
另一边。
李诚跟着曹月莹，赶到常央王府，相比起浑河王府，这里稍小些，但依旧占地颇广，装饰奢靡。
在常央王的带领下，众人来到那金杯失窃之处，四下搜寻线索。
可惜，太阳都出来了，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李诚乱逛时，却忽然闻到一丝微弱的香气。
寻找半天，他终于发现了气味来源……
却是墙上的一个狗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小姐的自我反思
所以，为什么会是狗洞？
李诚撇撇嘴，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蹲下身去。
然后，他就在狗洞的砖石边缘，发现了一点淡蓝色的粉末。
凑进去一闻，嗯，就是这个味道，有点难以描述，像加了臭豆腐的奶茶……
只是以李诚浅薄的杂学知识，并不能判断出这是什么。
“李兄……？”
“啊！”
回过头，见卫通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李诚连忙解释道：“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很快，曹月莹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一时间也没人能看出这粉末的来路，询问常央王府的仆人们，还是一无所获。
有人推测：“这个位置，难道说那白玉糖是从狗洞里钻过来的？是妖怪？还是会缩骨功？”
“无论怎样，终究是个线索。”
于是曹月莹令人将粉末收集好后，下令打道回府。
没办法，大头兵们一夜没睡实在撑不住了。
李诚虽然撑得住，但为了不暴露，也装作精神萎靡，回到府上后立马呼呼大睡。
曹月莹也是中三品，昨晚又没怎么用内力，倒还很精神。
她找来那位学习旁门道法的少女门客，将粉末呈给其看。
“主公，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少女思索片刻，很快给出答案：“这是蓝玲虫粉，由南海外岛上的果树毛虫研磨制成，是一种辅助施法的材料。”
“很稀有吗？”
“不，虫粉其实很容易制取，价格也不贵，就是……很少有人会用，所以进货不多。”少女颇为肯定道：“据我所知，京城只有三家药铺会卖这东西。”
“太好了！”
这算是曹月莹昨晚以来听见的第一个好消息，她立即令少女说出那几家店铺的名字，然后找来亲信，命他们暗中盯梢。
如此一来，总算能有些进度了。
松了口气后，她走到院中，一边闲逛，一边思索其他事项——她是那种喜欢在想东西时走路的人。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竟下意识来到了李诚的别院门口。
嗯……
那卫通之前说她会做什么来着？
真是……罢了，反正都是自己家，有什么可扭捏的。
曹大小姐抻了个懒腰，不禁回想起与李诚（她眼中是李有信）相遇后的种种。
搜捕张四，发现粉末，这男人除了说书厉害外，还总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察觉的细节……不得不说，给了她很多额外的惊喜。
但扪心自问，曹月莹从来没真觉得她和李诚有可能发展出更深入的关系。
一来，李诚看着刚二十出头，她却已经二十六了，年龄上未免差的太大。
二来，曹家就算看在她实力仍在不断增长的份上，待价而沽，不着急催婚，也肯定不会允许她嫁一个毫无背景的人。
除非她真就只将李诚当小白脸来对待……但那对门客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遇见个心气强的，直接拂袖而去甚至以死明志，都是有可能的。
曹大小姐还是要尊重贤才的，这种事，她不做。
“就维持主公和门客的关系也不错……”
这样想着，她转身要离开小院。
却忽然瞧见，萧婉儿找了过来……
她主动招手：“婉儿妹妹！”
“月莹姐。”
萧婉儿微笑道：“你也来找李……有信吗？”
“路过而已，你若是来找他的，倒是有些不巧……”
曹月莹将昨晚的事情一说，感叹道：“毕竟是肉体凡胎，一夜不合眼，肯定要睡上好久才行。”
萧婉儿嘴角微翘。
那狐狸？肉体凡胎？笑。
他一周不睡觉都没事，现在估计在里面装睡呢！
不过，这种只有我知道他秘密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少女心底微甜，眨了眨眼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再去叫醒他。”
曹月莹不解：“这是为何？”
萧婉儿一拱手，朗声道：“修炼武道，最重坚持，哪怕事出有因，也不能就这样把一天都睡过去。”
“确实如此。”曹月莹附和着点点头，又问：“我听说，妹妹你现在亲自在教他？”
“嗯~”
萧婉儿装作憨笑：“之前在飞云庄时，我就有教他高祖长拳，如今便想着要有始有终，嘿嘿……”
少女本就年轻貌美，如今有意伪装，自显出怀春之色来。
曹月莹自然读懂了这一层意思。
她下意识又开始比对起萧婉儿和李诚。
论年龄，嗯，这两人很合适。
论家世……虽然萧家最近势头很猛，但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眼里也不过是乍富的乡下土包子而已，若非背后有曹家，早就被别人吃干抹净了。
所以从她的角度看，萧家李家都不咋滴，都是寒门，家世对等了。
而论相貌论才干，两人皆是人中龙凤，萧婉儿武道修为高一些，但李诚相貌又美一些……
嗯……
竟然莫名般配？
曹月莹不禁想象起萧婉儿和李诚举案齐眉的画面，郎才女貌，真是……
忽地，她感到一丝不舒服。
明明她对李诚并无深情，理性上也知道两人完全没可能，但想到那男人站在萧婉儿身边时，她发现自己竟还有点难受。
本来，她还想要调笑萧婉儿两句的，现如今，却是说不出口了。
这是为什么……
沉默片刻，曹大小姐忽地坦然一笑。
她想明白了，自己是起了贪妒之心。
就好像有些小孩不一定喜欢玩木马，但见到别的孩子手里有时，也还会哭着跟父母要。
又好像，有些当朝同僚，哪怕攒了一辈子都花不掉的钱，也不舍得用半分，一毛不拔，还会继续冒杀头的风险去捞钱。
曹月莹压下这一丝欲望，感叹道：“明心见性，坚定本心，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月莹姐，何故有此叹息？”
“没什么，随感而发罢了。”
曹月莹向萧婉儿拱手道：“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少女连忙回礼告别。
一个时辰后，李诚果然被萧婉儿叫起来，一路拽到了国子学，继续操练那套混元剑法。
此后两天，李诚白天学剑，晚上回来给曹月莹讲书，日子过得倒是舒爽。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忽有人找曹月莹报告道：“大人，弟兄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在买蓝玲虫粉！实力应是七品。已经派好手跟踪，找到了她的住所……”
“干得好！”
曹月莹随即召来门客与亲信，各自安排任务。最终，她决定带上旁门少女，以及三队精锐的亲信兵丁，前往目标所在处埋伏。
李诚自告奋勇也想跟过去，却被曹月莹拒绝了——在大小姐看来，这种事没必要带无品级的门客。
啊这……
李诚挠头了。
他还想第一时间接触下那位侠“盗”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回真是狐朋狗友了
在李诚看来，虽然那位白玉糖没有偷浑河王府，却成功偷到了常央王府……说明其在怪盗的职业道路上，是位可狱不可囚的大前辈啊！
所以他很希望学习一些先进经验。
怎么准备的？怎么踩点的？怎么应付各类防贼手段的？
目前来看，他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就是私下里偷偷接触她，用某种条件换来她的帮忙。
第二种，就是让曹大小姐把她抓住，关起来，然后嘛……
自己帮忙审讯她！
嗯，以此获得想要的情报。
综合考虑后，李诚觉得第二种方法不太靠谱……
因为对方一旦被捕，节奏就完全掌握在了曹月莹的手里，他想插手会比较费劲——他又没学过审讯，要用什么理由天天去看望犯人？
万一那位白玉糖是有某种特别的偷盗秘诀，被曹月莹审问出来了，秘诀就会失效了，李诚也就用不了了啊！
综上，他觉得还是不要让白玉糖被抓为好。
可问题是，曹月莹这次行动，就没带上他……
他现在和卫通一起，在衙门附近的茶楼里等消息……
“李兄……下棋，需要专心！”
卫通放下手里的白子，眉头紧皱地对李诚道：“你要是不想和我下棋，就自己看书去。”
“抱歉抱歉，我，嗯，想先去趟茅厕！”
“……”
扛着卫通的冷眼，李诚跑到茶楼后面，一个狭小的巷弄里。
他觉得有必要开始行动了，哪怕需要冒点儿险。
观察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变出来一个假的自己，返回茶楼，继续和卫通下棋。
至于本体，则化作一只胖麻雀，朝曹月莹所在的方向飞过去。
天空中，李诚俯瞰着京城的街道与熙熙攘攘的人流，神念微微放开，随即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压迫力。
其来源是西北方的皇宫，那里散发着一种令他忌惮的气息。
“啧，幸好我不需要去偷皇陵……”
飞了大概半个时辰，李晨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处街巷中的普通小楼，一层是卖豆子的屋主，二层被其租了出去。
据盯梢的人说，那可疑之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刚来京城不久，在一家售卖番邦货物的药铺里买过三次虫粉，目前就住在这小楼的二层。
李诚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拜之前曹月莹讲解的功劳，很快找到了几个假装成普通百姓的巡夜司好手。
他不敢接近，便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上，静待时机……
“哥，你看，那只麻雀好肥哦，都动弹不了了！”
“看我用石子把这肥啾打下来！”
嘿你个小屁孩……
噗噜！
“啊！好多鸟屎！掉到头上了！”
舒坦了。
调戏了一下路人后，李诚换了个房檐待着。
下面。
“原来如此，是用蓝玲虫粉当媒介来施法，掩盖了妖气吗……”曹月莹扮作一位喝茶的客商，遥望着街对面的二层房屋，下令道：“清退百姓，开始抓人。”
命令一下，街上两个巡夜司兵士假扮的江湖客，忽然抽出刀，口中高呼对方母性亲属，假装吵架吵出火来，要互相残杀。
“妈呀！杀人了！”
“快跑！”
见此要命情景，四周的人也不敢看热闹，纷纷逃窜。
二楼的窗户忽地打开，一个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黄发少女伸出头，好奇地向下张望。
“上！”
却在此时，几个正逃跑的百姓忽然转过身，原地一踏，便飞身上楼，冲向这少女。
原本正打架的“江湖客”也同样持刀，封住窗口下方的位置。
突遭此变，黄发少女只愣了半秒不到就反应过来。
她直接跑向房顶，试图从上面躲过攻击。
然而曹月莹的布置怎么可能有缺口？只见少女刚扒住房檐，就有十来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罩了过来！
她闪转腾挪，速度不慢，然而躲得过一张两张，却也躲不过这么多，终究是不小心被罩住头脸，脚下一滑跌到了街面上。
接着那网上忽然亮起红光，噼里啪啦乱响，少女立时浑身颤抖，呀的一声变成了……
一只半米不到的黄毛小狗。
“是个犬妖吗？”
曹月莹微微点头，命手下人上去缉拿。
“汪！”
眼见要遭，那小狗吠叫一声，接着身体膨胀到比水牛还大，将网撑了开来，然后刹那间又分裂成了三十来只小黄狗，向四面八方逃跑。
“哪里跑！啊呀！”
有兵丁见状想去拦截，哪知那些变出来的假狗力气一点也不小，四处乱扑，竟将一群八品九品的武者们撞了个倒栽葱。
“有点意思。”
曹月莹微微一笑，飞身而下，亲自出手。
此时她已经看出来了，这白玉糖是一只七品巅峰的犬妖，不是自己的对手！
还在半空时，她便从怀里抽出一根亮银色九节鞭来，啪啪两下，将两只假狗抽回了散逸的妖气。
“呜！”
那犬妖少女见状，暗道不敌，连忙施展法术，招来一阵大风，将分身与本体都吹飞起来，加速逃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月莹冷哼一声，挥鞭横扫，一时间只见鞭影重重，遮住了大半街道，原本正要起飞的小狗们，一只接一只被抽回地面，噗地一声，散作无主妖气。
终于，只剩下最后的本体了。
犬妖少女见状，也不再跑了，原地变回了人形，指着曹月莹的鼻子骂道：“你、你们这些朝廷鹰犬，竟然以多欺少，以众凌寡，以德报怨……”
曹月莹微微歪头：“以德报怨？”
“呸，反正你们就是不讲道义！不劳而获！不可开交……”
“刚才还是一句错一个，现在一句错两个，你这小妖怪，倒是也有趣。”
曹月莹笑了笑，抬起鞭子道：“不过我没时间浪费，束手就擒吧！”
银光闪动，鞭尖直戳那犬妖少女，后者此时也无处躲避。
马上要被抽中之时，斜刺里窜出一道人影，掌上凝聚着精纯妖力，一下就把鞭子挡了开去！
“谁？！”
曹月莹眉头微皱，收回鞭子，定睛看去。
却见那犬妖少女跟前，站着一位狐耳狐尾，带着戏曲面具的高瘦男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曹大小姐，你也不希望健太……啊，串戏了
救犬妖的自然是李诚，只是他此刻用变化术换了番面貌，为了避免萧婉儿事件再次重演，他连身高体态也一并改了，方才出现在曹月莹的面前。
面对自家主公的冷脸，他故意歪嘴邪笑，用沙哑的嗓音道：“曹大人，此妖与我有缘，不知可否给个面子？”
“……你又是谁？哪来的面子？”
曹月莹眯起丹凤眼，娇喝道：“放任阁下这样的中三品狐妖进了京城，已是我巡夜司的失职……既然阁下主动现身，那便一并留下吧！”
说完，她再度挥鞭缠了过来。
原本都撤退到旁边的兵丁们也各自手持兵器，将李诚团团包围。
李诚以一对多，心情却还算平静。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他先是用力一踏地面，顺势将飞溅的砖石变成三个石头人，替他抗鞭子，随后立即跑到犬妖少女身边，揽住她的腰。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你能变回狗身吗？”
“咦？”
“抱着方便。”
“哦！好的！”
怀里的少女又成了小黄狗，李诚满意地点点头，甚至下意识挠了挠她的肚子。
很润。
咳咳，他不像陈友曦那样会袖里乾坤，只能这么带人了。
“不要跑！”
“站住！”
巡夜司兵丁们立即逼近。
面对下三品，李诚二话不说，直接甩出一大片掌心霹雳。
“啊！”
彩光闪烁中，很轻松就将大头兵们全部电倒在地，抽搐不起——这招控制力强杀伤力弱，此刻用来刚刚好。
但对同样六品的曹大小姐，物理放电就没用了。
作为人榜收录的英才，曹月莹在同阶之中也毫无疑问是佼佼者，一手银鞭挥舞得出神入化，密不透风。
真力激荡下，石头人仿佛纸做的一样被撕得粉碎，霹雳阵阵，也是一道都近不了身。
却听曹月莹冷声道：“阁下何必着急走？坐下来喝一盏茶不好吗？”
鞭梢与声音几乎同时到达李诚的耳畔，他不得不使出替身术，与不远处卖糖人的小推车换了个位置，方才成功躲开。
……代价是糖人被抽飞在地，碎裂大半，好像被熊孩子摧残过的手办似的，足以令每一个嘴馋的娃娃见而落泪。
作为武者，曹月莹没有施展各种花里胡哨的法术，甩出奇形怪状的法宝，就只是一鞭接一鞭打过来，却已让李诚倍感头疼。
不过说实话，他自忖要是手段齐出，应该是能打赢的。
但那样很难控制程度，一不小心打出人命来就不好收场了——哪怕没有萧婉儿的关系，李诚现在也不想伤害曹月莹。
另一方面，这里可是京城，大乾帝都！
李诚若是与曹月莹以命相搏，哪怕占了上方，只要一时半会没抽出身，就必然被越来越多的人类高手所包围。
综合考虑，他必须以较小的代价速战速逃才行……
“嘿！”
忽有人影从李诚身后攻过来，他再度用替身术逃开，回头一瞧，却是采荷。
只是此时这丫鬟一身铁甲，手里握着两个铜锤，与其娇柔的脸蛋形成了巨大反差。
看实力，貌似和萧婉儿相当。
“小姐，我来帮你！”
她满面笑容，将铜锤轮番砸向李诚。
曹月莹看准机会，也连翻抢攻。
与那些兵丁不同，大小姐和她的丫鬟配合得相当默契，以至于李诚完全找不到机会先行放倒采荷。
既如此，就不能再拖了。
李诚有了主意，先是甩出几张符箓暂时逼退两人，随后运用神念，将话语藏在风中，送到曹月莹的耳边。
曹大小姐耳朵微动，不屑一笑：“事到如今，阁下难不成还想用口舌来劝退我？”
“嘿嘿，曹大人，你未免自信过头了~”
李诚一边躲闪攻击，一边传音道：“你最近收了个面首养在府里，名叫李有信，是也不是？”
“……”
“哈哈，无需惊讶，巡夜司专门缉拿盗匪，我既然干了这行，那自然要好好调查你们才行。”
见曹月莹脸色一变，李诚知道这话算是成功了，继续道：
“我今日来此之前，特意去寻了你那面首，见他和你那姓卫的门客同行，便顺手，嘿嘿，做了点手脚~如果你没有及时找到他们的话，那就可惜了……”
“……”
“曹大人，你也不希望李有信在府外出什么事吧？”
“卑鄙小人！”
这一刻，曹月莹真的生气了，纤眉冷竖，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出杀意。
然而，她的动作却实打实慢了下来，刚才还切金断玉的长鞭瞬间变得绵软无力。
说归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李诚要的便是这一刻，他立即抽身逃跑，心中暗道：对不起了，以后再想办法补偿……
“站住！”
采荷高举铜锤，刚要追，却发现守护身侧的银鞭消失不见了。
小丫鬟疑惑地回头望去，见曹月莹还站在原地，贝齿咬紧嘴唇，脚下却一动不动。
“小姐？”
“不用追了，我们先回去吧。”
曹月莹叹气道：“我在明敌在暗啊……”
李诚这边，脱离了曹月莹的视线后，他变成一条大狗，叼着那黄毛小狗的后颈，在街头巷尾到处穿梭。
很快他找到了一栋刚遭了火灾的房屋废墟，钻进去，在半倒塌的木梁下恢复了人形。
犬妖也同时变回少女，给李诚跪下道：“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无以为报，必将结草衔环，结党营私，结发夫妻……”
“行了行了，盗字都写错，就别用成语了。”
李诚打断犬妖少女道：“此后几天，巡夜司必在京城内大肆搜捕，你可有手段躲过去？”
“哼，我虽然今天不小心着了道，但隐匿气息的本事还是有的，只要稍作打扮，便是再站在那凶女人面前，她也认不出我。”
“好。”
李诚满意地点点头。
想来，毕竟是偷过王府的妖怪，应该有这水平才对。
随后他伸出手，摸向犬妖少女的屁股道：“把尾巴变出来。”
“咦？”
虽然疑惑，但少女还是乖乖听话，晃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呀！”
李诚猛地一拽，从上面取下撮嫩黄狗毛来，沉声道：“此刻我另有要事，要先行离开，你我明日子时，再于此重聚，你若不来，我自会寻你。”
说着，他搓动狗毛，语气隐含威胁。
少女啪啪啪拍响胸脯道：“前辈休要如此看轻我，我岂是知恩不报的妖？明日子时必来相见，全凭前辈吩咐！”
“……如此甚好。”
李诚于是收起狗毛，再度变回麻雀，飞出废墟。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没时间了。
他还得赶快回到卫通那里，应付愤怒的曹月莹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正问心无愧就对了！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因为李诚用了麻雀身，免除了街道的限制，哪怕和犬妖少女的交流耽误了一段时间，也还是先曹月莹一步回到了茶楼中。
他让假的自己又出来上了趟茅厕，和真身无缝切换。
返回茶室，见卫通正拿着卷书看得起劲。
“卫兄，来，继续下棋……”
“算了吧。”
卫通放下书，眉头一挑道：“我虽然并不介意再赢你一次，但你每次都输得那么快，未免也太无聊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六品以后，李诚可以在相当远的距离内遥控变化出来的假人，但他精力有限，做不到一边战斗一边认真下棋，就只能让分身胡乱发挥。
他眼珠一转，正色道：“正所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卫兄，再来一盘吧，不多下，我的水平又怎会进步呢？”
“不积小流……不积跬步……句子倒是不错。”卫通嘴角微抽，不太情愿，但还是坐起身道：“看在你有佳句的份上，倒不是不能再与你下一盘。”
啪嗒。
黑白子刚落了七八枚，茶室的木门就被碰的一声推开。
两个兵丁跑进来，看见李卫二人，立即回头朝楼梯方向大喊：“大人，我找到他们了！”
“发生什么事了？”
卫通满脸疑惑，李诚也张大嘴巴，假装无辜道：“我不道啊！”
很快，曹月莹和采荷就亲自过来了。
“主公？”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曹大小姐松了口气，接着狠狠道：“果然那只狐狸在骗我！”
随后，她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她在叙述中并没有提及面首一词，只简略讲那狐狸（李诚）声称拿李诚当人质。
李诚和卫通齐齐拱手道：“属下无能，拖累主公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都是那狐妖太狡猾！”
曹月莹啪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我已派人去联系斩妖司，必要搜出那只妖狐，到时非要剥了他的皮做裘衣！”
嘶……
李诚不禁打了个冷颤。
旁边的采荷歪头问：“李先生，你冷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感叹妖魔诡计多端。”
稍稍说了几句狠话后，曹月莹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向李诚和卫通讲出其后的安排。
首先，从今天开始，他们都必须随身携带一张符箓和一支穿云箭。前者能帮曹月莹随时确定两人的位置，后者则是用来在危急时刻叫援军的。
而后，曹月莹又要求他们近期尽量待在府衙内，当然若是萧婉儿能同行，那李诚还可以继续去国子学练武。
实话实说，如果真被六品妖怪盯上，这些措施也是不够用的。
但老话讲：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在曹月莹看来，一只六品的狐妖要在京城内抓人质，那可选的目标真是太多了，自家的门客其实根本排不上号，怎么可能保护的过来？
这回骗人说抓了李诚，让她退却了，下回真抓了哪个当朝大官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把妖怪抓住才行。
交代完这些事宜后，曹月莹忽地对左右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问李先生。”
“是。”
咦？
看着采荷卫通等人离开了茶室，李诚有些慌。
该不会是他刚刚露出了什么破绽吧？
幸好，曹月莹并没有抽出鞭子，而是睫毛微颤，略带愧意道：“李先生，这些天来，可有人称你作我的面首？”
李诚心想：有啊，国子学里那帮人，只是被萧婉儿吓回去了。
不过他嘴上却反问：“主公为何关心这事？”
“我……”
“主公不必多虑。”
李诚微微一笑，故作诚恳说：“虽然才相交数日，在下却已深知主公为人正直，绝非贪图美色之辈！只要你我互相信任，问心无愧，些许流言蜚语，在下又有什么可怕的？”
“咳咳。”
听了李诚这般恭维，曹月莹微微有些脸红，心情复杂。
不过她瞬间调整过来，柔声道：“能得李先生如此信任，真令我倍感荣幸。
只是人言可畏，不能放任不管。日后若先生遇到有人污蔑你，可立即告诉我，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李诚躬身道：“多谢主公。”
“对了。”
曹月莹又道：“世人之所以小看先生，多半也是因为不了解先生，不知你愿不愿意将平日所作诗词抄录与我，我可代为宣传，为先生张目。”
“如此甚好。”
见李诚没什么别的问题了，曹月莹转身告辞。
望着大小姐的背影，李诚颇有感触。
这女人还挺心细的……
可惜，阵营对立，莫得办法。
当晚，李诚和卫通一起回到府中。
他还真抄录了几首李白的诗，打算交给曹月莹，不过后者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回府，住在衙门了。
据刘凯等人说，巡夜司和斩妖司这晚动员了大半人手，搜查全城，连曹月莹的顶头上司，巡夜司指挥使也亲自出马了。
尽管听着是那么回事，但卫通又告诉李诚说，那巡夜司的正牌指挥使虽然和曹大小姐一样是大世家出身，却是个妥妥的废物……
四十多了，实力还是丹药堆出来的七品，上任以来就没怎么去过衙门，甚至有时要手下去青楼找他汇报工作。
换句话说，真正能负责的，还得是曹月莹。
倒是斩妖司那边，据说派出了两位五品的好手来帮忙，摆出了不小的阵仗。
听闻此言，李诚也只能祈祷某犬娘顺利撑过今晚了。
反正他身在曹府——堪称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完全不担心被抓到。
第二日。
曹月莹将采荷派回来办了些杂事，然后又转身投入工作中。
而李诚则早早就被萧婉儿拽去了国子学。
到了无人的院落后，他立即将打算说出来，随后道：“日后我在曹府内估计不太好自由行动了，就只能趁练功时偷溜出去，你得帮忙掩护。”
对此要求，萧婉儿自然答应，但她又担忧地问：“你有把握吗？可别最后鹿角没偷到，和那犬妖一起被抓了，我可捞不出你来。”
感受到少女的关怀，李诚心下温暖，柔声答：“放心，我会谨慎的。这京城里能真正识破我的没几个人。”
当晚，练了一天功后，萧婉儿和李诚结伴坐马车回曹府。
行到半途，李诚趁机变出一只麻雀分身，朝约定好的废墟飞过去。
子时。
顺利见到了那只熟悉的小黄狗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白费功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偷也要有格局
钻入废墟，见到李诚后，那小黄狗摇摇尾巴凑上来，变回少女身。
她恭敬道：“前辈，我来了。”
李诚保持高人范，微微点头：“嗯，很好。”
“前辈有何事要我效劳？”
“不急，我想先听听你的故事。”
在他的要求下，犬妖少女做了个自我介绍。
原来，她真名就叫白玉糖……
她本是京城附近村子里、某家佃户养的狗，家里饥一顿饱一顿，日子很难过。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恶汉，杀死里正，老主人只是里正的邻居，却莫名其妙被牵连，全家遇害。
她作为一只狗，幸运地逃了出来，在附近的野地里流浪，直到遇见愿意收养她的第二任主人——一个中年小偷。
新主人是个怪人，与其同行不一样，从来不偷穷人，只偷各村各镇的大户，得来的钱财除了维持生活外，多余的全会发给附近的百姓。
这人也很喜欢小狗，给她起名叫白玉糖，时常对她说话以排解寂寞，偶尔还自顾自讲一些英雄人物惩恶扬善的故事给她听。
那时的白玉糖已经通人性、懂人言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也很享受这种时刻。
可惜美好的生活没能持久。
八年前的夏日，新主人去偷附近一个坑蒙拐骗、欺男霸女的寺庙，原因和过程白玉糖不知，只知道主人当时很沉默，神色严肃，不同以往。
结果当晚，主人被里面的和尚发现，只来得及将偷到的东西交给她，自己却被当场打死了。
白玉糖嚎啕大哭，却无济于事，只能拼命狂奔，躲开疯狂追赶的和尚，逃入深山中。
后来，她打开主人冒死偷出之物，却是一个木头的观音像，不过其内中空，藏着一小卷书，以及三枚奇异的果子。
出于本能，白玉糖吃下了那三枚果子，结果修为一路冲到八品，正式踏入妖修之列。
而那卷书也不是别物，却是一本名为《空空要术》的功法！
至此，白玉糖得了修为和功法，顺势藏在山中修炼，等到七品时才溜出来，继续前主人未竟的事业——劫富济贫！
她先是找机会偷空了那害死前主人的寺庙，将其积累多年的黄白之物都散发给了附近村镇的佃户，然后一路干活一路积累经验，有了自信后，就来到京城。
余下之事，李诚也就知道了。
对于有修为后为什么还要当小偷这种事，白玉糖拍响胸脯，理直气壮道：
“我就是看不惯！”
“老主人一辈子在田里苦干，却还是常饿肚子，连带着我也吃不饱！新主人领我到处跑时，有遇见织布的人家，男人裤子开裆，却还不舍得换……”
“可那些地主又不种田，富户又不织布，天天就在家里躺着，凭什么有米吃，有丝绸穿？都说我是小偷，我看他们都是大偷！”
“我又不是人，何必要遵守朝廷法度，我偏要把大户的钱粮偷出来，分下去，大家就都能开心了！只要我偷得足够多……总有一天，大家就都不会饿肚子了！”
看着犬耳少女义正言辞的模样，李诚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这个怪盗，虽然字总是写错，成语总是用错，但还真挺……
讨人喜欢的。
他表情稍缓和，感慨道：“初心不错，可惜，光靠零星的偷盗，你是实现不了这个目标的。”
“……”
白玉糖低下头，通过此次差点被捕的经历，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渺小。
少女撅起嘴道：“那应该怎么办嘛……”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偷窃的手段也是有限的，你得打开格局……”
李诚说到一半，止住了口。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是在做无用功，一只狐狸和一只狗讨论格局，有什么用嘛。
就算真会有人做什么，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妖怪。
他板起脸，转换话题，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浑河王府……”
白玉糖歪着小脑袋，瞪大眼睛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照计划去偷浑河王府的。”
“所以为什么没去？”
“因为直觉告诉我说那里很危险，不仅仅是凶女人带来的危险……我直觉很准的！可以当天赋法术来用的！”
白玉糖又拍起胸脯，显然很是自傲。
李诚撇撇嘴，对此持保留态度。
“所以，前辈你要我去帮你把东西偷出来吗？”
“不急。”李诚缓缓道：“你再说说，你每次都怎么偷的……”
如果真能假他人之手就把鹿角拿到，李诚也是很乐意的。
但白玉糖毕竟只是七品，却让他不那么放心……万一失败了，折进去一只小狗不说，打草惊蛇，他要再偷也会更麻烦，还不如亲自学学技巧，然后全力以赴。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阿嚏！”
朱重秀站在擂台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小心了！”
对面的师兄抓住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挥拳过去。
拳风扑面，朱重秀抽了抽小鼻子，半点不慌。
她单掌收在胸前，劲力一吐，缓缓推出。
下一秒，磅礴的真气席卷而来。将拳头连带着那位师兄都推倒在了地上。
“好掌法！”
师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拱手道：“师妹真是进步神速。”
“承让了。”
朱重秀微微一笑，下了擂台。
不远处，高宾正在给掌门揉肩膀。
看见朱重秀获胜这一幕，他不禁感叹道：“下三品的万世太平功，就有这种威力了？”
“这套功法，需有大志向、大胸怀、大气运、大功德方能练好，这四者越优，威力就越大，不过……”
“不过什么？”
“你揉的地方错了，再往下点，用力。”
“……哦。”
“嗯，对，就是这里，啊~”
掌门的老脸舒展开来，随后才道：“不过嘛，她闭门造车，练到这程度也就是极限了……过两天，你带她下趟山，游历游历。”
“咦？为啥是我？”
“她是你带上山的，你继续负责，很合理的……怎么又没劲了，没吃饭吗？”
“……”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再往左一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怎么往我下面躲啊！
京城街巷的废墟下。
李诚最终和白玉糖商量好了计划。
目标就是浑河王府，但不要着急，在下手前，白玉糖要先将毕生所学尽可能多的传授给李诚，等他偷技入门了后，两妖再合作潜入王府，盗取鹿角。
为了保证安全，他还要白玉糖发重誓，全力帮忙，不得泄密。
对此，犬妖少女毫无负担，很果断就照做了。
“前辈您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一诺千金，一意孤行！再说，偷王府，嘿嘿……这事您不带上我，我都不乐意~”
接着，考虑到最近风声紧，这废墟也不见得就安全，李诚又重新约定了见面方式。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特定地点的特定记号来联络，然后根据记号上的时间，各自变化面貌后前往城南一处酒楼接头。
诸事完毕，两妖分别，李诚独自回到曹府。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李诚刚起床，本来还想去和萧婉儿练功，一出门，却发现曹府所有人都急匆匆的。
他拦住丫鬟问：“出什么事了？”
“小姐受伤了！”
“啊！？”
很快，李诚被引至曹月莹的卧房外，同时看见了刘凯、卫通等人。
刘凯解释说：“主公昨晚和斩妖司的严副指挥使一起出巡，抓了一条大鱼……”
原来，这两天的搜查下，曹月莹虽然没找到李诚和白玉糖，却着实搅动了小半个京城，吓出了好一批牛鬼蛇神。
昨晚，她和严副指挥使就遇到了一只潜伏在大当铺里的六品刺猬妖。
按理说，曹大小姐是六品，那严副指挥使是五品，这两人联手，对付一只六品刺猬不在话下。
谁知打到一半，那刺猬忽然掏出来一把四十米的大刀……咳咳，是掏出来一个刀形法宝，放出四十米长的刀光！
曹月莹一时不察，正好被砍中胸口，立时受了不轻的伤。
幸好严副指挥使作为队友很靠谱，趁刺猬妖一击得手正开心之际，全力以赴将其送走，然后马上让人治疗曹月莹。
抢救及时，人无大碍，如今就被送回府来……
“各位。”
便在此时，有个中年女人从卧房中走出来，打断了刘凯，对众人说：“曹大人恢复得很快，只需静养三日即可。”
刘凯认得女人，一边掏出枚小金叶子递过去，一边拱手道：“多谢李太医。”
李太医不动声色收下金叶子，微笑告辞。
又过了会儿，采荷也端着盆走出来，对刘凯道：“刘先生，小姐让你进去，有篇奏折需要你帮忙润色一下。”
“遵命。”
接着圆脸丫头又转向李诚道：“李先生，请你在刘先生出来后进去，小姐说里面太无聊了，想听你说书呢。”
“好。”
李诚稍等一刻钟，见刘凯离开后，推门而入。
曹月莹的卧室大而简朴，几乎看不出是位大小姐的闺房，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着血味的淡淡馨香。
右手侧的尽头就是床榻，曹月莹身穿淡黄色布衣，侧躺在上面，脸色有些苍白。
见李诚来了，她露出微笑，从被褥里探出半截纤细白嫩的手臂，指向一旁的桌椅道：“李先生，快请坐。”
李诚听命，探身问：“主公身体如何了？”
“刚受伤时就服了丹药，能有什么事？我是六品武者，又不是六岁丫头。”
曹月莹无奈道：“哪成想陛下还派了太医来看望，我不敢拒绝，才只能留在这房里养病，要不然……”
要不然你还要提着鞭子满城找我？
小皇帝你做得好啊！就让这女人乖乖养病好了！
听完大小姐的抱怨，李诚随口宽慰几句，又问：“主公，那我便继续接着上次来讲？”
“先生随意。”
“好，上回书说道……”
半个时辰过去，李诚讲到了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
“唉……”
恰在此时，曹月莹长叹一声道：“若是我大乾的官，有关将军半成的忠心，我又何至于此呢？”
“主公？”
“李先生你有所不知……”
曹月莹似乎是憋闷了好久，又似乎是上次流口水事件的影响，让她在李诚面前比平时要更放的开些，此刻打开了话匣子，幽怨地吐了一连串槽：
“那刺猬用来伤我的法宝不是别物，却是星斗阁专门给高阶武将们炼制的诛魔刃，朝廷上下一共也没几个，全保管在特定的仓库中，本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我也不曾见有报告过此物失窃。”
“如此一来，就只可能是……有人暗中将此重宝售卖，中饱私囊！”
“杀了那刺猬后，我的亲信还在当铺下找到了成堆的违禁货品，甚至有重弩！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丢了还没人察觉？看守的人都瞎了吗？定期巡检的人呢？太无法无天了！”
砰！
曹月莹银牙轻咬，一敲床柱，娇喝道：“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治好国家呢？”
“……啊！”
她刚骂完，忽感疼痛，连忙捂住心口。
李诚眯眼一瞧，见淡黄色的衣服前襟沾染了红色。
“主公，你伤口裂开了！”他连忙起身，想出去找丫鬟和医生。
曹月莹却在此时伸手拦道：“无需大惊小怪。”
“这……”
“引来太医，再回去禀告陛下，我怕是这个月都别想下床了。便只是叫来采荷，她八成也会啰嗦不停。”曹月莹撇撇嘴，低头看了眼伤口道：“只是小裂口罢了，稍运内力即可止血。”
“那衣服……”
“我床边有干净的，可以自己换……”曹月莹忽地一顿，面色微红，轻声道：“李先生，还请转过身去！”
“咳咳。”
李诚抿抿嘴唇，立即背过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屋对面的墙壁。
身后，传来绸布摩挲肌肤的沙沙声。
掀开的被子扰动了空气，让他又嗅到了一丝更温热浓烈的奶香。
有一说一，李诚也不是初哥了，柳诗诗和独孤芷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这种眼睛看不见，只凭听觉和嗅觉来间接体验的情景，却让他体会到了一丝别样的刺激，心脏不由得跳快了些。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曹月莹，也同样心跳加速中。
曹大小姐一边换衣服，一边暗自埋怨，怎么刚才犯了傻，没直接让李诚出门，反而让他留在屋里了呢？
这下可真不合礼法了，太尴尬了……
“月莹姐~”
忽然，外面传来了萧婉儿的声音。
曹月莹大惊。
坏了，婉儿妹妹怎么来了？
那丫头和自己关系亲密，又是江湖儿女出身，不拘小礼，多半会直接推门而入。
采荷呢？采荷你拦一下啊！难不成你又偷吃东西去了？
曹月莹此时刚将沾血的衣服脱下，新衣服还叠放在床脚呢！听脚步声萧婉儿已经来到门外，两步的功夫，她现穿也来不及了。
若是让人家看见，自己赤着上身，和李诚共处一屋……
情急之下，她对李诚传音道：“快躲起来！”
李诚听见说话声时，也知道事情不太妙。
可这屋他是第一次来，又不能当着曹月莹的面施展变化术，躲起来，能躲哪去？
来不及想了，李诚转过身，在瞥见了某种好大好白的东西的同时，就地一滚！
钻进了曹月莹的床底下！
几乎同时刻，萧婉儿推门探头，轻声问：“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视角已解锁
“咦？月莹姐为什么……”
萧婉儿刚进门，就注意到曹月莹衣衫不整。
“妹妹你且听我说……”
曹月莹脑子转得快，立马给出一套真假参半的说辞来：她告诉萧婉儿，刚才李诚进来讲评书时，她有感而发，不小心崩裂了伤口，便连忙让李诚离开，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换好衣服。
“好妹妹，你可别出卖我。”她最后补充道：“我可不想让采荷那丫头数落。”
“月莹姐你放心，我不叫人就是。”
萧婉儿会心一笑，顺势拿起曹月莹换下的脏衣服道：“我帮你把这些处理掉，保证没人发现。”
“嘻嘻，多谢。”
“只是姐姐你接下来可要安心养伤，不要再随便动气了。”
“那是自然。”
成功蒙混过关，曹月莹心下放松，跟萧婉儿聊起天来。
聊到一半，她忽地想起李诚，又想起国子学那边传来的消息，鬼使神差地问：“婉儿妹妹，我偷偷问问你，你对那李有信，是不是……”
萧婉儿眉毛一颤，心道月莹姐终于发现了……
计划通！
少女连忙装出娇羞模样，嘴上却道：“你莫要取笑我，只因为是老相识，所以我才多照顾他一些罢了。”
曹月莹见状，以为萧婉儿是真动了心。
她再细瞧少女，感叹其和李有信配在一起，当真是郎貌女才，天作之合……
然而，那李有信……
正在自己的床下呢！
嗯，好妹妹的心上人，此刻却蜷缩在她闺房的床底下……
虽然两个人其实什么也没干……
明明是如此尴尬的情景，曹月莹却不知为何，觉得……
好刺激。
面红心跳。
呸，怎能如此堕落！
又是这贪妒之心在作祟！
曹月莹忽地拍了下自己的脸蛋，啪的一声响，吓了萧婉儿一跳。
“月莹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反省一下罢了。”
曹月莹随口解释，然后绕开话题道：“我在这躺得要无聊死了，幸好妹妹你来了，咱俩再多聊聊天……”
床下。
李诚偷听着脑袋顶上的对话，也觉得这场景有些刺激。
关键在于视角。
在床底的遮挡下，视野看似狭窄，却又仿佛蕴含无限可能。
他不禁想起了前世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叫《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貌似就有类似情节，当时就看得他脸红心跳。
呼，静心。
李诚悄悄运转体内妖力，才让心跳慢了下来。
小半天过去。
萧婉儿终于要回去了。
“月莹姐，你安心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好，我送你。”
“哎，你别下床啊……”
从床底的缝隙里，李诚见到那洁白脚踝与红润足踵飘然而落，近在咫尺，细嫩纹理清晰可见。
他有些不敢呼吸，害怕让曹月莹感到痒痒。
幸好，曹大小姐的光脚很快就跟着萧婉儿的靴子一起，迈向门口了。
终于，曹月莹返回来，轻声道：“李先生，快出来吧。”
“呼！”
李诚钻出床底，拍拍灰尘，深怀歉意地说：“主公，属下……”
“不用说了。”
曹月莹掩盖住刚才的兴奋感，摆出往日里淡然而威严的神色道：“此事你知我知，再不可入第三人耳，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属下绝不敢多嘴。”
“好，那你走吧，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曹月莹说完，躺回床上，闭上眼，再不说话。
李诚如蒙大赦，立即走出卧房，将门关好。
刚回身，却见采荷蹦蹦跳跳到了院门。
圆脸丫鬟抹干净嘴角的饼渣子，嬉笑道：“啊，李先生，你讲完书了？”
李诚没什么好气地答说：“你啊，一会儿要挨罚了！”
“咦？为什么？”
李诚也不解释，大步离开，留下采荷一人在原地懵懵的，挠头发。
果然，这天晚上，采荷就受了罚，被命去打扫前院了。
李诚这边，倒是另有些好消息。
虽然昨晚巡夜司和斩妖司的联合搜查战果“颇丰”，同时曹月莹也因此受伤，但朝廷似乎并未震怒，反而叫停了进一步的大范围搜查。
也不知是曹月莹上奏说要彻查府库遗失的事更吸引朝廷诸公的注意，还是说有人害怕继续搜下去万一再搜出点什么就不好办了。
总之，风声松了，李诚和白玉糖的行动就方便了。
隔天下午，他在给曹月莹说了段书后，便借口去国子学练武，离开曹府。
国子监里，他留下一具假身，携带符箓和穿云箭，又让萧婉儿打掩护，真身则悄悄来到约定地点，留下记号。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应。
当晚，李诚化作麻雀，前往那处酒楼，落在了房顶上。
“前辈，这里！”
白玉糖从后院的厨房里探出头，朝他招手道：“酒楼的人都被我下了昏睡药，晚上绝对醒不过来。”
李诚跟着进厨房，瞧见灶台上摆放着好多把锁头。
“前辈，我今天要教你《空空要术》里的第一个秘术！”白玉糖挺起胸脯道：“神念牵丝！”
因为没什么门户之见，哪怕是看家本事，犬耳少女教给李诚时也毫无芥蒂，还要亲自演示一遍。
只见她拿起灶台上的一个锁头，又从后脑勺拔下一根头发，手指尖放出微不可查的妖力，根据神念的指引，融入嫩黄色的发丝中。
接着，头发便如活了般动起来。
它顺着锁头的孔洞钻了进去，咔嚓一声，就把锁头打开了。
“原来如此……”
李诚猜测：这是将微弱妖力和神念相结合，以头发为媒介，模拟出类似念力或触手的效果，倒是比一般小偷用铁丝强多了。
看着有点像陈友曦红线法宝的弱化版，但似乎更精细敏锐……
“前辈，可不要小看我这招哦！”
白玉糖继续解释道：“很多仙家机关都是隔绝了神念的，但是我将神念藏进头发里后，就能绕过他们的隔离，通过缝隙，探出其内部构造，嗯，不光是头发，用棉线、麻线也行，媒介随处可取。”
啊，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李诚的好奇心终于被勾了起来，连忙让白玉糖讲解其中关窍。
“好一门妙法！”
两刻钟后，李诚初步理解了施法方式，不禁感叹，随后看向了灶台上的那一排锁头。
这些都是“作业”。
今晚他就要用新招数，将锁头们全都撬开！
…………
……


第一百四十章 内斗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努力了很久，李诚也只成功了撬开了四把锁而已，其中一把还是他气急败坏用力过猛，直接给捏断的。
不过这种事本来也急不得，一晚上能做到这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最后他和白玉糖一起细致的将痕迹扫除干净，才分别开溜，返回曹府。
呼呼大睡直到天明。
话分两头，与李诚不同，这天，曹月莹早早就起床了。
她沐浴更衣，只让采荷陪在身边，登上一辆马车，直往北面的曹府而去——此曹府非彼曹府，而是大名鼎鼎的吉川侯府，曹家本家所在。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熟悉的院墙，以及丝毫不逊色于浑河王府的高大门楣。
大门口早有家丁等待，见马车过来，立即便有老仆笑脸相迎：
“三小姐回来了！”
“有日子不见了，乔叔。”
曹月莹下了车，对熟人轻声问好，在其引领下走入府中。
刚进去，她眉头就皱了起来。
府里的布置，家仆的穿着，比自己搬出去前……
又奢华了一些啊……
萧家母女挣来的钱，都用在这种地方了吗？不……可能不只是用了她们的钱。
“小姐，老爷在观潮阁等你。”
老仆领路至一处小楼，曹月莹让采荷守在外面，独自走入。
楼内有小屋，屋中有暖炉在烧，炉子周围坐着两人，一人高大瘦削，面留白须，却是当朝尚书，曹家的掌舵人，也是曹月莹的叔父，曹明。
曹月莹自小父母早亡，是由叔父养大的，对其十分尊敬，当下便行了大礼。
“哈哈，贤侄女越来越有气势了……”
曹明很是高兴，上前把曹月莹扶起来，又伸手介绍第二人道：“这位你应该也见过，是王家的王梓惠。”
王梓惠施礼道：“好久不见了，表姐。”
因为王曹两家有不少通婚，他的母亲是曹月莹的姑姑，所以真能攀上姐弟关系。
不过曹月莹面对他时，神色却骤然转冷，只淡淡点头，不再说话。
非是曹大小姐失礼于人，而是她心知，那军中重弩的丢失，和王家脱不开关系……
她刚上的奏折里，说要严查的对象们，八成就包括了不少王家人。
遭逢冷遇，王梓惠颇有点尴尬，但也早有心理准备，转头向曹明施礼求援。
曹明眉毛微抬，令仆人从暖炉旁提起一壶酒，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随后他举起酒杯，轻声道：“如今大敌当前，咱们两家的青年才俊，怎能互相间生嫌隙呢？这不是叫敌人看笑话嘛。”
“唉……”
曹月莹叹了一口气，清楚了叔父的意思。
看来，王家已经决定加入曹家所在的那派了，既如此，自己再追究其看管府库失责之事，就显得不顾大局……
真恶心。
虽然心中厌恶，她还是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明见此，满意地笑了笑，宽慰几句后，讨论起当朝大事来……
如今大乾的朝廷局势，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两派内斗而已。
第一派，也既曹明口中的大敌，便是大将军和太后一党。
自新帝登基以来，因其过于有古人纯质之风（是个傻子），难以辨明事理，不得不让太后垂帘听政。
奈何太后水平堪忧，还喜欢任用亲党，几年下来，便与朝堂诸世家矛盾重重。
而太后身份虽高，终究根基尚浅，与世家相持时渐落下风，恰逢大将军剿贼有功，她便召其入朝堂，约为同盟，一时间声势浩大，彻底掌控了朝廷。
包括曹家在内的其他大世家深受其苦，更加团结起来，也找到了同样不满太后的皇后，如此便成了第二派，也就是世家与皇后的一党。
于是两派内斗的格局就此形成，外是将军对世家，内是太后对皇后——因为那两个女人都住在大内之中，这也被称为两宫之争。
当然，这种阵营划分并不绝对，比如王家虽然是世家，原本就游离在两派之外。
只是如今他们既然派王梓惠找到曹明，那自然是立场有变……
“我家掌控有京营四分之一的兵马，只要诸公有命，便可提兵入城，清君侧，匡社稷！”王梓惠饮下杯中酒，豪气顿生，如是断言。
“嗯。”
曹明微微颔首：“巡夜司，京营，外加各家的门客与私兵，已经比大将军的手下要多了。如此一来，只要那几位上三品都表态不插手，我们的胜算便过了五成。”
随后他又夸赞了王梓惠几句，倒干净壶里的酒，结束了这次小小的会面。
曹月莹心情很糟，全程也只说了几句话，其余时刻保持沉默。
她忍不住去想，世家联盟就算除掉了大将军和太后的党羽，把持朝政，真就能匡扶社稷吗？
就凭连仓库都看不好的王家，把钱用来给仆人买丝绸衣服的自家？
听起来，莫名可笑。
她轻叹口气，辞别曹明，在老家的院子里散心。
走到一处别院。
却见有十数曹府门客，并着几位曹月莹的表弟表兄，正围坐在凉亭里前饮酒作乐。
啧，明明还是大白天啊……
稍走近些，曹月莹听得他们在以酒为题，互相斗诗。
只是这些人临场而作的这些诗，在她听来颇为平庸。
她回想起某人英俊的面容，轻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却是李诚不久前说给她的一首诗，名叫将进酒。
宴席上的众人立即齐齐回头，侧耳聆听。
待到最后那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一出，全场都鼓起掌来，纷纷赞美：
“三姐姐，好诗啊！”
“三小姐此诗，豪迈奔放，非同凡响！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人能有此等水平了！”
听得那一片恭维声，曹月莹微微摇头，缓缓道：“这诗不是我做的，是我门客李有信所作……”
“那是谁？！”
“何人有此才华，却名声不显？”
“我听过，是一个说书唱戏的小……啊！”
在某位表弟说出那三个字之前，曹月莹忽地举起拳头，砰的一声打在身旁的石山上，在表面留下拳印。
转过头，她微笑着对席上众人道：“李先生有大才，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门客，他的名声，便是我的名声，你们诋毁他之前，不妨自问，有没有本事作出刚才那首水平的诗句来。
日后谁要是再传他的坏话，被我听见，犹如此石！”
说完，曹月莹心情畅快了好多，大踏步离了侯府，留下一众曹府门客，面面相觑。
很快，李诚的名声便传了开来。
而李诚本人，此时此刻，却……
在城南的巷弄里，苦练溜门撬锁之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的东西不错，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习得神念牵丝后的数天，李诚一直在跟着白玉糖学习各种“先进”的第三产业新打法。
包括但不限于，怎样更好的隐藏妖力痕迹，怎样消除行动时带来的杂音，以及常见的各种锁具、机关和阵法的布置。
白玉糖在阵法的造诣上不如陈友曦，也压根不会布阵，但《空空要术》中却记载了不少欺骗法阵的偏门诀窍。
比如有一招叫过雪无痕，讲的也是让施法者隐匿气息，防止被发现，论效果不比系统的隐息术差，而且针对性很强，对法阵有奇效。
又比如，有招叫壁虎断尾，让施法者反其道而行，故意变出气息强大的假身，以此来骗法阵先攻击分身，很有诱饵弹的味道。
总之，李诚在闯空门的职业道路上进步神速。
接下来，便有必要上手实践了。
“咳咳。”
白玉糖昂首挺胸，很骄傲地道：“前辈，是时候找家大户来偷了！”
“你有什么好目标吗？”
“当然！”
犬妖少女取出两张自己画的城东城西缩略图，指着上面一处宅院道：“这家只有母女两人，乍富不久，底蕴不深，很适合新人练手！”
听上去像是要夜踹寡妇门啊！
李诚跟着看过去，见地图上标着两个字：萧家。
啊这……
“……这家有恶行吗？”
“嗯，现在还没有，不过京城是个大染缸，来了这儿的早晚都一样，不同流合污你混不下去的。”
白玉糖说到一半，注意到李诚的脸色似乎不是很认同，当即改口：“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她又指着一个标注了孙家的院子道：“这里怎么样？”
“可有恶行？”
“罄竹难书……”
原来，这孙家乃是一户粮商，靠着囤积居奇，倒卖常平仓，把粮食走私给塞外等手段，在前些日子旱灾的时候，成功发家。
听完白玉糖的介绍，李诚点点头。
嘿，这个可以偷！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等到太阳落山，狐朋狗友组合来到了那户孙姓粮商的家门外。
这是一家四进的大宅院。见其闭上门户后，李诚化作麻雀，在天上暗中观察。
他见到了肥硕的孙老爷，貌美的孙夫人，以及一众丫鬟仆人。他一边观察这些人进出的房间，一边仔细记住地形，脑中标记可能会藏有财物的地点。
终于，所有的烛光都被吹灭，各屋都传来沉睡的鼾声。
然而在李诚想要行动前，院墙边却有位公子打扮的男人翻了进来，躬着身子，悄悄走到一株矮树后面等着。
同时，孙大老爷的卧房门被轻轻推开，孙夫人走出来，也跑到了树后。
接着就……
“好哥哥~”
“好妹妹~”
嘶……
李诚很快意识到，他正在欣赏一幅经典名画——《孙老爷在睡觉》
然后他就忍不了了。
你们这样搞下去，我这小偷的业绩怎么办啊！
不行，赶快分！
他立马飞过去，用传音式迷魂术，无情的拆散了这对“真爱”，叫停了孙老爷脑门上的绿化工程。
等到两人各回各屋后，李诚方才变回人形，落到地上。
他回想起孙老爷进出各屋时的神情，果断来到了西北角空置的厢房。
强忍住直接用神念扫一遍的冲动，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线，施展神念牵丝之术。
霎时间，数十根细绳好似蛇群般在厢房的地面上爬来爬去，有种日式恐怖片里长发女鬼的感觉，看着还挺渗人的。
很快，李诚就在书柜背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夹层。
推开书柜，他见里面有个小铁盒，刚要触碰，就察觉到上面隐隐散出灵气。
嗯，倒不是什么高明机关，估计只是请了个八九品的修士，用灵石布置的报警法阵，一旦打开方式不对，就会发出刺耳嚎叫。
因为在白玉糖那里见过类似的东西，李诚轻车熟路地先布下静音法术，然后将麻线放入锁孔之中。
操控线头，左右蛄蛹。
咔……
“啊！”
第一次果断失败，尖叫传开，却被静音术挡了下来。
李诚松了口气。
幸好有准备，要是把孙家人吵醒了，他就不得不用物理的方式劝服他们，然后当面偷窃了。
等到尖叫声停止，李诚又把麻绳强塞入盒子的洞洞里。
盒子不堪受辱，再度尖叫。
李诚稍等片刻，继续尝试。
终于，第三次的时候，铁盒自暴自弃，打开了心房。
法术熟练度+1
盒子里，有一个散发出微弱灵光的玉镯子，几锭金子，还有几张李诚不认识的银票——大乾也是有银票的，既有朝廷发行的，也有地方世家和大商人发行的，不统一，很混乱。
李诚将财物毫不客气地卷走，转头把被掏空了的盒子冷漠地丢弃在地板上。
打扫干净妖力痕迹后，他从隔壁书房里取来笔墨，按照白玉糖的强烈要求，在墙上留下了她的名号。
【白玉糖到此一游！】
搞定收工。
出了门，他将赃物交给白玉糖说：“这些东西你留着吧，我要来也没用。”
“嘻嘻。”
白玉糖喜滋滋收下财物，抬头问：“前辈，劫富的事办完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济贫？”
李诚看了眼那几锭金子道：“这些东西并不能直接送出去吧？”
“噗，您未免也把我想得太笨了吧？”犬妖少女撇撇小嘴，不满道：“我肯定会事先换好银子和铜板的！”
既如此，想到今晚时间还很充足，李诚同意下来。
正好，可以多了解下犬妖少女的日常生活，加深合作时的默契。
于是乎，狐朋狗友组合来到城南，白玉糖早选好了目标，走入一条破败脏乱的小巷。
她变回人形，将半粒银子直接甩进左手边人家的门缝下，随口对李诚道：“住这儿的，都是城郊的村人，他们丢了田地后没处去，便进城打杂工。”
很快，里面传出了好几个人同时磕头的声音。
“多谢白大侠！多谢白大侠！”
李诚疑惑地看向白玉糖，后者解释道：“我在这一片还挺有名的，嘿嘿。”
“那他们不睡觉吗？怎么你一把银子丢进去，他们就知道了呢？”
“可能是冻醒了吧。”
白玉糖叹气道：“前辈没发觉吗？今年冬天来得早，京城越来越冷了，像这样的人家，又没棉被，又没钱买煤买炭，可不容易熬过去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萧婉儿的小情绪
听闻此言，李诚变成麻雀，又飞上房檐。
因为这附近只有凡人，所以他就肆无忌惮地用神念扫视。
一家四口同住两屋，被子很薄，唯一能用来取暖的是门边的土灶，李诚打眼一瞧，里面多是煤渣子。
他飞回外面，想起前世自己因学校宿舍没暖气就冻得瑟瑟发抖，不禁感叹：“如果下雪了的话，这家真可能扛不住……”
“这条街就没几个人能扛住。”白玉糖一边取出更多的银子，一边道：
“城外的山不是皇陵就是王爷们的猎场，大家没办法上去砍柴烧炭，就只能去买运来的煤。若是钱不够省着用，晚上降温时指不定要冻坏手脚。可若是烧多了，吸了毒烟，也许第二天又睁不开眼了。”
李诚听罢，不再言语，默默跟着白玉糖将银子散发完半个街，等到快天亮时才返回曹府。
路上，他自觉隐隐想到个主意，却怎么也说不真切。
隔天清晨，曹月莹似乎又有不少人要见，早早就出了门，李诚则继续和萧婉儿前往国子学。
因为今日和白玉糖没有约，所以他打算久违地认认真真练一天武。
然而在他朝被两人承包了的那个偏院走去时，萧婉儿的脸色却有些不对了。
“你今天……怎么不偷溜出去了啊？”
“偶尔也要休息休息嘛。”
李诚余光看到萧婉儿伸手揪住他的衣角，不由得问：“你该不会是在里面摆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没！你、你瞎想什么呢！”武道少女脸蛋微红，罕见的扭捏道：“就是些……平时穿的衣服罢了。”
“哦，那还好啊。”
李诚挣脱开萧婉儿的手，大踏步迈进小院。
干干净净的空地，摆满了兵器的木架子，就只是国子学的正常模样而已。
转过头，他看向一旁的矮房，那里原是习武者休息时用来喝茶乘凉的地方，但此刻……房间的桌子上，堆了好几件衣服，旁边还有不少架子，上面也套着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相当精美的男装，显然不是萧婉儿的，看大小，反而更适合李诚的身材。
那么问题来了，李诚这些天都在苦练偷技，本体压根不在国子学，这些衣服又是给谁穿的呢？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了避免因为距离过远、导致控制假人时延迟过高，让人瞧出破绽，他干脆施展法术，让假的自己完全听从萧婉儿的命令，以保证少女可以随机应变。
所以理论上讲，当他本体不在时，萧婉儿可以让假李诚做出任何事……嗯，自然包括穿衣服。
感觉当了回芭比娃娃啊……
李诚眯起眼，看向正假装望天的少女。
“不解释些什么吗？”
萧婉儿微微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想看看那些衣服穿在你身上是什么样子……”
“啧，这可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
“啊，真是的！”
萧婉儿忽地跺了两下脚，眉头一挑，叉腰道：“何必一直啰嗦，又没耽误你的正事！”
“咦？”
“你以为我打掩护就不辛苦吗？你变出来的假人就那么一套衣服，还不会流汗，我要是不勤帮你换，那才容易被人瞧出问题呢！然后我、我……咳，趁机过眼瘾又怎么了？这叫两全其美！”
萧婉儿越说越羞愤，最后径直走到李诚跟前，捏起小拳头，给了他肩膀一下。
李诚有些懵。
少女的反应大得让他惊讶。
他就说了两句话，有这么大威力吗？不，应该不只是这样……
虽然前世没什么交往的经验，但李诚还是有意识尝试去换位思考，很快有了猜测。
他自忖，最近这几天，确实是冷落了萧婉儿。
少女毕竟是正经跟他互诉过心意的人，想必从刚开始就很期待每天和他一起练功吧？
然而到如今，李诚也就认真练过一两次，其余时候，都是到国子学打个卡，留下假人就走，还要让萧婉儿整天陪着假人演戏……
想到这里，李诚不禁有些愧疚，柔声道：“婉儿，这些天辛苦你了，是我没有好好陪你……”
“咦？算、算你有良心……”
此言一出，萧婉儿的脸渐渐像煮熟的虾蟹一样红了起来，声调立马就小了，喃喃道：“我刚才也是说着玩的。你毕竟是有正事，而且我其实也不是很需要你陪……”
“噗。”
见萧婉儿这幅模样，李诚不禁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少女那娇俏的鼻尖，又道：“无论你需要不需要，我今天都哪也不去，就留在这儿补偿你。”
