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女是男生啊 作者: 妹萝 简介: 不要对巫女出手，因为这巫女是男生啊！ 鹰司光因为这美少女相貌被评价为“身穿男生制服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字面意思是高高的山岭上的花。 既然是高山山岭的话，那自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好事物。 鹰司光这这朵高岭之花的真正意思是，因为是男生，所以绝对不能出手，会弯的啊！ ps:这是一个男生被无节操神灵诱拐当了巫女，然后被一大堆男孩子女孩子告白的故事。 再说一遍，不要对我这个巫女出手，我是男生啊，放开你们藏在背后的鲜花。 第1章 松平光 松平光手撑着额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外面阴晴不定的天气似乎正象征着他此时并不愉快的心情。 自己的姐姐就快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想到这里便不由感到痛苦，这可是和自己从小到大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姐姐。 “松平光，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都已经下课了。” 日暮戈薇轻轻拍了拍他的桌子说道，怎么现在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他们值日的都已经将教室的清洁做好了。 “这种事不用你管啊！” 松平光没好气地吼道，继续望天，此时的他心情极为复杂。 “你怎么这样说……” 日暮戈薇面色有些难看，生生退后了几步。 “松平光你这个家伙真是太欺负人了。” “就是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欺负戈薇。” 跟着值日的男生似乎为自己身边的女生被羞辱有些气不过，纷纷嚷起来。 “想打架吗？来啊，正好我心里很不舒服。” 松平光不再望天，转过头对着和自己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说道。 “好啊，谁怕你啊，娘娘腔还要和我们打。” “就是，你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穿上女生的衣服，恐怕都没有人怀疑你是男的。” 恶毒又带着轻蔑的话，松平光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心中之火熊熊燃烧，简直就是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喂，你们不要这样啦，都住手啦，不要打架。光同学只是长得有些漂亮而已，他……” 日暮戈薇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平日里还觉得自己说话挺流利的，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说不上来，看着松平光那紧皱的眉头，她就知道自己让对方更加不高兴了。 “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戈薇你理他干什么，不过装着自己是旧华族出身的样子，就拽得不得了，看他这样子，真怀疑他是不是从小被当成女孩子样。” “说不定是他生理有缺陷，是性别认同障碍症也说不定啊。” 更加恶毒的话说出口，松平光只感觉自己被愤怒占据了意识，自己确实是长得有点像女孩子，可是哪有这两个说得如此过分和可恶。 松平光握紧拳头一拳朝着前面那戴着眼镜的少年挥了过去，带着自己的愤怒和恨意一拳砸在了对方的脸上，拳头的力量直接将他的眼睛砸个稀烂。 眼镜少年退了下来，用手摸着自己的鼻子，鼻血，自己的鼻血出来了。 “松平光，你这个魂淡，娘娘腔，我要弄死你。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 眼镜少年带着怒意对自己的同伴说道，拳头一把向着松平光挥去。 “嗯，我知道了。” 少年向着松平光攻去，拳头直接向着他挥去。 原本挡住了一个拳头，却被另一个拳头攻击在脸上，松平光看着向自己用拳头挥过来的眼镜，一把用手挡住，另一边的拳头却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身子不由退后了一步。 然后便是毫无风度地扭打在一起，丝毫没有顾及对方，互相下着重手。 “你们不要再打了，早知道我不该说这话的。” 日暮戈薇着急地直跺脚，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说那番话的。心中越发觉得后悔，想要去拉架，却被松平光一把推开，摔在地板上。 “你们这些男生都别这样向牛一样打架。” 日暮戈薇脸上充满着焦急，想了想直接转身离去，再打下去会出问题的，必须找老师来解决才行。 ……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观月歌帆苦笑不得，可是依然还是努力板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 每个人的眼镜如同动物园里的熊猫，脸上也是伤痕，手臂上也是淤青，甚至还看见牙齿印。 眼镜少年低下了自己的头没有说话，同伴也低下头，松平光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我会将这件事通知给班主任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就先替他处理了。你们知道不论战国时代，还是江户时期有一个著名的法令是喧哗两成败，意思就是不论谁是谁非，不问缘由双方都要受到惩罚。” 观月歌帆说完低头的少年头低得更低了，松平光依然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也真是的，别动，不要挣扎，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跟这些男生学打架。” 观月歌帆从兜里掏出创可贴贴在了松平光的脸上，因为对方的不配合不得意还蹲下了身子。 “我是男生！” 松平光脸上一红连忙转过头去，并非是自己性别被老师误会了，而是看到了自己老师蹲下身体那胸前的那一团细腻白嫩，以及细腻白嫩边的白色镂空花纹。 “男孩子？” 观月歌帆头上冒出问号，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清丽的容颜，一头短发，原本以为对方是性格另类，看了看他的喉结，最终确定面前的“少女”其实是男孩子。 “是啊，老师，松平光明明是一个男生，却学着小狗咬人。” 眼镜少年突然说道，另一边的少年却是赞同地点点头，连连说是。 日暮戈薇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观月歌帆，忘记了把他是男生这件事告诉观月老师了，要知道之前转校的时候她可是同样为这件事惊讶过。 “总之，事情的原因我不想去管，总之看你们的样子，双方都有责任吧。戈薇倒是跟我说了，所以我处罚你们也没有半点意义，这样吧，明天你们把你们的家长叫来，我会亲自和他们谈话的，总之你们回去吧，戈薇今天的事谢谢你，你也先回去，不然你爷爷会担心的。” 观月歌帆打发着他们离开，虽然来这个学校当实习老师已经一周了，这还是她自己第一次处理这种纠纷，不过却还是明白真正的意义，是让双方能够和解。 眼镜少年和另一名少年患得患失地离开教室办公室，比起观月歌帆处罚他们其实更加害怕的是怎么面对自己的家长。 “你为什么还不走。” 观月歌帆看着走出办公室的戈薇和两名男孩，只有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松平光还留在这里。 “因为我的姐姐是不会来的，所以你想怎么处理我都无所谓，怎样的惩罚我都接受，总之我是不会有家长来的。” 松平光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他是绝对不想让自己姐姐参与进来的。 “你……” 观月歌帆突然间想起了这个孩子的资料，松平光貌似出身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完全是她姐姐将她抚养长大的。 是不想让自己姐姐担心，或者自己是个坏孩子的形象被自己姐姐知道，还是心在其他的原因。 观月歌帆咬着自己的嘴唇思索，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因为她手里的资料也只知道这个孩子转到现在这所学校还不过半个月。 松平光脸红地低下头，这个新来的老师难道不知道自己嘟囔着嘴唇思索的样子有多迷人吗？ 联想到自己脑海里看见那一团白腻的美好景象，瞬间摇了摇头，自己可是男生啊，别做出这种动作来勾引人啊。 第2章 火野丽 贴着创可贴走在路上，脸上尽是一副狼狈样。 虽然他狠狠地将羞辱自己的那个魂淡给好好揍了一顿，但是自己现在也是非常不好受。双拳难敌四手，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正是他现在最好的写照了。 走过路边的书店，不小心看到了摆在面前的一本漫画《一拳高手》，似乎是现在非常流行的漫画。 故事的主人公面对任何对手，似乎都能一拳将其打倒在地，很强，非常强，超级强，宇宙无敌强，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强了。 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吗？好羡慕，或是有他一成功力，自己就不会被那两个魂淡给揍得这样惨了。 “算了，买一本来看看吧。” 松平光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和漫画的主角一样强大，不过当他走在书店旁准备拿下漫画付款的时候，却发现封面上一个光头的主角，上面正写着硕大的几个汉字“变强的代价是变光头呦。” 松平光吓得连忙退后了好几步，如果头发要掉光的话，那么就算了吧。 比起变强的话他还是更加在意自己的头发，还是那句话有头发，谁也不愿意当秃子啊。 松平光收回了自己的手却见着另一名身穿高中校服，一头黑长直秀发的漂亮学姐在他之后拿下了那本漫画。 “你也喜欢这部热血漫画啊！” 松平光有些尴尬地说道，看见对方一个女孩子居然直接拿下了这部漫画，他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女生的话不是应该和自己姐姐那样喜欢看少女漫画吗？ “嗯，我很喜欢，只要能够让我变强的话，我都会喜欢。” 疑似学姐的女生用着冷淡的口吻说道，看了身边的松平光正经地回答。 “哪怕头发掉光也不在乎？” 松平光脑海里满是疑惑，看着这个穿着陌生水手服的女孩子，不像是自己附近学校的女生。按理来说女生更应该在意自己的头发吧。 “不在乎。” 女生肯定地说道，其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松平光都变得有些惊讶。 “你的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女生将钱付了然后将漫画揣进塑料口袋里，对着他说道。 “我的朋友？” 松平光不明所以望了望，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朋友。 “如果你想要当巫女的话，可以联系我，我叫岚，伊势神宫的鬼咒岚。” 女生鬼咒岚说完，就消失了，正如同突然之间的偶遇，随风一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让人有些搞不明白。 “我可是男生啊。” 松平光无奈地说道，尽管那名女生已经走的很远听不见了。他对于自己经常被误认为女生这件事已经不想再吐槽了。 “小光，你怎么了。” 身穿白衣朱襦的漂亮女孩向着自己小跑步过来，警惕性地望了望四周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她的眼睛变得锐利，就如同鹰一般充满着攻击性。 “没什么，只是刚才想要买本漫画而已，倒是你，丽姐姐，就算知道你是神社家的女儿，也不要穿着巫女服到处乱逛，被人当成cosplay，可是会吸引坏人的目光。” 松平光无奈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对于这样的事有些无奈。不知道面前的少女是有不知世事，还是单纯对这些事不在意，我行我素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身巫女服的火野丽，若是出现在环境清幽的神社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就算是出现漫展之上，也绝对能成为场上“巫女”角色的第一。 可是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大街上倒是有些尴尬，松平光只感觉到自己的尴尬症快要犯了，因为周围的目光不仅会注视到火野丽的身上，还会把目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自己男生女相这件事他可忍受不了对方的过度目光，若是有什么污秽不堪的念头更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他自己身为男生都尚且如此，所以更不希望火野丽被这样对待。 “我本来就是巫女，他们看就看吧，我无所谓的。” 火野丽淡然地说道，看向了松平光那如同熊猫一眼的双眼以及脸上贴着的创可贴问道，“你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是和人打架啊！” 松平光满不在乎地说道，丝毫没有羞愧，反而有种兴奋，因为只有打架才似乎能够证明自己和其他男生一样，而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家伙。 “有人打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教训他们。” 火野丽挑了挑眉毛，原本清冷的脸变得有些可怕了。 “不要啦，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来帮忙的话，会让我更加丢脸的，就算是我被人打趴下也是一样。” 松平光连忙摇了摇头拒绝，火野丽今年15岁，是比自己大一岁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之后被自己父亲委托给神社当神主的爷爷照顾，然后在身为神官的爷爷养育下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名巫女。 不是一般的巫女，而是那种拥有退魔的能力的巫女，据说她的眼睛能够看见非人类的存在，并且掌握着特殊的力量。 其真假是否先不论，不过火野丽的打架打起来，是真的非常有能耐的，教训街头上的想要调戏他的小混混更是不在话下，他其实一直被对方保护着。 “男人的自尊吗？” 火野丽冷淡地说道，也不知道是究竟理解了还是不理解。 松平光干脆不回答，直接走在路上，火野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话说，丽姐姐，你的正阶资格考试过了没有？” 松平光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前几天火野丽好想要参加当地神社厅的考试。 巫女在日本是非常常见的，每到神社业务繁忙的时候都会招募附近的高中女学生去充当巫女，名字说好点叫巫女，其实就是打工妹。 真正罕见的是有神职的巫女，明治维新前巫女是能够传达神意的，地位是要比神官要高，但是明治维新后，新政府就不准随便巫女乱发神谕了，怕有心人士利用，拿来反抗新政府。 因此巫女的地位就直转而下，之后神社的神职人员一般指的是男性，巫女就处于打下手的辅佐。 不过神社都是男性神职人员为主，像以前的巫女是不允许有神职，担任神社的领导职务。但是随着少子化问题的严重，很多神社都没人继承，那个只允许男性继承的规定被不知不觉抹去，神职女性也可以拥有。 像现在一般都可以担任除神社宫司（神主）之外的任何领导职务，只要有相应的神阶和资历。 “嗯，已经过了，很简单的。” 火野丽平淡地说道，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丽姐姐，你该不会是真的想继承神社吧。” 松平光嘴角动了动，取得正阶的神职并非小事，如果是大人还正常，多在神社干几年总能拿到手。 可问题是火野丽现在才15岁，正常情况下都是进入拥有神道系专业的大学，毕业后才能够自动获得正阶的神职。 当然参加大神社举办的神职培训班也并非不能拿到手，可是含金量却不是一个等级，神职培训班大家都清楚这是神社为了解决神社继承人问题，给广大神职员工子弟开的后门。 神社厅组织的考试可是最高难度的，比进入大学神道系专业四年获得的专业更加困难。 “是啊，如果你答应入赘我家，今后去考国学院大学，并改姓火野，我家的继承问题就解决了。” 火野丽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无比认真地说道，同时轻抚了自己秀丽的黑发说道，“如果你想要告白的话，就在我16岁生日那天，不然我爷爷会考虑让我那个名叫火野映司的表哥入赘火野家。” 松平光囧得不行，只觉得好冷，性子冷漠的火野丽果然不适合开玩笑。 “并非开玩笑哦，16岁在父母的同意下就可以结婚了，这是日本的法律规定哦。我并不排斥小光和我一起继承火野家。” 火野丽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再度认真说道。火野家就她一个女儿，而她是不能成为宫司担任神社法人代表，因此只能找一个入赘的丈夫解决神社继承问题。 “这天气真好啊！” 松平光装作没事地望着天，之前的那个巫女叫他去当巫女，现在这个青梅竹马的巫女则让他来当神官。 16岁，法律规定是可以结婚了，不过把这个消息告诉女方的家长的话，恐怕对方家长拿刀砍人的心都会有了。 火野丽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目光流露出失望。 尽管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果然还是不愿意吗？ “其实映司表哥也很不错，很善良，也很有责任心，不过就是喜欢只带着一条内裤到处旅行，如果能改一下这个性格，稍微顾家一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松平光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尴尬地说着。 火野丽的映司表哥，似乎是政治家的儿子，因为跟家里闹翻了，所以直接用了母亲的姓氏，和原来的家断绝了关系。 火野丽的阿姨，也就是火野丽父亲的姐姐正是嫁给了火野映司的父亲。 总感觉这种关系好乱，放在中国这种地方，大概是不能结婚的吧。 不过火野丽脸上那落寞的表情又是什么，刚才我的话让她不高兴了吗？ 松平光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第3章 东照大权现 “丽姐姐，为什么你一直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松平光感到周围人注视过来的目光，就有些难受了，尽管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对火野丽很不好意思。 “姐姐让我保护你的，因此我必须陪你回家。” 火野丽解释道，语气中甚至没有蕴含多余的感情。 “你还真听她的话啊！” 松平光有些无奈，火野丽所说的姐姐并非她自己的姐姐而是松平光的姐姐。 火野丽听到松平光的话脸色一红，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走在路上也不说话。 “你有没发现自从你梦见了天使之后，不幸的事在你身上似乎就发生得更多了。你看你现在受伤的概率都变大了，隔三差五地和别人打架。” 火野丽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是那样迷信的人，说不定只是凑巧罢了。” 松平光嘴里说着不相信，可是却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应该不是，小光，你以前似乎能够看见鬼吧。” 火野丽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儿时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能够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自从姐姐向东照宫求了一道灵符之后，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再发生了，说不定只是小孩子的我发神经，一天在胡思乱想，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怪兽，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存在的。” 虽然死去的老妈当过巫女，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是巫女，从小生活在神道教范围之下的他，其实并不相信鬼神，或者说是不愿意去相信。 松平光突然加快了步伐，不想和这个当巫女的青梅竹马多说几句话，而火野丽似乎发现了他的目的，小碎步追了上去，“小光，不要逃避，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妖怪有鬼的存在哦。” “证据呢？证据呢？你是巫女，是神职人员，这种事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我家门口还有天主教的人天天传道布教，你让他把上帝或者他的天使叫下来，我能看见我就信了。” 松平光大声嚷嚷，不知为何似乎只有大声才能让自己的底气变得充足一些。 “你相信我吗？”火野丽一脸郑重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般，直逼松平光的心灵。 “丽姐姐我自然是相信的。”松平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有不安地回答道。 “这不就对了，我能够看见鬼，他们的存在并非虚妄，是真实。就生活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所以请相信我的话，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妙，说不定早晚有一天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火野丽露出一个微笑，面色虽然严肃，但是却如释重负一般。 “糟糕了，中了丽的圈套。” 松平光快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相信火野丽，换而言之火野丽说的这世界有鬼怪的话，自己也必然是要相信的，否则就是不相信她。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偏偏自己无法反驳，相信着丽说的那番话的话，那么就不得不顺应她的话而动。 “是两回事，我相信丽姐姐，和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怪什么的，是两回事。” 松平光无奈，尽管中了圈套，可是他并不想打算就这样屈服。 “过几天，德川本家和德川御三家将会展开一次展览会，据说里面有着关原之战德川家康身穿的南蛮甲胄，水户黄门的印笼以及各种国宝级的文物，当然最引人在意的还是，那平日里只保留在桑名市博物馆的家康公遗物‘每日念佛’，那几天正好是双休日，如果你没有别的活动的话，不妨陪陪我。” 火野丽从兜里掏出了两张装帧精美的门票，上面正写着大德川展。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松平光不解警惕起来，突然之间邀请自己去看文物展览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德川家是结束日本战国乱世，统一天下的武将德川家康开创的家系，是统治日本这个国家，位于武家社会最顶点的将军家。 自源赖朝出任征夷大将军，开创镰仓幕府之后，朝廷的公家政权就被武士们以下克上的方式取得，以征夷大将军为武士首脑，组建的武家政权的幕府政治便被称之为日本特殊的国情。 若要解释武家政治，那么就干脆打一个比方吧。 假如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的时候，没有趁机当皇帝，而是对当时的后周小皇帝说，“陛下。臣虽只懂军略，却有拳拳爱国之心，这样吧，这天下，臣和其他将军就帮你管了吧。” 于是乎，宋太祖没有建立宋朝，而是另外选了一个地方，建立自己的幕府，以军政府的方式统治着这个国家，各个地方的官员也是武夫，最后也就形成了传统。 拿破仑皇帝曾经说过，真理只在大炮射程内。 本朝太祖也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于是乎皇帝和朝廷们彻底扑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日本的武士阶层可是非常强大，再不济也能用刀砍几个人。 将军是日本实质性的国王，从明朝皇帝册封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为国王就可见一般。 黑船来袭后，驻日本的各个大使馆仍然傻傻分不清楚天皇和将军的区别，甚至根本没有发现天皇和他的朝廷存在。 一直到明治维新前的日本，普通的日本人都是只知道将军而非天皇，知道东照大权现而非天照大御神。 天皇管不到将军，相反将军还能够通过颁布的法度来管天皇， 天皇是日本这个国家的国家象征以及统治者，更是被日本人民自豪地称之为“万世一系”。 国家象征倒没有意义，不过这统治者三个字前还得加上“名誉”二字。 名誉，就是名誉，除了名誉啥都不剩了，天皇从来就没有阔过的时候。飞鸟，奈良时代被苏我氏等豪族掌握大权，整个国家的政令也出不来都城，平安时代又被藤原摄关家篡夺权利，废立天皇更是不在话下，后期皇室再一度从藤原摄关家夺回政权，不过天皇篡夺天皇政权的是天皇的亲生老爸，太上皇。 因此平安时代后期，倒出现了比较喜剧的一幕，天皇不掌权，地位仅相当于皇太子，每一位天皇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希望能够早日退位当太上皇。 公卿大臣篡权多少讲究点体面，毕竟是文化人，哪像武夫这样直来直往没有风度，借助朝廷这个体制发布命令，天皇就算是傀儡，混得还不错。 武家政权上台之后，源赖朝另起炉灶建立幕府，天皇和他的朝廷就彻底杯具了。 比如说日本武士力量最盛的战国时代，天皇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像以前室町幕府的将军多少赏点饭给天皇吃，可是战国乱世一起，将军家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空来管你。 因此据说过年的时候，天皇家连年糕都吃不上，死了都还没钱入葬，一直拖了四十三天都还没钱，最后只能草草入葬。 因此天皇和他的公卿大臣卖宫廷里珍藏的字画糊口，宫女们被迫当流莺，呃，也就是当小姐，才能解决生计问题，这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儿。 皇帝当到这份上还真是够掉价的，放在中国那是说一不二的天子，言出法随，一言之事断绝天下。 要说不幸，日本做皇帝做得这么穷，这么扑街确实够不幸的。 在中国就算不幸碰到朝代更迭，像汉献帝退位，后周皇帝退位，当政的新皇帝都会好吃好喝好招待。 远的不说，就说末代满清皇帝溥仪，也上蹿下跳当了三次皇帝，最后招安也得捏着鼻子认了给了他一个政协委员的官当。 可反过来，过得那么穷，这么扑街居然还能接着当皇帝，还号称万世一系，也是真够幸运的。 因为这可是皇帝啊！我家祖上在日本战国时代还能吃上年糕，我家是不是比天皇还要天皇啊。 为什么要说天皇，为什么要说将军，德川将军家的氏族是松平氏，在德川家康时代，只有将军一家子和德川御三家的当家才能姓德川，其余的人只能姓松平。 比如你是将军的儿子，你姓德川那没问题，可是如果你没当上将军，或者你儿子没当成将军，就算你儿子是将军的亲孙子，也只能姓松平了，或者御三家的人当上御三家家主才能姓德川，哪怕你是未来的继承人，只要你一天没当上，那就不能姓德川。 松平光就是出自德川幕府的亲藩大名后代，领地出产不多，也就一万石，刚好达到大名水平线。 因为幕末时期，末代将军德川庆喜选择主动退位，“大政奉还”，所以待遇还非常不错。 德川家没有被彻底打倒，不仅被保留下来，还成为贵族之首，非常有钱有势力，明治天皇四个孙子有两个娶了德川家的女儿。 大正时期天皇甚至有意让德川家的人当首相，虽然最终被拒绝，但是不得不说靠着统治日本尽三百年的德川家，积累了大笔的财富，就算是如今也依然显赫。 “德川家康死后成神，被尊为东照大权现，是非常强大的神灵，如果以前东照宫的符咒有用的话，那么就不能放弃，或许能够在展览上寻得解决的办法。” 火野丽淡淡说道，松平光沉默，心里有些感动，这个青梅竹马为了他的事，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第4章 羽泽家 “丽，你不随我进屋里一趟。” 松平光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前面那栋小房子就是自己的家了。 “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就好了，我送你回家就够了。我回去晚了，会挨爷爷的骂。” 火野丽摇了摇头拒绝，松平光也不遗憾，只是向她挥了挥手，反正每天都能够见到。 看见松平光走进了自己的家里并关上了门，火野丽的双眸跳动着火焰，一道符咒朝着附近的行道树打了过去。 “恶灵退散” 符箓落在树上燃烧起来，一把明亮的武士刀一把砍向了符箓，最终火焰熄灭符箓落在地上。 “火川神社的火神符箓，就这么点威力吗？” 符箓落在地上，从行道树后面冒出一名身穿高中水手服的女生，她用清冷地语气说道。 在她的手中一把明亮的武士刀是那样耀眼，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只要一眼望去，心神便不由自主地被牵动，其人正是曾经向松平光说出自己名字的鬼咒岚。 “神宫的巫女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火野丽再次掏出一把符箓，虽然嘴上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但是一打的符箓抽出来，如临大敌的模样却还是无比重视对方。 “你阻止我也没用，他将被进入神宫是斋王之御命，火野丽你是在挑衅神宫之威严。” 鬼咒岚收回了自己的剑，看着面前的巫女，若不是刚才她的阻拦，她早就将松平光带走了。 “这可不行，小光将来是要继承火川神社的。” 火野丽没有放下符箓强硬地说道，就算是面对神宫也是如此。 “你知道违背斋王命令的下场吗？” 鬼咒岚看着如果守护幼仔的老母鸡一般的火野丽不由发出冷笑。 神宫指的是伊势神宫，斋王指的是皇室女性皇族进驻神宫，成为巫女，代表天皇侍奉天照大御神的内亲王或者女王。 虽说天皇自源赖朝开幕府以来就没怎么阔过，好不容易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崛起过一回，但是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后被盟军驻日本的太上皇麦克阿瑟给好好修理了一顿，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吉祥物。 随着国家神道的废除，阴阳道的大改造，就连原本在战前替天皇统治日本神道界的神宫和斋王地位都岌岌可危。 不过就算斋王现在没有政治上的权力，也没有现实中的武力，可是神宫作为神社的本宗，历代伊势斋王都出任神社厅总裁，更代表神道教的至高神天照大御神，违背斋王的命令，作为神社家的火野家地位可想而知。 “火川神社地位虽不及伊势，不是二十二社之一，但也是赫赫有名之神社，明治天皇更曾经亲自敕祭的官币大社，就算是斋王的御命，也请不要忽视全国280家火川神社的意志。” 火野丽毫不示弱地回到，火川神社终究是社格最高的那批神社，主祭神也是天照大御神最大的兄长火神，以及最小的弟弟须佐之男命和他的妻子奇稻田姫命，还有大国主神的分魂大已贵命。 “神宫的巫女自然只认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 鬼咒岚挥剑，毫不在意，神宫是日本所有神社的本宗，一向唯我独尊惯了，哪里会在意对方是哪根葱，就算是天照大神的弟弟和兄长，甚至是大国主神，脸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好说的。 斋王的御命是绝对的。 ………… 松平光脱下自己的鞋子换上拖鞋走进了写着“羽泽”邸的家中。 松平光的家族在明治维新前的江户时代是姓松平的，曾经是是德川幕府的旗本武士，后来被提拔为大名，被封到上野羽泽藩。 虽然是大名，但是只有一万石，属于很勉强，靠关系的萤火虫大名，整个江户时代以降，到明治维新以来，都没有做出过极大的贡献，家里也没有非常杰出的当主。 之后明治政府因为要搞废藩置县，再加上为了笼络武家大名，因此就算是一万石勉强跨进大名阶层的羽泽家也被册封为子爵。 然后比较尴尬地是羽泽家除了那比较珍贵点的字画，和可以追根溯源到伟大祖先的族谱外，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混到现在除了以前是贵族家系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自豪的地方。说是工薪阶层吧还算不上，家里多少有点余财，虽然日子维持不易，但是说是贵族，松平光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这也是盟军废除日本华族制度，这些贵族的真实写照，除了以前就特别有钱的，比如德川家，岛津家，伊达家这些大名中的大名家，就算家产没有了，还能出书，写着自己有名祖宗各种秘闻的书来卖卖钱，据说明治时期就有贫穷的公卿贵族在受邀参加宫廷宴会的时候，就偷皇宫里的盘子，然后偷偷拿出去卖。 搞得天皇和宫内厅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惩处，这点小事又不至于，放过，感觉也不怎么合适。 完全是穷闹得，搞得最后整个皇宫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顶多派警卫把皇宫里的盘子看严实一点。 明治维新之后，家里舍弃松平姓氏改姓羽泽，换句话说其实松平光的本名应该叫做羽泽光的。 不过因为自己本来就男生女相，若是再一副女孩子的名字，那就绝对受不了的，因此又把羽泽改回来松平。 “姐姐，我回来了。” 松平光走进屋里说道，客厅里似乎没有什么人。 姐姐呢？ 松平光有些疑惑，走进了家里的客厅，按理说自己的姐姐应该早回来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小光，不要进来，我还在洗澡。” 客厅里面传来了自己姐姐的声音，松平光一愣，看着慌乱用衣服遮住自己身体的姐姐表情有些尴尬。 明显是刚出浴的样子，一头长发被水打湿，湿漉漉的明显还没有吹干，湿润的头发有一缕贴着额头，那被长发的水打湿的雪白的肌肤，有些诱惑的滋味。 特别是躲在沙发后用随手抓过来的衬衫遮住自己身体，那羞愧的模样真的很诱人啊！ 松平光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姐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脸色带着绯红和羞愧以及怒意，沙发上一个小枕头被直接扔过来。 他才慌乱转过身去，念了三遍“南无阿弥陀佛”才将刚才那景象给甩出脑外，这可是自己的姐姐啊。 刚才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第5章 我爸是李刚 有些尴尬，松平光和自己姐姐羽泽真希就这样互相坐在对面，尽管都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整个气氛奇怪至极。 自从自己姐姐宣布要结婚之后，姐弟两个的关系就变得很不一样了，原本相依为命的温存，变成了无话可说，是见面了都不会打一声招呼，最终沦为路人。 这是很小的时候父母过世，然后相依为命的姐弟，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尽管姐弟两个都想要修复双方的关系，变成原来那样，可是无形的隔阂还是挡在姐弟两人面前。 想起刚才发生得那一幕，不论是羽泽真希还是弟弟松平光，两个人都觉得尴尬。 “小光，为什么现在才回家，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羽泽真希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用手捏着自己的裙角，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打破了沉寂问道。 “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羽泽真希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从何处鼓起的勇气，认真地问道，虽然是姐姐，但是也只比自己弟弟大两三岁罢了。 “你不是都猜出来了，你还问。” 松平光没好气地说道，在呛自己姐姐的时候，他的心里反而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意。 因为想要伤害自己的姐姐，想要伤害关心自己的姐姐，所以主动去打架，让她在自己学校里难堪，面对老师的质问，看见自己伤痕累累的模样，让她为自己心疼。 松平光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再说话，心里越发觉得卑劣，只要看见自己姐姐难过的模样，看见她为自己痛苦的模样，心里就会感到愉快。 姐姐终究是关心自己，姐姐最喜欢的人始终是自己。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这一点，才能报复想要和别人订婚的姐姐。 可是报复的同时，心里快意的时候为什么也会感觉到痛苦，是因为感受到姐姐那难过的心吗？ 松平光想不明白，心情就越发觉得烦躁，同时也觉得自己如同人渣一般，不仅折磨自己姐姐，同时也在折磨自己的心灵。 “我做好了饭，现在可能有些冷，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羽泽真希看见没有半点回应的弟弟，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堵着了，很是难受，最终忍受不了这种气氛躲进了自己房间里。 松平光看着转身而去的姐姐眼睛闪烁的泪花，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样的互相伤害，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姐姐心里其实一定很不好受，其实她是躲进自己屋里一个人偷偷在哭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真的想要维持姐弟之间的关系，至少，至少，是在我能接受之前吧。 在我能接受之前，不管怎么样，不论是自己，还是姐姐现在都太年青了吧。 姐姐还要一个多月以后才满17，现在还是高中生，这么快就结婚，未免太早了一点吧。 松平光想不明白，也正因为想不明白，才会觉得这是痛苦之源。 ………… “你的符箓已经快要用完了吧！而我现在还有力气挥剑哦。” 鬼咒岚看着气喘吁吁的火野丽，再一度举起了剑，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一副优美的写真照片。 巫女和水手服高中生构成了一副绝美的图画，就算是被武士刀将巫女服割下了好几片的火野丽也不得不承认，挥剑的对方确实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这是剑道大成的表现，放在古代的话那是能够领取流派“免许皆传”的剑豪之姿，很强，很强。 “我并非妖魔，也非恶灵，用来对付异物的符箓其实对我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鬼咒岚语气并没有带着轻蔑，相反还带着欣赏，如果不是火野丽阻拦自己，双方未必会战斗。 就算自己是奉斋王之御命前来，代表伊势神宫，可对方是火川神社未来之继承人，再加上火川神社在尊崇须佐之男命“清清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打脸并不要紧，重点是打伤，那就是打那一辈神道前辈的脸。 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所以斋王殿下也不会让她前来了。 厚厚一打的符箓只剩下零星两三张， 对付妖魔无往而不利的符箓，在对付人类的时候吃瘪了。 火野丽有些狼狈，巫女服被划了好几道伤痕，对于走正统退魔符箓派的巫女来说，碰上这种用剑的战斗巫女，那就是碰到了最大的克星。 日本的神社和寺庙占据着土地和财富，也有信徒的供奉，所以不论是神社还是寺庙都在当地有着莫大的势力和影响力。 在室町幕府统治力衰弱的晚期，也就是俗称的战国时代，神社和寺庙广泛养着神社武士以及僧兵，发动一揆驱逐统治当地的大名，自立一国也不在话下。 公家，武家和寺家一直是影响整个日本历史发展的三大势力。 神社不仅有着神社武士，更有着以守护神社为目的的战斗巫女，虽然到了现代已经用不着战斗巫女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们不存在。 或许连妖怪都看不见，或许连普通的神事祝福，清除污秽都办不到，可是她们的力量是真的强。 以自身修行出来的灵力，保持内心明净，吸引神社的神力，并驱动，最终造就强大的武力，因为同时还兼修剑道的缘故，每一名剑豪实力的巫女，可以和剑圣有一战之力。 鬼咒岚的目光冷漠，对于战斗巫女来说，什么神道理论，祝福，驱魔之类的课程更是和其无缘，只需要一个带领她不失去神道之路的指引人，就可随心所欲，这就是战斗巫女的真相，受人指使的杀人机器。 “我不会把小光交给你的，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火野丽平静地说道，尽管很不想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可是这个时候却不得不依赖他。 “我的爷爷是火川神社的宫司，明治维新以来就被册封为华族，是男爵，我的父亲火野太郎是东京都知事，是非常有实力的政治家，我姑姑嫁给了当今的财政大臣，有小道消息他会成为下任总理。” 鬼咒岚停下了脚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火野丽，突然忘记了火野丽的父亲是非常有名的政治家，是一个官二代。 伊势神宫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却有一个顶头上司，那就是神社本厅，神社本厅是归文部教科省管的。 虽然东京都知事只能管到东京，管不到位于三重县的伊势神宫，火野丽的姑父现在还不是总理，但是官员们的复杂人脉却让她迟疑，这官跟官之间有什么联系，真的很难说。 至于伊势神宫的大靠山天皇，现在都被美国的宪法弄成吉祥物了，至于天照大御神。 鬼咒岚也不可能把天照大神请下来，她是战斗巫女，不是降灵系的巫女，况且请下来也没用，人间的事始终是人间的事啊。 鬼咒岚踌躇不前，火野丽说的一千句一万句话，也没有她现在这一句，我爸是李刚厉害。 就在鬼咒岚踌躇不前，火野丽脸上露出笑意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两人同时转过头，望向爆炸的地方，貌似是羽泽家吧。 两人想都没想别的，直接朝着爆炸中的屋子里冲去，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啊。 小光还有真希姐姐，你们两个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6章 我不依 眼泪不争气地掉落下来，一昧折磨着自己的姐姐，松平光的心里何尝又不痛苦，泪水掉落在白米饭里，吃进肚子里并不觉得咸，只觉得苦。 “为什么要突然之间仓促决定自己要结婚，为什么要抛弃我。” 松平光在心里发出质问，可是得不到回答。 “我的本心和以前一般，始终未曾变过。” 思索着自己姐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虽然有些含糊，但是却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对于他的关爱也始终未曾变过，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变得难过了。 松平光将碗搁在桌子上，若有所悟，难道自己姐姐想要结婚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被人逼迫不得不去吗？ 所以，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也什么都不肯说，只是默默承受着。 因为什么？ 金钱 松平光脑海里浮现出念头，钱，羽泽家虽然财货不多，日子顶多过得拮据一点而已，就算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家里的字画也可以拿来变卖，多少是古董，也能解决一点经济问题。 