“怎么这么突然……”萧婉儿眨了眨眼，却没再拒绝，轻声道：“那，你跟我来。”
她嘴角微翘，拉着李诚，坐到墙根处的长凳上。
两人并肩而坐，少女闭上眼，轻轻靠住李诚的肩膀，微风拂过，将那柔顺的发丝吹到李诚的下巴上，让他感到微微发痒。
不过更让他口干舌燥的，却是萧婉儿胸前的那一对儿丰硕果实，紧紧贴在他的胳膊上，柔软温润，令人难忘。
他轻咳两声，开口问：“这样补偿……就够了嘛？”
“当然不够！这只能算利息！”
萧婉儿撅起嘴唇道：“剩下的先欠着……等你忙完，偷到那对鹿角后，再好好补偿我。”
“记住了，你还欠着我的账呢，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许失手！”
萧婉儿言辞恳切，听得李诚颇为感动。他也闭上眼，同样靠住少女的身子，鼻翼间尽是那柔媚的馨香，轻声道：
“嗯。”
此后一个时辰，他就只是和萧婉儿一起，静静在国子学的院子里坐着。
心有灵犀，也就不用再多言语。
直到太阳升到天正中，将两人的脸照得金灿灿的，他们才起身，相视一笑。
是时候吃饭了。
两人分开来，假装无事发生，一前一后走出小院。
刚出门，李诚就看见有国子学的仆人扛着两担煤，向食堂方向走去。
他忽然想起之前闪过脑袋的主意是什么了，连忙问萧婉儿：“你熟悉这东西吗？”
“熟悉啊，不就是煤嘛。”
少女随口答：“不过这东西不好点着，又会释放毒烟，时不时就害死人，我是不太喜欢。”
“我想，我有办法改善这东西。”
李诚眼珠一转道：“没准能给你娘再添一条财路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叫你姓曹呢？
李诚所想的，自然就是蜂窝煤，也算是穿越者最喜欢发明的几样东西之一了。
相比起传统的煤块煤球，蜂窝煤在制作时混杂了石灰、黄泥、木屑木炭粉等物，外形上还有很多利于通风的孔洞，因而同重量下价格低廉，点火容易，燃烧彻底。
再搭配特定的煤炉，效果会更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有害气体的风险——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就是了。
如果蜂窝煤推广开来，不但能获利许多，也会大幅降低京城居民的取暖成本。
不过嘛……
李诚虽然看过不少制作蜂窝煤和煤炉子的穿越小说，但对细节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晰——他连那些小说的主角名字都忘了，何况是里面的科普知识？
因此，他暂时只将所用原料和成品外形告诉给了萧婉儿。
“嗯……我都记下了，不过不是很懂。”萧婉儿歪了歪头，她在这种与耍枪毫无关联的技艺上天赋很差。
“没关系，你将这些告诉给你娘就行。”
虽然只是口述概念，但李诚相信萧雨媚若能用心研究，肯定会有成果。
一来，这里毕竟是仙侠世界，工艺上的些许问题，可以用法术先解决，事后再慢慢优化降本。
二来，萧雨媚在无人启发的条件下，竟然能自行做出香水，可见这位美妇人很有天赋。同时有蒸馏酒的例子在，李诚也相信萧雨媚会重视他的提议，认真尝试。
反正对萧家而言，煤炭又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只要实验够多次，总会有成果的。
“我娘知道你又有新的鬼主意了，肯定很高兴。”萧婉儿微笑道：“若是真能让全城人都用得起煤，绝对是大功德一件了。”
下午，两人一路交谈，返回曹府。
刚进门，李诚就见到几个文士打扮的陌生人，正和卫通说话。
卫通也见到了李诚，当即伸手指过来说：“诸位，那位便是我主公的新门客，李有信李先生！”
那些人立即转身，拱手施礼道：
“久仰大名！”
“李先生，我们可算见到您啦！”
哎？等会！
面对热情的一众人，李诚不自觉退后两步，还礼道：“各位莫要消遣我……”
“李兄，我们啊……”
一番交流后，他才了解事情始终。
原来，在曹月莹孜孜不倦的宣传下，李诚的诗名已经传遍了大半个京城。而这些文士今天便是慕名而来，邀请他去参加诗会。
对这种事，李诚的态度很明确……
谁爱玩谁玩去，反正爷不玩。
他的诗都是抄来的，万一诗会上对不出词露馅了，那多尴尬啊！
再说，他来京城只为了偷鹿角，名声这种东西，有点就行了。
于是他果断婉拒。
文士们劝说再三，眼见李诚心思坚定，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李诚再拱了拱手，和萧婉儿一起走入内院。
文士中一个年轻人感叹道：“那位是萧家的独女吧？这李有信当真艳福不浅，既能跟随在曹月莹大人身边，又能与萧婉儿结伴同行，啧啧……”
旁边人小声提醒：“你该不会还想说他是小……那啥吧？到时曹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可帮不了你！”
“兄台误会了，我是羡慕啊！”
年轻文士的五官因嫉妒而扭曲：“我自认风流，可身边的女人，哪一个比得上这两位呢？有此二人相伴，权和钱哪个也不会缺，唉，人比人，气死人……”
听闻此言，众文士们默默低头。
回想起自家肥头大耳、只知饮酒作乐的大人们，再对比倾国倾城、还愿意为了门客名声当众空手碎石的曹月莹，以及身家丰厚，身材健美，一杆长枪技压国子学的萧婉儿……
嘶……
兄台你说得对啊！果真是很难不羡慕！
酸掉牙了！
内院。
萧婉儿换了身衣服后启程回家，李诚遂与她辞别。
刚转过身，他又见到曹月莹在院中的假山旁踱步，满面忧愁。
李诚迎上去道：“主公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曹月莹抬头看着李诚，轻叹一口气。
那肯定是有难题的……
今天朝会时，皇帝下旨，派大将军最信任的三个义子领兵，去平定南方新冒出来的一个反贼。
事后，世家们和皇后的代表秘密商议，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毕竟那三个义子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他们离了京城，必让大将军实力削弱。
于是他们初步决定，要在义子们调走两周后，也就是今年的祭天大典左近，动手诛杀大将军。
对这个计划，曹月莹心存疑虑。
在她想来，大将军有八个义子，走了三人还剩五人，依旧掌握着京城附近的大半兵权，恐怕不是能轻易对付的……
叔父未免太乐观了。
按理说，遇见困惑，正应和门客们商议。
但此事很是机密，外加李诚之前没参与过类似讨论，曹月莹犹豫了一下，还是撒谎道：
“没什么，只是马上要举行祭天大典了，杂事太多，让我一时烦闷。”曹月莹又对李诚微笑道：“不过见到你后，心里倒是畅快了些。”
“只要能为主公分忧……”李诚随口答完，心中却在想那祭天大典。
差点忘了，古代还有这回事。
祭祀的地点，貌似在城外？
到时候，是不是高官和护卫们都要出城？浑河王是不是也需要去？
这样一想，那不是他探索浑河王府的好时机吗！
有必要调查下……
“李先生，三国演义是不是只剩下几回目了？”
反正麻烦事一时也解决不了，曹月莹索性放松下来，和李诚闲聊天——至少在她心中，自家这位门客足够养眼，多看看心情就能变好。
“只剩两回了。”
这几天晚上，李诚依旧会给曹月莹说书，不知不觉就要把书讲完了。
嗯，这是他除了哪吒外第二次讲完一个故事，值得纪念一下。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三国演义后期的内容没有之前那样好看，但曹月莹还是每次都听得唏嘘不已。
她于是说：“你有没有兴趣将书写出来？我可以出钱，帮先生刊印宣扬。”
嘶……
好像可以哎。
原本李诚来了京城后，是打算把狐迷心窍的后续任务完成的，毕竟这里人够多，只要常在酒楼里说书，总能攒够千八百人。
哪成想他中途被曹大小姐截胡，街头说书人变成了私人说书人，任务进度就基本停滞了。
若是能出书的话……
他故意分个上中下好几本，断在赤壁之战，关羽败走麦城或刘备兴兵报仇的地方，然后拖着最后四十回不写……
这不就让人念念不忘了吗？
正好他也就能在京城待两个来月了，本身也写不完。
当下，他点头答应，和曹月莹商讨细节……
忽有冷风拂过，将一片枯叶吹到了曹月莹的锁骨处。
曹月莹下意识用手拂拭，然而枯叶干燥易碎，很快有碎渣掉进了衣服里，于是她又抖落衣襟……
绸缎翩翩间，可见圆山润谷，白雪皑皑。
一来二去，李诚不小心看见的东西就有点多了。
他立即将视线移向天空，只是动作多少显得有些更刻意。
曹月莹嘴唇轻抿。
大小姐也意识到，刚才的举动貌似有些轻佻……
她自我反思，流口水和钻床底事件后，她在李诚面前越来越不矜持了。
唉，明明婉儿妹妹才刚走，自己怎么能在好妹妹的心上人面前有如此行径呢！
甚至刚刚有一瞬，她还有点兴奋地期待着李诚的反应……荒唐！荒唐啊！
“咳咳。”
曹月莹当即板起脸来，换了话题道：“今天有人报告说，那白玉糖又偷了一户商人家……李先生，你最近多关注下这件事吧。”
“咦？好。”
“那贼人当真狡猾，我已加派了人手去巡视城东，但只怕作用不大。李先生你比常人敏锐，应该能帮上那些兵丁的忙……”
懂了！
今晚狐朋狗友就去城西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枕戈待旦
此后将近半个月，巡夜司的兵丁们发现，自己遇见了一件奇事。
他们晚上重点巡查哪几条街，哪几条街就平安无事，然后其他地方就会被那个什么白玉糖偷个精光。
有经验的老兵一眼就看出来不对，直言称：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啊！
要不然，何以对方每次都能避开他们呢？
然而，并没有人趁此机会，搞些类似大清洗那样轻松愉快的团建活动。
一来，白玉糖最近没再去偷什么王爷尚书，只偷了些普通的富户或中层京官，而上头的大人们这些天显而易见有别的“要紧事务”在忙，没兴趣多管。
二来嘛……
对于大头兵来说，这分明是个发财的机会啊！
哦，你们家不想被偷是吧？那好，我们今晚可以来你们家门口巡上一圈，保证那白玉糖不敢来！
不过兄弟们为你的事儿特意绕了个远路，这辛苦钱……不能给少了吧？
于是乎，一种奇妙的默契就在巡夜司和狐朋狗友组合间建立了。
这，就叫双赢。
对此，李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暗自叹气：唉，不但坏了人家的业绩，还带坏了人家的兵，实在是太对不起曹大小姐了……但该偷还是得偷。
要不他怎么升级为八级工呢？
半个月下来，李诚在妙手空空的康庄大道上，已经与白玉糖并肩齐驱了！
不过这天上午，他并没有将精力继续投入学习，而是和萧婉儿一起去了萧家——虽然听上去很像情侣见父母，实际上也确实是见了母，但李诚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看烧煤。
经过多次尝试，萧雨媚终于让人将蜂窝煤和配套的煤炉子造了出来！
“这蜂窝煤确实比之前的煤球好用多了。”
萧家的后院里，几个家丁正将制好的蜂窝煤扔进铁炉子，而一席华美宫装的萧雨媚则在旁微笑讲解。
相比起大半年前的山庄俏寡妇模样，如今的萧雨媚皮肤更细嫩，妆容更精致，言谈举止间尽显雍容华贵，倘若再回到青玄山脉里，让普通庄客见了，怕不是会被误认为成贵妃娘娘。
然而有两件事是没变的。
首先，萧雨媚依旧待人亲切礼貌，又不失分寸，哪怕对方只是家丁。
其次，当美妇人面对李诚时，还是会露出那温柔的仿佛能让人化掉的笑容来——和萧婉儿一样，她也第一眼就看破了所谓李有信的伪装。、
而且她每次抬头瞧见萧婉儿和李诚并肩而立时，嘴角就翘得更厉害，一双媚眼微微眯起来，透露出外人难懂的满意感。
当下，她对旁观的李诚柔声笑道：“我已经找好工匠，月末就能投产，价格连原本煤球的一半都没有，却依旧有得赚。到时不敢说家家户户，至少大部分人肯定烧得起。”
“李先生，这一次你真是功德无量了……挣来的钱，我可以分你一半。”
“夫人过奖了。”
李诚被萧雨媚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拱手道：“这蜂窝煤的生意，夫人您自行经营便好，银钱也随便给就是，实不相瞒，我对钱没兴趣。”
对于这种听上去很欠揍的话，萧雨媚只是眨了眨眼，接着道：“好，那你日后若是缺钱了，尽管找我来要便是，反正早晚也都是你的。”
嘶……
夫人，您这话说得……
不过萧雨媚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以有经营上的事要处理为由，先行离开，留下萧婉儿和李诚独自二人。
萧婉儿带着李诚前往别院，路上偷偷凑近身子问：“你是不是要准备行动了？”
“嗯，打算在祭天大典那天。”
李诚没有隐瞒一直以来帮自己打掩护的少女，解释说：“我调查清楚了，祭天大典要在城外的乾元坛举行，浑河王要作为陪祀王公，与百官一同出席。”
“到时候，全京城大部分的高手都会前往城外，余下之人也只会守卫皇宫府库等要紧之地，就算城中出了什么乱子，短时间也难以支援……这是我近期能找到的最好机会。”
“嗯，务必小心。”
见李诚已经下定决心，萧婉儿不再多说，只是紧紧牵住他的手，默默散步。
少女的手柔软滑嫩，捏起来很舒服。
一个时辰后，李诚独自返回曹府。
距离祭天还有不到七日，他得做好准备才行。
不过此时此刻的京城，正在做各种准备的却不止是他。
城西北，将军府。
那位大名鼎鼎的、众世家牵挂不已的大将军，便住在此处。
他姓马名拓，作为如今朝野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府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来往拜访。
而今天恰是马拓新娶的爱妻的生日。
马昌平作为大将军的第四个义子，如今官拜京营参将，提着礼物来为义母贺喜——尽管这位义母的年龄比他还小两岁，但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轻慢。
他命手下递交礼物，自己则在仆人们的带领下，前往宴席所在处。
“哈哈哈，喝酒！”
“祝贺将军与夫人福如东海，万事如意！”
刚一进去，他便见到众多喧闹的宾客，而他的义父、大将军马拓则携美妻坐在主位上，开怀畅饮，哈哈大笑。
马拓其实已经快八十岁了，不过作为三品武修，他依旧神采奕奕，半点不显老。高大威猛的身材往那里一坐，酒酣时轻抚长须，好似一头吃饱了的猛虎露出牙齿微笑。
马昌平没有上前去打扰义父，独自在角落里坐下，等到宾主尽欢，宴席将散时，有仆人过来，请他去书房。
在那里，他见到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马拓，连忙施礼道：“拜见义父！”
“哈哈，吾儿无须多礼。”
马拓晃了晃巨大的肚腩，笑问：“何事禀报？”
“孩儿探知，卢家、费家、曹家、张家和王家已经下定决心，联起手来，会在最近对您不利。”
“哼，这帮人，真是玩不出什么新花样。”马拓随口回应，并没放在心上，而是拿起一旁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随意把玩起来道：“放宽心，你大哥对此早有准备……”
马昌平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放在那颗珍珠上，问：“义父，这是……”
“龙王送来的礼物。”
“珊瑚宫那位？恭喜义父……”
马拓露出得意的微笑来：“那老龙也贪图玉印三宗的待遇，施恩图报，最近着实交好了不少大乾的豪强呢，可不只有你义父一人……”
马昌平听闻此句，也不由得一笑。
一个个自称世外高人，海上仙门，看见凡俗王朝根基不稳时，还不是想要插上一脚？
正好，世上越乱，他们这对义父义子才有机会……
混乱，便是阶梯嘛。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个舍不得，一个放不下
又是几日过去。
距离祭天大典还有一晚，曹月莹却已斋戒沐浴了一周，连带整座曹府都没有荤腥。
作为一只狐狸，李诚肯定是吃不太惯青菜，但考虑到他也马上要行动了，就没心情馋嘴了。
晚饭后，曹月莹专门召见李诚。
“拜见主公。”
“坐吧。”
李诚的屁股刚贴到椅子上，就见曹大小姐递过来一卷书。
翻开来，果真是三国演义的第一卷，嗯，不多不少，就停在赤壁之战打到一半的地方。
曹月莹问：“你觉得怎样？”
“非常好，多谢主公帮忙。”
“举手之劳罢了。”曹月莹微微一笑，状若无意道：“我还有件事要交托给你。”
“请主公吩咐。”
“有个要犯，据说逃去了城南十里外的齐家庄……”
抓捕逃犯，本来也算得上巡夜司的本职，不过单看这件事，其实不需要李诚帮忙……
曹月莹此举，真实目的是想让李诚出城。
三天前，世家们已经定下了诛杀大将军的计划——就是要在祭天典礼结束后，百官回城的时刻，串通守城官兵，将对方的人马堵在瓮城里，干净利落地全灭掉！
经过反复推敲后，曹月莹倒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只是她心中总是有些顾虑。
按理来说，这种时刻，主公就应该一声令下，让门客们和自己同生共死，以报知遇之恩。
但曹月莹思虑数天，终究还是……
舍不得。
咳咳。
认真点说，在曹大小姐看来，李诚不过是练了几天武的凡夫，一起行动也帮不了什么忙，一旦事败，她自己能凭借实力逃跑，李诚却很难幸免。
而李诚才加入曹府两个月左右，又不像卫通那样欠了她一条命，所以曹大小姐觉得，为自己的事，让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奇男子去冒生命危险，有点……
暴殄天物了。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将世家们的计划告诉李诚，并打算将人支出京城。
这样一来，若她得胜，自然一切安好，若失败后被大将军缉捕，她也方便带人同行，一起逃回家族封地。
李诚倒不清楚自家大小姐的意图，他这几天只是隐约察觉到曹月莹很忙，还以为只是祭天大典的事情呢。
不过对这个差事，他还是很愿意接受的，正好城外也方便施展法术，制造不在场证明。
“对了，你和婉儿妹妹最近如何了？”
聊完正事，曹月莹忽地坏笑道：“我可是听说，你连萧府都去过了呢。”
“主公莫要取笑。”
面对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八卦，李诚解释道：“属下只是去了解一些生意上的事罢了。”
“哦，是吗？”
曹月莹忽地走近过来，在李诚面前半米处站定，接着身子前倾……
李诚一时僵住，不敢动弹，轻声问：“主公，这是何意？”
曹大小姐没有立即回答，那精致的脸蛋凑到李诚的脖颈处，琼鼻微耸，轻轻一嗅，娇笑道：“只是生意上的事？你身上可还有婉儿妹妹的香味呢~”
“主公……”
李诚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这个距离下，他也能清晰地闻到曹月莹身上、那股富家千金独有的熏香味，甚至隐隐能感受到其娇柔身躯散发出的热量。
“我只是开个玩笑。”
曹月莹直起身，状若随意道：“怎么，难道你怕婉儿妹妹知道了，会跟你生气吗？
放心，江湖儿女洒脱率性，她不会在意的。”
虽然她嘴上如是说，但她耳根处也已经羞红发烫起来。
果真刺激！
若真让婉儿妹妹知道了这回事，一定会很麻烦吧……但越清楚这点，自己就越兴奋，越忍不住呢！
真不应该，真荒唐，但是……
一想到明天就要与天赌命，冒死杀贼，曹月莹就不想再限制自己了。
做就做了，怎么滴！我是主公！
她轻哼一声，缓缓转身，佯装淡定地坐回到主位上。
李诚眨了眨眼，觉得很莫名其妙。
这算是……我被领导调戏了？
但是啊，面对送上门的福利，他也实在做不到狠心拒绝。
唉，毕竟是领导，我这都是身不由己啊！
该说不说，熏香的味道确实不错，好像也是萧婉儿家的产品……
几个呼吸过去，两人各自调整好状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闲聊几句，各自回家，为明天养精蓄锐。
第二天，冬至日。
京城百姓一起床就忙碌起来，有条件的会去写福字，包混沌或包饺子。
但这天最重大的习俗，还要数祭天大典。
文武百官，世家勋贵，都早早准备好，根据礼节，依序等在城门前。
终于，皇帝车驾在数不尽的仪仗的环绕下出了宫。
于是百官贵胄们又按礼跟随其后，外围是一层又一层的护卫官兵，暗处还有护龙司的高手随时跟梢，一行人声势浩大，仿佛地上长龙般去往乾元坛。
一时间，大半个城西都显得空荡起来。
便在此时，李诚用法术骗走了护他一起出城的巡夜司兵丁，本体则找到白玉糖，狐朋狗友对视一眼，结伴前往浑河王府。
两只妖怪并不知道，还有另一人也悄然在附近等待。
却是萧婉儿。
无论之前怎样保证，临到行动前，少女还是无法放心。
于是她劝说萧雨媚暂离京城，在郊外等消息，自己则乔装打扮，带好武器，同样来到浑河王府外。
她打定主意，若是李诚那里一切顺利，她就什么也不做，打道回府。
可要是李诚失手，陷在王府里的话……那她说什么，也要上去帮一帮忙！
于是乎，两妖一人都聚集在了王府门口，静待时机……
嘎吱嘎吱。
朱红大门被推开来，一伙痞里痞气的家丁从中走出，领头者，正是李诚刚来京城时所见的，那个当街殴打卖身女孩的男人。
只见他抻了个懒腰，环视四周，笑道：“老爷们都去城外了，街道上可真安静啊！也没有那些巡逻的兵……”
“走，阳光正好，咱哥几个去赌一手，若赢了钱，嘿嘿，还能去城南的巷子里快活快活！”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衣冠禽兽
见家丁出了门，李诚和白玉糖就悄悄跟在身后。
这不是他们心血来潮。
近些天他俩有观察过浑河王府的人员进出，知道这些家丁有闲暇时间去赌坊的习惯，因此才特意在门口堵人。
等家丁们远离王府后，李诚一套迷魂术，直接令他们拐进无人小巷，又非常善良地喂了一人一大口昏睡药，很贴心地降低了他们因睡眠不足而猝死的风险。
然后他和白玉糖变成其中两人的模样，原路返回。
“咦？牛三儿，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忘拿钱袋子了，晦气！”
随口应付了看门人，狐朋狗友正式混入王府中。
因为是第二次来了，外加之前还多次以麻雀形态在空中俯瞰过，所以李诚很快就领着白玉糖来到书房所在处。
浑河王府的书房位于整座宅邸的东北角，更准确来说是栋独立的小楼，表面上看似乎与别的房屋没什么不同。
但李诚凭借第一次来时学到的经验，立即就发现了两个躲在旁侧阁楼里、暗中看守的护卫。
看实力，一个八品一个九品，还在迷魂术的有效范围内。
而且，在学了《空空要术》中的诸多诀窍后，李诚隐匿的本领再度翻倍，不仅常态下能隐藏自身的妖气，甚至施展低级法术时也不会叫人瞧出端倪。
以此为倚仗，他不再迟疑，直接将护卫催眠，让他们将注意力全放到了彼此的屁股上，眼神中尽是深情，再瞧不见旁人。
随后他和白玉糖才放心地走到书房门口。
如今浑河王本人不在，门也是锁起来的，不过只是凡间的普通铁锁而已，李诚轻松撬开，进了屋内。
重新关好门，他和白玉糖对视一眼，都感受到脚底下隐隐有灵力运转。
位置看来是没错的，下面确实有东西。
只是这里有未知的法阵，却不能肆意妄为了。
两妖同时放出大把的棉线，以神念牵丝之术，在书房里一寸一寸寻找机关，花了约半刻钟后，大致确定了入口在哪，却看不见开启的机关。
这样下去就只能强闯了……
踏踏。
外头传来脚步声。
为免被发现，两妖立即躲在了楼梯后面。
只见房门再开，进来一老一少。
这俩李诚都认识。
老的姓赖名丰，是浑河王府里的大管家。少的相貌颇为英俊，正是浑河王世子。
打从两人走进屋起，世子便一直在赖丰耳边念叨：“快，快给我肉囊，我要忍不住了……”
他说话时，双手还不断挠着身体各处，好像浑身衣服里都有虫子在钻。
赖丰皱着眉头，加快脚步，嘴上不断安慰：“马上了，您稍等！”
他走到墙边，对准地上一块石砖，用力踩了四下。
咔。
一声轻响后，对侧书柜犹如门扉般打开，露出其后能并行两人的通道来。
“啊！不行，好难受，我等不及了！”
世子怪叫一声，直接冲了下去。赖丰瞪大眼睛，着急地跟在后面。
“您别摔了，等等老奴……”
此刻，狐朋狗友才从走出楼梯后，自感运气不错，有这两人开路，他们倒是省功夫了。
他们隐匿手段全开，也下了通道。
地窖内，空气意外地清新，且每隔三步，墙上必镶嵌有灵石，起到了路灯的作用。
两妖才走了十米不到，就见世子和赖丰停在前面一个小厅内，窃窃私语的同时，还发出菇滋菇滋的怪异声响。
“世子，老奴这就再备好两个，您别着急。”
“好，快……呜呜呜……咕滋。”
所以这肉囊到底是什么？浑河王家自酿的卤菜吗？非要下到地窖里来吃？
两只妖怪都忍不住好奇，探头去看。
然后就……
愣住了。
约十米见方的地下室内，在灵石光芒并不充分的照耀下，能隐隐约约看见墙边有六女两男，共八个“人”。
之所以人字要打引号，是因为她们的四肢都被切断了，完全就是人棍状态，被绳子捆住，头下股上倒挂墙顶，好似屠宰场里的猪肉尸体。
八人的胸脯还在起伏，可见还活着。
那赖丰提着个木桶，里面装满了李诚曾见过的、致人疯癫的彩色粉末。
他将不明材料的稀粥倒进木桶，与粉末一起混成糊糊，然后一勺又一勺，通过不可描述的通道，贯进那些可怜之人残余的躯体里。
就好像，烤鸭前，往鸭肚子里塞填料。
但是啊，那可是人啊……明明两边都是人啊！
而浑河王世子，此刻就趴在其中一个可怜人的身上，对准不可名状处忘情吞吸，身体也随动作不停颤抖，嘴里发出某种像野兽多过像人类的叫声。
此情此景，糜烂恶腐，宛若地狱绘图。
李诚咬紧牙关，只觉得脑袋里有根弦崩裂了，肚子里的酸水直往上反。
白玉糖更夸张，当场呕了一声。
“谁？”
如此声响，自然惊动了里面的两人，那赖丰不显山不漏水，却还是个七品武修，当下抬起一掌，就朝两妖藏身之地打过来。
李诚见状，心中一股无明业火冲天而起，铁青着脸，二话不说，也是一拳直顶过去！
“啊！”
霎时间，咔嚓两声，他的拳头直接就将赖丰的手骨打折了！
趁对方惨叫时，李诚又补上两拳，打断了赖丰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此时，那浑河王世子才终于抬起头来，但神情却依旧癫狂迷离，似乎无法很好地理解现场局势，不逃跑也不反抗，反而……
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下贱的贼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我爹爹回来，就把你们俩的手脚也砍断，做成肉囊……”
他骂到一半，忽然嘴角泛起白沫，便要转头继续去吸食所谓的“肉囊”。
“人不能坏到这般田地……”
李诚强忍住恶心感，瞪圆眼睛，抬手握拳，雷光闪烁间，狠狠轰向世子的两腿之间。
“啊！！！”
这一击，彻底断了那世子的子孙根。
等对方倒地后，他也补上两拳，干净利落地废掉其一手一脚。
他转身看向赖丰。
赖丰眼珠一转，磕头求饶：“这位爷，您放我们一马，想要什么，王爷都会给您的……
啊！”
李诚没有立即回话，直接先切断赖丰的左手食指，当其痛呼之时，方才沉声道：
“少说废话，我问你答，迟疑过五秒，脑袋搬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功告成了……大概？
“饶命啊，好汉饶命……”
赖丰虽是七品的修为，但显然没有武者应有的坚韧心性，又或者说，原本有一点点，却被李诚干脆利落的断手断脚给疼没了。
此时此刻，他犹如普通的五十多岁残疾老人，在地上打滚哀求。
然而李诚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毕竟那种东西是留给人的。而在他看来，王府里管事的中高层们……根本就是一群畜生。
这赖丰，更是一个残忍的懦夫。
他指着墙上的人，冷声问：“这都是怎么回事？”
赖丰忍着断骨之痛，断断续续解释起来。
那多彩的粉末名叫快活散——这李诚是知道的，也知道其功效基本类似前世的那玩意儿，很是恶心。
而浑河王父子觉得，单纯吸食快活散还不够劲，便令赖丰去寻人牙子，买来些面色秀丽的男女，夺其四肢，再将快活散放入其体内，以秘术藏养后吸食，是为肉囊。
要说这样能不能让快活散更好吸，那其实不好说。
这种行为，更多的，只是为了满足浑河王扭曲变态的欲望而已……
旁边，妖怪白玉糖终于止住了呕吐感，质问赖丰道：“可他们也是人啊！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哈哈，人？啊哈哈，一群贱民而已……”
回答她的是地上还在扭动的浑河王世子。
大量快活散的作用下，他哪怕断了一手一脚和子孙根，却没有清醒，反而更加疯癫道：“小爷看得上你你才算人，看不上你，把你煮熟了吃了又怎样？多好玩的事啊，能做就做咯……”
砰！
“呜啊……”
李诚又一拳打在了世子的嘴巴上，崩掉了其两颗牙。
他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的心境。
老实说，以他穿越以来的所见所闻，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对大乾权贵们的道德水准有什么期待——曹月莹那类的纯属异数，其余的大多数基本就是放大版黄老爷，荒淫无度，残忍奢靡。
但变态到浑河王父子这般程度，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却畜生不如。
放到前世某款桌面战棋游戏的设定里，纯纯色孽信徒。
不过。
不能让这些垃圾乱了自己的心态……
运气，收心……
“求你，杀了我。”
恰在此时，有一个墙上的可怜人挣扎着张开眼，用沙哑的嗓音恳求离她最近的白玉糖。
犬妖少女身子微颤，回看向李诚，眼中满是迟疑和不忍。
“前辈？”
李诚轻叹一声，召出流萤飞剑，挨个扎过去，给了所有墙上人一个痛快。
他想着，如果回来时尚有余力，再将他们的尸体带出去安葬吧。
现在，该继续正事了。
他转头继续问赖丰：“你们家王爷，将先帝御赐的宝物都放在哪里了？”
与刚才知无不言的状态不同，赖丰立时挤出好些眼泪来，哭求道：“好汉，这种事儿，小老儿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对我还有什么用？
李诚直接举起五根指头，开始倒数。
“好汉哟，小老儿……”
“哭也算时间。”
“……知道！我知道！”
眼见李诚数到只剩下一根指头，赖丰知道拖不下去了，抬起手，指向尽头一面墙道：“那里有暗门能推开，往下还有一层。”
啧，修个地窖修这么大。
李诚刚要行走，忽地心中警觉，将一旁口吐白沫的世子提起来，架在身前，当作盾牌。
赖丰见此，一个哆嗦，连忙提醒道：“好、好汉，那门后有机弩，需要敲三下再打开才行。”
“……你原本不打算说这个？”
“误会啊，只是没来得及……啊！”
李诚不由分说，又砍断了赖丰一根手指道：“若再有遗漏，我一次砍两根。”
“嘶……懂，小老儿懂了……”
“你自己去开门。”
“是，是……”
门后是段十米长的走廊，李诚全程都将浑河王世子架在身前，让赖丰跟在左手边，然后白玉糖来断后。
幸运的是，最后这段路却没再有机关了。
挡在他和目标之间的，只剩下一扇石门。
那门长宽各在两米，表面有繁复纹路，其内隐有淡蓝色光芒流转，显然是刻了法阵的。
硬要撬开的话……
也不是不行，但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容易触发反击。
赖丰却道：“这扇门是老爷当年花重金请白莲宗仙师建造的，对灵力属性之敏感远超寻常修士，想要开启，必须要白莲宗一脉的法术当钥匙才行……”
他面色纠结惶恐，显然是觉得李诚准备不足，一定打不开这最后的门，害怕其恼羞成怒，反手杀人。
李诚却意味深长的笑问：“什么法术都行吗？”
“这……好像是修炼白莲心经得来的就可以，老爷手上有个能储存法术的玉佩，小老儿曾两次拿它去找白莲宗的仙师补充法术，仙师都是随手施法，没重样。”
“那我试试。”
李诚伸出手，抚摸石门。
赖丰眼珠一动，悄悄拖着断腿，后退半步。
在他看来，李诚和白玉糖两个妖怪，怎么可能打得开白莲宗建造的门？胡乱施法，必定招致反击。
那他就有机会逃跑了！
要是这俩妖怪被反击法术当场戳死，那就更好了！自己到时一定亲手将他们也做成肉囊，好好折磨……
然而下一秒，赖丰的眼珠子就直了。
李诚将手贴住门，调动体内剑气，嘎吱一声，很轻松就将这石门推了开来。
赖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诚不屑一笑，沉声说：“我会白莲宗法术这件事，要替我永远保密。”
赖丰立即点头如捣蒜：“好汉您放心，小老儿一定永远保密！”
“算你识相。”
李诚微笑着拍了拍赖丰的肩膀，同时暗中输入了一道隐秘的、由妖力包裹的剑气进入其体内。
只要他心念一动，或是过了半个时辰后没人帮忙，这妖力散开，无主剑气失控，就会断掉赖丰的心脉，神仙难救。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又或者说……浑河王府里管事的人，他就没打算放过。
随后，李诚举着世子，进入那扇门后。
里面很宽敞，两侧有十来个大铁箱，个个装满了金银财宝。
打开来后，整个石室内都荡漾着珠光宝气。
尽头的石壁前还有一排木架，上面摆放着的，都是普通金银绝对买不到的东西。
大师的书画，漂亮的珊瑚，精妙的瓷器，以及……一对好似珠宝雕刻成的七彩鹿角。
李诚按耐心中激动，二话不说，将鹿角卷走。
身旁的白玉糖更是从口袋里掏出十枚储物戒，一指一个，将箱子里的金银也都收走了。
大功告成！
李诚暗自松了口气，提着世子就要原路返回。
然而转身的那一刻，世子身上的血滴被甩出来，正沾在了一副平平无奇的山水画上。
“哎呀！”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女婿，哄堂大孝了
那本是幅并不起眼的山水画而已，沾上了浑河王世子的血后，却陡然间光芒大盛，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来。
猝不及防之下，在场的两妖两人都被吸入了画中。
这一瞬间，李诚多少有些明白独孤芷的心情了。
等他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直径超十米的洞窟底部，四周是垂直而光滑的石壁，徒手难攀。
白玉糖、世子和赖丰在他身后，也刚刚爬起来。
而他们面前，还有一人。
那是个苍老到满脸皱纹的男性，身材高大，却瘦的皮包骨，手脚、肩膀和腰腹都被锁链固定住，绑在了石壁上。
赖丰定睛一看，立时惊呼：“丘、丘老爷子！”
李诚问：“你认识他？”
“他是我们王爷的岳丈啊……”
这回赖丰没有迟疑，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此老人名叫丘东景，本是南方某小世家的族长，有五品实力，因家族与魔教冲突而近乎全灭，就携唯一幸存的女儿来了京城。
进京后，他女儿和当时还是皇子的浑河王偶遇，看对了眼结了婚，他也就成了后来王爷的岳父。
与皇族结亲后，丘东景不再缺资源，于是更进一步，达到了四品巅峰，接着自然就琢磨着要突破至三品。
“但丘老爷后来突破失败，急火攻心下直接疯癫，跑到了没人知晓的地方，大家都传说他已经死了，哪想到居然在这里……”
赖丰的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哪怕作为王府里最老的仆人，他也不知道丘东景一直被关在自家脚底下！
正当李诚若有所思时，丘东景被对话声吵醒，睁开了眼道：
“疯了？老夫是疯了，却不是因为突破失败才疯的……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就狂笑起来，语调时高时低很是古怪，好半天才又道：
“你们好奇我遭遇了什么？我这就讲给你们听，讲上个十天十夜！百天百夜！天天夜夜！哈哈哈！我等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终于有外人进来了……”
“我那好女婿哟，表面上知书识礼，都是装给他那皇帝老爹和太子老哥看得！时间一长，心底的邪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丘东景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还偶有重复，颇像是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写出来的。
李诚听了好半天，才算理出头绪。
原来浑河王很早就是个变态了，不仅仅是用肉囊吸快活散，他也不满足于寻常的夫妻生活。
这王爷在婚后，常常使用能造成生命危险的极端手段，来为成长过程添加快感。并且每次结束后，都会喂给妻子疗伤丹和忘忧丹，以避免妻子向四品的丘东景告状。
至于外面一夜欢愉后弄死的女人甚至是男人，早就不计其数了。
而在丘东景准备突破的当天，浑河王为了追求极度的快感，竟直接就在练功室的外面强迫妻子又搞了起来，堵住嘴巴，就隔着一层墙，把人家女儿打得遍体鳞伤。
然后，就被丘东景意外看见了。
当时他就走火入魔了，但还不至于疯狂，只想着压下体内乱窜的真气，先带女儿离开这鬼地方。
谁知练功室外，竟有护龙司供奉潜伏，出手偷袭了他。
“哈哈，老夫就知道，皇帝老儿既然消了废长立幼之心，就不会允许太子的弟弟有个上三品的岳父，他们早就打算偷袭老夫，让老夫突破失败……”
总之，在这内外两大刺激的叠加之下，丘东景不但实力掉回了五品，还彻底走火入魔，时疯时醒了。
而后，护龙司供奉判断出他已无威胁，就又出手将他封入画中，交由浑河王自己善后。
浑河王便藏画于地下，对外放出信说岳父突破失败，疯癫逃离，不知所踪。
“好恨，我好恨啊……青蛙，犀牛，你们也觉得恨吧？嘿嘿……好恨！我们都好恨啊！”
丘东景说到最后，又语无伦次起来，对空气朋友一阵发问。
接着他猛地甩头，目光定在了浑河王世子身上，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
“你，你是我好女儿和那混账女婿的种？是也不是？来，我把一身功力传给你，你要替母报仇，杀了你爹爹！来！去！来来去去！哈哈哈！”
也幸亏浑河王世子现在说不出话，否则两人指不定能聊到一块去。
李诚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虽然他心存同情，但时间有限，也不再搭理丘东景，只想寻找出口，赶快从这画里面出去。
哪成想，似乎是见到外人的刺激太大，丘东景的挣扎越发剧烈，以至于整个洞窟都开始摇晃。
李诚眉头微皱，害怕这封印不稳，召出附了剑气的流萤飞剑，暗自戒备。
结果……
剑气一出来，丘东景挣扎的更厉害了！
他放声大喊：“好你个白莲宗！堂堂一代仙宗高徒，竟去那护龙司当走狗供奉！害我突破失败！看我唤出九天神雷，把你们劈得神魂破灭！”
什么鬼，这事有白莲宗参与？
九天神雷李诚是没见到，但丘东景的身体却越来越红，活像是着了火一般，显然是在强自运气。
但更可怕的是，束缚丘东景的铁链真就渐渐松脱了。
“好家伙，这封印偷工减料了吗？才二十年就关不住了？”
其实李诚这话错怪了当初设置封印的人。
对方当年想着，封印了丘东景之后，浑河王必然严加看管这幅画，不会出什么乱子……
然而事实上，浑河王事后多次带妻子进入画中，当着丘东景的面搞事，还为了快感，在里面做了些额外布置，大大减少了封印的稳定性。
只能说，大家都错估了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变态。
当系统提示你按任意键（key）时，普通人会随便按键盘，沙雕会按关机键，白痴会拿出钥匙点来点去，而真正的变态，可能会想着把牛子塞入USB口，用强行输入高浓度遗传信息液的方式让系统宕机。
“前辈，这里！”
紧急时刻，白玉糖突然呼喊，李诚回头望去，见犬妖少女在石壁上找到了一扇隐藏的门。
“干得漂亮！”
他当即提着赖丰和世子跑去，打开门，白光一闪，两妖两人就逃到了外面。
而在他们身后，山水画却开始膨胀起来，变得好似一人高的乐事薯片。
见到此情此景，是个人都知道该干什么。
“溜！”
李诚拉上白玉糖，就要往地面跑。
下一秒，画纸崩裂，灵力与真气组成的漩涡轰然炸开，整个地下都震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上掉馅饼？想多了，是高空抛物！
地面。
王府附近，萧婉儿正静静等待。
忽然，城北方向火光冲天，又隐约可见数十道法术划过城楼。
“怎么回事？有人攻城吗？”
她抽出一杆长枪，暗自戒备。
然而，还没等她瞧出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脚底下也出了事情。
强烈的震动传来，令她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但反应更夸张的，还是浑河王府内的建筑——毕竟这年头楼房的防震技术还很原始，又没有钢筋混凝土地基，哪里扛得住脚下乱晃呢？
只听轰隆声连响一片，王府内的数栋楼房便塌了下去，震源处更是露出了一个大洞来。
本来城门处的火光就已经让府内众人心慌意乱，议论纷纷，此刻楼塌地陷，仆人们立即尖叫着到处乱跑。
有冷静的想要去找管事，然而王爷和护卫们都不在，王妃常年抱病，剩下的赖丰也好，世子也好，却怎么也找不见人。
眼看动静如此之大，萧婉儿心知，李诚那边多半是把什么事给搞砸了。
她不再犹豫，戴上蒙面的斗笠，提起一杆平时不常用的长戟，翻墙进了王府。
府内众仆正六神无主呢，见了这么一个持兵器的蒙面人，半点也不敢阻拦，任由萧婉儿一路到了那塌陷的洞口前。
少女低头一看，见下面有通道，附近又有散落的金银。
仆人中多少有些胆大的，虽不敢阻拦她，却躲在附近的墙头后，窃窃私语。
“看啊，是金子！”
“好多金子啊……”
萧婉儿眉头一挑，抖了抖长戟，一记横扫千军，将金子全都挑飞到远方去，然后捏着嗓子冷声道：“金子你们随便拿，但有下来的人，杀无赦。”
“是、是……”
此言一出，那些人便都跑到远处抢金子去了。
萧婉儿这才跳入地下，持枪戒备，缓缓前进。
尘雾弥漫中，她在前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蓬头垢面，身材高大却瘦削，怀里还抱着另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这显然不是李诚。
萧婉儿提起万分的警惕，用戟身微微扫开烟雾，定睛看去。
她认出了对方怀里的人……不正是浑河王世子吗？
手脚全断，胸口凹陷，头上全是血，貌似是被石头砸死了。
而那个高大的陌生人就这样抱着世子的尸体，时而焦急时而慈祥，嘴里不停念叨：
“好外孙，我的好外孙，爷爷要传功给你，你怎么不收啊？你不收爷爷的功力，又怎么能杀了你爹，为你娘报仇呢？你快醒过来啊，哦爷爷懂了，你一定是饿了，来，吃石头……”
萧婉儿看得有些懵。
这都哪跟哪啊？
什么爷爷外孙的……话说王爷和王妃都还活着呢，让世子杀了爹给娘报仇？是人话么这。
话说，这老爷子没看出来世子已经死了吗？还吃石头……等等竟然真拿石头喂了？
牙都被磕掉了啊，看着都疼。
意识到面前之人可能是个疯子后，萧婉儿便想绕过这人，继续找李诚。
可还没等她行动，这疯子便注意到她了。
“女儿？是你吗？我的乖女儿啊！”
说完，这疯子竟直接丢下世子的尸体，大踏步朝萧婉儿冲来。
……哦，顺便一提，他刚才那脚还把世子的鼻子踩塌了。
“离我远点。”
看气势，萧婉儿立即认识到，眼前的疯子乃是一个高手。她反应迅速，将真气灌注到手中长戟上，刷刷刷先抢攻三招。
结果对方稍一停步，微微侧身，轻松就躲过了前两招，面对第三下刺击时，他直接用手握住木杆，五指用力，将长戟折断了。
“女儿，你为什么要攻击爹爹啊？”
“谁是你女儿？你见到女人就喊女儿吗？”
萧婉儿怒喝一声，将手里的断木杆扔向疯子，随后从携带的储物袋里掏出了常用的红缨枪。
她知敌人实力远胜于己，哪怕有暴露风险也不能再留手，只得使趁手兵器了。
可惜交手又只数下，红缨枪也断了。
“……真是的，怎么每个人都会断我的枪头！”
隐隐回想起飞云庄面对那位寨主的情形，萧婉儿心下郁闷，当即又扔出枪杆，飞身后退。
她自思再打下去也是输，还不如将这人引开。
没准李诚就是被这疯子堵在里面了，自己引开他也能有所帮助。
然而少女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筹，她刚后退，疯子就逼近过来，飞身一掌。
情急之下，萧婉儿再从储物袋里掏出杆枪来，余光一看，竟是自家先祖留下的那把纪念意义大过实用价值的铁枪！
想换也来不及了，她只能一招回马枪刺向对方掌心。
崩！
疯子掌力雄浑，还有了不得的横练功夫，便是铁枪也难挡，只坚持了半秒不到，就弯折到极致，断成两截。
然而萧婉儿来不及痛心，只因那疯子是双掌齐出，一掌被铁枪拦下，另一掌却悄然逼近，最后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糟了！
萧婉儿暗叫不好，但已躲闪不及，肩头的几个穴道被彻底拿住。
霎时间，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也不知有没有帮上李诚，就莫名其妙死在这种地方，死在如此荒唐的人手里，真是可笑……
只是……李诚，你一定要逃出去啊！
然而，正当少女闭目待死之际，她却感到肩膀处有源源不断的精纯真气输来。
咦？
这家伙是真在传功？！
怎么会……
传功嘛，顾名思义，就是把自己的功力传给别人，自己跌落境界，助力别人升级。
对于武者而言，这是一件费力还难讨好的事，高手空耗十成功力，接受者也就能留下一两成。虽然各种传说故事里总有人这么干，现实中基本见不到实例。
因此，感受到气海内不断增长的真气后，萧婉儿既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
世上竟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看来，这人不是怪，是真疯了。
她看向那蓬头垢面的老人，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怜悯。
一个中三品高手被逼成了这幅模样，一定经历了很难言的事情吧？
然而这怜悯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因为少女马上发现，这真气来得太急，她承受不起！
疯老头哪怕是传功，都会害死人！
这样下去，她还是会死，而且死因更荒唐了啊……
绝望之际，少女瞥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婉儿！”
…………
……
不可以涩涩.jpg

第一百五十章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刚才山水画被破坏时，李诚当场变出一堵墙来，为自己和白玉糖挡住了灵力与真气。
等到一切结束，他收回法术，见地窖已然塌陷了一半，赖丰被乱石砸死在眼前，丘东景则带走了世子的身体，往出口那端去了。
“啧，这下闹大了。”
李诚连忙拉着白玉糖就要溜，可刚走出几步，就听外面喊声阵阵。
他豁出去了，神念一探查，才知是萧婉儿和丘东景交上了手。
“婉儿怎么跟过来了？”
担心之下，他加快脚步赶了过去，正好见到丘东景一只手把住了萧婉儿的肩膀，头顶滋滋冒出白烟。
李诚已非刚穿越时的小白，立即认出这是丘东景在传功。
好家伙，传功世子变成传功陌生姑娘了！
不过考虑到丘东景那时疯时不疯的状态，倒也不奇怪，估计是这老人又幻视了。
李诚进而一想，传功这种事，需要精细控制才行，眼前这丘东景显然没这本事，如此传功，萧婉儿怕是经受不住。
得马上制止！
李诚正要上前，结果丘东景却先一步松开了手。
老人面色枯槁，坐倒在了废墟中，呼吸一次比一次弱，眼看是活不成了——毕竟他年龄已老，又受尽了折磨，全凭一口真气硬撑，如今真气衰竭，自然挺不住了。
弥留之际，他也终于又清醒了些，望着萧婉儿的脸喃喃道：
“你……不是我女儿，不是……但你受了我的功力，你、你要帮我报仇！”
说完，他一歪头，就此去了。
此时萧婉儿也晕过去了，往地上栽倒。
李诚连忙搀扶住少女，伸手一探，立时无语。
还帮你报仇，人差点死了！
疯癫的丘东景毫不控制速度，将真气一股脑传给萧婉儿，后者才八品，哪里承受得了？
眼见事态紧急，李诚忙将少女抱在怀里，又对白玉糖道：“你把现场的痕迹都清理了，之后到第一次见面的酒楼里汇合。”
“放心吧前辈。”
交代完，李诚就带萧婉儿直奔出去，寻找僻静之地安心救人了。
王府内，地窖里。
白玉糖将萧婉儿留下的断枪断戟通通收走。
过程中，她意外发现，有一杆折断的铁枪分外古怪，枪杆是中空的，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
犬妖少女按奈不住好奇，偷偷将内容物掏出来一看，却是本不知名丝线编织的书，封面写着：
万世太平功——下卷
“是什么功法吗？啊，我不该看的……”
虽然好奇心没有完全满足，但白玉糖不想违了义气，忙将书塞回枪杆之中，随后将所有东西都收好，悄然溜出王府。
至此时，一众家仆们才壮着胆子围过来，七嘴八舌商量着、要怎么处理这个大洞。
街道上空。
李诚飞了片刻，便找到一家客栈，他迅速落地，用迷魂术要来一间房，扶着萧婉儿走了进去。
待关好门，两人面对面坐在床榻上。
李诚握住萧婉儿的手，感到少女体内有庞大真气四处乱窜，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方法规制，只能用妖力先护住少女的心脉，防止其一命呜呼。
如此折腾下，萧婉儿又醒了过来。
她只觉体内的经脉仿佛决堤了的大河，崩腾的河水肆意翻涌，摧毁田舍，带来浑身上下的剧痛。
不过看见了对面李诚的脸后，她稍稍放松了一点，喃喃道：“李诚，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李诚心疼地捏了捏少女因汗水而湿潮的手心道：“那人传进来的功力不过十分之一而已，我已帮你护住了心脉，你不会有事的。”
萧婉儿又细细感知了一下体内，心想这局势李诚八成无法处理，苦涩一笑道：“就算不死，也会经脉尽断，就此沦为废人吧？”
对于很多武者来说，这和死了其实也没有区别，不，甚至比死了还可怕——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一了百了而已，武功废了，日后却指不定要遭受多少折磨呢。
萧婉儿不禁有些想哭。
不，不能哭，本姑娘才不会被这种事打倒！
就算没了武道的修为，我也要守住习武之心！
何况……
少女深吸一口气，扪心自问……
我不后悔。
这是我遵循本心选的路，没什么好怨的。
只可惜，这死狐狸魅力这么大，修为又越来越高，日后怕是少不了女人，本姑娘却……再也配不上他了。
就算他念着自己，自己成了一介凡人，也注定只会是他妖生里的匆匆过客。
唉。
也许，在此之前，应该了却一件憾事……
萧婉儿轻叹一声，忽然道：“李诚，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我都答应你。”
“疗伤结束后，你能……”
说到一半，萧婉儿却支支吾吾起来，好半天张不开口。
李诚将大半心力都用在维持妖力上，听得不够认真，随口问：“能什么？”
“就是……那什么……”
“那什么是什么？”
“你……”
“哎，你冷静点，收摄心神，要不内息更乱了！”
“……”
萧婉儿的脸好似熟透的桃子，撅起小嘴，半晌后才重新道：“你这狐狸，平日里不是好色的很吗？怎么现在倒是一问三不知。本姑娘还能说什么事？不就、就那回事吗！”
终于，少女鼓起了勇气，直视着李诚的眼睛道：
“你是妖我是人，没办法拜堂成亲，但却能有夫妻之实。李诚，我……我想要你，想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少女说完，心中暗想：
若他答应，那等交欢之后，自己便和娘一起返回乡下，就此隐居吧。半生种种，全当是一场美梦好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
李诚不禁一笑，却立马有了灵感。
萧婉儿品级不够，身体承受力太差，只能任由那股真气乱闯，就好像冰箱里塞进了一整头不断挣扎的猪，撑得满满的，半点调整空间也没有，外人想把猪调个头都没办法。
可要是他将自己的经脉与萧婉儿接到一起，然后运用柳诗诗那套双修之法来调和，没准就能宰了这头猪，啊不，控制住这股真气……
这主意可行啊！
“婉儿，我答应你。”
“……嗯。”
眼见李诚同意了，萧婉儿微微一笑，顿觉没有遗憾了。
变成废人了又如何？我萧婉儿还是萧婉儿，大不了回乡下开个武馆，天下之大，自有本姑娘的去处！
咦？
等等，现在就脱衣服吗？
不先帮我疗伤吗？不先等我的状态稳定下来吗？
至少让我洗个澡吧！
萧婉儿伸手轻推李诚的胸口，又羞又怒道：“你也未免太急了！”
“不急，正是时候。”
李诚眨了眨眼，又多解释了一句：“别误会，我也是想赶快为你疗伤……”
本姑娘不信！
但是……
你若是喜欢，那就这样吧……
刹那间，武道少女嘤咛一声，甘愿化作那落水的桃花瓣，随溪流漂舞。
下一秒，罗裳解下，二人坦诚相对。
却道是……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第一百五十一章 系统酱还活着呢！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在大约花掉了五千金后，萧婉儿在床上悠悠醒转。
原来，夫妻之实就是这种感觉吗？
有点疼，有点累，但又好舒服……
她微微转头，看向身侧那张俊俏的脸，心底仿佛有无数蜜糖化了开来。
李诚也恰在此时睁眼，与少女相视一笑。
“感觉如何？”
“很……一般。”
萧婉儿本来想说很舒服的，但话到嘴边，羞涩却占了上风。
纵使她是江湖儿女，也面色微红，瞬间改口，又道：“你、你起来一点，压到我头发了。”
“哦，抱歉。”
李诚直接坐起身，接着轻伸出手，扶住少女光滑粉嫩的肩头说：“身体怎样了？让我看看。”
“嗯……”
这回萧婉儿毫无反抗，任由李诚的妖力探过她全身上下。
“不错啊……”
李诚发现，萧婉儿已经升到七品巅峰了，仅差一步，就能升到中三品。
同时她体内还封存了数量巨大的真气没有吸收，只待有朝一日再升级后就能启用……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经脉和内脏受了些伤，但不严重，静养四五个月便可恢复。
总体而言……
发了啊！
当然，也不只是萧婉儿如此。
李诚收回手，转而查看起自己来。
首先，基本的修为上，他的妖力增长了约三成，到了差不多六品中期的程度。
而后，那碗形道基里，也同样多了一股亮红的真气，给人感觉轻灵而又不失坚韧，与柳诗诗的剑气和独孤芷的生死之力相处得非常和谐。
看来，这道基真能完美容纳双修得来的外力！
如果没了这碗，任由如此多的异种力量在体内流窜，只怕迟早要坏事。
李诚尝试着调出来一丝真气，覆盖在手臂上，顿觉……力气又成倍增加了。
嘶，小龙女的馈赠、国子学的药浴、再到萧婉儿的真气……
这是疯狂把他往怪力狐狸的方向培养啊！
除了力量加点以外，李诚还感到自身的动作也比从前更灵巧，五官也更敏锐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股力量，他以后就能学习一些独属于武者的技艺了！
其实，总的来说，这个世界偏爱修仙者多过武者。
修仙者可以轻易兼修武道，但武者因天赋所限，很难转而修仙（以武入道很罕见）。此外，修仙者寿命更长，突破中三品更容易，灵力也比内力用途更广泛。
就连大多数武者开发出的武技，因为往往以身体动作为基，修仙者也是可以练会的——混元剑法便是此类，所以李诚才能轻易学会。
有人说，仙武不分家，这往往是从修仙者的视角来看的，普通武者们从来不这么想。
但武者并非全无优势。一来，武道对身体的锤炼绝对要超过修仙。二来，武者基数巨大，在不断地内卷中，着实创造出了好多强大且只有靠真气才能使用的技艺……
比如护体罡气的最终版本，霸体。
实话实说，李诚对这类招数还是很馋的，若真学会了，配合混元剑法，怕是让同阶随便攻击都不会破皮了吧？
当然，这都需要日后再探索了。
当下，李诚便要起身穿衣。
萧婉儿却在此时抓住了李诚的手，轻声道：“等、等等……”
“等什么？”
李诚说完，忽地坏笑着问：“你该不会还想要吧？”
“……”
少女银牙轻咬，显然是被说中了。
她心下羞愤，暗想：坏了，这下就显得本姑娘是好色之徒了。
可是，真的又意犹未尽……
萧婉儿身为武者，虽然比不过某位小龙女，但一个多时辰肯定是满足不了的，要真放开来，一天怕是都不够……
“嘿嘿，果然~”
“你、你这死狐狸，不许笑我！”
萧婉儿捏住李诚的耳朵，气鼓鼓道：“你快变回狐狸！让本姑娘揉一揉！”
“不要~”
“我体内还有暗伤呢，而且也是为了你受的伤，你就当是补偿……”
这话，萧婉儿倒也不算乱说。
若没她帮忙，李诚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拦在必经路上的丘东景——毕竟他同样打不过五品疯子。
但眼下不是合适的时候。
他轻轻刮了一下萧婉儿的小鼻子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刚打完仗，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和尘土，就不想着先洗个澡吗？”
咦，这话好熟悉。
明明之前是本姑娘先想这么说的，还不是你太着急……
吐槽归吐槽，萧婉儿嗅了嗅身上，还是脸红起来，改口道：“那，要不要……”
要不要一起洗？
少女下意识是想这么说的。
但她自忖，这果然还是太过羞耻了！
当初刚表明心意时，明明还是李诚先偷袭她身子的，难道说，现如今真是自己更好色一些吗？
可、可恶，抬不起头来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你养好了伤，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那、那便依你。”
于是两人各自起身，好好收拾了一番。
这客栈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两人打算离开。
结果出门后，李诚方才注意到城北方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街上的行人们也大多神色匆匆。
“怎么回事？”
“王府刚塌陷时就开始了。”萧婉儿说：“可能……是世家们终于动手了？”
“动手？和谁动手？”
“你来京城这么久，还住在月莹姐府上，就没听见风声吗？”
“没有啊，她就让我安心说书来着！等等……是和大将军？”
“应该是了，不过我也只是听的传言……”
便在此刻，李诚的眼前出现了久违的文字。
【任务名：单狐救主】
【任务描述：大将军老谋深算，烂世家费拉不堪！清君侧行动失败，曹月莹危在旦夕！你身为曹府门客，理应知恩图报，救出主公！】
【任务奖励：？？？】
系统，你还活着啊！
李诚吐槽完，立即便准备动身。
毕竟他骗了大小姐这么多次，也着实捞了不少好处，人家有难，肯定是要救一救的。
他将一个酒楼地址给了萧婉儿道：“你先与白玉糖汇合，然后一起出城去找你娘，我随后就到！”
少女颇为不舍，但还是柔声道：“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说完，他直接化身麻雀，朝着远方的火光飞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众所周知，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
要说城北发生了什么，还要从数个时辰前讲起……
古人云：“祭祀之道，自生民以来，则有之矣。”又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天，民间又称祭冬，便是大乾诸多祭祀中最为重大的一项。
又因近些年大乾四境灾祸频繁、贼寇肆虐，虽然朝廷拿不出有效的赈灾剿贼之策，却还是在诸多老臣的建议下提升了祭天大典的规模，以取悦上天，护佑社稷。
于是乎，早在十日前，便有专门的官员收集各地进献来的异兽，精挑细选出十二只作为祭品。又有国师领玉印三宗的仙师们制福酒、炼祭器。还有礼部诸多官员齐心合力撰写祝文，布置昊天上帝、日、月、星辰等神牌……
如此，万事俱备，及至今日，皇帝和百官终于是浩浩荡荡来到了乾元坛，正式开始祭祀。
若看细节，大乾的祭天典礼与李诚前世诸多王朝的还是有很多不同。
不过正祭日的第一步，差不多也是擂鼓、燃柴，然后由专人进献异兽、玉、帛、尊等祭品以迎神，接着则要皇帝亲自诵读祝文……
到这步，就出了问题了。
“咳咳，众爱卿，这里好熏人啊，朕想下去了。”
祝文念到一半，皇帝忽地停下，掩住面容，如是说道。
“陛下！不可呀……”
礼部众官连忙上前阻止，一时间闹得很乱。
曹月莹正站在坛下，对这一幕毫不奇怪，她身边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毕竟大家打从十多年前就知道，自家皇帝的脑子多少是有些问题的。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祭天典礼就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好运，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谋划在今日诛杀大将军，以扬正义、保社稷……嗯，至少大家嘴上都说目的是这个。
虽然皇帝比较抗拒，但很快，在身边人连哄带骗下，还是将祭天的流程走完了。
庞大的队伍终于掉过头，缓缓向京城北侧的武昌门走去。
那里，也就是世家和皇后们计划中的埋伏地点。
其实，对于大将军马拓这样的三品高手来说，单纯的城墙并不能真正阻拦他。
但京城不同于乡下县城，大乾太祖定鼎之初，便在城墙内布置了无数的机关与法阵，以在未来某时刻，能让守城将士困住误入瓮城的敌人。
这些机关法阵的强度，却足以让马拓动弹不得。
因此世家们早早替换了守城将官，便指望在大将军入城之时，截断前后城门，来个瓮中捉鳖，将其人与亲信们一网打尽。
如今，越靠近武昌门，曹月莹等知晓计划的人便止不住紧张——其中也包括了城门上负责指挥关键一步的某位张姓参将。
终于，皇帝的车驾通过了瓮城，马上就要到大将军的队伍了。
忽然，战马嘶鸣。
原来是大将军的坐骑不知因何受惊，原地停了一下。
本来，马拓还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想安抚好老伙计后继续进城。
然而城头上的张参将心理素质不过关。
他只依稀见到马拓其人到了城墙底下，不确定是否通过了铁闸门，听见这声嘶鸣，还以为计划败露，一激动，就下令立即关门。
万斤闸轰然一声落下来，直接将马拓坐骑的头给砸成了肉沫。
马拓稍愣了一阵，摸了摸脸上的血，面色一变，回头吼道：“尔等鼠辈，安敢害我！”
此声一出，他身周的亲信们都抽出兵刃，转身备战。
一时间，武昌门下杀气腾腾！
队伍后面，原先只打算善后的一众世家人马见大将军没进去瓮城，略有些慌了手脚。
还是曹月莹反应够快，率先拿出鞭子喊道：“各位，开弓没有回头箭！诛杀国贼，就在今日！”
“对、对！诛杀国贼，便在今日！”
“大家伙布阵！”
看队友们这副表现，曹月莹不由得轻声叹息。
大小姐心知，现如今，诛杀马拓是不可能了——对方是三品，只要拼着受伤逃跑，恐怕很难拦住。
但若能将马拓的亲信杀个大半，再把他本人赶出京城，事后依托皇帝，颁布诏书称他是反贼，那这一局也算是世家们胜利。
对面，马拓也知晓此理，因此并没逃跑，而是令手下们尽快远离城门，寻找他地，结阵防守。
中途，他一度想独自冲杀，将世家们的队伍打散，却被五个散发出四品巅峰气息的锦衣老人阻拦下来。
马拓眯眼一瞧，认出是各个世家内的长辈或供奉，冷声道：“你们这些老家伙，不在深山老林里潜心修炼，跑出来干什么？”
老人中，一位瘦削的高个子道：“将军多问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哼，要打就打！”
马拓放声高喊，作势要冲锋。对面五老见状，马上出招防守。
然而他只是虚晃一枪，中途收招，缩回到亲信中去了。
马拓想得清楚，他只是初入三品之人，而且得势不久，根基不厚……对面却是五个四品巅峰，还都依托着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指不定有什么奇怪宝物呢！
硬碰硬，他指定吃亏。
既如此，两方又变成军阵对垒的态势了。
大乾毕竟是仙侠世界，在这里，大军交战，不仅仅要讲究兵种相克、士气装备，更要看彼此间都布了什么样的玄妙阵法，对方能不能破阵。
这种打法，就很类似于李诚前世各种演义小说，诸如杨家将、封神榜里的打仗方式，你摆一个天门阵，我摆一个八卦阵，看谁能破了谁。
此刻，世家们人多势众，排出一套常见的五行破军阵，逐渐压迫过去。
马拓麾下数量少，但人人皆是经历过战争洗礼之人，且战且走，终于来到了一处小山包下，依托山势，布下其独创的掐头伏虎阵，竟愣生生抵住了围攻。
此刻，曹月莹领着曹家兵丁，站住了一个阵眼，遥望对垒的最前线，，秀眉微皱。
她发现，其余各世家们，并没有积极拼杀。
似乎，他们觉得，如今围住了马拓便大功告成，接下来没必要速攻，慢慢磨就可以……又或者说，每一家都暗自打主意，希望别家将私兵拼光，自己少受损失。
“战场局势变幻莫测，这么个打法，不是平白贻误战机吗！”
曹月莹看得咬牙切齿，然而刚想带个好头，却被身边的叔叔伯伯们拦了下来。
“三侄女，没必要。”
“可……”
呜——！
恰在此时，远方山坡上忽地亮出了大片旌旗。
曹月莹眯眼去看旗上文字，不由得惊呼道：“坏了，马拓的义子们没走远！”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天爷，给我一个面子
马拓共有八个义子。
其中前三个是他未发达时收养的，修炼的天赋不算好，但是年龄大，所以实力强，经验也丰富，是他最为倚重的手下。
本来，世家诸人都以为他们领兵去平叛了，哪想到此刻居然在山头看见了他们的旗帜，及其麾下五千余的精锐……
城北的局势瞬间一变。
“哈哈哈，儿郎们，变阵！”
马拓开怀大笑，指挥手下，转守为攻。
世家的人马本来就不团结，训练也不足，如今见大将军的援军意外到来，己方失去了关键的人数优势，霎时间人心惶惶。
更有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喃喃道：“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啪！
曹月莹也不管那人和自己有没有亲戚关系，直接出鞭，将他抽了个人仰马翻，沉声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少在这里乱我军心！”
话虽如此，曹大小姐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了。
如果所有人能令行禁止，那么反身逃回城内，还可以倚仗城门据守。又或留下少量人断后，大部队也还能逃出生天。
和大将军这类刚崛起的势力不同，世家们都是地方上盘根错节的豪强，就算被赶出京城，只要返回各自的势力范围内，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但可惜……
曹月莹也知道，就凭眼前这些人，根本执行不了这样的指令。
那些在京城花花世界里打过滚的私兵，与平日更喜欢纸上谈兵或吟诗作对的门客，此刻要么乱冲一气，要么两股战战……
说句得罪人的话，跟一群老窝被尿呲没了后的蚂蚁似的。
就这么点水平，他们能打吗？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再下去要输惨了……
果不其然，转瞬间，马拓义子们领骑兵直冲而下，就将残破不堪的五行阵当场破掉，与大将军的亲卫们汇合了。
反过来，世家子弟们则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唉……”
曹月莹轻叹一声，和身后的叔伯们简单商议了一下。
事已至此，只能领着曹家人尽可能逃出去，回封地，再图后事。
然而她刚转过身，就见有一提着双刀、器宇轩昂的年轻将军，挡在了曹家阵前。
“马昌平？”
曹月莹认出这是马拓的第四个义子——年龄三十刚出头，实力却也是六品。
她立即戒备起来。
“刚刚就见阵中有银光闪动，果然是曹大人您，这可真是太好了。”马昌平很礼貌地拱手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早就想领教领教你的鞭法了！”
“等我捉了你，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曹月莹知道躲不过，冷哼一声，便上前缠斗起来。
两人的硬实力其实差不多，但曹月莹毕竟年轻，经验少了三分，又兼大局不利，心态也很难稳住，不消片刻就落入下风，身上添了好几道伤。
“小姐小心！”
危急之际，采荷提着重锤冲上来，帮曹月莹挡下三招。
作为代价，马昌平的刀气直接劈裂了小丫头肩膀的宝甲，切下一块肉来，若是再深一点，没准能直接断去采荷的左臂了。
“啊！”
“采荷！”
听见朝夕相处之人的惨叫，曹月莹心下更是惶急，也不顾损耗，疯狂出招，试图将马昌平逼走。
然而这一回，马昌平竟很听话的后退三步，朗声笑道：“曹大人，仔细看看四周吧！”
曹月莹先救下采荷，送出几枚丹药，然后才环视战场，不由得眉头紧皱。
刚刚，不仅是马昌平，大将军和其他义子们更是齐齐出战，拦住了各世家的高手。
虽然没什么斩获，却也拖住了他们，就连那几位四品的家老和供奉也没逃了——四品拖三品不容易，三品拖四品可就轻松多了。
有了这个时间差，大将军的精锐们彻底汇合，围着世家的人马，摆下了一个崭新的大阵。
擂鼓声阵阵，冲天的火墙凭空而起，一层又一层将众人包围住。
有个六品的别家门客见状，想趁阵法没完成前逃走，结果慢了一步，三秒不到，就在火海中化作了灰烬。
“转轮赤炎阵！”
曹月莹认出此阵，一时间心凉了半截。
便是马拓自己被困在这阵里，不脱层皮也出不去，遑论这一大群中三品以下的私兵了。
这帮混账，要赶尽杀绝吗？
实际上，马拓此时也在犹豫。
虽然他成功包围了袭击自己的世家一众，但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他还没下定决心。
若是追求快意，那肯定全都杀死最好。
但还是那句话，世家们的根基不在朝堂……他们个顶个都是地方豪强，底蕴深厚势力强大，和很多地方上的小宗门关系紧密。
他把这些人杀了，京城是占住了，京城外面怎么办？
“义父！”
排在第一和第二的义子拱手谏言道：“他们都打上门来了，咱们岂能再束手束脚？干脆就全杀了，他们要造反，咱们再接着打，重新打出片天地来，岂不爽快！”
“义父不可！”马昌平听闻兄长们此言，出言反驳道：
“以吾观之，各世家并不齐心，刚才战斗时，卢家曹家打得激烈，费家王家时常退缩，咱们不如杀一半留一半，再捉几个德高望重的做人质，既能显出义父威严，又能令世家们生出嫌隙。”
马昌平说着，忽地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杀哪一半，留哪一半，令他们自行决定好了。”
马拓思量半晌，点头沉吟：“此乃老成之言！”
定下计策后，他一边令人收缩阵型，不断逼迫世家诸人，一边凝聚真气，高声喊话。
“诸位皆是朝廷栋梁，何故……”
总之，就是先夸一顿，再骂一顿，最后点明自己只诛杀首恶，别人可以放过——举例首恶时，他重点说了曹卢两家，对其余世家只字不提。
按理说，如此低级的离间计，本是不可能奏效的。
但，这火是真能烧人啊！
眼看转轮赤炎阵那漫天遍地的烈火逐渐逼近，世家子弟们不免越来越慌。
主要是这场面过于绝望，而他们平日都是富贵之人，谁也不想死在这里。
曹月莹与同族们站在一起，很明显地感到身周其他家族看过来的眼神不太对。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颇为头疼。
若是众志成城，拼着巨大损失，也许还有破阵出逃的希望，可现在……
与此同时，城内。
还没走远的皇帝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问：“爱卿，天边怎么烧起来了？”
身边的宠臣们争相回答：“陛下，此乃祥瑞出世，天降异象……”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两边打起来了，但事先也都收了各家的贿赂，所以没一个来告诉皇帝真相。
告诉了，皇帝也未必能听懂就是了。
倒是有几人想要胁迫或哄骗皇帝，出具圣旨，调兵出城参战。但他们在看见了皇帝身后的某人后，也都止住了口。
那人便是目前还恩寺的住持，当代国师，京城里唯一一位正二品的高手。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保证皇帝的人身安全与超然地位，不被任何一方威逼利用。
有他在，无人敢再玩花招。
于是乎很快，皇帝就被劝回宫了。
但城墙上，却还有别人急得不行。
卫通和刘凯因为没修为，并未跟在曹月莹身边，而是留在城墙上，指挥巡夜司兵丁协助张参将。
可马拓压根就没进瓮城，他们也没了作用，只能干看着城外战局逐渐不利。
他们还试图劝说张参将率军出城，虽然这点守军去玩野战，肯定打不过马拓，但多少能救援世家子弟。
奈何对方见城外敌军气势如虹，竟吓破了胆，就缩在城楼里防守，坚决不出。
“这个白痴，难道以为马拓杀完了城外的人，就会放过他吗？”
眼见劝说无效，卫通急得眼睛通红，直跺脚，骂骂咧咧，甚至想一个人提着剑杀出去。
刘凯连忙道：“卫兄，冷静啊！”
便在此时，二人忽然注意到，城墙边站着位陌生人影，也在观察战局。
最令他们惊奇的，是这人的脑袋顶上长着一对狐狸耳朵！
这……这不是之前救走白玉糖的那只狐妖吗？
这妖怪来这里干什么？怕别人抓不住自己吗？
算了，没工夫管他。
感受到视线，变换了样貌的李诚也回头，问卫通刘凯二人道：“二位，我欲救你家大人，你们可知要如何破了那火阵？”
好呀，妖怪还想插一脚？我们不是敌人吗？
一时间，刘凯只觉得世事荒谬，不敢相信，下意识反问：“你一个六品妖怪，说什么大话？”
马拓是三品，手下还有一堆中三品，六品虽然不错，真投入战局，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倒是卫通性子急躁，已经豁出去了，不管面前是人还是妖，当即道：“自古皆是水能克火，只要阁下能以水行法术击破此阵三个阵眼，其军势不攻自破……”
说到一半，卫通不由得苦笑。
自己真是犯了傻，这办法完全没有可行性。
还以水克火，痴人说梦！
六品的妖怪，妖力有限，能施展多强的水行法术？难不成，还能把护城河里的水都移到两三千米外的小山坡那里去？那是狐狸，又不是龙！
“只要水就可以吗？”
然而李诚却意味深长得一笑，朝那万里晴空伸出只手来道：“小事一桩而已。”
哈？
不光是卫通和刘凯，此时城墙上还有些别的兵丁，都怔怔看着李诚，觉得这是个傻子。
这狐狸有啥能耐，竟敢夸口，能破了那把半边天都照红了的阵法？
刘凯拱手问：“阁下如此妄言，究竟要如何做？”
“无他，号令天地而已。”
“？！”
却是李诚刚想起来，他当初从袁公天书里学来了三样法术，一直以来只用了霹雳和草人，最后一样因为不太能杀敌，可还没施展过呢！
而那一招，正适合此刻！
面对众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摇头晃脑，朝天朗声道：“云从龙，风从虎……咳咳，算了，不瞎念了。”
“老天爷，你给我一个面子！”
“……”
这算什么狗屁咒语？你谁啊，哪来的面子？
一时间，刘凯卫通都以为自己遇见了只疯狐狸。
然而话音落下后不过三秒，本来晴朗的天空，忽地乌云遮日，雷声滚滚！
这便是袁公天书中用来求雨的奇术，呼风唤雨！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单狐救主，便在此时
轰隆隆！
哗啦啦！
城北的天空，乌云齐聚后，立马下起倾盆大雨来！
又因此时天气寒冷，这雨水中有不少变作了鹌鹑蛋大小的冰雹，一时间噼里啪啦更增声势！真好似有仙神挖开了那九天之河的堤坝，领无数天兵天将乘波涛下凡！
地上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马拓怒目圆睁，高喊：“何方高人在此做法？”
身边的义子们都持刀戒备，只怕有人从天而降，偷袭他们。
在他们看来，就算将中三品的修士吸成人干，也决计施展不出这般能引动天象、降下如斯大雨的法术，所以必然是有上三品的仙道高人出手，才能制造出如此声势！
城内，正安静念经的国师也被这阵势吸引，抬起头，遥望远方天空。
他水平高出马拓及其义子们很多，断言道：“嗯……此法非单靠人力所为，而是借助了天势，方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巧妙，太巧妙了！”
但要论最高兴的，还是被困在阵中的世家子弟们了。
一顿暴雨加冰雹狂轰滥炸下来，转轮赤炎阵再强，也成了无源之火，很快就被浇熄了大半！
此刻正是逃跑的好时候啊！
虽然他们中不少人也被冰雹砸的满头包，但见有求生的机会，还是一个个积极起来——当然，这时他们也管不得什么阵型了，全凭直觉四散奔逃。
一时间，数千人分成了数十个小队，朝四面八方而去。
“站住！”
“追啊！”
大将军的将士们也反应过来，分成数队追击。只是大雨倾盆下，路面泥泞，视野受限，他们的阵型也散了开来，无法看顾周全了。
照这趋势，世家子弟们应该能跑掉不少。
马拓本人倒是有心想亲自追击一些世家中的领头人，但他拿不准那唤雨的高手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上山！”
乱局中，曹月莹和曹家大队人马意外分散，她带着包括采荷在内的十来个亲兵，选择钻进附近的一座山林里去。
她想，这场雨下得太急，必然不会持久。
若是随便乱跑，等到雨停后，她们断然不可能在平原上躲得过骑兵追击，还不如钻林子，绕一圈，悄悄返回乡下呢。
城墙上，见李诚大发神威，卫通和刘凯就差跪下了——至于普通的大头兵？他们已经跪下来，高喊“狐仙大人！”很久了。
卫通红着眼睛道：“多谢阁下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我等愿……”
“不必多礼，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马上要进城的大将军吧。”
李诚见自己成功震慑住了城头这群人，便随口几句，维持住身为通缉要犯狐的逼格，随后看准了曹月莹逃跑的方向，变成只老鹰追随而去。
很快，暴雨停了下来。
山林里，曹月莹身边只剩下十三个人，包括采荷在内五人带伤，顶着雨水在林间跋涉，已然要筋疲力尽。
曹月莹深知此刻不能休息，于是说谎道：“我来这里打过猎，前面应有供人休息的屋子，里面常备有牛肉干和柴火，咱们到了就能好好饱餐一顿了。”
一听有肉吃有火烤，十来个人立即口齿生津，精神起来，继续在泥地里大步前进。
然而刚又走出百来米，曹月莹耳朵一动，听见身后传来树枝被踏折的微小声音。
她迅速回头，见有白光闪过，连忙抽出鞭子，原地挡了一记。
当的一声，一把雪亮钢刀被弹飞到树干上。
“好！”
追来的人正是马昌平，他站在树梢上，看见曹月莹如此快的反应，不由得赞了一声。
曹月莹冷声道：“你这厮，真是阴魂不散。”
“没办法，那么多世家子中，只有你让我觉得有必要铲除。”马昌平跳到地面上，直言不讳道：
“只会嗑快活散的废物，就算全放走，也不会伤到义父分毫。但像曹大人这般忠于职守，又临危不乱之人，若逃出生天，我们怕是都睡不好觉了。”
“那我可要多谢夸奖了。”
曹月莹话音未落，连甩三鞭，原地舞起一条银龙来，叠出数道波浪形的气劲，席卷向马昌平。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马昌平不敢大意，立即闭嘴，乖乖迎战。
一时间，气劲狂舞，真气震荡，将周围数丈内的花花草草狠狠摧残了一番，堪称一场小型的倒木运动。
交手了几十招后，曹月莹虽然依旧落了下风，却还不会速败。
马昌平见状，冷声一笑，忽将围观的一个曹家兵丁拉到身前，当作盾牌，挡住了曹月莹一鞭子。
“啊！”
眼看自己人在鞭下被打死，曹月莹怒喝道：“姓马的，你好卑鄙！”
“反正你们都要死，早走晚走不都一样吗？”
马昌平大笑着，随后又抓了个兵丁过来。
“三、三小姐！”
眼见那人尖叫不已，曹月莹下手不由得慢了。
如此，正中马昌平下怀。
一旁的采荷连忙喊道：“小姐，你不要管我们！”
说完，小姑娘命令还剩下的十来人赶快往远了跑（其实他们早就开始跑了），自己则一咬牙，举起单手锤，朝马昌平熊抱过去——她想将身体当作武器，锁住马昌平的行动。
“不要！”
曹月莹想要阻拦，却又怎来得及？
眼看马昌平要举刀将小丫头砍成两半时，斜刺里忽有七彩雷光闪过，直接打在马昌平的手腕上。
“嘶……”
马昌平上半身一麻，慌忙后退两步，躲过采荷的飞扑，凝神望向侧后方，喝问：“是谁？”
“你猜~”
却是李诚赶到，在半空中变回狐耳形态，也不废话，抬手就是数招齐出。
霹雳、草人、各色符箓。
马昌平本来想要故技重施，拉两个普通的士兵来当盾牌，一转头，却发现身边围满了草人，他短时间根本伸不出手。
无奈，他舞起刀风，护住全身，硬扛住了这一波。
然后……
李诚下一波的攻击就到了。
毕竟小狐狸刚双修完，又只放了招呼风唤雨，来的路上一直在吸收龙鳞里储存的妖力，此刻精神抖擞，状态完满。
曹月莹愣了片刻，认出了李诚的脸。
虽然她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只被自己打过的狐狸会帮忙，但也知机不可失，掏出长鞭，夹攻过来。
马昌平叫苦不迭，知道今天注定是杀不了人了，连忙劈出一连串刀风，逼开李诚和曹月莹，朝来路溜走。
“曹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刚喊完，马昌平忽觉脑后微凉，赶紧低头，余光扫到枚比手掌还小的飞剑掠过，直接刮掉了他一层带着头发的头皮！
如果他闪得慢一点，这剑怕不是当场就能取他性命了！
想到此处，马昌平心下惊恐，也没工夫叫好了，慌忙加快脚步，带着鲜血淋漓的脑袋，玩了命似的逃走了。
终于，林间只剩下曹月莹、采荷与李诚三“人”。
曹月莹喘匀了气，戒备地盯着李诚道：
“多谢阁下出手援助，只是鄙人有一事不解……阁下身为妖怪，为何要帮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小姐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为啥要帮你？
具体的理由不太好说的啊。
有一说一，李诚现在完全可以直接转头，一言不发就离开，反正他这张脸和身份都是假的，马上就不会再用了。
但他现在心情很好。
一来他偷到了鹿角，二来和萧婉儿完成了生命大和谐，三来又成功救下了曹月莹，刚收到了系统的奖励提示。
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爽，狐狸就飘了，玩心渐起，打算再多扮演下狐狸大盗。
正巧，此刻曹月莹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汗珠流淌过细嫩的肌肤，乌黑的发丝粘在红润的面颊上，一呼一吸间，她丰盈的胸口上下起伏，白雾般的哈气在朱唇边飘散……看着别有一番美感。
李诚一直以来都有双能欣赏美的眼睛。
之前在曹府时，他身为门客，自是不敢逾越。
但此刻他身上披着个通缉犯的假身份，就好像网民匿名看浏览器一样，因为不怕暴露，不免就百无禁忌起来……
于是乎，他也不回答问题，稍稍放纵了欲望，直勾勾盯着曹月莹的身子，看了小半天。
旁边的采荷爬起来，小脸蛋气鼓鼓地，举起锤子，对李诚不满道：“不、不许你对小姐失礼！”
李诚下意识收回了视线，随后觉得这样听话有点丢面子，不像是反派角色应有的行为，就又装出不屑地模样笑道：“小丫头，你的命还是我救的，不知道感激，还敢吼我？”
“这、这……”
采荷愣了愣，随后板起脸，决然道：“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的！但我也不会让你轻慢了小姐，如果阁下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忽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道：“不如冲我来吧！”
嘶……
貌似玩大了！
毕竟李诚没真想做什么过分的事，眼看小姑娘就要和他坦诚相对了，他忙施展变化术，变出一条长毛毯，将采荷从脚尖到嘴巴，一圈又一圈包裹起来，好似人形卷饼。
随后他道：“我对你这干瘪的丫头可没兴趣。”
“呜呜呜！”
“那阁下果真是对我有兴趣咯？”
曹月莹眼睛微眯，回想刚才战斗的场面，心知此刻这狐妖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硬来。
她有心示弱，以降低李诚的警惕性，便顾盼生姿，浅浅一笑道：
“阁下救了我主仆二人，我们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我不明白，阁下身为狐妖，本应最善美颜魅惑之事，竟然只是为了美色才救了我吗？”
曹大小姐平日里与人交流时，都端着副指挥使的威严姿态，此时故意伪装，却也显得媚态十足。
如此反差，让李诚一时间真有些心跳加快了。他立即轻咬舌尖，提醒自己，曹大小姐不可能是这么容易服软的人！
不能再逗人玩了，要不该玩脱了！
他又啰嗦了两句道：“嘿嘿嘿，一边是两个美人，一边是粗糙汉子，本狐狸想要救美，怎么，这也犯了大乾律吗？”
“不过呢，我也非急色之人，你们俩还带着伤呢，就算玩也没意思……嗯，看你们俩也是懂知恩图报的，便留存此恩情，留待我日后再来取吧！”
说完，他不敢再多待，直接飞走，消失在天边。
曹月莹和采荷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曹大小姐还以为，她要再和李诚纠缠个好半天才能脱身呢！
哪成想竟然如此简单，甚至于，显得这狐妖有些怕她们主仆俩似的……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曹月莹秀美微皱，闻到了不太寻常的味道——因为要领导巡夜司，她也特意学过些刑名手段，鼻子确实比一般人要灵。
这……错不了，分明是婉儿妹妹身上的香气啊！
难道说，那狐妖竟是萧婉儿？不，这绝不可能。
又或者说……
是他？！
刹那间，无数的细节涌入到了曹月莹的脑海。
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所以才知晓自己何时去捉白玉糖，从而出手相救，也才知道巡夜司每天晚上会重点巡视哪片街区，从而夜夜避开……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虽然结论很不可思议。
“李有信，你……竟然就是狐妖？！”
这一刻，曹月莹心中五味杂陈。
她先是不可遏制的气恼，恼自己信错了人，竟将一只妖怪领进了家，全程被骗，透露出了不知多少珍贵的情报！
可随后，她想起在府中与李诚的几次亲密互动，又不禁一羞。
羞完则又有些怨，怨自己如此厚待这狐妖，对方却一直利用她，刚刚还调戏她……哦，想到调戏，她又羞了。
最后她又想到这救命之恩……
气恼、羞愤、哀怨、感激、好奇。
短时间内，曹大小姐的脸色变了又变，纠结的不行。
终于，她掩住嘴，笑个不停。
采荷歪了歪头，不解地问：“小姐何故发笑？”
“我笑天意弄人，笑自己夜郎自大又浑然不知，竟被一只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笑这世事无常，却也妙趣横生，当真是其乐无穷！”
曹月莹摇了摇头，舒畅地抻了个懒腰，在那透过林间的点点阳光下，尽情展示了一番她雄伟傲人的身姿。
“虽然这李有信大概也不是真名，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你了，好一只有趣的狐狸呢~”
她脑海里闪过傻子皇帝、大将军和世家们，再感叹道：“当今天下动荡，像你这样的妖怪，一定还会露面吧？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哼，本小姐再跟你算总账~”
采荷眨眨大眼睛，还是没理解：“小姐？你是不是伤到头了？”
“好啊，敢消遣我。看招！”
“啊，小姐不要啊，采荷知错了！”
挠了会儿俏丫鬟的胳肢窝后，曹月莹梳拢散乱的秀发，淡淡道：“该赶路了，等我们出了这林子，可还有的忙呢。”
天上。
李诚在附近盘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追兵威胁曹月莹后，才挑了个安静地方降落。
他唤出系统，查看起奖励来。
“左右互搏术·威力加强版……这是什么意思？”
前世他也看过武侠小说，玩过好多次金庸群侠传，对这个词是不陌生的。
但在仙侠世界，左右互搏还有那么大效果吗？威力加强，加到哪里了？
他当即试了一试。
很快，他就成功地、在使用流萤飞剑于半空中画大鸟的同时，操控众多草人原地跳本草纲目健身操。
原来，左右互搏的本质，就是一心二用，让人能同时使用两种技能，从单线操作变到双线操作。
不过，只是如此吗？
李诚心念一动，右手五指并拢成刀，试图在上面同时聚拢柳诗诗的剑气和萧婉儿的真气。
马上，他的手掌上就多了一股青白两色的螺旋气劲，看着好像DNA似的。
在他碗形道基的帮助下，他可以于体内和谐地存放多种不同力量，但将其同时提取并集中到一处来使用，还是第一次。
李诚玩弄了一会，暂时没发现这样操作有什么用，但他凭直觉认为这招很有潜力，便将灵感记下，打算日后再研究了。
接着他变换样貌，化作普通人打扮，想溜出山去找萧婉儿和白玉糖。
走出不远，忽听前面有人声。
他悄悄探头一看。
竟然是浑河王和他的侍卫们！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论如何让王爷与贫农相互理解
要说浑河王为什么会躲在这片林子里，其实很简单。
之前祭天的队伍返回时，这位王爷本来是跟在大将军马拓身后不远处的。
等看见马拓遇袭后，他立即意识到城北将变作战场，为了安全，就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先行溜进了山林中。
其实，如果看立场，他其实和世家们走得很近，一直也在偷偷施以援手——毕竟几大家在京城扎根多年，和王府有诸多利益牵扯，与之相比，大将军嘛……单纯是个不善的来者。
但私底下帮忙归帮忙，真要出人打仗，浑河王却是没兴趣的。
所以他才带手下一顿跑，打算在林子深处待上半天，等外面决出赢家了再回城。
反正他是王爷不是朝官，谁赢了也不耽误他继续享福。
正当李诚暗中观察之际，身后却传来异响。
原来是有个侍卫刚刚在树后面小便，如今尿完了，提好裤子打算回去。
李诚一转头，嘿，你说巧不巧，正对上眼儿了。
“你是谁？”
“王爷，小心刺客！”
眼看被发现了，李诚眼珠一转，有了谋划。
他主动走出藏身地，故作哀求道：“大老爷们行行好，小人不是刺客啊，我只是来捡柴火的……”
配合他现在贫农的外表，浑河王和侍卫们都松了口气，只以为遇见了一个小民。
随后，浑河王阴笑道：“你说，你是来捡柴火的？”
李诚哆哆嗦嗦道：“是，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小人买不起炭，只能来山上捡些小树枝用。”
“哦，那你可知，这座山也是本王的？”
浑河王这话其实并不正确，城北这座山其实是他一位表叔留着打猎用的，不过也都是百姓禁止进入的地方就是了。
“小人不知啊，还望大老爷开恩……”
“倒也无妨，不知者无罪嘛。”浑河王走上前，温和地拍了拍李诚的肩膀道：
“你下辈子记住就行了。”
其实，浑河王也不是说见人就要杀。
但正如某位守城门的张参将一样，外面战局未明，他也感到些紧张，又因被逼入山林，难免心头窝火，两方面叠加，他忍不住要泄泄火。
平民百姓可用开导的方式泄火，而浑河王这样一个变态嘛……觉得杀人是个不错的方式。
他话音一落，就有两个侍卫走上前，作势要架住李诚——侍卫们很了解自家王爷的作风，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哎？你们干嘛呀？杀人啦！”
面对来人，李诚猛地矮身，让两个侍卫扑了个空，随后抬起脚，暴击了其中一人的胯下命器，趁其哀嚎时，抓住空挡，一溜烟钻进密林里去了。
“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追！”
眼见手下如此废物，浑河王吹胡子瞪眼，下令道：“抓不到他，你们就替他挨鞭子！”
“是、是！”
这些侍卫中有八品九品的武者，虽然想不明白李诚刚才到底是怎么脱身的，但听见这话，还是打了个哆嗦，转身追入林中。
这样一来，浑河王身边就只剩下三人，两个没修为的家仆，还有一个贴身保护的中年亲卫——实力应是初入六品。
李诚便在此时返了回来。
见这“贫农”竟然来了个回首掏，浑河王先惊后怒，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小看了，不再废话，直接抽出亲卫的刀，打算亲自砍死李诚。
李诚冷笑一声，先放了招迷魂术……结果浑河王脖子上有护符微微一亮，法术没起作用。
嗯，毕竟是个王爷，身上带着些防御宝物倒也正常。
他心态平稳，随意地躲过挥砍，打算换个招数。
此时，浑河王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身手，不像是贫农啊！
他身后那个亲卫反应更快，一边飞身出拳，攻向李诚，一边大叫：“王爷小心！”
李诚感受了一下那个拳风……
啧。
就这？
力道松散，速度缓慢。
在李诚看来，这亲卫虽然也是六品，但别说曹月莹和马昌平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七品巅峰时，都能和这人打个有来有回。
简直是六品之耻！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余下之事无甚可说，李诚只稍稍出了五分力，便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将在场所有人都制服了。
他先把六品侍卫打晕，丢在树丛里，又对两个家仆下了暂时失忆的迷魂术，最后才来到浑河王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谁？”
此时此刻，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藩王浑身颤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惧。
李诚想起王府地窖内的所见所闻，冷声道：“王爷可知，有句话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杀你？我不想脏了手。”
李诚不屑一笑，摘除了浑河王身上的法宝，发动了变化术，随后轻声道：“请王爷下辈子记住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过了多久。
浑河王在林子中醒了过来。
他环视四周，没发现李诚的身影，又觉浑身酸痛，脑袋发晕，便扶着树，一点一点朝前走。
“哈，我找到那杂种了！”
听到身后有人声，浑河王连忙回头，认出是侍卫们，松了口气，高喊道：“喂，本王在这儿，你们快过来！”
但等侍卫们走近后，领头者竟然直接给了浑河王一拳！
浑河王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吃疼捂嘴道：“大胆！你们这些废物，竟然……啊！”
那人又对着他肚子来了一拳，将其后半句话打了回去。
浑河王痛苦地趴在地上，难以理解这一切。
耳边，侍卫们说：
“这厮真叫我们好找，只怕回去又要受罚了。”
“咱们先打他一顿，再割了他的头，带给王爷看。”
等等，割了我的头？
说什么屁话呢？我就是你们的王爷啊！
浑河王瞪大了眼睛，不理解为什么侍卫都不认识自己了。
恰在此时，他余光扫到地上的一个小水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面貌……
赫然是刚才那个贫农的！
坏了，我成了老百姓了！
“你们等等，我是……呜呜呜。”
侍卫们不顾浑河王的挣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接着嘛……
自是拳脚相加。
天上，麻雀形态的李诚静静地看着浑河王被痛打一顿，又被割了脑袋，血溅五步后，方才满意的飞走了。
愿包括丘东景在内的所有死者能安息。
晚些时候，李诚从东侧的城门返回了京城。
然而一进城，他就觉得街上的气氛不太对，有些……
过于安稳了。
他原本猜想，那大将军回来后，一定会对城内的世家子弟们大肆杀戮的啊！
最起码，应该砍掉北边守城门的那位张参将一个头吧？
然而，城里没有一点乱起来的迹象。
李诚眉头微皱，径直来到曹府。
曹月莹自然是没回来，但卫通刘凯等人却都安然等在这里。
他又变成狐耳形态，悄悄在回廊里拦下卫通问：“大将军马拓的人呢？什么都没干吗？”
卫通吓了一跳，待认出来人后，冷静下来，心怀感激地有问必答：“阁下有所不知……”
“什么？马拓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京城，不待也罢！
在卫通的娓娓道来中，李诚了解到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当时，世家子弟们的士气全被打崩，被大将军的手下漫山遍野地追杀，场面非常混乱。
便在此时，东侧忽然又出现了一支崭新的军队！
人人皆骑马穿甲，威风凛凛。
这支军队的主人不属于京城内的任何一方势力，而是当今皇帝的又一个叔叔，长辽王周衍！
与浑河王、常央王这类安心留在京城享福的藩王不同，周衍当初刚受封时，便主动选择了前往偏僻的东北方封地就藩，数次抵挡住了周边蛮夷的进攻，守卫边疆至今，已有三十年了。
从某种角度上说，周衍和马拓一样，都是“边将”出身，只不过前者血脉更尊贵，后者立过的功劳更大。
长辽王的军队刚一出现，便开始攻击马拓的手下。
好巧不巧，由于马拓的人专心于追杀世家子，彼此间非常分散，根本不可能临时结阵防御，一时间损失巨大。
马拓连忙让义子们去聚拢军队，自己则带着少数亲卫到阵前，试图以三品高手的实力压迫长辽王暂时退却，从而争取时间。
然后嘛，就出意外了。
长辽王的阵中，竟也走出来一位蒙面的三品剑修，并且实力相当不俗！
这时马拓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他若避战，就意味着主动放弃一半的精锐，便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与神秘剑修打斗起来。
按理说，一个苦寒之地的藩王，手底下是不应该（实际上也不允许）有多强的高手的。
但这神秘剑修却强的惊人，招数也非常诡异，压着马拓打，交手没几招就将大将军刺的浑身是伤。
偏在此时，有几个没走远的世家供奉们趁机回返，他们身具四品巅峰的实力，却是可以威胁到马拓的……
情势急转直下，马拓心慌意乱，一时不注意，被那剑修破了护体真气，进到身前。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马拓人头落地。
半个时辰前，这位一度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还在准备享受胜利，现如今，他就这样被不明不白的高手当场杀死，血洒城郊，连句遗言都没留下来。
如此剧烈的变化，让各方人马都陷入到了短暂的懵逼中。
只能说，世界很神奇。
然后，很自然地，这回轮到大将军的手下们士气崩塌了。幸好几个义子们还算有本事，他们立即抢回马拓的尸体，随后指挥众将士向西边撤退。
长辽王则立即率军追击——那位剑修则在杀了马拓后立即就收手，不再参与。
最终的结果嘛……
马拓身死，八个义子中死了四个，麾下一众精锐十去其六，余下的人则逃去了大乾北方，也就是大将军的老家。
长辽王则在世家子弟们的簇拥下进入了京城，估计再有两天，就要开始论功行赏了……
说到这里，卫通却是长叹一声，显然对这结果并不算满意。
他解释说：“前门驱虎，后门进狼……马拓固然嚣张跋扈，可长辽王难道就是易于之辈吗？身为藩王，竟然有上三品的门客，又率大军逼近京城，若是平时，光这两点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而且，这长辽王可也姓周啊！”
听到这里，李诚也就知道为什么卫通不因马拓伏诛而开心了。
众所周知，当朝那位皇帝是个傻子，朝野上下不满的人是很多的，连护龙司干活都比先帝在时要懈怠。
而原本的马拓毕竟只是边将出身的外来户，他不姓周，可长辽王就不一样了……理论上，后者还有向上一步的可能。
若那种事真的发生了，就难免会有连锁反应……
要知道，小皇帝的叔叔伯伯们可不只是长辽王啊。
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里，朝堂也不会平静下来。
太后皇后一定不会欢迎这位强势王爷，世家们很可能也因此再分成两派，哦，还有，别忘了，马拓的义子们还逃走了四个……
那些人在边疆还有拥趸，肯定会回来报仇的！
“唉，当今天下民生多艰，朝廷却又专注内斗。”卫通再度叹息，随后朝李诚行礼道：“阁下身负奇术，不知……”
“没兴趣，再见。”
我一只狐狸，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整个京城，他关心的也就那几个女人罢了，只要她们别出事，谁当皇帝，他才不在乎——嗯，最好劝萧家母女离开这将乱之地为妙。
鹿角已到手，任务已完成，该去料理些后事了。
李诚拱了拱手，不再答话，就此辞别了卫通，径直前往与白玉糖约好的酒楼。
刚靠近门边，就听里面叽叽喳喳……
“……我当时啊，不光拿走了那恶霸讹诈来的银子，还将他喜欢旁观老婆和别的男人偷情的事写出来，张贴在了村口呢！”
“好样的，这些欺男霸女的人，就该狠狠收拾一番！”
他伸头一看，见白玉糖和萧婉儿两女坐在桌边，吃着点心，聊的热火朝天！
呼，好像关系不错啊。
其实李诚不知，萧婉儿刚见到白玉糖时，内心中的警惕是拉满了的。
在少女眼中，李诚身边每一个漂亮异性都值得怀疑，何况白玉堂还和李诚一样是个妖怪。
但实际接触后，她发现，这犬妖性子直爽仗义，脑子挺机灵，却因为文化水平低显得有点憨……然而，她最不讨厌的就是这种类型。
更何况，白玉糖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节操的盗贼，惩恶扬善，劫富济贫，行事作风上都非常对萧婉儿的胃口。
一来二去，少女的警惕心降了下来，以至于有好姐妹喜加一的趋势……
“前辈！”
两女见到李诚回来，都欢喜地迎上来。
简单寒暄几句后，李诚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白玉糖只对浑河王身死一事感到高兴，萧婉儿的反应则颇似卫通，对事情的发展唏嘘不已。
她幽幽一叹道：“只怕月莹姐回京城后又要头疼了。”
李诚接过话头：“没办法，她是曹家人嘛……不过，我倒是也劝你离开京城。”
“其实你不说，我也想要走了。”
萧婉儿想走，一方面也是觉得京城不安稳了，另一方面，却是想寻求武道上的进步。
她之前以为自己还要很久才能突破八品的，现如今却眼看着要冲击中三品了，如此一来，拉胯的国子学就真的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了。
她打算和亲娘一起去往曹家的封地，然后在附近寻找名声好的宗门，带艺投师。
同时，白玉糖也说要离开京城。
犬妖少女倒不是觉得她短时间内能升级，而是认为京城对她而言还是有点太危险了。
“我要到高手少些的地方去，找志同道合的人传授技艺，到时候我们一起行动，一个晚上就能把半个县城搬空！”
似乎是和李诚合作后，体会到了教徒弟和有靠谱队友的妙处，犬妖少女挺着胸脯，对想象中的未来很是期待。
李诚心想：好家伙，你这是要开小偷公司啊！
综上，除了土著曹月莹外，两女一男都决定要逃离脚下这座超一线城市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
白玉糖和李诚分了赃，又将断枪等物还给萧婉儿后，便和二人郑重告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她道：“江湖路远，山高水长，萧姑娘，前辈，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等犬妖少女离开，李诚和萧婉儿见外面天色已晚，房间内又有张空床，对视一眼，刹那间心有灵犀……
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刚亮，李诚和少女一起起床。
短暂温存后，他们互道珍重，并约定好日后用木鸟保持联系。
随后，萧婉儿赶往城外去找萧雨媚。
而李诚则先去找了那伙还正苦哈哈抓逃犯的巡夜司兵丁，用法术制造幻想，让他们坚定地认为李有信被一路过的神秘女妖怪看上，然后掳走了。
虽然听上去很离奇，但有某妖女珠玉在前，李诚觉得也还算真实……反正他就是把这个假身份给暂时注销了。
办完了事，李诚抖擞精神，变作一只大雁，朝西南方飞过去。
是时候，拯救琉璃洞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狐一走~茶不凉~
城北混战后的第二天下午，曹月莹才得到消息，调头返回了京城。
当了解了局势后，她果然如萧婉儿所料的头疼起来。
长辽王周衍她是见过的，生得高大威猛、有鹰视狼顾之相，那真是老父亲放屁——爸（霸）气外露！
而且长辽王在清理完大将军马拓的余党后，更是上奏为手下与当日参战的世家子弟们请封赏，一夜之间搞出五百多个官爵来，以至于府库里用来给新官做冠饰的貂尾都不够了，只能用狗尾续……
得了赏赐的人自然是满口称赞，直将长辽王吹成了挽狂澜于既倒的大救星大功臣——嘿，你说巧不巧，当初马拓刚进京时也享有此誉。
但在曹月莹看来……这是一个藩王该干的事吗？封赏应该都出自于圣上本人才对。
再说了，一夜五百人……这、这也太滥了！
国家出了乱子却滥发封赏，那日后大家不就都盼着乱子了嘛？
然而，面对如此异常，睿智的陛下表示心态平稳……嗯，他大概率理解不了这些行为的性质。而本来应该和他站在一起的太后和皇后，也不想在长辽王声势正隆的时候触霉头。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跟着长辽王进京的那位神秘剑修，据说被国师亲自拜访了一次后，就独自出城，隐居在附近的山林里，不再露面了。
不过总的来说，曹月莹还是只能独自郁闷。
她现在有些迷茫。
作为一位有理想有才能的世家子弟，她刚得了官时，还是想要好好匡扶社稷，做一名治世之能臣的。
但努力了大半年下来……不能说成果斐然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白费力气。
陛下是个好人，却更是个傻子，属于人不坏却没用的典型。
朝野内外，将军藩王，又是一堆野心家。世家子中虽也有不少贤才，但更多的却沉迷享乐，不堪大用。
然而京城之外，天下百姓却已经苦不堪言……
唉，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曹月莹一时间确实是想不清了。
又过了几天。
这日上午，曹月莹和采荷出门，去给萧婉儿送行。
对于婉儿妹妹要走这件事，曹大小姐还是支持的，毕竟现在京城的局势太乱，她都未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何况是萧家的孤女寡母呢？
只是人走了后，她多少会有点寂寞就是了。
中途，马车路过了浑河王府的废墟。
若是平时，一位王爷老家被弄塌，人又在城外被杀，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放在这些天里，朝野上下就没多少人关心了。
反正长辽王只是在几次宴会上口头说要查出凶手，实质上也没怎么给曹月莹这个副指挥使压力。
倒是护龙司的人偷偷摸摸来这里探查过什么，但曹月莹对此就不太了解了。
于是乎，曹月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废墟，便将其抛到脑后。
来到萧家门前。
萧雨媚已经找好了马车和护卫，在街边排成一条长蛇。
曹月莹上前，很尊敬地向这位善于经营的美妇问好，接着在车队后面找到了正整理个人行李的萧婉儿。
她好奇地看着对方背上一杆没枪头的红缨枪，忍不住问：“婉儿妹妹，你是要改练棍法了吗？”
“啊，不不。”萧婉儿见是曹月莹，笑着回答：“我只是想适应下如何用没头的长枪而已。”
“……为什么想适应这个呢？”
“嘿嘿，也没什么，算是突发奇想吧……”
这里萧婉儿没说实话。
按理说，如果一位枪兵总被断枪头，那他应该苦练如何不被断才对。
但萧婉儿这些天里，翻看了先祖铁枪中藏着的那本《万世太平功》——书毕竟只是下半卷，里面很多东西需要上卷配合才能学，不过萧婉儿却也找到了一些她能看懂的辅助性招数，获得了不少灵感。
在此条件下，她才有把握能练出点名堂。
只是这些事，却没必要和好姐姐说了，否则指不定暴露出什么来……
接下来，曹月莹主仆俩便陪着萧家的车队，缓缓走向城门。
期间，街道两侧的酒肆茶楼里，不时传出说书人的大嗓门来：
“那吕布大喊一声义父，孩儿……”
“话说关羽……”
他们讲的都是三国演义——虽然李诚已经被认定失踪了，但曹月莹还是出版了那没结局的半本书。
当然，猜到了真相的曹大小姐，对某人那所谓的被妖怪掳走的借口，是半点不信的，反而因此更坚定了原本的猜想。
不过触景生情，曹月莹还是不由自主回忆起了那张帅气的面庞，随后她又看向萧婉儿，心中暗想：
婉儿妹妹真可怜，被那只臭狐狸欺骗了感情。
等本小姐日后捉住了他，这笔账也要跟他算算！
但此刻，她还是出言安慰道：“李先生虽然被妖怪抓走了，但多半还活着，婉儿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嗯，全赖姐姐了。”
萧婉儿知道一切的真相，只能用尽演技，装出担心与哀伤。
少女心里暗想：
月莹姐真可怜，被那只臭狐狸欺骗了感情。
等本姑娘日后再遇见他，得要他偷偷给点补偿才是！
两人又行了几百米，萧婉儿忽在街后小巷里、看见了升起的煤烟，诚挚地感叹一声：
“这些天来，京城内都在盛赞长辽王救人无数，可要我说，李有信发明了蜂窝煤，才是真正活人无数呢。”
“李先生此举，确实是大功德！”
谈到最近卖疯了的蜂窝煤，曹月莹万分赞同，心中对李诚又多了一丝好奇与敬佩。
虽然是只臭狐狸，但真比满朝公卿都更为国为民呢……
城门口近在眼前。
“月莹姐，便送到这里吧。”
“好，那你们一路小心！”
“月莹留在京城，也要务必当心……”
好一阵关怀与叮嘱后，这对交心的姐妹终于分别。
然而下一秒，当她们各自望天时，脑海中却都闪过了辣个男“人”的身影。
“阿嚏！”
万里外，李诚揉了揉鼻子，抬头远望。
十万大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天边。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狐汉三又双叒回来啦！
远山之上，黑云滚滚，妖气弥漫。
李诚深吸一口气……
嗯，香甜~
但等他又飞了一会儿，快接近琉璃洞的时候，就忍不住连连咳嗽了。
“怎么一股鸟屎味？”
他隐匿手段全开，贴近地面，悄悄靠近过去一看。
果然。
琉璃洞主山表面流光溢彩，却是护山大阵全开，而在阵外，左一堆右一堆，驻扎了大群鬼哭岭的乌鸦妖，将主山团团包围。
见此情景，李诚肯定不能打个招呼就顺顺当当进入洞内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
在学了《空空要术》上的诀窍，又经历了京城内的一系列锻炼后，李诚早已今非昔比。
在他看来，乌鸦们摆下的这个铁桶阵嘛……
好像不小心坐在了仙人掌上的汤姆猫的屁股一样，简直漏洞百出。又好像拜登的菊花，看着挺严实，其实和没有也差不多。
他直接落到地面，变作一只苍蝇，嗡嗡地就飞进了乌鸦们的营地里。
根本没妖发现他！
他索性四处游荡，偷听乌鸦们闲聊。
“大王叫我来巡营哟，伊尔伊尔哟……”
“到地儿了别唱了，我耳朵都要流产了。”
恰巧，在营地外围，有一伙乌鸦妖刚刚降落，瞧着像是巡逻归来的模样，凑在一起歇息闲聊：
“老姐，这帮狐狸们成天不冒头，咱们得在这儿守到猴年马月啊！”
“急啥，她们不出来正好，等到大王突破到上三品后，直接一网打尽，到时候兄弟姐妹们，一妖能分一只狐狸呢！啧啧，公狐狸的滋味可真不错啊。”
“真的？太好了！嘎嘎嘎~”
“嘎嘎嘎~”
嘎你个大头鬼哦！
李诚搓了搓苍蝇手，在树丛里变出来上百只蚊子，飞向那几只乌鸦妖的全身各处。
“啊！哪来这么多蚊子！”
“可恶！叮到我脚底板了！”
听着乌鸦们跳脚，李诚满意一笑，继续深入营地。
他避开散发出六品气息的地方，逛了片刻，见到了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好些……
鳄鱼？
等等，那不是大黑根吗？
他连忙飞到了笼子上方，查看其表面的符箓与封印，偷偷动手脚破坏掉后，才落下去，低声喊话：
“喂！喂！大黑根兄弟！”
大黑根此时正眯眼半躺着，忽听耳边有异响，迷迷瞪瞪直起身，左右看了半圈，却没发现异常。
他困惑地挠挠头：“俺怎么觉得，听见我那狐狸老弟的声音了？是了，俺被关太久，生出幻觉！”
“不是幻觉！大黑根！就是我在跟你说话呢！”
“啊！”
大黑根抬起头，终于注意到了笼子顶部那只正搓手的苍蝇，泪流满面道：“老弟，真是你啊！想不到你竟然也被抓住了……”
“瞎想什么呢！”
李诚无语，低声提醒：“我要是被抓进来的，怎么可能还变苍蝇！”
“啊，也对嘿！”
“我是来救你的。你小声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被抓到这儿了……”
“那可说来话长了。”
原来，在李诚走后，果如狐狸奶奶所言，羽飞瀑觉得琉璃洞的威胁不算大，就没着急赶尽杀绝，反而先朝乌龙涧动手了。
乌龙涧的老鳄鱼并不弱小，但实力和手腕却都比羽飞瀑差了一筹，一时不察被算计了，不幸落败。
一个扎根十万大山外围快千年的妖怪势力就此烟消云散。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精神，琉璃洞当时还帮了乌龙涧一手，可因为狐狸奶奶中毒日深，无力挽回大局，倒让羽飞瀑瞧出了虚实，反手就派手下将琉璃洞围了起来。
不过琉璃洞的行动也不是毫无收获，不少如大黑根这样本属于乌龙涧的鳄鱼趁机投靠过来，大大充实了琉璃洞近战的力量。
然而，面对有妖王坐镇的鬼哭岭，这点实力并不能让琉璃洞反败为胜，只能龟缩主山，用护山大阵拖时间。
当然，狐狸们也没完全缩着，时不时还是会派妖下山探听情报，大黑根便是昨天下山干这活儿的，结果不小心被捉住了。
“局势不利啊，但至少比一打二好多了。”
李诚啧啧感叹，又问：“那羽飞瀑是每天都待在营地里吗？”
“没有，他确定你们奶奶实力大损、动不了手后，便只留了一个五品的副统领在这……”
“那就好办了。”
李诚嘴角微翘：“你等着，我马上救你出来……”
这时，有乌鸦察觉了大黑根的异样，扑扇着翅膀飞过来呵斥：“死鳄鱼，自言自语什么呢？老实点！”
便在此刻，李诚破坏了锁头，随后流萤飞剑直甩出来，干净利落地割断了那乌鸦的喉咙。
“兄弟们！快跟我往山上跑！”
大黑根抓住机会，喊醒笼子里其他几只鳄鱼，一起朝营地外面跑去。
李诚则跟在他们身后，在左右互搏术的辅助下，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释放变化术！
当乌鸦妖们反应过来，想要追赶时，却见身边突然多了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乌鸦，并且还作势要攻击自己！
如此了得的变化术，让他们以为是琉璃洞大部队攻下山了！
“狐狸们袭营了！”
“你们两个谁是真的？”
“哎呦！我是真的，别打我啊！”
刹那间，整个大营陷入混乱。
不过也有乌鸦妖掏出来某样镜子法宝，往假的自己身上一照，便让其浑身冒烟——毕竟乌鸦们是来围困琉璃洞的，怎么可能不防备狐狸的变化与魅术呢？
但李诚可不是一般狐狸。
他有中三品的实力打底，地煞七十二变又精妙非常，那镜子作为廉价的照妖法宝，虽然能造成伤害，却也就比挠痒痒强一点，要好半天才能破掉李诚的法术。
于是乎，混乱愈演愈烈，只有七八只乌鸦腾出手来，想要阻拦鳄鱼们，但刚一冒头，就被李诚用剑气迅速消灭掉了。
如此表现，让大黑根等鳄鱼暗自心惊，他们知道李诚是中三品，却不曾想其如此厉害，竟然一个人就能把半个乌鸦营地搅得不得安宁。
自家咋就没个这般厉害的妖呢？
不少七八品的乌鸦们更是吓破了胆，哪怕解决了李诚变出的假自己，也不敢冲上来阻拦，只得原地假装小聋瞎。
约是两分钟后，五品六品的高阶乌鸦妖们才平息了混乱，要动手追击。
可这时，李诚和鳄鱼们已经来到了营地外围，准备起飞。
李诚还直接在身后来了个小范围的呼风唤雨。
乌鸦们本来飞得比寻常法宝要快，被大风大雨一吹打，没受什么伤害，速度却不由得慢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诚顺利逃走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琉璃洞的护山大阵前。
没等李诚掏出玉佩证明身份，阵内早有值守的狐狸们注意到了他，一边惊喜地招手，一边打开入口。
最兴高采烈的，便是蓝小玉。
等李诚一踏入阵内，小狐女就扑了上来，脑袋顶着李诚的胸口蹭来蹭去，娇笑道：
“李师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第一百六十章 奶奶我年轻的时候啊，可是很厉害的
李诚受到了狐狸们热烈的欢迎。
尽管普通狐狸其实不知道他出去是干嘛了，但在如今这危急的时刻，有狐能大闹敌营还救出了被俘的同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更何况，李诚还是琉璃洞数一没有二的帅狐。
于是他每向前多走一步，身边围拢的小狐狸就多一只。
蓝小玉那更不用说了，她精准把控住了李诚的痛点，直接变回原型，全程吊在李诚的胸口，毛茸茸的耳朵尖儿一步一摇，弄得李诚下巴痒痒的，却又不忍心赶她走。
……事实证明，就算是狐狸，也无法拒绝RUA其他狐狸。
其实，对于母狐狸们的搔首弄姿，李诚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在意。
但这次他发现有不少公狐狸都开始眼里冒星星了。
啊这……
风向不对，请停一停！
最终还是蓝如意蓝姐姐出面救下了他。
“都回去守岗位！凑热闹的事等获胜之后再做！”
将大部分小狐狸赶走后，蓝如意才笑盈盈对李诚道：“跟我来吧，奶奶等你很久了。”
李诚状若无意地揉了揉蓝小玉的耳朵道：“我稍后回来。”
蓝小玉点点头，也道：“那我去给你找房间住。乌龙涧的鳄鱼们来了后，主山变得可挤了……”
谢过小狐女的好意，李诚随蓝如意一路下到主山的最底层。
在一个全封闭的昏暗洞穴里，他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狐狸奶奶。
与分别时比，狐狸奶奶明显瘦了很多，干瘪瘪的，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很耗力气。
“奶奶。”
李诚连忙走上前去，拿出鹿角放在一旁，拱手道：“幸不辱命！”
在鹿角的彩光照耀下，狐狸奶奶好像恢复了少许力气，抬了抬眼，慈祥地笑道：“费了很大功夫吧？辛苦了……”
“嘿嘿，其实还好。”
这是实话，回想起萧婉儿的面庞，以及身前那两轮晃人眼睛的明月，李诚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蓝如意走进来，将鹿角拿走，调配解药。
狐狸奶奶感叹：“多亏了你，我们终于能反攻了，族人们都忍耐好久了……”
“反攻？”
李诚眉头微皱道：“我在山下听那些乌鸦们说，羽飞瀑已经在准备冲击上三品了。奶奶你服下解药，也只是大病初愈而已，有把握获胜吗？”
“正因为那乌鸦想突破了，才需要立即阻止他，这一仗，拖不得。”
狐狸奶奶摇了摇头，浑浊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彩。
“奶奶我年轻时可是很厉害的，可不要小看老身啊……”
第二天。
琉璃洞外，鬼哭岭的营寨中。
李诚虽然好生闹了一番，但鬼哭岭的损失其实算不上大。
不过五品的副统领还是被羽飞瀑叫去痛骂了一顿。
“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明白，大王！”
望着得力手下离开的背影，羽飞瀑若有所思。
他对李诚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知道那是只天赋高，法术精妙的小辈狐妖。
但对于李诚的归来，他只是感叹这小狐狸倒还有情有义，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蓝雅（狐狸奶奶）中的毒，乃是他花了大价钱在玄煞教那里换来的！
琉璃洞可能有狐狸解得了那种毒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非玄煞教的人卖了他……那更不可能了，没听说魔教中人和琉璃洞有啥交情。
而只要蓝雅这个四品巅峰恢复不了实力，别说回来一个李诚，就算是回来十个李诚又能怎样？注定是要陪葬而已。
想到这里，羽飞瀑放心地坐回王位上，服下一枚丹药，闭眼继续修炼。
眼下的关键，还是要突破。
只有他成功突破，以上三品妖王的身份，才真正有资格统治十万大山的北部！
否则，就算打赢了琉璃洞，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大山深处的其他妖王摘桃子。
好些个时辰过去。
忽有传令的小妖进来，打断了羽飞瀑的修炼。
“哦？狐狸们开始突围了？打算逃跑了吗？”
羽飞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他觉得，狐狸们早就该逃跑了，蓝雅犹犹豫豫到现在，简直就是愚蠢。
“追，不过不要全杀了，能抓的尽量抓，之后我们统治这里，还需要狐狸们的天赋呢。”
羽飞瀑如此下令，随后穿好盔甲，拿上武器，也跟着徒子徒孙们来到了主山外面。
此时，太阳已落山大半。
从天上望下来，可以见到护山大阵打开后，十条长龙朝不同方向进发，半空中有修为较高的狐妖们组成各类阵型以作掩护。
“分头逃跑？也对，要不然根本跑不掉。”
羽飞瀑眼睛一眯，妖力涌动，便看出十支队伍里有三支是单纯的障眼法而已。
呵，狐狸。
一声令下，大营中的中三品乌鸦齐齐出动，和掩护的狐狸与鳄鱼们战作一团。
说实话，在中层战力上，接收了乌龙涧余党的琉璃洞并没比鬼哭岭弱太多，两边打得不可开交。
羽飞瀑见状，只稍稍出了两招，稳住己方的优势后便不再出手了。
他想等蓝雅先出手。
虽然自觉稳操胜券，但他也害怕蓝雅在临死前搞出点幺蛾子，拉他做垫背。
反正优势在我，羽飞瀑不着急。
果然，很快啊，就见有佝偻着背的老狐狸从队伍中腾跃而起，挥舞扇子，将一只六品乌鸦打得抱头鼠窜。
“哈哈，也就能欺负欺负小辈了。”
羽飞瀑见状哈哈大笑，立即抽出兵刃，飞身而下，大吼一声：
“蓝雅，拿命来！”
妖气翻腾中，数百根法术凝聚的羽毛如雨点般落下，封住了狐狸奶奶前后左右所有能闪避的方向。
面对此招，狐狸奶奶不得不祭出法宝防御。
然后嘛……
羽飞瀑却不趁机靠近，就这样在其身边盘旋，不时持兵器虚晃一招，结果却还是用远程法术骚扰。
这便是他的计划。
他要逼迫蓝雅不断消耗所剩不多的妖力，直到无力压制体内剧毒，然后他就可以在最安全的时刻出手，轻松将对方拿下。
事情也果如他所料的那样发展。
坚持了片刻后，狐狸奶奶明显气喘吁吁起来。
“哈哈，蓝雅，你就只剩下这种程度了吗？”
时机成熟，羽飞瀑双翼一展，打算快速解决战斗。
就在此刻，刚刚一直被动挨打的狐狸奶奶却神秘一笑，忽然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数百米外，还变成了年轻公狐狸的模样。
羽飞瀑当场就愣住了。
这不是那只姓李的狐狸吗？
那家伙的变化术……竟然能骗过自己？
而且他明明才六品，虽然刚刚自己也没出全力，但这狐狸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羽飞瀑反应过来，想要下杀手，但下一秒，他就感到身后有妖力袭来。
是偷袭！
他连忙转身防御，余光望去，却见偷袭者……
是位在琉璃洞里也难得一见的美丽狐女。
一袭华美长裙包裹全身，从颈到腿的柔滑曲线好似精致瓷器，裸露的肌肤玉润光泽，与那盘成蝴蝶发髻的乌黑秀发相得益彰，一双媚眼水波荡漾，让人瞥见了就不禁身子发酥。
“……你是谁？”
面对羽飞瀑的提问，美狐女轻声开口：
“怎么，不认得奶奶我了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越阶杀敌可是主角的必修课