虽然将老祖宗传下的宝物拿来变卖了，多少有些算是不肖子孙，但是死人之财不及活人之未来，想来羽泽家的老祖宗也不会怪罪的。 姐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更何况卖不卖家里的东西，是我这个未来的家主决定的。 如果能让姐姐不结婚的话，他甚至愿意把昔日德川将军赐给他家的“朱印状”和御赐之物给拿出去卖了。 松平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全是无奈，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饭吃不下去了，松平光回到自己房间里，想要找丽姐姐帮忙，也不可能，他太了解对方了，只要是自己姐姐说的话，她居然完全听从，连反驳都不去做。 拜托，她是我自己的亲姐姐，又不是你的，况且就算是亲姐姐也用得着这样言听计从，甚至带着讨好吧。 想要待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姐弟两个的冷战也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松平光走出自己的房间，走进了家里摆放神龛的小房间。 羽泽家毕竟曾经是贵族，虽然到了现代贵族平民傻傻分不清，但是靠着家里的族谱多少还是能够各个贵族家庭攀攀关系。 作为其遗留，家里也有一个小房间摆放着上野羽泽家的各代先祖，包括自己那死去的父母。 “老妈，老爸，你的儿子小光来看你们了。” 松平光跪坐在自己父母的灵位前，大大咧咧地说道，直接把木制的灵位当成还活着的父母说话。 信不信神，是一回事，祭不祭拜自己死去的父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是松平光苦修过好一段时间的马克思主义，对于自己的父母死后是否会有灵魂在这个问题，他也展现出了松平光的特色国情。 我松平光是不认为这个世界，有神，有鬼这些非物质的东西存在的，别人死后有没有灵魂存在，他不关心，不过对于自己的老爸老妈自然是要网开一面，开个后门要做的。 一国两制，自己的老爸老妈自然要特殊对待。 “老姐她要结婚了喂，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姐夫他是谁，她下个月才满16岁，这么年青就结婚，接下来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的节奏了，放在其他国家，我姐就是未成年少女啊！” “老爸老妈，你们还活着的话肯定拿刀砍人的心思都有了吧。这样吧。你们两个如果有灵的话，至少在梦里教训我姐姐一顿，顺便吓吓我不承认的那姐夫。” 灵位没有动静，也不可能有动静吧。 就算松平光给自己父母开了后门，认为他们两个死后也有灵魂存在，但是怎么也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回答吧。 松平光泪目。 “我不想我姐姐结婚啊！我想把我姐姐留在身边，虽然自私了一点，但是等我长大她再嫁人好不好。” “你们看看姐姐，你们两个死得早，我是姐姐一手带大的。我都还没有成年，姐姐就嫌弃我是拖油瓶，不想要我了，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啊。” “没姐姐给我做饭，我以后会饿死的。” 松平光快要哭了，向着木质的灵位撒起娇来，就差满地打滚了。 木质的灵位仍然没有一点反应，就这样立在神龛上。 “我的要求也不多啊，不多啊。我现在才14，等个五六十年再嫁也可以啊，就算以后嫁不出去，我也可以养她啊！” “老爸老妈你就答应了吧，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两个答应了，之后我就跟姐姐说。” 松平光大声嚷嚷道，声音很大声，很大声，就算是隔着一堵墙也能够被人听到。 灵位是用上好的桧木制作的，桧木是非常上等的树木，和中国用的桃木一样都有驱邪之类的功效，是佳木，在日本饱受好评。 当然在中国桧木也是一等一的佳木，就如同竹松梅一样寓意非常高雅，不过这只在宋朝前。 因为南宋有一个大奸臣名叫秦桧，他给自己名字中就有一个桧字，本来这个字是好的，桧木也是好的，要不然这个能当宰相的文化人能往自己名字里加桧字。 不过他后来在中国的卖国行径，冤杀忠臣岳飞的行径，让他的名字瞬间遗臭万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于是这样就尴尬了，秦桧后人愧姓秦纷纷改姓，连桧木这种佳木都遭殃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桧木确实是佳木，秦桧的黑锅秦桧背，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这黑锅让桧木背吧。 不过桧木和桃木一样，再怎么是佳木，拥有各种神秘莫测的功效，它都只是一块木头，哪怕做成了灵位，也依然是不会说话的木头，能说话的话，松平光反倒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老爸老妈，你们同意了呦！” 松平光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笑容，看了看神龛左边那雪白的墙壁，那是自己姐姐的房间。 还真以为他是跟自己死去的老爸老妈说话，看书的诸位你们来太天真了，这些话我是跟我姐姐说的。 拿着自己死去老爸老妈的话来压自己的姐姐，管她答不答应，羽泽家，松平光，也就是我才是未来的当家，姐姐结不结婚，应该是我说了算。 原本姐弟两个关系生硬，原本能够说的话不仅无法说出口，甚至见面都觉得尴尬，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姐姐听。 自己不想让姐姐结婚，虽然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不想就是不想，没有别的理由，至少请在我能接受这个事实之前。 松平光突然间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了起来，自己姐姐接受与否就不关他的事了。 灵魂是存在的，刚才自己老爸老妈显灵了，亲自对我这样说的，我确实继承自己死去老妈那萨满的能力，刚才通灵了。 没错，就是这样，绝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错不了了。 “老姐，你不准结婚，这是我们死去的老爸老妈说的。” 松平光大声嚷嚷地说道，在这一刻马克思主义去见鬼吧。 老爸老妈就是我的神，他们说的话自然就是神谕，是《圣经》是《马克思主义》，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沟通我老爸老妈的存在了。 松平光兴冲冲地冲去房间，终于想到破局的方法，心里高兴坏了，正想告诉自己姐姐，老爸老妈的遗命。 神龛上一块摆放在最高头的灵位突然之间从上面掉了下来，一举砸在了松平光的头上。 松平光倒在地上，全身瘫软在地，大哭起来。 “我不依，我不依，小光不依，我要姐姐，老爸老妈两个你们为什么要反对。” 松平光嚎啕大哭，他已经把从神龛上掉落下来，砸在他脑袋上的灵位，当成了自己老爸老妈的神谕了。 从无神论者变成有神论者，不需要多长时间，一个念头就行了，笃信更是如此。 灵位掉落在地上发出淡淡的光，因为被红布遮住看不见文字，不过依稀露出了最后一字“命”。 在日本灵位上冠以命字并非不可，不过一般不叫做灵位，而叫做神位，因为命是神的尊称。 松平光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对于最顶上的灵位掉下来也浑然未觉。 第7章 神位 “小光……” 一阵风轻轻吹进房间里，轻抚在脸上就如同昔日母亲摸着自己的脸那般温暖，松平光从地上爬起来，泪痕尚未干，松平光抬起头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在呼唤着我，是谁，是谁，是谁在叫我？ 不是自己姐姐的声音，难道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松平光警惕起来，全身发抖，脸色苍白，高举白旗投降，“老妈，我虽然可怜，但是你不要随随便便带走我，你去教训姐姐让她不要随随便便这样不负责任地结婚啊。” 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是谁的声音，从声音来看，这是一个好听的女声，如同昔日母亲一般温柔。 松平光心中安定下来，不怎么害怕了，虽然他自己的腿还在发抖，但是如果是自己的母亲的话，那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小光，你这个样子……” 女人的轻笑声传来，松平光咬了咬自己嘴唇看着镜子里泪水沾染地上灰尘如同小花猫的脸，也忍不住想笑。 “你是谁？妈妈。” 松平光面带疑惑，用自己的衣服擦拭了自己的脸，东张西望试图想看声音究竟是哪里传出来。 声音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幻听，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刚才的声音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幻听。 灵位掉落在地上，松平光捡起落在地上的灵位，看模样似乎有好久的时间了。 灵位被红布遮盖着，他看了看神龛的摆放，吓了一跳，这可是摆在最上面的灵位啊。 通常而言一个家族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才会摆放在前面，而他手里的这个灵位甚至摆放在上野羽泽家的老祖宗上面，据说这灵位还是自己母亲家带过来的。 松平光有些好奇，母亲家的什么人居然能够大摇大摆地将灵位供奉在羽泽家的祠堂里，甚至还盖过历代先祖摆放在最上面，最顶端。 心里有些好奇，这个灵位一直是羽泽家的禁忌和秘密，小的时候母亲曾经带他看这个灵位的，那个时候灵位也没有被红布遮挡，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年龄太小，再加上还不识字，因此根本就记不住上面写的什么。 被红布遮挡还是自己母亲过世之后的事了，从那之后这块灵位就成为了羽泽家的禁忌，不许说不许问。 好奇，真的非常好奇，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从神龛上面掉下来，而且恰好掉在自己头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母亲当初过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对我说过，如果今后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问题，就可以向灵位许愿，愿望一定能够实现的。” 松平光回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这是她嘱咐自己还有姐姐一定要记下来，每天考校的话。 能够实现羽泽家当主的一个愿望，这是母亲说过的。 “灵位，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就让我姐姐不要结婚，留下来陪我。” 松平光掀开红布的一角慢慢地说道，羽泽家的当主，整个羽泽家就只有自己和姐姐的两个人。 那么谁是羽泽家未来的当主，那么就一目了然了。 这个国家一向是男儿当家，特别是羽泽家是武士门第，家主也理所应当是男生。 虽然姐姐是比自己年长一点，但是只要自己这边没问题，未来家主的名头始终在自己这里，这也是贵族圈的常识。 “天钿女命！” 松平光看着红布被掀开的灵位有些惊讶，因为上面出现的并非是人的名字，而是神灵的名字，所以才不得不让人惊讶。 这是自己母亲的生前所祭祀以及信仰的神灵吗？ 自己母亲还没有嫁给自己父亲前，曾经是相当高等级的巫女，担任过久能山东照宫，出云大社，春日大社，日吉大社等高级神社的司祭，甚至担任过权宫司这一职务的经历。 松平光某种时候都觉得自己老妈实在是了不起，上面的每一座神社都是一等一的大神社。 宫司是一座神社的最高领导者，称为神主，单独看成一家独立的企业的话，那就是社长，而权宫司则是副社长，可以临时行使社长职权的。 如果不是神社厅的规定不允许女性担任宫司这个最高领导职务的话，自己老妈的前途何止是一个权宫司，因为担任权宫司的时候，自己的老妈当时可是非常年青的。 “不过天钿女命又是哪位神灵，没听说过啊！” 松平光读出上面的文字，很遗憾，音能读出来，可是字就不认识了。 明明能够说出上面的名字，可就是上面的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意思也无法理解。 松平光有些尴尬，非常尴尬，是汉字，而且是非常古老的汉字。 秦小纂还是汉隶书，傻傻分不清楚，松平光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文盲了。 “小光，你怎么把天钿女命大人的神位打开了。” 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前，捂着自己的嘴有些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语气中带着责备好。 “不能打开吗？” 松平光目光茫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姐姐这是怎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责备的语气说这种话。 就算以前自己和同学打架，她也不会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说这种话，因为她的表现只是苦，苦得让他心疼，让他自己承认错误，为什么会这样。 松平光想不明白，看着自己手里的神位正在发光。 “小光，快用红布罩着它，不然你就危险了，千万不要……” 真希姐姐着急地说道，松平光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便是轰隆一声巨响，松平光看着自己周围，房子正在摇晃，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 神龛上的灵位纷纷震动，掉落了下来，爆炸声响起。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姐姐脸色惨白，只是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话，整个人就像坏掉了一样。 “快逃啊，姐姐，地震来了，危险。” 松平光看着还在发愣的姐姐，一下子冲了过去。猛地将自己的姐姐扑了过去，楼上的横梁直接掉落了下来。 神位在他的手中发着光，刚才他好像听见了自己姐姐叫那个神位为“天钿女命大人”啊。 难道是神话之中的天钿女命大人，松平光心中疑惑，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横梁已经砸在了他的背上。 随后头一昏直接倒在了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8章 家破人亡 荒川神父今天很高兴，因为今天刚刚把为晋升为司铎的人顶替掉了，换句话说这座教堂从现在是归他所管了。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在这座教堂内传播主的荣光，这是非常难得的，来到日本大半年经常参加社区工作的他基本上已经和附近的居民混熟了，虽然日本神道教信仰相当浓郁，但是他始终坚信着自己是能够替主传播荣光的。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将羽泽家的那个名叫松平光的孩子给劝进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总是觉得这个孩子和上帝有缘。 当然在荒川神父眼中，这全日本的国民都和上帝有缘，顺便调查了一下松平光的资料，发现从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 没父母的孩子真可怜，所以就更需要天父了。 “我是马克思主义者，我是不信神，除非我亲眼看见上帝，或者你把天使叫下来。” 有些难办，荒川神父对于隔壁的松平光有些犯难了，马克思先不论，可叫上帝和天使没事下来，是他这个替上帝传播荣光的神父该干的事吗？ 虽然他确实有些私心，觉得对方长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再加上声音也不错，加入教堂的唱诗班，肯定能吸引更多的日本信徒。 只是那个叫火野丽的小姑娘有点麻烦，貌似是日本神社的神职人员，年龄才15岁吧，果然不愧是日本，神职这样神圣的东西都可以世袭。 想想荒川神父他自己也是在拿到了哲学学士学位，道学硕士学位，宣布终身禁欲，兢兢业业替主传播荣光，才当上司铎，熬到现在才把自己的前辈顶替掉了。 心里暗暗鄙视，荒川神父也有些自豪。 天主教作为世界第一大宗教，对于神职可不会像某些教派那样你在网上填个表就是神职人员了。 对了，忘了说明，荒川神父并非是日本人，而是香港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附近的房子怎么传出爆炸声来。 荒川神父从教堂里跑出来，看见隔壁的房子，也就是松平光那个孩子的家，一下子变成废墟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遇到恐怖分子袭击了，还是中国的拆迁办了，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里可是东京，是这个国家的首都，这里可是可是有不少日本旧贵族的高级住宅区，这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怎么会突然之间爆炸了，不仅荒川神父想不通，甚至火野丽和鬼咒岚两个人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地震。 哪有只震一个地方的。 说是恐怖袭击，她们两个就在这里打了这么久，附近连人都没有经过，哪来的恐怖袭击。 两人暂时放弃了争斗，在这个时候目的倒是一致了起来。 “小光。” 火野丽担心地叫道，和鬼咒岚齐心协力将废墟中的石头给抬了开来，打算清理出一条可以救人的路。 ………… 白茫茫的空间里，松平光望了望四周，只觉得有些虚幻，就如同水中的幻影一般，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一个白色的大光球发出淡淡的光芒，就那样飘在上面。 松平光有些疑惑，家里不是地震了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我死了，可是我感觉什么都不知道。 松平光看着发出淡淡光芒的大光球，有些好奇，似乎隐隐觉得只有在这个大光球身上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这个空间里的光芒似乎是这个大光球里发出来的。 伸手摸了摸，并不烫手，只觉得好一阵暖和，好舒服啊。 调皮地将大光球抱在怀里，只觉得软软的，就像一个圆形的毛绒玩具，和自己姐姐家里的狗熊玩具类似，只不过怀里的一个圆形。 “痒，别挠。” 怀里的光球动了动，想要挣扎，发出一个小孩子的童音。 “妖怪啊！” 松平光慌忙放开怀里的大光球更是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什么鬼。 光球重新飘在了空中，用一种高傲的声音说道，“吾非妖怪，是汝需侍奉之主上。” 松平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光球，从今天开始他的世界观都变得不一样了。 “说人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松平光皱了皱眉头，看着头上漂浮的光球，觉得和他曾经看过的某本小说里介绍的“主神”有些类似。 “吾是你需侍奉的主上，不是东西。只要你愿意，吾可以赐予你……唔，现在还不行，以后的话……” 大光球声音有些弱弱地说道，说道最后音调越发低了，似乎底气不足的样子。 “也就是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咯，好啊，我要求不高，你让我变强，知道有一本漫画叫《一拳高手》吧，给我主角一层功力就可以了。” 松平光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这光球到底有什么用。 “汝忘了吗？这是汝意识之空间，汝在此无所不能。” 大光球动了动说道，片刻光芒闪烁一阵又道，“汝该不会真忘了吧！汝和吾已是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我第一次见你好不好。” 松平光搞不清楚这大光球究竟想说什么，只觉得头有点疼。 “是吾带汝来此世界的。汝之意识被世界同化了。” 大光球动了动语气变得激动，然而话语却听得松平光直皱眉头。 “为了保护汝，吾已经没有力量了，吾不会害你，因为吾是你需侍奉之主上。” “主神，你是吗？” 松平光脱口而出，似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词的含义。 大光球并没有回答，只是动了动说道，“吾需要能量，否则只能沉寂了。” “有人来了，汝小心，于此世，吾需隐蔽其形。” 大光球着急地说道，松平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退出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松平光醒了过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看着一片废墟的羽泽家，只觉得荒谬。 家呢，我的家怎么没了，你这让我睡大街吗？ 姐姐呢？我的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姐姐，你在哪里啊！” 松平光大声喊到，房子没了还不要紧，可是自己姐姐为什么也不见了。 松平光瘫软地倒在地上，看见自己附近来了两名巫女，也茫然未知。 家没了，姐姐没了，这下子自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 火野丽表情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一景象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安慰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房子突然之间没了。 鬼咒岚脸上露出笑意，看着平安无事的松平光也知道大概是何人所为了。 真不愧是那位殿下，为了让对方专心到神宫当巫女，居然把别人家给拆了，这咒术真是了不起。 第9章 斋宫殿下 “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吗？” 羽泽真希有些落寞从黑色轿车里下来，跟随着前面身穿华丽和服的漂亮女人，走在身后亦步亦趋，如同跟班。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是神意哦！你们家作为天钿女命的世代巫女，应该明白不履行自己的职责会有怎样的后果，神明大人会发怒的。” 漂亮女人说着走进了饭店的大厅，毫不在意羽泽真希那有些难看的脸色。 中年接待员迎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打量着面前两人，似乎想要通过衣服和气质看出两人的人品。 身穿漂亮和服的女人隐隐透露着一种贵气，其那种姿态简直就是都市剧里充当主角们上司的女王，和服的材质是仙台高级裙，这是真正用品味有气质的贵族。 没错就是贵族，说不定是一位旧华族，现在的暴发户们都流行穿皮草，可真正有实力有底蕴的旧华族们却还是喜欢穿仙台以及各个地方的高级丝织品。 另外一个虽然穿着不算差，但是还是不能和走在前面的漂亮女人相提并论。 “把你们这最好的房间给我腾一间吧。” 漂亮女人如此说道，语气从容不迫，说话的同时目光却扫向了羽泽真希，“离我这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这边客满了。” 中年接待员低下头歉疚地说道，并非是婉拒客人之词，而是真的没有房间。 这可是东京饭店，东京乃至日本第一的饭店，不论在什么时候，预约都是已满的，出现空余客房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相当罕见。 “要不我们换一家酒店住吧。” 羽泽真希接过话，在东京饭店住一宿就算是对羽泽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不行，不好好招待你可不行，总之请你这边务必想出办法来，今晚就想入住进来。” 漂亮女人不满地说道，中年接待员有些无奈，这真的是无奈至极，就想要让上面的人来接待，突然间看见了漂亮女人和服上的菊花御纹。 在他身边似乎还有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安静地守护在周围，眼神往西装男那里扫去，兜里鼓鼓的是枪支吧。 “有房间的，请这位尊贵的女士入住。”中年接待员福至心灵，招来一名年青的侍者说道，“你去把他们安排进特别室，顺便帮那群保镖们安排进隔壁的房间，你应该明白的。” 漂亮女人表情冷淡，羽泽真希倒是有些惊讶，刚才明明没有房间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有了，尽管不怎么明白，却还是跟在侍者身后进入了豪华的房间。 “喂，你去把我国皇室成员的资料给我拿来，我看看是哪位殿下，或者是哪位殿下的夫人。” 中年接待员再唤来一名年青的侍者，明明已经说客满，却还是能变出空房间，这就是高级酒店的本事。 随时随地都会异国政要，本国要员或者是菊花御纹的皇亲国戚准备好房间是第一要务。 皇室的菊花御纹现代社会几乎人人都可用，可是日本枪支同样是管制的，能够不怕被人发现，大摇大摆的只有警察了。 享受着警察担任保镖的，除了政经界要员，也就只有皇族成员了。 进入房间里，关上房门。羽泽真希看着坐在床上的漂亮和服女人，开口道，“斋宫殿下。” 漂亮女人点了点头，其身份正是代表天皇入驻伊势神宫侍奉天照大御神的皇族斋王。 斋宫看向真希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从伊势来到东京的目的，正是为了带走你的弟弟，羽泽光。” “我不行吗？”真希问。 “你不行，这一份是需要天分的，原本应该是你的，可是这一代你们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钿女命的神光在你弟弟身上，所以我带走的是他而非你。” 斋宫郑重地说道，看向失落的真希安慰道，“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伤心什么。不过景子太过分了，居然把你家都给拆了，要不这样吧，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把我在东京那套别墅送给你，那可是被列入文化遗产名录的别墅，我童年时代就在那里……” “斋宫殿下，我弟弟他是男生，怎么当巫女。” 真希不想听斋宫的话，重点从来不在这里，他弟弟松平光千真万确是一个男生，就算生得女相，这也是男生，无可辩驳。 “天钿女命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巫女，继承了她血脉的后裔自然也是巫女。实在不行，可以让他去泰国一趟做个小手术，或者我沟通天照大神，让他变成女孩子，你看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斋宫说得正兴奋，才看见羽泽真希的脸色已经变黑了，连忙挥了挥手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啦，毕竟是神谕，就以特例的方式进入神宫，只要平日里女装就可以了，身份也不要暴露就可以了。” 羽泽真希咬着嘴唇，看着斋宫只觉得无力，尽管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连当巫女的天赋也没有，要不然也用自己的弟弟来替她承担这种使命了。 “期待他成为巫女，其实不止是神宫，天钿女命是最为期待的。在高天原上，天钿女命是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那么在人间天钿女命的巫女进入神宫侍奉天照大神也是一种必然。” 斋宫继续安慰着真希，想要把松平光骗进神宫当巫女，他姐姐的思想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其实天钿女命似乎非常眷顾你的家族，不大愿意接受别人。因此也就不用抱怨了，你看神宫里的可爱女孩子是很多的。” “你看之前那个和你接触过的鬼咒岚，，相貌不说了，屁股很大，一看就是能生得，我的表妹景子，呃，她年龄似乎小了点，还有清华家的抚子，这个最漂亮，小光若是有本事把她们其中一个勾搭上了，你也不必急着结婚生孩子了。” 真希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倒是推门进来的鬼咒岚倒是被斋宫说的话吓了一跳。 “广告，广告！” 斋宫有些尴尬地看着鬼咒岚，然后继续对真希说道，“总之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巫女接触更多的女孩子，对你家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能解决继承问题嘛。” “而且，神灵可是很恐怖的，你祭祀她，她会一直庇护你，你懈怠了祭祀，她可是会给你们家降下灾祸的，想想你们家，自你父母去死后，已经有七八年没有祭祀天钿女命了。” “就算是性情温和的女神也会很不满哦。你弟弟最低不是在开始走霉运了，说不定是神灵发怒的象征哦！” 斋宫半带恐吓地说道，真希沉默了半晌，低下头最终缓缓开口道，“我答应你了，斋宫殿下，我会说服小光的。” “那怎么就说好了，明天我就把不动产权所有证明书转交给你，你去办个过户手续就OK了。” 斋宫兴奋地站起身子，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折扇道，“果然这个世界上能用钱搞定的问题，还真不是问题。” 真希无奈地望了斋宫一眼，因为性子温顺惯了，所以对于对方这强势而无理的要求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 她一个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干嘛，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对方把她还有弟弟居住的房子重新修好还回来。 因为这是父母留下来的房子，也是姐弟两个共同守护的家。 想到平日里自己弟弟被人当成女孩子就会生气，现在居然要装成女孩子，对于他而言真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只希望在神宫的生活中，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弯了就好。 第10章 火川神社 沿着阶梯往上爬，慢慢跨过鸟居，松平光用背包收拾着自己的细软，朝着火川神社走去。 “丽，真是感谢你，不然今天我就只有流落街头了。” 松平光感动地对火野丽说着，突然觉得是不是这个世界意志在针对着自己，原本觉得自己倒霉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自己家的房子就倒了。 虽然是老房子，但是怎么着也没到年久失修的地步啊。 “要我帮你提一下吗？外面的那群记者可不好对付。” 火野丽看着松平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贴心地问道。 “不用，我自己能行的。” 松平光摇了摇头倔强地说道，房子突然之间垮了之后，突然被周围好事的人发到了社交媒体，不仅吸引了警察，还吸引了一大帮好事群众，跑到他家来拍照。 “什么东京最新的灵异事件。” “全日本最倒霉的人。” 各种标题的报道在网上发酵，特别是日本是一个地震频发的国家，这房子都还没有地震，就突然之间垮了，实在是很吸引人眼球。 因为日本地震频发，所以如果有官员在建筑上开后门，一旦被发现，政府垮台也不在话下，弄得当年修建羽泽家房屋的建筑公司都紧急派人前来处理。 然而不管怎么处理，一个事实无法忽略，那就是松平光的家没了。 “总之你在我家里暂时住下吧。住个几年也没问题，在东京买房子很贵的。” 火野丽看着松平光那郁闷的脸，本来觉得自己也应该难过的，可是心里却暗自有些窃喜。 “只能这样了。” 松平光无奈，走进火川神社里，因为是晚上，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来参拜了。 火川神社是火野丽的家，这句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因为母亲早早去世，所以在当政治家的父亲就把年幼的丽扔给了担任神社神主的爷爷，所以和自己爷爷一直居住在神社里，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巫女。 火川神社旧社格是官币大社，在日本神道界还没有被麦克阿瑟修理之前，神官是真正的神官，都是国家公务员，其工资还有神社的运营费用，也是由国库承担的。 后来麦克阿瑟来到日本，就说你们日本这样搞宗教不行啊，政教要分离，政府不能管神社，神官也不能是公务员，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神道大改造。 当然对于神社而言最重要的是每一座神社都是独立的宗教法人，换句话说原本历代担任火川神社神主的火野家在麦克阿瑟神道指令发布后，火川神社也就成为了火野家的了。 松平光估摸着火川神社的占地面积，各个有浓厚历史的文物，话说光是卖护身符，纪念品，开光的符箓都能赚不少钱吧。 本来他对这种事并不敏感，可是自己的家没了之后，想要在东京买房子的话，就必须考虑金钱问题了，因此看着火野丽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 “火川神社虽然都是不动产，但是每年卖护身符，纪念品都有相当多的收入，后面那座山其实也是神社的，卖给开发商也是一大笔钱，虽然这些是神社的，但是地契上写着神主家的名字，其支出使用是宫司负责的，而火野家是世代的火川神社宫司，要入赘的话就赶快点，为了这笔庞大财产我相信我16岁后上门提亲的人会不少，而且全国有280座哦。” 火野丽似乎看穿了松平光的心思，平静地说道。 “咳咳。”松平光咳嗽一声，脸上很是尴尬，想要转移问题问道，“爷爷呢？” “去京都参加清清会的会议了，幸好他不在，不过你住我房间里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住你房间里？” “当然，现在可没有单独的房间给你住。” “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 “那你就睡大街吧，神社下面有座桥，你住桥洞吧。不过小光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被流浪汉看见了，说不定……” “……”松平光。 “我住还不行吗？”松平光无奈。 火野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火野丽的床很软，甚至还有着她的香味，女孩子房间风格浓浓的，松平光刚坐下去就感觉到如坐针毯，浑身都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从那个名叫鬼咒岚的女孩子那里听说自己姐姐没事，不然自己当时就坐立不安。 可是和火野丽房间里的坐立不安又是两回事了。 火野丽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披在身后，用毛巾拧干，身上穿的是她学校的校服。 穿着一身黑色外套，黑色基调下的百褶裙下是长筒袜与平底皮鞋，长袜与短裙间可以看到那健康十足的大腿，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光泽。 “丽姐姐，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松平光问道，他的声音在发抖，他甚至看见火野丽胸前故意哭出来那白腻和黑色的蕾丝内衣。 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他所认识的火野丽平时里对穿着根本就不讲究，或者说人本来就漂亮，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简直就是衣服架子。 所以就算是简单的校服，休闲装，巫女服也能衬托出她的天生丽质，然而为什么会穿成这样的样子。 火野丽没回答，头发似乎快干了。放下吹风，走了过来。 松平光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胸口，想要躲避，现在的丽姐姐明显不大对，穿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煽情了吧。 “小光，你知道我的梦想是成为神社的神主，继承火野家对吧。” 火野丽突然郑重地说道，目光看向松平光也全是严肃，尽管他能感受到丽的紧张。 “是啊，我知道丽姐姐的梦想，也很支持啊。”松平光不是白痴，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嗯，那你就支持到底吧。你应该明白，女性是不能成为神主的，想要继承火野家必须是男生才行，所以请和我结婚，共同继承神社。” 火野丽将头低得更低，胸前的风光展露，这不像是平日里的丽姐姐。 “丽姐姐，我……” “以后不要这样叫，叫我丽，或者小丽就可以……” “丽，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事吗？我看见了，之前你来找我的时候，你的巫女服似乎被利器砍了，所以你才会一回来就洗澡换衣服。” 火野丽的脸色一变，松平光坦然自若道，“你和姐姐似乎知道什么，在有意瞒着我，就算是真的结婚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所以，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平光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关于他自己的。 第11章 竹取物语 “小光，你还记得你家里的出身吗？” 火野丽也钻到床上和松平光两人对视。 “旧华族，武家大名，曾经是公卿，后来变成武士了，是靠着姻亲关系被提拔的大名，只有一万石。” 松平光说到自己的出身，根本没有自豪的意思，日本的大名，如果在中国的话一般会翻译成“诸侯”。 从表面上看还真的挺像，首先有自己的军队，有自己统治的土地和人民，有城池，还可以自己颁布法度，甚至发行自己的货币，除了要听从将军的指挥，基本上算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 你说这不是诸侯，什么是诸侯，完全可以符合中国对于诸侯的定义。呃，除了地盘有些小，不过没关系啊，总比格林童话里的那些王子要阔一点吧。 不过和别的那些拥有赫赫武勋的大名家族不同，羽泽家的大名地位其实是靠关系，走将军后门拿到手的。 像羽泽家这样一个大名，在江户时代大概一万石的收入，每年大概有250万斤的糙米，放在当代米价两三元，一年到头才五六百万人民币。 呃，看起来似乎不少了，但是不要忘了，羽泽家的身份是大名，是诸侯，是统治日本三百大名中的一员。 一年五六百万人民币，老实说松平光觉得让自己手里管着的十五六个村子，三四千的人口们，开一开博彩行业，或者搞一搞风俗业这钱不就来了吗？ 统治三四千人口，十五六个村子，这地盘，呃，地是有点小，人是有点少，可终究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吧。 松平光觉得自己祖先脑袋太不灵光了， 一年五六百万能干啥，亏你好意思说是大名，我去开个风俗旅馆都一个月赚回来。 松平光很尴尬，突然觉得自己家真的是落魄得不行了，江户以前再穷也有五六百万人民币，有两百多人的士兵，有十五六个村子，现在再看了看火野丽，顿时觉得自己青梅竹马真是白富美。 明治维新的爵位羽泽家是子爵，火野家是男爵，但是这似乎没有任何卵用的样子，贵族制度都被麦克阿瑟废除了。 现在房子没了，落魄得都快要睡大街了。 “我不是说你父亲家，而是说你母亲家，你还记得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吗？” 火野丽也是气急，正经问你话，怎么还胡思乱想。 “忘了，母亲的旧姓叫什么我全忘了，因为母亲死的时候我还太小了，或许姐姐知道。” 松平光摇了摇头，母亲嫁到羽泽家之后，就跟随传统也跟着姓羽泽了。 “你母亲是有名的神职一族，曾经是热田神宫的巫女，历代都是天钿女命的巫女，所以按照命运你的姐姐必须成为巫女。” 火野丽正坐在他面前，松平光母亲的事，当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净阶的巫女已经拥有了六级的教导职，如果愿意等的话，进入神社本厅基本上板上钉钉的事了，只不过没想到最后突然嫁人了。 “我姐姐要当巫女。” 松平光并不奇怪，自己母亲家世世代代都是干神职人员这一行的，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丽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然而，当代要当巫女的是你，这是神宫斋王下的御命，你被钦定了。” “什么，我来当。” “没错，所以不想当巫女的话，你就必须和我继承火野家，只要成为神官，先弄成既定事实，神宫那边也无可奈何。” 火野丽郑重地说道，松平光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怎么可以这样，先不说我是男生，怎么当巫女，重要的是，怎么可以让你为我牺牲，这不可以。” 火野丽看着反应过来的青梅竹马正色道，“火野家要继承是必然的事实，因为没有继承人，我之前也说过我并不排斥你，所以如果想要结婚的话，我反而会希望是你。”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是你的青梅竹马。” 松平光疑惑，为什么会是自己，他一直把火野丽当成自己姐姐，他也认为丽是把自己当成弟弟。 “没有，为什么。” 火野丽摇了摇头说道，看见松平光迷茫的双眼连忙说道，“你等等我……” 火野丽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在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个小箱子，然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故事书，看精心保护的样子，火野丽是相当看重这本书。 “这是《竹取物语》，很早以前的故事了，紫式部就说过这是典故中的典故，小时候母亲为我讲述过辉夜姬的故事，月亮公主始终要回到天上去，她不属于人间。” 火野丽手里拿着故事书，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很美，松平光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间发现拿着故事书的丽真的很漂亮。 “我的母亲也是神社家的女儿，嫁给我的父亲本来也是门当户对，可是因为父亲投身于政治活动，然后两个人的地位就开始天差地别。就如同最终要回到天上的月亮公主和爱慕她的人那样。” “我的父亲开始花心，常年不回家，我的母亲总是默默地等待着他，期望他能够回家一趟，可是最终也就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个男人，可是连我母亲去世都不肯回家一趟的人。” 火野丽说到这里眼泪掉了下来，松平光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发现自己从来都未曾了解火野丽。 只是知道她很聪明，也很坚强，对任何人是那样冷漠，不假辞色。 可是现在的火野丽就在自己面前哭着，这样虚弱，和平日里在外人表现的那样截然不同。 “我并不相信爱情，也排斥着一切想要接近我的男人。因为我总是会想起我的妈妈，如果以后嫁人，我是不是会像我妈妈那样，快要死了，丈夫都还不在身边……” 火野丽尽管说得平静，可松平光却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痛楚，就像用到剜在心头上，一点一点，还要装作平静。 “不会的，丽，只要你需要的话，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的。” 松平光看着落寞的丽承诺道，这样子可怜的丽，不是他想看见的，平日里表现冷漠的她也应该是开心的。 “嗯，谢谢，所以我才会选择你啊，谢谢你答应了。” 火野丽一把抱了过来，身上的香味传递了过来，松平光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答应了？ 我答应了什么？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松平光脑海里浮现出诸多念头，刚才他答应了什么，只是平常的话吧。 松平光刚想要开口解释，却看见火野丽一脸幸福地抱着他，和刚才脆弱想哭的模样截然不同。 算了吧，如果能够让丽开心起来，那么就当自己答应了吧。 