蓝雅？
意识到眼前狐女是谁后，羽飞瀑不由得精神恍惚。
的确，四品巅峰的妖怪，还是只狐狸，自然可以保持年轻貌美……但蓝雅已经刻意维持老态很多年了，如今乍一变，真的很让妖不适应。
其实不只是他，下面琉璃洞的许多狐狸们一时间都很不适应。
她们都忘记了，狐狸奶奶也曾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真不知道杜真人见到这幅场景会是怎样的心情。
似乎猜到了老对手心中所想，蓝雅幽幽一叹：“旧怨太多，道心难安，不显老些以示决意，我琉璃洞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烂了……”
“不过今日决死，正该拿出全盛状态，砍下你这乌鸦的鸟头！”
说完，她身后变出六条蓬松尾巴，上面燃起赤黄绿紫四色妖火，其光芒流转间，隐隐有媚音高歌。
“哼！”
见其这幅模样，羽飞瀑也知道，这狐狸“奶奶”还真就把毒给解了。
什么玄煞教的独门秘药啊，RNM退钱！
不过，也罢。
既然算计失败，那就堂堂正正来打一架！
鸟食虫，蛇捉鸟，弱肉强食，生死相搏，自古以来，十万大山便是如此！
羽飞瀑深吸一口气，妖力蒸腾，扭曲了身边光影，化作一团黑烟，迎战蓝雅。
“来吧！”
琉璃洞外的天上，两个妖王就此展开了生死斗，直打得风云倒转，天地变色——身为妖修，别的不说，打起架来光污染管够，却比马拓那正三品的武修要精彩多了。
下面，小妖们也正捉对厮杀。
下三品对下三品，中三品对中三品。
很不幸的是，琉璃洞之前只有一位五品香主，却在救援乌龙涧的过程中被杀了，此时面对五品的乌鸦副统领，只能抽两个六品联手对敌。
其中一位是李诚，另一位是蓝如意。
刚开始，副统领以为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就能拿下俩狐狸的——毕竟高了一个品阶，他又自忖经验丰富，远胜刚突破没一年的李诚，不免多了些自信。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面对副统领的轮番攻击，李诚取出柄从琉璃洞仓库里找到的长剑，原地施展混元剑法，再搭配那超过普通狐狸不知多少的力气，竟然半步不退全挡了下来！
若如此倒也罢了，偏偏李诚还用左右互搏之术，操控流萤飞剑从四面八方搞偷袭，一旦副统领稍微溜号，必然被削去几根羽毛！
而每当副统领被弄得灰头土脸，打算施展大招，将李诚带走时，原本躲在李诚身后的蓝如意就趁机窜出来，配合流萤剑，加大攻击力度，打断他的“读条”。
如此下来，副统领竟找不到速胜的机会。
但五品毕竟是五品，而且副统领还专修过提速的秘法，那一双乌黑羽翼好似两件高阶的飞行法宝，让他得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大的加速度，以至于李诚的飞剑都只能勉强跟上。
至于蓝如意，那更别提了，除非副统领慢下来聚气，否则根本没机会出手。
总之，虽然副统领暂时拿李蓝组合没什么办法，反过来却也是一样的。。
按道理，这对狐狸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可李诚不满意。
在见过了柳诗诗那样的顶尖五品后，他潜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位副统领还差得远，并不是不可战胜。
“蓝姐姐，咱们反攻一次吧！”
听见李诚的传音，蓝如意惊讶于他的大胆，谨慎道：“这死乌鸦快得惊人，数次躲开你的法宝，你要反攻，又有什么把握呢？”
“只要稍骗他一骗就好了……”
噗！
当副统领又一次避开李诚的飞剑时，四周忽然被浓雾所笼罩。
“雕虫小技。”
他冷哼一声，翅膀一扇就唤来狂风，吹散雾气。
随后他发现，面前只剩下了蓝如意。
“那只公狐狸呢？”
副统领当然不相信李诚逃跑了，只觉得李诚是藏起来，准备偷袭他。
于是他瞪大眼睛，四处寻找，又放出一面小圆盾挡在身前，加强防御。
对于蓝如意……
在他看来，这位蓝香主只是个打酱油的辅助，稍微防一防就行。
而蓝如意果如他所料，只是掏出一沓柳叶镖，附着妖火，扔向副统领——就这种攻击，副统领原地不动都不怕。
他想，这母狐狸一定是在吸引他的注意，给那公狐狸打掩护！
不过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就是蓝如意在投飞镖时，眼神迷离，红着脸，故意用手摩挲飞镖表面……
看着好奇怪哦！
没等他想明白，一枚刚被他躲过的飞镖忽然在半空膨胀，变成了李诚！
变成飞镖来偷袭？！
副统领先是一惊，随后迅速反应，一边劈砍数刀防止李诚接近，一边朝反方向飞去，拉开距离。
然而李诚却微微一笑，噗地一声原地消失。
却是刚刚蓝如意抛飞的飞镖中，有不少被他贴上了替身术的符箓！
见副统领有意逃跑，他直接发动替身术，移动到了对方面前——你速度再快，能有瞬移快吗？
虽然是仙侠世界，但惯性还是会起作用的。
副统领刚把速度加起来，此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换方向，见李诚刹那间拦在眼前，只得释放大量妖气覆盖身体，试图硬抗一波攻击。
如果是普通的六品狐狸，这样做是没问题的，最多受轻伤。
但还是那句话，柳诗诗不是……
啊呸，李诚不是普通狐狸！
他当场取出柳诗诗给的玉簪，将里面最后一道五品剑气释放出来。
场面恰似当初宁素子剑斩鳌山王！
白光一闪，副统领身上的一切防御手段都好像纸做的似的，刹那间便烟消云散了，他的身体也随之一分为二，屁股直落到地面，挂在了一棵树上。
在蓝如意的协助下，李诚第一次完成了跨级斩杀的壮举！
不过他并没有功夫庆祝。
战斗尚未结束。
此时玉簪内已经没有柳诗诗的剑招了，但李诚还是故意高举着它，飞向狐狸奶奶与羽飞瀑交战的天空。
羽飞瀑是有留心下方局势的，也清楚地看见李诚斩杀了自己的副手。
他心中惊惧，不仅仅是怕徒子徒孙们被打败，更怕李诚手中的那只玉簪——他可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第二道剑气。
都是见过鳌山王之死的妖怪，对白莲宗有PTSD。
而这么一怕……
就被蓝雅抓住了机会！
下一秒，蓝雅扇子连扇七八次，在空气中凝出一个威风凛凛、手持锁链和巨斧的红甲神人！
那神人怒喝一声，当头就是招力劈华山，在羽毛与鲜血的飞溅中，砍断了羽飞瀑的一边翅膀！
“啊……”
“好，好！哈哈！是我输了！”
“但你也别想活着！”
羽飞瀑只靠一边翅膀，踉跄着飞出不远，自知今日再无幸理后，竟咬着牙，扣下了自己一枚眼珠，碾成粉末为燃料，唤出某种阴绿色的火焰，再度朝蓝雅冲过来！
他想靠邪术，和蓝雅同归于尽！
可惜，李诚此时飞到了近边。
见狐狸奶奶已将羽飞瀑揍的只剩一滴血后，他在原地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天空中出现了几十个狐狸奶奶，微笑着望向羽飞瀑。
想同归于尽？
好啊，抽卡吧，几十分之一的概率出货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显然，这道选择题，羽飞瀑不会做——他一只黑乌鸦，怎么看都是当酋长的命。
最终，那不知名的邪术白白浪费在了一个假狐狸上，而他本人，也被反应过来的蓝雅一击断头。
这位在十万大山北侧称雄了上百年的妖王，就此埋葬在了这片血腥味弥漫的土地里，为下一代妖怪们的诞生提供了养料，恰如他的祖祖辈辈一样。
地面上，当羽飞瀑坠落的那一刻，群妖展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
乌鸦们士气立即崩溃，开始了混乱的大逃亡。
狐狸和鳄鱼们则瞬间狂喜，甚至有不少流出了眼泪——但因为没受过军事训练，外加自身也损失很大，她们没怎么追击乌鸦。
不过无所谓了，没了五品四品，剩余的乌鸦们，在十万大山这么竞争激烈的地方，根本掀不起风浪。
“孩儿们！”蓝雅朗声道：“先救援受伤的兄弟姐妹，然后咱们……一起回家！”
“呜呼！”
“我们赢啦！”
伴随着不停歇的欢呼，狐狸们清理好战场，返回琉璃洞主山。
安顿伤员，又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妖怪们便都忙碌起来，举办了一场超大的宴席！
长桌摆满了好几片空地，储备的食材全都被拿了出来，牛羊猪、鸡鸭鹅样样俱全，配合十万大山特产的各类菌菇一起，又烤又炖，滋滋冒油，浓香味直接顺风飘出十里开外。
狐狸、鳄鱼，还有先前躲藏在山内的普通人类，全都没有隔阂的坐到一起，欢天喜地又吃又喝，庆祝劫后余生。
对于这场宴席，李诚一开始是想正常参加的。
结果他刚一露面，便被狐狸们热情地团团围住。
哪怕她们不做任何过分的事，就，光在那里深情款款的盯着自己吃饭，时不时再发出一声：“啊他看我了他心里有我太激动了我要晕过去了！”这样的尖叫……
就也挺膈应人的。
唉，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想了想，李诚干脆变换了一番面貌，装成一只人形外表才十岁的小公狐。
这回总可以安心吃饭了吧？
事实证明，他想对了，但没完全对。
普通狐狸没认出他来，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走路的步态还是毛发的气味，反正蓝小玉和蓝如意等熟悉的母狐狸还是发现了他。
于是乎，被一群母狐狸围观，就变成了被两只母狐狸包夹。
蓝小玉还好说，小狐女比较羞涩，只是贴着李诚坐，就红着脸嘿嘿直笑了，颇有独孤芷一开始时的憨样。
蓝如意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
感受着后脑勺陷入到一片柔软中，李诚撇撇嘴，伸出小爪子，想要把这为老不尊的香主给推开。
虽然他一贯不喜欢拒绝女人，但这样多少有点过界了。
哪知蓝如意对着他耳朵悄声说：“师弟，你也不想被别的母狐狸发现吧？你要是赶我走，我就跟那些倾慕你的母狐狸大喊：李诚在这里！”
“……”
“嘻嘻，我知道，弟弟你心有所属，所以……姐姐只想要这一刻~
难道这也不可以吗（抽泣声）？”
蓝如意眨了眨大眼睛，眼角挤出一点晶莹来。
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你跟谁装呢？
罢了。
爷心软，看在你那里大的份上，原谅你一次。
就这一次！
砰砰！
“好漂亮！”
恰在此时，有狐狸飞上天，用法术模拟出烟花的效果来，那五颜六色的流火，点亮了琉璃洞的夜空。
李诚欣赏着美景，饮下一杯酒，又啃掉半只鸡腿，浑身的骨头都放松下来，陷在了这片温柔乡之间。
随他去吧，该开心的时候，乐乐呵呵就好。
等会……
大黑根在干什么？
那些鳄鱼们怎么把草插到屁股后头去了……啊！
不要在这种场合跳你们改编过的怪舞啊！什么本草肛目健身操！
“向至圣大舞王李诚老弟致敬！”
不要提我的名字！
咳咳。
总之，大家伙热热闹闹，一直到了深夜。
酒意上涌，李诚直接就睡在了案桌上。
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糊糊，在蓝小玉的搀扶下，返回了位于主山外面，已经三个月没来过的洞府。
嗯，门口被鬼哭岭的乌鸦们糟蹋过，整得跟瑙鲁似的，但里面倒还正常。
李诚好好收拾了一番后，躺回了床上。
果然，还是这里有家的感觉。
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个充当窗户的洞口。
一只木鸟乘着温暖的阳光，从那里飞进来，乖巧的落在了桌面上。
却是朱重秀来了信。
“嗯~”
李诚抻了个懒腰，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来。
他走到石桌旁，从鸟肚子里取出信纸，铺开纸墨，开始写回信。
[我现在过得很好，并且经历了很多惊险又有趣的事，待我一一讲给你听……]
妖国春秋，京华烟云，皆付笔谈中。
如此，便是六个月过去。
这六月中，狐狸奶奶蓝雅破而后立，实力更上一层楼，真正意义上距离升到三品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琉璃洞也顺势接收了鬼哭岭与乌龙涧的地盘，成为十万大山北侧当之无愧的统治者。
而毕竟是狐狸嘛，劫后余生后，难免就迎来了……
发情期。
这六月里，怀孕母狐狸的数量大大增加了。
与此同时，美男村娇娘村等村落的规模也扩了一大半，并且分类更加细化，快赶上前世某些网站的tag数了。
总的来说，就挺欣欣向荣的吧……
李诚在这期间，则好好的闭了一次关。
其实，修仙者本来就应该经常闭关，只是之前诸事繁杂，李诚没抽出空来罢了。
在这次闭关中，他重新整理了穿越以来所学会的一切，又将《天狐玉册》上一些之前没来得及学的小法术统统学了，大大丰富了自己的技能术。
没错，他现在也会不用符箓随手放火球啦！
不过具体境界上，李诚倒没提升太多。
天赋不好依旧是个问题，如果单靠修炼，他怕是再过十年也到不了五品——当然，大多数人也是一样的，比如蓝如意就在六品上卡了二十年了。
但李诚身边都是陈友曦、柳诗诗这样的人物，之前就萧婉儿还弱点，但根据信件中的内容来看，现在也突破到六品了……
所以他又稍稍感到了一丝压力。
再考虑到，他那个奇怪道基，貌似光靠闭关苦修也不会有什么进步……
想来想去，李诚决定再外出游历一次。
目标就定在万象宫好了，杜真人也是他所认识的高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也许能再获得些指点也说不定。
从十万大山出发，一路飞飞走走过去吧。
李诚将打算告诉给身边人，随后又被狐狸奶奶蓝雅召见了。
……虽然还是习惯性叫奶奶，但其实自从与羽飞瀑一战之后，她似乎堪破了什么心障，从此以后，常以年轻时的面貌来示人。
害，老一辈的事，李诚也懒得多管。
这次蓝雅叫李诚来到面前，微微一笑，轻声道：
“老身有个礼物要送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貂蝉：一定要有一个黄蓉
蓝雅递来一个小盒子。
“多谢奶奶。”
李诚接过，打开，见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木雕楼阁模型，有三层，窗格瓦片都清清楚楚，很是精致。
“这是……？”
“它叫流云阁，我亲手制作的法宝。”
蓝雅微笑着拿起木雕，走到屋外，随手一抛。
却见它在半空中飘浮旋转，越变越大，终成了真实房屋的大小——粗看过去，三层加一起，至少能有两百平米。
“此宝可载人飞行，速度比蹬霞云还快些。内有书房、卧室、仓库、丹房和练功室。地板与墙内布置了防御法阵。你在荒野中找不到安稳住处时，便可进去歇息。”
末了，她又补充道：“不过它消耗的灵石也很多，老身在里面预先放了些，日后再缺，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好家伙，这是别墅款的房车啊！
李诚现在非常激动，毕竟前世，房车可就是他第三想开的车——顺便一提，第二是挖掘机，第一是坦克。
他感激地收下这个礼物，随后就坐着它在琉璃洞外转了一圈。
打开窗户，在湿润的风中凭栏远眺，看十万大山的风景在脚下滚滚而过，当真是一件快事。
得了这个礼物后，李诚的远行就更方便了。
当日晚上，他就收拾好行李，来到主山脚下。
大黑根，蓝如意和蓝小玉都来为他送行。
“兄弟！一路顺风！”
大黑根的送别方式最简单，一个坚硬的拥抱就完事。
对了，说来可能有人不信，大黑根近些天貌似和一只小狐女看对眼了，对方也因为曾被他救过而心生倾慕，算是两情相悦。
……嗯，考虑到前世没妖怪，都有人类会猥亵巨蜥，这个世界有狐狸爱上鳄鱼，貌似也不奇怪。
蓝如意也是一个拥抱，只不过在拥抱过程中她还想上下其手（仅字面意思），被李诚坚定拒绝了。
有一没有二，十岁的公狐狸说到做到！
轮到蓝小玉的时候，小狐女不出意料的很是不舍。
“师兄，你这次离开，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李诚揉了揉蓝小玉的耳朵道：“最多一年吧，很快的。”
说完，他将储物袋里的符箓一股脑拿出来，都送给了蓝小玉——其中大部分还是他在进举父城之前买的，只有七品的水准，对他如今已经没什么帮助了。
但对蓝小玉来说，却能快速提高她的实战能力。
他可不希望回来时，再看见小狐女被人抓进笼子里。
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李诚放出流云阁来，一溜烟就消失在天边。
地面上，蓝小玉看着手里的符箓。
说珍贵吧，还都挺珍贵的，至少肯定是贵的……就是不太符合她的期待。
这时，蓝如意环抱住小狐女，将对方的脑袋瓜埋进自己宽广的胸怀间，嬉笑道：“你呀，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哦，他完全把你当妹妹看了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放我出去，要憋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诚白天赶路，晚上就将流云阁往野地里一放，体验有双人大床的高端露营生活。
路过人类村镇时，他便会落地买些吃食，偶尔看见有小孩迷路、山贼劫道、恶霸夜踹寡妇门、里正夜踹寡妇门、屠户夜踹寡妇门等行为，他也会见义勇为一番。
因为走走停停，大约过了五天，他才堪堪飞到大乾边境。
此处乃是西肃省的西北边陲，干燥多风，常有滚滚扬尘，以至于李诚低飞时都不太敢开窗。
他眯眼远望，在视野尽头见到了一个村镇，连忙落地，找到其中的客栈，打算买些补给品。
客栈很小，生意却很好，门口栓了快十匹马，还能见到几只骆驼。
李诚一掀帘子，迎面扑来了浓郁的羊肉味。
“嘿，客官里面请！”
跟着小二，他坐到角落，随后问：“你们这里很擅长做羊肉？”
“那您可问对了，我们店的烤羊腿，方圆百里都是一绝……”
闻了闻后厨的香气，李诚觉得这小二没说谎。
他思考片刻，觉得接下来的路途中未必再能遇见这种手艺的店家，自己又恰巧刚学会保鲜的法术，便一拍桌子，豪爽道：
“行，给我来上十只。”
“咦？”
店小二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李诚坚定的神情后，才知道这是真遇上大户了！
就占一张桌子，却吃掉一个商队的肉，咱就喜欢这样的客人！
“好嘞您稍等！要不要再点些别的……”
“酒、面饼，都挑最好的给我来一份，我要先尝尝……对了，你们这有报纸吗？”
“有倒是有，不过是上个月的，嘿嘿，您也知道，我们这不太便利。”
“也行，给我拿来吧。”
很快，店小二便恭敬地为李诚端上来几碟赠送的小菜，一壶酒，以及一份名为塞外商报的报纸。
这又是份地方上的报纸，第一页的主版面都用来报道附近哪些商路被马匪们侵扰了——貌似因为最近有很多精锐边军被朝廷调走，马匪们的活动越来越嚣张了。
翻开第二页，是部连载的小说，看内容嘛……
好家伙，貂蝉的床戏！
竟然是三国演义的同人！还是带色的！
啊这……
心情复杂。
李诚撇撇嘴，又看向第三页，这里面写了些东边的新闻。
却是过去六月中，马拓的义子们联合了草原上的一支部族，起兵造反，一路攻破了多座城池，才终于被朝廷军队拦了下来。
然而朝廷一时间却也抽不出手反攻，因为原本需要马拓义子去对付的南方反军此刻又喘过气来，攻城略地，需要再派人去镇压。
十根手指要按住十一只虱子，这就很难了……也许第一页中所说的那些边军被调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一页，一如既往的是天地人三榜，不过相比起上次观看时，李诚发现，人榜中，一位本来排名靠前的星斗阁的五品天才却消失了。
他细细查看，终于在底下的一首哀悼诗词中找到了原因。
竟是被玄煞教圣女给击杀了！
也就是说，陈友曦也闭关结束，晋升到五品了吗？
合上报纸，李诚感到肩上的压力又大了一丝丝。
可恶，要是胜不过这个妖女的话，下次见面还是会被玩弄吧！
话说回来，她又怎么和星斗阁交上手了……
“小二，给我来上五十根羊肉串！”
帘子忽然又被掀开，三个身背兵刃的斗笠汉子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剑只配强者拥有！
大乾边陲，民风彪悍而贼寇又多，因此带兵刃的江湖客们也很常见，李诚只抬了抬眼，便没再关注来人。
几分钟后。
又进来一伙风尘仆仆的汉子。
接着是第三拨，第四拨……
等到十根烤羊腿都摆到了李诚的桌面上时，小客栈基本被坐满了。
这些江湖人互相间貌似认识，一边吃酒还一边吹胡子瞪眼，时不时嚷嚷道：
“王大刀，你一个使刀的，怎么也来掺和选剑大会，害不害臊啊！”
“好啊你个姓李的，敢来管老子的事？NMSL！”
李诚翻了个白眼。
你们啊，骂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光道姓不指名啊，我也姓李我很受伤啊！
话说，这选剑大会是指什么……
他正想问明白时，客栈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却是身穿劲装，背负长剑的一男一女，男的约有二十来岁，颇为英俊，女的十六七岁，娇小玲珑，笑起来很可爱。
李诚神念一探，见两人都是八品实力，应该是同门的师兄妹。
此时客栈内已经没有全空的桌子了，那少女左看右看，只找到两处空位能拼桌，一处同桌的是个光头粗汉，另一处便是李诚那桌了……
她眨了眨眼，一秒都没耽搁，果断朝李诚走来，略带羞涩地笑道：“小哥，你身边有人吗？”
说完了，她才忽然注意到桌面上摆着十根烤羊腿，神色一凝：“啊，抱歉，我再去问问别处……”
“不用了，我身边没人，这些羊腿都是我一个人点的。”
李诚说着，让小二过来，将八只烤羊腿都包好，给这对师兄妹让出空地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太相信李诚一人就能吃掉这许多东西。
少女大概是觉得李诚此举很有趣，眼神中满是好奇。而男人则微微摇头，兴许是以为李诚脑子有点问题。
不过他们面上都还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男人跟店小二要了酒，随后发现李诚手边的塞外商报，便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将此份报纸借我一阅。”
“报纸不是我的，是店家的，你想看拿去便是。”
“多谢。”
到底是年轻人，接过报后，前面的内容基本不看，直接翻到了最后那页的天地人三榜。
“想不到，那魔教的妖女竟然如此厉害！”一旁的少女也靠过来，看见了最后的哀悼诗后，不禁感慨。
男人也唏嘘不已，但接着就又用崇敬的语气道：
“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卑鄙的妖女而已，若说咱们这代真正的风云人物，还得是排第一的冷月霜剑柳仙子！要是那妖女遇上了柳仙子，管教三招内就变作剑下亡魂！”
少女也露出神往的表情来：“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位柳姐姐一定是个实力强大的高冷天仙吧？”
好啊，还是柳诗诗的粉丝不成？
可惜，两句话全错了，一来陈友曦现在未必打不过柳诗诗，二来人柳诗诗真的一点都不高冷……
李诚自斟了杯酒，边喝边笑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男人听罢，暗自翻了个白眼。
在他眼中，李诚没什么修为，又是买那么多羊腿又是说这种大话，多半是那等喜欢夸夸其谈，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井底之蛙。
这等人，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人柳仙子一面吧？
又怎么可能知道人家表面下的内里是什么样子呢？
呵呵。
少女倒没觉得怎么样，只时不时偷看李诚。
嗯，这个人长得真帅。
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他说得话也一定会有道理的……
当此时。
客栈那头，王大刀和某姓李的江湖客之间，骂得越来越激烈，甚至要拔出兵刃来一场物理交流。
身边有认识这两人的，立即站起来劝阻。
不劝阻还好，一劝，两人更来劲了，直接高举兵器，嚷嚷着要好好打一场！
也不知若劝阻的人忽然坐了回去，两人会不会尴尬地瞬间熄火。
李诚听见他们又提到了选剑大会，好奇地问面前这对师兄妹道：“二位可知，选剑大会是什么意思？”
男人撇了撇嘴：“此事与平民百姓无关。”
“师兄，你别这样。”
少女用胳膊肘捅了下男人的侧肋，微笑着对李诚道：“小哥你不是修行中人，不了解也正常……”
原来，在这西肃省内，有个名气很大的铸剑山庄——从名字就知道，这山庄在炼器方面很是了得，而且极为擅长制造宝剑。
他们每隔三年，就会将一批没能在庄内择主的宝剑放出来，与天下群豪交易。
其数量少则十几，多则近百，并且各个层次的都有，故而回回也都能吸引各层次的很多人来，不但有大派子弟，也有实力一般的闲散修士。
但是呢，宝剑有灵，不是光有钱就能买走的，还要看买主是否能与之契合，也就是有个择主的过程，然而……
铸剑山庄造出来的剑很有个性，一把好剑可能会同时选择好几名买主。
如此一来，这些买主彼此间就免不了要比试一番，证明自己……
阴差阳错下，一场本质是拍卖的活动，就变成了一场修行人士与宝剑间双向选择，同时还要互相切磋剑道的盛会，故得名选剑大会。
“今年的选剑大会就在三天后，大家都是为此聚过来的。”
少女说完，李诚就知道为啥那些人互相看不顺眼了。
因为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啊！
一旦被同一把剑看上了，免不了就要在会上比斗！
嘶，听起来，这些剑很婊啊！
如果把剑换成剑娘，那她们岂不是相当于一次性选好几个备胎，放入池塘让他们打一场，然后自己再跟赢家走吗？
不过李诚想了想，觉得他似乎也缺一把宝剑傍身。
流萤飞剑很好，但实在是太小了，没办法使出很多经典剑招，所以他现在使用混元剑法时，用得是琉璃洞里一柄很一般的法剑。
没办法，狐狸们又不怎么练剑，仓库里的这个，还是很多年前用狐狸的特色手段从某位路过侠客身上搞到的。
既如此，有机会的话，就应该换个好的！
选剑大会是吧？
没规定只有人类才能参加吧？
…………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接下来，李诚又随口问了几句铸剑山庄的底蕴，少女有问必答。
却说最开始时，铸剑山庄的历代庄主都是赫赫有名的上三品高手。
只是百余年前，山庄曾与魔教合欢宗大战一场，死伤惨重，传承差点断绝。
后来，在周围正道门派的帮助下，几个幸存的子弟得以重建山庄，勉强保住了铸剑的本事，却不幸遗失了修炼的功法，庄人的实力就此一代不如一代。
时至今日，庄主只是个五品了。
李诚一听，更放下心来。
京诚之行后，他的隐匿功夫更上一层楼，料想那铸剑山庄里，没人能看破自己这只狐狸。
最后，他又问了那铸剑山庄的位置，道了声谢，便提着十根羊腿告辞了。
他想趁烤羊腿还没凉，施法保存，放回流云阁里……但这些事他却不好在客栈众人面前动手，只能先行离开。
等李诚走了后，少女忽然想起了什么，单手托腮，哀怨道：“完了完了，忘记问他的身份和姓名了……”
男人冷哼一声：“怕什么，看他的样子，指定是想去参加选剑大会的，咱们多半还会遇见。”
“咦？那就好那就好……”少女拍了拍胸脯，接着坏笑着问：“师兄，你是不是嫉妒人家了？”
“哪有，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男人摇了摇头，轻叹道：“选剑大会……可不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就能参加的啊。”
却说，李诚离了客栈后，直接在僻静地飞天，放出流云阁钻了进去。
有狐狸奶奶静心布置的卧房，他却是没兴趣住客栈了。
正好，流云阁内还刻有隐形的法阵，他可以悄悄开着房子，跟在那些要参加选剑大会的江湖人士们身后。
此后三天，李诚化作移动型宅男，一边躲在屋里反复练习他唯一会的混元剑法，一边跟踪着路上的江湖人，终于在这日上午，来到一片小山前。
与西肃省大部分荒漠之地不同，这里灵气浓郁，地下明显有灵脉，同时山上有水有林，也不知是不是人工维护的，微风拂面，竟让人颇感湿润。
真有几分塞上江南的意思。
铸剑山庄，便坐落在这几片小山之间了。
隐隐感应到有护山法阵，李诚不敢再开着房子瞎逛，落到地上，将那把普通品质的剑往背上一挂，装作江湖闲散，步行进去。
地面上有石子路，沿着往前百来米，就能见到高大威严的牌坊式山门，上书铸剑山庄四个烫金大字。
门下有些年轻男女，应是铸剑山庄的弟子，身穿同款的黑黄二色劲装，背着一看就质量不凡的长剑，正迎接往来客人。
李诚刚一靠近，就感到有法术扫过自己，料想是山庄内的阵法，用来判别妖怪或魔教中人的。
不过显然，这阵法水平不够，没发现他。
于是他放心靠近，对那些弟子拱手道：“在下欲来参加选剑大会，不知要怎样……”
山庄的弟子们倒是没什么派头，微笑回礼：“选剑大会不拘身份，少侠只管留下姓名，便可随我进庄。”
于是乎，李诚眼珠一转，自称琉璃剑李不虚，走进了山门。
接着是段上山的路，两侧陡坡上，能看见无数插入山缝中的钢剑，形式各异，却皆无锈，随便拿出一把到外面，都能在铁匠铺里当招牌了。
身边的山庄弟子自豪道：“这些都是我们平日练习时造出来的失败品，留也无用，就放在这里当装饰了。”
原来如此，倒是很有铸剑山庄的特色。
就是有点费铁。
一路上到山腰，一座操场大小的院落中，最内是个擂台，四周都是一张张圆桌，满满当当坐了少说能有百五十位来客，其中最差的也有九品修为。
“少侠请自寻位置，今天先是宴席，宴后选剑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弟子说完离开，李诚转身看了一圈，显然没熟人，挠了挠头，根据习惯，找了个最靠角落的地方坐下去。
本来觉得有些无聊，但一瞧桌面，嘿！
有只烤全羊，可以可以。
酒是葡萄酒，也很不错。
这鸡的做法有点像是陕西的葫芦鸡，好酥！
啧……
今天能不能拿到剑无所谓，光蹭的这顿饭就值了！
正当李诚沉迷干饭时，熟人却来主动找他了。
“小哥，我们又见面了，果然你也来参会了啊！”
却是三天前见过的那对师兄妹，其中的少女刚进来就用帅哥雷达巡查一圈，立即锁定李诚，蹦蹦跳跳地拉着不情愿的师兄过来，当了同桌。
“唔……”
李诚咽下口中的鸡屁股，微笑道：“二位，咱们可真是有缘……”
“既然有缘，那可得好好认识下~”少女颇有些急迫地说：“在下姓乔名妍，乃是吹雪峰弟子，这位是我师兄，叫乔欢……小哥你呢？”
李诚将假名号报了出去。
乔欢挑了挑眉：“琉璃剑……没听说过。”
那是，这称号才刚诞生不到一个时辰。
不过你们的吹雪峰我也一样没听过，咱扯平了~
随后，乔妍不断主动和李诚搭话，让后者这顿饭吃不爽利——估计人家小姑娘也没想到，有人来参加选剑大会时，会真心诚意想着吃饭吧。
丫头，你好烦啊！
李诚心想，既然不能安心干饭，那还不如聊点有用的，他便状若无意地问起坐在前面的那一大群宾客来。
可惜，乔妍毕竟年少，有好些也不认识，最后还是乔欢翻了个白眼，一一介绍道：
“这次来的高手真不少，最左边那位，是以一手狂浪剑法闻名江湖的王尧年王老前辈……”
“中间的乃是孤霞宗的天才弟子、无踪剑程冥，上个月斩杀了不少凶悍匪徒，据说很快就能登上人榜了……”
“右边这位嘛……”
乔欢的目光，看向一位身穿朱红色劲装，头戴面纱，瞧不清脸的窈窕女侠。
乔妍忽然插嘴：“这个我知道！流火掌李女侠！”
小姑娘兴冲冲讲道：“她的师承和真实面貌都没人知道，上个月才刚来西肃省，却接连斩杀了三个恶名远扬的匪徒，又帮助府城里的黄老英雄找回了被妖怪掳走的儿子，挣下了好大名声哩！
真羡慕啊，我要是能像她那样就好了……哎哟！”
乔欢敲了下师妹的头道：“那你可得好好练功才行。”
李诚微微一笑，目光却不禁在那李女侠身上停了一瞬。
总觉得有些熟悉……
“各位！”
恰在此时，有位留着短须、眼神锐利的中年人走上擂台，朝全体宾客拱手道：“欢迎各位来到我们庄，且先好好吃喝，待到一个时辰后，咱们再开始争次序……”
争次序？那又是啥？
…………
……
因为昨天图片发错了位置，后来才改好，有些兄弟们可能看不到，所以……
我决定再发一次！
耶路撒冷属于所有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在下琉璃剑李不虚！
“那位就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方不辞。”见李诚不认人，乔妍低声介绍。
这方庄主站在擂台上，又说了些欢迎四方宾客，夸赞众人武艺修为之类的客套话，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喝彩。
他字里行间，又提到了争次序一事。
李诚眨巴眨巴眼，好奇地看向乔妍。
小姑娘被看得脸有些发烫，立即欣喜着解释道：
“藏剑山庄后头有座洗剑坡，选剑大会要交易的所有剑都被放在那里。因此大家之后都要上坡，才能挑选心仪的宝剑。”
“但洗剑坡不是想待多久都可以的，按惯例，每天开放的时间拢共只有五炷香。同时山庄也不会让所有人一次性都上山，而是会分批次放人进去。再考虑到，有些剑傲气得很，不会在择主一事上给太多人机会。这样一来……
“先上山的人，无论是在选剑还是被剑选上，都更有余裕。争次序，就是争一会儿上山的先后。”
乔妍说着，伸出白嫩的小手向擂台后面。
那里有个架子，上面摆放了好多刻了字的铜牌。
“牌分三种，数量最少的是一香牌，持有者可以在点燃第一炷香的时候就上坡选剑。其次是二香牌，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让人在点第二炷香时行动，剩下的也是最多的就是三香牌。”
“想要先上山的人，就要拿心仪的铜牌上擂台，接受他人挑战，如果无人争抢或是战胜了三个挑战者，那枚牌就归了他。”
“当然了，大家抢的都是一香牌或二香牌，三香牌数量多的很，根本不用抢。”
李诚撇了撇嘴，心道：卖个剑而已，整这么复杂，算是另类的营销手段吗……
不过，倒确实很符合修行中人的喜好。
打擂台嘛，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赢了还能出风头，谁不爱呢。
一个时辰，说快也快。
方不辞再次走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让出了擂台。
第一个上台的，是那位精通狂浪剑法的王尧年。
他瞧着有五十来岁，五品修为，上来后直接拿了枚一香牌在手，笑呵呵地向台下拱手示意。
众宾客没人要挑战，都齐声恭维道：“王老英雄莫要折杀我等，您不第一个进去，还有谁有资格第一个进呢？”
“哈哈，过奖过奖，多谢各位抬爱。”
于是乎，第一枚一香牌就这样被简单地领走了。
接着便是无踪剑程冥，他也拿了枚一香牌，但相比王尧年，想挑战他的人却多了不少。
率先站出来的是位面有伤疤的精干刀客，他抽出刀来，沉声道：“程少侠，鄙人想来领教下你的无踪剑……呀！”
刀客话音刚落，程冥轻轻抬手，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刀客的刀就当的一声，断成两截了。
半秒不到，胜负已分。
台下大多数人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得惊呼阵阵，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原本想挑战的人见此情景后，都不再动弹，任由程冥拿走了第二枚一香牌。
乔妍也瞪大眼睛道：“那程冥脚都没动，是怎么做到的？单靠剑气？还是说他的速度真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的程度了？”
“并不是。”李诚颇觉有趣，低声说：“他是仙修，用的飞剑，只不过剑身细小，飞起来后肉眼难辨而已。”
说白了，这个程冥的武器和流萤飞剑是一个类型的。
一旁的乔欢听了李诚的话，微微侧目。
他刚刚也勉强瞧见了一丝银光，正猜测是暗器还是飞剑呢，想不到李诚竟直接断言是飞剑……
嗯，应该是蒙中的吧。
他站起身，对二人道：“我去拿个二香牌回来。”
此时此刻，一香牌只剩下一个，不过没人去抢了。
余下的好手们都在争夺二香牌，打得不可开交，才一刻钟的功夫，就有好几个人被击飞到擂台外。
乔欢的实力在八品里算是不错的，一手轻灵跃动的剑法在李诚看来很有意思。
尽管如此，他也是险之又险才胜了三场，拿下二香的铜牌。
渐渐的，二香牌数量越来越少。
正当李诚思索，要怎样不泄漏妖气就能打败这些实力不俗的挑战者时，乔妍却先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道：“呼，我、我准备吼了。”
……丫头，是好不是吼，你这也太紧张了，完全没准备好。
乔欢劝道：“要不，你就拿个三香牌好了……”
“不行，我、我怎么都得试试啊。”
毕竟出宗门还不久，乔妍经验浅薄，胆怯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果然，她一站到台上，就有人来挑战了。
那人身材高大，脖子上戴了串狼牙，双手握着一把有锯齿的怪剑，对少女狞笑道：“吹雪峰的丫头，认识你爷爷我不？”
乔妍歪歪头，没什么反应，台下的乔欢却眉头紧皱，双手握拳，喃喃道：“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李诚问：“你认识他？”
“那是我们宗门附近的沙狼帮高手，和宗门间有些恩怨……坏了，他是七品，师妹不是他的对手！”
乔欢说的一点也不错。
那人出手非常凶狠，远超寻常切磋的程度，乔妍苦撑不过几秒种，就被打倒在地。
那人甚至还想要继续追击倒地的乔妍，只是被铸剑山庄的弟子拦了下来。
但他嘴上却是不停，污言秽语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就你这水平，爷爷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你都刺不破我的裤裆！”
“要爷爷我说，你快滚回家去找娘吃奶吧！哦，对不住，我忘了，你们吹雪峰的人，基本都没娘，就算有，也是婊子！哈哈哈！”
乔妍当场就哭了。
她本来还想顺便在李诚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现如今不但丢了大脸，还被骂了娘亲……
下得台来，小姑娘红肿着眼，低头道：“对、对不起，师兄，我给吹雪峰丢脸了……”
“没事，那人本来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他以大欺小，真是无耻。”
乔欢安慰师妹，自己也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李诚旁观片刻，觉得他一路走来受了这小姑娘不少帮助，不禁起了锄强扶弱之心，便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道：“我上台试试。”
乔妍先是惊讶，随后心中感动，但还是红着脸抽鼻子道：“谢谢，不过你也打不过他吧……”
乔欢也摇摇头，虽然心底感激李诚愿意出手，对其印象改观，但还是直言道：“李兄，那人是七品的武修，你切莫为了面子而逞强啊。”
李诚听罢，只微微一笑，却还是走上了台。
旁观的江湖人们打眼一看，都微微摇头，觉得他自不量力。
那沙狼帮的人掂了掂手里的锯齿刀，嘲笑道：“你小子，和吹雪峰的垃圾们混在一起，脑子也进了屎了？如此低微的修为，就敢来挑战爷爷我？”
“哦？”
李诚挠了挠下巴道：“可我怎么记得，我也是个七品呢？”
说着，他摘下佩剑，调动体内萧婉儿的真气，灌入其中，刹那间，整个人气势一变！
众人齐齐愣住，揉了揉眼睛。
真、真是个七品？看走眼了！？
好厉害的隐息功夫！
李诚摆起混元剑法的架势，朗声道：“在下琉璃剑李不虚，特来领教阁下高招，不过嘛……”
“我懒得走路了，你随便攻吧，我后退一步就算输，如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猜猜我是谁~
“你这厮，太小看人了吧！欺人太甚！”
听闻李诚如此言语，那沙狼帮的人怒不可遏。
其实，他倒真错怪李诚了。
虽然李诚作为六品狐妖，的确看不太起他……但李诚之所以声称要原地不动，还是另有原因的！
说到底，身为狐狸，他不想暴露太多。
相比起颜色鲜明的流萤飞剑和各式变化术，还是萧婉儿的真气配合混元剑法看上去更大众些，而且绝对不会泄露妖气。
另外，毕竟是选剑大会，其他人要么武修要么剑道仙修，他要是用风火雷冰的法术一股脑砸下去……也确实不太好看。
这样一来，再考虑到混元剑法擅守不擅攻的特性，李诚眼珠一转，便出言挑衅，主动引对手来攻。
果然，对方中了计策。
不过沙狼帮那人倒是没被冲昏头脑，相反，他谨慎靠近，还试图绕到李诚背后，想试试李诚是不是真会半步不移。
对于这种小动作，李诚自不理会。
终于，那人按耐不住，挥起锯齿怪剑，朝李诚横扫过来！
他觉得李诚虽然真气不弱，但人却很瘦，料想力气也不大，便试图硬碰硬，逼其后退。
当当当！
“哎哟！”
数声连响后，李诚身子都没晃，沙狼帮的人却被反震得连连后退，最后还是止不住势头，一屁股坐在了台面上。
“好一招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
“哈哈哈！”
台下面，有不少江湖客都看不起那人刚才的作风，此刻见他出丑，纷纷起哄。
沙狼帮的人骂骂咧咧起了身，看向李诚的眼神中多了丝畏惧，心中暗自思量：
这混账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既如此，普通的招数是不可能赢了……得换个打法！
刚才自己都跌倒了，这混账也没攻上来，看来是真想全程防守了，呵呵，那好……
那自己就在远处蓄力出绝招好了！
反正也不会被打断！
“这可太卑鄙啦！”
“小心啊！”
包括乔妍乔欢在内，台下众人都觉得此举甚是不堪，纷纷喝倒彩。
不过沙狼帮的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寻思，这架打完自己是一定会挨骂的，打赢了挨骂总比输了还挨骂要好。
而李诚这边嘛……
继续淡定。
正所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能蓄力的又不是只有他沙狼帮？
李诚只站在原地，学前世公园里老头老太太那样慢慢舞剑，混元剑法的效果逐渐显现，在他身周行成了一个妖气团。
如此场面，好似吴亦凡和郑爽打架——针锋相对！
终于，双方的气势达到了顶点。
“看招！”
对面大吼一声，凝聚了其大半内力的锯齿剑拉出寒光，以力劈华山之势朝李诚砍了过来
其剑芒之锋锐，只漏了一丝，都将擂台的石面割裂出深深的沟痕来。
台下众人刹那间都屏息凝神，便是修为同是七品者，也暗自感叹，换自己来挡这一招，八成也要退步。
然而李诚依旧淡定。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剑，他只将手中剑横过来，同时收拢身周气劲，令其更浑然一体。
滋啦！
两边招式相碰，真气互攻，恰似烧红的铁浸入冰水中！
但有道是刚不可久，沙狼帮的杀招确实厉害，但才刺入不过半寸，速度就慢了下来
那人猛吸一口气，加大力道，却无论无何也不能深入。
这便是萧婉儿精挑细选的混元剑法的威力。
不多时，那人力气用尽，脸色通红，无可奈何地瘫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李诚微微一笑，拿走了那枚二香铜牌。
“厉害！”
“少侠好身手！”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山庄的弟子将败者抬下擂，而李诚依旧留在原地——按规矩，每个令牌都要打三场才行。
只是有此珠玉在前，一时却没人再来挑战了。
李诚顺利走下台，将二香牌递给乔妍。
后者面色羞红，不敢接，只拒绝道：“小……李大哥，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再收下这铜牌，实在是太过分了……”
“放宽心，我再打三场便是。”
争次序的比斗，并没严格要求每人只能上台一次，所以理论上说，若有高手为了身边亲友，多次上台拿牌子，也是可以的——只是来参加选剑大会的高手一般都要脸，不会这么干。
但李诚是只狐狸，李不虚是假名，外加他还算站着锄强扶弱的理，所以不在乎。
李诚回过头，刚要再上台，却听院中另一侧有人高喊：
“这位少侠所使用的，乃是混元剑法，擅防不擅攻，且极为消耗内力。各位如想破了这招，只需慢慢耗就是了。”
好家伙，遇见懂行的了！揭我底是吧？
李诚望去，见说话人是个披着狼毛大衣的老者，与之前的对手同桌。
原来如此，一伙儿的啊。
但该说不说，这事儿是有点麻烦。
李诚并不想把萧婉儿留下的有限的真气都浪费在这儿，因此原本是打算以吓阻和震慑为主，让人不敢上台，拿下第二枚牌子的。
若真遇见一个想耗时间的，他也不太好办。
别看刚才那么多人为他撑腰喝彩，但要眼前真有机会能为他们增加点获得好兵器的几率，他们中一定有人不介意担些骂名。
乔妍见此情景，更加拒绝道：“李大哥，我还是拿三香牌子就好了。”
乔欢此刻意识到之前误会了李诚，心中惭愧，更是施礼道：“李兄莫要如此，我师妹初出茅庐，总该受点磨练，李兄切不可因此耽误了自己。”
李诚陷入纠结之中，沙狼帮那桌的人则乐乐呵呵，要看他的笑话。
这时，下一个人上台了。
正是乔妍之前颇为推崇的神秘女侠流火掌！
她当仁不让，直接拿起了最后一枚一香牌，引得群雄议论纷纷。
比起王尧年和程冥，她虽然名声不小，但实力明显有差距，只是七品巅峰而已，因此没几个人服她，接二连三上台挑战。
结果……
砰砰砰！
这流火掌也不用掌，只凭手里一柄木剑，一人一招，轻轻松松就将三个同阶的挑战者全都打下了台！
此等水准，便是柳诗诗七品时也不过如此吧？
如此惊艳的表现下，最后一枚一香牌便有了主人。
然而这位流火掌下了台后，竟然径直朝李诚走了过来。
纤手一抛，好似抛绣球似的，将那铜牌扔进了李诚的怀里。
啊这……
众人皆惊讶不已。
李诚也没太反应过来，愣愣接过牌子，问道：“呃……李女侠，你这是为什么？我们认识吗？”
“噗。”
流火掌轻笑道：“我们当然认识，你不妨……”
“猜猜我是谁~”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剑不能惯着
猜猜你是谁？
猜错了不会被扭断脖子吧？
李诚眯起眼瞧了半天，那流火掌也不避讳，任由他看，可他还是认不出来。
头上的面纱估计是件法宝，既能防视线也能防神念，因此通过脸来判断是不行了。
声音的话，和记忆中的女人都不一样。
气味……有点熟悉，但是院子里肉菜味道太香了不好分辨，除非再凑近亿丢丢，否则闻不出来。
该不会是琉璃洞有母狐狸跟我到了这儿吧……不对，那些狐狸可没有这手惊艳的武艺，她们只在调制媚药上如此专业。
李诚实在是没猜出来，眼见怀里还有人家送的一香牌，一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面的窈窕侠女见李诚这幅反应，也不生气，轻笑道：“不着急，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直接从一边的架子上随便拿了枚三香牌，便走去院子另一边了，留下李诚原地一脸懵。
有山庄弟子见状，颇为不解地劝说道：“李女侠，这三香牌可是要最后才能进那洗剑坡的，要不，您再上台，夺一枚二香牌？”
“无所谓。”
侠女掀开面纱的一角，露出白皙玉润的下颌与嫩粉色的樱唇，轻抿半口酒，飒爽道：“若你们山庄真有剑与我有缘，那无论我什么时候上去，它都会属于我。”
如此大话，假如是旁人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但如今出自这位刚刚连败三人，又对一香牌毫无留恋的神秘侠女之口，众江湖客却只得叹服。
乔妍的大眼睛此刻都快蹦出来了，激动地询问李诚他是怎么认识流火掌的。
乔欢自忖错看了李诚，面上挂不住，不太开得了口，但那眼神里也还是充满了好奇。
但李诚是真不道啊！
罢了，还是老办法，以不变应万变吧。
太阳渐渐落山了。
尽管心中有很多疑问，李诚还是和众人一起，在山庄弟子们的引导下，前往各自的卧房，修养精神，以待明日洗剑坡之行。
某流火掌的卧房中。
少女摘了面纱，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她时而懊恼：“竟然、竟然真没认出我来……”
时而面红耳赤：“不过，他被戏弄后苦恼的样子，嘻嘻，还挺有趣的……”
时而欣喜地自说自笑：“无论如何，终于是见面了，而且我也有力量能帮到他了……”
一个时辰过去。
“啊，睡不着觉了！”
嗯，总之，今晚有人失眠。
第二天。
李诚早早起床，跟随引路的山庄弟子，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一座小山坡的下面。
这山坡上有数条向下的溪流，但树木稀少，满是怪石，还有许多无人修建的残垣断壁，看着很是奇怪。
“这里原是我们山庄铸剑之所，只是被合欢宗摧毁了，后来也没修缮，如今被我们称为洗剑坡，用来举办选剑大会。”
随行的弟子如是解释，然后让李诚稍作等待。
很快，来此的宾客便都汇聚在一起。
按规矩，昨晚得到了一香牌的李诚、程冥和王尧年站到了前列。
王尧年自持前辈风范，微笑着和李诚客套了两句，程冥却只冷冷一点头。
他一向自视甚高，觉得李诚的实力只应该得二香牌，如今竟靠女人拿了一香牌，与他并列，实在是很讨厌！
这时，庄主方不辞在一众弟子的陪同下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久等了，时辰已到，点香！”
话音一落，便有弟子在坡前的炉子里插入了根半米长的香柱，随后方不辞对李诚三人道：“几位请先上坡。”
李诚三人谦让一番，终于，在身后许多人艳羡的眼光下，缓步踏上洗剑坡。
一进去，他们身周就升起了淡淡白雾，稍稍影响了视野。
李诚之前听随行弟子说过，这是洗剑坡上的特殊阵法，既能帮来客们隐藏自身的行为，又能辅助宝剑之灵影响周围环境，便于其择主。
王尧年率先开口：“二位皆是青年才俊，必可找到心仪的神兵，老夫早有目标，便先走一步。”
“前辈请……”
又客套几句后，三人各自分开。
根据昨晚乔妍的介绍，李诚知道，越靠里能遇见的剑越好，便大踏步朝坡顶走去。
行数十步，他忽然感受到锋锐之气，稍稍寻找，就在一处断墙下看见了一个矮案桌，上有一把青灰色单手长剑。
没有剑鞘，剑刃裸露着，映出寒光。
李诚伸手轻触剑身，便知此剑的质量绝对在自己背上那把之上！
他又转头看向案桌旁，那里放了片木板，上面刻着剑的名字。
辟邪剑。
啊这……名字不太吉利啊！
算了，先试一试吧。
李诚撇撇嘴，伸手去握这把辟邪剑的剑柄。
下一秒，侧边的白雾忽然凝聚出一个人形剑客来，朝李诚一记横劈。
这便是宝剑择主时的考验了。
据山庄弟子们说，若是宝剑认可了来人的资质，便会颤动鸣响。同时旁边那块木板也是施了法术的，会同步浮现出来人的名字，以作记录。
李诚挥舞起手里的辟邪剑，招架反击，两招就将白雾人形劈散。
然而他收招之后，辟邪剑却毫无动静。
没有剑鸣，也就意味着……
“没看上我吗？”
李诚倒也不失望，毕竟他自知他在剑道上其实没什么钻研，也谈不上有真正的天赋，不被看好也正常……而且他也挺嫌弃辟邪这个名字的。
将剑放回案桌，他继续前进。
又行了十来步，李诚在一颗枯树下看见了第二把剑。
一瞧名字，嗯……
悲风剑。
总感觉这名字也不太好。
不过还是再试试吧。
又持悲风的把柄击退了白雾人形后，依旧没听见剑鸣声。
嘶，两把剑都拒绝了我吗？
李诚继续前进，试了第三第四把，全失败了。
正当他想要试第五把时，远方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悍剑气。
“这气息，是程冥吧？估计是获得哪把好剑的认可了。”
李诚眉头一挑，忽然发现手里的剑正在轻颤，但旁边的木板上，却浮现出了程冥的名字。
什么鬼？
你这剑，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选，人家都没来瞧过你，只是远远放出些剑气，你就想要选他了？
这和交了女友，结果对方不搭理自己，却天天冲肖战喊老公有什么区别！
好气哦！
算算时间，拿二香牌的人也进来了吧？
不能忍了，得整个活儿！
剑气是吧？我也有！
李诚冷笑一声，抽出自己背上的剑，将柳诗诗的剑气输入其中，剑身轻颤，白光闪烁。
铮！
刹那间，整座坡上的剑……
全都鸣响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昨天爱搭不理，今天高攀不起
同一时刻。
程冥正在山坡顶上，面对一把散发出淡淡金光的仙剑，一招一招地舞剑。
虽然很麻烦，但他几乎能确定，这把剑就是当前洗剑坡上最为强大的法宝，为了能诱其择主，多留些汗水也没什么。
舞剑正当时，他不由得想起了李诚。
呵，那家伙，多半只能给那些品相次等的剑献媚了吧？
他倒是认可李诚混元剑法耍的不错，但说到底只是七品中游，应该拿二香牌的水平而已，怎能与自己并列……
铮！
忽然间，面前的金色仙剑轻颤起来。
成功了？
程冥大喜，凑上前一看，却发现木牌上显示的并非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外三个字……
李不虚……
这，这怎么可能？
那家伙明明人都没上来呢！
下一秒，洗剑坡各处藏着的剑都轻轻鸣唱起来，高低不同的声音汇在一起，仿佛有人在弹奏一个铁丝制作的古筝。
而程冥也终于感受到了李诚散发出的那一丝剑气。
他是人不是剑，并不能隔这么远就从剑气中敏锐地察觉到其主人的剑道天赋，但他扪心自问，自己的剑气达不到这种程度。
那个家伙……难不成是天生剑体之类的体质？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嫉妒仿佛凝聚成了一只野兽，用爪子抓挠他的五脏六腑……
另一边。
李诚转了小半圈，发现所有剑旁的木牌上都有了自己的名字，并且他每经过一把剑时，那剑一定会原地颤抖不已，疯狂地想吸引他主意。
嗯……这相当于参加非诚勿扰，然后所有嘉宾先灭灯接着又都亮灯？
说实话，这种被仙剑们众星捧月的感觉……
真是索然无味。
李诚深知，这些剑真正想要的不是自己，而是柳诗诗。
这样一想就更无聊了，他哪一把都不太想要了。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个山庄有好剑，大不了爷去万象宫讨一把来，那地方曾经也阔过，肯定有不少库存——只要我仔细描述下狐狸奶奶是怎么打羽飞瀑的，杜真人应该不会拒绝。
心念一动，他转身下坡。
路上，那五把之前拒绝了他的宝剑正在疯狂震动，搔首弄姿，快赶上前世的某些成年人专属放松道具了，但李诚心意已决，毫不眷恋……
甚至觉得有点爽。
昨天你爱搭不理，今天你高攀不起，有挂之人的快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其他地方，上了坡的人们，也都惊讶地在木牌上看见了李不虚三个字。
乔妍捂嘴惊叹：“李大哥好厉害啊！”
某神秘女侠则微微一笑，暗赞：不愧是他。
随后，她如同郊游般在山坡上闲逛，慢慢看过一把把剑，哪怕其中大多数的木牌上都已有了好些名字，她依旧不着急——她来这里本也不是为了剑，只是想多些历练罢了，因此心态极度放松。
忽然，她心有感应，转向一边的废墟中。
这里原本应该是个打铁的工坊，能看见弃置的炉子和铁砧，东倒西歪的院墙下，还有个被掩盖了大半的水井。
她静静走到井边，低下头，在最里面见到点点反光。
内力一吐，她将东西卷上来一看，却是把没有装剑柄与剑格的剑胚。
剑胚灰扑扑的，也没锋刃，但擦去泥垢后，表面也同样毫无锈迹，可见所用材料不凡
少女猜测，这胚应是当初合欢宗攻来时，意外被遗弃在井底的。
它明明也是用各种珍贵材料锻造的，但多少年来，都被忘在淤泥中，眼看着无数后辈在它头顶上择主成功……
“啧，有些可怜呢……”
嗡！
虽然只是剑胚，却已然有了微弱灵性，在少女说话的同时，轻轻颤动。
“哈哈，那好，我便把你带出去吧……”
不多时，五根香尽数燃尽。
所有人也都被山庄子弟们领出了洗剑坡，去了另一处有擂台的空地上。
到了地方，众人都齐齐看向李诚和流火掌李女侠。
看前者，自然是震惊于其引响全山宝剑的壮举，纷纷猜测李诚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
看后者嘛……主要是看那连柄都没有的剑胚。
好好一个堪称同阶无敌的女侠，不要一香牌也就罢了，怎么进去洗剑坡后，还拿了个脏兮兮的半成品出来？
便在此时，方不辞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貌美异常的侍女，抬着所有的宝剑和木牌，一一摆放在了擂台上。
李诚眨了眨眼，真觉得这一幕有些电视购物、营销选秀的感觉。
话说这些侍女的质量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感觉都能追上琉璃洞的母狐狸了，铸剑山庄的米这么养人的吗？
方不辞道：“各位，选剑这步已经结束，下面就该争剑了……”
宝剑皆已择主，那些名字在木牌上又有心争取之人，便该上台打擂，赢了，就是剑主。
众人皆摩拳擦掌。
第一把要争的剑，正是李诚曾见过的辟邪……
李诚静静吃鸡屁股。
而后是第二把，第三把……
李诚吃完了一根羊腿。
台上的激烈斗争先不谈，台下，很多人不解地盯着李诚。
乔妍忍不住了，凑过来问：“李大哥，你怎么不上擂台啊？明明每个木牌上都有你的名字……”
“因为那些剑，好的坏的，我一把都不想要。”
“咦？”
李诚如此回答，显然让乔妍难以相信。
旁边偷听的程冥觉得有些憋闷——他本来憋着口气，打算和李诚打一场的，如今李诚一把剑也不争，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不过大多数人对此还是很开心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嘛……不对，算上那位只专注于一个剑胚的某女侠，这是少了两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擂台上的打斗愈加激烈，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获得了想要的神兵。
毫无负担的李诚直接将这些都当表演了，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颇有五一期间，财富自由的人欣赏别人加班的意思。
忽然他注意到，那位头戴面纱的流火掌李女侠，不知何时竟站到了身后。
被发现后，女侠直接问：“怎么样，想起我是谁了吗？”
“呃……能不能给个提示？”
“噗，好啊~”
女侠忽然扬起手，咚咚咚在李诚的脑壳上敲了三下。
嘶……好熟悉……
在身边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女侠又回到了原位，独自喝酒去了。
乔妍很不解，问出了和当初某曹贼类似的问题：“你惹她生气了吗？”
“哈哈哈哈哈……”
李诚没回话，大笑不止。
他很清楚，能有目的做出这动作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而萧婉儿不可能在这里。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第一百七十章 好妹妹
又过了些时辰，该打的架都打完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至少所有的剑都有了新主人，。
因为临近傍晚，在庄主方不辞的挽留下，所有来客们都决定先休息，第二天早上再各自离开。
正好，有收获的那些人可以趁机熟悉一下新兵器——在这个世界，确实有不少人喜欢抱着剑睡觉。
而当所有客人都回了房后……
方不辞一个人来到了仆人们居住的区域。
轻轻叩响房门。
嘎吱。
面颊红扑扑的娇媚侍女探出头来，几乎和他脸贴着脸，轻吐兰芳，笑道：“庄主大人，时候到了吗？”
方不辞的鼻翼间尽是少女的馨香，眼神迷离道：“到了到了。”
“那好，我这就把姐妹们都叫来~”
又晚些时候。
李诚悄悄来到了某位女侠的门前。
轻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看不见人。
难道，进错屋了？
噗！
忽然，他感到那娇小身躯扑入怀中，用力抱紧了他。
李诚不禁笑出了声，回手将门关好，借助月光，温柔地看着怀抱里的少女道：
“果然是你啊，重秀。”
“李大哥！”
所谓神秘的流火掌李女侠，其实就是朱重秀！
她此刻摘了面纱，在清冷月光下，显出那美丽的面容来。
李诚见了，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你真的长大了不少啊……”
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女，在逍遥山上又不缺营养和锻炼，虽然才两年没见，但朱重秀的个子却比原来高了一头还多，一双腿又长又美，像是模特似的。
灵动的大眼睛和娇俏的琼鼻一如过去，但一颦一笑的神情却显得成熟了不少，睫毛更长更弯，眨动间已有了一丝魅意。
因为正是变声期，少女的声音也不再稚嫩，反而充满了青春活力——难怪李诚之前没听出来了。
不过嘛……
嗯，胸前还是那样子，大约只相当于0.5个陈友曦，0.25个柳诗诗。
“李大哥！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少女真挚的声音将李诚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轻拍朱重秀的头顶，也诚挚回应道：“我也一样，不过……”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我相认，还让我猜，捉弄我？”
朱重秀缩了缩脖子：“还不是李大哥的反应很有趣……对不起！”
“倒不是怪你，若没你送的一香牌，我还真不太好办。”
“所以，嘻嘻，我有帮到李大哥的忙是吗？”
“是是是，我的好妹妹终于长大了，哈哈。”
李诚趁机又捏了捏朱重秀的脸蛋，之后拉着她走到一边的床榻上。
“这两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了，一转眼竟然都七品巅峰了？你可得好好告诉告诉我……”
于是乎，伴着漫天的星光，李诚和朱重秀各自讲述了分别以来的种种——虽然有很多都通过书信说过了，但当面再谈依旧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因为朱重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上练功，只是最近才常游历，相比之下，还是李诚的故事更多，谈话便渐渐变成了朱重秀问而李诚答……
琉璃洞，举父城，京城……
聊着聊着，少女语气有些微妙地问：“所以，婉儿姐果真和你在一起了吗？”
“这个嘛，啊，哈哈……”
毕竟萧婉儿和朱重秀也是可以互相写信的，李诚并不打算隐瞒这些关系——跟自家妹妹说点嫂子相关的事，也很正常嘛。
然而朱重秀在听完这番话后，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李诚。
“……呃，有什么问题吗？”
“嘻嘻，没有，完全没有。”
少女眯起眼，思索片刻后，忽然坏笑着问：“李大哥，不只是婉儿姐吧？”
“……”
“讲故事的时候隐瞒过多，也是会让人瞧出问题的哦。让我猜一猜、数一数哈……”
“等等！”
李诚连忙按住了朱重秀摇摇晃晃的小脑袋瓜道：“我觉得这些东西不适合和小孩子讨论！”
“李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咯！”
朱重秀忽然握住李诚的手腕，眨了眨眼道：“在我这个年龄，很多人都结婚了呢。”
“……”
李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把手抽走吧，却发觉朱重秀握得很紧，小丫头的手小小的又滑又柔，但意外的很有力量……
他沉默片刻，决定再想点话搪塞过去……
总不能当着自家“妹妹”的面发表“我全都要！”的宣言吧？
“李大哥！”
但在李诚发言前，朱重秀先开口了：“我觉得，像李大哥这样的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哪个不是如此？”
“咦？噫！！！”
类似的话从朱重秀嘴里说出来，给了李诚极大震撼。
这就是古代人吗？这就是好妹妹吗？
然而李诚不知道，
朱重秀心里，也是幽幽长叹：
完全被李大哥当成妹妹了呢……
终究是吃亏在年龄上了啊……嗯，考虑到李大哥的癖好，可能还有胸的原因。
可恶，明明是自己最先遇见李大哥的，却完全落后了！
不过，像李大哥这样的狐狸，不吸引女人才是不正常的。
婉儿姐是个好人，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其他几个自己虽然不熟悉，但想来也各有优势……
面对她们，不能硬来，既然落后了，就得用后来居上的方法……
幸好，李大哥貌似重情但不专一呢……得让他保持住，我才能有机会！
从长计议，慢慢争夺……
想到此处，朱重秀樱唇微翘，要继续用封建主义蛊，啊不，是教育李诚。
咚咚咚。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
朱重秀重新戴上面纱，赶到门口，又冲李诚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躲藏起来，毕竟两人的身份和关系都不太好暴露。
躲哪去呢？
李诚环视一圈，果断翻入了床底下。
朱重秀眨了眨眼，愣了一瞬。
李大哥怎么这么熟练啊！
不过她也没时间细究这个，打开门，见外面是位貌美可爱的侍女。
因为关键时刻被打扰了，朱重秀有些生气道：“有何要紧事，非要半夜敲门？”
“对不起！”
小侍女满脸歉意地低下头，喃喃道：“只是老爷有命……”
她越说声音越小，朱重秀眉头微皱，身子稍稍前倾，想要听清话。
忽然，那侍女从怀里抽出匕首，猛地刺向朱重秀的胸口！
…………
……
大地的裂变.jpg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喜闻乐见的那个宗门
“小心！”
李诚瞬间察觉不对，连忙钻出床底。
电光火石间，朱重秀的反应也极快，向后一闪身，拜胸前没啥东西所赐，轻松躲开了第一击，随后她单手去抢匕首，右腿猛地抬起来，拿膝盖撞向侍女的肚子。
那侍女也不是普通人，和朱重秀一样拥有七品修为，一击不成，马上翻跟头躲开反击，进入屋内。
然后……
她就和刚离开床底的李诚大眼瞪小眼了。
这房里怎么还有个人？我要一对二？
分任务时没告诉我呀！
趁着她愣了的功夫，李诚丝毫没留手，一道七彩霹雳直接糊到了对方的脸上，同时另一只手变出一大团棉花，粗野地塞入了侍女的嘴巴里。
“呜！”
因为口腔被塞满了，哪怕一双眼睛被电的来回乱转，她也叫不出声来，原地踌躇几下就不动弹了。
朱重秀立即掩住门，观察外面，压低声音问：“死了？”
“没，只是晕了。”
李诚顺手在门口放了个静音的法术，戳了戳对方从娇嫩变到焦黑的脸蛋道：“铸剑山庄再富有，也没富到能把七品当侍女的地步……这人绝对是外面的。”
“既如此，那些貌美侍女可能都有问题。”朱重秀略一思索，附和道：“进来这么多的可疑之人，山庄高层脱不了干系。”
“先审问一下看看。”
李诚变出一盆凉水来，将女人浇醒。
“啊……”
趁其刚睁眼，他立即发动了迷魂术……
啧，失败了。
这家伙，要么精神非常坚韧，要么很熟悉类似的法术？
那女人虽然被俘虏了，面上却无半分惊慌，感知到李诚的法术后，甚至伸出舌尖轻舔唇角，娇笑道：“阁下竟然会这等邪魅之术，果然不只是剑修呢……”
啪！
李诚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冷声问：“少废话，你是谁，快点说，就能少吃点苦头。”
“嘻嘻嘻，这点力道可不够，想要撬开奴家的嘴，您最好~嗯~再大力点~”
好家伙，这女人怎么越挨打越兴奋的模样！
一边的朱重秀见此人顶着张焦黑的脸，却还对李诚搔首弄姿，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面对李诚时的温润娇柔瞬间消失……
她柳眉一横，直接抬掌，打断了女人的肩胛骨！
“真不知羞！”
“啊！”
“先等等，看我的。”李诚拦下了想要进一步下狠手的朱重秀，冷笑道：“没羞耻心是吧，正好，我还有一招……”
灰蓝色的天狐幻火在室内燃起，照亮了女人的半边脸。
这招在精神上对人的攻击力比迷魂术还强……
下一秒。
“不要！快停下来！我，我什么都愿意说了……”
也不知女人究竟看到了什么，反正浑身发颤，四肢乱舞，能出水的地方都在出水（指毛孔）……咳咳，总之比刚才被电疗时的反应还大。
果然，幻火也能用来当刑讯手段。
李诚收回法术，又将问题说了一遍。
“在下合、合欢宗弟子……”
……合欢宗？铸剑山庄的世仇？
“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师尊的命令，在山庄内设下陷阱，为宗主收集双修补药的……”
这个补药，是正经的补药吗？
“来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修为？”
“师尊芍药仙子亲自带我们来的，她是五品实力，其他师姐妹们大都是下三品……”
五品的话，方不辞应该能挡住才是，也就是说……
“方不辞，已经拜倒在师尊的石榴裙下了。”
什么鬼，这俩不是仇人才对吗？
被仇人调教了？
女人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吓人的话，又道：“我们跟随师尊，暗中潜入山庄，给来客下毒，等其中毒，就能抓去做补药。师尊说了，与这些剑修们双修，最是大补……”
李诚追问：“什么毒？”
“我们宗独有的迎春毒，一旦中招，内息迟滞，心生幻想，必须要阴阳交汇方能解毒……”
可以，这很合欢宗！
李诚暗自运转妖力，发觉没有大碍，应该并未中毒。
“李、李大哥……”
朱重秀却颤声开口道：“我，我好像中毒了……”
什、什么？
难道说要……
“咦？不应该啊！”
合欢宗女人忽然插嘴：“我们把毒都涂抹在剑上了，需要长时间触摸才行。李女侠你只拿了一个没人要的剑胚，是中不了毒的……”
“……”
屋内安静了片刻。
朱重秀挠挠头，轻声道：“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李诚也点头附和：“只要没中毒，一切都好说。”
只是，合欢宗女人在不经意间与朱重秀对视了一眼，从其眼神中觉出了一股杀意。
这，这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你没中毒，你不应该谢我吗？
不管怎样，根据女人的供词，可以推断山庄内最能打的那些人……恐怕都中毒了。
毕竟刚拿剑的第一晚，谁不得多摸摸啊！
而若果如其所言，方不辞背叛正道，再加上那个什么芍药仙子……这庄里，很可能有两个五品的敌人！
“事情难搞了……”
李诚又问了些细节问题，见这合欢宗弟子再说不出有用的东西后，将其打晕。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朱重秀率先道：“李大哥，咱们现在该跑还是该留？”
“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行。”小姑娘果然成熟了不少，此刻一点慌乱都没，将心中计较缓缓道来：
“跑的话，以我的身手和李大哥你的隐匿法术，肯定很容易，反正咱们又不是铸剑山庄的人，没必要在这里冒险，逃出来后将事情通知附近的正道宗门就好……”
“留的话……”
朱重秀的语气明显上扬：“也不是说没希望，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高宾高师兄就在附近，他也是五品，不会比那什么合欢宗的师尊差。王尧年王老前辈经验丰富，也未必会轻易中毒，若是我们能再救些人出来……”
说白了，虽然中了合欢宗的陷阱，但合欢宗如此贪心，圈进来这么多人，也不好一口吞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李诚微微一笑：“重秀，你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吧？”
“嘻嘻，还是李大哥懂我。”
朱重秀显然是想留下来搅一搅浑水的。
身为修士，尤其是武修，自当勇猛精进，与天争命，既然确有胜机，又怎能什么也不做就落荒而逃？
而李诚，也是不愿直接逃跑的。
至少，他还想将那俩姓乔的师兄妹救出来呢。
心有灵犀，狐狸与少女相视一笑。
走，好好闹他一番！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论如何打断春梦
朱重秀拿出一张符纸，直接撕碎，算是通知了高宾，随后她对李诚道：“高师兄习武时总偷懒，并不擅长探知妖气，只要李大哥小心一些，我再帮你掩护，他就看不出异常来。”
“好。”
李诚对那位胖胖的光头武者印象还挺好的，也就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直接将地上合欢宗的人变成了一只鼠鼠随身携带，走出房门。
在他施法掩护下，两人安静潜行，来到隔壁院中。
一抬头，便见里面有五六人，其中两人正倒在地上翻滚，一个李诚不认识，另一个却正是吹雪峰的乔欢——如果李诚没记错，他应该是成功得了一把剑。
嗯，所以也就干净利落地中毒了。
他师妹乔妍在一旁哭喊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你师兄中了我们的毒，已入了那极乐之境，听不见你说的话了呢。”
院落门口，一位貌美侍女捂嘴轻笑道：“这位妹妹，你想要救你师兄吗？姐姐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当然，你若不愿牺牲，姐姐也可以代劳呢~”
“妖女！你！”
乔妍怒不可遏，拔剑指向那合欢宗弟子，然而她的实力在八品里不过下游，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嘻嘻，妹妹的威胁真是无力呢，还是乖乖……”
“乖你个头！”
李诚斜刺里直接冲出来，在乔妍惊喜的眼神中，一拳打在那弟子的脸上！
朱重秀则配合默契地补了一掌，直中对方的太阳穴，令其当场毙命。
“李大哥！”乔妍松了口气，赶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铸剑山庄与魔教为伍，带合欢宗的人来害我们。”
虽然自己与另一魔教为伍都不知多少次了，但李诚此刻还是很“义愤填膺”地如是一说，随后蹲下身去查看乔欢等倒地者。
他们面露痴笑，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在地上来回乱滚，无法起身。
嗯，都因为中毒陷入幻象了是吧？
看这幅模样，这是什么合欢宗特色幻象啊！真是害人不浅啊！
关掉，一定要关掉！
李诚眼珠一转，想了个以毒攻毒的办法，虽然不可能完全解了这迎春毒，但应该能把人从幻象里拉出来……
他再度点着了天狐幻火……
此时此刻，乔欢的幻象中。
他正面红耳赤地、被数十位肤白貌美山高险峻的姐姐们围在正中心，嘴上疯狂拒绝，手上却……
没办法，他在宗门里本来就不算心性最好的那批，面对这种场面，实在是忍不住啊！
既然抵抗不了，那还是享受吧！
反正，应该……只是一个梦吧？
咦？
忽然间，他发觉眼前闪过某种灰蓝色的火焰。
下一秒，围在他身旁的姐姐们……
忽然就变了张脸！
变成了他那六十来岁地中海师尊的模样！
天地瞬间倒转，他发现自己正被数十个浑身赤裸、满脸皱纹、胡子拉碴、脱发严重的老头子围在正中，这些老头还一边抠着鼻孔一边对他搔首弄姿……
“啊！！！”
很快啊，乔欢就被“温柔”地叫醒了。
“师兄！”乔妍喜极而泣道：“你终于醒了。”
“阿巴阿巴……”
“李大哥，师兄怎么傻了啊！”
好半天，乔欢的大脑才从宕机状态里缓过劲来，听乔妍介绍完当前的情况。
此时，李诚也叫醒了另一个江湖客，对方和乔欢的反应大差不差。
估计他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李诚询问二人的状态。
“虽然幻象破除了，但内力运行起来依旧艰涩。”乔欢擦干净满脸的虚汗，皱眉道：“大概只有平常一半的水平。”
“还有一半？那不错了，我原以为你们的丹田直接被清空了呢。”
李诚望着小队里新增的四个人，全是八品修为，多少还能帮上点忙。
“你们跟紧我。”
随后，李诚带人继续前进，路上不断用天狐幻火帮人解毒，顺便种下PTSD……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从此养胃。
很快队伍就壮大到了快三十人。
但不可避免的，他们也引起了合欢宗的注意，幸好李诚和朱重秀身手不凡，才将几次袭来的敌人统统打退。
终于，他们来到了王尧年所居住的独院。
这里也是山庄内最热闹的地方。
却见王尧年盘坐在院子中央，闭目运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边有八九个手持兵刃的江湖客保护，然而都满脸虚汗，小腿发颤。
在他们对面，那人可就多了。
首先就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方不辞，他领着一众弟子，脱掉了原本颇为帅气的黄黑劲装，换上了某种猎奇的骚粉色衣服，面带癫狂地盯着王饶年，再没有白天时一庄之主的模样。
其次则是在半空中，有十数位身着彩裙的女修，个个样貌艳丽。领头那人更如出水芙蓉，丰韵娉婷，身周丝带飘舞，异香萦绕——料想便是芍药仙子了吧？
而在这些女修们脚下，还有十来对人。
之所以用对，是因为他们正赤身裸体，浑然不顾羞耻和氛围，痴迷于某项合欢宗特色活动……
显然，他们都是中了毒的剑修，被擒获后身不由己，沦为任妖女摆弄的玩具——其中，正有之前所见的无踪剑程冥。
“还真是惨不忍睹啊……”
李诚见此情此景，不禁感叹。
院内众人也都看见了他们。
“姐姐我还在猜是谁呢？原来是引动万剑齐鸣的李不虚李小哥啊~”
芍药仙子樱唇微翘，冲李诚抛了个媚眼道：“姐姐可有好多贴心话想跟你说呢，先别急，等姐姐料理完了这个老不修，再好好招待你~”
王尧年睁开眼，对李诚一行人点点头，但也不觉得他们能改变局势，只得强自提气道：
“各位，自古正邪不两立，面对这些妖人，我辈越是身处劣势，越要拿出骨气来！置之死地方能后生！切不可像某人一样……”
身后一个江湖客更直接，指着方不辞大骂道：“姓方的，我们信你才来这铸剑山庄！想不到你竟然投了那合欢宗，你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先祖吗？呸，不要脸！王八蛋！”
“呵，脸有什么用？”
方不辞不屑一笑：
“我们山庄功法残缺，多少年没出上三品了，你们这些人又可曾帮忙过？别以为我不知道，列祖列宗与合欢宗相争时，你们个个都只嘴上支持，实际上却袖手旁观，才导致我们山庄沦陷，传承断绝！
如今，合欢宗的芍药仙子愿将我庄的功法物归原主，我又为何不可投？修行之路，能突破比什么都重要！”
江湖客瞪大了眼，继续骂道：“什么歪理，放你娘的狗臭屁！合欢宗的功法，还不是折磨你的先辈们得来的？你修炼起来，不心虚吗！”
“折磨？笑话。”
面对这句辱骂，方不辞却面露痴相，走到芍药仙子身边，像是狗一样去闻嗅后者的脖颈、锁骨和腋下。
“此中极乐，你又懂什么？啊，不对，你、你们都马上也要懂了！嘿嘿嘿，想来我的先辈们，多半也是自愿的。”
“……无耻至极，与畜牲何异！”
王尧年冷哼一声，稍微喘匀了气，站起身，抽出一把断剑来道：
“让老夫来会会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此子恐怖如斯！
王尧年低喝一声，手持断剑，如同山岳般伫立原地。一身雄浑气劲环绕周身，吹起毛发，飘舞在脑后，看起来仿佛一只狮子，与初时的客气小老头形象完全不一样。
李诚有些讶异，却听乔妍在旁边解释道：
“王老前辈早年也是西肃省有名的搏命之人，狂浪剑法下有死无生，曾被三十几名好手堵在酒楼里，一人一剑杀穿出来……老了以后才变和善的。”
听上去很可靠啊！
但李诚又注意到王尧年手里的断剑，看上去可不像是故意铸造成这模样的——估计就是因为原本的剑断了，王尧年才会来参加选剑大会的吧？
中了毒，又没趁手兵器，这位高手还能发出多少实力呢？
“哈哈，回光返照的老狗而已，吓唬谁呢？”
对面，方不辞大笑一声，随后对芍药仙子腻歪了一番，就持一把锋锐宝剑站到了王尧年面前。
“仙子，看我这就把此人拿下。”
“大言不惭！”
语毕，两人交起手来。
不愧都是五品剑修，打得院内剑气纵横，将假山石板全都切了个粉碎，围观众人也不得不后退几步，用兵刃防御。
可惜，不出李诚所料，王尧年的狂浪剑法虽然凶狠，初时如波涛般一道接着一道，可方不辞也不弱，再加上兵器优势，渐渐转守为攻，最后牢牢占据了上风。
己方众人一时陷入绝望，毕竟在他们看来，这边就一位还能打的五品，他要是都不行了，那还有谁能扛住对面？
王尧年的身后，正站着沙狼帮的几人，见此情景，窃窃私语。
“副帮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我听说，这合欢宗对于主动投靠的人，还是会留活路的……”
“切，无非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但享受总比受折磨来得好。”
最终，还是那披着狼毛大衣、被称为副帮主的老者沉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总不能就这么给人陪葬！”
几名帮众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当此时。
“受死吧！”
方不辞一连三道剑气劈下来，第一下被王尧年躲过，第二下削掉了十来根头发，第三下就直奔其脖颈了。
王尧年情急之下举剑格挡，然而断剑早就不堪重负，剑身上的裂纹不断扩大，眼见要碎。无奈之下，他只得连连后退，试图获得闪转腾挪的空间。
然而余光一扫，他看见，那几个沙狼帮的好手竟然举起刀剑，指向他的后背。
“你们几个，也要当合欢宗的狗吗？”
“王老前辈，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那你们倒是干人事啊！”
千钧一发之际，王尧年内力外放，强行调整方向，躲开了沙狼帮的背刺，然而方不辞又刷刷刷补上几剑，他却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此刻，李诚觉得不能再等了，正好他也差不多看穿了方不辞的招式，便果断出手。。
唤出流萤飞剑，附上柳诗诗的剑气。
流萤小剑分两组，在空中画出绯红色的弧线，一边帮王尧年挡下致命一击，另一边迅速突进，直取方不辞的脖颈！
局势再变，王尧年满头冷汗，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而方不辞则被柳诗诗那锋锐无比的剑气吓了好一跳，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挡住。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李诚身上。
刚才那手，绝不是下三品能玩出来的。
所以……
这琉璃剑李不虚，不仅仅是有着惊人剑道天赋的年轻人，还是一位中三品吗？！
这、这妥妥能上人榜了啊！
如此天才，哪位隐士教出来的？怎么可能默默无名呢！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儿了！
方不辞重新摆出架势，对李诚咬牙道：“好小子，藏的够深……”
“方庄主，还是让妾身亲自招待这位少侠吧。”
可惜，他说到一半，却被芍药仙子制止。
这位合欢宗的美艳女修面带妩媚微笑，缓缓移步到李诚跟前，柔声道：
“李不虚弟弟，你还真是能给人惊喜呢~”
她的语调婉转清脆，仿佛鸟儿在鸣唱一样……
一边的王尧年慌忙惊呼：“李少侠小心！她是在施法魅惑你！”
不怪他害怕，他之前就是眼睁睁看着程冥中了这招，从本来还能抗住中毒的助力，变成如今任人宰割的模样。
“王老前辈请放心，这位姐姐只是逗我玩呢。”
李诚眨了眨眼，拱手回话，吐字清晰，语调平稳，没有丝毫中了控制类法术的迹象。
笑话，你是合欢宗我是狐狸精，你魅惑我？这么看不起狐狸的吗！
见法术无效，芍药仙子也是愣了片刻。
她不知李诚是狐狸，只以为同是剑修，李不虚的心性要好程冥太多。
真是难得的天才啊……
若是能将这样的天才掳回宗门，精心调教，引其堕落……
啊，太美妙了！
曼妙仙子心底升起欲火，不再矜持，双手施展法决，便要发起总攻。
“各位小心！”
以此为契机，院中诸人混战起来！
李诚和朱重秀合斗芍药仙子，王尧年再战方不辞，其余正道诸人，则与铸剑庄和合欢宗的弟子们打成一团。
按纸面上看，如此相斗，合欢宗应该马上就能获胜。毕竟王尧年明显不是方不辞对手，正道诸人又不少中了毒，内力不畅……
可在芍药仙子这里，却出了问题。
芍药仙子毫无疑问是个五品的高手，但正如琉璃洞的狐狸们面对鳄鱼时会挠头一样，她身为合欢宗门徒，一身本事也小半都在幻魅之术上，对于正面厮杀，真不算擅长。
偏偏李诚本体是狐狸，不吃这一套！
而朱重秀嘛……每次一中招，胸中宝刀就会轻颤，将她从异常状态中拉回来！
芍药仙子是挠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引以为豪的绝招怎么就都失去了作用！只能猜测这对男女都是罕见的心志坚定之辈。
若只如此倒还罢了，可她发现李诚的综合实力比寻常六品强太多，用平常手段根本打不动，反过来还被那巴掌大的飞剑不断威胁——上面的剑气令她也不由得心悸。
就连差了大境界的朱重秀，都不知为何招式威力大得惊人，让她恍惚间以为在面对一个中三品。
如此打下去……她虽然不会输，但怕是只能靠拼灵力消耗才能硬生生磨死两个人了。
对于五品来说，这很丢脸。
这时，她又撇过头，看见了其他人的战局。
合欢宗一方总体占据优势，然而正道之人拼死反抗，也着实杀伤了不少女修和铸剑山庄的弟子。
嗯，自家宗门的那些骚娘们死几个无所谓，铸剑山庄的人死了她就有些心疼了。
芍药仙子之所以对铸剑山庄出手，除了方不辞暴露出了心态问题，是个有缝的鸡蛋外，也是她想拐走山庄的铸剑师——把这些珍惜技术人才拉回合欢宗，绝对是大功一件。
要是这些人都给只会舞刀弄枪的江湖人们杀了，损失可就大了。
不能再拖了。
芍药仙子冷眼一笑，心道：李不虚弟弟，可不要怪姐姐心狠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万物皆可牛头人
李诚越打越顺手，且丝毫不着急，毕竟他有高宾可以等。
但他忽然发现，那芍药仙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某样东西……眯眼去看，什么也没看清，就好像只是妖女闲的没事在单手虚握一样。
“重秀，小心些。”
“好。”
稍微提醒了下同伴后，李诚用混元剑法摆出防守姿态，同时操控流萤飞剑攻击芍药仙子的后背，想试探出她的招数……
“别着急嘛~”
谁知芍药仙子微微一笑，竟然不后退，还主动朝他走近过来。
这妖女，刚才不是已经试过，攻不破我的防御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诚谨慎之下刚想主动拉开距离，惊觉有东西切入了自己的混元气劲！
可是肉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神念细细感知，发现那竟然是一把剑！
好家伙，这妖女拥有一把透明的剑是吗？
打到一半才当绝招拿出来，品质一定不凡！
不过只要还是剑，我应该就能挡下来。
李诚本来是这样想的。
然而下一刻，那剑在气劲团中告诉振动起来，不断将混元气劲排斥开，依靠这种方式，其剑尖离他越来越近了。
“很惊讶吗？李少侠，混元剑法虽然不错，但可还远称不上无敌的神功哦~”
“切。”
此番道理，李诚也是知道的，因此他没有大惊失色，而是操控流萤飞剑将芍药仙子赶开，好获取喘息之机，重新调整架势。
但很快他又失算了。
芍药仙子人是后退了，但眼前那透明剑的剑尖却诡异地继续伸长！
李诚眼见不好，连忙闪躲，那剑竟然在空中弯曲过来，继续追着他！
“嘶……”
最后，在胳膊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后，他才赶得及用替身术躲到了远方。
调动独孤芷的力量将伤口愈合，他眉头紧皱，盯着芍药仙子。
朱重秀靠近过来，关切地问：“李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接下来的战斗你就不要参与了，我没法再掩护你，你先去帮别人吧……”
“可是……”
朱重秀抿了抿嘴春，知道李诚所言句句属实。她毕竟还只是七品，没了李诚抗线，真被芍药仙子抓到必死无疑，便只能沉声道：“一切小心，实在不行咱们就跑。”
“好。”
李诚答应下来，重新面对芍药。
有了一把趁手兵器之后，这个妖女的威胁度直线上升啊……
对面，芍药仙子舔了舔嘴唇，对李诚更刮目相看了。
她没想到，刚才李诚猝不及防下还能全身而退……那种突然消失又出现的法术，可不是寻常剑修会的啊。
李不虚弟弟，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姐姐很是好奇呢。
就让我把它们全榨出来吧！
下一秒，两人又战在一起。
只是这一回，李诚再不敢硬抗芍药仙子的剑招，转而采取更灵动的打法。
因为怕暴露身份，他也不太敢将狐妖的招牌变化术拿出来，只能继续用流萤飞剑和替身术，装作是会奇术的剑修，不免有些左支右拙。
但渐渐地，他注意到一些怪事。
芍药仙子貌似一直在释放魅惑类的法术。
可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对这种法术是免疫的啊！
那这魅惑……是魅惑谁的呢？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这合欢宗的妖女控制了铸剑山庄，能忍得住不抢几把剑？
芍药手里这透明剑，应该就是这么来的，看质量，比洗剑坡上大多数剑都要强！
那么问题来了。
没听说合欢宗擅长剑道啊！
又不是那种击剑！
按理说，这些妖女应该和自己这狐狸一样，上了洗剑坡也人厌狗嫌，最多能勾搭几把低品质的剑。
所以，这芍药仙子应该也不可能获得这把透明剑的认主——虽然说不认主其实也能用，但效果肯定要打折扣。
换自己是忍不了这事的，芍药仙子身为五品，多半也忍不了。
如此一想，这魅惑术，难不成……
是对剑释放的？
在普通人看来，魅惑，肯定是人对人，或是妖对人的。但李诚作为一位熟读了天狐玉册的高级狐狸精，很清楚这种观念太过狭隘。
对于专精此道的高手来说，只要是有灵性的东西，就能魅惑给你看！
琉璃洞中的典籍记载，历史上，着实有些XP与阴间接轨的狐狸先辈们魅惑了奇怪的玩意儿，然后过上了各种意义上的幸福生活……
毕竟前世也有和埃菲尔塔结婚的女人嘛，不稀奇。
总之，这芍药仙子多半是用魅惑术，勉强让古怪的透明剑臣服。
这就是她的破绽！
李诚心念一动，忽然主动靠近芍药仙子，不顾受伤贴身缠斗。
芍药仙子见状，又惊又喜，她猜测李诚这是心浮气躁了。
又因她想要活捉李诚，也就没趁机下死手，反而用透明剑不断添加李诚的伤势，试图令其流血虚弱。
李诚强忍疼痛，暗中不断用独孤芷的生死之力护住要害，抓住这个机会，将神念延伸到那透明剑上，细心感应。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这种方式沟通剑灵，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运气不错，他很快有了些微的收获——不过这收获并非来自于透明剑，而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流萤飞剑。
是了，流萤飞剑也是剑，而且属于系统赠送的精品，自然也有灵性，只是因为它们初始就是认主状态，自己一直以来不怎么注意而已。
那么，若以此为媒介……
李诚眼珠一转，故意用附着了柳诗诗剑气的流萤飞剑，去擦碰芍药仙子的透明剑，从剑的角度看……就很像调情贴贴。
同时，他又改变思维，主动施展法术，不求魅惑透明剑，而是破坏芍药仙子的魅惑。
一般情况下，剑的灵智并不高，甚至可能像个小孩。
而对于透明剑的剑灵来说，面前是这么个情况：
握着自己把柄的女人一直用法术强行操控自己，真是可恶！而这几把频频剐蹭自己的小飞剑，竟然能被如此精纯的剑气灌注地满满的，真是羡慕！
于是很自然而然的，某剑有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李诚所做的一切，芍药仙子并非毫无察觉，她至少感应到了李诚在试图破除她的魅惑术。
“真想不到，李不虚小弟弟，竟然也精通此道呢~”
未免夜长梦多，她颇为虚伪地一笑后，就挺剑直刺李诚的肩胛骨，试图迅速解决战斗。
恰在此时……
透明剑的剑尖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上拐弯，绕过了李诚的身体！
难道说……
“承让承让！”
李诚见此，挑眉笑道：“芍药姐姐，你这剑的滋味，真不错啊。”
…………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姐姐我记住你了！
李诚话音一落，抓住机会，伸手把住那透明的剑身，五指用力，充分发挥怪力狐狸的优势，只一下，就将怪剑从芍药仙子手里夺了过来。
芍药仙子并不清楚牛头人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类似的场景，她制造过很多次……
毕竟是合欢宗的人嘛，她常带人闯入无辜夫妇的住所，然后当着妻子面调戏丈夫，偶尔当着丈夫的面调戏妻子，想追求刺激时，也会弄出些更复杂的角色关系。
但无论是夫目前犯、妇目前犯还是夫妇目前无人生还，芍药仙子都是主动的那一方。
而此时此刻，她被李诚当着面，夺走了剑的归属权……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祸害过的那些夫妇的心情。
然后……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刹那间忘却了想抓走李诚调教的初心，银牙轻咬，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簪子，就往李诚心口一指。
只见一道暗粉色的异光从簪子尖头飞出来！
李诚见状，连忙使了个替身术，转到十米开外，然而那光却仿佛导弹一般拐了个弯，直追到眼前，让李诚躲闪不及，只得举起刚到手的透明剑来格挡。
可那光竟直接穿过了剑身，还是没入了他的胸口。
“吱！”
下一秒，某只鼠鼠惨叫一声，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摔到地上，变回合欢宗女修的原型，一动不动，显然死透了。
李诚方才明白，这怕是无视寻常防御、专攻魂魄的邪术，心中后怕不已。
五品，还是不能小看啊……
再抬头，见芍药仙子手中簪子已然碎裂，稍松了口气。
是一次性的就好。
芍药仙子那边，发现代价巨大的绝招竟然没打死人，心下更是愤懑，但一时间也找不出更狠辣的招数。她不太甘心，便继续纠缠李诚，想要再寻机会……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
“妖女休得猖狂！”
迎着清晨的阳光，西边山坡上有个浑身燃烧青焰、三米高三米宽的圆滚滚巨人冒出头来，大喝一声，随后双掌平推，雄浑掌力跨越数百米，宛若飞虹，直冲芍药仙子而来。
此人便是朱李二人心心念念的高宾。
“可恶，这是逍遥山的功夫，又来了一个五品……”
芍药仙子心知自己绝无可能同时对付李诚和高宾，今日再不甘心也注定失败，只能尽量挽回些损失。
她掏出大把符箓，如雨点般撒出去，放出无数道雷火术，趁李诚等人防御之际，又一挥衣袖，使了某种类似陈友曦袖里乾坤的招式。
想来，合欢宗在拐人上应该比玄煞教专业一点，会这招倒也正常。
地面上的合欢宗和铸剑山庄的人，以及中了毒的程冥等人，无论活的死的都被吸入了袖中。
至于中途叛变了的沙狼帮帮众，她只随手挑了两个面相还可以的，打包带走。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李诚一眼。
剑道天赋强的可怕，心智坚定到能无视魅惑术的程度，甚至能反过来魅了我手中兵器……真乃合欢宗的克星！
回去后必须禀告宗主，让姐妹们都来追杀，绝不能让这小子成长起来！
李不虚是吧，记住你的名字了！
“哼，各位，我们还会再见的~”
留下这么句话后，芍药仙子一扬裙摆，融入到那初现天边的霞云中，消失不见。
高宾倒是想要追，但他身为武修，实在没有仙修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技能，只能缩回了正常体型，望云兴叹。
至此，山庄内的战斗告一段落，所有活人都松了口气。
服下疗伤丹药后，王尧年收起刀，躬身行礼道：“要不是李少侠力挽狂澜，我们只怕都会死在这里了，小老儿感激不尽……”
其余人也立即附和：
“李大侠神功无敌！俺以后唯李少侠马首是瞻！”
“如此恩德，我辈愿结草衔环……”
“也多亏了这位逍遥山的大师及时来援，否则……”
“……我不是和尚！我只是脱发！逍遥山没和尚！”
咳咳。
总之，群雄拜服，各种夸张的赞美扑面而来，让李诚恍惚间以为自己拯救了世界。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个样子。
比如那几个49年加入了国……啊不，是临场背叛正道，投靠合欢宗后，又因长得丑而被抛弃的沙狼帮帮众。
乔妍之前本就是和这几人交战，此刻也举起剑，指向其中一人的脖颈道：“你们勾结魔教，偷袭王老前辈，真是死有余辜！”
说归说，但她的手却微微颤抖，迟迟没能出招。
身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刚下山不久，武艺还勉勉强强，但杀人多半是还没干过。
那沙狼帮的人也瞧出这点，连忙跪着靠近过来，一边哭一边磕头道：“姑奶奶，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之前只是一时糊涂，还望您饶小人一命……”
乔妍更下不去手了。
沙狼帮几人眼中闪出光来，看见了机会。
他们心知自己今天不可能善了，就算这吹雪峰的小丫头片子愿意放他们一马，直接被背刺的王尧年也不可能轻饶——王老头可下山好多年了，不会心软的。
唯一的机会，就是趁这傻丫头片子迟疑的时候，抓她做人质……
便在此时，朱重秀走到乔妍身边——她在刚才战斗时失去了那标志性的面纱，露出了原本的青春少女模样。
沙狼帮的人一瞧，心下大喜，觉得又来了个雏，可以一起绑作人质，就也朝向这边磕头道：“您大人有大……啊！”
朱重秀半个字没说，直接抄起柄地上的单刀，削下了沙朗帮众的脑袋。
鲜血飞溅，沾到了乔妍的脸上，让她呀的一声回过神来，怔怔看着朱重秀。
朱重秀甜甜一笑道：“对付这种人，还是果断些好哦。”
“是、是！”
被看着更小的女性教育了，乔妍俏脸一红，却还是像个小孩似的应了声。
另一边，乔欢等人谢完李诚后，也不禁发起愁来，毕竟合欢宗走了，他们体内的毒还没解呢，总不能以后内力一直被封着吧？
奈何高宾和王尧年都是武夫，互相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除了那样那样之外更便宜的解毒方法——估计接下来几天里，附近青楼的客流量会迎来一个小增长了。
咳咳。
一刻钟后，该感激的也感激了，该止血的也止血了，众人接下来决定干一件很有钱途的事。
那就是搜查整个铸剑山庄。
方不辞跑得那么匆忙，这么大的庄子里，想必还剩下不少东西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地图上出现了新的问号
“哇，这里有好多灵石啊！”
“这么珍惜的铸件材料，外面可是很罕见的，发了发了……”
因为方不辞勾结魔道又落荒而逃的缘故，整个铸剑山庄瞬间就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无主之地。
当然了，山庄本身占着灵脉，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抛弃，估计事后要由附近几个正道宗门聚一起开个会决定归属。
指不定还能找到几个流落在外，没跟庄主一起堕落的铸剑山庄子弟，二次重建下庄子什么的。
但反正对现场这些人来说，他们拿走什么，多半是不会有人来追讨的了。
也就是李诚、高宾和王尧年等人还在场，杂七杂八的江湖人还要脸，否则别看明面上算正道人士，分分钟乱抢一通再把庄子烧了也不是没可能。
李诚对这种事兴趣不算很大，也就顺手拿了亿点灵石，当作流云阁的燃料储备，随后便和王尧年等人继续客套。
这位西肃省老江湖正思考着，要怎样组织一起对合欢宗的反攻呢。
武者混江湖，也是要面子的，不能被打了脸后忍气吞声。
别的不说，包括程冥在内，不少好手还是被合欢宗抓走了的，虽然大概率是要被糟蹋了，但他们所属的各宗门总要尝试救一救。
没准最后也能办个诛魔大会之类的，联合找场子。
正谈论间，乔妍乔欢二人飞跑过来，急喊道：“找到了铸剑山庄的地牢，里面还有好多人呢！”
闻听此言，众人连忙赶了过去。
地牢位置正处在仆人居住的区域附近，入口在一面暗墙之后。
众人小心进入，斜向下走了十来步，便见到一条宽敞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用铁栏杆隔开的牢房。
里头关着的人，大多身穿黑黄色劲装——换句话说，也就是铸剑山庄的人。
想来也是，山庄这么大，就算方不辞是庄主，想投降合欢宗，也肯定会有人反对。
不过这些人大多面相瘦削，奄奄一息，却偏偏裤裆里还支起了帐篷，看上去着实不堪入目……
早在浑河王那里经受了考验的李诚，倒不觉得眼前这些有什么。又或者说，浑河王身为大乾王爷，干出的事比合欢宗还恶心，也是很难让人绷住。
“方无暇，你是方无暇老弟吗？”
王尧年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一个被铁钩穿了琵琶骨的白胡子老人，连忙用蛮力将牢门拆下来，走近查看。
对方颤颤巍巍朝王尧年伸出手，低声道：“水，给我水……”
“快拿水来！”
这边，乔妍告诉李诚说：“方无暇是方不辞的堂叔，修为不高但辈分很高，原本算是铸剑山庄的二号人物，想不到竟然被关在这里了……”
李诚心想，如此看来，铸剑山庄还是有话事人留下了，很有希望重建。
嗯，说不定会追索今天的损失呢——李诚回头一瞧，果然发现不少刚刚收获颇丰的人、面色有些不好看。
啧，幸好我是只狐狸，事后溜走就行。
继续往里走，众人找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多还有口气，有些却已经是精尽人亡了——由此可见，合欢宗终究是个魔教，哪怕害人的过程很有特色，也还是要害人的。
最里面，倒是有了些衣着不一样的，应该是路过铸剑山庄的普通客人。
众人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抬了出来，渴了的喂水，饿了的给饭，一一救治。
一位胡子拉碴的老汉，在勉力喝下半碗粥后，恢复了点力气，忽然爬起身，朝众人跪下道：
“各……各位英雄好汉，在下有……有一事相求……”
乔妍看老汉辛苦的模样，有些心疼，上前搀扶道：“老人家，您先歇息歇息。”
“不、不能歇息，咳咳，再歇息，就来不及了……”
老汉咳出一口血，并未停下，反而伸手从鞋底里抽出一张画满了符号的绢布，强自说了下去：“我这副样子，实在是不能完成任务了，只能求求各位好心……”
李诚取出丹药给老汉喂下，又运功帮其理顺内息，他才将自己的事完整讲了出来。
原来，这老汉乃是大乾边军，隶属于驻守更西方乌虎城的扬威军。
扬威军近些年连遇强敌，又因朝廷调走了附近的友军精锐而得不到支援，日子很是难过，便让老汉东行，去找交好的散修高人，求几套新的阵图以加固城防。
虽然出发的路上折损好些人手，但老汉还是顺利找到了散修，对方很慷慨，不但给出了布阵要诀，还特意派了个弟子跟老汉一起，去往乌虎城帮忙。
奈何众人路上决定在铸剑山庄留宿一晚，结果就被合欢宗暗算了。
到现在，散修的弟子已死，一众兵丁也只活下来老汉一人。
“我临走时，城池就面临强敌围困，如今在铸剑山庄耽误了这么久，真难想局势会糜烂到何种地步……我要尽快将新阵图带过去才行，可我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只能恳求诸位帮忙了！”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一来大部分人都不愿平白无故担上麻烦事，二来，他们现在最想的，是带着收获返回各自的宗门帮派，报告铸剑山庄的情况，没功夫再给人跑腿。
而且，大家伙混迹江湖，对大乾朝廷普遍也没啥好印象，也就没有帮忙的冲动了。
王尧年摇了摇头道：“老夫在庄外另有要事，还要抽空去解毒，实在是没时间了……”
此时，高宾与朱重秀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出来历练的，本就是经常性的自找麻烦！
而且，高宾对于西肃省还算熟悉，他知道大乾其他地方的官军都是一团烂泥，但西陲的边军却不一样。
尤其是那扬威军，镇压四方蛮夷与马贼，保护西域到中原的商路，无论大乾朝廷怎么样，这只边军在西陲都称得上是合格的保护神。
“此侠义之举也！”
高宾感慨一声，随后对那老汉说：“送阵图的事，就交给我们逍遥山吧！”
“多谢大师！”
“唉，我真不是和尚……”
趁高宾讲话的功夫，李诚又与朱重秀相视一笑。
他也是出来游历的，也属于没事找事的状态。
既然好妹妹要去，那狐狸我也得帮帮场子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少女渴求二人时间~
见高宾好不容易安抚了激动的老汉后，李诚便将同行的打算说了出来。
对此，高宾很开心地答应道：“李少侠年纪轻轻，不但身手了得，更有侠义心肠，实在叫人佩服。”
他不知道李诚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白狐狸，只觉其是位天资卓绝又道心坚定的剑修，初始印象很好。
出于给朱重秀找个学习榜样的目的，他也愿意让李诚同行。
敲定好这般事宜后，三人决定先休息半个时辰，补足真气，等到天完全亮了后再出发。
这期间，李诚主动找到庄主的堂叔方无暇，见对方面色稍好了些，可以正常对话，就将透明怪剑拿了出来。
“此剑却是我山庄所铸，名为掠影，本来打算作为选剑大会的压轴之宝，哪想到竟然便宜了合欢宗的妖女，唉……”
方无暇叹了口气，又转而对李诚微笑道：“正所谓宝剑配英雄。幸好李少侠击败妖女，夺回此剑，才没让它继续遭妖人亵玩，可见这掠影剑注定要为李少侠所用……我们庄一视所锻神兵为亲子，如今此子得遇明主，老夫真是欣慰不已……”
啧，听上去有一丢丢肉麻。
真要是将兵器当孩子的话，选剑大会岂不是变成卖儿卖女大会了？
不过方无暇话里话外终究承认这剑归李诚了，倒还令李诚满意。
接着，方无暇继续讲解此剑的特点：
“掠影剑纤薄透明，性软，可弯可直，可长可短，还能折映辉光，很适合施展幻术，不过李少侠可能用不上这个……”
不不不，能用上，很能用上！
李诚摸了摸手中的剑刃，方才认识到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透镜来用，若是能搭配上天狐玉册上所记载的几类视觉幻术……大有可为啊！
哪怕用来晃人眼睛玩也挺好的，前世小学总有孩子这么干。
最后，方无暇又命弟子拿给李诚一个据说能温养剑灵的乌木剑鞘，当做礼物。
李诚欣然收下，互相谢过，走到外面来。
“掠影剑吗……看来我日后真得再学几套攻击性的剑术和幻术，才能更好地使用你呢……”
说着，他输了一丝柳诗诗的剑气进去，引得掠影剑轻颤不已——嗯，看来它只要天天被灌剑气就会满足了。
这时，朱重秀找过来，通知他准备出发。
乔妍立即过来道别，似乎意识到此后很难再见，这位小师妹面色微红，依依不舍道：“李大哥，若是日后途经吹雪峰，一定要上山来找我们啊！”
她师兄则同样因羞愧与感激之情交杂而面红，拱手说：“李兄，之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若是有机会再见，我一定任你驱使以报救命之恩……”
其余人则是单纯夸赞不已，想来伺候，李不虚的名声，一定会在西肃省内广为流传。
与众人告别后，李诚就此离开了铸剑山庄。
因为高、朱和他都有修为，三人也就没骑马。作为替代，高宾掏出来六张符纸，递给李诚两张道：
“此乃神行符，贴在靴子上，可以日行六百里，此去乌虎城有差不多一千里路，若是咱们少休息些，两天内应该能到。”
“不过，我们中途会经过一片沙漠，那里匪徒横行，需要多加小心。”
作为去过西域之地的人，高宾直接担任了此行的向导，一路上不断给李朱二人介绍沿途的历史。
但介绍着介绍着，就有点歪楼……
“此处向东有个小镇，那里人做炸蝎子是一绝！”
“常走这条路的商队会做烤蜥蜴，我吃不太惯，不过他们用得香料倒是不错。”
“啊，这地方我熟，舞娘的胡旋舞跳得特别好！”
好家伙，旅游指南了属于是。
高老哥，你当初真是来这里历练的？确定不是借历练之名来享受生活？
李诚瞥向朱重秀，发现小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就这样赶路，大约一个时辰停下来休息几分钟，等到太阳落山时，却到了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沙丘上。
“正常说我们应在上个有人烟的地方住一晚的，但毕竟赶时间嘛，就在这里凑活吧。”
高宾说着，原地点燃篝火，然后掏出来酒袋和烤鸡，递给李诚道：“李老弟，来，尝尝我这酒！”
因为李诚前世也有丰富的吃喝玩乐经验，路上和高宾聊得很投机，他的称呼也就从少侠变成了老弟。
对于送上门的吃食，李诚当然不会拒绝，但他刚喝了两口酒，吃下一只鸡腿，转过头，却见高宾竟然一脸幸福地在原地睡着了。
这，不至于吧，单看这体型，高宾的酒量也不应该小啊……
罢了，还是早些睡觉吧。
李诚这样想着，一回头，看见了朝他招手的朱重秀。
“……你干的？”
“是安神草。”朱重秀道：“逍遥山上一种常见的草药，无毒害，其汁液可以帮人睡得更沉，消除疲劳，养精蓄锐，我们山上有人失眠时，经常用的。”
“呃，这样不太好吧……”
李诚挠了挠头，虽然他早知道朱重秀本性不是什么乖乖女，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到这种程度。
放前世多半也是个不良头子。
“没事，高师兄只会以为是自己喝断片了。”
朱重秀微微一笑，坐到李诚身边，头枕到李诚肩膀上道：“不这样的话，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和李大哥你说话了……”
毕竟在高宾面前，两人还只能装作萍水相逢，放不太开。
“李大哥，你要是觉得我做错了……就惩罚我吧！”朱重秀忽地眨了眨眼，抱住了李诚的胳膊，脸贴近过来，撒娇道：“我不怕疼的！”
“……”
作为穿越者，李诚着实看过不少生理知识科普教材，因此一听见惩罚两个字，就不自禁想歪了。
再一看朱重秀，虽然胸前还是合格的航母甲板，但其他方面确实很有大人模样了——和萧婉儿一样是武修出身，腿长腰细，又能隐隐看出肌肉线条，柔美中不失矫健……
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用来膝枕多半也不错……
啊，想太多了。
李诚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无奈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你呀……下不为例。”
“嘻嘻，我就知道，李大哥是疼我的。”
朱重秀松开了抱着李诚胳膊的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心中暗想：过犹不及，先到这个程度就好。
少女转而道：“李大哥，星星好漂亮。”
李诚抬起头，望着那没有光污染的满天星河，微笑附和：“的确……”
少女和狐狸不再说话，便这般依偎在一起，安静地欣赏星星。
直到高宾睡着睡着，翻了个身，换了姿势。
“呼噜！”
“呼噜噜！”
嗯，什么氛围都没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压寨相公
当晚，李诚使了个静音的法术，一狐一女才安稳睡着。
第二日凌晨。
高宾像只橘猫似的，抻了个弧度很大但一看就很舒服的懒腰，并未发觉昨晚的事，反而热情地招呼两人出发。
三人又疾跑了小半天，正是太阳火辣辣的时候，来到了一处绿洲附近。
绿洲旁能看见好多段被风沙严重侵蚀了的城墙，墙后面若隐若现还有低矮石屋。
“这里曾是前朝所筑的一座要塞，荒废后，便被往来之人占据，渐渐成了村子。”
高宾眯眼介绍道：“我没看见大乾的旗子，如果乌虎城果如那老汉所言局势危急的话……这里八成已经落在马贼的手里了。”
“此地马贼甚多，打劫商旅，压榨牧民，不过其中多半没有中三品，若有速胜的机会，咱们就将他们杀退，也算顺路做好事。”
说完，三人稍作打扮，尤其是朱重秀，她带好了面纱后，三人方才悄悄走到村中。
相比于中原，此村很是荒凉，土路上只能看见寥寥七八行人，连个摆摊的都没有。
“呜哈！”
忽有怪异喊声传来，李诚侧过头，却见是一伙衣着乱搭，面向凶恶的人，骑马扬刀，在土路上嚣张奔驰。普通的居民们见了他们，都面露恐惧之色，惊慌躲开。
想来，这些人就是马贼了吧？果然已经将这村子占领了。
却见这群人拦下了一伙牵着骆驼的商旅，强行翻开他们的行囊，扯出几段绸布来，哈哈大笑。
骆驼旁的佝偻商人跪下求饶说：“几位爷，我全部家当都压在这趟上了，您们要是全抢走了，我就要饿死在这大漠里了！求求您们开恩……”
“细水长流的道理爷爷我懂，但你不赶巧，昨天我们换了个新的大当家，二当家下了令，要哥几个抢些好东西孝敬人家……你的丝绸瞧着真不错，大当家肯定喜欢。”
说着，那人一脚就将商人踹到在地上，狞笑道：“别再来烦爷爷，否则人头不保！”
在商人的嚎哭声中，一伙人拍马远去，扬起数米高的沙尘。
不远处，高宾轻叹口气，低声道：“擒贼先擒王，咱们最好找到他们的新头领，才能迅速解决。”
李诚心想，要是他来办，直接上迷魂术，肯定是很容易的，不知道这逍遥山的人有什么好办法……
“喂，那边的小子！”
忽然，有另一伙马贼从街角走出来，叫住了李诚。
为首那人满脸大胡子，拿了把镔铁弯刀指过来，与同伴窃窃私语：
“瞧着细皮嫩肉的，真好看，不像是咱们沙漠里的人……”
“没准新来的大当家就喜欢这样的……”
“行，就他了！”
讨论完，他冲李诚吼道：“小子，你哪来的？运气真不错，跟爷爷走一趟，爷爷带你去见贵人！”
贵人？不就你们马贼头子吗！
话说，按照贼寇们的传统艺能，你们不应该是抢朱重秀吗？怎么盯上我了？想不到你们马贼里还有好男风的……
虽然有点恶心，但也是个机会。
李诚朝朱重秀和高宾使了个眼色，打算跟着马贼走，找到他们的新头领。若是运气好，没准一个时辰就能解决这事。
于是他微微一笑，朝那马贼拱手道：“既是贵人，在下愿往一见，但不知贵人身在何处？”
“咦？”
大胡子马贼还以为李诚会抗争下，没想到这么顺利，大笑道：“算你小子识相！”
说完，他直接提起李诚的衣服，将他撩在马背上，也不管朱重秀和高宾，和同伴们拍马就走了。
朱重秀眯起眼睛，虽然知道是权宜之计，心里还是有点生气，鼓着腮帮子，和高宾一起悄悄跟了上去。
李诚这边，觉得躺在马背上实在不舒服，果断趁高宾不在面前施展了迷魂术。
“你们少废话，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当家。”
于是乎，本来还在跟同伴们说荤话的大胡子马贼闭上了嘴，将李诚恭恭敬敬扶在身后，专心致志赶去老巢了。
马贼们的老巢不在村中，而是在不远处一个土坡上的塔楼里——那应该也是前朝要塞的遗留。
塔下能看见不少守卫。中了术的大胡子下马后，跟他们打了招呼，很顺利的将李诚带入其中。
在狭窄通道里走了十来步，李诚终于被带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厅堂，这里似乎原本是塔内守军聚餐的地方，只是此时被摆放了虎皮椅、火盆和兵器等物。
而在厅堂中间的地面上，有两口大木箱，里面装着绸布、金银铜币与一些粗劣首饰——想来，都是马贼们给新头领的孝敬吧？
李诚再一抬头，望向虎皮椅上的那人……
咦？！
……
王德发本是这小伙马贼的二当家，昨天他和大当家一起外出抢劫时，意外遇见了一个独行的曼妙女子。
大当家色迷心窍，想抢那女子做压寨夫人，结果被对方反手就杀了。
王德发当时吓得发抖，原地跪下来，口称愿意效忠。
按理说，这样做是没意义的，毕竟一个大姑娘，要马贼头子效忠有什么用？
但这女人似乎缺少常识，而且对什么都感到好奇，被王德发一顿求饶外加忽悠，竟然真信了他的鬼话。
于是王德发顺水推舟，将这女人迎回了贼窝，做了大当家。
他心里不禁有了些怪念想。
这女人如此之强，又如此好忽悠，我何不骗她做助力，顺势一统这片沙漠呢？再不济，铲除几个宿敌也是好的！
反正这女人什么也不懂，而且多半是什么隐世宗门的弟子，估计待几天爽爽就回山上去了，供奉她做个虚的大当家，换来些实际的好处，岂不是美滋滋？
嗯，得让手下想办法讨好她，留住她……
毕竟是马贼，王德发也没什么文化，谨遵皇帝金锄头的传统理念，让手下搜罗了些金银和绸缎过来。
不过，貌似这女人不是很满意……
“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话说，这东西是不是你们抢来的？”
“不不不，大当家，都是底下人知道您来了后，主动孝敬的，嘿嘿嘿……”
“咦？不对吧？”
那女人秀美微皱，抬起头，和刚进门的李诚对上了眼。
此时，李诚心下已然有了些猜测，微笑道：“他确实是在骗你。”
这边话音一落，王德发才注意到，手下竟然抢了个很帅的男人回来……
这帮家伙是白痴吗！
万一这人和他争宠怎么办！
王德发立即朝女人下跪道：“大当家，这人定是个狐狸精，一进来就冤枉小的，您别信他的话……”
“哦，你说对了一半……”
女人反应很平淡，然后轻轻抬起手……
一巴掌将王德发扇到了墙上。
然后她面露甜蜜微笑，扑到了李诚的怀里，轻声道：“好久不见，相公！”
“好久不见，阿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妹妹与憨妻子
李诚也没想到，这马贼的新大当家……竟然就是小龙女独孤芷！
你说这不巧了么这不~
一边的王德发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墙上扣下来，望着李诚和独孤芷抱在一起，一脸懵逼。
他立即意识到，坏了，这两人是旧识。
这种时候……
就只能靠聪明的脑袋瓜来摆脱困境了！
咚咚咚！
他立即跪倒在地上，如小鸡啄米似地磕头道：“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不长眼，竟然招惹到大当家的相公身上，还望……”
李诚眉头微皱，顺手就是个静音。
嗯，安静了。
然后，他才问怀里的龙女道：“阿芷，你怎么在这儿？”
“升到六品后，师父让我不要成天待在宫里……我附近哪也没去过，就随便闲逛，然后昨天遇见了这伙马贼，就……”
独孤芷将经历缓缓说出，接着低头盯着脚尖道：“我还没当过什么大当家，就想试试，呃，我做错什么了吗？”
考虑到你是只妖怪，万象宫貌似也不教仁义礼智信，倒也不能说你错了，只能说……挺搞笑的。
李诚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指着在地上抠嘴巴的王德发道：“你啊，被他们给骗了！马贼又不种地又不经商，哪来这么多东西给你！”
“果然……不但欺负他人，还抢到了我相公头上！”
独孤芷瞪大一双眼睛，银牙轻咬，很是生气，接着稍稍抬手，袖子里竟然飞出无数只雷电组成的小鸟来，哔哩哔哩乱响，追着满塔楼的马贼脑袋去啄。
“相公，我这就教训他们！”
一时间，整个贼窝里到处都是惨叫声，离最近的这王德发被啄得最多，浑身抽搐，满脑袋都是伤口。
“行了，把他们缴械，然后绑起来，交给本地的村民们处置吧。至于这些东西，也都返还回去。”
毕竟李诚和独孤芷本质上都只是路人，不可能留下来真当大当家或村长，想了想，还是本地事本地了吧。
“好。”
独孤芷轻轻点头，随后靠在李诚的胸脯上，显然打算抱一会儿再去干正事。
毕竟快一年没见，李诚也不好将小龙女推开，便只得静心享受怀里这温润柔软的触感……这可比抱枕舒服多了。
反正只是抱抱，又不是成长，哼，没什么好怕的！
直到……
“李大哥，这位姐姐是谁啊？”
朱重秀和高宾终于跟到了堂上，正看见抱在一起的狐和龙。
还没等李诚回话，独孤芷听见了李大哥三个字，又看了眼朱重秀出众的相貌，忽然有某种本能触动了，直接开口道：
“我是万象宫独孤芷，是他的妻子。”
“？！”
朱重秀虽然早猜到李诚除了婉儿姐外还有红颜知己，但听见有人当面这么说，还是短暂地大脑宕机。
倒是高宾啥也不知道，乐呵呵问：“李老弟，你竟然有夫人了？”
“呃，先等一等。”
李诚连忙用神念传音的方式，将高宾和朱重秀的来历简要告诉了独孤芷，重点让她别暴露出自己真身是狐狸这回事——也幸亏高宾是个武修，察觉不了这种小动作。
独孤芷虽然总做傻事，但脑子转的倒是不算慢，很快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也就是说，四个人里，就高宾是外人呗？
好嘞，三瞒一嘛，简单。
不过，相公竟还有这么一位漂亮妹妹，真是出龙意料呢……
见独孤芷脸上露出“我懂了”的表情，李诚松了口气，给高宾解释道：“这位确实是在下的红颜知己，她昨天……”
解释着解释着，李诚忽觉有些不对。
这逍遥山和万象宫有没有交情啊？万一有，人家哪天一问，自己不就露馅了？
可真是，一个谎言要用更多谎言来遮盖的典范了。
罢了，能瞒一天是一天，自己现在不是高宾的对手，暴露了变数太多——等哪天五品了，再说真话也不迟。
“原来如此，真是巧了！”
高宾哈哈大笑，又对独孤芷行礼道：“在下虽未曾去过，却也久仰万象宫大名……”
“高大师过奖了……”
“别！弟妹叫我高老哥就行……”
客套几句后，在独孤芷的帮助下，剿灭马贼的行动很快就完成了。
算下来，就半个时辰多点。
而听闻了李诚一行的目的，独孤芷自然表示想加入，高宾也乐呵呵答应。
但朱重秀就乐不起来了。
有高宾在，她还不能明着表达不满，只能暗暗观察这位万象宫的高徒……
嗯，实力不弱，不过从经历上看，似乎不是很机灵……
可恶，竟然又抱上去了！噫！！！
得想个办法。
“独孤姐姐~”
朱重秀忽然朝独孤芷甜甜一笑：“你真漂亮，和李大哥好般配，像金童玉女似的。”
“啊，谢、谢谢。”
独孤芷本来还在想，要如何应对李诚这位“干妹妹”呢，此时听了这般夸奖，不由得也欣喜地笑出来。
这位妹妹一定是好人！
她是个直肠子的妖怪，当即就夸赞回去道：“朱妹妹也很好看呢。”
却听朱重秀又说：“我听闻万象宫乃八方修士齐聚而创立，想必一定藏有各种奇妙功法吧……对了，一定也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吧？那个，独孤姐姐，你能不能……”
一听见吃的，原本不想打扰小情侣的高宾耳朵一动，回过头来，想要插嘴。
见此情景，虽然独孤芷还想继续和李诚说悄悄话，却也抹不开面子了。
她心想，既然是相公的“干妹妹”，还愿意叫自己姐姐，那就多照顾一下吧，便热心介绍道：“功法是有的，好吃好玩的也是有的，我师父他就很擅长做菜……”
于是乎，一路上，四个人热火朝天，聊起了万象宫。
李诚坠在后面，看着朱重秀好奇地询问各种与万象宫有关的问题，又时不时夸赞独孤芷一两句，惹得小龙女笑容就没停过，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就好像萧婉儿和朱重秀当初一样……关系真好呢！
重秀果然很擅长和女孩子搞好关系啊！
风沙漫漫中，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聊天，终于来到了条干涸的河床前，而在河对面的山丘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巍峨城池。
“这里便是乌虎城了，不过……”
高宾张望了一会儿，叹气道：“情况不对，我没看见大乾军队的旗子啊！”

第一百八十章 啊，想不到标题名了
众人躲在一处土坡后面，细细观察。
乌虎城规模不大，低矮的城墙上有不少血迹和缺口，显然不久前经历了一番大战。
而此刻在城头和城门口走来走去巡逻的，都是些五官有异于中原，身穿奇怪制式盔甲的人。
“不是大乾的兵，应该是附近的番邦小国，这城已经失守了。”高宾说完，又指向城门口，那里正有行人和驼队排队进入，道：“城门允许出入，里面看来还是有秩序的。”