第12章 结缘 火川神社因为供奉着须佐之男命和他的妻子奇稻田姬这两对夫妻神，也是东京赫赫有名的结缘神社。 松平光走出房间，看向火川神社所在的神社本殿。两位前来参拜的老人正在那儿悠闲地走着，鸟儿则是旁若无人地于此散步，更有慕名而来的情侣前来祈求姻缘，或者希望能够交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单身狗。 火野丽在忙碌着，穿着一身巫女服清扫台阶，今天是周末的样子，因此今天丽和他都没考虑上学的问题。 想到自己家的房子，松平光顿时不开心了。虽然有和蔼可亲的警察叔叔说，不要担心，你家的冰箱之类的电器我们都会帮你看好的，当地的町长正愁着本地没什么特色，吸引游客呢。 松平光无奈，这就有点尴尬了，合着自己家被当地人给弄成旅游景点了，怪不得网上宣传弄得这么红火。 “小光，和我共同许愿吧！” 火野丽将扫帚放在一边，走奉纳箱哪里拿了一个绘马，虽然是神社家的女儿，但是也恭恭敬敬的奉献了一张福泽谕吉。 这可是万元大钞啊！ 心里感叹火野丽真有钱的同时，火野丽就已经在绘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绘马背面是一个大大的“缘”，左边是火野丽的名字，右边还是空白明显是希望他填的。 “你自己填的也一样啊！” 松平光接过绘马，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神社也和现代经营的企业一样，想要求驱邪镇宅的开光灵符，护身符，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当然名义上神职人员开光，是用的神力，因此这钱是供奉给神灵的，不过神并不需要现世的金钱，这钱流入到谁的腰包里就可想而知了。 “意义不一样，我更希望你填上另一半。”火野丽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扔万元大钞啊，这神社不是……”松平光只觉得火野丽大概是追求圆满吧。 不过想到火野丽刚才扔进奉纳箱的福泽谕吉还是有些心疼，真不愧是神社家的大小姐，不拿钱当钱。 本来他对火野丽的花费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不过昨晚上约定好了今后要结婚一定要找她的承诺，那么也就火野丽的钱也就是他的钱，虽然现在两人的关系模糊，连男女朋友都不起来，但是想到自己家的房子都没了，为火野丽大方扔钱的行为还是痛心不已。 “虽然供奉给神的钱不在于多少，在于心灵，但是如果钱少的话，怎么体现自己诚心，就跟送自己老婆钻戒一样，大小价值无所谓，重要是心意，可是若不送贵重一点的，怎么体现自己诚意……” 火野丽脸上露出暖意解释道，丝毫没有看见松平光躲在一边墙角下默默在地上画圆圈，“我买不起钻戒，没诚意还真是对不起了。” “你怎么这样，重要的事物是因人而异的，别人送我再多，我也未必会高兴，你把这绘马写上，我就非常开心了。” 火野丽看着松平光蹲墙角不由无奈，还真是小孩子的性格，开心着将绘马挂在上面上。 绘马其实是小小木片，每一个空白木片都用笔写上厚厚的祝愿，日本人都相信经过神职人员开光的绘马，写上自己的愿望就能够将自己愿望传达给神灵然后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哈哈哈，须佐之男命大人，祝我在手游中抽到您啊！” “武运昌隆，武运昌隆，8月8日8点8分，准时氪金连抽88发，须佐之男命大人，吾就缺您的那把草雉剑了。” “舰娘弃坑，阴阳师玩腻，须佐之男命大人，你家老婆真漂亮，让我抽到她吧。” “握草，前辈你是姓王还是姓宋，顺便同求翻墙，祝我抽到奇稻田姬。” 火野丽有些尴尬地将自己和松平光的绘马挂在中间，里面似乎有不少中文和英语的绘马。 这是最近神社绘马的日常画风，因为市面上出现了以《古事记》为线索的某日本神话游戏，所以一时间求武运昌隆来求抽卡的游客也变得多了。 据说在京都的晴明神社已经被中国游客给占领了，全是清一色希望抽到安倍晴明的中文卡片。 火野丽手里拿着御币对着松平光说道，“小光，你也向神灵大人说出您的愿望吧！” 火野丽身穿巫女服，手拿御币的模样颇为可爱，有木棍绑着折叠的纸条就是所谓的御币了，和中国道教的拂尘一般无二，只不过日本生产力不发展，就算照搬也弄不出来，只能做成日本版的拂尘了。 松平光快速发动自己的头脑，他觉得他是羽泽家历代以来的最有生意头脑的当家了。 你像御币这种东西本来属于圣物，和教堂的圣水这种东西一样，非得神父端着才行，你一个人是万万不能直接拿来就喝的。 就像松平家隔壁的荒川神父，他那教堂的圣水，就是从超市买的矿泉水，这还算良心了，据他所说香港那边的神父，小的教派直接用的自来水，真是的，太没有职业道德了，也不怕信徒喝了拉肚子。 当然拉肚子，其实也不怕，对外宣称，这是圣水驱逐了你身体里的污秽，你得感谢主的伟大才行。 呃，无言以对，怪不得在不论在哪个地方都有把神职人员当神棍的传统。 神道教的御币也一样，只能由巫女或者神官拿在手里，普通人不能乱碰，乱碰就是不敬神灵，临时打工的巫女都不能乱碰，这是很严肃的事。 当然再严肃的事也比不了吃饭问题，神社职员要创造业绩，举办活动，因此现在神社里似乎已经有御币卖了，你若是钱给的多，就算是开过光的御币，神物都能一揽子打包带走。 “小光，你笑得这么诡异，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什么坏心思？” 火野丽看着正偷笑的松平光，用御币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佯装生气地说着。 “我是在想啊，火川神社许愿，需要买绘马，要花钱，纪念品要花钱，符箓要花钱，驱邪要花钱，祝福要花钱，是不是这年头只要有钱，别说御币，就连拿着御币的巫女妹妹都能讨回去当老婆。” 松平光被火野丽用御币一敲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通通说出来，正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突然看见火野丽表情变得严肃，心道不妙，这番话是不是让丽不高兴了，毕竟丽可是神职人员。 “可以啊，只要5元就好了，只要给我5元，我就是你的了，将我买回家吧。” 火野丽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的表情，白嫩嫩的小手伸了过来，一举抓向了松平光的裤子口袋里，掏出5日元硬币。 5元通缘，火野丽视若珍宝地将5日元放在自己兜里，缘分结下了。 第13章 不见之缘 神道教是一种非常注重自身清洁的宗教，通过神职人员的加持可以让神明听到自己许的愿望，可以驱逐自己身上的不洁与污秽。 “记住不要许太离谱的愿望。” 站在祈祷处的铃铛下，双手合十，松平光闭着眼睛想着自己到底要许什么愿望，就传来丽的声音。 “真是的，我难道还要许征服世界的愿望吗？” 松平光心里这样想着，火野丽手执御币左右挥动，御币上的小纸条在空气中发出哗哗的声音，这便是在召唤神灵了。 火野丽嘴里念念有词，因为语速太快，甚至听不清楚她念的是什么，不过这也是相当有讲究的。 这种神道仪式名叫“振魂”，就是把神给叫出来，让自己的灵魂为之一振。 用到现在就是拿来许愿的，毕竟神灵日理万机，天天挂这么绘马挂在绳索上，愿望杂七杂八，特点是有些丁点大的破事，也来求神灵。 想要神明兢兢业业，一个个挨着实现愿望是不可能的，神明又不是你家佣人，你说实现就实现，那神明多掉价啊。 因此绘马上的愿望，神明通常采用翻牌子的方式，这就跟买彩票一样，说不定翻到了你的牌子，你就发达了。 当然有没有几率更大一点的，答案是有的。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神职人员的作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神职人员是干什么的，说到底就是沟通神灵的。 只要你多给钱，神职人员马上就把神灵叫出来，让神灵大人聆听你的愿望，这一点日本跟中国倒是没有半点区别。 当然愿望能不能实现，那就看神明大人的意思了。 能实现，是神灵大人的功劳，不能实现，绝对是你这货在许愿面对神灵不虔诚，你心都不诚，还想要神灵大人实现你的愿望，门都没有。 你看责任不就简单规避了吗？ 像神社的神职人员就是简单帮你挥一挥，没有几张福泽谕吉是搞定不下来的，这些都是标准定价，童叟无欺，挂牌子上的。 当然你不想要付出福泽谕吉，也可以花店钱买个绘马，挂在神社里，看神灵大人什么时候有空翻你牌子，实现你愿望。 当然你自己买了开光的御币，自己来挥也可以啊。 照着挥就行了，至于灵不灵验就看天了，当然官方的解释是肯定不行的。 一来，怎么挥也是有学问的，是经过训练的，二来，神社的神官巫女都是经过长期的学习，有法力的，你普通人随便一挥是没用的，神灵就算听到了，也未必理你。 如果随随便便一个凡人都能拿着御币召唤神灵，那神社的生意还能不能做啦，广大神职员工吃什么喝什么。 能够和神沟通的只有他们这些修炼的神职人员，这就是垄断经营。 “我想要能量？” 松平光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是火野丽叫自己说出愿望的时候，就自动脱口而出了。 火野丽再度挥了挥两下，代表自己送走了神明，此时她的眉头上沁出汗水，有些疲惫地问道，“小光，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让我感觉到好累。” “不知道，忘了。” 松平光一脸茫然，他刚才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啊！其实他自己都忘了。 “火之神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火野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心道小光到底许了什么愿望，竟然耗费了她这么多的体力。 ………… 不见之缘 悲泪满衣襟 不死灵药又何用 此弓之力 箭可射杀龙 取其首级之宝珠 华丽之辞 假几可乱真 奈何玉枝非俗物 苦恋之火 不能燃此裘 今日逢君泪始干 华美之裘 炽火了无痕 徒有虚表枉用心 此生之待 燕之子安贝 缥缈之说可是真 微露之光 怎与月争辉 大概取自小仓山 归去之时 羽衣轻着身 慕君之思深无奈 悠扬的歌声传来，带着女孩特有的幸福，松平光看着那坐在神社阶梯上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本装帧古老的儿童故事书《竹取物语》，唱着上面的诗歌。 神社御神木下飘落的樱花花瓣落在了女孩的发丝上，好听的歌声，少女美丽的容颜与飘落樱花，如诗如画，人如风景，风景如画。 宁静而祥和，这幅美丽的画面，甚至让人不敢大声喧哗而打碎这平静的画面。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少女抬起头和少年的目光对视，露出了微笑，周围的美景也似乎因为她的这一笑仿佛淡了几分颜色。 “虽然我家的神社是有名的结缘神社，但是我并不认为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神明所牵的缘，是那么一件幸福的事。就如同我父亲和母亲一样，那样的生活并不幸福。我想要今后和小光在一起，但是我并不希望，通过向神灵许愿的方式，这样太自私了，也太不劳而获了。” “向神灵祈愿，让自己能够和那个人能够开花结果，让对方能够喜欢自己，听上去是无比美好的祝愿，可是对于另一个人来说那就是无比恶毒的诅咒，自己的恋爱之心还没有萌生，就被诅咒将来一定要爱上那个人。” “这就是咒术，期望对方能够爱上自己，对于另一方来说就是无论如何必须爱上自己，若是不能两情相悦的话，那么这样的祈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会成为我妈妈和父亲那样，所以我希望小光能够和我共同定下缘分。” 回味着刚才火野丽说的话，松平光鼻尖酸涩，有种想哭的冲动。 丽，很温柔，很善良，也很能为人着想，更充满着智慧。 他很喜欢这样的火野丽，今后结婚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相反对方能看中自己，反倒是自己的幸运。 拿着手中的绘马，上面写着“祝愿火野丽能够有幸福的人生”落款是藤原光。 源氏、平氏、藤原氏、橘氏是日本的四大姓氏，基本上很多人往上追溯，都能追出来以前是哪个氏族的，松平光的氏族是昔日的藤原氏。 因此在正规的书信落款中是以旧姓，向神灵的祈愿也是如此。之前在火野丽给的绘马上填的只是松平光，而非他的本名藤原光。 “丽，抱歉了。” 松平光紧咬着嘴唇，不能说出的抱歉，对于当事人来说其实是最难过的。 火野家的势力怎么可能和神宫相提并论，就算留在神社也只能给火野家添麻烦。 姐姐失踪了，自己家的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垮了，肯定是神宫那边做的手脚，因此他必须主动站出来，不能连累火野家才行。 如果是不可逃避的命运，松平光自己是一定会选择接受的。 第14章 天钿女命 “小光，你说你想要知道天钿女命的情报。” 火野丽有些困惑地看着松平光手里拿着的那神位，似乎是用非常古老的汉字书写。 神位和父母的灵位是松平光从家里带过来的，其他的东西可以不带，父母的灵位和神位是必带不可的。 “嗯，我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天钿女命的信息。” 松平光点了点头，若不是他姐姐说出了神位上神灵的名字，他还真不知道这就是天钿女命。 “其实你们家对这个神灵其实应该比我更了解，这样吧，我把《古事记》和《日本书纪》拿来。” 火野丽从房间里拿出了两本书，历史有些古老了，上面还有备注的文字，显然是神社专用的。 “首先明白天钿女命是一个怎么样的神，就要讲明白高天原，以及高天原的神族。” 火野丽翻开一页，跪坐在神社的地板上，松平光依稀可以看见她那光滑健康的大腿，自从挂上绘马之后，松平光就不由发现火野丽对他更加大方了。 倒不是以前对他，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而是现在对他有一种随性，非要比较的话，就是姐姐对他那样，没有生疏感了。 “我国的神话总体来说是很乱的，佛教传入后更是各说各的，不过却有一个大的框架，那就是《古事记》还有《日本书纪》，从编纂的意义上来看，收集各地的神话传说，融为一个体系，是为了体现天皇统治这个国家的合法性，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也是神。” “天照大神统治的高天原，住在高天原的这些神族被称为天津神，住在苇原中国的被叫做国津神，出云让国后就成为了天照大神后裔统治的国家，也就是人间日本，黄泉国是伊邪那美命神统治的地方。” “天钿女命只是汉字的读法，在《日本书纪》上记载是天钿女命，在《古事记》上则是天宇受卖命。” 火野丽读出来的名字让松平光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神位念出来的名字。 “《古事记》出来得早，相对来说更加权威，就算是翻译成汉字，其中关键部分也是音训交用，用汉字标出日本读音的方式。” “天钿女命出场是在《天照大神出天岩户》这个故事中，是具有高等灵格的神祇，高天原中出场的女神中地位只在天照大神之下。” 相传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神婚之后，通过生育的方式创造世界，并生下了诸多的孩子，其中最后生下的天照大御神，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是最贵的孩子，又称为三贵子统治这个世界。 姐姐天照大神是太阳神统治高天原，弟弟月读命是月亮神，统治夜之食原，弟弟须佐之男命统治大海。 弟弟须佐之男命是个调皮的孩子，来到姐姐统治的国度里，在高天原胡作非为，最开始作为姐姐的天照大御神还袒护自己弟弟，说他不懂事。 然而他肆意地践踏众神的田地，填平灌溉用的水沟，在神宫中随意地大小便。一次，他将天斑马皮从屋顶丢进纺织间，一名织女因被吓而不慎被梭子刺中而死。 呃，没话好说了，就算是天照大神也没脸说自己弟弟是不懂事了，无脸面对众神的天照大御神直接躲进了一个天岩户的地方。 天照大神是太阳神，太阳神撂挑子不干活宅起来了，这世界就一片黑暗了。 为了让天照大神出来，诸神们就想了一个办法，让天钿女命袒.胸露 乳跳舞，他们哈哈大笑，说高天原上来了一位比天照大神还要高贵的女神。 天照大神被众神的笑声和说法吸引，当即从天岩户里探出脑袋，然后就直接被众神强行用手拉出来了。 别宅了，该上班了，随随便便就当宅女，是你天照大神该干的事吗？ 世界恢复光明，众神也决定了对须佐之男命的处罚。 天钿女命的舞蹈叫天宇受卖命之舞，也是后代神乐的源泉，而她本人也可以视 作这个世界上第一位巫女。 “按照神道的意义，天钿女命的神乐能够复苏太阳神衰弱的活力。” 火野丽说完这句话，松平光感觉自己脑子都晕了，他不想明白神话是怎么来的，也不想知道天钿女命的名字有几个。 可是丽最后告诉他的信息还是让他明白，天钿女命是日本神话中神格非常高的神灵，在高天原的女神中只在天照大神之下，她是巫女的源头，没有她世界就会陷入黑暗之中。 ………… 松平光有些落寞地走在路上，自己学着火野丽读出天钿女命的名字之后，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志降临在他的身上。 “到神社里来。” 这是那道意志传递过来的意思，不用想就能够猜出来，这是母亲家族世代供奉的神灵天钿女命。 这股意志不能反抗，因为神灵发怒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所以他很害怕。 害怕神灵的怒火会降下来伤害到自己姐姐和丽，对着火野丽说自己想要出去打酱油，神社里的酱油似乎不够用了，随便找了一个烂的要命的借口就跑了出去。 火野丽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叫他早点回来。这个理由出现得无比恰当，神社里的酱油确实快没了。 神社自然不是指火川神社，可是那股意志却没有明说神社的名字，在哪里。 松平光有些苦恼，只能凭借着自己冥冥中的感觉前往神社的地方。 理论上信徒见到神明那是会很高兴，高兴得当即变成圣徒也不奇怪，这是神迹。 但是对于父亲是大学教授，学习过马克思主义的松平光来说就有点苦恼了。 人是不能没有信仰，可那也未必是宗教信仰啊。 神灵是很伟大，可是神明伟大关我什么事啊！ 他又不能给我带来好处，我为什么要信仰他。 然而自己家供奉的神灵画风则是这样的，你信仰我，平日里虽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但是你不信仰我，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带来灾难。 当巫女对于松平光来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灾难，他男生当得好好的，谁愿意女装当巫女啊。然而不当巫女，他家就没了，如果还硬撑着说不定自己姐姐都没了。 这可真是无语啊！ 第15章 日暮神社 从火川神社直下朝着远处跑去，只是凭借着感觉走，很快就来到了另外一处神社。 “日暮神社。” 看着神社上大大的招牌，松平光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日暮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 日本的神社遍布着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隐于城市，山里都并不罕见。和拥有一座山的火川神社相比，日暮神社的规模不仅小了许多，而且看信徒数量也是半死不活的，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石狮子和石灯笼都一副寒酸相。 其实这也是这个国家的现实写照，就算是神灵也混得有好有坏，神社亦是如此，若是没有一个强大并且知名度高的神灵，神社神主又经营不善的话，那么侍奉神社的神职人员也是混得相当落魄。 至少在松平光眼里，面前的日暮神社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完全不能和火野丽家的火川神社相提并论。 身穿白衣绯裤的巫女正在扫地，这也是神社一道靓丽的风景，巫女扫地的意义并不仅仅是打扫卫生，也是净化污秽和自身的修行。 “光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扫地的巫女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看见站在神社门口的男生不由诧异，竟然是班上的同学松平光。 “戈薇，原来你是在这家神社里的巫女，日暮神社，日暮戈薇，你家的神社还真是一副寒酸气，就和你一样啊。” 松平光看着门口的巫女，赫然发现竟然是熟人，日暮戈薇，哪个跑去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女人。 松平光想起当初被观月歌帆教训时，自己当时难看的心情，对于日暮戈薇也就没带什么好气了。 日暮戈薇，日暮神社，只要听名字都能看出来，日暮戈薇是神社家的孩子， 松平光见到她心就生气，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不过他的这番话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没有什么错，日暮神社还真的是有些寒酸。 当然这是要和火川神社这种战前拥有最高社格，接受天皇祭拜的神社相比，很多神社其实也就跟日暮神社一个水准，如果是乡下的神社可能比日暮神社还要惨。 “松平光，这就是你对人说话的态度吗？旧华族了不起吗？你这个死娘娘腔。” 日暮戈薇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只觉得一股侮辱，说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然而刚把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比只会打小报告的庶民要好吧，明治维新的时候借着神社重建，就改了日暮的姓氏，真是虚有其表之家族。” 松平光冷冷地说道，火大，简直是超级火大，居然这样说他，竟然还说出他禁忌的名词。 毫不忌讳地揭着日暮家的短，这家神社的资料，他可是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因为这家都是在他家的资料中仔细记载过的。 羽泽家，是大名，是德川幕府的亲藩，虽然是靠着关系上位的，但是毕竟也是大名。 在江户时代每年也有一万石粮食的收入，不过江户幕府有一个制度叫做参勤交代，大名们必须每两年花一半的时间留在江户，帮将军处理公务。 如果是被封在北海道的话，只有两三万石的小大名，恐怕来江户一趟完成参勤交代，大名的藩内财政就破产了。 松平光是亲藩大名，再加上只有一万石，领地自然是在江户附近，用来拱卫将军家，直接成为定府。 大家也都知道，昔日的江户就是现在的东京，明治维新后现代城市发展，东京范围是很大的，因此好巧不巧，日暮戈薇家的日暮神社，在废藩置县以前，日暮家的这块地方恰好是松平光家统治的地盘。 老实说这其实也是一种缘分，一万石的大名根本无足轻重，羽泽家地盘也就十四个村子管着三四千的人，到了幕末，两百多年的发展羽泽家有了36个村子，可以勉强说自己是一个乡长或者是镇长了。 然而就是这样地盘很小的羽泽藩，地盘恰好包括了日暮神社。 “你说得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日暮家很久以前就侍奉神社了，这神社的历史可是追溯到战国时代，比你们家的历史长多了。” 日暮戈薇气急败坏地说道，刚才还有对对方说娘娘腔有些愧疚，现在完全没有了，松平光这家伙还真是一个魂淡。 “哈哈，笑话，你家什么关系，破落户，不过没爹没娘的孩子，我羽泽家世代有从四位下的官位，领地虽然小，但却是国主格的亲藩大名，拥有参与幕政的权力，论血统可是朝廷公卿，藤原氏……” 松平光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日暮戈薇眼泪泛起了泪花，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说不下去了。 “喂，别哭啊！” 松平光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一下子变成自己女孩子了，他的本意并不想这样。 “我理亏好不好，你看我家，本来是出自本家的藤原氏，后来改姓鹰司，又靠着德川幕府的关系，姓了松平，之后明治维新后，看着幕府倒了之后，又改姓羽泽了，你看我现在又姓松平了，你看过《三国演义没有》，我家这频繁改姓换靠山，是不是比吕布三姓家奴还要三姓家奴。” 松平光看着周围的人被日暮戈薇掉眼泪景象的目光吸引过来，毕竟是神社，多少是有人参拜的，免不了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还有我家的家系乱得要命，比如我家出自藤原家的，可是后来改姓松平，本来是没什么的，自己的老祖宗是藤原家的人，可是第5代家主的时候是纪伊德川家过继过来的儿子，一下子我家就变成德川家康的后裔，可是第6代家主却是第4代家主的儿子，这下子血脉上又变成藤原家的后裔了，之后两家轮流交替来当家主。” “所以，我才是真正的野孩子，我到底是德川家康的后代还是藤原道长的后代，这一代代下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松平光无奈地吐槽道，原本眼泪花花的日暮戈薇破涕而笑，看着松平光道，“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家的。” “你不哭就好了，刚才抱歉了，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见着你经常打我的小报告，所以就……” 松平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想明白了之后，其实戈薇经常打他小报告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对不起啦。” 日暮戈薇低下了头说道，“只是，只是打架是不对的，如果受伤的话……” “我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松平光无所谓地说道，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上野羽泽家是公卿鹰司家的分家，又名鹰司松平家，之后因为其先祖的姐姐嫁给了德川幕府的将军，成为御台所，之后借着姐姐的身份，就顺利从公家变成武家，变成了将军的家臣，之后从旗本武士提拔成大名。 初代家主娶的是德川御三家首代藩主德川赖宣的女儿，换句话说鹰司家也就成为了德川家康的孙女婿。 被赐姓松平成为亲藩大名不光是因为将军家的关系，和德川家关系密切也是重要因素。 之后第四代家主为了巩固和御三家之一纪伊德川家的关系，在自己明明有亲生儿子继承的情况下，迎来了其纪伊藩主的儿子，成为了真正的亲藩大名。 将军家如果没有后裔，是由御三家的人继承，御三家绝后，就会从自己的分藩迎来养子，这被称为御连枝，而羽泽家也是纪伊德川家的御连枝。 如果御三家是将军家的备胎，那么御连枝又是御三家的备胎，若是有幸继承御三家，就有机会继承将军家，简单来说就有了将军家的继承权，尽管实际上不可能，只有理论上的可能。 当然，第五代家主是收养第四代家主的儿子作为继承人的。因此这就出现了比较有趣的一幕了。 上野羽泽家（鹰司松平家）的人先收养德川家的人当养子，继承羽泽藩，等德川家的人继承了羽泽藩之后，又收养鹰司松平家的人来当养子，交替继承。 这种情况在日本也是比较有名的，名叫两统迭立，两脉互相继承，当年足利义满就是这样和平解决南北朝问题的。 简单来说你当这一代的天皇，但是你必须收养我的儿子来当下一代的天皇，而我的儿子当了天皇之后，又会收养你儿子的儿子（孙子）当天皇，两脉轮流当。 而羽泽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幕末，可是他看自己的家谱里，只有鹰司松平家的血脉了，并没有德川家血脉的存在了。 难道两家正好碰到一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一家只有儿子的情况，然后两家合并了。 可现代没有这样的记录，突然间松平光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该不会自己和姐姐不是亲生的吧。 换句话说姐姐和他，其中一个是藤原家的，另一个是德川家的。 不对，松平光你不能这样乱想啊，那可是你自己的姐姐。 松平光摇了摇自己的头，心道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第16章 四魂之玉 “昨天光君好像没有来上课。听老师说，你家的房子似乎……” 日暮戈薇有些狐疑地问道，尽管观月歌帆老师这样说，其实她也不是太相信这个消息。 在她眼里，松平光是一个出身旧华族的大少爷，家里挺有钱的，有一个非常温柔漂亮的姐姐，就是脾气不大好。 非常漂亮的人，尽管她知道对于松平光而言“漂亮”是禁语，可仍然会在心里联想到，就算是身为女生的她也好会被其容颜吸引的漂亮。 这张美少女相貌甚至让她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差点将他当成女孩子，在学校里更是罕见地人气高涨，被评价为“身穿男生制服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字面意思是高高的山岭上的花。 既然是高山山岭的话，那自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好事物。 然而松平光这朵高岭之花的真正意思是，因为是男生，所以绝对不能出手，会弯的啊！ 是啊，果然是如此。 在松平光转学来到戈薇所在的学校后，学校里向他告白的男生络绎不绝，有些是第一次见面之后，搞不清楚对方的性别，看见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便自以为一见钟情。 之后便是买着一束鲜花热烈地告白，当然最终的结果，却是被松平光暴打一顿。 或许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让松平光都有些无奈，所以只要说他漂亮，像女生，或者想要告白地，都会和对方打一架。 “为了男人的自尊吗？” 日暮戈薇实在是不能理解，长得这样好看，这样赏心悦目，如此的美人就算是她看着也很舒服，也很养眼啊！ 在日本对于美的追求可是丝毫不分男女的，《源氏物语》中的男主角光源氏之所以在幼年时就令无数人倾倒，就是因为那非比寻常的美丽。 “我家的房子莫名其妙地没了。” 松平光有些无奈地说道，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戈薇在想些什么，只是仍然为自己家突然垮掉的房子有些郁闷。 “东京那被神诅咒的小别墅，就是你家的房子吗？” 日暮戈薇想起最近流传在同学里那突然蹿红的新闻，再结合松平光的近况，实在是无法不让人联想起来。 “被神诅咒……” 松平光念着这句话有些无奈，他家区域的町长正唯恐天下不乱，在大肆炒作他家的新闻，似乎想要打造一个灵异类的观光景点。 日暮戈薇偷偷瞧着露出苦恼脸色的松平光，心里有些惊讶，这是和学校里表现出的那个令人讨厌的松平光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这个人温柔多了，身为旧华族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非常容易接近，对于平凡人的话题，也能顺利接下。 比起动不动打架，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的松平光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话说光同学为什么喜欢打架。” 借着和之前松平光的聊天，日暮戈薇的勇气似乎也大起来，抬起头看着他不由问道，这是她非常好奇的事，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和同学面前，表现得完全不一样。 “谁叫他们这帮家伙乱说，明明知道我是男生，还故意告白，用恶心的目光看着我，真是让人不舒服。” 松平光直言道并不隐瞒，自己是男生这件事明明被众人所知道，偏偏还不要命地跑过来告白。 特别是走在路上，被同为男性的用某种恶心的目光来看着，松平光就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无奈，自己可是男生啊，你们盯错人了吧。 “不怕你笑话，我可是被小混混们调戏过的，若不是丽姐姐在我身边的话……” 松平光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日暮戈薇，自己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样好的。 居然连这些话都和她说，而且对方似乎没像之前那样叫自己松平同学，而是叫自己为光同学。 日暮戈薇微微有些动容，听见他的解释，心里却明白了不少东西，在学校里的松平光或许并不是他，只是他的表象，没有人从内心深处里去了解他。 人们只是按照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去构建松平光，那么真正的松平光又是什么人。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于我神社有缘，这是我神社之重宝，名为‘四魂之玉’的宝物，现在看你有缘，不要十万也不要二十万，只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四魂之玉带回家。” 突然的声音从戈薇的身边窜出来，一个穿着神官袍的老人家冲到戈薇和松平光的中间拦在了路上。 “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日暮戈薇有些惊讶，自己的爷爷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啊，这个是你男朋友吗？没想到戈薇也长大了，到了男朋友回家的年纪了。” 老人家有些酸酸地说道，直接让戈薇闹了一个大红脸不悦道，“爷爷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和光君只是普通的同学。” “同学啊，戈薇你还没有带同学来家里，这样吧，少年既然你和戈薇是同学，那么这个东西就便宜卖给你了。” 戈薇爷爷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玉珠上挂有一块写着“日暮神社护身符”的小牌子，以线子与金属片相连。 “我告诉你呦，这个宝物可是我们神社里留下来的重宝，名字叫做四魂之玉。是我们神社从战国时代传下来的珍贵宝物，只要有了这个就能保佑全家健康，生意兴隆，而且除了当护身符，还能用来当手机挂饰或钥匙圈，一个珠子多种用途，总之买到就是挣到了啦。” 戈薇爷爷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吹嘘手中宝物的时候，说得是如此流利，给松平光就一个感觉，这老家伙是拿来骗钱的。 “为什么您说这个宝物是从战国时代传下来的。” 松平光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玻璃珠啊。 “当然是……” 戈薇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日暮戈薇便首先开口道，“因为神社的历史只能追溯到战国时代，如果想要骗人，编一个靠谱的来历，也只能追溯到战国时代。” “胡说八道，这珠子就是从战国时代传下来的。它哪里不像战国时代传下来的……” 戈薇爷爷面上一红，随便便是气呼呼吹着胡子强行解释。 “我会骗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日暮神社的神主，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看看我家神社，那石………石灯笼就充满了风吹雨打的历史沉淀，足足五百年的历史，还有那棵御神木也是出乎想象的灵验，树龄五百年的神木……” 戈薇爷爷强行解释，手里的四魂之玉掏了出来，“本来是准备送给我可爱的孙女的，见你有缘才想卖给你的。” “好吧，我买！” 松平光有些无奈地应道，自己这真是主动送上去被人宰啊。 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丽不同，他在这个老爷爷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他想象中神职人员的威严，感觉就是一个卖彩票的，拼命推销的。 松平光想要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见到神灵之后，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既然如此家里的钱就没有用了，既然这样就干脆给对方了。 “不行，光同学不要，不能买。” 日暮戈薇一把推开松平光，一把拽住自己的爷爷，“唯独他不行，不要把你认为的古董随便卖给别人啊！” 日暮戈薇一把拖着自己的爷爷离开，同时对松平光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很遗憾，自己的爷爷，就是一个骗钱的神棍，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自己爷爷，但是日暮戈薇却相信这是个事实。 像是树龄五百年的神木啦、有着“食骨之井”这种恐怖名字的老古井啦、从江户时代就受到供奉的石灯笼啦，还有不知从哪座山凿下的踏石啦…… 而且光是这些还不够，爷爷就连氏子婆婆送的酱菜、办事处屋檐上的燕子窝、甚至是自己下巴的胡子都能扯出一堆历史，真是没完没了。 因此她实在是不敢保证，自己爷爷卖出去的所谓宝物，是不是从哪个玩具店里捡过来的。 爷爷把所谓的古董卖给自己同学，对于戈薇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第17章 月峰神社 “话说，那家伙真的和你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戈薇爷爷跪坐在神社办事处榻榻米上问着自己对面的孙女戈薇，心里有些狐疑，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孙女戈薇从来没有将男生带回家里的状况。 “都说了，不是啊。真是的……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戈薇有些无奈，数年前爸爸因为意外事故过世，所以妈妈就把她还有自己的弟弟草太带到爷爷管理的神社来。 而戈薇的家正是名叫“日暮神社”的建筑，虽然从爷爷的口中这间神社的历史相当悠久，据说还是从战国时代传承下来，因此对于神社里的东西总是自卖自夸。 戈薇叹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家的神社在当地享有盛名，可却并不是什么大神社，在当地的旅游观光景点上也看不见名字。 自己妈妈带着他们三个来投奔当神主的爷爷，因为要负担自己和弟弟的学费，家里的经济也就更加紧张了。 戈薇对于自己爷爷拼命推销自己家的神社，并非有不满，有的只是感激。 虽然日暮家是世代的日暮神社神主，但是神社只是归神主管理和运营，再加上日暮神社只是小神社一年到头根本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日子也过得很拮据。 “不是就太好了。戈薇现在还不是交男朋友的时候啊……” 戈薇爷爷摸了摸自己的头哈哈大笑，倒是日暮戈薇有些无语了。 “我已经拜托草太，将光同学送回去了，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日暮戈薇将四魂之玉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的爷爷总是爱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上一次生日的时候还送了自己黑糊糊不知道什么物种的“河童之手”。 而且已经连续送了好几年了，不过大小还都不一样。据爷爷说这是能够带来幸福的河童之手，至于大小型号不一样，也完全是因为河童也有不同的品种啊。 河童这种妖怪怎么可能会给人类带来幸福，日暮戈薇摸着自己那挂在胸前的四魂之玉，但愿这个小珠子能够给自己带来幸福。 为什么要买下这个明显是骗钱的四魂之玉，还送给自己，日暮戈薇想不明白。 “难道是光同学喜欢自己。” 日暮戈薇低下了自己的头，想到这里就有点羞涩，如果真的有交男朋友的对象，似乎还真的挺合适的。 出身于旧华族的贵族少爷，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再加上现在家里落魄了，身份差距也不会太远。 这真的是一个将来不错的结婚对象。 日暮戈薇不由在心里想道，爷爷见着孙女的表情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该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那个叫松平光的臭小子将自己的孙女的心骗走了。 真是好不甘心，松平光你这个魂淡小子，我要诅咒你啊，诅咒你这个长得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的家伙，今后只能穿女装啊！ 戈薇爷爷在自己心里发出悲鸣，看了脸上露出幸福的孙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孙女就这样被人骗走了心。 ………… “话说，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吗？” 松平光走在路上，一个小男孩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在他的身边，突然间问道。 “不是啊！” 松平光摇了摇头，虽然和日暮戈薇认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在学校里，他对于日暮戈薇的印象就是一个爱向老师打小报告，举报他打架的女生，也只有今天才得到和解。 “那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从我爷爷那里买一个破珠子再送给我姐姐，如此老套追女生的手段，亏你还用。” 日暮草太狐疑地看着松平光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说道，“不过我姐姐可是很纯情的，就算是这种老套的手法，对于我的姐姐可也是非常有效的。”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我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对于自己实在是没用了。” 松平光苦笑地说道，面对那道神谕还不知道真正见到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你这么超脱，还不如去当和尚，这种话就算是我这个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 日暮草太摇了摇头，听上去简直就像看破红尘或者时日无多的病人，而面前的姐姐同学，日暮草太不论怎么看觉得不像其中之一。 一定是想要追自己姐姐啦！ 日暮草太深信不疑，因为是日暮神社的下一代继承人，所以在自己爷爷的教育下，对于神社之事也是耳濡目染。 “当和尚……其实当和尚也不错啦。” 松平光无奈，当和尚也比自己当巫女要好得多吧。 日本的和尚跟中国的和尚不一样，不必守这么多清规戒律，可以喝酒可以吃肉，甚至可以结婚生孩子，若是碰到某些宗派的和尚，你头发留下来都没有半点问题。 而且工作时间朝九晚五，每天念念经就可以了，是不折不扣的高收入群体，其现实的写照正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总之看你这么大方的样子，反正我就不反对你追求我姐姐啦！你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日暮草太如此说完，就快速骑上自己姐姐的自行车飞奔而走，临走前还不忘挥挥手说道，“总之你好自为之，记住我的话。前面就是另一家神社了。” “真是的，怎么莫名其妙的样子。” 松平光叹了一口气，看着前面在山上的神社，月峰神社这究竟又是哪家的。 看了一下漫长的阶梯，真是的又得爬了。 这一家神社到底是不是自己要到的神社，松平光心里泛起了嘀咕，可是却没有办法了，此时月亮已经高悬于天空之中，此时早就已经错过了回神社吃饭的时间了。 就算不能真正找到神谕要求到的神社，自己现在也已经回不去了。 神社两边的石灯笼发出朦朦胧胧的光，照亮路边的小路，表面上是石灯笼，实际上是现代的电灯。 一路上很安静，风轻轻吹拂过来，只觉得让人舒服。 鸟居是外界与神社的分界线，当跨进了鸟居，其实也就到了神的领域。 松平光迈着阶梯，走进了月峰神社。 第18章 河中的女神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撒在神社的建筑上，星星点点如染上银辉，从之前在火川神社和日暮神社的耽搁，此时的天已经黑了。 月峰神社和位于城市风景之中的日暮神社不同，是一座位于深山的神社，因为偏僻所以并没有多少信徒来参拜，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此时天已经黑了的缘故。 走在通往鸟居的石阶上，没想到在月光的点缀下会变得如此美丽。 神社之中到底有什么吸引着自己的东西，想着想着直接朝着神社里面走去，便发现一条溪流在山上流过，汇聚到池子里。 “真是神奇，深山里面居然有溪流。” 松平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一边感叹，一边将石子扔进池子里。