朱重秀道：“这样的话，就算我们送阵图来也没用了……不过既然答应了人，总该把事情做完，城内也许还有扬威军的俘虏，咱们要不将他们救出来，也算是完成委托了？”
对此提议，众人都点头同意。
既然城门开着，众人便想好好乔装一番，先进去打探情报。
高宾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整套行头，独孤芷则干脆变出来只骆驼——万象宫也有变化术的传承，只是不如狐狸们擅长而已。
四人装作是外来的行商，走到城门口。
看门的兵丁不会说大乾的官话，和高宾用手比划了一番，又收了一锭偷偷塞来的银子后，便只稍稍检查了下，就扬手放人了。
众人入城后，一边寻找客栈，一边观察四周。
街面上没有尸体，但还有不少没冲洗干净的血迹和烟熏的痕迹，两侧商铺有少数正常营业，更多的则只留下被砸烂的铺面，店主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路上行人很稀少，大多面露难色，时不时还会被巡逻的番邦士兵拦下盘问。
高宾又付出了两锭银子的贿赂后，才终于找到一家还开张的客栈，带众人住了进去。
幸好，客栈里的人还会说大乾话。
众人安顿了一会儿，便打算去找客栈的小二探听些消息，谁知还没动身，李诚和独孤芷就都用神念感知到了异常。
“掌柜的好像在隐瞒什么……”
于是众人改变计划，悄悄趴在了客栈的房顶上，此时太阳已落山，这个地方常人也看不见。
却见客栈的掌柜偷偷拿了一篮子馒头，让小二看守住门口，自己来到后院的地窖前，打开了木盖。
下面有好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却听掌柜的低声说：“闷了一天，累惨了吧，快吃馒头吧……唉，那些妖人这两天看得还是很紧，我找不到机会送你们出去。”
一个老人咽下了大口馒头，低声回道：“小心为上，别为了救我们，把自己搭上去。”
“你这话就见外了，你们救了我多少次呢，我要是现在不帮你们，就真的没良心了。”
掌柜的提起空篮子，安慰道：“放心，再过十几天，这帮妖人肯定会松懈下来，到时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啊~？”
忽然，院子门口传来一个奸细而怪异的声音。
李诚转头望去，见小二不知何时被打晕在地，后院门被踹开，一个衣着怪异的妖艳男子领着十来个番邦士兵闯了进来。
这男人的衣服样式很眼熟啊……
对了，就和方不辞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不过是换了个颜色！
好家伙，这里也有合欢宗！
“你这老不死，真是好大的狗胆！”那妖艳男子看见了地窖里的人后，兴奋而激动地大吼道：“竟然窝藏了扬威军的人！”
眼见被发现，掌柜的面色苍白，一屁股跌到地上。
地窖内，那些白发老人立即冲了出来，哪怕赤手空拳，身体虚弱，但还是拦在了那些番邦士兵前，大喊道：“我们拦住他们，你快跑！”
那男人又笑道：“哈，跑？笑话，天色已晚，城门已闭，你们又能跑到那里去？还是乖乖投降，给上仙们当药引吧！”
“呸！你们这些妖人！”客栈掌柜的似乎也意识到逃不掉了，反倒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大骂道：
“扬威军的军爷们在时，与我们秋毫无犯！”
“你们来了后，却把好好一座城，搞得乌烟瘴气！嘴上说一切如常，可每天晚上都有人被你们捉走当了献祭……这样下去谁能活？老夫跟你们拼了！”
“哼，废话真多，来啊，抓住他们！”
掌柜与老人们竭力抵抗，然而终究是一群凡人，哪里比得了吃饱喝足、全副武装的番邦士兵？
那妖艳男子又是个修士，就算对面偶有一人将士兵打倒，他随手使个法术，便将局势逆转过来。
很快，掌柜和老人们都被压倒在地上。
妖艳男子得意地笑着，正想再说些什么讽刺的话，忽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四肢动弹不得了。
同一时刻，那些士兵也都被打倒，而且连一声叫喊也没发出来。
出手的，自然是李诚等人，更准确地说，是独孤芷。
高宾实力虽强，但只擅正面战斗，李诚法术多，却又不太想违背人设。而独孤芷在万象宫进修了一年，着实学了不少小妙招，此刻用出来，效果拔群。
李诚将院门重新关好，又警戒地望了一圈，确定没人发现后，重新来到那妖艳男子身前。
“呜呜呜！”
他被法术所制，在地上不断扭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掌柜的和那几个白发老人跪谢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
高宾将他们扶起来问：“你们可是扬威军的人？这里又发生什么了？”
一个脸有刀疤的白发老人沉声道：“唉，一言难尽啊……”
原来，大约一月前，乌虎城就遭到了附近小国车卑国的进攻。
虽然没有支援，但扬威军们依旧抵抗了很久，直到那车卑国的国师现身，施展法术，破了这边的军阵，城池终于陷落。
然后扬威军的人发现，这车卑国国师不是什么正经修士，而是大乾著名的魔教，合欢宗的人！
落到她们手里，连投降都生不如死啊！
果不其然，城市沦陷后，虽然明面上没遭到屠杀，暗地里却沦为了魔窟，每天都有数十年轻人被合欢宗抓去那城主府和监狱，再没回来过……
“我们本是军中老兵，城破那天侥幸不死，打算偷溜出城，没想到今天却暴露了……若无几位仙师相救，差点连累他人性命了……”
听白发老人讲完，李诚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
这合欢宗，都在西域攻城拔寨了？
这不得搞他一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狐狸想要分头行动
听闻乌虎城内居民之苦后，高宾义愤填膺，当即就表示愿意帮忙。
降魔除妖，本就是正道的责任。
当然，具体怎么帮，得详细计划一番才是。
于是众人齐齐转过头，用看鸡屁股的目光（李诚限定）看向那妖艳男子……
嘿嘿嘿~
“呜呜呜！”
幸好，这人只有九品，是合欢宗内的边缘弟子，还不像山庄内的“鼠鼠”侍女一样变态，在众人“和善亲切”的大记忆恢复术下，很识时务地将城内诸般布置和盘托出。
此刻，乌虎城内有两位合欢宗的仙子，也就是中三品。
一位叫无忧仙子，六品实力，一般喜欢待在监狱里折磨犯人。
另一位嘛，正是不久前见过面的芍药仙子，她也是今天刚到城内，应该还在城主府中“招待”抓来的一众侠客呢。
不过妖艳男人说没见到方不辞等人跟来，很可能被芍药先行送去合欢宗老家了。
高宾一拍手道：“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也许还能将程少侠他们救出来。”
“咱们终究人少，那妖女又颇为狡猾，不可鲁莽行动。”李诚思量片刻，开口道：“我有一计，大家看看如何……”
李诚的想法，便是兵分两路，他和独孤芷一伙，先去城主府再探探消息，而高宾和朱重秀一伙，去监狱埋伏。
如果能确认城中确实再无合欢宗高手，而无忧和芍药又都在预定位置，那李诚就通知高朱二人，让他们动手袭击无忧，而等芍药闻之出来救援时，他再和独孤芷一起偷袭。
李诚此计，好处有三。
一来，他和高宾分开行动时，不用担心暴露，更放得开手脚，打起架来更厉害。
二来，他和独孤芷都很擅长隐匿气息，两人一起是真可以潜入城内深处，收集情报。
三来，这也算是个田忌赛马的策略，由他和独孤芷联手，虽然未必能赢芍药，但拖住人还是没问题的，而高宾那边嘛……
李诚现在对高宾挺有信心的，虽然这位脱发的胖胖很喜欢摸鱼，但一路展现的实力绝对不弱，在他见过的五品中仅次于柳诗诗。
要是高宾能在监狱那种狭窄地方逮住六品的无忧仙子，说不准能瞬秒，到时再反过来夹击芍药，也来得及。
众人讨论了片刻，都同意了方案。
当然，高宾并不清楚李诚还隐藏了实力，因此特意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道：“李老弟，你用这个偷袭那妖女，一旦成功，她多半就奈何不了你了。”
李诚接过来一看，发现此物雕刻有佛陀半身像，很是精致，好像是个短手杖，又像是个大锥子……
“此物名为大藏降魔杵，是我从一个真和尚那里打赌赢来的。”
高宾又指着远处一个城楼道：“到时若你探查后，觉得咱们能打，就施法烧了那里，我这边立即就行动。
如果你觉得太危险，就什么都不做，三更一过，咱们都返回客栈，从长计议。”
“好。”
另一边，朱重秀撅起小嘴，对这种分头行动不是很满意，但她也知道什么是正事，便也只偷偷嘱咐李诚不要逞强。
主意已定，众人分开两伙。
离开了高宾视线后，李诚没了顾虑，直接变作了一只麻雀，落在独孤芷的肩头上。
嗯，走路的力气都省了。
一龙一狐在房顶上快速前进，很快就到了城主府——也是城内最大气的建筑。
站在房顶上，独孤芷干脆也变成了一只麻雀，和李诚一起飞进院中。
循着烛光和那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喊，他们轻松来到了一处装饰奢华的阁楼顶层，看见了里面的芍药仙子。
这位妖女此刻身穿轻薄到近乎透明的纱衣，山谷珠林皆依稀可见，侧躺在一张大床上，手摇纸扇，笑眯眯望着眼前两人。
一人衣着华丽，瞧着应是车卑国的某位权贵，趴在芍药仙子床前的地板上，闭眼痴笑，沉浸于美妙的幻梦中。
而另一人，却是无踪剑程冥，四肢被红色绸带捆绑，在地上一动不动。
“嘻嘻，程少侠，你瞧啊，只要从了我，何其轻松，何其快乐~”
芍药仙子纤手指着那车卑国权贵，笑眯眯对程冥道：“你如今落入我手，注定是不可能得救了，又何必强撑呢？”
“哼！”
程冥冷哼一声，却不再回话。
那芍药仙子又娇声道：“你也不想想，就算得了救，离了我，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你在铸剑山庄内的丑态，想必已经传遍整个西肃省了吧？你早就是江湖人口舌中的丑角了呢~”
“你！”
“那选剑大会刚举办时，谁不觉得无踪剑必会大放异彩，哪想到最后，竟是琉璃剑李不虚名声大噪呢，你早成了人家的垫脚石了……”
提起李不虚，芍药仙子自己都牙根痒痒，可她又注意到，地上的程冥身子轻颤，似乎比她反应还大，便微微一笑，继续在这个方向入手……
毕竟，剑修的道心就好似堤坝，一旦有了个蚁穴，就只会越来越崩溃呢。
“程少侠，你还是从了姐姐我吧~有我帮你，再次遇见那李不虚时，你才能有一战之力呢~”
房梁上，某只麻雀很是不满。
“啾啾啾（诱人堕落就诱人堕落，总扯我干什么）！”
“啾啾（相公别生气，一会儿咱们好好教训她）！”
虽然李诚很想现在就打断芍药，但毕竟还有计划在，他只得先和独孤芷飞走，去城主府其他地方探听情报。
不愧是被合欢宗占领的地方，这里每一个有床的房间里，几乎都必然在行采补之事，还有专门的弟子在楼宇各处点燃特制熏香，以刺激双方的情欲。
一点点倒无所谓，可闻多了，就连李诚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便在此时，独孤芷伸出小翅膀，抱住李诚道：“啾啾（相公，等此间事了，咱们也去万象宫好好过几天）！”
联想到小龙女的过往记录，李诚很快就冷静下来。
嗯，色字头上一把刀，诚不欺我！
接下来，他们在城主府转了好大一圈，又抓了几个低级弟子审问，终于确定，城内确实只有两个中三品的合欢宗修士。
于是李诚唤出一个火球，投向了远处的城楼。
轰！
沦陷近一月后，终于有反抗的火炬，点亮了乌虎城的夜空。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惩戒妖女
收到李诚的信号，高宾和朱重秀立即出手，只听轰的一声，监狱那边就有屋子被真气的余波掀翻了顶，引得数队巡逻的车卑国士兵立即赶了过去。
“大师姐！大师姐！”
很快便有合欢宗的低级弟子走上阁楼，向芍药仙子禀告情况。
“有人袭击监狱？是扬威军那伙人的救兵吗？”
芍药懒懒地摇了摇扇子，并不如何惊慌。
她心想，会支援乌虎城的，多半只有附近的大乾边军，然而朝廷早把不多的精锐都调回中原了，现如今，西域的边军只剩下三两只小猫，没什么可怕的。
“既如此，便去看看无忧师妹的笑话，没准她会连裤子都没穿就出来迎战呢~”
她微微一笑，起了身，轻轻一跃，飞向监狱。
李诚抓得就是这个时候！
他隐匿在半途，待芍药飞近，直接发动替身术，一个闪身就到了芍药背后！
芍药稍觉不对，刚要反应，却觉身子酥麻。
原来是李诚左右互搏，双管齐下，一手先使了个掌心霹雳扣在她肩头，另一手直接握持那大藏降魔杵，怼向她后心。
当此时，芍药用力一挣，闪身躲避，同时身上的一些防御法宝也立时启动，幻化出粉色光罩，与降魔杵相抗。
顿时金光大盛，那降魔杵直接破了粉色光罩，最终钉在了芍药的腰上。
“啊！”
以击中点为源头，无数道亮金色的细小雷霆刹那间生出，不但电得芍药身体冒烟，还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个雷环，死死箍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唯一的问题嘛……
就是因为芍药飞行时，用得是平躺的姿势，导致这个雷环是竖直的……她现在下半身站立，上半身前趴，梨形的屁股撅得老高，看起来像是鞠躬时被卡在半空中的洞里一样。
李诚暗自砸吧了两下嘴。
制作这大藏降魔杵的人，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吗？
不过该说不说，这妖女挺丰润……
芍药扭动了两下身躯，发现一时间无法脱困，又认出袭击者是李诚，便眯眼笑道：“两日不见，想不到李少侠你竟喜欢上玩这一套了？你要是想玩，姐姐可以教你的……”
见此情景，独孤芷立即飞到李诚身旁，眼睛瞪得溜圆道：“相公，你、你不要听她说话！也不要看她！”
不看怎么打架？
李诚心里如是想，嘴上安慰独孤芷道：“阿芷，你放心，我之前和她打过，这合欢宗的妖女奈何不了我……”
说完，他决定用行动证明自己，直接掏出到手不久的掠影剑，将其延长至四十米，再配合流萤飞剑，离老远对准芍药的屁股发动攻击。
不是李诚耍流氓，实在是这个姿势下，芍药转不了身，那个部位自然就成了防守上的破绽，不打就是延误战机啊！
“切……”
芍药也自知寻常魅惑对李诚无用，一时间也没办法转身防御，便只能将储物袋里的法宝一样样祭出，试图抵挡李诚的攻击。
挡是挡住了。
但柳诗诗的剑气何其锋锐，而掠影流萤也是一等一的法宝，只磕碰数下，便将那劳什子手绢手镯的法器割出满身裂纹，眼看就要坏了。
芍药很是心疼，但也只能将更多家底全都掏出来，以扛过这一时三刻。
下面，合欢宗的其他人察觉不对，也纷纷出了门，看见了李诚和芍药缠斗的画面。
虽然她们都不是中三品，但七品还是不少的，立时便有几个人挑头，打算布阵偷袭李诚。
而这，便是独孤芷的任务了。
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休伤我相公！”
小龙女原地一声龙吼，刹那间变回二十来米的原形，在半空稍作盘旋，立时降落，只一翻滚就压死两人，随后尾巴抽打，四爪齐出，口喷斑斓火焰，在修士中大开杀戒！
六品对下三品的压制力本来就强，独孤芷又身负异种血脉，四下冲杀，竟无一合之敌！
天上，芍药的存货越来越少，眼见师弟师妹们更不争气，狠下心要赌一把，纤手一指，将阁楼内程冥身上的绸带解开了。
接着她将魅惑术直接用在了程冥身上。
这招对李诚不管用，对程冥还是有些用的，而后者被抓后，就一直遭受身心上的“摧残”，内心早比之前还脆弱不堪，一中招，顿时眼神就迷离起来。
他捡起一把地上的剑，飞到了芍药的身旁，站在了李诚和独孤芷的对面，喃喃道：“李不虚，凭什么好事都应在了你身上……”
呃，凭我长得帅？
望着程冥那六亲不认的神色，李诚挠了挠头。
看来，这架还有得打呢……
与此同时，监狱。
因为时不时要关战俘，乌虎城的监狱规模很大，还是半地下的结构。
而在合欢宗和车卑国接手后，这里变成了满足某些修士变态欲望的玩乐场所。
监狱防守严密，高宾又不像李诚那样善于变化，自然是不可能潜入的。
所以他选择从头打到尾。
一见城头火起，他直接摆开架势，用铁掌轰开监狱大门，然后整个人仿佛巨型肉弹一样横冲直撞！
里面不少合欢宗修士正玩游戏玩到兴头上，被这么一吓，恍惚间提着亵衣就乱跑出来了，像被童子尿呲了窝的蚂蚁似的……
然后被高宾直接碾死。
这么搞上一会儿，无忧仙子就被逼出来了。
她头发凌乱，满面怒火，随手拿了两件衣服遮住胸前壮阔，跑出来一见高宾……
立即转身就跑！
五品六品她还是分得清的！
“哪里跑！”
高宾见状，哈哈大笑，然后直追过去。
一溜烟，两个人就都到了监狱深处。
此时，朱重秀方才提着剑进到监狱里。
过道里，躺着两个受了伤的合欢宗男弟子，见了朱重秀后，心下暗喜，觉得既然是女人，怎么都比刚才那可怕的光头和尚好对付，便一边抛媚眼一边求饶。
噗呲！
朱重秀眼皮都不抬，抬起手，刷刷两剑，送他们归了西。
“真是不知羞耻，而且，你们连李大哥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她喃喃自语，继续前进，然后就在两侧牢房里看见了好些虚弱的囚犯。
他们个个面貌沧桑，赤裸的上半身满是鞭痕。
“水，水……”
“救命……”
有了铸剑山庄的经验，朱重秀早有准备，马上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吃的喝的，还有一些金疮药，递了过去。
“谢谢……”
“多谢仙姑，多谢仙姑！”
对于这些在监狱内饱受折磨的人来说，突然出现的朱重秀，真就好像天仙下凡，菩萨降世。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幅样子。
朱重秀一边杀敌一边救人，在监狱的中段，找到了一些还算精神的犯人，有老有少，但都被铁链捆着。
她直接用剑砍断锁链，将他们也救了出来。
“这位英雄！”一个肌肉健硕、留有白鬓角的老头子朝朱重秀拱手道：“多谢……”
“客套话留待以后再说。”
朱重秀打断了老头子，指着路上死人的兵器道：“与其说谢谢，不如自己救自己。还能动，就随我一起杀出去！”
简单干脆，却又杀气腾腾，配合朱重秀少女的面貌，给予了众囚犯巨大的冲击。
“好，好！哈哈哈，儿郎们！”
那老头子稍稍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拿起一把刀，冲其他人喊道：“报仇的时候到了！咱们跟着恩人，一起杀出去！”
“杀！”
“跟我来！”
于是朱重秀领头，带着一群刚脱困的囚犯们，从监狱入口一路砍到里面。
这些囚犯们应该也是扬威军的老兵，其中有几个还有八九品的修为，虽然很虚弱，但也着实帮了朱重秀不少忙。
终于，他们来到了监狱走廊的尽头。
高宾正在这里面露微笑，静静等待，而在他脚下……
胸口凹陷的无忧仙子静静躺倒，没有气息，显然已经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城池易主，妖人伏诛
“走，帮李老弟去。”
将监狱肃清后，高宾和朱重秀就带着一群重获自由的犯人杀了出来。
有五品带头，他们自然无往不利，连续消灭了好几拨偶遇的敌人，迅速靠近了城主府。
便在此时，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从天而落，摔在他们面前。
“程少侠？！”
高宾认出此人，惊呼一声：“你、你怎么变这幅样子了？”
程冥不理会疑惑的高宾，原地爬起来，继续盯着李诚，随时准备再战。
天上，李诚见此情景，也不禁挠头。
其实要只看实力，别说现在没趁手兵器又中了法术的程冥，就算是最佳状态的程冥，也比曹月莹还差点，他李诚是丝毫不虚的。
问题在于，李诚不想下杀手。
虽说他对程冥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至于厌恶到明知对方被魅惑了，还非要取人性命的地步。
而那芍药仙子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果断将程冥当成肉盾来用，再遥控法宝与其配合，竟然稍稍扳回了劣势，和李诚与独孤芷打得有来有回。
说来可笑，这期间，李诚甚至尝试过魅惑程冥。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
奈何程冥不是女人不是剑，不吃他这一套，依旧乖乖听芍药的话。
于是打了好半天，直到高朱二人赶来，李诚依旧没什么进展。
地面上。
程冥飞身向芍药旁边，自言自语：“凭什么你是天生剑体，凭什么你就能在大会上出风头，凭什么你不会被魅惑……不可接受！我要你和我一样……”
“……啧，这不单单是魅惑的事啊。”
终究是高宾年岁大经验丰富，观察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程少侠这是被引出了心魔了！”
朱重秀不解地问：“心魔？”
“没错，想来他本就自视甚高，凡事总喜欢压别人一头，然而在铸剑山庄遭遇挫折后，又心生对李老弟的嫉妒，一来二去，心态扭曲，再被这妖女用法术牵引，就成这幅样子了。”
“那我可能有办法。”
“咦？”
朱重秀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万世太平功》上有记载一招叫振玉问心，据记载说可以驱除他人心头之魔障。”
“你这《万世太平功》不只是修炼的功法啊，厉害，厉害了……”
高宾沉吟片刻，对朱重秀的主修功法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随后道：“好，那师妹你且试试。”
说着，他纵跃而起，以掌力将程冥往地面上逼。
李诚和独孤芷也立即配合，三人围堵之下，程冥再次被打落到地上。
朱重秀抓住机会，一步跨到跟前。
她伸手扣住程冥的天灵盖，运真气于胸腹，朗声道：“程少侠，你半生修习剑道，难道就是为了在妖女面前争强好胜吗？”
此言朴实无华，然则其内蕴之气劲，却绕过魅惑的法术，好似一根钉子，直刺程冥心底。
刹那间，程冥回想起幼时上山学剑，自己骄傲地跟师父说，要成为一代剑神的豪言壮语，再一对比此刻……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魅惑术已破，程冥半跪在了地上，内心被羞愧所充斥，不再攻击。
高宾立即上前来安慰道：“程少侠，年轻时行差踏错没关系的……”
“不，不，我已经完蛋了！”
程冥苦笑一声，抬起头，正见到芍药准备逃跑。
原来，芍药仙子已经想出了破解降魔杵形成的雷环的方法，只是因为李诚一直在身旁转悠而不好动手。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程冥身上，才给了她机会。
程冥大笑一声道：“诸位，之前种种实在是对不住了！在下便以此剑来偿还！”
他一扬手，将全身上下所有力量都灌注到剑刃上，挥出一道惊天剑气，直追芍药仙子身后！
“啊！”
此剑斩在了芍药的脚脖子上，让她身形一晃，从空中坠了下来。
李诚、高宾此时都反应过来，绝招齐出，这回再无悬念，直接将芍药打落在地，吐血不止，不可能逃得掉了。
而众人回过头时，方发觉程冥已断了气，一时唏嘘不已。
“唉，何苦心高气傲至此……
不过，倒也算死前证了清白。”
高宾长叹一声，细心收拢好程冥的尸身道：“待我返回东边，得想办法为他恢复名声才是。”
“理应如此。”
李诚点头附和，随后又来到了芍药仙子面前。
纵使这位合欢宗的妖女浑身是伤，她依旧身姿妖娆，抹掉脸上的血后，朝李诚露出媚笑道：“李少侠，姐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但是……”
“我已将你的名字通知了全宗上下，你就等着我们合欢宗无止境的追杀吧！”
说完，芍药仙子自断心脉，也一命呜呼了。
一旁的高宾听闻此言，略有些担心地望向李诚。
然而李诚却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半点恐惧。
我的名字是吧？
随便你！
反正我下次还能再换个新的！
他不屑地打了个响指，唤出火焰来，将这几日祸事的罪魁祸首烧了个干净。
如此从容之态，落入高宾眼中，令其不自禁感叹：李老弟真乃非常人，正直高尚，不畏妖邪！当为我辈之楷模！
得让朱重秀再好好学学！
稍作休息，众人与获救的囚犯们一起，开始扫清整座城的合欢宗修士。
虽然还有不少反抗的，但有这许多中三品在，那些人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打着打着，有不少乌虎城的百姓们自发出来帮忙，由此显出扬威军的作风是真不错，与中原地带、兵与民间物理上“打成一片”的状态截然相反。
等到了天亮时，城内的魔教残党被尽数消灭，只有少量车卑国的士兵从城门口逃跑。
沦陷了月余后，乌虎城终于再归大乾所有。
奋战了一夜，李诚等人早就累得不行，简单安排好些许杂事后，便返回了之前落脚的客栈，狠狠休息了好几个时辰。
等到接近傍晚，他们陆续醒来，走出门，方才得知有人一直等在门外。
却是之前在监狱时，第一个跟随朱重秀冲杀的白鬓老人，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大乾将军、扬威军的最高统帅！
此刻，他找回了自己的盔甲，穿戴整齐，朝众人恭敬行礼道：
“请诸位英雄移步城主府，老夫已张罗了宴席，静待诸位光临！”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可以Q你吗？
在城中百姓的协助下，经过大半天的努力，城主府已基本被打扫干净。
府内最大的院子被用作宴席场地，放了七八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烤羊、馕饼和大盘鸡，甚至还有一只烤骆驼。
掠过那些感激话不谈，在扬威军一众的热情招呼中，李诚等人很快就享受起了美食和美酒。
将沾满香料的、肥瘦相间的大块肉一次性放入口中咀嚼，差点令李诚幸福地叫出声来——幸好忍住了，要不真嗷呜一声，今天怕是难善了。
当然，最放得开的还是高宾，不消片刻，便和其余人称兄道弟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微醺，不知不觉就聊起了扬威军的未来。
老将军饮下杯中酒，意味深长地道：“我们，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守下去……只是，注定坚持不了多久了。”
李诚等人听闻，不禁沉默下来。
乌虎城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大乾朝廷不稳，收缩了边境的力量。
没了支援，就算扬威军此次战胜了合欢宗，后面也还会有其他势力攻过来。瞧这席上过半的官兵都有了白发，说句老弱病残也不为过，又能挺过几次呢？
留下去的话，只怕早晚会全军覆没吧？
除非另有大势力愿意接手，离这里最近的，李诚也就能想到万象宫了——但万象宫作为隐世宗门，愿不愿干涉世俗事真不好说，就算愿意，考虑到那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弟子，也未必就能耗得过合欢宗这类魔教。
“唉，其实应该走的……只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啊，半辈子都守在这里了，早已将此处当作家乡，怎么可能走得了呢？真要走，也对不起这里的百姓和商人啊……”
老将军叹了口气，忽地离开桌前，给李诚与高宾下跪道：“几位英雄，老夫有一件不情之请！”
“将军快快请起！”
李诚和高宾连忙将人扶起来道：“有什么要求，您先说就是。”
将军缓缓道：“我们都被土埋到半截了，死不死也无所谓。但军中尚有十来个年轻人，都是前些年从东边调来的，没娶妻生子，也还记得家乡景色，和我们陪葬就太可惜了。”
“听几位的口音，想必都是中原来的吧。因此老夫想求各位，能不能顺路将这些年轻人送回中原？老夫愿意用灵石为报酬……”
“哈哈哈哈！”
高宾大笑着打断了老将军的话，直说道：“这种事，举手之劳罢了，哪还要什么报酬？老将军，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这……多谢！多谢！”
随后，老将军带众人去看望了那些要返家的年轻人，一共十三个，都在隔壁一间小屋子里吃酒，此时已烂醉如泥。
隐隐感到有人来了，其中一人醉醺醺道：“将军，我不想走……唔，不想……”
老将军眼角微有晶莹，朝李诚和高宾拱手道：“就拜托几位英雄了。”
“必不负所托！”
离了宴席，众人回到客栈之中，皆是唏嘘不已。
高宾言道：“正好，我和朱师妹本也打算要返回逍遥山了，可以顺路送他们去山下。”
李诚不解地问：“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再过三月，便是秦山大比的时候了……”
高宾说着，注意到李诚疑惑的神情，解释道：“李老弟你有所不知，那是各宗年轻弟子互相交流的盛会，一年一次，因在秦山举行故有此名，玉印三宗和我们逍遥山等大派都是要参加的。”
“朱师妹出来游历也已两月有余，收获颇多，倘若回去后再闭关修炼，未尝不能突破至中三品，到时也能在大比上替我们逍遥山长长脸。”
朱重秀此时低下头，略有些郁闷，似乎也不想这么早走，但高宾在游历中充当了她半个师父，所提的建议也是为她好，她不能拒绝。
不过，高宾随后微笑道：“秦山大比并不禁止散修旁观或参与，李老弟若有心，也可以来参加，不但对修行有益，兴许能名扬天下也说不定。”
李诚思索片刻，回答说：“参加就不必了，但我很愿意去看看，三月后，咱们秦山脚下见！”
也不知这大比上会不会有几个大宗的老怪物们现身，若是那样，他去参赛出风头就很危险。
但在边缘地和朱重秀见一见，聊聊天，然后远远旁观，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闻此言，某小丫头又露出了笑容。
高宾又问：“李老弟你呢？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要去一趟万象宫……”
这事儿没得选。
不去的话，身后的小龙女怕是要炸毛，啊不，炸鳞了。
总之，各人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休息一夜，第二日早都来到城门口。
那十几个年轻人不愧是行伍出身，早就牵着骆驼，排成队列，等待出发。
李诚先与老将军和出来送行的百姓们告别，随后又和朱高二人告别。
高宾拍了拍李诚的肩膀言道：“李老弟，等到秦山再见，我要带你好好吃上一条街！”
朱重秀则又送来一只木鸟，眨了眨眼，轻声说：“李大哥，三个月后一定要来哦！”
“放心，我一定到！”
就此，四人分开。
望着朱重秀的倩影在大漠中越来越小，李诚回想这些天的经历，不禁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下次见面时，这丫头也许会更令人惊喜吧？
一旁的独孤芷歪头道：“咦？会吗？”
“你是龙，她是人，她当然变得比你快啦。”
李诚随口吐槽，又道：“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将流云阁在空地上放了出来。
荒漠中出现了这么个精致小楼，恰如李诚第一次时一样，独孤芷也是十分惊喜，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后，笑道：“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住在屋里，轻松回到万象宫了。”
“没错~”
“我看见里面有张好大的床~”
“咳咳，有是有……”
脑海中联想起一些回忆，李诚忽然一哆嗦。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并不介意和小龙女共同成长，毕竟刚开始的滋味真的非常不错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怕过犹不及……嗯，主要是怕小龙女沉溺于此道，毅力受损，耽搁了自身修行，那多不好啊！
对，只是这样。
总之，还是拖到万象宫再说吧。
于是乎，李诚话锋一转道：“有是有，但我不想用。”
独孤芷眨了眨大眼睛，噘嘴道：“那，相公想怎样回去呢？”
“我……”
李诚眼珠一转，忽有了计策，抿抿嘴唇，略羞涩道：“就是，嗯，想坐在你……咳，我是说，像咱们刚见面时的那次一样……”
虽然很委婉，但独孤芷听懂了。
她微微一笑，走到旁边空处，身形变幻……
下一秒。
风云齐聚，大漠龙吟。
“嘻嘻，相公，快请上来吧。”
芜湖！
能骑龙，谁还开房车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公，该交公粮了~
骑着一条龙飞跃沙漠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大概就相当于你毕业即失业，觉得人生无望时，亲爹告诉你说，他其实是亿万富翁，并当场给你打了一千万零花钱差不多吧。
又比方说，相当于你加班到凌晨，濒临猝死时，与一位美女擦肩而过，第二天发现她是新的总经理，向你告白说愿意包养你，还送了辆兰博基尼让你开回家放带薪假。
还可以说……算了，就一个字，爽。
炎炎烈日下，李诚迎着风，欣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觉得太热时，还可以紧紧抱住独孤芷滑滑的、凉凉的龙身——那比开了空调还舒服。
若是嫌弃地方小，伸展不开，他就干脆变身回狐狸，不但可以在小龙女的头顶打滚，或是绕圈追自己尾巴玩，甚至能从脖颈处滑滑梯，一路朝尾巴尖溜去。
有独孤芷的全力配合，他非但不会失去平衡摔下来，反而还能被尾巴稳稳送回头顶的雅座，简直不要太刺激，比游乐园内的那些项目可要好玩多了。
果然，不开房车是对的，有阿芷在，到手没多久的流云阁迅速就失宠了。
可惜，龙形态下的独孤芷飞得很快，星星刚在夕阳的纱帘下探出头，万象山的蜃景就已经到了眼前了。
李诚心想：虽然说关系不错，但真让杜真人看见自己在他徒弟头上跷二郎腿，终究是有点尴尬……
主要是他怕杜真人心痒痒学他！
以那老头子的性子，未必做不出来，那可就不能忍了——自家老婆的头，只有他才能坐！
于是乎，他狠下心叫停了独孤芷，一龙一狐下到地面，走路到了万象宫前。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在穿过蜃景时，李诚依旧赞叹于眼前景致的变幻。
刚进山脚下的树林，他们就看见了杜真人和木鱼童子，个子都不高的两人正盘坐在树荫里下棋。
而杜真人也瞧见了李诚，哈哈大笑，果断站起身，顺手将眼前的棋盘掀翻，迎过来道：“我早上起来，就觉得今天有好事要发生，原来是你这小狐狸来了啊！”
“……师父，棋子的位置我都记住了，您掀棋盘是没用的，一会儿咱接着下。说好了的，要是输了，您就得再回答我三个问题。”
“呸呸呸，什么话，我是那种下不过就耍赖的人吗？这是不小心！再说了……你独孤师妹的小情人来了，有什么问题问他不更好？”
“嗯，也有道理。”木鱼童子晃了晃圆咕隆咚的大脑袋，朝李诚拱手道：“那李兄弟，拜托了。”
拜什么托，我答应了么我？
传道受业解惑，这是老师的职责啊！
虽然很想吐槽，但面对这俩活宝似的使徒，李诚也只能无奈笑笑。
很快，万象宫所有人（实际上也没几个）都知道了李诚的到来。
对这人口密度和外面沙漠差不多的地方来说，能加些人气总是好事，于是在独孤芷等弟子的张罗下，大家小小地摆了桌菜，算是给李诚的接风宴。
都是熟人，李诚也没客气，吃得肚皮圆滚滚。
不过在饭后，他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直接找到了杜真人，一方面询问能不能学两手剑术，另一方面，也是想请教些修炼上的问题。
杜真人还是老样子，上来就表示先切磋切磋，在被幻火烧了两次后，非常豪爽地答应了李诚的要求。
“宫里面藏有的剑法数量比我们宫总人数多上不知多少倍了，一直吃灰没人练，怪可惜的……
只要不是秘库里那几样，其他的你随便看就是，在我眼里，你也算半个弟子了。”
杜真人大手一挥说完后，目光忽地一凝。
原来是李诚正用左右互搏术，同时将柳诗诗的剑气和独孤芷的生死之力调出来，缠绕到手上。
一时间，他的右手好像被加了五毛特效似的，很是亮眼。
“真人，我最近想用这种方式自创个法术，只是没有头绪……”
杜真人没有马上回话，盯着李诚的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啧，真没想到你那碗形的怪道基还能有这种功效！”
“只是，自创法术并非易事，需要很多积累才行，你小子现在还未必够格……”
李诚听闻，认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才穿越没几年，看过的功法典籍加一起也不算多，打起架来不弱，可要是谈点理论上的东西，再做点创新，就有些瘸腿了。
“不过嘛，你精神之强远超同辈，竟然能分心二用，同时释放两种法术而不乱，道基又能储存如此多的异种灵力……”
杜真人沉吟了小一刻钟，忽地胡子一吹，捶手道：“哈哈，你有没有想过，摆阵呢？”
“阵法？”
“有很多杀伤力极强的特殊阵法，需要许多人合力才能布下，你这小狐狸如此多才多艺，嗯，也许一个人也能成……”
听闻此言，李诚豁然开朗，立马兴奋起来。
这是个好主意啊！
左右互搏，七十二变，加上从红颜知己们那里得来的各类力量，他确实可以模拟出多人合作的效果……
一人成阵，听上去很不错啊！
就好像前世武侠小说神雕侠侣里，小龙女一个人就能双剑合璧一样，效果拔群！
他当即问了杜真人一些施法上的细节，又求来了许可，随后辞别杜真人，去万象宫的藏经室内，翻阅典籍。
当然，以李诚那只能算勉强合格的阵法造诣，一两个时辰内肯定是出不了什么成果的——可能连目录都看不完。
此时夜色已深，他也着实感到了些许疲惫，只能不甘心地揉了揉太阳穴，返回到曾住过的小屋中，躺床休息。
可惜，有“人”不想让他就这么简单的休息……
刚上床片刻，李诚就感到有个蛇形的东西钻进了他被子里，从脚到头，一圈又一圈把他紧紧缠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叫狂蟒之灾。
嘶，这是要吃了我啊！
“阿芷，我觉得吧，咱们没必要这么着急……”
“相公，这一路上，阿芷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给你捣乱。”
小龙女的上半身变回人形，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幽怨道：“如今都到了这里了，咱们还不能一起聊些体己话吗……”
呔，好一头恶龙！
可是该说不说，气氛确实烘托到这儿了，李诚也不是圣人啊……
“那咱们打个商量……今天能不能短一点？”
“相公既有吩咐，就只三个时辰好了。”
“呃……我们对短的理解是不是有点差距？”
“嘻嘻~”
虽然李诚还想再讨价还价，但一切都已太迟了。
于是乎……
两人闲聊了整整一夜……
就好像，大学的新生寝室里，舍友们夜聊人生一样，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
……
b站up小约翰可汗终于勤政了！
吃饭的时候又有东西看咯~
PS：呜呜呜，本章有不少删改，会导致部分评论错位，非常抱歉……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狐狸生病了
也不知独孤芷是不是偷偷看了些奇怪向的小刘备了，这一晚上，她一会用人形，一会儿用了半人半蛇形。
要不是李诚原地变成了一只仙人掌球以示坚决抵抗，她甚至连龙形都想要试一试。
不过就算是蛇形，也着实让李诚有了一番终身难忘的别样体验。
蛇尾巴原来也能这么灵活，这么好用……咳咳，他是指，蛇尾巴能轻易挠到用手够不到的后背的痒痒，不要多想。
总的来说，这一晚上李诚过得还挺有滋有味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三个时辰也还是有点长了——普通女人无所谓，但小龙女她不是普通女人，十二生肖属黑洞的……
第二日早。
阳光透过纱帘，打在李诚的眼皮上。
他醒了过来，感受着正依偎在胸膛上的龙女，内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微微一笑，他将少女散落到自己脸上的秀发细细梳陇，然后慢慢欣赏那圆润微红的脸蛋，犹如草莓果冻般的晶莹嘴唇，以及根根翘起、好似天鹅脖颈的睫毛……
直到独孤芷也睁开了眼，一龙一狐相视一笑。
“相公~”
“阿芷~”
“睡得舒服吗？”
“嗯，还不错。”
“那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再……”
“不可以！”
谈话，终结了。
一龙一狐爬了起来，开始新的一天。
李诚立即就去了藏经阁，专心研究起阵法之道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挺有搞头的阵法，名为十三星生杀阵。
所谓十三星，乃是取了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的名头。
有道是北斗注死南斗注生，此阵法本是剑阵，但又在运使过程中调和了生死之势，以护佑己方杀伤敌人，威力比寻常剑阵多数倍而不止。
此阵最理想情况下要求有十三人同使，如若凑不齐人也有各类变阵，但至少也要三个人，一人站生的阵眼，一人站死的阵眼，再一人以飞剑来游走两仪之间。
李诚便想着，他用变化术一人化三人，然后分别使用独孤芷的生死之力和柳诗诗的剑气，不就能将此阵的架子搭起来了吗？
当然，考虑到这些力量都还需要从红颜那里借，肯定是不能当常用招数使，但若是练成，作为绝招肯定是没问题的。
想法一有，李诚便立即付出实践，在藏经阁里足足待了一天一夜，又借了万象宫的闭关洞府一用，终于……
轰的一声，把自己炸上了天。
还顺道搭上了半个洞府。
怎么说呢，这阵法的难度比李诚想象得要大，分身操控时一不小心就搞出了自己打自己的惨剧，外加当时他还想要将火球术加入其中，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幸好，杜真人很快就赶了过来，摆平了一切。
他倒不怎么心疼洞府——万象宫别的不多就是地方多，人均洞府数量代代上涨，个别坏了的他都懒得修。
不过在给李诚小作诊断后，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啊，太过急功吉利，才刚看一天阵法就敢上手，这下好了，紫府有损，安心躺个三四天吧。”
“唉，晚辈受教……”
虽然很难受，但李诚还是不得不将修炼计划改成了养病计划。
然后这天晚上，他就看着独孤芷再次进了门……
“阿芷！等等！你该不会是想……我是个病人啊！”
李诚将自己尽可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然而独孤芷还是一步一步走近过来。他还想再劝，结果刚开口，就被小龙女拿出不明物体给堵住了嘴……
“呜呜呜……
咦？”
吧唧吧唧。
什么东西，还挺甜的，嗯，也很香。
再抬头，却见独孤芷手拿一个白瓷瓶，崛起嘴唇，似乎有点生气。
“相公，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我就算再想，也不至于不顾你的身体啊？真是的……”
“呃，抱歉哈。”
李诚咽下了口中的东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问：“你这是什么？”
“照顾相公也是娘子的职责，所以我照着丹方，给你熬了点龙……”
“等等，该不会是什么龙涎露吧？”
“啊？不是啊？是用草药熬的龙虎玉露……”独孤芷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道：“相公你要是想……”
李诚略有些尴尬道：“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哦……”
独孤芷并没在意李诚的联想，看着他瘫在床上的身子，感到很是心疼，又举起勺子道：“那，我来喂相公吧。”
“嗯，辛苦你了阿芷。”
于是乎，这一夜，李诚算是好好享受了波红袖喂粥。
这龙虎玉露的效果也确实很好，当晚他就觉得身体内息顺了很多，睡觉也格外香甜。
而另一边，独孤芷在喂完了狐狸后，悄悄找到木鱼童子。
“木鱼师兄，相公此番受伤，我除了喂药外，还可以怎么照顾他呢？”
原来独孤芷也没多少照顾病人的经验，生怕自己做不好，又寻思木鱼童子成天问这问那，必然是学识渊博之辈，方才过来求教的。
木鱼摸了摸下巴，闭眼沉思道：“依我来看……你拿个小木槌敲他的头吧，我生病时，就喜欢别人对我这样做。”
“……”
觉得这建议很不靠谱，独孤芷又转去找了母马和马鞍成精的那对师兄师姐……
“带他去草原上好好跑一圈吧！”
马娘师姐的建议也不太行呢。
于是她再去找了沙蜥成精的师兄……
“送他两只肥美的甲虫如何？或者，冲他摇尾巴？跳个舞？反正我是很喜欢这样啦。”
啧……
思来想去，独孤芷最终还是听取了他们这些人中某一位的建议。
这晚，床榻上。
这年头又没有手机电脑，李诚躺得有些无聊。
忽然，嘎吱一声，房门又被推开。
“木鱼兄，说了我不想下棋，更不想和你探讨人到底吐多少口痰才会渴死自己这种问题。”
李诚刚说完，抬起头，才注意到来者并非木鱼童子，而是独孤芷。
只是此刻，小龙女穿了身波斯风的金边红纱裙，带着珐琅镯和宝石项链，露着白臂膀、肚脐和一双娇嫩玉足，站在了李诚的床前，娇声道：
“相公，我……来给你跳一支舞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男人也爱玩的换装游戏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有一说一，独孤芷的舞技说不上多高明，毕竟以前也没怎么练过，但架不住小龙女身体素质超越凡人，还时不时用法力给自己加特效，整套跳下来，也足够夺人眼球了。
“相公，喜欢吗？”
“喜欢的不得了！我现在觉得，自己比京城的皇帝老儿还享受呢！你就好像……”
面对少女用心为自己准备的节目，李诚没有吝啬夸奖。
听闻这些赞美，独孤芷面露红晕，笑得很开心——实际上，哪怕只是一句谢谢，也够她笑上小半天了。
她又从背后拿出白瓷瓶，侧坐在李诚的床边，柔声道：“相公，我再来喂你喝露。”
“好。”
李诚顺势搂住那小蛮腰，坐直了身子，忽地又注意到独孤芷身上的金银珠宝，笑道：“想不到万象宫里还有这些凡人用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都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
独孤芷晃了晃手腕上的珐琅镯，下一秒它就变成了几根头发。
“咦，那这样的话……”
李诚心底忽然有了主意，招手让独孤芷脸贴过来，小声描述给她听。
独孤芷眨了眨眼，重新站到卧室中间，原地一转。
“相公，是这样吗？”
“差不多了，不过裙子可以再短点。”
“哦。”
“然后头上可以变出来一对猫耳……或者你干脆把龙角露出来吧。”
“好~”
“对了，腿上的袜子再调亮点，像丝绸一样，对，要不怎么叫丝袜呢……”
终于，一位俏生生的女仆装龙娘就出现在了李诚面前。
看久了古风，偶尔试试这些后现代装扮，有点……顶啊！
李诚情不自禁地竖起来大拇指。
“嘻嘻，相公喜欢就好。”
“阿芷，我这里还有几套装扮，你介不介意……”
“只要相公想看，我就不介意。”
那……
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李诚让独孤芷不断换装，先后试过了OL制服，护士装，水手服和带包臀裙的教师装（还特意变了个教鞭出来），以及一些平常只能在不可名状网站上看见的衣服。
该说不说，得回是独孤芷。
如果换成萧婉儿，估计试到一半就觉得不好意思，然后恼羞成怒来踢他屁股了。
唉，要是她在床上也能这样听话就好了。
除了变装游戏外，这天晚上，独孤芷还给李诚按摩了肩膀，最后更是爬上了床……不过为了防止走火，李诚变回了狐狸原形，被小龙女抱在怀里睡着的。
嗯，期间独孤芷一直在轻轻揉他的下巴和肚皮，直到他睡着后，自己才躺下。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在小龙女的精心照顾下，李诚很快恢复了伤势。
此后一周，他的生活逐渐规律了起来。
白天去藏经阁继续研习阵法，偶尔去和杜真人探讨下疑难点，晚上则和独孤芷约法三章，隔一天来一次，并且不得超过四个时辰。
这日子既充实，又空虚（生理意义上）。
终于，在又炸塌了半个洞府后，李诚成功摆出了十三生星杀阵。
“起！”
洞府V3.0内，伴随号令声，李诚身后跨出了两个相同的自己，分别站住洞府的一角，起手施法，于三人中央变出阵黑白两色的剑气旋风来。
他本体走到旋风之中。
嗯，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然后，李诚从一旁的笼子里拎出来两只半人大的黑色蝎子——这是附近特有的妖兽，名为魔甲蝎，性情凶悍，甲壳坚硬，总是给过往的商旅和牧民添麻烦，但本身灵智低下，这两只都八品了，和三岁小孩也没差别。
但至少它们还分得清谁的实力更强。
此刻，它们在李诚的手里一动不动，嗯，就好像中暑了似的。
为了治疗中暑……
李诚将它们扔进了阵中。
嗯，吹吹风嘛，剑风也是风。
在他有意操控下，剑气旋风造成了两种完全相反的效果，将一只蝎子浑身上下刮得没半片好肉，却又帮助另一只蝎子治疗好了内外的伤口。
而后李诚又调换了下顺序，治疗刚才那只受伤的，伤害刚才那只被治疗的。
“生死轮转，一念之间啊。”
如此折腾下，两只蝎子都受不了了，想要逃跑时，旋风顿时吹得更紧，让它们半步也动弹不得。
最后，李诚觉得实验差不多了，本体再次踏入旋风中，用手指放出两道细微剑气，在旋风中迅速得到增幅，准确地扎入了蝎子们的要害处，给了它们一个痛快。
“能困敌杀敌，治愈友方，还能提高剑招的威力，不错不错……就是这消耗也太大了。”
李诚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笑不止。
毕竟原版是要三个人来维持的，他一个人维持，哪怕他在同阶妖怪里已经算是妖力很多的了，却还是吃不消。
“只能当底牌来用，使出来后瞬间没能制敌，就要立即逃跑……”
正当李诚总结经验时，独孤芷悄悄来到了洞府外面。
“相公，你是不是妖力耗尽了啊？”
“啊，是的。”
“那……要不要我帮你补充一点？”
……想双修就直说。
龙性本淫嘛，本狐狸这些天已经充分理解了这点了！
李诚拍了拍屁股，嘴角一撇，就走到了小龙女跟前，低声说：
“至多一个时辰。”
“嗯~”
很快啊，狐狸的妖力就补满了。
如此，又是将近两个月。
独孤芷作为大妖的混血，单看妖力的数量比李诚还要浑厚许多。
两月的双修下来，二人的修为都获得了巨大喷流……啊不，是巨大进步！
尤其是李诚，逼近了六品巅峰。
算算时间，李诚觉得可以出发去看朱重秀了。
独孤芷倒是也想跟着去，但被杜真人拦了下来，理由是她入门未久，还有很多东西没学，在宗门附近游历一下还行，跑那么远就不好了。
而且独孤芷的隐匿水平虽然也不错，但终究差了李诚一筹，又有龙王这么一尊强敌，羽翼未丰前，不适合去高手如云的东边晃悠。
综上，小龙女只能与小狐狸依依惜别。
“专心修炼，等咱们到了上三品，天下哪里都能一起去！”
李诚摸了摸沮丧的小龙女的头，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登上流云阁，一路向东飞。
因为距离秦山大比还有小半个月，他飞得不是很急，依旧是刚出十万大山时那种走走停停的模样，间接地成为了沿路被踹门的寡妇们的守护神。
终于，他来到了汝广省，既是秦山所在地，也是大乾的心腹之地，号称中原的中原。
然而刚飞来不久，他就听见流云阁外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什么东西？是我撞到了飞鸟群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新禾未熟飞蝗至，青苗食尽余枯茎
听着外面劈啪作响不停，李诚好奇地打开了窗户，往外一瞧……
然后……
啪的一声！
立马将窗户关紧了！
因为外面全是拇指大的蝗虫！
黑压压的，嗡嗡作响，好像乌云一样，足以让任何一个虫恐或密恐当场猝死。
“哪来这么多蚂蚱……”
李诚眉头微皱，主动操控流云阁下降到地面上——倒不是说“房车”会被虫子给撞坏了，但他怕撞死太多蝗虫后弄脏了墙面。
而且他也实在没兴趣在虫群中翱翔，他是狐狸，又不是刀锋女王。
不过地面上也还是有很多蝗虫，遍布在视野内全部的土地上，尤其是路边的田地里，几乎每一根庄稼的茎叶上都趴着两三只。
“这等规模，已经是蝗灾了啊。”
李诚长叹一声，随手召出流萤飞剑，在田地里快速穿梭，只一会儿就杀死了上百只蝗虫，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忽然，他瞧见远方有人影，便收了法宝，装作普通路人。
却见有两个庄稼汉，正愁眉苦脸地抓住一只只蝗虫，捏死后扔进背上的竹篓里。
其中较年轻的人唉声叹气道：“今年的收成这下全废了，捉来的这点虫子，最多就能吃个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你小子想得真美，小心吃多了中毒。”年长者摇摇头，望向远方的山坡说：“不光是田里的稻子，野草估计也剩不下几株，到时候只能啃树皮了啊。”
“对了，我听说城里的老爷们在请仙师来作法了！只要他们来，一定能赶走蝗虫吧……”
“呵，但愿吧。”
仙师？
某狐狸起了好奇心，当即转过头，沿大路走，想去城里旁观下驱赶蝗虫的过程。
不多时，他来到一座名为卢丘的小城中。
相比起外面被蝗虫肆虐地不成样，城内的情况倒还好些，只是大多数人依旧眉头紧皱，还有不少人排队在米店前，骂店家将价格又涨了好些，卖得量却比昨日还少了。
李诚摇了摇头，正想寻一路人，问问请仙师的事，恰好见到前面路口围了一群人，很是喧闹。
他到近前垫脚瞧，原来是七八个青皮，正围着一个卖馒头的憨厚汉子，厉声问：
“说好的一贯钱，你怎么就只拿出来半贯？”
憨厚汉子讨饶道：“几位爷，这月来面粉的价格翻了又翻，小人一天到晚忙活下来，也挣不了几个子儿，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交不出钱，你还敢在这里卖馒头？呵，敢不听话，叫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真没钱，可以拉你婆娘出来卖嘛！我不介意光顾下你的生意！”
“哈哈哈！”
原来是收保护费的啊。
李诚嘴角微翘，这种人，他一路以来见得多了。
当下他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窃窃私语，确定这几人平日里也是祸害邻里的烂货，就伸出手，隔着几米外轻轻一点。
“哎哟！肚子、肚子好疼啊！”
下一秒，围着小贩的几个青皮都抱着肚子打起滚来，然后嘛……
噗噜噗噜。
臭气熏天。
周围人无不捂住鼻子，却又哈哈大笑，青皮们顿时都抬不起头来，也不及撂下什么狠话，就提着满满当当的裤兜子，溜进了一边的小巷里。
收保护费嘛，名声和面子是很重要的，要能唬住人，才能收上来钱。
这么一闹，这几个青皮的名声算是毁了，日后遇见同行，肯定会被嘲笑说拉裤裆，指不定要搞点狠话，比如咬打火机……啊不，是拿板砖拍自己头什么的，才能挽回点尊严。
这，李诚就懒得管了。
等人群散去后，他直接来到正庆幸逃得一劫的小贩面前，掏出来一贯钱。
“这位客官，我今天带的馒头算一起，都不值得这么多钱啊……”
“那你就顺道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了。”
做馒头生意的，虽然比不上店小二，但对城内的消息也还算清楚。
原来，这城里当官的，的确是请来一位仙师，还是玉印三宗之一，星斗阁的弟子！
而且作法的时间便是今天午时，地点就在城东三里，祭坛都已经搭好了。
算算时间，这不马上就到了吗！
那边憨厚汉子还心虚地想把钱还回来，李诚直接一推，立即奔向城外。
路上他遇到了一些巡逻的衙役，便干脆变成麻雀，继续往里面飞，不多时，看见了那四五米高的木头台子。
在旁边的枯树上一落，放眼扫去。
台下有几十人，要么身穿官服，要么衣着华丽，身边仆役成群。
台上则只一人，是个约二十来岁的男子，面相中等偏上，实力约在七品左右，举手投足间很是自然沉稳，不愧是大派弟子。
恰在此时，台下的官员向上面拱了拱手，那男子也点点头，从身后取出柄湛蓝色长剑，上面插了好些符纸，随后他一吹气，那些符纸无火自燃，冒出青色烟雾来，升到天上。
嗯……虽然看着很像前世那些跳大神的，但李诚眼睛一眯，还是瞧出来，那长剑质量颇为不凡，不亚于铸剑山庄内的珍品。
传闻星斗阁以炼器之道闻名天下，如今看来，倒也名不虚传。
接着，那些青烟在天上慢慢凝聚，化成了一只数丈高的青毛烟狮子，冲远方黑压压的蝗虫群猛吼了一声！
吼声震耳，传开十余里，霎时间，地面上的蝗虫便惊惧起飞，朝更远处逃了过去。
还真是……
字面意义上的祛除蝗灾啊……
李诚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他原以为，青狮子这一吼，能震死不少虫子的，然而细细一瞧，却发现大多数蝗虫都只是受了惊，还活着，并且成群结队向下一个村子所在的地方飞过去了。
这是疏忽了吗？
再转过鸟头，只见那星斗阁的弟子从台下人手里接过了大袋灵石，然后当场唤出树叶形的飞行法宝，离开了此地。
前进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蝗虫群飞去的方向。
李诚心下更是狐疑，便也扇动肥啾这短胖短胖的翅膀，跟了上去。
…………
……
润.jpg
还是润.jpg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们当真是正道？
果不其然，李诚发现，那星斗阁的弟子还真就是特意跟在蝗虫群后面的。
不多时，蝗虫群就又来到一座小县城附近，大片大片降落下来，啃食还郁郁葱葱的山野与田地。
面对此情此景，那人竟悠哉悠哉地路过，走进城，找了家客栈呼呼大睡起来。
好家伙！
事已至此，李诚基本确定，这人是借蝗虫来挣钱的！
多损啊！
而且，就算他事后施法，将这些虫子赶去了别的地方，已经被糟蹋的庄稼也长不回来了，还是会有人饿肚子……
想到这里，李诚冷哼一声，飞到城外，变回人身。
眯眼瞧了眼漫天的蝗虫，他模仿着刚才的星斗阁弟子，也在半空中变出了好大一只青色狮子，怒吼一声。
当然，因为不知道那法术的原理，这狮子吼的威力也是打了折的，蝗虫们虽然有被惊飞，但并没远遁十里。
不过这就足够了。
李诚又变出了两只狮子来，让狮子们围三缺一，朝蝗虫们吼叫，将虫群都逼飞上了天，聚成一团。
便在此刻。
呼风唤雨！
他再次使出袁公天书上的奇术，自己也飞入云中，分身数十，各捏了个掌心霹雳，就往蝗虫群里砸！
风雨雷电齐下，虫群顿时被砸地七零八落，小半个时辰过去后，留下了一地尸骸。
然而李诚自己也累得够呛，毕竟不是专门驱除蝗虫的法术，他的风雷每次打在蝗虫身上都是伤害溢出，浪费妖力。
消灭小群蝗虫就已经如此勉强了，要是来了更多的……
李诚略有些沉默，在他看来，成了灾的蝗虫不可能只有眼前这点，恐怕在其他乡村里，还有大群大群的虫子，而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了……
该死，我一妖怪这么操心，本应该负责的大派弟子却在客栈里睡觉！
想到这，李诚反身回城，打算好好瞧瞧那坏了心眼的星斗阁修士。
而在李诚走后，碰巧目击了刚才奇景的农民们一传十，十传百，让此地渐渐流行起了天仙雷劈蝗虫妖的传说，事后更是演化成了好几出戏，却是他不知道的事了。
到了客栈，李诚没等多久，那星斗阁的弟子就抻了个懒腰起床，一脸坏笑着走去城外。
然后，当他见到那一地的虫尸时，笑容立即就垮了下来。
好啊，虫子没了你反倒伤心了？
李诚心中冷笑，便要出手，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人。
“董师弟！”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让他停下手，转头，见又一位面若冠玉的男子走来，叫住那星斗阁的修士道：“想不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卫师兄！”
董姓师弟欣然拱手，问：“师兄怎么来了这样偏僻的地方？可是有什么大生意吗？”
“当然，绝对是比你想的还要大的生意。”
卫姓修士微微一笑，道：“既然有缘，你也快跟我来吧，正好我们还缺人手。”
“还有其他师兄弟也来了？到底所为何事？”
“围杀玄煞教妖女、陈友曦！”
啊？！
这……可不能不听听。
麻雀形态的李诚啾的一声，立即跟上。
那两人飞升而起，直往城池外一处小山而去。
小山顶上有一处精致别院，也不知是不是城内富人为了避暑或打猎而修建的，这两人便落在了别院中。
李诚飞到院内的房顶上，直接变成了一片瓦，将下面的情景看在眼中。
算上那董卫二人，屋中此时聚了十来人，气息多有相似，可见都是星斗阁的同门，其中有两人是五品，三人是六品，余下也都是七品，就算是铲平铸剑山庄都绰绰有余了。
只听他们正一边喝茶，一边讨论杂事：
“卫师弟，我听说你又卖了批上品的快活散进京城，大赚了一笔？”
“叫师兄笑话了，勉强够半年的修炼所耗而已，还是羡慕师兄你，能有王家那样的主顾……我听人说，他们又闲的没事想买摧墙符？那些东西可不好做啊……”
“哈哈，有什么不好做的，将给军队的货截下来一批送过去就行了，反正那些军头们只在意军饷到没到，不在乎符纸有没有……”
等、等会儿……
房顶上的李诚忍不住心中吐槽，这星斗阁的人聊起天来，怎么这么浓的铜臭味？
而且干的事，要么是养蝗自重，要么卖快活散，要么就转卖军备……就没一件好事？
玉印三宗之一就这？
真是长见识了！
他又移开视线，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很是沉默，右手握着好几枚品质很高的灵石，左手握着两块金子和一把铜钱，闷头修炼。
不过片刻功夫，那人就把灵石吸了个干净。
李诚承认，他看不懂。
用灵石辅助修炼，补充灵力，这很正常，他自己也这么干，但他身为六品，也不可能一次性吸收这么多——下面这人只是七品，不应该如此耗费才对。
何况，手里捧金子和铜钱又是为了什么呢？
然而身边其他的星斗阁修士却对这件事习以为常，没有议论。
难道说……
李诚心里渐渐有了个猜测。
莫非这星斗阁的功法，对心境要求不高，或者说要求很特别，却对灵石数量要求很高，而且其修行之道和钱有关，所以还需要金银之物来辅助？
啧，猜不透，见识还是不足，日后得再找人问问。
正思索间，屋内新走进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也是五品实力。