他真觉得自己是看见了幻觉，这可是在山上地上的水如果不是渗透进山上的土里流在山下，要么就形成瀑布流下去，汇聚成这样大的溪流并且形成这种池子可真的是罕见。 哗啦——————！耳边突然响起巨大的水声，巨大冲击力落在水面上，池水直接溅在他的衣服上。 松平光看着浑身湿淋淋的衣服，自己整个人已经成为了一只落汤鸡了。 天可怜见，刚才他扔到池子里的只是个一块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可是犹如什么巨大的东西扔进去发出的动静绝对不是他弄的，这池水果然有古怪。 小心翼翼地走到池边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落在池子里的，他自然是不会相信是自己的石子扔进去引发了这样大的动静。 池面发出淡淡的光芒，一点一点然后越来越亮，甚至和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 “该不会是有什么宝物出示了吗？” 松平光想起自己曾经看的玄幻小说，其中关于天材地宝出世的景象和现在的景象是如此相似。 天材地宝出世必有异象，而且还是有缘者得之，莫非自己心血来潮，不停往神社里面跑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 “不对，这光……刺眼啊！” 松平光直接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光芒越来越强了，也越来越不正常了，如果说之前这光还像清冷的月光，现在直接变成日光了。 “痛痛痛。” 就这样直视阳光的后果自然很惨，松平光捂着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趁着光芒消退避了开来。 池面上泛起了金黄色的光芒，和刚才刺眼的光芒不同，此时的光看着双眼就好像被轻轻抚摸一般。 “哈哈哈，终于醒来了，太棒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濑川祐太朝着四周望去，突然发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性正站在水面上。 站在水面上，站在水面上你有没有搞错啊！ 松平光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现在可不是自己前身那宅男的身体，现在的自己视力至少也有5.0，怎么可能会有人站在水面上，开什么玩笑。 然而他刚揉了揉双眼，自己亲眼看到的，依然是有人站在水面上，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果然是有人站在水面上。 美女，绝对是一个美女！ 虽然看不清楚水面上那女人的容貌，但是凭借着自己昔日阅览无数大片的经验，以及那曼妙的身材曲线，确实觉得无比美丽，可偏偏因为围绕在身边的光芒原因，让人不由升出一种顶礼膜拜之感，这种神圣的感觉犹如神佛。 “那边的男子，是你唤醒了我吧！” 就在松平光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在水上站立的女人突然开口了，没有用吗，而是吧，似乎相当断定是他唤醒了自己。 “啊！” 他茫然应着，现在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女人说话的方式相当具有古风，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身体的小主神。不过和自己那说话有些不自然地小主神不同，面前的女人说话很自然。这就好像同样标准的普通话，一个是外国人说得尽管字正腔圆，可是在国人听来总觉得有些不对。 “嗯，我先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女神。”她自我介绍说。 “女神。”松平光疑问道，自称女神的人，大半夜地跑出来还说自己是女神，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女神经病吧。 “没错，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女神。”女人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似乎还没有睡好。 “帮我实现愿望，为什么？” 神灵帮自己实现愿望，这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人再自恋也不要自恋到这种地步，神灵都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之前火川神社的愿望好歹是因为火野丽的原因可是面前的神灵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为自己实现愿望。 “少废话，你问这么多干嘛。帮你实现愿望还不好吗？” 女人或者说女神这个时候开始展现自己的愿望，她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精致的等身玩偶从池中浮了上来并被她一把抓在手里，很神奇明明从池子里出来，可是竟然一点水也没有沾上，还是干。 “时崎狂三！不对，这是一个充气.娃娃。” 松平光看着女神手中的娃娃惊讶道，随后才发现手中的娃娃并没有生命，这只是一个有着时崎狂三样子的充气.娃娃。 “请问，这是你刚才掉下去的娃娃吗？” 女神很是郑重地问道，仿佛在举行重大仪式一般，她将娃娃提了起来，那天使显现的红色装束是如此鲜明，其精致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真不知道是哪家土豪花钱定做的。 “不是。”他摇了摇头，否认道。这种娃娃别说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的，在女神面前他也不可能承认啊。 “那好，现在我再次郑重地问你，人类的少年，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萝莉，还是这个银萝莉？” 随着女神的这番话，池塘里的水开始沸腾，不停地冒着泡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池塘里钻出来。 女神扔掉自己手中的“时崎狂三”，随着她沉了下去，用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一名少女在池塘中浮现，并且如同被丝线吊着一样站立飘浮在空中。 全身上下都像精细雕琢的人偶，不过她是人类，只有这一点可以确认。 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她的身子却不由动了动，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是人类。 女神接着用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又一位女孩从水中浮了起来，相当漂亮的孩子，只有小学生的身高，身上也穿着小学生的制服，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以及那一头如瀑布般乌黑头发，整个人就好像摆放在商店橱窗里那精致的洋娃娃一般。 两只小loli一左一右地在女神身边，越来越觉得神奇了，两个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小学生制服，熊猫黑白色的校服穿上去是如此可爱，只不过一边散发着金光，一边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倒真的是应了金银萝莉这个名字。 女神摸着自己的并不存在胡须的下巴想了一会说道，片刻后便以双手叉腰的神气姿态说道：“人类的少年，你刚刚掉入池中的是我左手边的金萝莉，还是我右手边的银萝莉。” 女神的话音刚落，两边的小女孩身上散发着金光和银光，如同日月之光交相辉映。 卧槽，现在是该想这些什么的时候吗？我掉入河中，明明我什么都没掉，只扔了一块小石子而已。 不对，这不是传说中寓言故事中《金斧头和银斧头》故事吗？ 这画风不对啊，谁能告诉我，河神为什么变成了女神了啊！ 话说遇见了女神，我该怎么回答，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19章 你归老娘罩了 “人类的少年啊，快点回答我，你是要我左手的金萝莉，还是右手的银萝莉。” 女神再次说道，这次的声音带着追问，显然是要他快点决定。 “能问一下，她们怎么掉进池子里的。” 松平光有些疑惑，这两个小女孩的模样似乎是一模一样啊。 “不管了，不管了，既然你来了，我就把捡到的这两个女孩给你了，你把她们带回家吧。” 女神手一挥，两个小女孩就直接倒在了他旁边的草地上，安安静静地熟睡着。 “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是坏人吗？” 松平光无奈，看着正在身边熟睡的小女孩，其安详的姿态着实让人着迷，这毫无防备的睡姿，对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戒心，真正的天真无邪。 “有火之迦具土神力的你不会是坏人吧，更何况这本来是我想送给你的。” 女神的声音带着疲惫，很快就消失在松平光的眼前，池子里的金黄色光芒也渐渐消失，清冷的月光重新洒了下来。 松平光瞬间明白了女人的身份，说月峰神社是自己的神社，只有此间供奉的主神会这样说了。 女神。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凡人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感受到神力之类的东西，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以为神灵会看穿他穿越者的身份，不过看见她似乎并不知道的样子，他也就放下了心。 这个世界神灵似乎是存在的，不仅能实现信徒的愿望，施展神迹，更是能显现在人类的面前，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可怕了。 话说两只小loli哪里去了，为什么在你手中的是两只小loli，而到了我手中就变成了一把扇子。 松平光看着落在自己怀里的两只小萝莉变成了一把扇子，左右两边散发着刚才女神出现时的日月光辉。 似乎是神道仪式中的金银扇，松平光就曾经见过火野丽用过同样地金银扇。 一面是纯金色,一面是纯银色的,神道中这代表太阳和月亮，代表着女性神职人员用的仪式扇。 比较常见的是拿着金银扇和神乐铃的正式神职巫女表演神乐的正式场面。 话说为什么女神会扔给自己一把金银扇，这可是巫女们用的啊！ 糟糕了，难道刚才那位女神就是天钿女命！ “观月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松平光看着正在神社台阶等待的观月歌帆有些诧异，这美丽带笑的女孩身穿一身红白相间的巫女装，就这样站在对面那樱花树下，风轻轻吹过樱花飘落在其肩头一副美不胜收之景。巫女的装扮，难道观月歌帆是这间神社的巫女。 “神灵大人告诉我，会有贵客到来，因此我在这里耐心等候，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贵客竟然是你，光君。” 观月歌帆笑道，这声音很温柔，明明只不过大了他三岁，也不过才18岁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这温柔的笑容却让他感觉到母亲和姐姐一般的成熟感觉。 “我只是凑巧罢了。”松平光苦笑，正是因为这个神灵的原因，所以自己不停往神社跑。 “这个世界可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相遇也是如此，说不定这次相遇是天钿女命大人的安排。” 观月歌帆解释说道，目光望向了松平光手中那散发淡淡光辉的金银扇若有所思。 观月歌帆停下了话语，见着松平光迷茫的神情说道：“不过这可真是罕见，高天原的神祇对人间并怎么不关心，能够让她现身。” “我可一点也不想让她关心。”松平光无奈，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个懒散的女性居然是天钿女命。 ………… 观月歌帆是自己学校的实习老师，来到这个学校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松平光这个刚转学三个月的新生时间长。 松平光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不由对她好奇，总觉得此时的她无比神圣，充满着母性，既像是妈妈又像是姐姐，有一种神圣之感。 比自己大三岁的高中老师，月峰神社神主的女儿，此间神社的巫女，似乎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是如此美丽，不管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你想做巫女吗？”观月歌帆突然说道。 “什么？”松平光不明白对方对方为什么这样说，完全听不懂。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问你想不想做侍奉神灵的巫女。”观月歌帆淡淡地说道。 “哈，我是男的。”松平光想要强调这一点。 “这我当然知道。”观月歌帆没好气地说道。 “知道，你还问？”松平光嘟囔着说道。 “巫女从来就是没有性别要求的。”观月歌帆看着松平光那极度惊讶的表情说道：“因为你家世世代代都是巫女出身，所以你也必须当巫女。”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家有女儿的，那就是我姐姐，有必要让我这个男生当。” 松平光忍住心中的震撼，赶紧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静一静，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你姐姐不行的，只有你继承了代代传承的天赋，我说过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成为我的巫女吧。” “我的巫女！”松平光目光看着观月歌帆听着她的话说道：“天钿女命。” 观月歌帆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神灵已经降临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我是天钿女命，是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巫女，我在你的身上看中了巫女的天分。” 观月歌帆或者说天钿女命说出自己的身份郑重地说道。 “我有巫女的天分，这一点请不要开玩笑啦。” “我可没有开玩笑，难道你认为我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吗？” “那么请容我拒绝，我并不想成为巫女。” “哦，这样啊，既然你不愿意祭祀我，你们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也不会庇护你，你和你的姐姐就等着灭亡吧。” “哈！” “你以后会明白的，在生存与死亡中挑一个，要么成为我的巫女，要么死，二选一。” “如果您这样说，那么我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力吗？我答应你，成为你的巫女。” 松平光无奈，为什么中国神仙的画风是你不信我，就快滚，别拦着劳资飞升，而日本神灵的画风则是，你不信我，我就分分钟灭了你一家。 “聪明的孩子，你会为今天这个明智的选择而感到开心的。”天钿女命笑道，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属于神灵的光辉落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你当巫女，去哪家神社都无所谓，我和天津神们关系很好，和国津神关系也很好，你就算是佛教的神社，我也能给你找到关系送你进去，不过神宫这边好像预定你，所以你只能去伊势神宫了，既作为我的巫女，同时也作为天照大神的巫女入驻神宫。” 天钿女命说出几家知名的神社后，见着松平光说道，“记住一点，你是我的巫女，我是你的主神，天照殿下那边是例外，你不准再去信奉除我和天照殿下之外的神。” “嗯，万事别怕，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你现在归老娘罩了。” 天钿女命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有事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会在你遇难的时候，在天上用手电筒往下照的。” “天上还有手电筒吗？这就是你说罩（照）我的意思吗？”松平光无奈地吐槽，却发现观月歌帆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 天钿女命似乎回天上去了。 第20章 事业 松平光在月峰神社住了下来，天色已经晚了，尽管想要和丽说一声抱歉，最终也在观月歌帆的一通电话下解决了。 虽然松平光觉得自己答应了火野丽早点回去，没做到承诺实在是很愧疚，但是在观月歌帆的解释下，就完美地绕了过去。 至于用什么理由绕过去的，松平光不知道，他只知道观月歌帆这个他学校的时候老师身份，实在是非常好用的。 “我实在是没想到观月老师居然是巫女，还是天钿女命的巫女。” 松平光苦笑，观月歌帆是巫女并不奇怪，神社在日本是一道常见的风景，如果是神社家的女儿，那么在家庭的熏陶下自然而然成为了巫女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比如他的青梅竹马火野丽爷爷就是火川神社的宫司，他的同学日暮戈薇爷爷是神社神主，然后她也成为她家日暮神社的巫女，像观月歌帆父亲是月峰神社神官，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巫女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为什么是天钿女命的巫女。 通常而言一个神社的祭神并非只有一个，比如祭祀天照大神的伊势神宫，在供奉他之余，还不能把天照大神的父母伊邪那岐命，伊邪那美命给忘了，也得建立别宫供奉，两个弟弟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也不能忘了，高天原的众神同样不能忘记。 因此神社中把最主要供奉的那位神灵叫做“主祭神”，而把“主祭神”其关系者神灵弄进分殿祭拜。 理由也是很神奇的，神明也是怕寂寞的，要祭拜的话，怎么能不把其家人也供奉在一起。 一个神社的主祭神要因神社而已，比如祭祀菅原道真的天满宫主祭神就只有菅原道真一人，伊势神宫的主祭神则是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像火川丽的火川神社则有四个主祭神，须佐之男命和他的妻子奇稻田姬，大国主神的分魂大已贵命，还有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的长子火神，火之迦具土。 而月峰神社的主祭神从面前的石碑就可以看出来。 “月峰神社上社祭神……天钿女命，天儿屋命，思兼命，下社祭神天太玉命，天手力雄命，猿田彦命……” 松平光念着神社祭神的名字，发现了这座神社祭祀的共同点，那就是这座神社的神灵都是统一出现在《天照大神出天岩户》和《天孙降临》这两个故事中。 基本上社的祭神是导演出了一处大戏，把变成宅女不上班的天照大神强行骗出来的主角们，下社的祭神和上社的祭神一样还参与了天孙降临，帮助天照大神的后代统治人间，下凡辅佐。 然而不管哪出戏，松平光发现自己的主祭神“天钿女命”其实都有参与。 “很奇怪吗？出身于这样一座神社，崇敬天钿女命的神社，选择她当主祭神有什么奇怪的。” 观月歌帆首先反问，一下子就把松平光问无语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成为我的少主？” 观月歌帆有些感叹地说道，看向松平光目光带着期许问道，“少主有没有打算组建一个教团，或者创建一个以天钿女命为祭神的神社联合会，如果你有这个意向的话，那么我愿意辅佐少主您。” “我吗，不可能吧，我今年才14，创建教派什么的，而且我要去伊势神宫。” 松平光为观月歌帆的话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组建教团创建宗教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 日本的神道教虽然广泛依靠于神社，开展所谓的神社神道，但是也以某某理论形成的教派神道。 其实说实话，如果天钿女命肯经常回应信徒的请求，创建一个教派是真的很有搞头的，可是松平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传教徒，好好在神社那一亩三分地待着，之后等年满25岁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少主，你这样太没有出息了，就算是待在神宫，你也有独立的那一天，你家的母亲可是待过好几个大神社，全国的以天钿女命为主祭神的神社还是多少有一些，若是联合起来传播天钿女命大人的神德……” 观月歌帆喋喋不休地说道，在松平光看来这可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特别是亲眼见到神明，并附身在她的身上，对于真正有信仰的信徒来说这足以让她完成自身的升华。 不过很遗憾，由于长期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缘故，松平光其实并不怎么信神，就算见到天钿女命了，那也是在对方，你不信我，我就分分钟灭你全家的压力下信仰的。 对于传播天钿女命神德，努力为她招揽信徒这种事，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少主啊，只要有你的存在，一点是能够团结全国以天钿女命为‘主祭神’的神社的。” 观月歌帆并不想放弃，所谓神社联合会是以同一个主祭神为纽带的神社联合组织。 比如说火野丽家的火川神社，全国有280家，那么如何团结全国上下火川神社的力量，其实就由规格最高，也就是火野丽家的那座火川神社作为本社统帅全国其他火川神社。 火野丽家的火川神社被称为本社，其他的是分社，换在现代大概是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区别。 但观月歌帆所说的神社联合组织则是更进一步了，月峰神社规模虽然不算小，但是全国只有这一座，没有分号，因此她想要做的，其实把全国以天钿女命为祭神的神社联合起来。 同样以火川神社举例，火野家的地位之所以这样高，火野丽甚至说只要和她继承火川神社就不用怕伊势神宫了，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 火川神社的主祭神有须佐之男命，可是全国其他神社难道就没有信仰须佐之男命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须佐之男命是一个在民间受到广泛崇拜，其信仰他的人比天照还要多。 除了火川神社，还有全国其他以须佐之男命为祭神的神社加入这个神社联合组织“清清会”，现会长是八坂神社的宫司，和火川神社一样神社等级已经是最高的官币大社了，这么多神社加入进来的能量，已经丝毫不逊色伊势神宫了。 “我不管，我不管，就算你叫我少主，我也不想管，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传播天钿女命神德，振兴其信仰，我这辈子只想混吃等死啊。” 松平光不满地嚷嚷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自己姐姐在一起，正是许愿不想让姐姐离开自己，因此才会吸引天钿女命的注意。 如果将来想要结婚的话，那么就和丽结婚，入赘火野家，改名火野光，也无所谓，反正他家祖上改名改习惯了。 只要结婚后，还和自己姐姐在一起就行了，为什么要逼他做这样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少主，你真是的……” 观月歌帆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要成为神职人员，那就有点志气好不好，不过终究是她要辅佐的对象，因此不由叹气，或许从神宫修行回来，就会不一样了。 看来终究是年龄太小了。 第21章 见面 松平光再一度见到姐姐，是他在月峰神社借宿后起来的早上。 一个穿着漂亮和服的美丽女人和自己的姐姐站在一起，她身边还有穿着一群黑色西装的保镖，从佩戴专业的黑色耳麦，再加上停留在附近的直升飞机，给人一种好厉害，好不好惹的想法。 居然是做直升飞机下来的，看了看那身漂亮的和服，似乎仙台地区的高级丝绸，佩戴在脖颈处的项链以及手腕上带着的手表，给人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你好，羽泽家的当家！” 漂亮女人用着温和而谦虚的话语，一口京都腔一下子就让平日里以说一口东京官话为之自豪的松平光，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你好，请问您是……” 松平光语气带着尊敬，目光不停瞄向自己的姐姐，心里非常想问那个漂亮女人究竟是谁啊。 “我叫白川房子，你可以叫我房子女王，目前担任伊势神宫的斋王。” 漂亮女人如此说道，姐姐跟在她的身后就好像侍女一般，这种强大的气场，在说出自己的身份，将松平光都给震撼到了。 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居然是伊势的斋宫殿下，要知道这可是神道界的领袖，是皇族成员啊。 “居然是斋宫殿下啊，还真是失礼，请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松平光语音有些颤抖，内心有些激动，和天钿女命现身时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就算知道天钿女命是他家一直崇拜的神明，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是神灵大人，可是作为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松平光而言，心里固然震撼，可是完全没有见到皇族的震撼。 身穿着漂亮和服，有着随身保护的黑衣保镖，出行都坐直升飞机，有些新潮，不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当然是找你当巫女啊，你以为我闲的无聊，特意从伊势跑过来就是为了来观光旅游啊。当然我也确实买了不少东西。” 斋宫殿下看向松平光说道，再看了看自己旁边的羽泽真希道，“我已经和你姐姐签了合约了，她是你的监护人，已经同意把你卖给我，哦，不对是，是给我们神宫打工了，你姐姐已经同意了。” “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把我卖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松平光大声地问着自己的姐姐，然而自己的姐姐只是紧咬嘴唇不说话，低下了自己的头，无法面对自己弟弟的目光。 “总之你看着吧，我和你姐姐签了合同的。因为你家房子没了，所以你姐姐把你交给我，通过在伊势神宫打工当巫女，做了十年，我就把在东京的一栋别墅送给你们家。” 斋宫殿下手里拿出一张合同，上面似乎还有自己姐姐的签名和手印。 “一栋别墅就把我卖了啊。” 松平光无语，总是觉得无奈，看向自己姐姐的目光也变得幽怨。 “这可是大别墅啊，是明治天皇送给他第七女周宫房子内亲王的，才不是东京这种小家子的别墅。卖身十年，你赚大了呦，羽泽光。” 斋宫说完，看向已经任命的松平光说道，“看来你已经接受到神谕了，那很好，快换上这身衣服，这还是你姐姐帮你挑的，跟我一起上飞机去神宫吧。” 斋宫吩咐保镖拿过了一个手提袋，一件漂亮的和服被斋宫从手提袋里拿了出来，“你现在还不是巫女，所以只能给你买了这一套和服，放心这可是知名的和服店买的。” “女装，为什么是女装啊！” 松平光看着从手提袋里取出的和服，从手提袋的包装似乎是那知名的樱庭和服，不过却并非男装，而是一件带着青春气息的蓝色和服。 “因为小光你要成为巫女，穿女装是必须的，虽然是神谕指定，但是整个神道界也从未出现过巫女的男性的先例，所以你必须穿女装。我相信你一定有心理准备了吧。” 斋宫如此说道，松平光的姐姐沉默不语，最后踩在斋宫的目光下低头说道，“小光，穿女装也没什么，又不会掉块肉，为了我们的家，你也不想姐姐流离失所，从今以后睡大街吧。” “姐姐，你……” 松平光说不出话，这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吗？ 姐姐，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弟弟，不是你瞒着死去的老爸老妈将我从哪个车站里捡来的野孩子吗？ “总之我以后会来神宫看你的，你只需要好好跟着斋宫，在神宫修行就可以了，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想家，把神宫当成你的家，把斋宫殿下当成你的亲人。” 姐姐轻声说道，看向自己弟弟的目光虽然透露着不舍，但是更有着一种坚定。 “来来来，我来给你换上，你们几个快点把地方布置好。” 黑衣保镖们听见斋宫的话，纷纷行动将印有“菊花御纹”的长布拿出来，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本阵，就如同战国时代武将战斗时坐镇的大本营一般。 一面镜子搁在本阵中间，黑衣保镖们犹如旗本武士一样守护在四周，本阵里只剩下了斋宫和松平光以及一直沉默的姐姐。 “用得着这样夸张吗？” 松平光无语至极，虽然知道自己要穿女装，当巫女一事无可奈何，但是对于犹如战国武将排军布阵，如同打仗一般的夸张，还是感觉到不适应。 “当然，就算你是男生，也不想自己的身体大摇大摆地裸露在别人面前吧。” 斋宫一本正经地说道，拿着手里的和服得意得说道，“我觉得小光你男装打扮就这样漂亮了，女装会不会更加漂亮。” “不会吧，现在就换，不是我之后……” 松平光不解，他还以为那套衣服是他到了伊势神宫才穿的。 “当然，穿好了之后，赶紧坐上直升飞机，陪我到机场，机票已经买好了，马上跟我到神宫去。” “这样太仓促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衣服什么的都没带。” 松平光想要拒绝，自己要离开这里，都还没有和火野丽道别，和她说一声。 “不用了，创世神妹萝都在催了，写了这么久还没到伊势神宫，她现在怕进度赶不上，在催促我呢？” 斋宫一脸无奈地说道，然后看见松平光茫然地脸问道，“创世神，不是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吗？妹萝是什么鬼啊” “哦。你刚才出现幻听了吧。我的意思是我在东京玩了半个月，神宫那边已经在催我了，得赶紧把你带回去才是。” 斋宫无奈地说道，随后就看见松平光无语的声音，“都来了半个月，你现在才来找我，果然是偷着出来玩了。” “嘛嘛，一时之间情难自禁。” 斋宫尴尬地笑了笑，望了望天，似乎被发现啦。 “斋宫殿下，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答应，我想明天再走好吗？” 松平光想了一会，向着斋宫提着要求，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的事。 “哦，明天啊。可是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斋宫迟疑。 “务必拜托你，明天我一定要去的，斋宫殿下，明天过后我一定会跟你走的。”松平光乞求道，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失约的。 “好吧，既然你这样坚决。”斋宫看着恳求的松平光无奈地说道，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么我也有一个要求，你也要好好答应我。” “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松平光感激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斋宫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目光。 “岚，你自己一个人回神宫吧，顺便帮我那张机票取消。” 斋宫掏出了手机给某个人说道，随后对面传出了回应的声音，又把电话挂了。 第22章 约定 火野丽手里拿着门票站在会场的门口下，静静地站在那里，被握在手心里的彩票代表着此时她紧张又有些不安的微妙心情。 上身身穿白色休闲装，下身身穿牛仔裤的火野丽正等待着，一边的青年局促不安地想要过来搭讪，她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拒绝着。 火野丽爱上了一个人，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孩子，他不是自己遇见过男孩子最优秀，最出色的，可他是对于自己最特别的。 并非是姐姐与弟弟的关系，她很贪心，想要得更多哦！ “丽，该回去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火野丽回过神来，才看见自己的爷爷火野宫司正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里还有一把折扇。 爷爷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京都的“清清会”参加会议去了吗？ “回哪里去，我现在约了朋友要去看展览。” 火野丽将怀里的门票揣进了自己衣服里，今天她约好了小光一起看展览，想办法解决他的不幸，只是爷爷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展览不用了，如果不是八坂神社的宫司，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你借用火野家的名头要和神宫为敌，斋王的御命岂是这样可以违背的。” 火野宫司握着自己的折扇有些怒意，这个孙女是将来要继承火川神社，他最在疼爱的孙女，也正因为他对于她给予了厚望，所以才会对她的不智如此不满。 当今的斋王虽然没有战前在神道界拥有绝对的权威力量，可是多少代表皇室以及身为神社家中力量的来源神明。 “我本来就是神社的继承人，就算这样说有什么不可以，难道你要我这样放弃小光，将他交给神宫。” 火野丽倔强地说道，这种原则问题，她是绝对不会有半点退让的。 “你现在还不是，女儿家继承神社，神道界还没有这样的规定，明年你就已经16岁了，你乖乖给我嫁人就行了，然后好好在家带孩子就行了，神社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火野宫司不悦地说道，“虽然并不怕神宫，但是斋宫殿下地脸面多少要顾及，这次你回家好好反省吧。” “不要。” “你说什么，丽。” “我说不要，我和小光约好了，将来和他一起继承神社的。” 火野丽大声地说着，火野宫司脸上露出不悦，竟然为了那个家伙来反抗自己的爷爷，简直就是过分啊！ 松平光，你这个魂淡，趁我不在神社的时候，勾引我的孙女，还把事情落实了。 “你们两个做了没有？”火野宫司语气颤抖，自己手中握着的扇子在不停地颤动，语气都流露出紧张。 “做什么啊？” 火野丽不解，没有明白自己爷爷刚才说的什么。 “就是那个啊！你们两个该不会趁我不在神社的时候，一起……” “爷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火野丽尖叫一声，当场红了脸，做这个未免还太早了一点，不是应该结婚后再做这种事吗？ “没做就好，差点吓死我了。” 火野宫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差点吓得不轻，自己孙女现在还是纯洁的，他停了下来望着附近对着自己孙女说道，“总之爷爷我这次帮你安排了相亲的对象，一个是你在东京的表哥火野映司，另一个是昔日摄关家二条家的二儿子，那边已经答应我了，如果事情谈妥的话，就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入赘火野家。” “相亲对象，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火野丽疑问，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爷爷为了神社的继承问题操透了心，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决定了相亲的对象。 “就在昨天，丽你要知道，国内凡是有名的神宫神社，皆是出于公卿家。二条家则是名门中的名门，出自于名门藤原北家，位于公卿贵族之首，明治维新后被册封为公爵，他家儿子入赘火野家，继承火野家，实在是大大抬高了火野家的门第。反正我看太郎也不可能有别的儿女了。” 火野宫司用扇子拍了拍手，太郎正是火野丽的父亲，已经成为了政治家的父亲。 “这种事我可没有答应。” 火野丽平静地说道，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这种事是已经决定好了的，当初你不也没有表示过什么异议吗？” 火野宫司沉声说道用压低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羽泽家的那个小子，可是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能嫁给小光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那样的话火野家不如只传承到我这一代，当小光的新娘子，是很早以前就决定好了的。” “为什么必须是他。”火野宫司恼怒地说道，孙女那平静的声音带着坚决。 那双坚定的目光像极了丽那早早逝去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像极了。 这充分说明丽的这段感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只是因为年青不懂事而产生，只要被拆散之后就能恢复冷静的冲动，而是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想到自己说不定会被自己孙女憎恨一辈子，火野宫司就再也想不出来了，对自己计划成功之后的喜悦也完全没有了。明明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孙女安排一个好的归宿，给她一个幸福，没想到居然会憎恨。 “我不知道，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的。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我也记不大清楚，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是小光的妈妈去世那一天，那个弟弟一直在哭，就算是我怎样安慰他也一直在哭……” 火野丽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回答者自己爷爷的问题沉思地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只能让他在我的怀里哭，后来他在我的怀里哭完之后，我就明白了，我不能对他置之不理，失去母亲的他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想要照顾他，不是以姐姐的身份而是以妻子的身份。” “完美的日本妻子应该是自己丈夫的‘守护神’。在逆境中保护丈夫是妻子责无旁贷的责任。这句话不是爷爷你曾经教导过我的吗？而现在是爷爷你将我的梦想，我的期望都弄得破碎了。” 火野丽银牙紧咬着说道，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水，自己的期待，自己的命运从现在开始已经不一样了，尽管不后悔，可是却感觉到好难过，发自内心深处的难过。 “乃木希典是个蠢货，他的妻子同样是一个蠢货，为什么我别的话你都没听，为什么这句话你就听下去了。” 火野宫司气得想要将自己手中的扇子摔下来，可恶可恶，自己以前都给她灌输了一些什么。 “是吗？” 火野丽冷笑着回应，明治天皇驾崩的时候，日俄战争的大英雄乃木希典大将也是随之以武士的身份追随天皇破腹自杀，而他的妻子妻子則追随着自己的丈夫自杀，更是在临终前写下那句话。 妻子就是自己丈夫的守护神，要守护自己的丈夫，就像母亲守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的母亲曾经也是这样教育她的，然而她以前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先离开自己父亲先走一步了。 “我只是想保护他，从今以后由我来保护他。” 火野丽说完，看向自己的爷爷，“也许是现在的我还没有太大的力量，因此我想回神社去修行。” “当然如果只是相亲的话，我也会在16岁后去见对方一趟，我不保证结果。” 火野丽看向自己爷爷，就算是身为官币大社，社格仅次于神宫的火川神社，面对神宫的斥责也是如此无力吗。 第23章 每日念佛 一名十三四岁少女百无聊赖地发呆，一双水亮亮的眼睛是那般灵动，弯弯的眉毛，身穿一身漂亮的和服坐在外面的座椅上，让人猜不到这是哪家的可爱女孩。 白皙水润的肌肤仿佛一戳就破，少女一身华服，前襟还绣着德川家的三叶葵纹，边上还有一片小小的牡丹，只是在场的人都被那三叶葵纹给吸引住了目光，因此也没有人在意那小小的牡丹了。 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可是很遗憾，少女等待的人似乎一直没有到来的样子。 “小姑娘，你在等什么人吗？” 游客们纷纷走进展览馆，见着似乎一直在等待的小女孩，有人不由问道。 “会不会是你等的人已经进去了。” 游客们继续说道，小女孩皱了皱眉头，不过在游客们看来，漂亮可爱的女孩，就算是皱着眉头也很可爱啊。 女孩听到这里也拿着手里的门票，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展览馆里。 展览馆里人头耸动，象征着德川家的三叶葵纹随处可见，女孩身上的三叶葵纹反倒不怎么起眼了。 女孩正是松平光，现在应该称呼羽泽光了。 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羽泽光有些无奈，为了能够不错过和火野丽的约定，硬是答应了斋宫让他从今以后穿女装的条件，就算是现在见面也是如此。 大德川展，展览的宝物其实是和德川历代将军以及御三家有关的，从德川家康三河崛起，关原之战，元和偃武，再到幕末和宫下嫁的历史文物，看到了最后才发现整个德川家的历史已经和日本历史紧紧相连了。 最为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德川家康穿过的南蛮甲胄，据说因为德川家康曾经身穿这甲胄在关原之战中获得胜利，因此被幕府当成重宝世代珍藏。 不过羽泽光来这里并不是看德川家康的南蛮甲胄的，而是为了一件火野丽提到过的德川家康遗物“每日念佛”。 羽泽光其实并不喜欢德川家康，虽然自己家是德川幕府的亲藩大名，算是德川家康的亲族，因为联姻的关系自己身体里都流淌着德川家康的血脉，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织田捣米，秀吉做饼，德川家康坐享其成。” 这是江户时代讽刺德川家康的一句话，虽然和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并列为战国三英杰，但是德川家康是排在最后面那个。 如果不是开创了江户幕府的话，那么德川家康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国大名，上有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的龙争虎斗，下有第六天魔王和太阳之子的风采，德川家康若不是开创了江户幕府，中规中矩的他实在是很难有上面几位相提并论的资格。 若不是丰臣秀吉到了晚年神经出毛病了，想要远征朝鲜，征完朝鲜，再征服中国大陆，占领北京之后，随便就把天皇一家扔到北京去，他自己坐镇宁波去远征印度，最后统一宇宙，哪容得德川家康开创的三百年来不对外入侵的和平盛世。 征服宇宙，没错，是宇宙，不是世界。 当年听到张局座的科普后，把他都逗乐了。 呃，张局座是谁？ 羽泽光将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总之他是很不喜欢德川家康的，只不过由于多少算是德川家康的后代，屁股决定脑袋，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 …………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南无阿弥陀佛，羽泽光透过玻璃窗看着上面的汉字，有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书写的“每日念佛”。 长长的卷轴上书写“南无阿弥陀佛”，每天都在写吗？ 羽泽光有些不解，这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到底是写了多久，坚持 这么久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战国牺牲者所写的。” 似乎有日光东照宫的人员解释，羽泽光点了点头，目光直直盯着卷轴。 “南无阿弥家康。” 卷轴的字似乎一下子从南无阿弥陀佛变成了南无阿弥家康。 家康死后成神，并非成就的一般的神，虽然在江户时期因为广泛其普遍的信仰，而被称为“东照神君”，但是其神号“东照大权现”的真正含义却是佛祖。 佛祖为了解救苦难的日本人民，特意来到日本国，大日如来特意化身天照大御神，其他诸神也是佛祖菩萨的化身，神就是佛，佛就是神。 只不过佛比神高级，是超脱者，神受众生之苦，因此神反而更接近人类，所以佛为了以佛法度化众生，特意以神的姿态在日本现身。 权现中的权字本就有临时之意，换句话说东照大权现的意思就是照耀东方的佛为了解救日本救苦救难的众生，临时显现的化身。 那么在佛教中谁是照耀东方的佛祖，那就只有一位，那就是和西天极乐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一样，掌管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药师如来。 药师如来是东照权现的本地，东照权现是药师如来在日本国显现的身份，换句话说德川家康就是药师如来。 经文在发着光，在动，羽泽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热，冥冥之中感觉到某个强大的存在在注意着他。 “在哪里，在哪里？” 一个身穿白衣绯裤的年幼小女孩急匆匆地从展览大厅处跑过来，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奇特的东西。 “那是东照权现的神力。” 年幼小女孩跑了过来，看见一名比她大的姐姐身上弥漫着东照权现的神力。 羽泽光有些无语，他也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就和阳光照耀在身上一般。 “丽，她走了吗？” 羽泽光目光带着明悟，仿佛了看见自己的未来，匆匆跑出了展览厅。 “站住，前面的姐姐，你给我站住。” 年幼的巫女，看着逃跑的羽泽光一把叫住，真是的为什么要着急跑了。 我这边还有事情想要问你啊。 第24章 占卜 东照权现的神光为何会落在那名少女的身上，小女孩想不明白，于是就直接追了出去想问个清楚。 “站住，痛痛痛！” 小女孩刚刚追出去就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叫疼，一屁股跌在地上，看着穿着白袍神官服的中年男人，不满地道，“老爸，怎么是你，我看见了，刚才我看见了……” “你这孩子不要在大厅附近跑来跑去，很危险的。” 松平宫司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松，你怎么了？” 躲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他的身后冒出头来，同样穿着一身巫女服，只是有些大了，看起来有些不怎么搭配，而且看巫女服细微的差别，明显不是同一家神社的。 “希酱，是你啊，快点，快点给我占卜，给我找到那个人。” 名叫小松的女孩，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着急地说道。 “若松，你这要找什么人啊！这样匆匆忙忙地，可不像你。” 松平宫司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好奇地问道。 “东照权现的神光，我看到了东照权现的神光了，通过每日念佛那个卷轴附着在之前那个姐姐身上了，说不定是东照权现有什么神谕也说不定。” 松平若松大声地的说道，脸上红扑扑的语气也是充满着兴奋。 “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松平宫司无奈。 “爸爸你没看见的未必不存在啊！” 松平若松不服气地说道，看着躲在自己爸爸身后的女孩说道，“希酱，小希，拜托你了，用用你的占卜帮我找到那个人。” “我不管你们了，不过我还是想要看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松平宫司是东京东照神宫的宫司，是会津松平家的当主，他的女儿松平若松似乎也因为他成为神官之后，也不知不觉穿上了巫女服。 原本只是因为淘气，经常把衣服弄脏，一时半会没有别的衣服穿，才让她穿上巫女服的，没想到穿着穿着，就喜欢上了，然后就成为了一名巫女。 当然这一点他是不承认的，自己的女儿并不是正式的巫女，作为松平容保的后裔，将来一定要嫁一个相应身份的人才行。 松平若松是东照宫的巫女，她的好友东条希是神田神社的巫女，两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并且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两个人都不是正式的巫女。 东照宫祭祀的江户幕府的开府将军，结束战国乱世，统一日本开创三百年和平之世的德川家康，神田神社的主祭神祭祀的是神田大明神，相传在德川家康关原之战时保佑德川家康获得胜利，被江户幕府视为非常灵验之神，为“江户”的镇守神。 因此神田神社和东照宫的关系相当不错，东条希和松平若松的关系也是很好。 “是之前那个人吗？” 东条希闭上眼睛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塔罗牌。 “嗯嗯，就是之前那个人，总之你帮我占卜到她吧。” 松平若松大声说道，很是兴奋，松平宫司无奈强行将自己的女儿提起，“这里是展览大厅，人来人往的，要占卜给我去休息的房间去。” “老爸，你终于认可我了吗？”松平若松欢呼着。 “才没有呢？你们要玩别在外面玩。” 松平宫司无奈地说道，看好戏的人都聚集过来了。 两个穿着巫女服的12岁小女孩，一起出现在一起，也未免太惹人注意了吧。 …………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那个人的过去，只看见她的过去包围在一片光芒之中。” 东条希抽出第一张塔罗牌，就看见上面是一片空白。 “光，是什么，为什么看不见啊。小希，你再给我看看，你一定能够看见的。” 松平若松着急地抓着自己好友东条希的巫女服，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光，那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光，姓松平啊。” 松平宫司看着自己女儿，突然说道。 “老爸，你怎么知道？”松平若松松开了自己放在东条希的手，疑问道。 “那孩子穿着德川的三叶葵纹，我刚才看见，只有亲族才会使用葵纹，希不是说她看见了光吗？结合你要卜卦卜出对方的身份，也就是松平光。” 松平宫司说道这里，从东条希那里拿过一张空白的纸放在桌上说道，“我来帮你们一把吧，不要卜卦她的过去，她的过去应该被神灵隐蔽了，去占卜她的未来。。” “我看见了，那是一片黑暗的神域，里面有着死亡的气息，可是为什么会有光芒出现啊！” 东条希闭上自己的眼睛，用手摸着一张张白纸，仿佛在上面感受到了什么东西。 “死亡与黑暗，还有光芒？还有神域，她的未来到底是什么啊！” 松平若松疑惑道，怎么听着这个占卜，这么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在占卜某位神灵的未来。 “光明无尽的光明，就像天边的太阳一样，不，是和太阳的光辉，可是为何周边是黑暗的阴影？” 东条希再次摸出了一张白纸，占卜还在继续。 “是黄泉啊！” 再一次抽出了牌，这是一个鬼的图片，黄泉国。 “太阳在黄泉国。”松平宫司补充道，看着那鬼的牌说道。 “不。还有夜光。”东条希接着说道。 “光这个名字，还真是有意思。”松平宫司看着迷茫的两个小姑娘，心里有了猜测。 哲学家赖特就曾经论述过：“光的原型联想，光和统治权是两个出自日常经验的一种意象观念，是神这个复合的原型性观念的组成因素。‘上帝是光，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黑暗，这种《圣经》的语言就是把光确认为神性的象征的各种说法，早期被崇拜的英雄也都有光的特征。” 那么这位神灵必定是拥有光明属性的神灵，而且还和统治这个属性有关，至少也是主神或者在人间担任过君王的神灵，那么就很容易确定对象了。 天照大御神是太阳神，东照大权现是佛教的日光神，两者神性本质是一样的，身边都是没有黑暗的，唯一有着黑暗属性的光明神灵，也就只有那位神灵了。 那位少女究竟是谁，怎么和这么多神明有联系。日月之光，对应的应该是高天原的那位女神吧。 “若松，你确定你刚才没有追出去吗？” 东条希突然说道，将自己的扑克牌都惊吓地掉落在地上。 “没有啊。”松平若松解释说道。 “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东条希说道，看向若松，“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么追出去的人又是哪位。” 东条希话一说完，松平若松和松平宫司两个人都震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5章 妖怪的新娘 伊势神宫由内宫皇大神宫与外宫丰受大神宫所构成。外宫祭祀丰受大御神，内宫祭祀天照大御神。 伊势神宫虽然很大，下面的神社也很多，但是能够自称是伊势的巫女的，也只有正宫和外宫的巫女，而正宫和外宫招募的巫女，其实每年只有十名，这还是加起来的数量，由此可见竞争是多么激烈。 巫女招募始终不像是公务员考核，不对出身年龄进行限制，伊势神宫的招募则不同。 简单来说如果可以把神社分为两种，那么就是伊势神宫和其他神社，伊势神宫作为神道的核心，甚至是所有神社的一个标准。 首先巫女必须由女性担任，这是一个先决条件，不过考虑到松平光他自己就不是女性，因此用狐疑的目光望向斋宫的时候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是特例中的特例，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例，是通过神灵由神谕下达的强行认定的“巫女”，以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不过就算如此为了伊势神宫的颜面，为了整个巫女行业的颜面，必须女装打扮，乖乖从“光君”变成“光姬”，还不得泄露自己的性别。 羽泽光将自己手里这本从书店里买来用来打发坐车时间的轻小说《老娘的贞操保卫战》一把扔进垃圾桶里，心里生出了对天钿女命大人的无限感激，想起里面那个被神灵从男人变成女人不得不艰难保卫贞洁的男主角，就从心底里感谢神灵大人的不娘之恩。 成为巫女的第二个先决条件，就是必须是纯洁的少女，一旦结婚就不能再担任巫女了。 不过羽泽光对这个设定很是存疑，想到自己一个男生都能混进纯洁的巫女队伍，必须是纯洁的少女真的有用，直到他听到了关于巫女的第三个设定。 巫女二十五岁之后就要辞职了，除非影响力很大可以领取神社的事务职，或者斋宫这种代表皇室只要不结婚，或者天皇不挂掉就可以终生任职的存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羽泽光自己的职业生涯大概只有十年或者十一年，这还是他高中还没毕业就来当巫女的缘故，其他的巫女职业生涯时间更短。 按照正常途径，某女生6岁入学，小学6年，初中3年，高中3年，再加上大学4年，大学毕业后跑来当巫女，人都已经22岁了，可以说如果不是神社世家，一个只能当3年的巫女确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神社对于大学生来当巫女都很慎重，所以一般来说当巫女的都是高中生。 当然一般来说想进神社还是挺不容易，小神社很多都是家族企业，例如日暮戈薇家的日暮神社，就算当巫女也是从自己家里找人，而伊势神宫这种一年只招十名巫女的大神社，对于出身，关系啦，还有个人素质都有相当高的要求。 而他认识的巫女，日暮戈薇，她的爷爷是日暮神社的神主，火野丽，她的爷爷也是火川神社的神主，至于观月歌帆当上巫女，原因也是她爸爸是月峰神社的神官。 所以由此可见，关系真的很重要。也因为是斋宫带过来的，所以面试一关里这样轻松过了，关于素质的考核依然存在以至于不得不召集人来商议松平光的编制问题。 “你告诉我，昨天你都遇见了什么？” 斋宫问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羽泽光，满是狐疑。 “是这样的，有一个叫做松平若松的小女孩，叫我要不要去东照宫当巫女。” 羽泽光无奈地解释，想起那个小女孩也是无奈，为什么说自己有当巫女的天赋。 “然后呢……”斋宫疑问。 “然后我没答应，那个小女孩就说诅咒我，诅咒我被妖怪抓住当新娘。” 羽泽光无奈，说起来全是泪，结果自己还真的那妖怪们捉住了。 举行庆典的妖怪们，抓住了能看见妖怪的他，说要献给奈落大王当新娘。 如果不是路过的除妖师，一个叫名取周一的路过，恐怕他自己这次真的是完蛋了。 “你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斋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家伙究竟要多倒霉才会碰上这种事啊。 羽泽光点了点头，看起自己的手腕，一个逆五芒星的印记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没事，小光，你要相信我……”斋宫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诅咒，拍了拍胸口说道。 “嗯，我相信斋宫殿下，能够解决我身上的诅咒的。”羽泽光高兴地望着斋宫。 “谁说要帮你解决诅咒啊！”斋宫没好气地说道。 “那您让我相信你的意思是？”羽泽光语气透露着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要相信我，你在本宫的调 教下，女子力必然大大的，成为完美的新娘，你这么漂亮，再多培养一下，这样就算被妖怪捉住，也不用担心你的生命安全了。掰弯他就是了。” 斋宫大大咧咧地说道，“反正到了神宫之后，你基本上也不会出伊势，安全得很。” “……”羽泽光倒。 ……………… 伊势神宫的神宫司厅里的某个小房间。 小房间坐着伊势神宫当权派，当然没有男性，同时下属神社的人也没有一个进来，简单来说这只是伊势神宫正宫内部巫女中的一个会议。 神宫的神职人员大概分为三部分，一是大神宫司，祭主，大宫司，少宫司等管理人员，二是以祢宜为首承担日常祭祀的群体，三是代表天皇侍奉天照大神的斋宫，又称“天照大神杖代”。 本来一个神社的神主，最高神职人员的神职叫“宫司”，可是神宫作为所有神社的本宗，地位多少特殊一点，神宫最高的职位叫做“神宫大宫司”。 这就跟春秋战国时代，上卿在诸侯国基本上算是国家领导人，然而放在周王朝里只能算一个中层干部，上面还有三师三公。 所以加了一个大字，感觉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同样两个国家总统会面，其中一个媒体报道，大总统，另一个只称总统，呃，感觉总统似乎比大总统要矮一截，虽然其实一样的。 不过由于神宫是有皇族成员成为祭主，因此代表天皇侍奉天照大神的最高神主，地位也是非常崇高的。 也只有神宫才会如此，放在其他神社，女性想要上位，成为宫司，神社神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斋宫殿下所挑选的人，我原则上没有异议的，不过我还是想要对人选的问题有一点确认，斟酌一下也没什么坏事，毕竟一年只有十名新人进来。” 一名戴着眼镜的年长巫女在斋宫宣布议题之后便接着说道。 斋宫眉毛动了一动，原则上没有意义，其实是有异议，只不过大原则下不反对，不违抗自己的权威，试图拿小问题来反对。 “那名叫羽泽光的少女，本名应该是松平光吧。能请问一下那位女孩的详细资料呢？” 年长的巫女问道，斋宫装作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目光不满地看着那名年长的巫女，居然问自己这种问题，我亲自送过来的人，你们还敢质疑，真当我是吃素的啊。 “出身啊！华族，羽泽光的曾祖父是华族，爵位普普通通啦，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 子爵在场的人不由吸了一口气，这爵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伊势神宫肯定不够看，毕竟斋宫就是皇族出身，爵位是女王，一个子爵还真不够看。 可是斋宫在神社中是例外中的例外，是代表皇族侍奉天照大神的，其他神社除了某些知名神社明治维新中能够获得爵位之外，很多都是平头老百姓，就算有也绝对不会超过子爵，所以在神社中如此高地位的贵族小姐来当也是罕见。 “华族，斋宫殿下，请问是哪家的公主，神社家，还是公卿家……” 年长的巫女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斋宫不满地挑了挑眉毛，丫的，敢造反啦，老娘这么力挺，你还敢有意见。 “白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斋宫语气幽幽地看着她，年长的巫女在目光注视下直接低下了头，说道:“不敢，只不过身为天钿女命大人的巫女，我觉得有义务多……” “闭嘴，我说你听着就行了，我召集你们来的，不是找你们商议的，是让你们来讨论我的决定，不管你们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按照我的想法来，当然对外宣布还是我们民主讨论的结果。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服啊。” 斋宫用手中的职扇拍了拍桌子不满地说道，名叫白的年长巫女脸色瞬间惨白地低下头，随后苦笑道:“我怎么敢。” “那就好，羽泽光，上野羽泽光家的嫡系成员，亲藩大名，一万石。小姑娘人长得挺漂亮的，虽说现在家族落魄了，但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属于可以培养的人才，而且人家也挺聪明的，母亲也是巫女，有家学渊源……” 就在斋宫掰着手指细数松平光优点的时候，她身边的一个身穿华美和服的年幼巫女说道:“亲藩大名，是姓松平吗？” 巫女的话引起全场一阵惊雷，姓松平的亲藩大名世家，瞬间让众人联想起来。 松平，这是武家的人，还是东照权现的子孙，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武家的人都还能跑到公家的神社来当巫女了。 斋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残念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孩，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了。 羽泽光的出身被人逮住了，尤其是还是身边的女孩暴露出来的。 年幼的巫女没有理会斋宫的残念目光，只是对着她温柔地一笑，就好像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的一番话。 第26章 哗然 东照大权现也就是德川家康，他是江户幕府的开府将军，因结束战国乱世，创建江户幕府闻名，换在中国就是妥妥的开国君主。 不过日本和中国不一样，不流行改朝换代，只流行换幕府，所以幕府政治是日本特色政治国情，将军其实也差不多就是皇帝。 德川家康死后成为东照大权现以东照宫作为祭祀，是一位妥妥的武家神灵，而武家后人不出意外也是侍奉武家的神社，现在居然跑到伊势神宫来了。 公家是侍奉天皇，在朝廷上当官的世家，而武家则是效忠将军，为幕府做事的武士。 公家的神社一般来说就是朝廷立的，武家的神社就是幕府和大名们立的，虽然不能说水火不相容，但是两个系统确实不兼容。 “武家的人怎么能够侍奉伊势神宫的神灵。” “太荒谬了吧，她可是德川……东照权现的子孙。” “斋宫殿下，请你慎重考虑一下吧。” 一片哗然，随后反应过来便是巫女们一片的反对之声，武家出身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德川家康的后人。 如果说前者是作死，那么后者就是做大死。 伊势神宫供奉的神灵都有哪些，还不都是天津神一系列的神灵，深深代表着皇室以及朝廷公卿们的势力。 当然这得从很久以前说起，相传很久很久以前，高天原的天照大御神发现人间有一块地方真不错，我喜欢，就对众神们说:“苇原中国那个地方，我很喜欢，于我有缘，是我儿子统治的地方，你们都帮我们拿下来吧。” 众神朝着天照大御神指着的地方看了看，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道:“这苇原中国不是大国主神统治的地盘吗？” 众神们表示得罪不起大国主神，摇了摇头，同时耸了耸肩纷纷表示。 “天照大神我腿疼……” “天照大神我腰疼……” “天照大神，我胳膊疼……” 总而言之众神们都表示撩挑子，这工作咱们不想干。 天照大御神白了众神们一眼，你们这群废物，老娘要你们有何用，索性也不管这么多，叫他们挑一个神下去，最后众神们挑了一个倒霉鬼，不，是倒霉神下了高天原，去征服大国主神统治的苇原中国（人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那倒霉神再也没有回来了。 倒霉神没有回来，不代表天照大御神忘了这事，三年后，天照大御神又想起这件事，又把众神召集了过来，说苇原中国于老娘有缘，合该老娘所得，你们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众神们瞬间倒地，心道，我的天照大神啊，原来你没忘，还在想这件事啊！ 所以说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神，不对，应该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于是乎高天原的众神们再接再厉，这次又推荐一个神下去。 这家伙就是那个倒霉神的儿子，众神们都不想下去和大国主神抢地盘，只能把倒霉神的儿子推下去。 这都是你老爸的锅，不是你老子不回来，我至于我推荐你下去吗？ 倒霉神的儿子不情不愿地下去了，然后也没有然后了，因为他效仿他爸爸，同样再也没回来了，舒舒服服地待在大国主神的苇原中国了。 然后当第三次倒霉神下凡，没有神灵回来的时候，天照大御神再也忍不住，直接点兵点将下去和大国主神抢地盘。 最终还是抢赢了，大国主神选择了退让，天津神们占有了人间，天孙作为人间的统治者，高天原的众神也有不少跟着天孙下凡，也就是说公卿们的祖上也是神，是跟随公卿家的神。 天皇的朝廷在人间建立起供奉她的伊势神宫，天上的诸神差不多也人人有份住进了天照大神的伊势神宫里，朝廷里颇有势力的家族比如藤原家族更是为自己的祖先也建立起了许多神社。 因此公家神社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天皇和公卿的利益，和代表幕府的武家神社天生不对头，尤其是东照大权现和天照大御神更是不对头的不对头。 东照大权现是什么，照耀东方之神，权现是什么，是佛在人间的显现的化身，东照权现按照佛教的术语就是指的药师如来，药师如来就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又由于东方之国就是日本，所以东照权现又是佛祖又是太阳神，和天照大御神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东有东照大神，西有天照大神，一个在关东一个在关西，就如同天上有了两个太阳。 简单来说日光东照宫可以说是伊势神宫最不喜欢的同行，因此德川家康的后代跑到这里来当巫女，就像是中国革命时期反动地主的后代还想跑来当红党的干部，没把你打为反动派都算好的了。 “安静，我觉得出身不是问题。” 斋宫再度用扇子敲了敲桌子，不过在场的人因为巫女是武家的人有了反对的理由，依然吵吵闹闹。 “斋宫殿下，这没有先例，请你三思。就算对方是要侍奉天钿女命大人，也不能破了神宫上千年的先例，或许可以让她去我们的下属神社或者别宫去修行。” 冷泉院抚子一说，场面上便安静下来了，在场的巫女尽管有所议论，声音也下了许多。 众人们心想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唯独斋宫什么话也没有说，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不能答应，肯定是不能答应，答应了就上当了，虽然不乏优秀的巫女从别宫脱颖而出进入到正宫，但是却绝对不会包括出身有问题的松平光。 天钿女命的神谕说过要让松平光进入伊势神宫侍奉天照大神，只有正宫的巫女才能算作伊势的巫女，更何况去别宫只能侍奉天钿女命，不是天照大御神了。 和神谕相违背，斋宫明显不可能答应，可是神谕是不能对她们说的，而且什么事都需要用神谕才能统一伊势神宫的意见，这让她怎么树立自己的权威。 “抚子，你们外宫的人怎么认为？” 斋宫望向冷泉院抚子问道，这个年龄比小光大两岁的女孩，比起这个空降户，冷泉院抚子才是伊势神宫的本土派，在伊势神宫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虽然屈居自己之下，但是影响力却丝毫不在其下，也正是因为她们反对，自己才这么难办。 就算是明治维新后，内宫负责日常祭祀的祢宜也是由荒木氏世袭，外宫祢宜在度会一门中传承。 所谓伊势神道也是由度会一门倒腾出来的，无限拨高外宫在神宫的地位，从古代就开始活动，希望朝廷将“皇”字赐予外宫，达成外宫丰受大神也变成皇室皇祖神的目的，就算是到了当代，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派，依然在神宫有相当大的能量。 “去别宫当巫女，这就是我们外宫的意见。” 冷泉院抚子平静地说出外宫的指示，内宫和外宫虽然都是伊势神宫的正宫，但是又是独立的，从内宫和外宫都有各自的神主就可以看出来。 外宫提出来的伊势神道中更是把丰受大神和天照大御神视为同神格的神灵，因此对于天钿女命的巫女，外宫的人是很不待见的。 “抚子姐姐，你的意思是如果光姐姐的出身没问题，你就可以答应她进入伊势神宫当巫女吗？” 就在斋宫沉默的时候，身边那个穿着华美和服的小女孩突然开口，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全场。 第27章 决定 “抚子姐姐，你的意思是如果光姐姐的出身没问题，你就可以答应她进入伊势神宫当巫女吗？” 穿着和服的小女孩的声音在小房间里响起，声音尽管不大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望向她。 小女孩的打扮在这个房间里独树一帜，不光光是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穿着巫女服，更重要的是她的年龄相比在场的人委实太小了。 “抚子姐姐，我就想问问如果光姐姐不是东照权现的子孙，这件事是不是成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众人沉默，光姐姐，那个羽泽光究竟是什么来历，不光能够得到斋宫殿下的力挺，还能够得到这位殿下的力挺。 “如果出身没问题的话，那么就对这个问题不抱异议。” 冷泉院抚子在小女孩如水的目光败下阵来，想了一会说道。 “那么这样的话，我就有一位新的姐妹加入伊势神宫了。” 小女孩拍着手掌笑着说道，冷泉院抚子看着小女孩的笑容冥冥之中感觉到不对，连忙说道:“殿下，对于她的安排，我们并没有答应啊。” “怎么没有，你都已经说了如果出身没问题的话，就没意见。岚姐姐，你说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将目光望向身边的一位巫女。 被小女孩叫做岚姐姐的巫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一头散落在肩上的黑色长发特别显眼，外表冷酷的巫女面上没有表情，不过在看着小女孩的时候脸上才带着一点暖意，片刻后又恢复冷酷说道:“羽泽光并不是东照权现的后裔，你们见过哪家的亲藩才一万石的石高。” 众人沉默，冷泉院心中觉得自己上了当。德川家的人，就算不姓德川姓松平最开始分封的时候也会有三万石，更别提后来的加封了，一万石只是最低的大名标准。 “就算如此羽泽光也是武家，也是东照权现有关系的亲族。” 冷泉院抚子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说不出来了，因为刚才小女孩向自己确认的那番话中明确说过不是东照权现的子孙，她就没有异议，她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岚殿下，那么羽泽光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斋宫殿下说错了？” 名叫白的年长巫女望向冷漠的巫女向她问道，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鬼咒岚代表着伊势神宫代代相传的隐藏里面，在内宫中地位仅次于斋宫，如果不算上那位小殿下的话。 “斋宫殿下没有说错，羽泽光确实是姓松平，是亲藩大名。可是并非东照权现子孙，也并非松平一族，而是五摄家之一鹰司家的后人，因其鹰司家女儿嫁给德川幕府将军正妻成为御台所，御台所所以其弟被赐姓‘松平’享受亲藩大名待遇，从公家成为武家，大概就是这样。” 鬼咒岚说完又重新闭上眼睛，对于这些人她压根就不愿意怎么搭理。 鹰司家是日本的五摄家之一，或许在场的人能听说过，可是藤原家想必一定听说过，就是创造出“摄政”和“关白”架空天皇的外戚家族，鼎盛时期满朝文武一半多都是藤原家族的人，当然就算是现在的公卿贵族论出身一半多都是藤原一族的人。 藤原家族的宗家是藤原本家，因为后来开枝散叶的缘故，所以藤原北家的人有了五支，近卫，九条，鹰司，二条，一条，这是站在公卿顶端的五家，明治维新后统统被封为公爵。 呵呵。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这种事你TM不早说，然而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对，如果血统是公家的血统，那么很多事就没有关系了。 日本战败后，盟军废除了华族制度，除了皇室还保留之外，贵族这个阶层直接被废除。当然盟军还是很人性化的，如果你是公爵，那么没关系，法令宣布后你还是公爵，不过你死了以后，你的儿子就不是公爵了，连爵位也没了，从这以后爵位不再继承。 很多落魄的公卿华族为了保持家名不堕，都跑到神社里当神官了，比如九条家的家主就去明治神宫中当了宫司。 “光姬，请进来吧！” 斋宫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掌示意在外面的女孩进来，松平光叹了一口气， 穿着盛装的和服走了进来。 “承蒙各位照顾了，小女子初来乍到，请各位多多指教。” 松平光坐着标准的淑女动作，这是斋宫排练了他好久的结果，至于怎么排练的又是一段心酸的事。 …… “你的笑容要更柔和、别这么僵硬像个死鱼脸你学坂本银时啊，就像菩萨要慈悲，不是夜叉啊，如水的温柔，懂不懂，你想想你妈妈小时候的微笑，喂，你这是献媚，搞清楚你是巫女，不是ji女啊！自然一点，真诚一点，你不会笑吗？不要这样敷衍，发自内心，想着见到对方会是一件开心的事……” 斋宫用着折扇不停点评着松平光的笑容，家里没有学过巫女常识也就罢了，连贵族的知识也一样，论起修养比普通人强倒是真的，可你是神灵的代表，伊势神宫的巫女，这点就完全不够用了，至少和巫女见面的时候，要过得去，之后的修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先过了见面这关再说。 “停停停，你这是傻笑，不要用最近白痴偶像剧女主角那傻白甜的笑容，你是巫女还要和信徒表现出一定的距离感才行，对，就是这样。先保持，待会我们在练习走路。” “小碎步，小碎步你不会走吗？走这么快干嘛，又不是去打仗。” “好了，你可以坐下了，别，不是让这么坐下，我说的是跪坐。” 斋宫看着似乎累极了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的松平光不由扶额。 “你这样很没有风度啦。两膝着地，臀部压在自己的双脚上，不要把你自己的白袜子弄脏了，行最敬礼，双手按在榻榻米上，如果你看过时代剧那些贵族女性怎样磕头和说话应该用不着我来教吧。” “别用这样怨念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你的妈妈把你从小当女孩来养，你现在就不用受这份罪了，或许潜移默化的训练能达到，可是明天我就要把你介绍给其他人看，没时间了，紧急培训一下，不用太失礼，唉，培养一只大和抚子真难啊！” 斋宫要折扇替自己扇了一下，仿佛辛苦的不是正在训练的松平光，而是她。 呵呵，羽泽光残念地看着斋宫，这个女人可真是恶魔啊，稍有动作那折扇就落下来了，虽然不是很疼，但却是那样精准，每次自己想偷懒，折扇便落下来了。 至于现在他连呵呵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子是男人，把我培养成巫女就算了，当大和抚子又是一个什么鬼啊！ 我妈怎么可能从小把我当女孩子养，是你想得不正常啊！ 第28章 自己人 “承蒙各位照顾了，小女子初来乍到，请各位多多指教。” 羽泽光弯腰九十度跪在地上，双膝并拢，臀部压在脚踝上，以正座的姿势面对着众人，轻轻地弯下腰，双手三根手指贴住膝盖底下前方的地面，其低眉顺眼的模样，乃是传统的端正礼仪无懈可击。 嘴里发出温婉柔和的声音说着敬语，礼仪上完全无缺，甚至原本自己所使用的东京官话也变成了一口相当标准的京都腔，当然这也是紧急培训的成果。 确实是羽泽光的天资太出众了，培训的时候就连斋宫都感到意外，深刻怀疑羽泽光是不是这辈子投错胎了，这礼仪，风度，美貌，放在古代都可以争一争美人宝座。 房间里的巫女看着这位推开拉门小碎步迈进来行礼的女孩，露出惊叹，这真的是武家的女孩，现在这套礼仪就算是许多公卿家的女儿都未必能够做出来，尤其是一口京都腔这让她们都感受到了亲近，斋宫抿嘴笑了笑，她的目的达到了。 羽泽光有些错愕地看着里面的巫女，刚才他一直躲在外面，她们对于自己的排斥，她可是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释放出亲近的表情却又不像是作假。 羽泽光不明白，不代表斋宫不明白，人是有阶级，有圈子的。 伊势神宫一年只招收十名巫女，与其说是伊势神宫并不缺人，更多的是既得利益的巫女阶层们在捍卫自己的利益，限制进来人的门槛。 为什么不从下属神社招人，还会对新人排斥，就是因为一种距离感，而公家血统无疑是拉近了这种距离，不仅仅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认同。 能够让两个人不认识的人一见如故，就算不会产生太大的好感，可是依然会将对方当成自己人。 没错，就是自己人。 羽泽光出自鹰司松平家，虽然从家系来说属于武家，但是血统上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公卿血统，而且还是出自藤原五摄家的鹰司家。 藤原家族经历过上千年的发展，从公卿数量占大和朝廷一半的，号称藤原半朝，到现在绝大部分公卿数量都被藤原家族垄断，因此贵族圈子里一个更加增添亲近感，特别是伊势神宫的巫女至少一半有余都是公卿华族出身，剩下一小半是神社世家出身，平民完全靠自己天赋进来则是非常少见的。 虽然出身稍微低了一点，但是在神道贵族圈里不会有人把“她”当外人，就算是明治神宫，神田神宫的贵族圈里也会把“她”当成自己人，考虑到姓松平的优势，或许还可以到东照宫去蹭一蹭脸熟。 不过羽泽光自己毕竟不是大众情人，有人喜欢自然也会有人怨恨，哪怕他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可能遭受到平白无故的怨恨，这种事现在的他明显还没有认识到。 “好了，光姬，正如大家所言，伊势神宫毕竟是公家神社，你也是公卿贵族出身，所以以前的松平光是坚决不能用了，那么你家族的姓氏羽泽，或者恢复到本姓也可以，羽泽光或者鹰司光。” 斋宫提出自己的建议，不管怎么看姓松平在伊势神宫里都太招摇了，或许神灵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可是巫女不是生活在神灵的世界，就算是伊势神宫也并非一片真空的温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绝对不会是那样简单，因此必须放弃一切能被攻击的弱点。 “斋宫殿下从今以后我就是羽泽光了。” 羽泽光恭敬地低下头，转来转去，自己又恢复原来的本姓了，真是逃来逃去都逃脱不了这个女生风格的姓名，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鹰司光这名字叫出来太吓人了，不符合她低调的本分，而且鹰司家虽然是他们家的主家，但是关系其实并不是那么亲密，他也不想去蹭名字来使用。 “光姬以前没有经历过专业的神道教育，所以由我亲自负责她的礼仪课程，白你负责她的神道文化课程，岚你负责她的神道修炼，抚子你负责她的神前仪式，神乐也由你承包了。” 斋宫说着关于羽泽光的课程安排，看了一眼安静的小女孩说道，“你也不要闲着，你负责光姬的心性练习吧。” 总而言之，友好的会晤就在这里结束了，在见面之后便开始进行紧张的神道修行。 所有人都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斋宫是伊势神宫的最高权力者，不管是内宫还是外宫，哪怕是下属神社都有天然的统治力。 没有理由反对，毕竟羽泽光已经是自己人了。 ………… 斋馆内 “为什么要帮她。”斋宫无聊地看着身边的小女孩，正是因为她的话，才让羽泽光进入伊势神宫的事一锤定音。 “因为有趣。”小女孩坦然说道，脸上露出纯洁的笑容。 “有趣？”斋宫不明所以望了她一眼。 “是啊，有趣，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要紧了。” 小女孩望了疑惑着的斋宫，摇了摇头道，“我的心情你不会理解的，不过我是因为有趣才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地帮他，外宫的人可是非常不喜欢他，或者说是天钿女命大人的巫女，你这么袒护他，对于你可不太有利，才当上斋宫三年的你根基不稳，就要得罪外宫的人。” “做什么事，哪能这么顾首顾尾的，内宫如果没有外宫固然不成内宫，可是外宫没有内宫就什么时候都不是。我知道在伊势神道中将丰受大神视为天照大御神同尊的神灵，祭祀丰受大神的外宫更是有深厚的影响力，可是这是天钿女命大人的神谕。可能在天照大神心目中丰受大神地位更高，也具有同等的地位，可是这一切都来自于天照大神，而天钿女命就算是失去了天照大神的信任，其力量也是深不可测。” 斋宫摇了摇头，在伊势神道的修行中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视为同尊的神灵，以担任食物神，农业谷物神的丰受大神为根本，因此此神的神格在理论是是与造化三神的天之御中主神同格。 高天原的神话谱系第一代是天之御中主神，高御产巢日审，神产巢七神这三名造化三神，第二代是创世七神（神世七代），也就是日本创世神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那一代，而天照大御神等三贵子神皆是第三代。 根据神道五部书的理论，宇宙的本原神是随同“造化三神”出现的国之常立神，创造万物的天之御中主神主神，二神合为一体的存在。 宇宙本原神有五行之首水德，丰受大神恰好是水神和食物神，和天之御中主神一般无二，所以拥有火德的太阳神，与丰受大神互相制约和依赖，也正因为如此天照大御神神格可凌驾众神。 由此可见丰受大神的重要性，天照大御神很需要她，因此才会让她和自己接受共同祭祀。 然而斋宫对此不以为然，天照大御神固然需要丰受大神，可是没了丰受大神，天照大御神依然是至高神，而丰受大神没了天照大御神就什么都不是。 天钿女命就完全不是这样，在得罪天钿女命和丰受大神两个做一个选择，斋宫选择了后者。 自己是斋宫，代表皇族侍奉天照大御神，是其后裔，神道中除了天皇就她最大，丰受大神，不怕不怕。 更何况，她得罪的仅仅是外宫度会家的人，只要这帮未来的神宫高层愿意站在她这边就够了。 第29章 培训 小女孩笑了笑，也只有斋宫敢这样做，也只有她不怕得罪神灵，哪怕是丰受大神。或许凡人得罪神灵会很可怕，什么灾难，不幸就纷至沓来，可是这确绝对不会包括斋宫，她受天照大御神眷顾的照顾更在天皇之上，让她不幸简直就是打天照大御神的脸。 “我打算让光姬参加神尝祭，让她在神灵面前表演神乐，毕竟天钿女命大人就是神乐的源头，作为她的巫女应该也不会太差？” 斋宫望向身边的小女孩，神尝祭是伊势神宫一个重要的日子，在十月举行，现在已经三月了，如果不能在七月培训成一名优秀的巫女，那么就不能让他上台了。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关于他的未来一片模糊，我无法精准看见她的命运，就算有也很模糊。” 小女孩摇了摇头，望向斋宫说道，“斋宫殿下，你应该明白你接回来的那位巫女并不寻常。” “我知道，小光那个孩子有着秘密。”斋宫淡淡说道，望向小女孩，“预知者殿下，你在他身上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天钿女命大人的神力烙印。” 小女孩回忆起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看见他头上的神力烙印，这种烙印很明显，很容易被实力强大的修行者和其他神灵和妖魔感知，在黑夜里就如同夜明珠一样显眼。这也是用意，神灵故意弄出来，摆明告诉所有不怀好意者，这头上放光的人是我罩着的，先掂量掂量，你敢动他，看我不分分钟下来灭了你。 “他是天钿女命大人的巫女，有这个烙印很正常。” 斋宫点头说道，有神力烙印很正常，没有才不正常，就如同她自己是伊势神宫的斋宫，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同样有天照大御神的神力烙印。 这种神力烙印的作用也是很明显的，不仅能辅助修行，而且也是保护，一般妖魔见了直接就逃跑了。因为天照大御神是众神之主，身为其人间代表的她还能指挥弱小的神灵，强大的神灵肯定是指挥不动，不过多半也会给点面子。 “还有东照权现的神力烙印。”小女孩接着说道。 “他姓松平，算是亲藩大名，如果参拜过日光宫，有神力烙印虽然奇怪，但是也可以说得清楚。” “火之迦具土大人的神力印记他也有。” “火之神的神力，怎么会，那位大人一向低调，怎么会……” “我还看见了天使的力量。” “……”斋宫沉默，那个小家伙身上隐藏的秘密还真多，一下子受到了这么多神灵的关注，如果参加神尝祭的话，恐怕还要加一个天照大御神。 “他的秘密这样多，即便是这样也无所谓吗？”小女孩问道。 “没太大关系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身怀秘密的人多了去了，在伊势神宫是绝对不少见，历代巫女中跟他一样有秘密的也不少。” 斋宫无所谓地说着，连这点秘密都容不下，还怎么号称神道的本厅伊势神宫，而且他妈妈也是伊势神宫当年的自己人，虽然结婚生孩子去了，但是也是正常现象。 不领取事务职，纯粹当一名巫女的话，必须是单身，而且只能当到25岁，若碰上合适的对象，交个辞职信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 神社虽然号称是神的领域，但是在这里居住的巫女都是人，也是讲究人情味的，如果不允许人恋爱，发现了还要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阻止双方在一起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小女孩点点头，鞠躬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斋宫的居所。 ………… 呵呵，原本还能呵呵，现在连呵呵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尽管以前猜到了自己成为巫女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可是没想到已经难过到这种地步。 笑要优雅，保持距离，走路要使用小碎步这种费力的走法，说话要使用京都腔，谁准你使用东京官话这种以前江户的乡下话。 考虑到使用神道法术的原因，斋宫还打算教他只有日本天皇和皇族才使用的“鹤音”，羽泽光想死的心都有了，“鹤音”那种东西放在现代非皇族中估计也只有特定翻译官才能听懂，这种东西学来有什么用。 想笑不能笑，想说不能说，甚至胡思乱想都没有精力了，人生一片黑暗，不管做什么都要想着自己身为巫女的生活，不能出格，做着自己身份范围内的事，算好分寸。 特别是无时无刻的跪坐，膝行，让他的腿都快骨折了。这种简直就是对女性的一种摧残，以前在家里见着自己姐姐做这种跪坐礼仪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轮到他自己却真心觉得很苦很累，简直和中国女性裹小脚一般，是如此罪大恶极的行为。 是的，羽泽光就是这样认为，虽然跪坐和膝行，跪行的礼仪姿态真的挺美，也确实赏心悦目，但是一想到自己让受了这么大的罪，就立刻让自己对它持排斥态度，不过胳膊实在是拧不过大腿，面对斋宫这种黑暗势力的压迫，他最终也只能屈服了。 “侍奉神灵需虔诚，待人要真诚，言行如一，心灵高洁，心怀慈悲，不畏艰辛。” “小光，你要明白，一个人心中有万般想法，若心生恶念，是会被神灵知道的，因此要保持平静的内心，心怀慈悲高洁之念。” “神灵有错也不能心生怨恨，因为那只是站在我们人类立场上，站在神的立场上，神灵无过。简单来说神灵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不对，请遵从上一条。” “就算你能骗得了神灵也骗不了自己的心，活在现世的人应当是明净的，污秽是黄泉的所有物。《续日本纪》中记载了天皇62篇诏书，如‘明清真诚之心’‘清明正直之心’这种道德要求宛若套词，几乎出现在每篇诏书之中，心镜清明正是神道修行的重点。” “神明发怒可是会很严重的，以不诚之心待神，可是会受到神罚的。” “呵呵！” 羽泽光现在只能呵呵了，连想也不能想了，一想还会被神灵察觉，一旦察觉了自己不好的心思，还会降下神罚，这卖身卖得还真彻底啊。 “小光，我教导你礼仪，就是为了让你做到身正道直，心与身合，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所以与其你这样做，倒不如学会古圣贤之慎独，不能在外人面前就是巫女，在一个相处的时候也必须和人前一致。” 