其余人立马起身，拱手问好：“张师兄！”
“都坐下吧。”
张姓修士摆了摆手，坐在了屋内的太师椅上，对一众同门道：“都知道我们聚起来，是要做什么吧？”
左手边有人道：“杀了那陈妖女，为死去的庞师兄报仇！”
对面一人则坏笑着补充说：“顺道再领取了宗门内的奖励，好叫大家都修为大进！”
“哈哈哈！”
不过笑完后，却又有人问道：“那妖女实力极强，我们有把握对付她吗？”
张姓修士不屑地轻笑道：“再强，也不过是刚突破五品不到两年的人而已，咱们以多打少，怕什么……再说，我已知晓了她最近的藏身处，只要用心埋伏，诛杀此僚，易如反掌！”

第一百九十章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前些日子，我帮一位世家朋友寻找丢失的宝物，搜了一个下人的魂魄，意外发现那人见过陈友曦，还是每年的同一日，足足见过三次！”
张姓修士侃侃而谈，浑然不在意搜魂之术属于不太光明正大的法术。
“我细细调查了那人的根底，才知他原是附近大堡村的村民，也就是在村中墓地处，他屡次见到那妖女。”
“人啊，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妖女定和这村子有什么渊源，我猜可能就是村中人的女儿，修炼有成后怀念故乡，这才年年来。”
另一个五品修士接话道：“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到那村中墓地，布下陷阱，就能将这妖女拿下了！”
“正是。”
张姓修士颇为自得道：“那妖女天赋虽好，但终究还年轻，积累比我们少得多。正因如此，我才有自信办成此事……”
“宗门任务里，这妖女的赏格可不是一般的高，若是让师尊知晓了，必然会派嫡传的四品高手来，到时候奖励的大头就不归咱们了。诸位，富贵险中求，可愿随我一试？”
听得此分析，屋内的众修士纷纷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他们想来，三个五品三个六品，还有一堆七品，难道还捉不住一个五品妖女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时，距陈友曦出现的时间还有一天，星斗阁的修士们当即选定了一套门内的合击阵法，然后决定在院中休息半晚，等凌晨时分再去那大堡村等待。
看着这些人依次散去，李诚变回麻雀，跟在之前那沉默修炼的七品之人背后。
等其进了间偏房，躺到床上后，李诚便准备动手。
然而那人却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一米多高的木头傀儡。
李诚在天狐玉册上读到过傀儡术的介绍，认出了此物，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顿时停了下来，可当他细细观察后，不禁有些无语。
原来那木傀儡被雕刻成了一个貌美女子的模样，而这人正抱着此傀儡，做一些不太好描述的事，嘴里还喃喃道：
“师父……”
好家伙，别人都炼傀儡来战斗，你炼傀儡来干这个？
而且你喊得是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
李诚撇撇嘴，选择抓住机会，立即动手！
先是用静音法术罩住屋子，然后一手霹雳一手魅惑，当场就将此人牢牢控制住了。
“还好他身上没什么像样的护身法宝。”
李诚稍感庆幸，熟练地将人变成老鼠收在身上，还是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自己则揉了揉脸，变作此人模样。
打算布阵袭击小妖女是吧？
好，那我就混进来，破坏你们的阵法。
有一说一，有三个五品在，这次行动多少有些冒险了，但李诚也不可能放任陈友曦一头扎进埋伏圈。
而且他自忖不缺底牌和逃命手段，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当然，其余的准备也不能缺。
想了想，他走到窗口，薅下一撮自己的白毛，变成十来只麻雀，提前飞了出去。
若是这些麻雀能先遇见陈友曦，便可直接提醒她不要过来。相比起战斗，肯定是避免冲突最好……
第二日。
星斗阁的修士们聚在门外，准备出发。
李诚小心翼翼等了片刻，确认没人发现他，才松开了捏在手的替身术符箓。
众人又讨论了会儿埋伏的细节，因为李诚假扮之人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他只是默默点头，也没被怀疑。
随后，那张姓修士释放了一记群体性的隐匿气息的法术，便带人直向大堡村飞去——不过在李诚看来，这隐匿的水平很粗劣。
那村子离这儿也就五六里地，众人刚起飞不久就看见了村子的轮廓。
以及那矗立在田野中央的五层土堡。
估计这是村子老一辈为了抵御盗匪而建立的吧，看规模也就比飞云庄的城寨小了一点。
说来惭愧，李诚此时才意识到，这是大堡村而非大宝村，险些将人家当成卖化妆品的了。
继续跟随星斗阁的修士，他来到土堡南边的山坳处，在那里看见了一排又一排的坟墓，上面刻着什么翠花、二狗、好猛之类的名字。
等会，原来真有人姓好啊……
“便是这里了。”
张姓修士环视一圈，确认了地点，接着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大大小小好些只木头玩具，有像狗的，有像老虎的，有像蜥蜴的，还有像蜥蜴和人类某夜犯了错误后留下来的……统统都让他埋在了附近的土里。
虽然看着都奇形怪状，但李诚心里猜测，这应该也是可操控的战斗傀儡。
同时，另外两个五品修士也如法炮制，拿出来一些细线和镜子形状的法宝，布置在四周，又施法隐匿起来。
在李诚这个京城著名神偷眼中，这些布置都非常明显，但对于陈友曦是否能发现，他却没什么把握，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担心。
只是此刻他也找不到机会来搞破坏。
要不，等陈友曦快靠近时，先用麻雀给她示警吧，嗯，让麻雀在变成一朵烟花，这样肯定够显眼……
正当李诚思索时，星斗阁众人布好了陷阱，退入到附近的树林中，只等小妖女的出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一个阿芷。
一个阿芷零一个时辰……
天色暗了下来。
“张师兄，你确定是这里没错吗？”
“……不会有错的！”
被同门怀疑，张姓修士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又等了会儿，还没见到人后，他便说：
“我搜魂的那人斗大字不识，也许是记错了日子，这样，咱们留下两人盯梢，其余人在村中休息一夜……”
苦等无果，甚至身上不留神沾了点鸟屎后，在场众人都纷纷同意了这个建议。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在村边找了几个普通农家，随手扔了几锭银子，换来房间住下。
新一天。
还是一无所获。
李诚这边，派出去的麻雀们也没找到目标，悄悄放下心来，以为是那张姓修士搞错了，陈友曦和这村子毫无关系。
真是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来一趟。
当然，对这种结果，费力气召集了一大帮人的张姓修士是不能接受的。
“张师兄，时间就是灵石啊，咱们要不还是走吧？”
“再等一天，只要再等一天，就肯定能找到人的！”
正当他坚持己见，让同门们再多留一日时，忽有人皱眉道：“刘师弟呢？他怎么没出来？”
众人一瞧，果然少了个人，便去昨晚那位刘师弟借宿的农家院里查看。
敲了好半天门无人应声，众人推门而入。
院子中空无一人，昨天来时住在这儿的农妇不见了踪影。
再推开旁边草屋的门，浓郁的血腥气立即飘了出来。
星斗阁众人定睛望去，见那刘师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鼻子被割了下来，扔在旁边的桌上。
其后的墙面上，用血写着一句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陈友曦留。

第一百九十一章 埋伏他一手
“真是欺人太甚！”
待其他人收拢了死去同门的尸体后，那张姓修士怒不可遏，直接抽出随身佩剑，在墙上乱划一番，把几个血字削得看不清了，方才罢手。
“看血迹，这位师弟应该死了一个时辰还多了。”
另有五品修士沉吟道：“那妖女也不是傻子，见我们这么多人，八成沾了便宜后转身就溜走了。一个多时辰啊，都够她跑出汝水省了……”
“师兄，虽然不知道咱们是怎么暴露的，但埋伏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如今妖女在暗我们在明，继续追索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啊。”
张姓修士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再在附近搜索一会儿吧，至少我们能确定，这村子和妖女确有关系，若能得来些线索，也好回宗门交差。”
“至于师兄弟的仇……也只能回去，请四品以上的前辈出手了。”
听见他们的商议后，李诚心中暗喜。
他就怕陈友曦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扎进这包围圈中，如今小妖女既然已得了消息，也就可以放心了。
以陈友曦的本领，应该能做出恰当选择。
倒是他自己，该找机会脱身了。
这时，星斗阁的众人决定分头行动。
张姓修士实力最强，自领几人去往那村中央的土堡，其余人则和另外两个五品一起，在村落边缘寻找陈友曦可能留下的痕迹，顺便问问沿路村民，知不知道些消息。
李诚跟着后一组，在田间地头寻人来问，寻着寻着，稍觉奇怪。
“怎么这么多畸形啊……”
昨天晚上，众人只想找房住所以没细看，如今放眼望去，田里十个干活的，有三个口歪眼斜，头生肉瘤，或是干脆有六个手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福岛呢。
领头的五品修士看见了一个白发老人，上前排出几文钱问：“老丈，你们大堡村可曾有过姓陈的人家？”
“嗯？姓什么？”
“姓陈。”
“什么陈？”
“姓氏，姓陈。”
“哦……姓陈的怎么了？”
“……啧，你看这个吧。”
见老人耳朵似乎不好，那人不耐烦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来。
也不知这算是法宝还是他施了什么法术，几个呼吸的功夫，纸上浮现出一张人脸——和李诚记忆中的陈友曦有七八分相似。
“老丈，你可在村中见过此人？”
“哦，见过，见过。”
“那你认不认识她？她都去过哪些地方？”
说着，修士又掏出来的一锭银子。
老人家明显提起了精神，耳朵似乎也灵便了些，摇头晃脑了好半天道：“我不认得，我们村哪有这么水灵的女娃……
不过，倒是有见她去看过那陈老三的坟头。唉，说起那陈老三也是可怜，十二年前啊……”
当！
“是谁！？”
忽然一声异响，在场所有人都转过头去，却瞧见身侧十米外，竟无声无息间多了一道倩影。
不是陈友曦还能是谁？
“好啊，妖女，你竟然真敢回来！”
两个星斗阁的五品修士反应迅速，大喝一声，一个随手甩出四把飞剑加两枚飞镖，另一个掏出来根古怪毛笔和一枚白玉印章，就往陈友曦身上打去。
有一说一，不愧是星斗阁的人，打起架来法宝管够。
然而他们的攻击刚要击中目标，陈友曦的身影就一阵恍惚，消失不见了。
“只是幻术吗？”
几个修士立即站成一圈，警惕地望向四周。
不远处，张姓修士也领人飞速前来——毕竟村子不大，他们很容易察觉异样，立刻来支援。
“几位师弟，可是见到那妖女了……”
轰！
张姓修士走到半路时，脚下的土路忽然炸了开来，李诚很熟悉的黑色火焰从中窜出，直接燎了张姓修士半个身子！
“啊！”
黑色火蛇一直是陈友曦的绝招之一，此刻出现，直接将张姓修士烫的哇哇大叫。
好家伙，跟踩到地雷了似的。
本来应该埋伏别人的人，现在反过来被埋伏了！
直到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陈友曦吗，才从附近建筑的阴影里钻了出来，手中浮现出一把蛇形怪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张姓修士的脖颈刺了过去。
“妖女尔敢！”
“休要伤我师兄！”
意识到事情不妙，所有星斗阁的人都冲了过来，想要拦住陈友曦。
当然，因为距离稍远，不少修士自知来不及，转而出招攻击陈友曦本体，试图逼迫她回救自身。
按理说，这个思路是对的。
但陈友曦冷笑一声，对近边那些六七品修士的攻击不管不顾，只靠护体法力硬抗，本人则一心挺剑直刺，誓要刺中张姓修士不可。
“妖女，你想同归于尽不成！”
伴随着张姓修士的痛呼，两边攻击都击中了目标。
然而，终究是有心算无心，陈友曦事先在身上偷偷穿戴了不少防护法宝，星斗阁修士们的招数又很仓促，虽然将她打得吐血，性命却是无碍。
而陈友曦这一剑，却是蓄势良久，用尽全力，实实在在的杀招。
生死全在一瞬。
眨眼间，以剑尖刺出的伤口为源点，数十条细小的火蛇攀附到了张姓修士全身各处，他的身体也随之化作碳灰。
“你明明才突破五品不久，怎么可能……”
“就这认识？你还不如你们宗那个姓庞的呢~”
临死前，张姓修士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被陈友曦杀掉了。
陈友曦目的达成，立即飞身退至旁边的房顶上，躲开了一些姗姗来迟的法术。
此时，其余的星斗阁修士们终于聚集到了张姓修士身边，斥骂陈友曦道：“妖女！你竟敢……”
她一甩乌黑秀发，抹去嘴角的殷红血迹，朝一众星斗阁的修士嬉笑道：
“笑死个人呢，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要杀我，那自然也要做好被我杀的觉悟，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跟这种邪魔外道废什么话！”
下面的五品修士眉毛一竖，指着陈友曦道：“诸位，这妖女已经受了重伤了，咱们这就并肩子上，为张师兄报仇！”
他话音一落，又是好些法宝，带着流光朝陈友曦砸了过来。
正此时，半空中窜出几柄小飞剑，当当当当，将不少法宝挡了下来。
却是李诚可算找到机会，出手帮忙了，因为操控隐秘，星斗阁众人只以为这是陈友曦的手笔。
而陈友曦则嫣然一笑，眯眼扫过在场众人，娇声道：
“看来，奴家让人担心了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妖女百科又上线了
虽然李诚出手帮忙了，但面对两个五品和一群六品七品的法术法宝，单靠流萤飞剑可是防不住的。
然而，面对如此危急的局势，陈友曦却没有丝毫害怕。
相反，小妖女樱唇微翘，露出了自信又略带一丝疯狂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颗正怦怦跳动的心脏。
这又是什么邪物？看着好恶心。
正当在场众人奇怪之际，陈友曦将这玩意儿扔了过来，并伸手一指，让它在半空炸开，黑色的血水四溅出十余步远。
“快躲！”
见过之前师兄的惨像，星斗阁的修士们早已是惊弓之鸟，立即散开，各自拿出法宝防御，以免沾上那怪异血水。
当然，总有人反应慢了半拍，脸上不小心多了几个血点。
“啊！啊……咦？
我没事？”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理顺内息，惊讶地发现，这血好像……
“这只是普通的猪血啊！”
“什么？”
意识到受了骗后，星斗阁的修士们反应过来，想要重新合围陈友曦。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宗门风气有问题，他们刚刚都抱着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追求自保，散的太开了，此刻人与人间空隙过大，仓促间成不了阵势。
而陈友曦则已踏上了一件梭形的飞行法宝，绕到远离两个五品修士的那一侧，对着面前的七品六品们伸出手……
使出了袖里乾坤之术！
反应快又经验丰富的，立即施法紧急定住了自己的脚跟，另三个嫩一些的则被吸了起来。
其中一人碰巧飞过李诚面前，连忙抓住了他的肩膀，叫喊道：“师弟，拉我出去！”
李诚认出来，这便是之前那个贩卖快活散的家伙。
呵呵，拉你出去？
“哎哟！”
他假装自己也站不稳，实则主动跳了起来，推着这人，一起被吸入了陈友曦的袖子里。
陈友曦柳眉一挑，手下却没停，收完了人，就马上往远方飞去。
“妖女休走！”
两个五品也召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宝，紧紧跟在陈友曦身后，然而追了好半天，差的这个半身却一点也没缩短。
说到底，人榜天才和普通弟子，在宗门内能得到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陈友曦身为玄煞教圣女，包括飞行用具在内的一身法宝，都是教内顶级。
而张姓修士和另外两个星斗阁五品，论天赋只是中上，不如之前被陈友曦杀死的那个上了人榜的同门，修行年岁虽长，意识和法宝却都弱了一筹。
正因如此，一旦陈友曦占据了主动，他们就拿她没办法了。
又追了十来个呼吸后，两个五品自知无望，停下来，面面相觑。
“折损了这么多师兄弟，你我回去后，可怎么交代啊！”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实禀报，让师尊定夺了。”
说话之人望向陈友曦消失的天边，咬牙道：“如此大仇，迟早有一天要让她十倍奉还！”
与此同时，妖女的袖子内。
算上李诚在内，四个人被抓进来后，就都被上下左右涌出的红线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一个六品的宽脸修士挣扎了半天，对其他人道：“这妖女终究不是上三品，不可能将袖里乾坤这门法术融会贯通，只要咱们合力一击，超过这袖子的承受上限，就能冲出去！”
“但我们现在都被捆住了啊……”
“要不，将法宝都唤出来自爆了吧！”
“啊，这我可舍不得！”
“咱们和妖女谈谈条件吧，这世上没什么生意是不能谈的……”
正当他们讨论之际，那个卖快活散的人注意到了李诚，皱眉指责道：“你刚才不帮我稳住身形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笑？不知道怕吗？”
啊？我笑一笑很奇怪吗？
这地方我来过，熟悉的很，怕什么？
再说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咦？”
对面那人完全没听懂，但下一秒钟，众人头顶就出现了一丝光亮，而唯独李诚浮空而起，飞向光源。
“你！你……”
“哈哈，再见咯~”
在“同门”不敢相信的眼光中，李诚免费了……啊不，是重获自由了。
再睁眼，他感到脑后枕着样温暖柔软之物，鼻腔内尽是熟悉的馨香，视野上方则有一片圆润山峦，山峦的夹缝间便是陈友曦那张坏笑的俏脸。
这……
是膝枕！
李诚下意识挪了挪脑袋。
“诚哥哥，别乱动，人家痒痒~”
“我偏要动。”
李诚微微一笑，却又想起陈友曦刚刚受伤了，便还是从那浑圆大腿上直起身来，询问：“你有服下疗伤的丹药吗？”
“那当然，奴家还不至于忘了这种事。”
见李诚起了身，陈友曦眨了眨眼，用极其夸张的动作行礼道：“奴家此次又欠了诚哥哥如此大恩，恨不得以身相许……”
“哦，那你来啊。”
李诚直接就地一躺，手脚张开道：“不用怜惜爷。”
“……只是此刻奴家身子有恙，不能言出必行，还望诚哥哥原谅则个。”
切，又只是嘴上撩人，嘴强王者属于是了。
早就熟知小妖女这一套的李诚也不纠缠，当即转换话题问：“那你不如跟我说说，你又是如何闹到这地步的吧……
话说，你是怎么发觉星斗阁这帮人的计划的？有人给你告密？”
“倒也没提前发觉。”
陈友曦缓缓解释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般道理我还是懂得。”
“这大堡村上下，早被我埋下了无数机关暗阵，就是预备某天有人在此暗算我时，我能借机反咬一口。星斗阁这帮人轻敌冒进，刚踏进村时，就已落入了我的掌心了……”
“要不是他们来人实在太多，我管教他们一个也走不出去。”
换句话说……
这村子其实是小妖女特意放出来的鱼饵？
星斗阁的人，就好似是妄图在渔网里埋伏渔民一样了啊。
好家伙，不愧是经常被暗算的人，经验就是丰富啊。
陈友曦又补充道：“不过，也幸亏是星斗阁，要是你那柳姐姐的白莲宗来了这么些人，我只怕立时就要落荒而逃了呢……”
“同是玉印三宗，弟子的实力差别有那么大吗……”李诚话一出口，回想起两天来星斗阁这帮人的言谈举止，声量不禁越来越小。
差别是挺大的啊。
陈友曦微微一笑：“星斗阁的弟子数量三倍于白莲宗，但大家还是公认白莲宗乃玉印三宗中最强的……你猜他们门内弟子的实力有没有差距？”
“小狐狸，你见识还是少了，嗯，对玉印三宗也认识的很肤浅，且听姐姐给你细说……”
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李诚立时竖起了耳朵，原地变出来一张小板凳坐下。
时隔快两年，终于又有随身小百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妖女还是那个妖女
“大乾开国时，朝廷与白莲宗、星斗阁和法兴寺关系紧密，后有外邦上供了一块稀世美玉，高宗命人制作成金玉印章赠与三宗，后人方有玉印三宗之称呼。”
“时至今日，这三个宗门也是大家公认的正道最强宗门。”
“但你想过没，天下正道大派十数几，为何偏偏是这三家得了玉印呢？”
面对陈友曦的问题，李诚思索了片刻。
从将军墓里得来的消息看，大乾立国时，白莲宗肯定是出了力的，另外的星斗阁和法兴寺可能也有类似的从龙之功吧……
但如今大乾已立了五百年，最初的交情再好也该磨没了，不足以支撑玉印三宗今日的地位，那说到底……
他试探着答道：“因为这三宗与朝廷一直以来互相需要？”
“不愧是诚哥哥呢~”
陈友曦娇笑一声，认真解释道：“寻常的正道宗门都是半隐世的，一般不干涉凡间，平时下山收个妖魔，平个灾祸，朝廷也就随便意思意思，给个旗子夸夸就好。”
“玉印三宗却不同，白莲宗长期出人担任国师，法兴寺在四境内安抚了不知多少民心，星斗阁更是长期为朝廷提供各类实用的法宝……”
“而相应的，大乾也为三宗提供了大片的土地、人力、资源，甚至是……气运。”
“如此交易，有好有坏，若大乾昌盛，那自是一荣俱荣，而若大乾衰败嘛……嘻嘻。”
陈友曦摇了摇那丝织的彩袖，朝李诚眨眼道：“奴家便以这星斗阁为例。”
“星斗阁一脉的主修功法名为多宝心经，此法对心境要求不高，却比较耗费灵石，而大乾朝廷虽然养不出什么高级的修行者，但毕竟富有四海，低阶的灵石还是数量管够的。”
“大乾刚开国时，政治清明，以各省灵石来购买星斗阁的法宝，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可到了后来嘛……”
“诚哥哥，你要知道，但凡炼器，都是有失败可能的，倘若你是星斗阁的弟子，朝你购买法宝符箓的官员私下里请你夸大一下失败的几率，省下来的材料对半分，你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李诚长叹一声：“就算是风气良好的正道宗门，十个人里也至少会有一个接受这条件吧……”
“不错！”陈友曦眯眼笑道：
“你不收有的是人收，而且只要接受了贿赂，就可以换来更多的资源，修为又能稍胜过同辈一筹。
“同门其他人见了，若是信念不坚，定心生嫉妒，多半也忍不住，慢慢的，宗门风气也就坏了。大乾烂他也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莫过于此。”
李诚暗想：可不是嘛，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今天收了贿赂，明天就敢主动欺上瞒下，后天嘛……嗯，养蝗自重就是这么来的吧？
陈友曦感叹道：
“天可怜见，想当年，星斗阁创派祖师何等英杰！写出这多宝心经，也是希望能降低修仙门槛，以灵石弥补灵根不足，让更多天赋不够的人也有机会问一问道，造福天下……只可惜后人念歪了经。”
虽只是几句话，但李诚的脑海里也渐渐想象出，星斗阁是怎样从一个传统正道，渐渐堕落至如今模样……他顿时唏嘘不已。
女骑士被兽人俘虏了，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如此说来，这星斗阁虽也是玉印三宗，行事作风却是歪的……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起冲突的？”
“诚哥哥是问，奴家为什么要杀那个人榜上姓庞的吗？”
陈友曦稍一歪头说：“我也是碰巧遇见的，他当时正给一个本地的世家大族推销自制的聚宝盆，只是那盆里冒出来的粮食，其实都是从附近百姓家偷偷挪移走的……”
“真损啊……所以你是见义勇为才和他打的？”
说到这里，李诚略有些欣慰。
他曾和柳诗诗半真半假地夸下海口，要让陈友曦改邪归正的，如今可算是有进展了……
“啊，倒不是因为那个。”
陈友曦轻吐舌尖，打断了李诚道：“主要是我见他带了不少灵石，就想抢他一波，结果打出真火了，没收住手……”
好吧，从见义勇为变成黑吃黑了，失望.jpg。
真不愧是你……
“怎么，诚哥哥不喜欢我的做法？”
“我只是希望你兴风作浪时，多存善心，顾及下普通人罢了……我为了你差点被柳诗诗砍，你也是知道的……”
“嘻嘻，好说，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讲，咱们从话头再来一次，这回我保证换个理由说给你听……”
“没这样敷衍人的……”
李诚摇了摇头，又问：“那你袖子里这几个，打算怎么办？全杀了？”
“诚哥哥说笑了，奴家又岂是那么狠辣的女人呢？”
“……”
“奴家只打算抢光他们的储物袋，废了他们的修为，然后就放他们走罢了。”
对于修士来说，这样做貌似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过终究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我只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了。”
李诚抿了抿嘴道：“那大堡村，真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当然，要是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陈友曦“噗呲”一笑，俏脸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她朝李诚伸出手来，轻声道：
“诚哥哥，奴家可没什么想瞒你的，你要是想知道，就随奴家来吧~”
李诚稍稍一愣，握住了陈友曦的手。
滑滑的，嫩嫩的……
随即，小妖女轻吹了一口气，一阵香风拂面而过，两个人却都飘飞了起来……
望着远处重新出现的大堡村，李诚有些惊讶：“你重新回来，不怕又被星斗阁的人堵住吗？”
“放心，他们早走了~”
陈友曦说完，停了下来。
一人一狐就坐在云中，凝望脚下乡村。
有一说一，从这个高度，李诚瞧不见那些畸形的村民，单看大堡村山清水秀，还真挺有韵味的。
便在此时，陈友曦轻声开口道：“我本是流民，父母家乡早就不知道了，幼时流落在大堡村，被村中的陈姓人家收养……”
“一开始，他们视为我亲生女儿一般，我当时真以为自己能从此过上安稳幸福，有家人陪伴的生活……
但后来我才知道，这村子当时遭逢大疫，死人甚多。有一魔教修士就以治病为由头，暗中掌控了村子，不但用符水让许多村人畸形，还强迫村子要每三年举行一次献祭仪式。”
“三年一到，我那养父便将我交了出去……原来他之所以收养我，只是想让我代替他亲生儿女去当祭品罢了。”
“幸好，当时玄煞教的一位长老路经此地，看出了我的天赋，将我带走，否则……诚哥哥，你可就见不到奴家了哦。”
陈友曦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李诚喉咙有些发干，轻声问：“所以……你恨收养你的人嘛？”
“为什么要恨？”
陈友曦摇了摇头，微笑道：“他们救了我的命，让我过上了三年有家的日子，最后又要我为他们而死……还挺公平的。”
“我那养父其实真是个好人，但也只是个好人而已。乱世之中，一个良善老农最是没用了，他不把我交出去，又该怎样在修士手里保住自己的儿女呢？”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坏事吧，所以他心存愧疚，才待我格外的好。”
说到这里，陈友曦话锋一转，伸出食指，轻挑起李诚的下巴，邪魅一笑道：
“小狐狸，我记得你说，你和那柳诗诗打赌，要割肉喂鹰，让姐姐我弃恶从善？你呀，倒是敢夸口，善善恶恶，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小妖女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当今乱世，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才有金腰带……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了，能铲平我们玄煞教了，再来跟我讲大道理吧……”
陈友曦说完，便想收回手。
李诚却突然瞪大了眼，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陈友曦的手指，让她抽也抽不出来，沉声道：
“好！一言为定！”
“话可是你说的，我一定努力修炼，定有一天能打赢你，打赢你那劳什子教，到时候。你可要乖乖听话！”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
“嘻嘻~”
终于，陈友曦率先笑出了声，用另一只手轻锤李诚的胸口，娇声求饶：“诚哥哥，奴家说笑的，你倒还认真了~真是的~”
“奴家还欠你要求呢，你想要奴家做什么，说就是了，奴家绝对照做~”
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还绝对照做，我信你个鬼！你要是真会听我话，早就不欠我要求了！
面对妖女的无赖撒娇，李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撇了撇嘴，松开手问：
“你接下来呢？打算去哪？”
“诚哥哥你呢？”
李诚将自己去看秦山大比的打算跟陈友曦一说。
陈友曦眨了眨眼，娇躯一软，忽地贴近过来，吐气如兰间，对李诚耳语道：“那，奴家自然想要陪诚哥哥~一起去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差点被她发现了
三天之后，某小城内的酒楼中。
正有一英俊男子朗声道：
“且说那三藏师徒到了这西梁女国……那女王走近前来，一把扯住三藏，俏语娇声，叫道：‘御弟哥哥，请上龙车，和我同上金銮宝殿，匹配夫妇去来~’”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酒楼内的客人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道：
“啊，李先生！再讲一段吧！”
“对啊，再讲讲，这唐三藏到底答没答应！”
“一想就不会答应，那可是大德高僧……”
“唉，真可惜，要我早答应了，成了女儿国国主，岂不是一国美女都可享用……”
讲评书的，自然就是李诚。
看着听众们抓耳挠腮的模样，他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从掌柜的那里领取了茶水分红后，他上了楼，找到了正在屋内盘坐修炼的陈友曦。
还没等他说话，小妖女便舒展柳腰，坏笑道：
“诚哥哥呀，你到底是怎么想出女儿国这种情节的？难不成，你也想做那唐三藏，被美娇娘包围吗？”
“只是评书而已，你不要多想，再说了，这不更体现出唐三藏取经之心坚定嘛……”
“哦，那……要是奴家当了女儿国女王，诚哥哥你路过时，会想留下来吗？”
“我可以留，但我怕你不收。”
“嘻嘻，诚哥哥又说笑了……”
切，说笑的是你吧？这几天一直口花花！
口惠而实不至。
李诚笑着摇摇头，道：“该赶路了，今天太阳落山前，应该就能到下座城了。”
“唔，我有点可怜你的那些听众了……”
离开大堡村后，陈友曦处理完了袖子里的一众修士，随后便和李诚同行，一路直往秦山脚下赶来。
两人也是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就像今天这样，找个酒楼说段评书，偶尔陈友曦还会帮李诚吹箫配乐——讲实话，箫这种乐器和评书貌似不太搭，但架不住小妖女吹箫技术高超，还真就提升了不少观赏效果。
当然，这期间，陈友曦是有稍微变换面貌的，只是再怎么换，都还是个绝色美女，于是毫不意外的，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有心人的觊觎，其中有几个忍不住想使些下作手段……
而这些人的结局吗……
幸好有李诚陪着，陈友曦嘴上不说，下意识还是收敛了一点，否则仵作们一定会为此头秃的。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天，一人一狐终于来到了秦山脚下的秦城中。
秦城，因其西靠群山，东临江水，又名山水城，城南北则是坦荡平原，皆是汝水省人口密集的区域。
于是乎，此城以水旱两路沟通东西南北，聚拢了四方商人与近百万的人口，成了汝水省中第一繁盛处，也是李诚穿越以来，除京城外，见到的最大的城市。
进了城后，李诚发现，这里不仅仅是百姓多。
修士也多。
也许是因为秦山大比不禁止普通修士旁观的原因，李诚在街上放眼瞧去，就能看见好些八品九品。
就连街边卖艺玩杂耍的人，他细细瞧去，发现也是真会点不入流戏法的。
甚至还有好事者，在街口花银子摆下了一个擂台，旁边竖旗子写道：秦山小比！
真有本事的修士肯定不会来参加这个，但九品以下还是有不少凑热闹的，不入流的法术伤害不高，光污染却不低，让周围观众饱了眼福。
“瞧着倒是乐呵。”
李诚并不讨厌这种热闹的氛围，拉着陈友曦，走进旁边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客官这边请~”
“给我挑个靠窗户的座位，然后，你们这儿的拿手菜，各给我来一道吧……嗯，报纸也来一份，哪家的都行。”
“好嘞，您稍等！”
一人一狐坐了下来，偏过头，就能看见下面秦山小比的打斗擂台。
此刻，上面正有一个剑客，打一个道士装扮的、半步九品的修士，好不激烈。
陈友曦顺势变成了解说，柔声娇笑道：
“那道士多半是东南边沿海出身，使得法术都是海外仙岛传出来的边角料。剑客嘛，其实耍得是云梦省田家的刀法，他瞎改一通当剑法用，破绽百出，只是道士水平也低，抓不住机会……”
“嗯，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李诚自知没这方面知识储备，陈友曦说什么，他都点头附和。
都有美女贴耳解说了，静静听着就完了。
说话间，小二拿来了报纸，又上了几道菜。
有糯米鸡、排骨藕汤、一盘清蒸鱼和一盘红烧鱼，还有两笼灌汤包，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可惜，没有鸡屁股。
不过也让狐狸食指大动了！
李诚这边埋头大吃，对面的陈友曦则只用筷子随意挑了几小口，接着就拿起报纸来，翻阅天地人三榜，看着看着，她就噗呲一笑，拍了拍李诚的狐狸头道：
“来瞧瞧，看看谁上来了~”
“咦，竟然这么快……”
砰！
便在此时，窗外的擂台上有了变化。
原来是剑客一剑劈来，那道士拿出随身拂尘想挡，然而他的拂尘质量不太合格，一招下来，竟然直接断掉了！
于是乎，这剑便直朝道士面门而来。
剑客用力已老，哪怕想收招也来不及，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
“停手！”
一声娇喝还未散，便有倩影眨眼间先一步奔上擂台来，挥舞长枪如雷似电，一个上挑，就当的一声将剑客手中剑打飞上了天，转了数十个旋后，插入了擂台边。
此人，正是萧婉儿。
她一甩长枪，朗声道：“打个擂台，又没签生死状，下手都轻点。”
道士大难不死，立即给萧婉儿行礼道：“多谢女侠救命！”
此时，客栈里，也有不少人认出来萧婉儿，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新上人榜的惊鸿一闪萧婉儿萧女侠？”
“这个时候，在秦城内耍枪的侠女，多半就是她了。”
“修为高，人又长得漂亮，据说还没婚配。唉，我要是能娶这样的女人为妻，一辈子也值了啊……”
“少想屁吃了，人家天赋好，又入了奔雷宗，据说还和曹家关系密切……这样的人，哪能轮得到咱们。”
“也不知这般天之娇女，能看上什么样的男人呢……”
当此时，萧婉儿环视全场，下意识，就往李诚所在的窗口看来。
可恶，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李诚心下有些慌，因为陈友曦现在正坐在他对面呢！
虽然他其实啥也没做，但果然还是……
“嘻嘻，诚哥哥，别怕。”
紧急时刻，陈友曦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李诚侧边，然后轻柔地俯下身……
下一秒，李诚便觉唇边一点温润绵软……
今天的胭脂，味道也不错呢。
两人贴近间，小妖女的手也顺势抚摸上李诚的脸，，更有青丝如瀑，垂落而下，好似纱帘般遮住了一切。
而这纱帘后面的事，萧婉儿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
…………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不讲武德啊！
良久，萧婉儿转过头去，二人才分开。
“诚哥哥，甜吗？”
“唔……”
李诚抹去嘴角的殷红，轻声道：“多谢了。”
“嘻嘻。”
他也朝陈友曦笑了笑，然后一扬手，将桌面上的菜都收走，轻声道：“这里不太安全，咱们先走吧。”
跟小二结了账，一人一狐悄悄离开客栈，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小巷里。
陈友曦调笑道：“诚哥哥，你就这么怕那萧家的女儿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主要吧……我不想挨捅。”有了之前被柳诗诗抓到的经历，李诚心有余悸。
“不过既然遇见了，今晚我还是要去看看她的，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哦，那到时奴家肯定是不能跟你一起咯？”
“这个嘛，你懂的，不太方便……”
“嘻嘻，好说。”
便在此时，陈友曦唇角翘起，美眸微眯，坏笑道：“但是诚哥哥哟，你可听过一句话，叫择日不如撞日？”
咦？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陈友曦还在笑，但根据李诚与其相处的经验来看，这妖女多半是起了丝别的情绪……似乎是在生气？
还没等他彻底明白，陈友曦忽然转过身，朝身后娇喊道：
“你便是婉儿妹妹吧？诚哥哥经常跟我说起你呢~”
哈？
哈！！！
李诚猛地回头，果然在小巷入口处，见到了那背着长枪的窈窕少女。
原来，刚才在擂台上一瞥后，萧婉儿心中还是起了疑，就一路跟了过来。
啊这……
“婉儿，你听我解释……”
“李诚，你不用解释的。”
出乎意料，萧婉儿情绪似乎很稳定，甚至还朝李诚笑了一笑，缓缓道：“你我性命相交，我信你真心不会变。”
啧，总感觉你在说气话……
“而且，自打喜欢上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有些事避免不了……狐狸精嘛，招蜂引蝶也算正常，所以……”
所以什么？
李诚眨了眨眼，见萧婉儿说着说着，就把背上的长枪拿在手里了。
“……婉儿，你听我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没关系，我也没想现在就解决问题。”
萧婉儿飒爽地一甩马尾辫，对陈友曦招了招手道：“只是心里有些不爽，想要和这位姐姐切磋一下……姐姐意下如何呢？”
身后，陈友曦也掏出来那把蛇形怪剑，舔了舔嘴角道：“诚哥哥，你看到咯，是婉儿妹妹先想动手的呢~”
还不是你主动找事……
李诚眼角直抽，刚想再说些什么，两个女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斗在了一起。
刹那间，小巷里枪影绰绰，红线如雨。
“你们不要再打了啊！”
李诚立即掏出掠影剑，想要插入其中阻止，结果他刚凑上来，脚腕就被陈友曦的红线缠住了。
“诚哥哥，我们姐妹俩切磋，男孩子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为好哦~”
连萧婉儿也枪尖一甩，瞪了李诚一眼道：“等我打完了，再跟你叙旧。”
啧……
这种局势，似曾相识啊……
他冷静下来，细细观察了片刻，稍松了口气。
两边还是留了手的。
萧婉儿就是刚突破到六品的实力，如果陈友曦全力施为的话，只怕瞬间战斗就结束了——至少这片小巷肯定要被拆掉的。
然而现实是，两边打得虽然激烈，闪转腾挪间，也就擦破了巷弄的墙皮而已，动静小的很。
不过，姑娘们有分寸归有分寸，但想让李诚不插手？
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女人为了他而打架，他要是只在一旁看着，那多少有些没心没肺了。
而且，李诚自忖，他也早不是当初只能被陈和柳当战利品来争抢的弱小公狐狸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机会！
相比上次分别时，萧婉儿的实力进步极大，但终究不能和陈友曦比，哪怕后者存了玩弄之心，几十招后，萧婉儿还是落了下风，挥出的枪影不由得一滞。
这一瞬间，李诚出手了！
反正左右无人，他直接化身成数十只白狐狸，飞速冲入了两人中间！
见李诚如此果决，两个女人都怕真伤了他，下意识收了招。
萧婉儿那边还好，她自知不是李诚的对手，见李诚决心干预，便也只撇了撇嘴，冷哼一声，收枪不动了。
陈友曦则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娇笑一声道：“小狐狸，说了不让你参与，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呢？”
说着，她从袖子里放出万千条红线，如浪潮般席卷了半个巷子，冲白狐狸缠了过来，想要把李诚控制住，再清出战场。
这一回，李诚却没让步，反而让变化术变出来的狐狸们不断增殖，陈友曦缠住一个，他就又多变出来一个。
同时，他手持掠影剑，心控流萤刃，一面以混元剑法防守，一面还反过来试图割开陈友曦的红线。
打着打着，陈友曦有些动真格的了，但她随即发现……
短时间内，她还真拿不下李诚。
妖女终于惊讶了。
她一直都知道，李诚的实力超出同阶很多，甚至能匹敌一般的五品……但她也不是一般的五品啊！
这小狐狸，进步得太快了吧？！
这样下去的话……
之前的“玩笑话”，也许能成真呢……
“咳，到此为止吧。”
李诚见陈友曦慢慢收回了手，便不偏不倚站在两人正中道：“有什么事咱们用嘴来说，然后，那个，该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呀！”
他以为双方都不想继续动武了，讲到一半不免有些松懈，哪知陈友曦忽然翻脸，在这一刻抓住机会，发动了偷吸！
数十根红线凝聚成的触手直接绑住了李诚的四肢，还特意分出来一些聚成毛团，塞住了他的嘴，哪怕他反应过来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呜呜呜！”
“你这坏女人，又是干什么？快把李诚放下来！”
萧婉儿立即重新提枪，然而陈友曦却早就抓着李诚，飞到了旁边的墙顶上，微笑道：
“姐姐我不想白费口舌了，小狐狸只配强者拥有，婉儿妹妹，你要是想见他，就在秦山大比上拿个好名次，到时我自会带他来找你~”
说完，小妖女提着小狐狸，消失在天边了。
“啊啊啊！可恶！”
萧婉儿一个武修，此时也追不上去，只能空挥长枪，在对面的墙上戳出好些个洞来……
然后……嗯，墙就塌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说走就走可还行
到了城外，陈友曦才将李诚放了下来。
“呸呸。”
李诚清了清口腔，随后叉腰瞪眼，对陈友曦道：“你搞什么飞机！”
“飞机是什么？”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李诚这回是真有点生气了，嘴角直抽道：“现在可好，本来还能谈谈的，彻底谈不好了……”
“切，小狐狸，本来你也谈不好的。”陈友曦翻了个兰花指，眯眼道：“女人抢男人，可不是男人说两句话就能罢手的~”
李诚正在气头上，说话有些不过脑子，当即就回了一句：“呵，女人。”
陈友曦回地也快，轻笑道：“说到底，还不是小狐狸你太贪心，想全都要？呵，男人~”
被说中了心事，李诚一时有些语塞。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和陈友曦之间……不是后者先纠缠不清的？
似乎察觉到了李诚的想法，陈友曦娇笑一声，挺胸抬头，大大方方道：“没错，就是奴家先勾引诚哥哥你的，那又怎样？奴家本就是魔教妖女啊~”
“怎么，难道你现在指望的是，我这妖女像大家闺秀一样，怯生生对你嘘寒问暖？不会吧？”
“倒不如说，你这狐狸精应该也来多勾引我才是，虽然你往那一站就够勾人了，但主动被动还是有区别的……结果竟然还是姐姐我主动，小狐狸，你身为妖怪，不合格哟~”
好家伙，你这话跟“我蛮夷也”差不多了……
不过，确实是不好反驳。
而正当李诚思索时，陈友曦又贴了过来，对他耳语道：“诚哥哥，要不要奴家再教教你，怎么做妖呢~”
“呵。”
用不着你教。
对这种话，李诚直接免疫，他在原地盘腿坐下，反思片刻，沉声道：“唉，我就是贪心了，我认，所以我也要负责才行！”
“婉儿那边，我晚些时候再单独去找，大不了就让她拿枪扎我好了。你这里……”
李诚看着陈友曦，轻抿嘴唇道：“便是妖女，玩弄人也该有个限度吧？你到底……是怎样看我的？”
回忆这一路，小手也牵了，胭脂也尝了，放前世，肯定要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虽然一开始是陈友曦先纠缠的，可到了现在，却是李诚心里痒痒，陈友曦反而端着架子装神秘，让他摸不透。
此刻，面对这个月经问题，陈友曦在朱唇边竖起食指做嘘状，轻声道：“还差一点，所以不行哦~”
“到底差了哪一点？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你跟我说，我帮你。”
陈友曦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
“……你，现在帮不到的。”
李诚一时怔住了。
他凭本能感觉到，陈友曦的眼神里，好像有一丝哀伤。
相识以来，小妖女大多都是在笑的，几乎没有露出过伤心的神情。
李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就算我帮不上忙，你也可以跟我说的，坏事讲出来，你身上的压力也会少一点。”
说完，他走到陈友曦身边站住，默默陪伴。
少倾。
“噗呲~”
陈友曦忽然笑出了声，打破了沉寂，冲李诚吐了吐粉嫩舌尖道：“嘻嘻，奴家偏不~”
“……”
“不过呢，奴家有一件事可以告诉诚哥哥~”
陈友曦的脸上重新洋溢出坏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轻声道：“只要诚哥哥能打赢奴家，奴家就不介意诚哥哥有别的女人哦，几个都行，这话是真心的。”
什么后宫许可宣言？
正当李诚想要吐槽时，陈友曦的一只手却摸到了他的胸口上。
“诚哥哥，奴家当初送给你的头发，你有好好收藏吗？”
“……当然。”
李诚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妖女送的秀发。
自从琉璃洞中拿到这一小缕秀发后，他就找来上好绸布将其包住，保存的很好。
陈友曦见了很开心，又嘱咐道：“这头发你别放在储物袋里，贴身放在胸前比较好哦~”
“好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不费劲，李诚便听话地将头发重新放好。
再一抬头，却发现陈友曦已经唤出了飞行法宝。
咦？
李诚有些讶异：“怎么突然就又要走了？不是说好一起看大比的吗？”
“想起了一件要事，必须马上去做，对不住啦~”
陈友曦素手一翻，捋好被微风吹乱的发丝，戏谑道：“奴家对婉儿妹妹的那番话，也算是激励她了，若她真在大比上出了风头，诚哥哥你再见她时，可要记得叫她谢谢我~”
“等下……”
小妖女转过头去，没等李诚说完，就飞入了云端。
“还真是……不拖泥带水的告别啊。”
李诚蹭了蹭鼻尖，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馨香，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觉得，陈友曦一定在某些重要的事上瞒着他或撒了谎，可他此刻也没办法探查真相了。
这妖女，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又放心不下。
感叹了好一会儿，李诚方才离开原地。
一开始他想着，赶快去找萧婉儿和朱重秀，可随后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知道这两人现在住哪。
就算知道，他也不好直接去那大派驻地找人，太显眼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拿出木鸟，给两人写了一封信，尤其在给萧婉儿的信里，他重点解释了一下情况，希望她别在意陈友曦的玩笑——哪怕没用，也不能不说。
等回信的期间，他决定先独自去秦山大比的现场。
如果没记错，明天应该就正式开始了吧？
召出流云阁，李诚当场就在野地里睡下。
隔天一早，他再次去往秦城。
这里相比昨天更热闹了，但大部分人其实只是借气氛乐一乐，真正想参与大比的，都穿过秦城，开始攀登秦山。
大乾境内素有七岳之说，而秦山乃是七岳中第二高的，据说前朝和前前朝都会在此封禅，只是大乾时再无这种行为。
不过秦山上还是留下了不少遗迹和禁制，限制了飞行法宝和浮空法术，虽然不是完全让人不能飞，但高度却无法超过秦山的支脉。
因此想上山，还是要用脚才行。
另外，秦山上本有一个秦山宗，实力弱小，却借着大比的名头得了不少好处，如今也自然而然地化身为大比的举办者。
李诚刚来到山脚，便看见几个秦山宗弟子守着上山的路。
当然，他们只是粗略地用低阶法宝看下有无妖魔，不可能检查出李诚来——甚至于，李诚还发现，有不少修士的灵宠也满身妖气，依旧光明正大上了山。
……可见这些弟子的检查只具有象征意义。
有鉴于此，他轻松上了山，赶往大比现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婉儿果然还是生气了
上山的路很是险峻，时不时就有只能容纳半只脚的悬崖，或是中间断掉、必须跳跃才能通过的石梁。
轻功稍微差点的武者看到这种地形都会头痛，也难怪这秦山大比没有普通人来凑热闹了——人家压根上不来。
当然，这对李诚来说都不算问题。
路上还能见到许多同样来旁观的修士，李诚便跟着他们，向上或走或攀了近千米，终于看见了大比的场地……
这里并没有普通的擂台。
站在山路尽头眺望，却见悬崖外有十来根高耸入云的独立石柱，围成一个环形，彼此间用铁索相连，柱顶建有大大小小的多角凉亭，应该就是给围观者们就坐的地方了。
而在众多石柱的中间，则是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
当李诚奇怪时，听见了身边人的对话：
“师兄，没有擂台，那一会儿俩人要在哪里打啊？竹子下面？这挡得严严实实的，咱们也看不见啊……”
“想啥呢，这片竹林就是擂台！”
“啊？那怎么站得住脚？”
“你个呆子，能上来这儿比试的，都是各大派的得意弟子，肯定有两把刷子的，对他们来说，站在细竹枝上打架有什么难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吃个饭能把板凳压散架……”
唔，原来是这样。
李诚转头看向说话者，见是一对未知门派的师兄弟，穿着某种斑纹兽皮制成的怪衣服，当师兄的身材高大健壮，师弟矮矮胖胖，头发也不多，笑起来像只海豹。
他想了想，干脆就跟在了这对师兄弟身后。
看这矮胖师弟的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来，很多事都不懂，需要师兄在旁介绍。
这不巧了么，李诚离了陈友曦后，也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正好可以白嫖下这位仁兄的讲解。
此时，那些石柱的顶端小半都已经坐满了人，三人两前一后，走过了五条铁索，在第六个石柱顶的靠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除了他们外，亭下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正拿着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那兽皮衣师兄环视一圈，感叹道：
“白莲宗、星斗阁、法兴寺、逍遥山、衔月宫、奔雷宗、神意楼……该来的都来了。谁要是能在这里大发神威，连克强敌，必然能名扬天下，想一想都令人羡慕得要死啊！”
随着他的话，李诚眯起眼，一个个朝别的石柱上望过去，确实见到了一些熟悉的衣服样式。
……但没看见柳诗诗、朱重秀和萧婉儿，也不知是没来，还是被挡住。
在场有不少强者的气息，他也不敢用神念去搜索，只能耐心等待。
那师兄身边，矮胖的师弟摸了摸自己的第二个下巴，笑呵呵道：“要我说，想扬名也简单。”
“呆子，你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还在这里说胡话？”
“师兄，你听俺说啊，要是俺上场的话，就带上二三十个储物袋，然后在里面装满……”
“装满什么？”
“屎。”
“哈？”
“师兄你寻思寻思啊，要你站在那竹枝儿上，对手攻来，你就兜头一大袋屎泼出去，试问，谁还敢和你缠斗？嘿嘿，就算对手打赢了，自己也被屎浇头了，说出去都不光彩。”
“……”
“要是对手用法宝打你，你就把屎往他法宝上抹，要是他们离远了用法术攻，就捏个风符把屎吹散，下一场臭雨来，哈哈，进可攻退可守，天下无敌啊！扬名立万不在话下……”
“嗯，名是有了……”
师兄说着，抬起了手……
PIA的一下，就给了师弟一个大逼兜！
“师兄，你干嘛打俺？”
“这不全是恶名吗？有什么用！快熄了这想法，否则迟早有一天师父会把你赶出庄子的！”
看着这对师兄弟的互动，李诚有些忍不住笑，旁边那位一直在写东西的妹子更是夸张，直接把俏脸埋在了桌子底下，肩膀直颤，想来也是憋笑憋得很辛苦吧？
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丢脸，那师兄瞥了眼李诚和少女后，立即回过头，揪着师弟的耳朵，看向下面的竹林。
“专心看专心学，马上要开始了。”
咚咚咚！
头顶上传来擂鼓声。
鼓声传开后，有数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乘云而下，来到竹林上方，朝四周石柱上的来客一一见礼。
听那师兄的介绍，李诚得知，老者们是当代秦山宗的宗主与长老。
他们重点和那些大派来人客套了半天，随后又对全场说了些欢迎、感谢、荣幸之类的话，最后才谈到比试。
他们祝愿参加者都能在切磋中好好发挥、有所感悟，又公布了顺序后，返回了一方柱上。
这第一场，是天剑门对奔雷宗。
前者是一个标准的剑修仙门，后者则是一个和逍遥山差不多的武道门派，如果昨天酒楼里的客人没乱说，那萧婉儿加入的便是后者。
果然，萧婉儿代表奔雷宗出战，从高出数十米的石柱上飞跃而下，最后竟然像只画眉鸟一样，稳稳停在了根指头粗细的竹枝之上。
这一手轻功亮出来，周边石柱上就有些人开始叫好了。
天剑门的弟子则是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他踩着飞剑降到竹子的高度，对萧婉儿微笑着拱手道：
“早听闻萧姑娘才貌双绝，非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能与你切磋，在下深感……”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咦？姑娘有烦心事？可以跟在下……”
“小心了！”
萧婉儿娇喝一声，打断了对面的废话，提枪就攻了过去。
那窈窕倩影在绿竹间飞速穿梭，好似一阵疾风。
公子哥模样的剑修愣了一瞬，但自身素质过硬，及时反应过来，召出两柄飞剑，架住长枪，总算是没有一击溃败。
随后，少女枪如游龙，公子剑似皎月，两边激斗在一起。
不过，这均势并未维持太久。
萧婉儿今天劲头很足，疯了似的不断抢攻，一招快过一招，硬生生将手里的枪舞出了惊涛骇浪的气势，那剑修不过抵挡了一时三刻，便不小心失了平衡，摔下飞剑，掉入竹林。
胜负已分，四周沉静半秒，随后掌声雷动！
显然，大家都觉得，作为今天的第一仗，萧婉儿打得很精彩。
对面石柱上，一位奔雷宗的四品修士哈哈大笑，朝一旁天剑门的中年修士拱了拱手，后者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赔笑。
李诚这边，兽皮衣师兄弟满口羡慕和称赞，连一直写写画画的少女也抬起头来，喃喃自语道：
“早听说萧婉儿枪法凌厉，没想到竟然凶狠到这般地步……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吗？究竟是谁惹她生气了呢？”
听得此话，某狐狸不自禁的身子一颤。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愧是俺妹
淡定，淡定。
虽然脑海里想象出了某少女持枪在狐狸绒布团上捅出十几个洞的画面，李诚还是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竹林下面，那位公子哥狼狈地重新飞起，回到了天剑门的石柱上去，估计要接受一番自家长辈的批评与教育了。
等到各石柱上的人们议论完刚才第一轮比试后，秦山宗的人宣布了下一场的双方。
却是神意楼对上逍遥山！
李诚抬头远眺，果见山脚下，有着朱红劲装的丽人凭空而起，用脚尖点在了一根竹枝子上，亭亭而立。
不是朱重秀还能是谁？
李诚心想：啧，青春期果然厉害，她看着比上次又要高了一点。
而且她果然晋级到了六品，手里也多了把黑纹金边的单手剑，料想便是铸剑山庄那柄剑胚制成的。
远观之飒爽靓丽，不愧是俺妹。
正当李诚暗自赞叹时，亭子里的其他人却纷纷摇头。
那兽皮师兄皱眉道：“逍遥山这回，怎么派出来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神意楼出场的，可是阎王令王大公子啊！”
“师兄，王大公子是谁？很厉害吗？”
“当今的人榜第十便是，你说厉不厉害？据说他、他……”
师兄砸吧砸吧嘴，想描绘出所谓的王大公子具体强在哪，可惜自身也只有半桶水，是个知识有限分子，半天也说不出来，干脆一甩手道：
“总之很了不得就是了！我看啊，这一局，逍遥山输定了！”
旁边，拿笔写啊写的少女听了这话，又有些想笑，稍抬起头来，喃喃自语：“王世兄擅长的是符箓之道啊……”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
李诚有些按捺不住了，毕竟他很想了解朱重秀的对手，便转身施礼道：
“在下初来秦山，见识浅薄，不识得这些门派世家……见姑娘你似乎对他们了如指掌，甚是钦佩，不知可否请姑娘简单介绍一下，在下感激不尽……”
被李诚忽然搭话，那少女……
立马就脸红了！
她心中小鹿乱撞，直想：面对面一瞧，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啊！
值了值了，这次来真值了！
这样的人竟然来找我说话……他心里是不是有我？
要是生孩子的话，名字该叫什么好……
她微低下头，扭捏道：“你、你想问什么？”
呃……
我应该把魅惑关了吧？
李诚嘴角微抽，问道：“姑娘可知，这位王公子是……”
“他、他叫王珍！乃是范陵王氏子弟，也是神意楼的得意弟子，名列人榜第十，以一手隔空画符的绝技闻名于年轻一辈，有阎王令一称……”
呃，我还没说我想问什么呢。
不过，王氏……
想起来了，顶级世家，自己去京城时见过他们家的人，啧，印象一般。
见眼前的少女还在搜肠刮肚想着可以说什么，李诚立即谢过，赞了一声姑娘学识渊博。
少女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啦，毕竟我是郑家的人，和王家有些亲戚，还一起吃过饭，所以记得比较清楚……虽然我只是庶出，王世兄当时都没正眼瞧过我……”
少女哦，你没必要说这么多的，不过你这身份挺适合当女频文主角的。
李诚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
“姑娘，你说你姓郑？可是编撰天地人三榜的郑家？”
“啊，没错的。”
谈到这个，少女有点小骄傲地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纸张，道：“我这次来，就是领了家族内的任务，来为下一期榜单更新收集材料的！”
好家伙，原来是个记者？
李诚瞪大了眼，随后好奇地问起她的工作，以及她对这一局比斗的看法。
“这个嘛，其实我也就是来帮点小忙的，随便记点东西而已，家里还安排有其他老手来看大比……”
“不过要我说，逍遥山的这位妹妹，一看就是刚晋升六品的，估计逍遥山只是想让她来涨涨经验吧……”
“反正她多半，啊不，肯定不会是王珍的对手啦。”
“是吗？”
李诚笑着摇了摇头，颇为自信地回了一句：“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少女先是有些诧异，然后脸色又是一红……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啊！