斋宫接着指导，颇有为人师表之风采。 “斋宫殿下，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我想去一趟卫生间，你已经说了快一上午了。” 羽泽光捂着自己的小腹，脸上绯红，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忍不住了。 “哦，有这么久吗？光姬，这样可不行，你得保持仪态，在神宫内你不能在我斋馆以内的地方上厕所，你需要记住你是巫女，是女生。” “我是男生，斋宫你明白的。”羽泽光咬着银牙，脸色苍白地说道。 “所以才需要你学会慎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你巫女的身份，自顾自跑到男厕所，也不能跑到女厕所，只能在我房间里的卫生间里，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你是一个女生，我相信在我的培养下，你的心理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巫女呦！史上最强，最出色，最美丽，最优雅的巫女。” “不可能。我是男生，我绝对不可能会变成内心是女孩子的变态，斋宫殿下你要妄想了。” 尽管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可是羽泽光却毫不示弱，他是男生，怎么可能想要成为，最强，最美，最出色优雅的巫女。 “好吧，那你就再忍忍吧。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你，反正本宫也不无聊，看见这样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孩’憋尿，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斋宫抽出自己的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哈哈大笑。 羽泽光面上铁青地看着她，心道斋宫，你狠，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小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能屈服，绝对不能屈服，羽泽光你不能这样软弱，不能屈服于身体的感觉，如果屈服了，就代表你向斋宫认输了。 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羽泽光感觉自己已经忍不住了，再这样就要尿到裙子里。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让自己去死，生存或者毁灭，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斋宫大人，我错了，我错了，你就让我去一趟卫生间吧！” 羽泽光声泪俱下地抱住了斋宫的大腿，外面可是还有着不少巫女在办公，按照斋宫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换衣服的。 一想起，接下来被他人发现的这悲惨的遭遇，羽泽光完全不能视若无睹，如果这样还不如让他去死。 “调.教计划初步达成。” 斋宫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折扇，看见羽泽光迈着小碎步，提起裙角慌慌忙忙地朝着卫生间走去。 小光现在已经有些下意识认同自己女生的身份，虽然是穿着衣服的无奈，穿回男装就会打回原形，但是至少穿着女装已经不会再有别扭感了。 嗯，很好，自己心目中最出色的巫女雏形已经出现了。 第30章 神道 “‘神道’一词最早出现在中国的典籍《易经》中，上面记载着‘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说教，而天下服矣。而在日本出现，则是在《日本书记》中这样写道，‘天皇信佛法，尊神道’。” “虽然两者都提到了神道，但是意义却是完全不同，在日本指的是‘神道’这种宗教信仰，比如‘德教’、‘大道’、‘古道’这些名称你见到了不要奇怪，其实指的也是‘神道’，后来渐渐约定俗称统称为‘神道’，这具体是平安时代初。” 巫女白此时正在教导对方神道学的内容，因为面前的巫女似乎信仰马克思主义，所以对神话完全不怎么感兴趣。 当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原点是神是意识的，而非物质的，神不存在，不在这个物质世界显现，那么神就不存在，神如果真实存在，那么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也就得承认神的存在，否则就是对唯物主义的反叛。 白将自己的书放了回去，原本以为对方多少会明白一些，明想到却是一问三不知，什么神道基础就没有，原定的计划课程根本讲不下去，索性从零开始给对方讲述神道。 “神祇是‘天神地祇’的略称。天神指的是在天上的神，地祇是‘国神’，指的事生于人间的神，当然天神下凡的子孙也是国神。明白没有，高天原上的神灵就是天神，天津神，原本居住于人间苇原中国的神就是国津神。” 白简单解释了神祇的含义，羽泽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在中国要把灶王爷这种小神当成天神，因为人家能上天向天帝报告民情，而城隍之类只能当地祇了。 “按照神话传说，日本的神的始祖，是经营万物的‘造化三神’天之御中主神、高皇产灵神，神皇产灵神。” “首先‘天之御中主神’，是日本诸神地第一个天神，天地初开之际，最早出现在高天原位于世界中心，主宰世界地位最高的神。不过你不用管他，这个神已经过气了，就像希腊神话中那些被推翻的前神王一样，大致了解下就可以了。” “咦，这样也行？这可是天之御中主神啊！” 羽泽光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水都喷出来，居然还能这样说神灵。 “那又如何，神道史中那并非日本众神的祖神，现在的神系也非天之御中主神的氏族，所以这样一个过气的神灵，你管他做什么？” “哦，我明白了。”羽泽光点了点头，听白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高皇产灵神，这个神你要注意了，他是谷物神和农耕大有关系，在出云让国中还和天照大神一起指挥众神，不过现在已经隐退了。再大没有天照大御神大，神皇产灵神也是如此。” 白不急不缓地说道，羽泽光非常赞同点头，道理他是非常赞同的，一个退休的国家领导人，哪有还在任的国家领导人要紧。 “造化三神过后就是日本诸神的第二代，创世七神，不过除了生下三贵子神的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剩下五位也就可以忽略了。如果你还有问题，你就去看看《古事记》和《日本书记》，看完了，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白打了一个呵欠，将手中的神话书塞给他之后，就自顾自走了。 羽泽光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书，这也是自己的功课了。 神道，也就是现代意义的神道教，是佛教传来之后，为了抵抗佛教的传播被动形成的一个本土宗教，这一点跟中国的道教一样，也是因为佛教的传播，道家为了抵抗升级成为了道教一般无二。 神道教和道教都很类似，不光是因为它们出生的来历一致，同时也是一个在国外没有多少影响力，只局限于自己国内的本土宗教，大概有点关起来门来自娱自乐的意思。 据日本文化厅的统计，日本一亿三千万人口中，至少有一亿两千万的人信仰，由此可见日本神道教在自己国内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虽然外国人不发将日本神道教当是一个没有经卷的宗教，但是这只是一种误解罢了，其实并不是这样。 基督教有《圣经》，佛教也有《大藏经》，道教也有本《道德经》，那么日本神道教有什么，答案是根本就没有统一的经典。 虽然神道教和道教都是为了抵挡佛教，而自发形成的宗教，可是相比起拥有文明底蕴的道教，日本神道教底蕴着实差了许多。 在广泛吸收佛教，道教，儒家，阴阳家的思想形成的神道理论虽多，但是并没有统一的神道理论。 伊势神宫所用的神道便是伊势神道，这是由伊势神宫外宫祠官度会行忠、度会家行、度会常昌主创，也叫“外宫神道”或“度会神道”。 其中经典是神道五部书，在神道五部书中居于核心地位的是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身为伊势的巫女自然修行的神道经典是神道五部书。 ………… 手里拿着巫女白的考试试卷，羽泽光看了上面的100分，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神道课程毕业了。 天津神的神话谱系，国津神的神话谱系，甚至日本各神社祭祀着哪些神，高天原上天津神那灿若繁星多如牛毛的名字都被迫去记忆。 他不知道其他巫女是不是也像他一样需要记忆这么多东西，不过这也证明了伊势神宫果然名不虚传。 伊势神宫环境清幽，风景优美，特别是森林树木之多令人吃惊，羽泽光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光姬，日安。” 女孩穿着一身巫女服，静静地站在那里，森林，湖边，蔚蓝的天空和美丽的少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充满诗情画意，当然前提是需要忽略少女那柄小太刀。 “岚姬，日安。” 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静静地站在湖边和对面的巫女对峙着，清丽的脸庞那般平静，一把折扇被她拿在手中。 鬼咒岚，伊势神宫的杰出巫女，同时也是她的剑道指导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斋宫殿下对他期望太高的原因，所以不论是巫女的净化，驱魔，封魔之类的各类技巧都技多不压身地塞给他。 姬，最早出现在中国，是周王朝王族之姓氏，比如周武王姬发。不论是在中国还是日本，姬都指代“公主”，中国的“帝姬”，日本的“姬君”。 其来源是周王嫁女，同姓以姬为贵，在东西周时期，最尊贵的女子始终是周王室的公主。 斋宫殿下是皇族女王，殿下是法律意义上赋予她的称谓，而鬼咒岚是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即身体内隐藏着伊势神宫真正神体的巫女，堪称为斋宫之下伊势神宫最为尊贵的存在。 第31章 指点 “喂，我不想跟你打的，我们两个做朋友好不好，你这么厉害我打不过你的。” 羽泽光对着她说道，同时身体后退了好几步，比起斋宫殿下或者他的文化老师白，鬼咒岚才是他绝对不想面对的存在。 鬼咒岚没有说话，目光望向那个企图逃跑的少女，这个除了上文化课程还有非常强大精力的孩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是想要逃课。 “光姬逃跑是不对的，把你的剑拿出来吧！你身上有着巫女的天赋。” 鬼咒岚露出一个微笑，很美，很美，如果是伊势神宫的其他人见到了，恐怕会惊讶到合不拢嘴，冷漠的鬼咒岚居然还有露出微笑的一天。 “岚姬”是鬼咒岚的身份，是鬼咒岚的称谓，因为暗藏着伊势神宫的身体，她的地位，她的尊贵在某种程度上丝毫不逊色于斋宫，甚至过之。 伊势神宫准照天皇的待遇，并非仅仅是天皇的圣旨，更多的是因为伊势神宫的神体，这是拥有现人神待遇的保障。 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所谓的天才，斋宫殿下的地位虽然在伊势神宫最高，但是力量并不是最强的，在成为伊势神宫的斋宫之前，其实斋宫也和他一样在日本学习院上着学，之所以拥有现在的力量，完全是靠着成为斋宫之后，天照大御神留在身上的神性复苏强行达标的，可以说水份极大。 鬼咒岚则不同，先不论她动用神体后的强大力量，光是她自己使用剑术，自己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因此策略就是能不打就不打，能逃课就尽量逃课，抱着这样想法的羽泽光果然在神道修行中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 唉，说来惭愧，都是被鬼咒岚追着砍而强行突破的。 “岚姬，请不要逼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战斗的。” 自己使用的配剑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曾经他也兴致勃勃地想要和鬼咒岚较量一番，毕竟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男生，和对方女孩子战斗总是会有优势的。 然而真正战斗的时候，反而是自己被教训了，毫无抵抗力地被虐，想起来至今还眼泪汪汪，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已经相当努力了，可还不是鬼咒岚的一招之敌。虽然斋宫和其他人都说他有巫女的天赋，可是这种天赋也并非战斗的天赋啊。 “光姬，说不定有一天我和你有不得不战斗的时候。” 鬼咒岚并不打算饶了对方，若是这样的话可就没有办法完成斋宫殿下的嘱托。 “如果你和战斗的话，我们两个就是朋友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鬼咒岚认真地说道，她是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地位高贵，天赋超人，她能得到许多东西，在伊势神宫里拥有毫不逊色于斋宫的地位，按照神道的观点因为体内拥有身体，所以她也能被当作人神，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因为身份太过于特殊，伊势神宫的巫女们或许会尊敬她，爱戴她，甚至崇拜她，喜欢她，可唯独不会和她做朋友。 “你这是你说的，还有你可不要小瞧我。” 羽泽光的眼睛亮了起来，听到了鬼咒岚如此的话，原本没有战意的他现在也不由斗志昂扬。 “嗯，和我战斗吧！” 鬼咒岚取出太刀，摆好战斗的姿势，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斋宫的天赋是主管大型祭祀主持庆典，白的天赋是对神道故事，典籍如数家珍，经常去参加神前婚礼可谓一代理论大家，冷泉院抚子是精通各种神道仪式，擅长净化，驱魔，而她则是一名战斗战斗巫女。 在日本保护寺庙的叫做僧兵，保卫神社的叫做神社武士，那么保卫神社的巫女则叫做战斗巫女，或者武装巫女，鬼咒岚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斗巫女。 羽泽光的眼眸中出现了兴奋的火焰，将手中紧握的折扇，一点一点地张开了扇面。 一面是宛若阳光的金色，另一边是如同月光的银色。 扇子发出金色和银色的光芒，甚至连水中也出现金银两色的光辉，这就是巫女所使用的金银扇。 “不见了。” 鬼咒岚惊讶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在羽泽光张开扇面之后，自己的小太刀居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消失的，明明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剑居然会消失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平静的湖面风平浪静，如同一面上好的镜子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一点一点在变亮，似乎开始和天上的太阳交相辉映。 “有宝物出世了吗？” 鬼咒岚不知道为什么首先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这哪是什么宝物出世，根本就是小光搞得鬼。 光芒越来越刺眼，鬼咒岚感觉到四周温度在上升，越来越热。 难道是四周燃起火了，伊势神宫附近到处森林，发生火灾的话可就不妙，可是压根就没有火焰的味道。 “太阳的力量，是幻术吗？” 鬼咒岚干脆闭上了眼睛，她并不相信凭着小光的力量有办法弄出这么大动静，直接闭上眼睛，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对敌。 “请和你要我左手边的金太刀，还是要我右手的银太刀。” 羽泽光捂着自己的嘴想笑，看见鬼咒岚刚才闭上了眼睛，他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了，以缥缈的声音说道。 平静的湖面在沸腾，就像是湖水被烧开了一样，鬼咒岚再度睁开眼睛，看见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站立的女人。 女人，没错，就是女人。 “那边的少女呦，请问这是你掉的金太刀，还是你掉的银太刀。” 女人向着鬼咒岚挥着手，因为湖面凭空起了一层雾，所以看不见她的相貌，可是鬼咒岚还是有一种直觉对面的女人是一个美女。 “你是？” 鬼咒岚露出疑惑的表情，自己的武器为什么会在对方手里。 “人类的少女，我是女神，湖中的女神，我现在是来实现你的愿望，请问刚才这把掉在湖里的，是这把金太刀还是这把银太刀。” 湖中的女神左手拿着金光闪闪的纯金太刀，右手拿着银光闪闪的纯银太刀，两把太刀都和她失踪的武器一模一样，区别只是材质问题。 “河神的故事？” 鬼咒岚抬起头思索道，没有回答湖中女神的问题，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回答了的话，她就有会被坑的感觉。 现在已经不是神代了，人间可不会有神灵下凡，就算有也必须借助载体，既巫女作为凭依，没有人身神灵是下不来的。 要是神灵都能够随随便便下凡了，向所有人宣布神谕，那还要这些广大的神职人员吃什么。 “仪式。” 鬼咒岚将目光望向羽泽光直接道破了真相，巫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无所谓，就算你知道这是仪式又有什么用，当初他就是这样坑在天钿女命的仪式上，除非你有解开这个仪式的方法。就像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可是你能根据这个相对论，回到过去吗？不能吧。 就是因为天钿女命那个无节操的女神，所以他一个堂堂一个男子汉才会沦落到现在当巫女的悲惨命运。 第32章 翻棋盘 鬼咒岚沉默，面对女神的提问一句话也没有说，直觉告诉她说了自己就上当了，她不再理会女神，转而望向面前的巫女羽泽光。 “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件武器。” 鬼咒岚从身体里抽出了一把刀，没想到逼自己使用这刀的人居然会是羽泽光，虽然是一种这样哭笑不得的方式，但是却是让她有资格使用这把刀。 她是伊势神宫的战斗巫女，相比精通神道各种典故理论的白，擅长封印净化的冷泉院抚子，沟通神灵引导神力的斋宫，亦或者是那位能够看见未来的那位小殿下，她的能力也只是战斗罢了。 “喂，喂，你耍赖，你耍赖，我都把仪式摆开了，你不要无视好不好。” 羽泽光有些尴尬地看着鬼咒岚，你不正面解开自己的仪式，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刀，还要正面和我战斗吗？ “仪式是你擅长的，尤其是这种神道仪式。不论是金太刀还是银太刀，对应的是你的金银扇，不论是我要了哪一把，那么河神将武士刀送给我的时候，就代表我输了，我原来的武士刀根本就没有掉进河里，所以如果我按照河神的剧本来回答的话，这是无解的难题，因为只有选择其中一把，可是不论怎样想我都会输……” 鬼咒岚摇了摇头看着那急得想哭的羽泽光，不由好笑地说道。 仪式是一种非常常见的东西，比如上香仪式，升旗仪式，而神道中的仪式往往都有着强大又不可思议的力量。 中国的泰山封禅，日本的天下布武都是一种用来治政的仪式，祈求国泰民安之类的祭祀仪式更是有着神鬼莫测的力量，传说中阴阳师安倍晴明家族世世代代的泰山府君祭更是拥有着让人死而复生的力量。 神道和阴阳道的法术其实也可以看做一个仪式，仪式也可以看做是咒，神道的仪式就是借助神灵的力量施展开来的，很强大，也不可思议，最重要的是蛮不讲理。 没错，就是蛮不讲理，这种蛮不讲理的属性甚至形成了规则。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天照大御神被天钿女命的神乐吸引而走出了天岩户，从此神乐这种舞蹈仪式就被视为了能够让诸神愉悦之物，所以神社中祭祀祈祷几乎不可或缺。 “并非无解的，你可以想想啊！” 羽泽光现在这个模样倒是比鬼咒岚还要召集，女神依然被晾在那里等待着鬼咒岚的回话。 和羽泽光曾经在月峰神社见到地那位活灵活现的“女神”不同，这位出现在湖中的“女神”整个人显得呆板了许多，只会按照固定的模式说话，相貌被雾所笼罩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抱歉，光姬，我想不出来，也不想。虽然这是你辛辛苦苦布下来的仪式，但是你太天真了，这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却没半点杀伤力的仪式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我并不打算遵从规则，我选择掀棋盘。” 鬼咒岚用刀朝着湖面砍去，只是一刀，原本云雾缭绕的湖面一下子刮起风，云雾被吹散，原本应该在湖面的女神也失去了踪影。 仪式就这样被破除了。 武士刀依然还在她的手中，此时的她手里已经有两把武士刀了，刚才她那消失的武士刀并非幻觉，也并非真实。 武士刀在她的手中，也不在她的手中，只要她按照《金斧头和银斧头》这河神的剧本继续走下去，那么武士刀自然会是掉进了湖里，不过既然自己否认，那么也就是假的了。 羽泽光苦笑，自己精心准备的仪式居然被她就这样以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开了。 这就像两个人下棋一样，其中一个人已经布下来完美的棋局让对方来破，可是对方却没有办法来破，到了这种危在旦夕的时候，为了不输，索性一把将棋盘掀翻，将布下棋局的人用拳头打了一顿。 既然在棋盘之中无法赢你，那么就在棋盘之下用拳头打赢你，老实说这种胜利的方式固然不雅，可是却相当有效。 “光姬，我向你提一个建议吧。你的神道天赋很强，斋宫殿下曾经说过你就是天生当巫女的料，想要怎样使用你的天赋虽然是你的事，但是斋宫以及我们都希望你成为最强的巫女。” 鬼咒岚停顿了一下，看见露出苦笑的羽泽光说道，“这不是练习，不要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手段，就算你不喜欢战斗，爱好和平，可是首先你得有力量来保证自己爱好和平，不然像今天被欺负的人就始终是你。” 剑光一闪，鬼咒岚的身体如鬼魅一般，根本让人捕捉不到，自己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出对方的动作，手中的金银扇发出光芒一把挡在左肩上，随后就感到一阵巨力，手被反震得麻木，她退了好几步才看见鬼咒岚的武士刀之前正和她的折扇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身体的反应很不错，就算是眼睛看不到，可是身体依然能够察觉到，并下意识地防御，可是仅仅是防御是不行的，你得利用身体的直觉进行反击，甚至主动攻击我，另外你的力气太小了，果然是你逃课逃得太多，挥刀练习的次数不够。” 鬼咒岚看着羽泽光那按住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点评道。眼睛看不见，按道理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可是偏偏羽泽光的身体反应过来了，这不像是因为长期的修炼而让身体本能地记住了如何防御，反击，只能归类于一种特殊的天赋。 修炼得还是不够，剑道的修炼非一日之功，非得日积月累之下无数次挥刀积累下足够的经验和力量，就算画画一样，就有大师一直画鸡蛋，一直画，简单的动作，同样的绘画，最终磨练出无与伦比的基本功。 鬼咒岚并不想传授他什么特殊的剑道技巧，或者什么绝招，这不现实，任何技巧招术的使用都是依托于日积月累的基本功练习中，没有例外。 我的力气小，分明是你的力气大吧。羽泽光苦笑，自己可是男生，在力气上居然被女孩子嘲笑了。 “好了，今天的剑道练习就到此为止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要再排斥了，拥有力量并且合理地去利用它，并不是一件坏事。” 鬼咒岚说出劝诫，转身走人。光姬的剑道天赋其实并不差，只是从内心深处排斥，这也是他现在还没有多少进步的原因，这种问题还是要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喂，先别走，那个，那个，我想问你，你答应我，我们两个做朋友的事。” 羽泽光看着鬼咒岚将要走远的身影唤住她，比起胜负真正让她想要问的还没有问出来。 “我可没有答应啊，我只说要考虑。” 鬼咒岚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嘴里想笑却忍住，她已经听到了羽泽光气恼的声音了，当不成自己的朋友就是这样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吗？ 可是小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们早在之前就已经是朋友了，而不是今天啊！ 该章节未审核通过 本章节内容未审核通过 第34章 开殿仪式（上） 夜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撒落在地上，走在无人的森林道路中，羽泽光心情有些紧张，和曾经的自己不同，现在他已经依稀感受到了神力的气息。 “丰受大神就要在今晚苏醒吗？” 他仰望天上那轮明月喃喃道，伊势神宫的神灵虽然被供奉在这里，但是不代表就住在这里，就算有也只是分身，现在应该就是丰受大神每年苏醒过来的日子，这种日子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是绝对的秘密，也只有丰受大神的直属巫女才能察觉得到。 手中的金银扇发出淡淡的光芒，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在手中震动了起来，羽泽光将金银扇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轻声说道，“别闹，安静一点，我知道你不甘心。” 金银扇发出悲鸣，作为天钿女命的神器，代表的也就是天钿女命的颜面，现在居然在丰受大神这种完全还没有苏醒的时候就被压制住了，着实令神器不甘。 羽泽光安抚着自己的神器，不甘又如何，他只是天钿女命的巫女，不是天钿女命大人，他手中的神器也只是天钿女命大人神器的分身。 “走吧，今晚上说不定能够见到天神大人。” 羽泽光笑了笑摇头将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就算天钿女命和丰受大神要争风吃醋，他和冷泉院抚子也是朋友。 “光姬，可以带上我吗？” “小殿下，怎么是您……” 身后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羽泽光转过头看着那穿着和服的小女孩吓了一跳，居然会是她。 小女孩的年龄不大，大概8~9岁的样子，因为过于稚嫩的模样，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娇小，其精心打扮的模样整个人就好像放在商店橱窗里那精致的日本娃娃。 小女孩对着羽泽光一笑甚至露出那洁白的牙齿说道，“快带我走，甩掉那帮家伙可一点也不容易，我要去见天神大人，天神大人会在半个时辰后苏醒过来的。” “那帮家伙……小殿下你该不会把你的保镖们都甩掉了，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羽泽光反应过来，看着那对着自己露出笑容的小女孩整个人都非常无奈，这可真是乱来啊。 小殿下，若殿大人，是整个伊势神宫的神官巫女对她的称呼，这种称呼就算是羽泽光还有冷泉院抚子也没有例外过，而鬼咒岚甚至一度成为了她的护卫。 老实说面前的这个小巫女地位相当高的，可是具体高到哪里又说不上，简单说一下伊势神宫巫女的地位，排在金字塔顶端的理所当然是斋宫，其次是鬼咒岚和冷泉院抚子，之后就是白和他羽泽光了。 这是伊势神宫的巫女名单上的排名，而这位小殿下的排名在伊势神宫的名单里根本找不到。 不过还是有一样能够说明的，就是小殿下的保镖是斋宫的两倍，其中还混杂着阴阳师和国家保安院的人，要知道就连斋宫殿下平日里的护卫也只有普通的警视厅警察，这还是因为斋宫拥有着皇族的身份，所以这种重视还是让他知道，小女孩的身份地位很高。 “今夜神殿之门就要打开，再过一会就要苏醒了，你不想见到天神大人吗？” 小女孩笑了笑，拉着羽泽光的手就往前面走。 “等等，别拉我，我知道该怎么走啊！” 羽泽光慌乱之后，立刻跟着若殿的步骤，被一个小女孩牵着走实在是够丢人，因此也只能走在前面。 …… “开殿仪式”是外宫举行的重要神道仪式，每年大概都在七月举行，而冷泉院抚子之所以这样说时间不定，是因为这是根据巫女的感知来决定的，偶尔提前或者延迟一个月都很正常，只要在月圆之夜举行就行了。 清冷的风吹拂过来，羽泽光屏住呼吸看着前面的仪式队伍，那静静的脚步声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两名年老的巫女穿着素色的和服走在最前面，巫女们只穿着白衣没有绯袴，白色的巫女服只有一道纹路是红色，手里拿着漂亮的神乐铃跟在后面。 不认识的人，这些巫女有不少羽泽光都不认识。 尽管已经来到伊势神宫半年有余了，可是因为手臂上奈落的痕迹，所以压根就不敢出伊势，因此很多下属神社的人都不怎么认识。 丰受大神是外宫的主祭神，和祭祀的天照大御神的内宫统称为正宫，祭祀的惯例通常是先提前一日祭祀外宫，而且伊势神道的内容重点是提高外宫丰受大神的地位。 当然这也和一个梦有关，相传雄略天皇时期，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老祖宗天照大御神。 天照大御神就在梦里说，我在神宫寂寞得很，你去把丹波国的丰受大神接过来和我一起用膳。 梦醒了，雄略天皇却并不认为只是一个梦，这是神谕，所以下令建造了一个辉煌的宫殿，迎来了丰受大神和天照大神一起居住。 丰受大神的正式工作，也就是每天陪天照大御神一起用膳。 这个祭祀是外宫特有的祭祀，称为日别朝夕大御馔祭。 要知道丰受大神在被迎来神宫之前，只是落入人间丹波国一个孤苦无依的仙女，而且还是回不了天上那种，居然一下子被天照大御神看上了，麻雀变凤凰，在伊势神道中成为和天照大御神同样尊贵的神灵。 有姬情，不管怎么看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姬情。 当然神和神的事先不八卦，据现代史料研究，天照大御神其实是伊势地区的主神，后来大和政权征服来到伊势的时候，其主神选择了一个体面的要求，要享受天照大神同等的祭祀，这就跟大国主神让出人间丰苇原中国之后，要求天孙为他建一座豪华的宫殿一般。 外宫度会家的人就是丰受大神的后代，度会家就是以前祭祀丰受大神的豪族，因此才会创造伊势神道提高丰受大神的地位，主要论证丰受大神的地位和重要性。 不管怎么样，羽泽光不会认为丰受大神比天钿女命大的。 若是他像白一样是一个神道理论家，那么他就创造一个羽泽神道，来论证天钿女命的地位是如何之高。 不知不觉之间，羽泽光也觉得自己的思路，在神宫的培养下，慢慢变成了一个合格的信徒了。 至于创造出来的神道有没有人信，无所谓，反正我自己信就是了。 我说她高，她就高。 羽泽光如此想道，清冷的风吹过来了，真是一个好天气。 第34章 开殿仪式（中） 巫女们走在最前面，一个轿子被力士们抬着走，武士们背着弓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用松树举着白旗，一副平安时代武士打扮的模样。 场面静静的，尽管周围的风声呼啸，同时天上还有电闪雷鸣，没有人说话，安静地走着，一左一右地慢慢走着，看起来并不滑稽，反而有一种威严感。 尽管他知道所谓的武士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扮的，并非是真正的武士，可是聚集在一起，进入到整个仪式之中，就是有一股威严感，光看数量放在战国时代也足够打一场小型的合战了。 “虽然神宫对外宣称，伊势的神宫住着伊势的神灵，天照大神等诸多神灵皆住在这里，其实留在神宫镇守的都是诸神的荒御魂，但是这一次苏醒的正是别宫多贺宫的主祭神，丰受大神荒御魂。” 小殿下看着整个仪式的队伍不由说道，“人类的灵魂分为和魂，荒魂，幸魂，奇魂，对于神明大人也是如此，不过神明大人的表现形式就只有和荒二魂，性情平和的和魂，和能够给人们带来灾祸的荒魂。” “简单理解的话，就是天使和恶魔，荒御魂是神灵大人比较活泼的灵，因此人们对待他就比较困惑了，神灵大人的活泼代表的就是人间的灾难，因此荒魂也经常被视为不同的神灵来对待，祭祀了天照大御神本体之后，也不能忘记祭祀其荒魂，丰受大神也是如此。” “在伊势这种能量聚集之地，就算是性情温和的女神，其荒魂也积蓄了不可思议的能量。因此开殿仪式，主要是抚慰丰受大神的荒御魂。” 小殿下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解释道，羽泽光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荒魂要单独列出来祭祀，现在听了她的话也大概明白了。 力士们抬着轿子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神社面前，神官们统一穿着公卿的服装围绕着中间的一团篝火，拿着一大一小片椟拍打着，鼓声响起，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 身穿素白色衣服的冷泉院抚子从轿子里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一个身穿红色公卿服装的人在神官群体中占了起来，和冷泉院抚子点了点头示意。 “那边那个和抚子姐姐一起的，是度回家的现任当家，世代都是外宫的祀官，伊势神道就是他们家提出的，虽然像宫司少宫司这些都是公卿贵族们充任，像前两代的神宫大宫司是鹰司家的人担任，但是对于祭祀问题上，他们是绝对的权威，很多问题上连斋宫殿下都无法插手。” 小殿下介绍着对面的人，羽泽光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根本就没有心思来听她的话。 “孩子，欢迎回家！” 有人在呼唤着他，在欢迎着他，他似乎感受到整个伊势的呼吸，树木花草，一切飞禽走兽都在表示对他的欢迎。 意识有些模糊了，好想要将自己的意志融入这片土地之上。 天上突然落下一道惊雷，劈在地上的篝火上，火花四溅，神官们纷纷被溅起的火花吓到，度会家的当主和冷泉院抚子却纹丝未动，任凭火焰落在衣服上，甚至不去拍打。 火焰对人并没有伤害，羽泽光目光望着那团燃烧的篝火，只觉得一阵暖意传了过来，缓缓地朝着篝火处走进。 有人在欢迎着他的到来，整个伊势大地也在欢迎着他的到来，就像是母亲欢迎着自己孩子的回来。 “你来了，小光。” 冷泉院抚子看着羽泽光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而羽泽光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目光望向篝火的另一边，一个发着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对面。 “不对，那人上有丰受大神的神力。” 小殿下看着篝火处的另一个“羽泽光”，淡淡的光芒笼罩全身，是那么不真实，可是却和真正的羽泽光一模一样，除了两个人身上笼罩的神力，一个是天钿女命另一个是丰受大神的，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半点区别。 羽泽光想要走进那边篝火，伸出自己的手，想要踏入篝火里和另一个自己接触。 度会家的当主看见这奇异的一幕，当即想要阻止，却看见冷泉院抚子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不可，小光她在接受神启。” 度会家当主收回了自己的手，原本正准备按照他指挥冲进来的武士们又退了回去。 “你是谁？”羽泽光在心里问道。 “我就是你啊！”另一个羽泽光如此回道。 “那么，我是谁？”羽泽光反问。 “你就是你啊！”对面回道。 如同禅机一般的对话，羽泽光看着对面的人，隐隐中有一个直觉，只要伸出自己的手去触摸对方，自己就会得到众神的宠爱，一切都会顺利起来。 “不要。伸手接触她，你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你了。” 羽泽光想要去触摸另一个自己，小殿下惊叫声，直接冲了过来，将他推倒在地上。 “好疼啊，干什么？” 羽泽光摔了一个嘴啃泥，用手擦拭了自己的嘴，不明所以，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了。 光中的人影脸上露出遗憾，却也只是笑了笑，化为光点消失在夜晚之中。 随后羽泽光听见了一个遗憾的叹息声音，冷泉院抚子和度会神官互相点了点头，开始了正式的开殿仪式。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羽泽光不明白，刚才他只觉得自己脑子迷迷糊糊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完全搞不清楚了。 “简单来说，这场神启其实只是为了将你变成女孩子进行的仪式。作为天钿女命眷顾的家族，你这一辈子应该是作为女生出生的，所以这个术式的目的是逆转时间线，将你父系的血脉驱逐，复苏你的母系血脉，之后世界意识都会将你视为女性，男性的羽泽光从今以后不复存在，甚至连过去也没有，从出生到现在的羽泽光只会是女孩子。” 小殿下介绍着，羽泽光只感觉他的后背在不停发凉。 幸好被推开了，丰受大神太狠，太狠了。 男性的羽泽光从今以后根本就不会存在，只有从小到大是女孩子的羽泽光，逆转时间线，连世界意志都会认为我是女生。 这种强制性转真的是太狠了。 “你不用担心啦。就算是神灵大人也是要脸的，既然这次没有成功，那么就是你的命运，神灵大人会承认的，同样的事也不会做第二次了，因此你不用担心以后会被神灵们变成女孩子了，从现在开始你也会得到高天原诸神的眷顾，因为你现在已经复苏了天钿女命的血脉。” 小殿下说完，看着羽泽光那疑惑的目光说道，“别问我知道你家这么多事，因为我就是上一代天钿女命的巫女，当然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当的，天钿女命其实更加眷顾你的家族，作为她的氏子，这本来就是应该由你继承的。” “我知道你好奇我的身份，那么我就直说了。我的名字叫做高松景子，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有栖川景子，和斋宫殿下一样也是皇族，所以将来我必定担任斋宫，所以天钿女命的巫女就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你必须承担你的使命。” 小殿下说完，羽泽光也要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要称呼她为殿下，因为她和斋宫殿下一样都是皇族。 皇族没有姓氏，因此只会将所在的宫号继承，以此来作为名字。 “不过光姐姐，你不必担心，你真正的身份，其实只有我和斋宫知道，就连鬼咒岚姐姐也只认为你是女孩子。” 景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意，“我对于光姐姐的未来，可是有非常大的期待哦！” 第34章 开殿仪式（下） “你的姐姐并没有成为巫女的天赋，可是天钿女命的巫女这个位置拥有特殊的意义，不能空缺，因此只能提议你来当的，原本只是向天钿女命大人一提，没想到天钿女命大人居然同意了，甚至特意降临到人间。” 景子面色古怪地看着羽泽光，想笑却又用手捂住，努力想让自己不笑出来。 目瞪口呆的羽泽光，从来就没有想象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脸色黑的不行。 建御雷神见着下面的羽泽光不由哈哈大笑，灵验之神也在旁边大笑，甚至风神也在笑，唯有一个仙女模样的神灵黑着一张脸。 “那个孩子，还真是有趣。果然他就是这一代天钿女命的巫女。” 建御雷神捂着嘴笑，男生被逼着当巫女，果然也只有天钿女命做得出来。 “我也觉得有趣，不过恐怕不高兴的也就是丰受大神了。” 风神指着身边的仙女，不由哈哈大笑，其仙女正是多贺宫的主祭神，镇守在神宫的丰受大神荒御魂。 “没可能的，这一辈子他应该是女孩子才对，术式居然会失败。” 丰受大神荒御魂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自己的术式居然就这样破解了。 “葫芦里能跑出马，东照权现似乎说过这样一句话，总之事事都有可能的。” 灵验之神笑了笑，看向脸色发黑的丰受大神荒御魂说道，“总之这个孩子是天钿女命的人，既然是她的人。那么自然应该要好好照顾她，到时候就以神谕的方式指定他成为神乐舞的表演者吧。” 灵验之神看了看地下的羽泽光，再看了看身边的众神，用征询的口吻问道。 伊势神宫是高天原神灵在人间的大本营代表着神灵们对于人间的影响力，可是自镰仓时代过后，天照大御神便不会在人间发布神谕了，因此代为高天原发布神谕的其实是灵验之神发布的。 为了防备天皇和其朝廷怠慢神宫，所以高天原派了灵验之神荒御魂入驻，发布神谕。 当然对于皇室和公卿们而言，天照大御神的灵实在是太过于高高在上了，反而是其他大神的荒御魂容易沟通一点，也是人间和高天原的一个窗口。 不过坏事也就坏在灵验之神发布的神谕上，因为高天原让灵验之神入驻荒魂宫，所以他发布的神谕其实都等同于天照大神发布的神谕，换而言之等于高天原的命名。 “天皇灭绝百代。” 本来是灵验之神觉得好玩，为了吓唬朝廷。事情也如他所想的那样曾经发布过一道天皇灭绝百代的预言，把当时的天皇和朝廷大臣吓得不轻。 灵验之神的神谕代表着高天原，拥有着言出法随的效果，偏偏又好巧不巧碰到朝廷权威已落，大权落入武家政权之手。 碰到的还是可以称得上幕府政权最鼎盛时期，室町幕府三代目将军足利义满执政的时期。 足利义满，也就是《聪明的一休》中那位洪子杰提督，这位二百五将军老是想戏耍一休小和尚，可是每次都被聪明的一休哥反过来戏弄，最后折服在一休的智慧下。 当然真实的足利义满可是真正的文治武功之君，出生于和平年代，却统一了南北朝，完成了国家的统一大业，武力击破楠木大军，玩起削藩的权术可谓得心应手，将同时代的建文帝甩出了好几条街。 “劳资，就是想找理由削你，不服，不服我就打你。” 足利义满适时借入大名家的内乱，找他们毛病，削起藩来可谓得心应手，比起后来德川幕府凭借着自身强大力量实行的“改易”和“转封”不知高明了许多。 因为室町幕府建立之初有着先天不足，那就是是由镰仓时代的御家人联合推出来的，只因为足利尊氏在镰仓时代的源赖朝绝嗣之后开始就一直是“源氏栋梁”。 室町幕府开府将军足利尊氏的本事上比不得源赖朝，好歹源赖朝身上一个兵也没有，一个流犯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源氏栋梁”身份统帅东国大军，将自己的老丈人北条时政制得服服帖帖，就算是不服气的弟弟，镰仓战神源义经也被轻松干掉，而他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坐镇镰仓。 德川家康就不说了，和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并列为战国三英杰。小时候成为今川家人质，人生多苦难，好不容易借着和织田信长的关系独立，在三方原之战被武田信玄揍得很惨，之后遭到各种压制，但是最终能在这么多牛人压制下脱颖而出，其才能就不用说了。 足利尊氏虽然开创了幕府，但是一直都没有多少直属于自己的军队，还接连两次反水换天皇，可谓节操掉进了，直到第二代将军才有了一个京都当基本盘，足利义满才稳定下来。 足利将军家的领地也就山城国京都那一块，还没有手下大名那么多，因此室町幕府本身的权威基本上就依靠于将军个人的能耐了。 而足利义满基本上被人称为“史上最强将军”，别的先不提，首先就说他的政治地位。 除了当征夷大将军之外，还当过太政大臣，太政大臣虽然藤原摄关家的人出了很多个，可既当过征夷大将军又当过太政大臣，室町时代不曾有，他是第一个。 足利家还有准三宫的地位，每代将军的正妻，老妈，奶奶，都和天皇的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一样，拥有同样的政治待遇。 源氏长者，兼任奖学院、淳和院的别当这在足利义满之前一直是公家源氏的人担任的。 不过这些都不算啥，真正厉害的是足利义满病逝后，朝廷追认其为太上天皇，就是天皇要认为对方当亲爹。 天皇啊，天皇要追认对方为皇帝，要认亲爹啊！ 比如刘邦追封自己老爹当太上皇没人说什么，乾隆追封多尔衮当皇帝也没人说什么。 在日本历史上，追封太上皇的有六位，可是足利义满却是第一个。 你见过历代皇帝将和自己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追封为皇帝的吗？没有吧。 你见过天皇拜源赖朝当爹的么？没有吧。 那认德川家康当爹的有吗？没有吧。 你见过明治天皇叫伊藤博文爸爸的么？没有吧？ 可是偏偏天皇就认足利义满当爹了。 足利义满可是有篡位的野心，通过明朝那边得到“日本国王”的册封，若不是最后紧急解释，百代只是虚指，有很多代的意思，通过曲解的方式来达成目的，说不定现在的天皇就换人了。 因此灵验之神绝不敢一个人发布神谕了，就算有什么想传达的，都会和在神宫轮值的几位神灵商量。 “我没异议，不管在神乐舞的表现如何，我都给予他恩赐，伊势神风始终眷顾他。” 风神首先开口，用神风吹翻蒙古大军的船的他，其神风自带着幸运。 “那么，我赐予他无双的剑术，前提他得用剑才行。” 建御雷神接着说道，并没有表示异议。 “那么我赐予他美酒。”