果然，孩子的名字就该叫……
下面，竹林上空。
两人相对而立。
王珍施了一礼后，就在原地背过手，静静等待。
朱重秀心想：这是要我主动攻过去吗？
嗯，年长的让着年幼的，倒也正常……
“王兄，得罪了！”
朱重秀提剑空挥数下，甩出三道弧形剑风，分左中右不同路线飞向王珍——这也是逍遥山的招牌，逍遥剑法的第一招，礼敬白鹤。
面对如此中规中矩的攻击，王珍眉毛都不抬，右手于眼前一扫，就在空气中画出了几道龙飞凤舞的篆文。
这文字凭空排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术法的壁障，挡下剑风。
说来惭愧，朱重秀眨了眨眼，发现这几个字她不认识。
但这不妨碍她继续一招又一招使出逍遥剑法攻过去，试图打破王珍的防御。
可惜，这样全无作用。
而等王振又凭空画符反击时，她只得迅速用轻功逃开，看上去很是有些狼狈。
时间久了，王珍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有些轻视地对朱重秀道：“朱姑娘，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朱重秀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师父说过，水滴石穿！俺、俺还想再试一试！”
再试也没用。
王珍噗呲一笑，又回味起朱重秀的举止与口音，心中的轻视更浓了。
官话都不会讲，只是个乡下人啊！
就算修炼天赋尚可，却既无见识，也没修养，不识得我这符阵，只知道用蛮力来破，笑死人了。
不过，穷人也就这样了。
哪怕侥幸进了大派也浑身上下一股穷酸傻气，嗯，这样看来，她倒算是很努力了，赢了后得随便夸她两句才是。
果然，这次大比，自己的对手，依旧是那些亲戚们才对。
争取夺下魁首，方能显我王家的本事！
明明身处战局，王珍却抬起头来，望向其他石柱上熟悉的人。
李诚这边。
郑家的少女有些挠头。
“逍遥山的妹妹看来是必输无疑了，但王珍这一手符箓术，我也有些看不懂呢……感觉好乱啊……”
却是此刻，王珍不断写写画画，身边金色的文字好像花瓣一样围拢飘飞，让人看得眼花。
虽然李诚也不懂要如何在空气上写字，但还是推测道：“他不是单纯地画鬼画符，而是在拿符摆阵。”
旁边的兽皮衣师兄插嘴道：“阵？这位兄台说笑了，哪有这么散乱的阵……”
“也许就有呢……”
郑家少女出声支持李诚，可随后又咬住笔杆，显然心底也不太信。
李诚微微摇头。
你们啊，这王珍的符虽然看着是乱飞，但其实暗合星轨，形散神不散的……
这一手挺帅的，有点羡慕……
不过想归想，他面上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少女又感叹道：“这样下去，再过三十招，这位朱姑娘就要落败了。”
“不，恰恰相反。”
李诚看着朱重秀的狼狈样，嘴角微翘：“这一场，她赢下了。”
“咦？”
竹林上空。
“差不多该结束了。”
王珍抻了个懒腰，随后食指一点，刚才画出的所有篆文瞬间散开，铺满了半个天空。
与李诚在十万大山时不一样，王珍的符不仅是不需要纸张，而且个个流光溢彩，皆非凡品。
显然，他想一招击败朱重秀。
便是此刻！
朱重秀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一改拖沓的战斗节奏，脚踩竹枝，猛地一跃，身如飞燕般蹿到了王珍身侧，也不再使逍遥剑法，反而直接灌注真气，将手中剑当暗器扔了过来。
此时，王珍心下松懈，将大半精力都用在控制攻击的法术上，对自身的防御略有些疏忽，手忙脚乱间，将身边的符文全聚集在起来，想要挡住那柄剑。
朱重秀抓住了这一瞬的机会，欺身而上，双掌摆出《万世太平功》上的架势平推过来。
王珍连忙想用法宝防御，但来不及了。
这一击，正中他的后心！
砰的一声响过后，王珍因穿了宝甲，虽没受伤，脚下的浮空术却被真气波动打散而失效，直往竹林下面摔去。
扑！
胜负已分。
我……输了？
身居人榜，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乡下丫头打败了？！
王珍看着头顶的朱重秀，从泥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剧烈变换，愤怒之下，竟直接捏了张符在手，指向朱重秀的背后，蓄势待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做好事不留名
按照规则，王珍落地之刻，他就已经输了。
因此，如果他这一招发了出去，那就是毫无疑问地偷袭，而且是在各大派全都在场的情况下偷袭。
所以思索片刻，他选择了从心，收回符纸。
然而那股愤懑之情压抑在胸口，却没这么容易消散。
竹林上面，朱重秀以弱胜强，引得喝彩声不断，连不少大派带队的老一辈们都频频点头。
王珍只觉这声音甚是刺耳，低下头来，掩盖住愈加难看的脸色，飞回了神意楼所在的石柱。
上去后，第一个来找他的，不是他的师尊，而是位身材瘦削，剑眉星目的华服公子。
……此人姓王名策，是个五品仙修，也是王珍的亲哥哥，家族内公认的下一任族长。
对这位兄长，王珍是心服口服的，他施礼道：“策哥，我输了……”
王策神情淡然，问：“为什么会输？”
“我轻敌大意了……”
“不甘心？”
“……是。”
“很好。”
王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嘴角微翘道：“胜败乃吾辈常事，引以为戒即可，不要误了心境。”
“是……”
“你不妨想想，等我族大计一成，今日之事，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珍低下头，用余光望向返回了对面石柱上的朱重秀，心想：
没错！
等我们王家搅动起这天下局势……区区一个乡下出身的武修，又算得了什么呢？
“策哥，我明白了。”
另一边。
见朱重秀获胜，李诚满心欢喜。
而郑家少女也不禁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猜中的啊？”
因为我那好妹妹一开始表现出的实力，还不如当初在西肃省的水平呢，一看就是故意示敌以弱啊……
当然，想归想，李诚嘴上却敷衍道：“你们都猜她输，我就偏猜她赢，要不这比武看得多无聊？”
啊，真小孩子气……
少女柳眉直抽，见李诚不愿多说，只好转过头去。
下一场马上要开始了。
这回是白莲宗对星斗阁。
不过两边派出来的人李诚都不认识。
细细一想，这几局出场的都是六品修士，柳诗诗那样二十五六的五品可能超出限制了，所以没来。
这样倒也好，没了牵挂，李诚也能以更平和的心态去欣赏比赛了。
不得不说，每一个来这里打的人，无论胜负，水平都很高，最弱的也和那无踪剑程冥差不多。
李诚观看他们战斗时，还是能有不少感悟的，至少见识到了大派弟子的常规打法，什么刀枪剑戟、法宝音攻，大大开阔了眼界——这也是众修士们来旁观秦山大比的目的所在了吧。
亭子内其他三人则反应不一。
兽皮衣师兄弟还好，只要大叫：“我C，牛逼！”就完事了。
郑家少女那边却头疼了……
“太快了，呜呜，没看清，这可怎么记啊，要不用比喻句混过去吧……”
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八品而已，眼力有限，法术对轰还好说，一旦竹林里是两个都擅长快攻的武修，那……
就基本只能看见残影了，偶尔瞧出点门道，也来不及记录。
对记者来说，很失格。
考虑到之前白嫖了人家妹子的介绍，李诚热心肠地过来帮忙。
他尝试着担任解说：“这一拳目的不是打人，而是想用拳风逼对手闪躲到自己的右下方……”
如果说让李诚指出这招叫什么名，那他做不到，但让他看出这招是什么劲道什么意图，却还是可以的。
“多、多谢！”
虽然少女心里并不完全相信李诚的话，但有东西可写总好过没东西可写。
又过了好些场，所有门派都出过一人后，今天的比斗算是结束了。
按规则，秦山大比一共五天，其中第一三五天要打，二四天则空出来，留给各门派内部消化收获。
换句话说，明天无事。
等秦山宗的人出来讲了两句话后，大派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场——有些门派的人还聚到了一处，可能是有宴席吧，这些就与李诚无关了。
他也踏上了离开的锁链。
“啊，请等下！”
身后，郑家少女刚将桌上的笔墨收好，转头见李诚要走，连忙出声挽留，心想：无论如何，得先把姓名问出来啊！
可惜，李诚没给机会，假装听不见，一溜烟就去到对面悬崖上了。
他觉得吧，萍水相逢，点到为止就好，而且……他也没想好这回用什么名字。
嗯，后面那个绝对不是最关键的理由。
于是乎，石柱上，只留下了少女独自神伤。
唉，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缘分。
稍稍缓过劲后，少女下了山顶，很快在半山腰一处石台上，看见了同族的表哥，连忙掏出纸来，打算上交记录。
走近了些，她听见表哥在和朋友谈论今天的结果。
“那逍遥山的，是叫朱重秀对吧？这次肯定是能上人榜了，如此年轻，真是少见啊……”
表哥的朋友笑道：“这位朱姑娘出身一般，但长得貌似不错。如此一来，人榜上便有了柳、曹、萧、朱四位美人，真是道靓丽风景呢……”
“可惜，这般绝色女子，你我是高攀不上咯，唉，也不知她们各自会找什么样的道侣……”
什么啊，男人们凑在一起，就只会聊女人吗？真肤浅！
少女撇了撇嘴，浑然忘记自己刚刚想和谁生孩子来着。
见表哥停了下来，她忙将记录交了上去。
表哥眉头一挑道：“还挺详细的啊，我还以为你第一次记，什么也看不清呢！该不会是瞎写的吧……”
听了这话，少女缩了缩头，虽然不是自己瞎编的，但确实是从陌生帅哥那里瞎听来的，但愿他没弄错吧……
“嘶！”
少女忐忑之际，表哥忽地瞪大了眼睛，感叹道：“原来如此，那一拳竟然有这般深意……”
咦？
“好妹妹，你这份记录真是太及时了！”
出乎少女意料，表哥激动地感叹道：“实不相瞒，刚刚有几场对决连我都没怎么看清，只模糊记了个大概，幸好你这儿有补充！话说你是怎么看清的，难不成你是万中无一的……”
之后的话，少女已经没在听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李诚的笑脸来。
没记错的话，表哥应该也是六品，连表哥也看不清的打斗，那个男人竟然都描述清楚了？
这……
也太厉害了！
所谓才貌双全，莫过于此吧？
想到这，再想到自己竟然没来得及问出对方的名字，少女心头涌出一股悔恨……
“啊，表妹，你怎么哭了？”
数公里外。
已经走远了的李诚、并不清楚他无形中又弄哭了一个女孩。
这只罪孽深重的狐狸，此刻正欣喜地望着面前的树枝。
上面静静站着两只木鸟。
萧婉儿和朱重秀回信了！

第两百章 呼啦啦，两百章喽！
秦山深处，有栋专门招待来客的别院，因其内有温泉，又名山间池。
此刻，池水中正有两位丽人在戏水。
哗啦啦，哗啦啦。
“婉儿姐~”
朱重秀笑着漂了过来，将温热泉水泼向萧婉儿。
“哎呀，好妹妹，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
朱重秀眼睛微眯，看向萧婉儿胸前。
这……不能轻饶！
她立即潜了过去，游到萧婉儿近前，在水下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咕噜咕噜……
“呀！好、好啊，你这小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萧婉儿被折腾得有些难受，眉毛一挑，也坏笑着潜下水去，一手护住身子，一手反攻。
但很遗憾，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攻击目标。
最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揪朱重秀的脸蛋了。
“哈哈~”
两女胡闹了一番，诉完了久别重逢之情，双双回到水面上来。
萧婉儿倚靠在池边，借助水的浮力缓解肩膀酸牢，朝朱重秀笑道：“上次离别时，你还是小孩子模样，现在不但像大人了，一身实力也与我相差无几，进步得可真是快啊！
……不像某只狐狸，就会学坏。”
因为都以武修为主，昨晚，奔雷宗就和逍遥山碰过头，当时萧婉儿就将与李诚相遇的事告诉了朱重秀。
所以此刻，朱重秀一听，就知道这婉儿姐姐心里、还在生李大哥的气呢。
……实话实说，当得知那陌生女人还不是万象宫的龙女时，她也有点生气，心想：李大哥这桃花运也太旺盛了吧，这样下去怕是上不封顶哟。
奈何她目前的地位就是李大哥的干妹妹，心里那股气来头不正，只能憋着。
当下，见萧婉儿隐隐有些沮丧，她试探着问：
“婉儿姐，你……”
本来，她想劝萧婉儿和李诚分开的，可思索片刻，又觉得不妥。
一来，她还挺喜欢萧婉儿的，感觉这样进谗言有些下流，二来，这种行为未免过于显眼，要是被看破了反而会糟。
嗯，要忍耐，不能急，既然我现在还是能干的“好妹妹”，就做些“好妹妹”分内的事吧！
“所以婉儿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要不要讲出来，我给你支支招？”
说着，少女“当当当”地拍响了自己平滑的胸脯，保证道：“虽然那狐狸是我哥，但婉儿姐你也是我的好姐姐，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嗯……”
萧婉儿轻抿樱唇，点了点头，凝望弥漫的水雾，轻声道：“李诚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而且他是我自己选的，我才不会放手……”
“但昨天遇见的那个女人，真的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怕李诚被她迷了心，可又不知该……”
“咱们可以先这样。”
朱重秀冲屋顶招了招手，上面落下来两只木鸟。
“李大哥不是刚给咱们写了信吗，可见他还是能自由行动的。那咱们明天跟各自的师父请个假，邀他一起去游赏秦山内的古迹，到时候好好问他一番，把那女人的事搞清楚！”
“如此……也好。”
“对了，婉儿姐，明天你可要把握好度哦，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要是你上来就拿枪捅李大哥，我怕那女人转头就会安慰李大哥，再把他的魂勾了去……”
“好啊，你这小妮子，把我想成什么了？我什么时候有随便拿枪扎人？”
萧婉儿撅起嘴来，又道：“你该不会是怕我伤了你的李大哥吧？哼，还说是站在我这边的……该罚！”
“啊！”
哗啦哗啦！
“……虽然不想承认，但婉儿姐，你这样是没用的……婉儿姐，你再不停，我就要还手了哦！”
“呀！”
这一夜，朱重秀二比零获得了优胜。
此时此刻，秦山的另一侧。
王珍辞别了神意楼的同门，跟随兄长王策来到一处华美大宅内。
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宴席，有山珍海味，有美人歌舞，有一众宾客互相吹捧。
两兄弟进了门，朝主位施了一礼。
“哈哈，二位贤侄不必多礼！”
说话者是个五十来岁的男性，穿了件朱红色官服，身材高大肥胖，留着短胡须，神色颇有威严。
他姓管名舒，妻子是王家女，按辈分算是二人的舅舅。
王策领着弟弟坐到一旁，敬酒道：“恭喜舅舅如愿以偿，担任了汝水省的巡抚。”
“哈哈哈，也是托了你爹的美言。”
“舅舅有经天纬地之才，就算没我爹，也一样能得此任命……”
管舒笑了笑，又摆摆手道：“客套话便讲到这里吧。说实话，这还真是个苦差事，三十万流民，十万反贼，想一想都让老夫头疼发作啊……
底下有其他宾客道：“那些愚民，自己惫懒，种不出粮食来也就罢了，竟然连忍饥挨饿都不会，还敢造反，祸乱天下，着实该死！”
“我家在东边有八千顷良田，正大光明买来的，都让他们给抢走祸害了，真是作孽……”
“幸好大人您来了，那些乱民贼子的日子长不了了！”
王策又敬了一杯酒说：“舅舅与我们是一家人，平叛时有哪里需要我们，只需一句话，我们任凭驱驰。”
“哈哈，你有这份心就好，我来这儿当巡抚，确实少不了要找你们家帮忙，不过……倒也不着急。”
管舒举起酒杯来，高声道：“咱们今夜不谈国事，好好享受便是！”
众人欢畅。
王珍坐在王策身边，默默吃酒，时不时瞟一眼跳舞的美姬，觉得索然无味。
都是些凡俗女子，没意思，论相貌还不如今天让自己丢了脸的那个乡下丫头呢……
咦？
忽然间，他注意到对面的坐席后面，有一位正小口吃鱼的女人……当真是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
他心跳陡然加快。
这人是谁？
看座位，貌似是本地世家的女子，嗯，还有修为在身……
正好奇间，那女人悄悄起身，从侧门走出去了。
王珍神情有些恍惚，心想：她走路时的样子也好美啊……
这样的美人，一定要结交下！
屋外。
那女人走到僻静处，自言自语：
“前辈，确定是那王家兄弟吗？”
她耳边钻出只怪虫道：“真龙天子哪有这么容易看出来，不过那王策身上却有气运缠绕，无疑是重要人物，你先跟着他，不会有错……对了，你现在出来，是要去茅厕吗？”
“嗯……”
女人点了点头，独自走到厕所处。
稍愣了一愣，她还是没忍住，施了法术，变出某样东西来。
“呼，果然还是这样习惯些。”
“桀桀桀……”

第两百零一章 土味情话攻击！
秦山不只是个山尖尖，其脉络绵延几十里，横跨数个州县，很是广阔。
李诚收到了两女的木鸟，上面便是约他去秦山西侧的支脉游玩，据说山上有很多前朝古迹。
于是这天一大早，他就换了身干净衣裳，赶到了约定地点。
那是条偏僻幽静的林间小路，入口旁有个小茶摊，不过里面没有掌柜——可能是路人太少经营亏本，所以跑路了吧。
李诚站了片刻，就远远望见那两道熟悉的倩影。
他心想：不愧是武修出身的姑娘，行事作风毫不拖沓，不像前世一些女生那样，喜欢在约会时拖拖拉拉，让男方等着。
他快步走近，刚想挥手打招呼，却不由得一愣。
眼前的两个少女，与平常很不一样。
只见朱重秀上身穿了件绣有碎花的雪白薄衫，下身一条淡黄百褶裙，肩披浅粉色薄烟纱，头发是垂鬟分肖髻，带上了几根翠色玉簪，面上略施粉黛，笑起来好似桃花一般。
萧婉儿依旧是那飒爽干净的马尾辫，不过脸上也添了脂粉，身上则是件玫瑰色抹胸石榴裙，衣衫的上边缘恰到好处地露出那浑圆白嫩的北半球，晃得人有些眼晕……
二女平日里穿得都是方便练武的劲装，如此淑女的打扮，李诚还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说，真的好美……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不外如是。
“嘻嘻，李大哥，你是看呆了吗？”
“唔……”
被朱重秀这么一调笑，李诚方才回过神，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好久不见，是有些失神了。”
朱重秀提着裙边，像花蝴蝶似的原地转了个圈，坏笑着问：“所以，你觉得我们今天怎么样？漂亮吗？”
那还用说吗？
李诚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他偷偷望向萧婉儿，见后者一脸春水般温柔的笑。
嘶，感觉不对劲。
就算婉儿没生气，也不该是这副表情啊……
许是察觉到了李诚的视线，萧婉儿微微欠身，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篮子，里面飘散出了浓浓的……
鸡肉味。
“李郎~上山前，你要不要先吃些早点？我亲手为你做了荷叶鸡……”
此言一出，李诚顿时打了个哆嗦！
不背着枪也就算了，还给我做菜，还叫我李郎……
你是谁！你不是婉儿！
“婉儿，前天的事是我不对，没跟你说清楚……”
“李郎~”
萧婉儿贴近到身前，轻轻挽住李诚的手，柔声道：“过去的事无须再提，你我今天好好游乐便是~”
“婉儿，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要不你还是生生气吧，大不了拿枪捅我也行。”
“……”
“噗呲。”
终于，朱重秀憋不住笑了，戳了戳萧婉儿的细腰道：“婉儿姐，算了吧，你不适合这个风格……再逗下去，我怕李大哥要忍不住飞走了。”
“你这妮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不适合，我觉得还行啊……”
萧婉儿不满地一嘟嘴，但还是恢复了略有些男子气的模样。
李诚松了口气。
“所以，婉儿，重秀，你们是约好了要吓我吗？”
“也不完全是，只是没想到婉儿姐装起大家闺秀来，反差这么明显……”
朱重秀道：“不过，我们今天约你出来，除了游山玩水外，确实有些事要问……”
“要说生气，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要不你也别想有鸡肉吃！”
萧婉儿接过话头来，掂了掂手里的篮子，又道：“但你还是得跟我们好好讲讲，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她不是好人，你可别被她害了！”
“要实话实说哦！”
只是问陈友曦吗？
李诚余光望向朱重秀，发现少女眨了眨眼……唔，看来独孤芷的事并没暴露。
那……就先一个一个来吧。
“其实，她还是个挺好的人……”
“所以她是谁？”
“那个，你们肯定听过的，就是那个……陈友曦。”
“！？”
“玄煞教的妖女？挺好的人？！”
李诚话音刚落，二女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他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
“李诚！那可是魔教的妖女啊！当初明明还要抓你来着，你怎么自投罗网了……”
“唉，这件事真的说来话长了……”
李诚轻叹一声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萧婉儿双手抱胸，没好气道：“我倒要听听……”
于是乎，两女一狐便先沿小道上山。
途中，李诚将自己与陈友曦相遇的经历讲了出来。
白马城除恶，举父城救人，还有琉璃洞时互帮互助——除了少数过于刺激的环节，以及涉及陈友曦身世的事他没讲外，其余事他都和盘托出了。
反正柳诗诗那边都知道了，这边瞒着也没意思。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半山腰一座庙宇前。
李诚在这里稍停下脚步，将事情讲完了。
萧婉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道：“我明白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妖女……也许确实没有传闻中那么坏，至少对你还是不错的。”
“嗯嗯，是这样的。”
“但是。”
萧婉儿忽然话锋一转道：“我发现，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她的好坏了。”
“李诚，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这一刻，李诚噎住了。
实话实说，那肯定是有，而且……有你有她全都有。
可他开不了这个口。
当着精心打扮的少女面，说自己心里还有另一个人什么的……虽然会显得比较诚实，但怂狐狸没这胆子。
得想个招儿敷衍一下……
然而在李诚想出措辞前，萧婉儿却先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说了，我懂了，果然，想要拿下你这狐狸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呢……不过，本姑娘不会认输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根黄铜色锁链，其上刻有许多咒文，表面时不时闪出小段电弧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那个，婉儿，你想干什么？”
“因为念头实在不通达，装温柔又装不好，所以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先发泄一下。”萧婉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来：“等捆住了你，再好好跟你聊~”
“放心吧，李郎，很快的~”
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
李诚撇过头，望向朱重秀，却发现少女不知不觉躲到了五步之外。
“李大哥，婉儿姐这幅样子，我也不好劝啊……”
所以你就只是看着吗？
虽然自信萧婉儿不会真下狠手，但我怕疼啊！
眼见萧婉儿越走越近，李诚深吸一口气，魅惑全开，深情道：
“婉儿，不提那陈友曦了，你先听我说……”
“李郎~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的~”
“我爱你。”
“……哼，本姑娘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知道对我来说，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花言巧语。”
“我看过春风十里，见过夏至未至，试过秋光潋滟，爱过冬日暖阳，全都抵不过婉儿你一句，我也喜欢你。”
“……你、你肉不肉麻啊！”
“婉儿，从今以后我只能称呼你为您了，因为，你在我心上。”
“……”
“我是个特别俗气的狐狸，见山是山，见海是海，唯独见了婉儿你，山河有了颜色，大海有了情绪，江湖有了故事……”
“……唔。”
“实不相瞒，昨晚我很忐忑，望了一夜的月亮，却只看见你。”
“……”
“婉儿，如果你一定要惩罚我的话，那就来吧，不过我不会叫一声疼的。因为一想到你，我就只会有满心的欢喜，哪怕你要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我也会高喊爱你不后悔……”
“……你快别、别说了，而且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做！”
萧婉儿扔下了锁链，蹲在一旁地上，捂住自己红通通的脸蛋，喃喃道：“好羞耻……”
呼。
大成功！
李诚松了口气。
幸好，婉儿是个脸皮薄的，听不得肉麻的情话……
接下来该说点什么来收尾呢……
忽然，山坡上传来了陌生的人声。
“救命啊！救命啊！”

〇节 请一天假
小小的放一天假。
一方面积累了不少杂事，再不做要挨导师骂了……
另一方面也是卡文了状态不好，想休息下，顺便整理整理细纲。
明天恢复更新。
冲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紫薯~

第二百零二章 遛猴不牵绳，等于……
李诚正发愁这场面该如何收拾呢。
毕竟疯狂说土味情话实属偏门手段，只能应急用用，时间一长，萧婉儿缓过劲来，没准会更生气也说不定……到时他又能怎么办？继续说？他也没那多储备啊。
因此，虽然说来不太厚道，但这两声救命对李诚而言，来的很是及时。
人命大过天嘛。
萧婉儿是个好姑娘，听见有人呼救后，果断放下了儿女情长，朝李诚一瞪眼道：“咱俩的事容后再说……”
李诚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好，咱们先去救人。”
两女一狐皆耳聪目明，循着声音，很快就看见了人影。
半山腰一处地势平缓的林子里有十来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其中几人腿还受了伤，只能拄着树枝，互相搀扶着前进。
他们一边拼命往山下跑，一边高声呼救。
“嘎啊！”
这些人身后的树冠上，突然跳下来一只和快两米高的
巨猿，浑身灰毛，背后有斑斓虎纹，脖子上有个金色项圈，显然并非凡物。
这巨猿双眼赤红，龇牙咧嘴，原地一跳就追上了某个跑得慢的中年男人，伸出爪想要抓挠他的脖子。
“住手！”
两女一狐中，萧婉儿速度最快，李诚这边刚想出手，她就已经运力打出一拳，真气隔空飞出十余米，直接将那猿猴打翻了好几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那中年男人劫后余生，哆哆嗦嗦站不稳，慌忙爬着离开。
“不许伤我的猴子！”
当此时，林中又跑出来两大一小三个人，大的都是家丁装扮，看其脚步，应是练过些粗浅功夫，有九品左右的修为。
小的那个一身丝绸华服，瞧着十岁上下，手里握了个铃铛，呼吸间有些微灵气散逸，八成也有修炼的底子。
这三人没看见萧婉儿的真气，还以为是奔逃的那些人打倒了巨猿，都急忙跑到巨猿身边。
那华服小孩儿摇了摇手里的铃铛，本来正龇牙的巨猿感到脖颈处项圈收紧，立即低头不敢再动弹了。
小孩儿则抬起头，朝向那十来人骂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弄伤我的猴儿！你们的命才几个钱，我的猴儿可是值上百颗灵石呢！它哪怕少了一根毫毛，把你们全卖为奴仆也赔不起！”
那十来人此时都已筋疲力尽，见巨猿暂时被控制住了，就瘫倒在原地休息，任这小孩儿喝骂，也只默默低下头表示顺服，却不敢还嘴。
李诚眉头紧锁，猜测这小孩儿应是某个世家的子弟，跟家里人来看秦山大比的。
他走到近前问：“这是你养的灵宠？你没管好它，让它发了疯伤人，不认错也就罢了，还敢怨旁人自卫？”
那小孩儿见有人来管他，当即叉腰瞪眼，高抬下巴道：“你又是谁？”
倒是身边两个家丁看了眼李诚和萧朱二女，发现自己打不过，悄悄拽了拽小孩的衣袖，细声道：“少爷，这几人不像是没背景的……”
那小孩儿眉头一挑，嚣张的气势却只收了半分不到，依旧拿鼻孔当眼睛，冲李诚道：
“讲理是吧？我这可是稀有的虎背猿，这些人不过是哪哪都有的流民，怎么能和我的猴子相提并论呢？”
好家伙，流民不是人？
再说，虎背猿有什么稀有的……这种小妖我在十万大山见得多了，若是没开灵智，和普通的猛兽也没什么区别。
拿这种妖当灵宠，估计也算不上什么顶尖世家……
李诚冷笑一声：“你不过是欺负这些人反抗不了，才如此嚣张，巧了，我觉得你们也挺好欺负的。”
说完，他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召出掠影剑，只一平挥，就将虎背猿的右胳膊砍了下来！
猿猴惨叫连连，鲜血迸溅，正泼了小孩一脸。
“你这灵宠伤了这么多人，我也断它一条胳膊，如此才公平！”
“啊！你竟敢！给我打他！”
华服小孩儿胡乱伸手抹掉脸上的血，尖叫不停。
只可惜，仆人此时不太听话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少爷，咱们先走吧！”
说话那人直接抱住小孩的腰，就往林子里跑。
另一人则见状，也立即撒腿跟上同伴，嘴里却用凶狠的语气道：“阁下今日之所为，我们李家自会来讨说法……”
最后，原地只剩下那猿猴，它用仅剩的手捂住伤口，畏惧地看了一眼李诚后，也跟随铃铛声响跑远了。
李诚翻了个白眼。
李家？真晦气，你们就不能姓点别的什么吗？
还讨说法，爷杀了一个王爷，也没见姓周的人来找爷讨说法……
等下，别连累了身边这俩……
他略有些担心地望向朱重秀和萧婉儿，二女则回了他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李大哥，可别小看了逍遥山和奔雷宗哦~”
朱重秀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显然，刚刚如果李诚不出手，她也是要出手的。
既然小孩儿这边的问题解决了，两女一狐便转去了那些流民身边，拿出随身常备的金疮药来。
“多谢仙师活命之恩！”
咚咚咚……
“你们不用磕头。”
虽然李诚一直说个不停，然而这些人眼神麻木，依旧不改动作，搀扶也没用。
他扫视一圈，在人群末尾见到一位还算精神的青年人，便专问他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进秦山来，还被那妖兽追？”
“恩人……”
那青年虽然瘦削，但眼睛有光亮，也许是曾读过书。他恭敬地朝李诚一施礼，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确实都是流民，只因今年蝗灾肆虐三省，他们在西边老家活不下去，便一路向东，来到了汝水省秦山脚下。
刚落脚头几天时，还有当地官员积极赈灾，开仓熬粥，让他们勉强能有东西吃。
可后来不知怎地，粥铺的粥越来越稀，掺的沙子越来越多，他们又吃不饱了。
为了不饿死，无奈之下，这群流民中便时不时有人组队，上来秦山找野味填肚子。
眼前这些人便是今日上山来找野果的，结果运气不好，遇上了出来遛猴的世家小少爷……
李诚听完，和朱萧二女面面相觑。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两女一狐见了这么群饥民，都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然而细细想来，他们能帮忙赶跑猴子，或是拿些粮食喂饱十几张嘴。可面对青年口中、山外那数量更多的大群流民……就力有不逮了。
李诚忽地眼珠一转，心道：嘶，也不是说毫无办法，只是不那么符合大乾律罢了……
便在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了熟悉的图案。
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舍得发任务了？！
【任务名：仙狐借粮】
【任务描述：你很清楚哪里有粮食，快将它们“借”出来，送给需要的人吧！】
【任务奖励：回梦灵酒】

第二百零三章 狐狸官判狐狸案
借粮？从哪借？
当然是从有粮的人手里借了！
李诚问那青年道：“你们原本是在那里领的粥？”
“下了山向西北走五里地，有个安平县城……”
“那县城有多大？”
“安平县城紧邻秦山余脉，周围多山交通不便，所以规模不大，估计也就三四万人吧。”
才三四万人，那就是个山区小县咯。
这种小县内，应该没什么修行者，朝廷也不怎么关注……很适合搞事情。
既然系统发了任务，他也正好想再帮一帮流民，那冒点险倒还值得——当年沙通海也是六品，就敢祸乱白马城，今天狐狸我也是六品，自可来闹一闹这安平县！
想到这儿，李诚转过头，问朱萧二女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若是不想管闲事，咱们就继续游山玩水……”
“你呀，明知故问是吧。”
萧婉儿稍稍消了气，嘴角一撇，伸出纤纤玉指，狠戳李诚的脸道：“我们肯定没心情游山玩水了啊……你要是有什么馊主意，直说便是。”
一旁的朱重秀则歪头道：“李大哥你去哪，我都乐意跟着去。”
“唔，你轻点……”
李诚稍稍仰头，躲开萧婉儿的手指，小声道：“我确实有想法，还挺刺激的，但不太能放到明面上……嗯，就是，话本里大侠们缺钱时常干的事。”
大侠们缺了钱后会干什么？
此言一出，两女都明白了李诚的想法，思索片刻，没什么意见。
毕竟都不是什么乖乖女，尤其是朱重秀，还亲手打死过黄老爷，对这种事自是不会抗拒。
意见统一，李诚又问那青年：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在下刘义。”
“那么刘兄弟，可否请你带我们去那安平县城一趟？”
“恩人有命，自当遵循！”
于是两女一狐跟着流民们下了山，走出五里地，见到了那建在山脚下的安平县城。
……嗯，果然是座小城，城墙很矮，还不如京城内大户人家的院墙高，街道上人也不多，和凤阴一个水平。
流民们都聚集在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大概有五百多，搭了窝棚住。
同行的其余流民都返回了营地，刘义则充当向导，带李诚等人进了城。
一开始，李诚是想最快速地找到城中大户，然后“说服”他借粮的。
可一连问了几个路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得不凑巧。
安平县内最有势力的赵老爷，此刻正在县衙跟人打官司呢！
有个爱聊天的大妈如是说：“赵老爷的大儿子，前些天仗势欺人，把木匠张老六的儿子打死了，那张老六气不过，就报了官……”
“要我说，张老六真是昏了头！”
“前天新来的县令老爷呀，是个买官上任的！他若想捞钱回本，判案时肯定就谁给钱多判谁赢……张老六虽然有点家底，但也比不上赵老爷一根指头啊！”
李诚与其他人商量片刻，转头去往县衙。
算一算，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县令判案呢！
安平县很小，几人走了百来步就赶到了衙门外，那里已经围了好一圈人。
李诚垫脚望去，便瞧见了前世电影中颇为常见的场面。
宽敞的大堂内，堵头是张宽案桌，后面坐着个留细须的精瘦中年人，想来就是县令。
在他两侧，站着师爷和衙役们。
大堂正中的地上，则是涉案双方，一共四人。
站着的两个是赵老爷和他儿子，都白白胖胖，身材粗壮。旁边一跪一躺有两个瘦子，自然就是张老六和他的儿子了。
却听张老六哭诉道：“大人，我儿就是被赵大公子打死的，街坊四邻都看见了啊……”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那赵老爷拍了拍肚皮道：“分明囕是你家的小混账追打我儿子，结果反倒被石阶绊倒，自己把自己给摔死了！这叫恶有恶报！”
赵老爷此言一出，衙门外的旁观者们便窃窃私语起来。
“这姓赵的真能颠倒黑白，哪有摔一跤把前胸后背都摔出淤青的？”
“唉，他给的银子多，说啥就是啥呗。”
“可惜了张老六的儿子，那小伙子手艺不错的……”
砰！
便在此时，县令拍响了案桌上的惊堂木，随意地挥了挥手道：
“仵作的结论已经出来了，张老六，你儿子就是自己摔死的，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大人？大人！冤枉啊！”
那张老六涕泪纵横，不断磕头，然而县令却又道：“本案到此结束，你再扰乱公堂秩序，本官可就要让你吃板子了……”
衙门外，李诚用神念扫了一遍张老六儿子的尸体，心中有了推断。
看得差不多了，他不禁起了玩心，冲萧婉儿和朱重秀眨了眨眼，接着变换容貌，走出了人群。
他大喊道：“等等！”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接着就惊讶地瞪大了眼。
尤其是县令，他直接吓得趴在案桌上，盯着李诚，大喊道：“你、你是谁？怎么长得和本官一模一样？！”
“我是谁？我才是安平县真正的县令！”
李诚模仿着县令的声音，对堂上一众人拱手道：
“各位，本官来这里的途中，受了妖怪袭击，幸得高人相救，方才侥幸生还，耽搁了几日来到这。堂上这人，便是当时袭击我的妖物，他变幻成我的模样，欺骗了大家！”
“你、你、你胡说！”
听李诚把自己说成是假的，县令急地跑下来，吹胡子瞪眼道：“你才是妖怪！我来的时候，可带着朝廷的委任文书和印呢！那可是做不得假的！”
说着，他一挥手让师爷下去取东西，同时对大堂边的捕头道：“你们还不快上去，把这妖怪给拿下！”
捕头、众捕快和衙门书吏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拿下妖怪？
他要是真妖怪，我们哪里拿得下啊！
他要是假妖怪，那你不就成了真妖怪？我们不应该拿下你吗？
话说，按理也不应该有妖怪这么嚣张吧……
这种事态，没遇见过啊！
于是那捕头对县令拱手道：“大人，这事儿非同小可，不能随意动手啊……”
说完，嘿，他也冲李诚拱了拱手。
县令一看，更是气炸了！
不动手，再不动手我真成假的了！
同时，他心里也开始害怕，寻思这李诚到底是什么来头……要真是个厉害妖怪，在场可有人能制得住？
“你们不用猜来猜去了。”
李诚道：“我来的路上，偶遇了两位正道侠客，她们有降妖除魔的本事，可以向大家伙证明，谁才是真的！”
于是乎，萧婉儿和朱重秀便也踏进了大堂内。
朱重秀猜到了李诚的计划，强压住一肚子坏笑，故意挥出了道明亮真气，打在了原本的县令身上。
这道真气没什么伤害，但李诚却趁此时机，悄悄施展了变化术。
这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散逸出半点妖气，便是同阶仙修站在面前也察觉不出，更别说这一众凡人了。
于是下一秒，当真气散去，县令发现自己人虽没受伤，但屁股后面……
却多了条狐狸尾巴！
怎、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捂住屁股，心里想：
难不成……
我真是个妖怪？
而这个变化，自然瞒不过周围人……
捕头见了萧婉儿和朱重秀，也立即来了勇气，高举杀威棍，指着原本的县令道：
“妖怪，哪里逃！”
…………
……


第二百零四章 青天小狐狸
等到师爷赶回大堂的时候，正见到自家老爷被一群身强力壮的衙役压在身下，抽动呻吟不止。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一截晃来晃去的狐狸尾巴。
啊，老爷真是狐狸？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中途是被妖怪掉包了？可我怎么没察觉……
他疑惑地看向李诚，然后李诚直接迷魂术伺候——李诚心想，这个师爷可能很熟悉县令，还是控制住比较好。
而师爷刚拿过来的官印和委任文书，也顺势到了李诚的手上。
他一掂量，感觉有些烫。
看来，这官印是真有点门道，一般的小妖确实拿不了。
但很遗憾，中三品的妖怪不怕这个。
当下李诚重新拿好委任状和官印，走到案桌前，对在场众人道：“各位，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本官才是新任的安平县县令！”
众衙役和书吏们早被戏剧性的发展折腾到懒得思考了，当下齐齐行礼：“拜见县令大人！”
李诚点点头，又冲捕头道：“先把这冒牌货关进牢里去，他被二位女侠破了真身，翻不起风浪的。”
“是，大人。”
暂时安排了原本的县令后，李诚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
啧，用得挺顺手，想不到县令和说书人这俩职业竟然还有互通之处……嗯，等离开时，可以把这东西顺走。
“过去两天的案子，都是那假县令判的，做不得数！本官今天要一一重判！”
李诚指着堂下四人，朗声道：“嗯，就从你们开始。”
那赵老爷甩了甩第二个下巴，从真假县令的闹剧中回过味来。
这、这县令是假的，自己昨晚送去的银子，可是真的啊！
合着送错人了？
不是，那也没必要重新审啊……
他拱手道：“大人，仵作那边不是已经有了结论吗？”
“用不着麻烦仵作。”
李诚摆摆手，打断了赵老爷的话，亲自走到尸体前，指出上面大大小小十余处块状淤青道：“这种伤痕，便是从楼梯上滚下去也摔不出来。”
他又抬起尸体头部说：“后脑勺半点伤都没有，前脸却面目全非……这怎么可能是摔死的？”
话音一落，堂外围观的百姓们立即议论起来。
赵老爷的公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许是他摔倒时心里害怕，把自己吓死了！”
还吓死，你可真能扯。
李诚撇了撇嘴角，朝萧婉儿使了个眼色道：“你若有疑惑，本官还有个简单办法。这位女侠有件随身宝物，可以鉴定谎话……”
萧婉儿柳眉一挑，忽然感到手里多了把剪刀，便配合着将其展示出来，心中暗道：这狐狸想象力还真丰富……
倒是挺好玩的~
啊，不对，自己竟然下意识消气了？不行，得绷住，哼！
剪刀自然是李诚变出来的。
在他法术的操控下，剪刀离了萧婉儿的手，漂浮在空中，自动张开。
“赵公子，你只需将手伸进刀口间，再将你没打死人的话说一遍，若是真的，自然无事，若是假的，这剪刀便会合上……”
听着李诚的话，那位赵大公子打了个哆嗦，伸出手，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没敢伸过去。
最终，还是他老爹挺着脖子（要靠想象力才能看见）道：“……大人，你看要不这样，我愿再拿出这个数。”
他光明正大地冲李诚比出五根指头。
身边一些捕快书吏都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口，瞧着像是偷偷放了臭屁又不想让人发现似的。
然后……
啪！
“大胆！”
李诚一拍桌子，大喊道：“尔等竟敢贿赂朝廷命官！”
……虽然他也不清楚县令算不算命官，但这样喊出来比较有气势。
“左右，与我把他拿下！”
赵老爷惊呆了。
大乾竟然有不要贿赂的县令？还是说嫌我给少了？五指不行？
左右两边的衙役们愣了片刻，不是很想执行这个命令。
毕竟他们是本地人，也是收了钱的，抓赵老爷？那以后在城里还怎么混？
几个老衙役当即朝李诚行礼道：“大人，赵老爷不是那意思，这事儿……”
“少来这套。”
李诚一挑眉，转身朝朱重秀拱手道：“还望女侠帮忙……”
朱重秀甜甜一笑道：“好嘞！”
“哎哟！”
她乐乐呵呵走上前，一招除你后颈，就想抓小猫似的将赵老爷扣在了地上，
旁边的赵大公子急了想反抗，也被小姑娘一拳打中鼻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多谢女侠……
赵老爷，你纵子行凶，还想贿赂本官，如此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平日里定还有不少违法恶行！本官今天就要好好审一审你！”
形势比人强，赵老爷明白过来，自己怕是遇上愣头青了……满脸胡子的愣头青，怎么长这么大的！
得先把这关过去再说，不能明面上对抗，等回了家，再召集家丁亲朋……
“大人冤枉啊，草民平日里修桥补路，善待乡亲，从没做过不法之事……”
“让你说话了吗？掌嘴！”
PiaPiaPia。
朱重秀毫不客气，很快就让赵老爷半张脸肿了起来，一时说不出话了。
而后李诚走到大堂正中，看着外面越聚越多的人，一扬手道：
“各位父老乡亲，本官要细审此人诸般恶行，你们要是有线索、有冤情，都可以在堂上说出来！只要证据确凿，本官必定秉公执法！”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无声。
但等了一会儿后，有些人看着赵老爷那肿胀的脸，心底有了想法。
难不嘧成……
这新来的，真是个青天大老爷？
“大、大人，赵老爷上个月吃了我两碗凉粉，就给了一碗的钱……”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试探着说了件小罪状。
虽然很轻微，但李诚还是弯下腰，从赵老爷的钱袋子里掏出两粒银子，递过去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
“大人！我有冤！”
“我也有！大人我也有！”
有范例在前，围观百姓们很快就争前恐后地将受过的委屈说了出来。
一开始还是些小事，比如洗澡时被偷看，称自己也姓赵时被殴打之类的……渐渐的，就变作了欺男霸女，强买良田，打杀人命这等极为恶劣之事。
其中有些没证据，倒也无所谓，因为光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那些，放到前世，就足够死刑了。
赵家父子压根不害怕有人告，所以行恶时都不藏着掖着，很“真诚”。
到最后，父老乡亲们越说越激动，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打死他！”
“打死他！”
面对外面人一致的呼声，那些缩在大堂边缘的衙役与书吏们面面相觑，心知，今天赵老爷八成是保不住了。
他们又看了眼朱重秀和萧婉儿……嗯，反正打不过，随大人去闹吧，咱们装小聋瞎就好。
李诚抬了抬手，让众人先安静下来，随后将一名书吏招到身边，指着赵老爷问：
“他有多少家财？多少田？”
那书吏心知大腿扭不过挖掘机，乖乖道：“回大人，城里全部粮油铺子都是他的……外头河谷两侧的田产，也都是……”
“既如此……你们把鱼鳞册给我拿来。”
说完后，李诚对一众围观者们道：“此人之罪，虽万死也不够。本官决定，将他家的田产，分给蒙冤之人！”
分、分田？
衙役书吏们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竟有这般发展，其中有几个喃喃道：“这事儿没前例，不合规矩啊……嘶，等等，大人，我们也有冤情！我们也受过欺负！”
然而下一秒，堂外百姓的欢呼就淹没了他们的话。
与此同时，李诚身后。
萧婉儿仿佛听了场侠客戏，不禁觉得大为畅快，终于是笑出声来，笑到一半又捂住嘴，心想：嗯，不能乐得太放纵，要不过一会儿，那狐狸的尾巴八成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朱重秀双目如炬，扫过那一张张开心到近乎疯狂的脸，若有所悟。
对于一个农民出身的女娃来说，她太清楚土地的意义了。
先让大家伙诉苦，然后再分恶霸的田……李大哥这一手，很有趣啊。

第二百零五章 借粮大成功，人人有钱拿
分田并不是一件能轻松做好的事。
安平县虽小，也还有三万来人呢。分多少，怎么分，可是个费脑筋的活。
实际上，当李诚拿过鱼鳞册，见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图案和文字后，立时有些发懵。
一旁的朱重秀见状，眨了眨眼，低声道：“李大哥，咱们先把容易的部分做好了，以其为典范，再树立规矩，应该能省些事。”
小姑娘脑子转的还挺快。
李诚点点头，采纳了提议。
他叫出几个刚才伸冤时声称被强占了土地的人，当场毛笔一划，从鱼鳞册上划了几片良田出来，送回给他们。
接着他暂缓分田事宜，一边让人捆住赵家父子，一边点出刚刚临阵倒戈、也想伸冤的衙役，宣布要去抄了赵家。
围观的百姓们此时都看出来，李诚是认真的，便都心怀期待跟在他身后，而且越聚越多。
一行人走出衙门，很轻松就来到赵家所在——城里最大的那栋宅子就是。
赵府内，除了赵老爷和大儿子外，还有一个老太太，两个小儿子和几房小妾。他们早得了消息，带忠心的家丁们堵在门口。
其中赵家的二儿子明显是读过书的，走上前，想和李诚讲规矩。
笑死，爷是狐狸，讲个毛规矩。
李诚直接让人堵住他的嘴，拉到一旁。
赵家的老母则颇为彪悍，对李诚等人一通骂，连带着也骂衙役拿了钱不办事，说得他们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最后，这老太太更是叫家丁们持棍棒挡住路。
李诚眯眼望去，发现家丁中领头的那个，竟然还有九品修为在身。
嘶，还真不能怪赵家嚣张。
说句难听的，原本衙门里的那些虾兵蟹将，全拉出来也不是这伙人的对手，怎么可能管得住人呢？
小小的安平县都是如此，想来，那些顶尖世家经营多年的领土内，朝廷是不是更会被无视了？
这大乾，真是烂到家了。
面对此情此景，李诚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人，关门，放狗……咳咳，不对，放女侠！
“哈！”
“啊！”
有朱重秀和萧婉儿两位“至高武力”在，十倍的家丁堵门都没用。
轻松将反抗者都制住后，他们来到赵家宅院内，问出钱粮所在之地。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从衙役和围观群众中选出脑子机灵、德高望重的，派去各处仓库，查抄钱粮。
其中，李诚重点照顾了刘义。
毕竟流民们才是引发系统任务的那些人嘛。
他当场宣布：刘义是他被妖怪所害时，出手相助的义士！
接着他封了刘义一个类同捕头的职位，让其去外面流民营里召集人手来帮忙，弥补衙役数量的不足。
刘义知道李诚并非知县，但他也没猜到李诚是狐狸，只觉得人家是个仁义的修仙者——毕竟是仙山（秦山）上遇见的嘛。
因此他心怀崇敬与感激，此刻得了命令，立即热情地行动起来。
该说不说，他也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很快在流民中挑选出了二十几个身体还成，性格也老实的，帮李诚维护秩序。
如此，忙活到晚上，直到李诚有些焦头烂额了，众人才算把事情做完了开头。
赵家的银钱都被搬了出来，优先挑出数百两，发给之前有冤情的人，余下的被李诚分成大小两份，大份平分给所有百姓，小份则被他特意拿出来，送给了衙役和书吏，以作拉拢。
粮铺内的米面也一样，所有人，包括城外的流民们，都获得了一小袋粮食。
至于赵府内的人员嘛……
赵老爷和长子自不必说，直接乱棍打死。两个小儿子貌似作恶少些，但手上也不干净，于是李诚将他们丢进牢里喂虱子。
这样判其实也不太符合大乾律，但山中小县，谁真在乎这个呢？李诚说啥是啥咯。
至于那个老太太，说实话，李诚本来还想放过的。
结果李诚一调查，发现她虐死过两个丫鬟，还将不少男女仆人打得满背鞭痕，想了想，干脆送她去见儿子孙子好了。
一家人嘛，整整齐齐。
最后那些家仆小妾之类的，除了个别沾过人命的被李诚处死了外（比如那个九品），其余人都领了钱粮，销毁了奴籍，重获自由。
至此，安平县内赵老爷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好处则被全体县民们分润，就算李诚走了，也不可能有人有动力和能力来翻案了。
真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啊！
不过，事情还没完。
李诚毕竟不是真的县令、
而且，明天还有秦山大比，他连留这儿过夜都不想，于是就打算再留几手。
首先，他找来刘义，以及两个白天表现突出的衙役，命他们来继续推进分田的事，又细细嘱咐了一番公平公正、有争执时只能动嘴不能动手的原则。
然后，他单独带上刘义，下到县衙内的地牢中。
“刘兄弟，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县令，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恩人，小的知道……”
“不要自称小的大的，我这里没那些讲究。”
李诚纠正完称呼后，语重心长道：
“我今天喣可以帮你搞定原本的县令，但这之后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要把吃饱了饭的流民们组织起来，守住得来不易的东西。”
“小……在下明白了。”
“但愿你是真明白了，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更多。”
李诚叹了口气，随后带刘义走到了牢房的深处，见到了原本的县令。
“我不是狐狸……我不是狐狸……”
看他似乎傻掉了，李诚一弹指，施法给牢房里的稻草，又变出一个县令来。
这下地牢里有了三个自己，县令本尊见了，直接尖叫一声，缩在角落里。
李诚微微一笑，掏出掠影剑就是一砍。
稻草县令立时身首分离，鲜血四溅。
他对县令本尊沉声道：“妖怪现已伏诛，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县令眨了眨眼，愣了好半天，终于恢复了理智。
终究是能买到官做的人，他脑子转起来后，马上明白了李诚的意思，问道：“这假人是……替我死了？阁下，留我还有用？”
“不错。”
李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塞进了县令喉咙里。
“唔……咳咳。”
县令捂着胸口，问：“这是什么？”
“串肠符，能钻进你肠子里藏着。若你日后不听话，我相隔千里，也能一念烧穿你的肚腹！”
“啊？！我、我听话，仙师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那好……”
于是乎，李诚便将白天之事一说，要县令按自己的计划将分田之事做完，然后当着他的面，拿出传信符交给了刘义，示意自己会派人盯着他。
“我过些日子还会回来，若是到时你……”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
“啧，无聊，我还想拿你试一试新手段呢……”
总之，一番威逼利诱后，李诚将县令放了出来。
最后，他又嘱咐了刘义几句，就和朱萧二女一起离开安平县城。
他们站在远方山头上，遥望下来，见城中灯火通明，隐隐有唢呐声，似是得了钱粮的百姓们正在连夜欢庆。
做得一件好事，三人都颇为畅快。
凉风吹拂间，萧婉儿忽然凑近过来，握住了李诚的手。
少女绷着脸，轻抬下巴，强装冷傲道：
“看在今天还算有趣的份上，本姑娘先、先放你一马……”

第二百零六章 三更以前不近女色
李诚今日的所作所为，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合萧婉儿的胃口，尽管少了点风花雪月，但也算是一次别样的约会了。
虽然萧婉儿对李诚和妖女的事还没完全释然……但她看着心上人焦头烂额，忙活了一整天，直到现在眉眼间依旧有疲惫之色，也实在狠不下心来继续追逼什么了。
罢了罢了，谁叫是自己选的男人，啊不，公狐狸呢？
日后再说吧。
少女心一软，表现出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她握住李诚的手，头斜靠过来，搭在李诚的肩膀上，樱唇微动。
几缕发丝携清香拂过李诚的脸庞，让他感到有点痒痒。
接着，婉儿的一声软语在他耳旁飘荡。
“这是明天的，地点是咱们相遇的那家客栈。”
明天的？什么明天的？
咚咚咚。
下一秒，狐狸头又挨了三下手刀。
哦，懂了懂了，明天半夜三更是吧？
好啊，婉儿你怎么cos菩提祖师上瘾呢？
李诚撇撇嘴，再一回头，发现萧婉儿已经松开了手，走到一旁，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不用了，要是送太近了，你没准会被别的修士发觉，到时不好解释……对了，这个你拿走吧。”
李诚又问朱重秀道：“重秀，你也要走了？”
“嗯，我跟婉儿姐一起回去。”
朱重秀笑眯眯点着头，肚子里却开始泛酸水。
她也是听过西游记的，人又机灵，见了萧婉儿的动作后，立马明白了敲头是什么意思。
半夜三更相会什么的……
可、可恶……
好想拦一下啊！
但又没好的理由……
这边，李诚和二女就此分别。
望着两道窈窕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一擦脑门的汗，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枪捅就算成功。
他又往秦山方向走了几里，找了个空旷人少的野地，将流云阁一放，人就钻了进去。
坐到桌旁，他整理起今天的收获。
首先，是婉儿亲手做的荷叶鸡。
包裹鸡的荷叶上有保鲜的法术，哪怕李诚是晚上打开的，里面的鸡肉仍和新出炉的一模一样。
他掰下鸡腿，小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看来婉儿是真练过这道菜。
接着，他拿出了第二个收获。
那是一个比三十厘米高的黑坛子，里面装满了浓香四溢的清澈液体。
回梦灵酒，本次任务的系统奖励。
李诚用小杯舀出一点喝进嘴。
温温的，有点甜，不辣人……嘶！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胃里走遍全身。
白天时他一直维持变身，消耗了不少的妖力，此刻竟然瞬间回满了！
就是脑袋有点发晕，但这种头晕很奇怪，似乎不影响他行为的精细度，只让他更加兴奋……
他尝试着唤出流萤飞剑，发现操控起来丝毫不费力，甚至流畅度比平时还提高了，妖力的输出也更多了。
这……有点醉拳里，形醉意不醉的意思啊！
李诚体悟片刻，确认这酒有两个功效。
哴一是能迅速回蓝，几秒回满的那种。
二是能给他施法时加攻速和威力的BUFF。
看来，这酒是在战斗时能用得上的好东西啊。
不能浪费。
李诚将酒坛子收好，随后就着这一丝醉意，将萧婉儿的荷叶鸡吃干抹净，最终呼噜呼噜，睡倒在桌子上。
然后……
他同时梦见了萧婉儿和陈友曦。
不一会儿，独孤芷和柳诗诗也出现了……
啧。
罪过罪过。
第二天。
李诚起得晚了，紧赶慢赶，来到秦山顶上时，还是错过了三轮比试。
幸好，下一场就是萧婉儿了。
他连忙找到一个还有空位的石柱，刚坐下，就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却是郑家的那位清秀少女。
少女一见面，就微红着脸道：“好、好巧啊，你也迟到了？”
“嗯，真巧啊。”
李诚微笑着点点头，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魅惑全关了。
实在是婉儿昨天刚消气，他现在不敢大意啊。
郑家少女的嘴唇比昨天红了点，似乎也是打扮过的，她坐到李诚身边，略有羞涩地问：
“那个，我叫郑盈，前天忘了问阁下的名字……”
“在下姓李名老实，江湖绰号不近女色仙人。”
“？”
少女心想：确定这是真名吗？
不过，修仙界里怪人也不少，倒还真说不准……
“那……”
“呀，要开始了！”
李诚一句话打断了少女，指着下面的竹林道：“你是不是还要记录啊？”
“是、是的……”
“来，我继续给你解说，这一招啊……”
于是，两人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比试上。
这轮萧婉儿对上的，是一个星斗阁的六品。
虽然不是那天袭击陈友曦的那波人，不过战斗风格大体是一致的，都是扔出一堆傀儡，然后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法宝来攻击。
而且，也许是对前天萧婉儿的狂暴印象深刻，这人非常重视防守，甚至埋下了很多陷阱，想诱导萧婉儿冒进。
只可惜，萧婉儿经过昨天一行，似乎也真的消了气，采用了稳扎稳打的策略，让星斗阁修士的准备落了空。
饶是如此，萧婉儿也花了很大力气，足足打爆了八个傀儡后，才终于接近到那人身边，一记猛击获得了胜利。
李诚在上面旁观完全程，若有所思。
在他想来，对付这种道具特别多的对手，最好的办法还是迅速近身结束战斗，只是萧婉儿没练过什么硬功，扛不住法术，又很害怕中陷阱，做不到这一点罢了。
但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依靠替身术和变化术，未必就不能一试……
因为朱重秀今天没上场，所以余下的几场比试中，李诚就专心思考，如果是自己对抗这些人的话，应该要怎么做。
虽然这些大派弟子多半没将保命的绝招在大比上显露出来，也足够李诚参考很多了。
这一天过去，李诚收获良多。
一边的郑盈也收获了篇细致精准的观察记录……不过从少女撅起的嘴角上看，她貌似还渴望有更多不可言说的收获。
不过李诚没给机会，比斗一结束，他夹起尾巴就溜了。
晚上还要去找婉儿呢！
这时候可不能沾花惹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