丰受大神荒御魂说道，在还没有成神之前，她可是以酿出可以治愈百病的美酒闻名的神灵。 “我赐予他无双占卜……” 灵验之神的话还没有说完，众神们就纷纷传出鄙视的目光，占卜本来就是你的司职，你居然拿这个当礼物。 “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说得直白一点。” 灵验之神不满地说道，众神们都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神尝祭了。 第35章 终卷 “你认为咒术的本质是什么？” 斋宫突然问道，羽泽光跪坐在榻榻米上接受着她的教导。 “是谎言？” 羽泽光一脸懵逼，突然之间把自己叫过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谁知道跑过来就问咒术的本质。 拜托自己学的是神道，不是阴阳道，法术的来源是在于神明，问自己力量的本质是什么，还能怎么答，想着就把土御门夜光的话拿出来了。 “那么伊势神道的本质是什么？” 斋宫再一次问道，目光看也不看羽泽光只是说道，“对于本质的理解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是终究会有核心的共同点，安倍晴明认为咒术是束缚，土御门夜光认为是谎言，那么伊势神道的本质是什么？” “不知道。”羽泽光很干脆地回答道，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深奥了。 “阴阳道和神道一样都是咒术的力量，只不过阴阳道拿来操纵式神，神道拿来沟通神灵，阴阳道追求的是本质，我们在乎的只是那个过程。” “神道是现世之学，那么我们追求的是自身的修行，什么是伊势神道的大成结界，你还记得你刚来神宫，我对你的劝告吗？” 斋宫突然发问，羽泽光有些疑惑总觉得斋宫的问话另有深意，似乎在托付着自己什么。 “不要愤懑，不要不满，虔诚对神，神明无错，就算有也要遵从上一条。” 羽泽光想起之前斋宫说的话，再度将其复述了过来。 “答案是镜，伊势神道是以镜为核心的，其大成境界又叫‘明净正直’。” 斋宫说道这里，看了看窗外正色道，“这就是作业，神道的路今后得靠你自己去思考，何为真正的伊势神道。” “嗯，我知道了。” 羽泽光感到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今天的斋宫似乎有些奇怪。 ………… “神谕已经下来了，我将就任贺茂的斋宫。” 高松景子和斋宫相视而坐，话刚说完就见斋宫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是你，本来我是准备以你作为我的后继者的。” 高松景子出自昔日的高松宫，是皇室的内亲王，虽然和皇室的关系有些远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出三代，成为下一代斋宫是再合适不过的事。 两个人的年龄相差十多岁，并非什么竞争关系，而是不折不扣的继承关系，若是有什么看得顺眼的男人，早早将自己嫁了，高松景子就直接出任伊势斋宫了。 “这是神谕决定的事，况且我认为有一个人可以作为斋宫您的后继者。” 高松景子看见斋宫也露出无奈，别这么急着想结婚，你再多当几年不行吗？ “啊，这还得当几年，我对这斋宫的位置都快厌烦了，每年都得做些神道仪式，除了伊势没什么特别的，哪都不能去，都好久没有去东京购物了，你知道吗？景子，女人啊，特别是像我这样漂亮的女人，风华正茂的时间是很短的，若不找个好点的男人嫁了，今后哪来的钱啊！” 斋宫脸上露出无奈，景子捂着自己的嘴，“斋宫殿下，你别这样，你可是被神谕挑中的。” “神谕，别跟我谈什么神谕，学习院那帮魂淡，说什么金鱼放进盆里不死就无缘，死了就有缘，我的那盆水明显被宫内厅的人放进了热水。” 斋宫说完，看见景子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连忙说道，“你还小，根本就不明白像我们这种和皇室出了三代的女性皇族，若是保留皇族身份还好，一旦结婚嫁人年金都没有了。若是没有钓着金龟婿，等今上天皇伸腿一挂，我又得被迫辞任斋宫，到时候真的人财两空了。” “说吧，你赶紧给我介绍一下，现在未婚的女性皇族，你打算坑哪位未婚的女性皇族。” 斋宫眼睛放光，这伊势的斋宫还真不是人干的，说好听点叫侍奉天照大神，实际上跟当尼姑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不能趁着自己正青春貌美的时候早早找个人嫁了，以后可该怎么办，因为斋宫的规定她可没办法谈恋爱啊。 “鹰司光。”高松景子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谁，不认识啊！”斋宫疑惑，皇族中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就是羽泽光啦！”高松景子叹气，房间门被推开一个和景子长得一模一样，身上发着淡淡的神光，俨然是景子少女时模样。 “因为我的吉田神道已经大成了，所以没办法继承你的位置。” “就没办法改宗吗？” “没办法，因为已经大成了。况且羽泽光不挺好的吗？出生于鹰司松平家，只要斋宫你将想让他继承斋宫的这个愿望，通报给正在东京大神宫担任宫司的鹰司家现任当家，就可以让他成为鹰司家的养女，而鹰司家在江户时代绝嗣过一次，是由当时天皇的弟弟继承的鹰司家，在五摄家排名虽末，虽是摄家却也是特殊的皇别摄家，因此算是特殊的宫家，可以趁机说服今上天皇收他为养女。” “因此这样的话就可以以内亲王的身份继承斋宫你的位置了。” 少女景子说道，斋宫也不由为其智慧折服。 真不愧是吉田神道大成象征，代表着一个人从人类到神灵的升华，其心中理想完美的自我。 就像小孩时的自己与成年时的自己，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是两者的智慧和经验以及能力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心之神，超越阴阳而成阴阳，无始无终，无处不在，在天即为神，在万物即为灵，在人即为心。 这就是吉田神道另辟蹊径的心之神，效仿佛教人人都有佛性，也坚信着人人都有神性，每个人心中都拥有着自己的心中之神，只要觉醒了就能够成为神，这就是心之神。 “诅咒的事情也好解决，我可以将诅咒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就不相信奈落那妖怪能盯上心之神大成的我。” 少女景子说道，脸上露出得色，历来只有人死后才修炼出的心之神，她却提前修炼出来了，就算是创造吉田神道的吉田家的历代当主也不得不说一声服，心之神其实就是神灵。 “可是内阁那边不通过怎么办。皇室典范也不允许天皇收养子。” 斋宫接着问道，这是最后一个关键性问题了。 “只是养女，并非养子，况且火川神社火野宫司的儿子似乎是颇有实力的政治家，因此这种事并不算难办。神尝祭过后，让他去解决土御门夜光留下来的灵灾，这样就实至名归了。” 少女景子说完，就看见斋宫说道，“你听见了，刚才我和他的对话，你认为他回答得怎么样。” “很不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神道修行这种事不怕对方知道得太多，也不怕知道得太少，就怕知道一些却一知半解地理解才是最糟糕了。” 少女景子想起刚才斋宫和羽泽光的对话道，“只要内外清净，神心与我心又有何异，这是吉田神道的大成境界。” “伊势神道的核心是‘镜’，讲究明净正直，只要心不惹尘埃，做到身正道直，以镜为鉴，正衣冠。在修行中是一路坦途的。” 少女景子说完，隐去了身形。 “那么最终就期待他今后的表现了。” 第36章 序幕 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到公元1868年东京奠都为止，京都一直都是日本的首都。 虽然京都的风采已经被昔日的江户现在的东京给彻底夺了过去，但是对于时间观念淡薄，拥有相当漫长生命的妖怪们来说，现在的京都似乎依然是整个国家的中心。 因此盘踞于京都之地统治整个西国的大妖怪，奈落大王就成为了妖怪心目中无比强大的妖怪之王。 京都里之原，这是人类在地图上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地方，是只属于京都妖怪们的领地。 什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二十四字的精神，妖怪们是绝对不会懂的，就算明白也未必会去执行。 如果将这个作为妖怪们的道德准则，那么他们强大而邪恶的奈落大王，一定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完美大妖怪。 不过今天的奈落大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妖怪们都将头埋在地上不敢起来，这样的奈落大王似乎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群妖们在地上瑟瑟发抖，自从发鬼大人失踪半年后，他们还没有见到过奈落如此生气的样子。 因为戴着鬼的面具，所以没有人能够知道奈落长什么样子，甚至还无从得知奈落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妖怪。 如果忽略了那面具，几乎可以直接被妖怪们看成人来了。当然妖怪们还是不会那样傻，看这身强大的妖气和力量就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人类。 “你们找到了没有，叫你们抓身份高贵的人类少女，都没有找到一个配得上我印记的人类。” 奈落低沉的声音说道，听不出喜怒，可是听见这平静的声音，妖怪们纷纷不停磕头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京都附近的高贵人类女孩都已经抓光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奈落大人身上的印记，如果天皇还有他的大臣或者幕府的将军也在京都就好了，他们就可以直接冲进皇宫或者将军的大奥里抓人，可是现在都已经迁都好久了。 气氛很是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了，在场的妖怪们都知道现在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平静。 奈落大人会很生气的，奈落大人想要的只是结果，若是找不到奈落大人的“新娘”的话，他们都会被奈落大人撕碎的。 毕竟是如此强大又邪恶的奈落大人是不会听从他们的解释的。 “我们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找。” 突然间一只妖怪突然说道，然后所有妖怪的目光都纷纷望着他，有高贵少女聚集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找遍了，哪里还有没有寻找的地方，难道是哪个乡下。 一众妖怪们摇了摇头，从很久很久开始，大概是平安时代或者之前强大的妖怪就有掠夺人类的女孩子作为自己新娘的传统，而且还是专找公卿家的女孩下手。 因为根据神话传说天皇及其皇族是天照大御神的子孙，而公卿权贵们以及地方豪族武士分别又是天津神和国津神的后代。 抓这样的人类女孩子拿来做新娘倍有面子，是强大妖怪的证明，奈落大人想要抓人类的女孩子，在妖怪们的逻辑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只不过这个国家的首都都从京都搬到东京去了，拥有高贵血统的人类少女在京都确实不多了，再加上奈落大人要求太高，宁缺毋滥，所以现在一个都还没有找到。 “整个西国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快说哪里还没有找。” 妖怪们追问之前说话的妖怪，想要知道究竟哪个地方是他们还没有找的。 “伊势。” 刚一说出口，所有的妖怪都沉默了。他们确实找遍了整个西国，可是唯一没有找的地方也就是被所有妖怪们遗忘的伊势市了，因为那里有一座伊势神宫，是高天原神灵在人间的大本营，所以他们敢去天皇的皇宫放肆，却唯独不敢去伊势闹事，毕竟若是被逼急了，伊势神宫那么多巫女，神灵纷纷附体神降，就算是奈落大人恐怕也要落荒而逃吧。 奈落听完之后，也在沉默。虽然他的力量已经不逊色神灵了，碰到弱一点的神灵更是能轻松消灭，可是伊势神宫他还是不敢去闯的。 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智商的问题，能随随便便闯进号称高天原在人间大本营的伊势神宫，也就代表正面挑衅高天原。 真有这个实力的话，那么他这个妖怪就不是妖怪，要变成齐天大圣了。 “日安，奈落大人！” 身穿十二单华丽装束的人类少女撑着漂亮的遮阳伞走进了妖怪们的宫殿里，脚并没有接触地面而是踏空而行，柔软的声音很是好听，就算是在妖怪们眼中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类少女，超越无数美丽人类的少女，和奈落大人一样。 强大就是美丽，这就是妖怪们的观点。 “人类，是人类的女孩。” “好漂亮，好想吃了她啊！” “我看是那个人类吃了你才对。” 妖怪们议论纷纷，奈落的目光望向那名人类少女，这里是妖怪们的领域，普通的人类可不会轻易闯进来，并非是高明的阴阳师，没有看到人类的身体，若不是身上那神圣的气息，他差点都会将对方看成人类的生魂或者幽灵。 神灵 面前的少女是神灵，似乎还是新生的神灵，可是散发着让他有些心悸的力量。虽然因为日本号称八百万神灵，导致某些妖怪也能被称为神灵，但是妖怪和神始终是不同的，灵格是不同的，落魄的贵族始终是贵族，暴发户始终是暴发户。 “对面的神灵说出你的来意吧！” 奈落沉声问道，宫殿里的妖怪们纷纷吓了一跳，怎么会如此，面前的人类女孩居然会是神灵。 “解开你的诅咒，不然死。” 神灵少女露出了自己的雪白皓腕，一个五芒星的印记是那般显眼，清冷的声音带着威严。 奈落的目光望向那印记，这一道应该是自己交给发鬼的印记，为什么会在这神灵少女身上。 心中有无数想法显现，奈落最终才确定了什么，盯着那少女说道:“巫女，说出你的名字，拥有净阶水平的你，在神道界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神官和巫女的等级，大概可以分成直阶，权正阶，正阶，明阶，净阶5个位阶。 最低等级的直阶，这一阶段的神职人员是最低级的，无法感受到特异的存在，但是自己修行已经拥有的力量，已经可以驱逐妖怪了，尽管只是最低级的妖怪，可是严苛的入门要求让拥有神道天赋的巫女可是很少，这已经是公卿的后代能够轻易占据神社高层的职位，因为不光是地位，其天赋是平民们远远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面前的少女明显是拥有神道最高阶位净阶，达成了自身“清净之心”和“神心”无异的净阶大成。 还真是可怕的人类，奈落的目光望向她，这般年龄就已经达成的境界，怪不得自己的印记会选择这样的女孩，没有什么比身为神灵的女孩拥有更加高贵的血统了。 “人类的巫女，不知道我有幸能迎娶你作为妻子吗？” 奈落开口说道，话语中带着期待，女孩似乎并不是本体，而是心之神。 心之神是吉田神道的大成的表现，面前的少女只是其本人的心之神，即心中之神。 是人类的本心，真诚如一，世间上最美好的本心，也是智慧之象征。 没有什么比迎娶一个人神更能拥有无尽颜面的。 “不行。” 少女摇头拒绝，奈落的脸色一变，突然意识到什么了。 看来只有打过一场。 第37章 光姬殿下 “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京都那边似乎发生了地震。” 刚从斋馆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巫女们窃窃私语的讨论声音，若不是年长巫女们的威仪，恐怕现在讨论得还要热烈。 京都发生了地震？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 内亲王景子殿下似乎昨天到了京都准备去贺茂神社担任斋宫，到那里探了路，殿下会不会有事啊。 一想起景子殿下还是一个小女孩，尽管有着斋宫的陪同，可是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个神神秘秘，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小女孩一定不会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光姬大人。” 一个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向我挥了挥手，见着我的名字，一瞬之间，我的“光姬”之名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伊势神宫。 因为神尝祭的表演，被网络转播，得到了一度好评，斋宫甚至招开了伊势神宫所有巫女的集会拼命夸赞这是五十年来最好的一次表演。 真是的，有没有这么夸张。 我的心里存在着怀疑，然后莫名其妙的，在东京的本家，也就是鹰司家的当家给我姐姐打了电话，然后又通知我。 意思大概如下，分家中出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真的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作为五大摄关家之一的鹰司家当主，在知道了我和姐姐都没有了父母之后，尤其是得知我也就是羽泽光还没有成年，特意收养了我。 作为“养女”成为鹰司家的女儿，改名为鹰司光，当然据说知道我还在伊势神宫修行，就想为我撑腰，所以在对外公布就说羽泽光是他的私生女，不是和情人生下的女儿，而是从小失踪，现在终于被找到的女儿。 于是乎自己从一个没落小贵族现在沦落成为平民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摄关鹰司家的女儿，贵族中的贵族，公爵家的孩子。 然而事情还没有算完，当鹰司家的当主把这件事通报贵族圈之后，今上天皇不知道哪里听说了，对自己这个学习院的同班同学兼好友，鹰司家的家主说，“我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女儿，不如这样就让我或者我的儿子收养她，成为我的女儿或者孙女吧。” 日本的养子制度是非常神奇的，比如当初太政大臣平清盛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平德子嫁给当时的天皇，可惜自家身份不够，就拜托已经退位的后白河太上天皇收养他的女儿。 就这样平德子就以太上天皇，后白河法皇的女儿身份嫁给了当时的高仓天皇。 养子一种很特别具有日本国情的风俗，可以让身份低的人快速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家世。 举个例子，平民出身的武士丰臣秀吉之后在自己的老板织田信长死了之后，就快速统一天下，然而为了拥有统治天下的名义，就想要拜前将军足利义昭为养子，结果足利义昭明显看不上秀吉这件事就没有促成，最后拜摄关家的关白近卫前久当干爹，可以用近卫姓氏，最后当上了关白成为天下人。 阴谋，阴谋，大大的阴谋。 自己只不过跳了一个舞，怎么鹰司家的当主和天皇都想收他为“养女”。 不正常，简直就是不正常，先不提天皇，就说鹰司家。身为摄关家的鹰司家尽管排名五摄家之末，可毕竟是摄关家，家里出皇后，出关白也为之不少，公卿里的分家也有一大堆，瞄上了已经是武家的羽泽家，并且想要收养当女儿，怎么都显得怪异。 突然间，鹰司光想到了一个例子。那就是江户时代末期，萨摩藩的藩主岛津齐彬为了让岛津家的人去当德川家的将军家定的御台所（正妻）。 岛津齐彬就收养了分家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养女，然而这并非结束。根据当时的家格制度，岛津家的家格不如将军家，贵贱是不能通婚的，因此就把养女交给当时的近卫家当家，拜了一个干爹，以摄关家之首近卫家的女儿身份成为了将军的御台所，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天璋院笃姬。 一个人想要嫁给另一个人居然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才能达成身份地位的对等，不得不说养子制度还真的是挺方便的。 不过一旦想到这个例子，鹰司光就不由感觉到毛骨悚然，鹰司家的当主该不会是打着收养分家的“女儿”，然后嫁给身份高贵之人为妻的主意吧。 话说现在还有什么贵族地位居然比摄关家的地位还高。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鹰司家的家主想要把你嫁给天皇的孙子，那个叫什么什么的亲王。 当冷泉院抚子和景子将上面的信息分析之后，鹰司光的脸色都已经变得惨白了。 想死啊，想死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之前被妖怪给盯上了，要去给妖怪当新娘，现在又被逼婚了。 自己可是男生啊，怎么嫁人啊！ 想要将自己的真实性别告诉鹰司家的家主，可是斋宫殿下便提前说了，神谕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也就是说一旦真的暴露的话，她会请求天照大神直接把光姬变成真正的光姬。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在说真的，看见斋宫殿下那异常严肃的表情，他就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不过你不要担心嘛，我在伊势神宫举办一个仪式，通报一下，你成为我的后继者，也就是下一代斋宫，就算是天皇也不可能逼婚天照大御神的巫女。 于是乎，自己就从一个坑跳向了另一个坑。 要么嫁给那某某亲王，去掰弯他，成为日后的皇后，要么当一辈子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 呵呵，呵呵，已经完全呵呵不出来了。原本是想做满十年，自己就乖乖退休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做终生制的巫女。 “光姬大人，快点去集训了。” 身边的巫女有些疑惑地看着鹰司光说道，今天的光姬大人怎么怪怪的。 “别叫我光姬大人，别，别。” 鹰司光很是难为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知道自己是男生啊。 “对了，应该叫光姬大人，叫光殿下。光姬大人很快就会成为内亲王大人了，之后还说成为下一代斋宫殿下。” 巫女面带崇拜地说道，这种目光鹰司光在鬼咒岚出现时，巫女们望见她的目光一样。 这是带着信任，崇拜，在巫女看来正是光姬殿下的神乐舞，引起了天皇的注意，所以才能被天皇收为养女，甚至成为内亲王的。 老实说伊势神宫的巫女贵族出身的居多，一般贵族的身份未必有用，可是最大的贵族皇族出身却是一定有用的，看巫女现在的目光带着崇拜，鹰司光就不由头皮发麻。 第38章 集训 神官和巫女这些神职人员的等级，大概可以分成直阶，权正阶，正阶，明阶，净阶5个位阶。 而这套等级不论是哪个神社都是通用的，因此为了保证这套体系的使用，对于正式神职人员的资格要求是相当苛刻的。 要成为巫女并不困难，去某个神社缺人的时候打工，去做兼职，如果想要成为正式的巫女还是比较严格的，因为正式的巫女已经可以算是神职人员，可以穿千早之类的服饰，而没有正式神职的只能穿白衣绯袴，也就是鹰司光目前的着装。 如果成为斋宫的话，倒是无所谓，因为斋宫作为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所以根本就用不着神阶，自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没有任何人能指责。 而鹰司光不是斋宫，因此只能和在场的巫女们一起乖乖合宿集训，为成为正式的巫女而努力。 呃。 没错，虽然加入伊势神宫大半年了，但是鹰司光还并不是正式的巫女，顶多只能算作高中生跑去神社打工的，临时工巫女。 为了成为正式的巫女，就必须拥有神阶，为此就必须在伊势神宫的集训。 第一，是在日本各县的神社厅参加讲习并且考试，合格了就能成为正式的甚至人员。不过这跟考公务员一般，难度有点大，因此不推荐。 第二，上大学，而且还是上神道专业的大学，像东京的国学院大学，伊势的皇学馆大学都有神道系，只要学了4年就能够自动获得神职人员的资格了。这条路也不适合，鹰司光自己都高中退学了，15岁都还没有满，因此上大学也不合适。 当然由于日本神职世家比较多，总有一些读书不是那么厉害，考试没考好，上不了国学院大学，或者皇学馆大学的，这又该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他们继承家业吧。 于是为广大神职员工子弟准备的神职培训班就应运而生了，只要在培训班上课，就算是高中毕业生一年之内都包你拿到权正阶，两年拿到正阶的资格。 伊势神宫之类的大神社都是有资格开展这种培训班的，在神宫高层看来也是扩展自己影响力的一个非常不错的方式。 各家小神社也总会有人来参加伊势的集训，况且伊势神宫的培训也确实有独到之处，就算是知名的神社也会派人来大概可以看作神社中的交换生，和鹰司光合宿的面前这位巫女，就是来自东京相当有名的星伽神社的巫女，星伽白雪。 不过据说星伽神社的总部是在青森县，那个地方据说很盛产苹果，除此之外对于星伽神社的其他情况就不是太清楚了。 越过伊势的商业街慢慢走着。 因为妖怪的诅咒的缘故，所以自己不能离开伊势，一旦离开的话就会被妖怪捉住，从而被妖怪发现，最终会被妖怪们捉去当新娘。 鹰司光充满无奈，幸好伊势并非指的是伊势神宫而是指的是伊势市，因此还不算无聊。 伊势的商业街很是热闹，各地都有游客到来，再加上神宫一年到头的祭典非常之多，就算内宫和外宫没有祭典，别宫的祭典也会有的。 登上神社的石阶，鹰司光看着穿着神官手里拿着一串海藻，他将之作为御币挥洒着，海藻里面的盐水撒在行人们的身上。 如果人的身体里有太多污秽的话，光是踏进鸟居，依靠神社里的清洁是根本办不到的，神官们来帮忙也是附近居民们愿意来的理由。 “海藻洗干净了之后。大概还能吃吧。” 鹰司光提着自己的盒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海藻是如此诱人。 甩开自己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鹰司光快速地朝着宇治山田站旁的小河河堤有去，这里住着某种妖怪。 妖怪，你没听错，就算是伊势神宫附近的伊势市也是有着妖怪的存在，现在拼命朝着他所在方向撒的一群小河童。 他们的大小跟毛线求一样，外表可爱得就像吉祥物，真的是很讨人的喜欢。 在伊势附近的妖怪不一定是强大的妖怪，不过他见到的都是人畜无害，温顺的妖怪。 “光小姐来了，光姬大人来了。” “光姬大人，我想吃包子，请给我包子。” “光姬大人，我也想吃包子。” 河童们纷纷爬了过来，丝毫没有在意附近的人类们，鹰司光听见了河童们的话，朝着四处东张西望。 自己再给河童们喂食的时候，要是被周围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而且如果见到食物诡异的消失，那么伊势闹鬼的消息一定会传到神宫那边去，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光姬大人，我想吃黄瓜，你用过的黄瓜。” 一只河童爬到了鹰司光的脚下刚一开口，就被他一脚给踹飞。 黄瓜，我怎么可能会用黄瓜，我，鹰司光可是男生啊！ 你这色河童，给我滚。 河童们看着一脚被踹飞的同伴，非但没有生出兔死狐悲的心情，反而在一旁心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翻。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有趣啊！光姬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纯情啊！ 鹰司光看着偷笑的河童们，心里别提多无奈了，不光人类也妖怪都当他当成女孩子了，自己的女子力就真的这么强吗？ 假装生气地扭过头说道，“再笑，我就回去了，不给你们吃了。” 一下子，河童们都变得安安静静了。 按照神道的修炼方法，能够修炼出灵力并用来制作符咒，能够伤害妖怪，哪怕看不见异常，也有直阶的力量，不过很微弱就是了，大概能拍死蚊子妖怪。 呃，很弱，因为一个气血旺盛的武士，甚至健壮的正常人，哪怕普通人聚集只要够多都能让妖怪退散。 权正阶，是能够看见鬼了，并非是自己双眼，而是借用法术的力量。不用法术的话，还是见不着的。 正阶是不借助法术就能够看见妖魔了。鹰司光刚来伊势神宫的时候，就拥有正阶的力量。 普通人是看不到妖怪的，天生拥有见鬼的才能的人类毕竟是少数。 从包里取出塑料做的餐盒，里面装满了饭团，包子还有切碎的黄瓜和鸡肉捏成的盖浇饭。 左右环顾之后发现没有人之后，快速地将包子和饭团扔了下去，然后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向四周望了望，看见没有人才放心地重复刚才的行为。 要知道最开始做这种事的时候，可是被伊势的大妈们看作扔垃圾的坏巫女。 “哪家不懂事的孩子，居然往河里乱丢垃圾。” 于是乎在被伊势的大妈们追了半条街之后，跑不动之后被大妈们逮住好一番说教。 据说还要叫家长，鹰司光泪眼汪汪地给斋宫殿下打了一个电话，叫来了伊势神宫的人，才终于从大妈们要求忏悔，写认错书的地狱中解脱了。 “这不是扔垃圾，这是在进行神事仪式。” 当伊势的斋宫这样对伊势的大妈们说的时候，所有的大妈们都深信不疑。 斋宫可是皇族，是天照大神的后代，跟天皇一般最接近神的人，斋王殿下说的是做神事，那自然就是做神事，不是扔垃圾。 斋王的话，大妈们都很是信服。这里可是神道教大本营的伊势，居然在这里的居民们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神道教信徒，大妈们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在亲民的斋宫和伊势的大妈们亲切合影之后，所有人都很满意，甚至还拉着鹰司光一起合影留恋，表示要当作传家宝。 鹰司光被斋宫直接用手指敲了脑袋，直言下不为例。 第39章 河童 “光姬大人，真是感谢你这么久的照顾了。现在这个时代人和人都如此冷漠，光姬殿下愿意对我们这群妖怪这么好，实在是让我们感动。” “光姬大人，从现在我们就是你的小弟了，你就是我们的女王大人了。” 一把将食物丢下去，河童们就像金鱼缸的金鱼纷纷开始了食物争夺大战，当抢到了食物之后，又开始故意卖萌，用脸颊贴着鹰司光那穿着白袜的足踝边直磨蹭。 “还女王大人……别，我只是看你们挨饿可怜你们罢了。” 鹰司光转过头，尽管是说着这样的话，却也没有看不起妖怪们的意思。 “女王大人，不要啊！现在的时代河童想要混口饭吃实在困难。” 果然说出真心话了，没想到连单纯的河童妖怪居然也变得这样狡猾了。感情这群妖怪还把我当成长期饭票了，还有女王大人，我可没承认，谁允许你们叫的。 “好了，快点回河里去，太阳快出来了，别被晒干了。你们就算巴结人类也没用的，不光是人类就算是妖怪也得离开大人们生活才行，孩子始终要长大的。” 鹰司光收回了餐盒，现在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等人一多，自己又会被看成怪人的，因为童年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妖怪，所以总是被当成怪孩子，被伊势大妈追赶的经历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这帮河童还真是小孩子的心性啊！ 虽然可爱，但是也，也很可恶。 鹰司光看见那嚷着要吃黄瓜的河童，直接转过脸，投资这些小家伙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为什么自己还要做这种亏本的事，这可都是。 “光姬大人，今天的饭量是不是有些少。” “光姬大人，你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光姬大人，女孩子的身材要保持苗条，不能吃太多啊！多余的食物，就由我们为您解决吧。” 河童们开始得寸进尺地发牢骚，心中无名之火开始冒，眯起眼睛看着它们说道，“不好了，我的同伴来了，她的脾气可不大好……” “不好了，有坏人来了。” 河童们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做鸟兽散，身体哆嗦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河边。 伊势神宫的巫女像光姬殿下这样好脾气的可是非常罕见的，其他的巫女对于河童们来说可都是属于坏人。 “终于清净了。” 鹰司光拍了拍掌一脸高兴地说道，原本熙熙攘攘的车站旁边已经看不到一只河童了。 没想到星伽白雪的威名拿来对付这群河童这样有效，虽然看不见妖怪们的存在，也不精通神道的法术，但是星伽白雪是真正的强，一旦完全觉醒自己的真名，就算是鬼咒岚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拿下她。 “你怎么还不走。” 鹰司光看着还在他脚边，正在用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的小小河童，一时间想起了动物园的熊猫，都是如此可爱的生物。 只不过一个是在动物园平日里只需要卖卖萌就能够吃喝不愁，另一个是一大群河童聚集在人类河边，向混个饱饭吃都难，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平等啊。 “因为我还没有吃到光姬大人用过的黄瓜？” 河童用着悲伤的口吻说道，鹰司光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让人火大啊，想要一脚再度将其踹飞，可是看见脚下的河童个子比其他河童要小，他就大概看出来了，这只河童在河童里面应该还算是小朋友。 “喂，不会有这种黄瓜的。你的年龄这么小，这些都跟谁学的。”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从自己的包包里另外抽出了一个餐盒，这是为自己准备的，因为是男生的缘故，所以饭量比神宫里的巫女要大，为了不引起怀疑，和巫女们一起用餐的时候，平日里总是吃不饱。 “这可是我的口粮，你心怀感恩地吃下去后，就走吧。” 鹰司光掏出一个饭团，老实说神宫运营的情况还是很不错的，每天看参拜的信徒这么多，为什么对于巫女们的伙食依然是饭团，包子，鸡蛋饼，味增汤这些食物，万年不变，刚开始还觉得新鲜，一直吃就变得乏味了。 “虽然没吃到光姬大人用过的黄瓜，但是我还是非常感激了。” 小小河童接过饭团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欢呼不已。 “能不提黄瓜吗？”鹰司光皱了眉头。 “好的啦。”小不点河童一口咬住饭团，大快朵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鼓起的脸颊也是洋溢着幸福，“光姬大人的心灵真是纯洁，不光是对于人类，对于妖怪们也是如此。光姬大人的那些同伴们，平日里可没少欺负我们。” “我的同伴？” 鹰司光脸上露出疑惑，片刻后便想明白了。河童说的同伴应该是伊势神宫的那些巫女们吧，为了锻炼自己的灵力和敏锐的直觉，巫女们都会搜寻妖怪们的踪迹，同时还会制造符咒来试验威力，对于附近妖怪们虽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对于妖怪们来说就是巫女们在欺负他们了。 老实说，如果是鹰司光自己换成河童的立场上，大概也会觉得那帮巫女们是坏人。每天大半夜自己睡得好好的时候，就被巫女们的符咒弄醒，然后扔出足以打痛河童妖怪的符咒，这还是巫女们长期的功课，河童们不害怕才怪。 因为没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也不敢生气，只能寄希望巫女们换成其他妖怪。 鹰司光有些尴尬，他可没少到跑到森林里用符咒去炸妖怪玩。 “光姬大人，为什么会感到愧疚，如果是那些邪恶的阴阳师前来，估计会把我们消灭了，应该说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安宁的地方，还真的要多谢谢你们。” 小不点河童有些疑惑，作为妖怪它还是不明白人类的想法。 “如果我是阴阳师的话，我也会把你们消灭了。” 鹰司光有些敷衍地说道，他望向四周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如果再对着“空气”，恐怕会被人当成怪人，并让周围的人感到害怕吧。 “光姬大人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你的心是这样告诉我的，一个人的心是不会说谎的。” 小不点河童望向走远的鹰司光大声说道，“光姬大人，下次一定要给我带你用过的黄瓜哦。” 鹰司光走在路上听见小不点河童后面的话，差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这该死的河童，年龄不大，怎么老想着黄瓜。 第40章 毕业 对于自身道路的选择，巫女之道的坚持，这在以前鹰司光从来就没有想过。 因为很小的时候能够看见妖怪，所以总是忍受周围人的怪异目光，被人当作爱撒谎的坏孩子，直到他的妈妈带他到日光东照宫求了一道灵符，彻底将他“见鬼”的能力给封印了之后，自己就能够过着平常的生活。 直到见到过天钿女命之后，自己见鬼的能力才再一次复苏，最终也因为命运而来到伊势神宫成为了一名巫女。 “恭喜诸位，你们已经通过之前的培训，并完成结业考试了，恭喜大家，你们都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巫女了，尽管我们以后都不在同一座神社，可是我们却有着相同的使命，传播神明的荣耀，诉说神灵的恩德，坚定自己内心的信念，成为一名巫女，所有毕业的巫女们，现在都能够离开神宫了。” 台上说话的是冷泉院抚子，因为出身公家家格第二等清华家的冷泉家，又是丰受大神的巫女，再加上自身高超的灵力，已经成为了所有巫女心中的向往对象，不过现在似乎多了一个身份更高的鹰司光。 “我也可以离开伊势神宫吗？” 鹰司光站在台下突然问道，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名能穿千早的正式巫女了，能够领着神宫的薪水，可是还是有着一种不真实感。 尽管自己手臂上的诅咒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景子弄掉了，可是对于自己能够离开伊势神宫还是有所怀疑。 伊势神宫也是宗教法人，也是需要维持自身运营的企业，巫女和神官们如果扣除自己身上那神圣的光环，其实也跟一般工薪族无二，离开神宫哪有这么容易。 “嗯，光姬可以离开了，去游历吧，这是斋宫殿下说的。” 冷泉院抚子很肯定地说道，鹰司光反而有些怀疑，真的这么好。 “因为光姬你还有去游历，传播伊势神宫的威名，所以你不能待在神宫了，最终你的目的是成为天皇的养女，内亲王殿下，然后再回到伊势神宫。” 冷泉院抚子说完，鹰司光差点摔倒在地上，果然没这么简单的。 不过只要能够离开伊势神宫就好了，对了，第一站自己去哪里比较好呢，伊势神宫附近又有哪些好地方，对了，去京都吧。 对于日本的这个千年古都，鹰司光可是份外好奇的，再加上景子殿下貌似就在京都担任贺茂神社的斋王，那么就去京都吧。 鹰司光在心中做出决定，向着培训班里的巫女纷纷道别，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可以换回男装了，万岁，万岁，万万岁！ ………… 京都的城市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就算是前两天发生了地震，不过对于京都的市民们来说没有半点影响，反正只是连人伤物损都没有出现的小地震，对于日本人来说都已经习惯了。 名取周一穿着一身公卿服装，漫步在充满古风的街道，再加上身边护卫的武士们，倒真有平安时代贵族在街边漫步，护卫相伴的场面。 一边介绍着京都的风景，一边来到一个公园附近，尽管从不远处都已经传来了女性粉丝们的尖叫声，可是却还是没有一个来打扰。 “斋藤导演，你不觉得外面太吵了吗。” 名取周一看向围观的京都当地粉丝，望向指挥摄像机的男人有些无奈。 “名取君，不要介意，我们又不是拍电影，只是拍纪录片的。这则纪录片可是东京府知事拜托我们电视台拍摄的，你就沿途介绍一下京都风景和历史就好了，而且我们还得到贺茂神社的以及斋王殿下身边侍从官员的许可，斋王殿下会亲自接见我们的，说不定还能够得到赐福。” 被明取周一叫做斋藤导演的男人笑了笑，望向四周的增添了无尽风采的京都市，倒还真是颇为期待纪录片能够取得的好评。 今天是纪念恒武天皇迁都京都一千二百年的盛大城市纪念日，再之前的一千一百年纪念中则是创建了平安神宫。 而在今天值得让京都市民们庆祝的事，又多加了一条，那就是皇室向京都的贺茂神社派驻了新任的斋王。 斋内亲王景子，出自于当今的宫家高松家，继承昔日的宫家有栖川家，因为日本皇族没有姓氏的缘故，所以又被称之为高松景子或者有栖川景子殿下。 京都一直是日本的都城，不过自平安时代后，征夷大将军在镰仓开幕，因此国家的中心一度转移到镰仓，虽然到了足利幕府后，恢复荣华，但是一场应仁之乱东军和西军的一场大乱斗，整个京都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之后还是靠战国时代天下人丰臣秀吉之力才得以恢复，不过到了江户时代，京都再一度有名无实，之后随着天皇的迁都，京都已经彻底扑街了。 千年的古都，承载历史太多的记忆和荣耀，因此对着荣耀不放的京都居民们无比欢迎新任斋王的到来。 这可是内亲王殿下吧！身份比伊势神宫的斋宫还要高，论起血缘更加高贵的皇族，在这个皇族都居住在东京的当下，能有一个血脉正统的皇族内亲王来京都的贺茂神社担任斋王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至于贺茂神社原来由平民充当的斋王，没有人会去关心，甚至对于贺茂神社的人来说也是。 贺茂神社社格虽高，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在伊势就只有伊势神宫，在京都光是京都象征的平安神宫就让贺茂神社够呛。 迎接内亲王入驻是非常符合贺茂神社利益，同时京都的平安神宫似乎也有意让斋王入驻。 毕竟是供奉京都的第一位天皇和最后一位天皇的皇族神宫，论起规模势力来说也比贺茂神社差不到哪里去，借着京都1200年的城市庆典，再加上说服皇族，和当地官员的力挺。 就在斋王还没有到达贺茂神社的当下，平安神宫就开始和贺茂神社抢起了新上任的斋王。 “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拍完了如水街之后，名取周一感觉到周围的动静有些奇怪地发问道。 所有的人朝着动静发源地望去，一个穿着男装的美丽少女，正提着一个旅行箱不停用着照相机拍照，然后引来了无数的京都市民对少女的拍照。 还真是美丽的女孩，就算是穿着男装也是这样美丽。没有人会怀疑这穿着男装，留着长发的容貌清秀的少女会是男生。 一举一动都令人感到赏心悦目，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美。 “名取周一君，快点去拜托那个少女。让那个美丽的少女加入我们纪录片的制作中来，只要有了她，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收视率还能再增加至少3个，不，是5个百分点。” 导演大声嚷嚷道，名取周一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那个“女孩”其实他认识，是那个印象深刻的松平光。 第41章 平安神宫 平安神宫的正殿里忙忙碌碌，周围的阴阳师和警卫将里面的房间保护得严严实实。 五十年后，贺茂神社，京都再度派驻了斋王。 “就这样裁决吧。景子殿下作为贺茂神社的斋王，侍奉神灵这一点是不变的，不过平安神宫毕竟是京都的代表神宫，此次再度派驻皇室的内亲王，皆是皇室不忘京都之意，因此也有侍奉历代天皇陵寝之意，那么平日里就住在平安神宫里，需要去贺茂神社的时候，再去主持仪式吧。” 房间里平安神宫和贺茂神社的高层们听着伊势斋宫的裁决，面面相觑，一下子就把皇室派驻斋宫赋予了如此重大的意义，原本想要说的话一时间之间又说不出口。 统管日本阴阳道和阴阳师的组织是在日本东京的阴阳厅，而统管神道的是文部省管辖下的神社本厅，神宫是所有神社的本宗，依据全国神社的共同愿望所结成的，也就是现在的神道是以伊势神宫为中心的格局。 伊势斋宫的话，也就等于神宫，等于神社本厅的话，尽管伊势斋宫是在定夺另一位斋宫的地位，可是还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不过虽然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结果，但是也并非不能接受。 对于贺茂神社而言，只要说道日光市，就会想到日光东照宫，说道东京想到明治神宫，说道伊势，则会联想到伊势神宫，京都的看板神社则是平安神宫。 虽然贺茂神社是大神社，但也是很多年以前的，斋王毕竟是进驻贺茂神社，虽然居住在平安神宫，终究是贺茂神社的斋王。 平安神宫也是同样如此，虽然没有抢到新任斋王过来，但是毕竟是居住在平安神宫，然后再让皇室确认一下，斋王存在是祭祀平安时代到现在的历代天皇，那么就让斋王名正言顺变成平安神宫的巫女，自身也能拥有和伊势神宫相当接近的社格，至于和贺茂神社共奉斋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将平安神宫和贺茂神社的人打发走，斋宫看见帘子后面的女孩，柔声问道:“没事吧，你的身体。” “真是强大的妖怪，真不愧是战国时代活跃至今的大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心之神能够消灭他，再不济也能逼他解除诅咒，没想道……咳咳……” 高松景子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虚弱的脸，用手帕接住自己咳嗽的血丝。 “心之神始终是心之神，虽然我修炼的伊势神道，但是我也知道吉田神道当主代代都将自己的先祖祭祀为神，只有人死之神才能成为神。” 斋宫将景子抱在怀里，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心之神是心之神，高松景子是高松景子。 吉田神道是一个独辟蹊径的神道流派，其核心在于人人是不分尊卑高低的，就如佛教而言，人人都有佛性，人人也有神性。 超越阴阳，无始无终无处不在，在天即为神，在万物即为灵，在人即为心。 这就是吉田神道的观点，心之神，只要自己的行动符合神道，诚心祭祀住在自己心中的神灵，就能够达到“内外清净”的大成境界。 内外清净，人心和神心不光是吉田神道，甚至是伊势神道等诸多流派的大成境界。 可是吉田神道的成神只能是死后成神，受人祭祀。就算是创造吉田神道的历代当主也是死后受人祭祀成神。 因为其观点就是人本来就是神，神本来就是存在人之心中，祭祀人死后的心之神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只要你人不死，就算你觉醒了心之神，作为你个体来说依然还不能算神，不能接受祭祀。 其中最有名的例子，通过吉田神道神格最高的莫过于天下人，太阁丰臣秀吉，就是通过吉田神道成神，神号丰国大明神。 景子被斋宫抱在怀里，眼睛有些委屈，紧咬着嘴唇，明显对于斋宫说的话并不服气，倔强地说道，“只要我死了就好了，为我建一座神社，我一定能打败那个妖怪的。” “笨蛋，别说这种蠢话，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长命百岁，这个世界上哪有放弃自己生命的笨蛋神灵，这样的神灵值得人们去信奉吗。” 斋宫气恼地说道，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倔强，只是因为不甘心吗？ 因为人的肉体与天地是同根的，所以只要是人类的身份就无法超脱世界的限制，成为神灵，因此只能够死后成神。 “我已经按照你的想法住进平安神宫了，为什么想要住进平安神宫。” 斋宫问道，所谓平安神宫和贺茂神社之间争夺斋王也是她指使的，之所以这样做完全也是为了她的愿望，贺茂神社实际上和伊势内外宫一样是由两座的，一个是上贺茂神社的贺茂别雷神社，祭祀贺茂别雷大神，下贺茂神社，即贺茂御祖神社又名下鸭神社，祭祀玉依姫命与贺茂建角身命。 如果想要一块灵力强大的地方，贺茂神社是再好不过的地方，比起伊势神宫来说也是一点也不差。 “平安神宫是京都灵脉的核心，我需要用它来强化结界，我虽然从奈落的手中逃出，但是他一定会不甘心的。我看见三天后，他就要来攻打京都，抢人了。” 高松景子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留在平安神宫的原因。 “妖怪们居然敢……” 斋宫感觉到不可思议，居然敢跑到京都来抢人，可是一时之间想到了什么，只感觉到无力，这里并非伊势，别说你是天照大神的巫女，就算是天皇死了就是死了，被怨灵害死的天皇又少到哪里去了，不然平安时代阴阳师们也不会这样活跃了。 “怪不得，我感觉京都的结界似乎变强了，我记得妖怪的烙印在小光身上，妖怪怎么会找上你。” 斋宫无奈，现在只能积极想应对的办法了，她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妹妹交给妖怪。 “因为我把诅咒转移到了我的手臂上，这是他的因果，所以就算是神灵也不会干涉，因此转移也就代表我替他接了这段因果。” 高松景子从斋宫的怀里出来，看向自己有些发烫的逆五芒星诅咒说道，“奇怪，为什么会发烫，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简直就快要回到它原来的主人身上了。” “斋宫殿下，你没有安排小光离开伊势，让他回东京吗？” “我已经让冷泉院抚子叫他回东京了，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蠢，还跑到京都，这个想要抓他当新娘的妖怪大本营吧。” 斋宫笑着说完，突然间睁大了眼睛意识到什么和高松景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该不会，自己真的说中了吧。鹰司光那个笨蛋，居然真的来京都了。 药丸，药丸，小光药丸，你这是主动送上门啊！ 第42章 京都街头 “名取君，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一年了吧。” 鹰司光看着面前依然感到有些熟悉的名取周一，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和他再一次见面。 从最开始到伊势神宫成为巫女，到现在已经一年了，现在的年龄都已经15岁了，从当年的松平光，伊势神宫的羽泽光，现在的鹰司光，回想往事，总是宛若昨日。 “是啊，已经有一年了。光君不是在伊势神宫当神职人员吗？怎么现在到了京都，是跟随你们的斋宫来的吗？” 名取周一饶有兴致地问道，尽管已经有一年不见了，可是面前的松平光似乎比以前见面的时候女子力更加强大了。 如果说以前只是容貌像一个女孩子，现在不论说话谈论，其浑身上下的气质，放在人群中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女生，特别是那一口纯正的京都腔，充满着优雅与高贵的韵味，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风华，或许这就是吸引导演的重要因素，这哪是男生，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斋宫殿下也来到了京都。” 鹰司光脸上露出疑惑，在神宫听到的消息好像是斋宫外出了，因此培训班的结业还是冷泉院抚子准备的，没想到居然来到了京都。 “你不知道吗？”名取周一反问。 “我是出来外出游历的。”鹰司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反倒是名取君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好像穿着古装的样子，是在拍电影吗？” “不，只是在拍纪录片而已。京都府拜托我的经纪公司为京都1200城市生辰，以及斋王的再度派驻拍一个纪录片，于是就挑中我了。” 虽然是叙旧，但是名取周一明显没有忘记导演交给自己的任务说道，“斋藤导演很看中你，想问你是否愿意成为这个纪录片的女主角？” “我没听错吧。名取周一先生，我是男生。”鹰司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是的，光君，你没听错，导演确实有意向想让你成为纪录片的女主角。” 名取周一忍住笑确认道，“而且你这个样子，恐怕没人给会把你当成男生。” “……”鹰司光无语。 “如果光君愿意加入纪录片的拍摄中，一行中的旅游费用都由制作组承担了，而且导演还愿意支付报酬，报酬是一百万日元，我记得神职人员的薪水普遍不高，伊势神宫也一样吧。” 名取周一望了望天以某种超然世外的口吻说道，原本坚定的内心，此时已经动摇。 虽然发誓出了伊势神宫就不再穿女装了，但是一想起一百万日元，坚定无比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穿女装就女装，女主角就女主角，为了一百万认了。 ………… “漂亮，摄影师多来几个特写画面，太棒了，太棒了。” 斋藤导演兴奋地指挥着前面的“少女”，身穿宫廷式花纹和服，配以黑地金箔织锦腰带的少女面露着微笑，这是给人亲近又给人距离的笑容，撑着一把小洋伞站在京都街道的樱花树下，朵朵樱花飘落都被镜头给捕捉到，和现代化的城市是如此相得益彰。 高贵美丽的少女露出亲民的笑容，漫步在京都的街头，古代与现代，贵族韵味与平民气质，和风和西洋风与京都是如此搭配，气质如此贴合，让斋藤导演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赚大了。 京都是千年古都，沉淀着历史的底蕴，平安时代与室町时代的繁华，也承载着京都市民的信念与荣耀。 在承载着往昔荣耀的同时，自身也在发展着，变成了如今的国际化大都市，京都市民们认为丝毫不逊色于东京的都市，这也是千年来沉淀的历史底蕴给予京都市民们的自信。 如水街是昔日京都重建时，天下人丰臣秀吉命令天下大名在京都修建府邸，提供财力恢复京都，战国大名黑田如水（军师官兵卫）居住的地方。 漫步在京都街头，一边介绍着京都的历史和风景，一边介绍着现代化的京都，整个纪录片的基调几乎可以说是半个城市旅游宣传片了。 因为说得一口纯正的京都话，再加上身上那满溢的贵族气质，斋藤导演直接拍板这次鹰司光的角色是京都本地市民，展现京都这座城市的风采。 虽说是纪录片，但是毕竟是NHK国家电视台的节目，因此对于很多地方的介绍，也都是有当地导游提前介绍的，再加上京都府的大力支持，不懂的地方直接做好台词准备就行了，谁说纪录片就不需要演技的。 “虽然世人们想到丰臣秀吉的城池就会想到大阪城，但是现在我们面前所在的地方就是昔日丰臣秀吉在京都修建的属于他的城池，聚乐第，其缘由为‘聚天下长生不老之乐’。” 鹰司光看着一处民居附近的石碑遗址介绍着说道，就好像真的是京都本地的少女在介绍自己的城市一般。 “真是有些怀念太阁殿下当初修建的城池会是怎样的风采，相信一定不会逊色当今德川将军在京都的二条城吧。” 鹰司光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怀念的模样，其沉思的模样让名取周一都顿时震惊了。 这演技实在是太出众了，就算是拿来拍电影当女主角都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他可是清除知道面前这个装作惋惜的“少女”，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男生，这种女性的感性实在是很难表演出来，特别是那温婉的气质，丝毫不觉得这是男生。 当初还觉得对方扮女生会不会穿帮，没想到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自己也不会认为对方是男生。 特别是饱含深情的话语，一点也不像是虚假，有这种演技不去当一名演员去拿奥斯卡就真的太可惜了。 名取周一的想法，鹰司光无从得知，对于京都这座城市的感慨他也确实是发自本心。 在伊势神宫修行得最大结果，就是完美得达成了斋宫的要求，不会愤懑和生气，并非是通过这种折磨来锻炼自己的好脾气，而是纯粹感受世界的美好，来磨炼自己的身心。 巫女是以人类的身份侍奉神灵的，那么身为人类必然有着自己的意志，一味地迎合神灵并不能成为真正优秀的巫女。 这就是伊势神道中巫女的修行。 第43章 吻戏 神职人员的薪水并不算高，就算是身为大神社的伊势神宫其下面的神职人员也没有太多的薪水，至于鹰司光就更惨了，在伊势神宫待了一年多，虽说是包吃包住，但是因为没有正式神职的缘故，所以还不算伊势神宫的正式人员，也没办法领取神职人员的工资，直到快要离开伊势神宫出去修行的时候，斋宫才想到自己还没有神职的缘故，直接送去了培训班，得到了神职资格后，才有了薪水。 这种情况让鹰司光一度怀疑伊势神宫是不是想让他白干一年。此后每个月的薪水虽然每个月也会打在他卡上，可是确实在是不多，伊势神宫也是一个讲究资历的地方，才当上正式巫女的他薪水确实不多。 很快就已经到了饭点，制作组的人将拍摄工具收拾好，便包下了一个餐厅享用着午餐，因为已经成为了制作组一员，所以也在一起吃饭。 制作组是NHK国家电视台的栏目制作组，为了庆祝京都1200年的城市纪念日，受到了京都府的邀请，特意拍摄一个城市纪录片，为此特意邀请了名演员的名取周一担任男主角。 设定是一个平安时代的贵族带着他的家臣不小心穿越到了现在的京都，接受热情的京都市民们款待的故事，同时介绍现代京都的风物。 老实说，如果是电影的话，这纪录片就很无语了，哪有穿越之后这样坦然自若走在现代都市大街上闲逛的。 不过既然是纪录片，就不用讲究这么多了。至于自己这个设定为现代京都本地居民的女主角也是斋藤导演临时起意安排的。 “怪不得，光小姐身上充满着贵族的韵味，原来祖上是武家的大名，贵族出身啊！” 斋藤导演和制作组的成员们一起吃饭，一边吃还一边啧啧称奇，自己在京都街上找到的人居然还是贵族出身。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先祖是先祖，除了有了曾经辉煌的过去，现在我们家只是普通人，说是大名，领地也才一万石，少一石就成旗本武士了。不过斋藤导演为什么对我姓松平如此介意。” 因为聊天的原因，所以报出自己的姓名松平光之后就被斋藤导演问东问西，着实让他苦不堪言，他也奇怪为什么斋藤导演对自己姓松平这么敏感。 “是这样的，斋藤导演的曾祖父，是新选组的最强剑士，因此碰到姓松平的大名后代就想问一下。” 名取周一笑着解释道，鹰司光有些疑惑，新选组他还是知道的，一个幕末时期亲幕府的武装集团，各大影视剧和动漫狂轰滥炸，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过新选组最强剑士的不是应该是冲田总司吗？他记得冲田总司可是没有留下什么后代。 “是斋藤一，新选组三番队的队长。”斋藤导演说道这里，语气充满了自豪，对于自己出身感到由衷的自豪。 “哦，原来是斋藤一。” 鹰司光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居然又碰到了一个新选组的后人。 斋藤导演对于鹰司光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很是满意，又多喝了一杯酒，实际上鹰司光心里正在迷茫，斋藤一又是谁。 整个新选组他就知道三个人，冲田总司，土方岁三还有一个新选组局长近藤勇。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日本往自己的历史上追，谁又没有一个牛逼的祖先，在中国追溯姓氏血脉，亦是同样如此。 血液因先辈而沸腾，屈辱也会因荣耀而共存。 “我家里还珍藏着容保公送给我家先祖斋藤一的和歌，有机会的也可以让你们来看看。” 斋藤导演多喝了几口酒，脸上红润说到这很是兴奋。 容保公，应该是指的是幕末时期支持新选组的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吧。 松平若松好像是会津松平家出身的，松平容保应该是她的祖先吧。 鹰司光抿了一口果汁在心里想着，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名取周一看着斋藤导演这个模样心道又来了，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和鹰司光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斋藤导演就是有些喜欢吹嘘先祖的荣耀。 …… 京都的一处旅馆内，这又是一次新的拍摄了。 酒足饭饱之后工作也是不能忘的，斋藤导演看着身穿公卿服装的名取周一换回了现代装，而鹰司光依然穿着那身剧组提供的和服，摸着下巴自顾自说道，“是不是应该加一个恋爱的因素。” “这里是京都，浪漫的京都，从平安时代穿越到现在的公卿，和热情好客的京都美少女，尽管因为时代不同，可是两人却互相吸引，闪烁出恋爱的花火，这就是浪漫，象征着京都传统和现代的完美结合。” “名取君，松平光君，我能麻烦你们两个牺牲一下，来一场kiss离别的镜头吗？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终究离开，最终只能含泪分别，蕴意着……” 斋藤导演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还没有吃完的包子就直接扔在了他的头上。 “别别别，别扔了，当我没说这句话就行了。” 斋藤导演一脸无奈，望向名取周一期望他能够安抚躁动不安的少女，然而名取周一就好像没看见他可怜的请求一样，只是抬头望了望头上的天花板，直接将他无视了。 是的，无视了，彻彻底底的完全无视了，斋藤导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就把两个人都给得罪了。 不接吻，就不接吻，至于现在这个样子吗？ 至少来一场拥抱吧！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名取周一和鹰司光那发青的脸就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话。 如果说松平光抗拒还很正常，人家是女孩子，矜持是没错的。可是名取周一作为一名演员，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应该陌生，怎么会如此抗拒。 最终还是名取周一道了一声松平光才15岁，还没有成年，才让斋藤导演遗憾地表示作罢。 然而他还没遗憾多久，就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了震动的声音，房客们纷纷逃窜，甚至还传来惊叫的声音。 鹰司光和名取周一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刚才都同时注意到了楼下那灵力的波动，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44章 阴阳师 拍摄被暂时终止了，此时的气氛非常微妙，鹰司光和名取周一两个人都非常尴尬。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在外人看来这是如此美丽的少女和一名帅哥之间的亲密行为，拍出来如诗如画如此诗情画意。 然而鹰司光自己是男生，如果对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那么如果是男人，就算是名取周一，那么他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名取周一也是一脸尴尬，松平光有没有喜欢男人的爱好他不知道，可是他非常确定自己是肯定没有这个兴趣的。 就算松平光的容貌和气质比女孩子还要女孩子，就像大和抚子一样，可是知道对方是男生以后，心中所有微妙的感情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因为为了庆祝京都1200年的城市生日，各地都有庆典，京都各地都加大了警力巡逻，还没有多久警车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 楼下似乎发生了命案，虽然旅馆碰到命案很不吉利，但是大半夜的旅客们也不可能跑到其他地方住宿，因此在命案现场也围了一大群人。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就算是发生了命案也一样，制作组的人也参与了进去，纷纷跑过去围观。 “名取君，你怎么看？” 房间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地上，似乎经过一番挣扎，房间里的木质家具似乎也遭受到了伤害。 鹰司光问着名取周一的意见，死者的身上并没有鲜血，甚至身体都还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住在附近的房客也只听到了最后一声惨叫，没有见到其他人出没。 因此他很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妖怪袭击了人类，因为普通的人类被妖怪袭击，所以没有人看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普通的人类看不见妖怪。 “不是妖怪。” 名取周一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妖气的存在，因此说道，“妖怪们想要袭击的人类，大多是能够看见他们的人类，而且单纯是杀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是吃人，也没有伤口，一般来说，妖怪是办不到的……” “没错，这不是妖怪干的，是阴阳师干的，中的是咒术呦。” 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鹰司光和名取周一一愣，看向身后不知何时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名穿着朋克服装的青年接话道。 “阴阳道，原来如此，请问阁下是？” 名取周一心中惊讶，可是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直接瞒过自己使魔的眼睛，来到自己的身边。 “阴阳师，木暮禅次朗。” 青年报出自己的来历，见着名取周一暗自警备的样子，不由好笑，再看了身边他那一副茫然的和服少女说道，“无关的人我都已经拜托警察们将他们请走了，能否问一下两位先到的朋友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啊，只是一名演员，受到京都府的委托来这里拍摄京都1200年纪录片的，职业是名演员和除妖师，我的名字叫做名取周一。” 虽然不明白东京的阴阳师为什么会跑到京都来，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不同于属于半官方半民间的除妖师，阴阳师们都隶属于阴阳厅的政府机构，是不折不扣的国家公务员，算是这个国家政权组成的一部分了。 阴阳师跟警察一样，一旦发生案情对于不相关又不想惹麻烦的普通人而言，那自然是敬而远之为好。 “名取周一，这名字好熟悉啊！哦，我记得你了，你就是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的男主角，我的妈妈可是你的粉丝啊，来来来，帮我签个名吧。” 名叫木暮禅次朗的阴阳师听见名取周一的介绍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这可是大明星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放过。 名取周一确认那小本子没有什么古怪之后，面色古怪地在上面签了名，然后就见着对方自来熟地寒暄，浑然将屋里的死者忘记了。 除妖师其实是古阴阳师的分支，简单来说可以理解是专攻除妖的阴阳师，最后演变成为了一个单独的职业，而现代的阴阳师其实也是古阴阳师的分支，是天才阴阳师土御门夜光结合神道，阴阳道，密教和修验道创造出来的新兴阴阳术，严格说起来两个应该还是同行。 除妖师的总部在关西，阴阳师的总部在东京，活动范围也是大不相同，是同行，业务上也没有矛盾，自然值得好好寒暄，结识一下人脉，说不定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 “原本名取周一先生。是除妖师名门名取家的人，真是敬仰敬仰。” “木暮禅次朗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没想到你这么年青就是，国家一级阴阳师，十二神将了。” 两个大男人互相吹捧着，鹰司光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忘记了正是吗？ 这死者难道你们两个就不关心了吗？ 死者先生真是好可怜啊。 话说这个穿着一身色彩缤纷的夏威夷衬衫搭配膝盖破洞的牛仔裤的青年，真的是国家一级阴阳师。 国家一级阴阳师换在神道的位阶好歹也得要神道最高阶位净阶的实力，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国家一级阴阳师吧，在伊势神宫的巫女中也只有白和鬼咒岚拥有净阶的阶位可以媲美。 “对了还没有请问这位小姐的名字？” 木暮禅次朗突然想起了什么，才发现自己把名取周一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给遗忘了连忙问道。 “伊势神宫，松平光。” 鹰司光叹了一口气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自己居然被人忽略了。 “巫女？” 木暮禅次朗有些惊讶，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兴奋说道，“正好，不用拜托别人了，光小姐，能否拜托你施展一下神道法术，将这个死去的男人灵魂唤过来，问一下。这样子就知道谁是凶手了，只要抓到罪犯，这个案子也就破了。” 第45章 招魂法术 “这样就行了，法院不是讲究证据吗？” 鹰司光的嘴脸抽.动了一下，把受害人的灵魂召唤回来，理论上也不是不能办到，但是法院是讲究证据的地方，阴阳师能看到，灵媒者也能看到，可问题是裁判长和陪审员们看不见，普通人也看不到。 因此就算是想要通过神道或者阴阳道法术来破案，也成为不了证据，而且最关键的是能召唤出亡灵的也是少之又少，他木暮禅次朗怎么确定自己拥有这个本事。 “法院是讲究证据。可涉及到阴阳道之类秘术害人的，是归阴阳厅管的。” 木暮禅次朗无所谓地说道，这种非自然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应该参与进来的。 “好吧，等我30分钟，我需要沐浴祭祀，准备道具。” 鹰司光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伊势神宫的巫女虽然所学颇多，但是专精一道的才是常理。 什么都学代表什么都学不会，就算是学习神道也只是钻研几个地方，而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神道仪式和神乐舞。 理论上来说身为阴阳师的木暮禅次朗也是能够召唤出死者灵魂的，但是自从土御门夜光结合阴阳道，密教，神道，佛教，修验道的咒术精华，打造出来的现代阴阳术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精通于战斗，破坏之术。 这也是为了符合陆军省高官们的要求，现代阴阳术帝国阴阳术很多程度上都是为了战场上胜利而进行的改革，而代价就是剥离了神灵与灵魂相关的咒术。 除非专门研究灵魂这领域的阴阳师，还不如找一些被称为萨满的通灵者，虽然在现代阴阳术超强的力量加持下，论起战斗力他一个能打他们一百个，但是不擅长的东西就是不擅长。 因此只能找专家了。 ………… “死者现世，亡者可语，欲使天下万灵和亲，不复妄行害人” “天津神，国津神，八方诸神，天地长悦，令人无所苦，百神皆喜，求得天之力，月读命，举事有福，岂可间哉？” “巨神伊邪那美命，吾之请求，放之灵魂归于现世，稍后送回之。” 鹰司光在名取周一诧异的目光下，在沐浴清洁之后穿上了巫女的白衣绯袴，挥舞着手中的有职扇，念叨着神道的咒语。 阴阳道在没有经过土御门夜光改革之前，其实和神道的法术是相差不大的，不过还是有些区别，比如占卜神官是用太卜，阴阳师是用龟卜。 在呼唤灵魂的时候，更是需要讲究。日本的阴阳师召唤就召唤了，只要你自身法力强大，你把死人灵魂一直留在现世都行，然而神职人员是不行。 因为黄泉是属于伊邪那美命统治的国度，而伊邪那美命是天照大神的母亲，所以尊崇天照大神的伊势神道，同样不能懈怠伊邪那美命女神。 或许其他神社的神职人员可以，但是鹰司光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他就是天照大神的巫女，所以其实他是很羡慕阴阳师的。 像土御门家在江户时代甚至开创了土御门神道，以供奉泰山府君，传讯的冥道十二神，直接认为泰山府君是第一神，因此随意调动黄泉之力，索性把伊邪那美命给无视了。 现在是晚上，正是月读命影响力最大的时候，刚才念着的咒语其实是为了沟通死者的灵魂。 所以阴阳师们在以前能够肆无忌惮地召唤灵魂，完全是除开了日本的八百万神灵，另起炉灶。 不过鹰司光既不是阴阳师也不是土御门家的人，更不会土御门神道，因此只能乖乖祈祷，希望神灵能同意。 想要沟通的话，就必须施法。施法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先沟通神灵，其中这次的施法内容最主要的是沟通月读命，冥界是属于三贵子神之一的月读命掌管的，这是属于神灵掌管的领域，再加上是晚上，如果不管神灵自己直接绕了过去是很犯忌讳的，很容易触犯神灵的怒火。 不过由于黄泉是黄泉津大神居住，所以月读命只要说一声，最终还是要伊邪那美命同意才行。 职扇那红色的扇骨发出淡淡的光芒代表着神灵的同意。 轻轻一点，原本死者的尸体上浮现白茫茫的影子，最终出现一个和尸体一模一样的人。 他就是死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躺在地上的是谁。”从黄泉归来的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再看了看身穿名取周一和木暮禅次朗，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身穿白衣绯袴的鹰司光身上。 “你已经死了，我是伊势神宫的巫女，在你旁边的是阴阳师，被阴阳术所害的你，也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鹰司光看着迷茫的中年人，果然其实自己都已经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吗？ “你是说我死了，怎么可能，明明就在刚才我才吃了一碗饭，准备睡了下去。” 中年人一脸茫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论是谁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家里人的时候都会痛苦吧。 “你确实已经死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你的来历吗？” 鹰司光郑重问道，被阴阳道消灭的人一定会对杀掉自己的人抱有怨恨之心。 中年人面露痛苦，最后用低沉地声音说道，“北辰王……”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突如其来的火焰直接袭击在灵魂身上，中年人惨叫一声化为一阵青烟。 “光君，小心。” 名取周一一把将他推开，另一道火焰直接袭击在他的身上，木暮禅次朗反应过来一道符咒挥了出去，挡住了火焰。 好快好快，出手的速度居然超过了他这个国家一级阴阳师，十二神将的感知。 “名取君，就拜托光小姐您多加照顾了，那个家伙一定没有走远，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卑鄙的家伙。” 木暮禅次朗愤怒地说道，身上突然飞出了几只乌鸦朝着外面的人追去。 “为什么要救我。” 鹰司光跪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虚弱的青年，其脸上带着苍白的血色。 他和名取周一并没有太深的因缘，只是一年前在去往伊势神宫的路上被他所救，如果今天不是他的邀请他也未必会参加这次纪录片的拍摄。 只是没想到他会救自己。 第46章 伊邪那美命的愤怒 “安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从房间里拿了一碗清水抽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中一滑，殷红的鲜血落在碗里与清水互相混合，最终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鹰司光厌恶斗争，也讨厌战斗，甚至躲避战斗，可是他并不害怕战斗。 人与人为什么要互相争斗不休，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并不想战斗，可是真正到了需要战斗的时候，并不缺乏背水一战的勇气和决心。 鲜血融合清水化作美酒，丰受大神还没有成为伊势神宫外宫主祭神的时候，就是以酿造可以治愈疾病的美酒闻名。 被丰受大神赐福的他，本身的鲜血就拥有着让人伤势恢复的力量。 “灵验之神，凶手在何处。” 念诵着灵验之神的神名，将手中的职扇扔在地上，扇子落在地上直接指向东方。 “你要去哪里？” 喝下了美酒的名取周一明显好了许多，比起之前受伤奄奄一息的模样要好了许多，看见拿起折扇就要离开的鹰司光 “去找那个人算账。” 鹰司光手拿折扇说道，他已经拜托斋藤导演照顾名取周一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论是战斗的反应能力，这明显涉及到了阴阳道自己的家务事，你为什么要参与进去。” 名取周一阻止鹰司光，从那个人念叨着北辰王的名字他就隐约猜到了什么，这可是曾经某个大人物的名字。 土御门夜光，曾经辉煌统率阴阳道一门的土御门家中不出世的天才，在阴阳道中更是将他和他的祖先安倍晴明相提并论。 他有这个资格，因为土御门夜光已经成为了阴阳道的神话，在太平洋战争末期，整个国家呈现末路的时候，军部的高级军官们看中了他无以伦比的咒术天赋，让他开发了现在广泛使用的现代阴阳术。 冷泉院抚子曾经非常不屑土御门开发出来，只用于战斗的阴阳术，认为现代阴阳术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真意。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现代阴阳术那无以伦比的战斗力和破坏力，集团化的战争用仪式，取消晦涩难懂的部分，将部分咒语简化，威力加强化，若是操作得好，一个高明的十二神将级别阴阳师，抵得上一个团的战斗力，放在古代甚至可以扭转一场中型甚至大型合战的力量。 力量代表着权威，代表着威力，若是将他放在了战国时代，那么统一天下根本就没有战国大名的事情，一人就可平一国，这就是土御门改革出来的现代阴阳术的威力所在。 当军部的高官们将希望寄托于土御门夜光，希望他的家传阴阳道“泰山府君祭”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用它来抗衡美国人的飞机大炮，航空母舰，甚至原子弹。 整个国家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最终导致土御门夜光在东京施展的“泰山府君祭”失败了。 最早造成了东京连绵不绝的灵灾，让原本想要彻底消灭阴阳术的盟军也不由迟疑了，最终只能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东京的阴阳师。 然而崇拜土御门夜光的阴阳道信徒们纷纷认为土御门夜光并没有失败，而是认为他已经转生了，最终会在现在这个时代出现。 统治整个世界，信奉夜光的信徒，呼唤着土御门夜光为北辰王，然而现代阴阳厅对于这些夜光信徒们是坚决打击的。 能瞒过十二神将这一级别的阴阳师感知的也只有同为十二神将级别的阴阳师，在现代这个神道，修验道，密教多种力量并存的现代，真正傲视群雄独领风骚，占据统治地位，也就只有东京阴阳厅那帮阴阳师们，是位于这个国家顶点，丝毫不逊色于自卫队的力量。 十二神将级别的阴阳师，就是位于整个国家顶点，最为强大和拥有力量的人。 与十二神将级别的敌人非常不智，特别是对方还拥有着庞大组织和阴阳厅隐隐对抗的夜光信徒们。 “因为他伤害了你，伤害了我如此重要的人。” 鹰司光走在门口说道，这已经是两次的救命之恩，这样的恩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忘。 “重要的人……光君，我的伤并不重要，不要插手这件事。” 名取周一心中有些慌乱，明明对方是个男孩子，为什么自己隐隐有些感动。 “在我来到伊势的时候，斋宫殿下就曾经教导过我，身为侍奉神之人，抱怨，不满，愤懑这些心思，不光是嘴上都不能说，连心里想都不能想，一定要保持自己平静的心情，不能乱了自己的本心。” 鹰司光幽幽地说道，想起了当初斋宫的教导闭上眼，“我当时心想这简直好难，身为人类怎么可能不愤怒，遇到伤心的事会哭，遇到高兴的事会笑，遇到不平的事想要冲上去，遇到义愤的事，会感到愤怒，这本来就是人类的感情。” 鹰司光和名取周一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捂着自己的嘴轻笑，“后来我才明白，斋宫是要我，无论怎样的事都不能迷茫了自己的本心，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愤怒地时候，心怀恻隐之心的时候，其实都是自己。我是松平光，心怀善心奉神的松平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不论如何也不能偏离自己的道路。”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鹰司光望向外面，那个家伙似乎被木暮禅次朗给缠上了，那么自己就赶紧去帮忙吧。 睁开眼睛之后，他已经开始感受到神灵的愤怒，这是伊邪那美命的愤怒。 每一个亡灵都应该去往黄泉的国度，就算召唤到人间，也要在召唤之后送回，然而有人亵渎了灵魂，让灵魂消失在天地间。 这是属于伊邪那美命的愤怒，身为这个国家创世神，也是至高神天照大御神的母亲，被民间称为巨神的伊邪那美命。 巨神啊，听起来，似乎比身为天照大神的大神还要厉害啊！ 第47章 交战 远处传来了式神战斗的声音，不停的爆炸声传来，在京都街头突兀地响起引发周围群众的人哭喊之声。 十二神将级别的阴阳师战斗，别的不说，光是战斗力和破坏力就是首屈一指的， 特别是两名十二神将级别的阴阳师互相战斗。 夜空之星晦暗不明，月亮也不知道缩到哪朵云里去了，丝毫看不出来几天前的京都夜晚还是一个赏月观星的好天气。 轰隆的爆炸声经久不息地传来，吓得居住在附近的旅馆的中国游客以为国内的拆迁办正开着蓝翔牌的推土机来到日本这个千年古都来搞拆迁来了。 京都本地的居民一个个大半夜里从房间里起来，直接拨打京都警察署的报警电话，因为人数太多，以至于电话一度暂线。 “赫赫阳阳 辟除不她详 一切诸厄 出行远退 怨灵降服 魔群退散 急急如律令” 阴阳道的咒语在木暮禅次朗的手中化作实质性的力量，将前面的区域给彻底包围了过来。 黑色的乌鸦发出悲鸣，折腾了一下翅膀，面前难以计数的式神，有狮子，有老虎，有犀牛不一而足，数量颇多。 和真实动物差不多大小的式神们猛烈地朝着乌鸦群扑去，被阴阳师役使的式神有着寻常野兽没有拥有的力量，一个跳跃在空中和乌鸦撕咬着，纠缠着，原本完好的乌鸦一个个都变得伤痕累累了。 “站住，我以阴阳厅袚魔局的独立袚魔官身份逮捕你，以你违反阴阳法……” 木暮禅次朗大声说道，力求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和以往消除灵灾时那轻松写意的局面不同，现在他面对的可能是他有史以来遇见过最强的一个敌人。 “哦，居然是袚魔局的阴阳师出手，看来是把老夫当成移动型的灵灾。这可真是有趣啊。” 老人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身穿黑色的燕尾服考究的着装就像是某个大贵族家的管家一般。 这是一座正在修建的公园，因为已经到了晚上，工人们都回去了，所以木暮禅次朗将老人逼在这个地方作为决战之处。 身长三公尺的巨型式神，在乌鸦们和野兽搏斗后露出悲鸣的时候，一瞬间成为战斗的主力，不过这种式神用在战场上欺负小朋友来说或许无往不利，可是他木暮禅次朗非常明白，面前的老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人并非老夫所杀，为什么不打算放过老夫，老夫此次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和你们阴阳厅的阴阳师并没有利益冲突。” 老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望着天气突变电闪雷鸣的天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打上，看天色似乎就要下雨了。 “先把你抓了再说，你一定和夜光的信徒们有勾结。” 木暮禅次朗并不想这么多，或许这是一个难缠的敌人，但是一定要赶在那道气息到来之前就将这个家伙提前抓捕归案才行。 京都现在进驻了斋王，伊势神宫的斋宫也在京都逗留，现在的京都俨然成为了继伊势一样第二个神道的核心。 平安神宫，贺茂神社，伏见稻荷大社，东寺，清水寺，知恩院，平等院，金阁寺等神社寺庙让人头皮发麻。 千年古都带来的底蕴，带来的就是神社寺庙数不胜数，而且每一个都拥有庞大的实力，特别是京都还有一座阴阳道象征的晴明神社，若是被神道的人提前抓住了罪犯，那可真是打阴阳厅和阴阳道的脸。 木暮禅次朗生性淡薄，可是让整个阴阳道蒙羞的事他也不敢做，违反阴阳法的叛逆他是一定要亲自抓住。 “束缚，急急如律令！” 抛出符箓，木行符在空中化为藤蔓，以草绳的姿态缠住了老人的脚后跟，只是瞬间便沿着他的身体往上爬，将他包围。 “看来，老夫被小看了啊。” 老人如此说道，眼睛出现亮光，只是瞬间藤蔓便燃起火焰，熊熊的火焰将藤蔓燃烧得一干二净。 然后又是一声低沉的撞击声，木暮禅次朗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砸在公园不远处的滑梯上，强大的力量带来的的余劲经久不衰，仿佛化作无形的箭矢，死死地将他的身体钉在滑梯上。 “你难道忘记了吗？所谓式神除了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机械式神，还有某种古老的式神吗？”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火焰，原本在身上燃烧的火焰在他手的拍打下消失了，高级的燕尾服就仿佛没有受到一点燃烧的痕迹，完好无损，崭新如故。 “阴阳道并非只是你所展现的这般浅薄，我想你怀中的那把武士刀，多半只是施展咒术的道具，而是给予灵魂的武器，那么，便恕老夫不奉陪了，让老夫先行一步吧。” 老人施了一躬便优雅地准备起身离开，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型式神，全身用泥土充斥着，全身上下蕴含着自然之灵。 以钢铁，合金各种现代设备制作的现代式神固然有着不俗的威力，可是却也没有了将来，只是凭借阴阳师来发挥强大的威力，然而终究有上限，终究比不上自己培养，可以成长的式神。 “什么时候偷袭过来的。” 木暮禅次朗忍住身体里的疼痛，看着那个庞大的式神，究竟是什么时候瞒过了自己的感知，攻击到了自己的。 全身上下没办法动弹，不光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更重要的时候刚才自己似乎被人无形中施了咒。 到底是什么时候？ 木暮禅次朗想不明白，突然间雷电一声作响，雨水便从天空落了下来。 雨水噼噼啪啪地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老人那巨大的人型式神上，唯有老人因为早早撑起了伞，一滴雨水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自己可是国家一级阴阳师，是十二神将之一，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老人如此简单地解决，就如同戏耍一样，简直糟糕透了，自己真的是要发誓成为最强的阴阳师木暮禅次吗？ 像鲤鱼一样，张着嘴吮吸着沿鼻梁淌下的雨水。比起战斗被打败的输赢，真正败下的是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已经败了。 简直就如同末世之雨，这个世界一片黑暗。 老人向着公园附近挥了挥手，一辆出租车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行驶过来。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公园处出现，就如同星辰变换，瞬间从黑日变成了白昼。 老人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手中的雨伞被一箭射到了墙上，箭枝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雨水落在老人的身上颇为狼狈，木暮禅次看着那突然闪现的光明，望向那箭枝射过来的地方，脸上露出疑惑。 一个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正丢下手中的弓箭站在那里，用清冷的声音说道，“迫害其人灵魂的正是你吗？” 巫女俨然成为了这个黑暗世界唯一的一点光明。 第48章 芦屋道满 “迫害其人灵魂的是你吗？”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雨中传来，就算是已经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声音也在雨中是那般清晰可见。 “巫女？” 老人看着被光芒包围的少女，雨水似乎被隔离，没有一点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是风的力量。巫女服上绣着白牡丹家纹不由问道，“藤原家的人？” 白衣绯袴的巫女服上绣着自己家族的家纹，这是伊势神宫巫女比较流行的，将家族的家纹绣在巫女服上，来代表自己的身份。 五摄家之首是近卫家，近卫家是五摄家第一个，其次是九条家，之所以说近卫，九条在五摄家中居于二条，一天，鹰司之上，正是因为后三家都是近卫，九条家分出来的。 鹰司家的先祖本来就是近卫家分出来的，因此鹰司家的家纹和近卫家的家纹都是用的牡丹，九条家则是用的藤纹。 自从被鹰司家的家主收为“养女”之后，鹰司光便被注重家格的冷泉院抚子强行在巫女服上绣上鹰司家的家纹，如果不是因为天皇收为“养女”成为内亲王一事还没有落实，那么自己现在的巫女服上就是象征皇室的家徽了。 鹰司家出自近卫家，两家的家徽都是一脉相承的白牡丹，是非常相似的，再加上近卫家是藤原家的主支，所以可以将近卫家当成昔日的藤原家之代表，至于鹰司牡丹家纹和近卫牡丹家纹的细微差别，除了纹章学的专家没有人能一眼分辨出来，相反能够在这个下雨的黑夜看出这是藤原氏的家徽反倒该说老人了不起。 “你只需要回答我，灵魂是否是受你迫害。” 鹰司光虽然奇怪老人将自己称为藤原家的人，但是也没有否认。就算是他没有成为鹰司家当主的女儿，鹰司松平氏的身份也可以自称藤原家的人。 “是我又如何，没想到昔日赫赫的藤原摄关家，想当初道长何等风采，没想到藤原道长的子孙居然沦落到现在集体当神棍的地步了。” 老人发出感慨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的行为，大方地说道，“老夫只是受人之托，那边的小巫女你确定要和老夫为敌，那边那个阴阳师可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老人的话刚一说完，鹰司光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涌进大量的力量，其实刚才的话也只是一个仪式，若是老人承认的话，那么就代表认罪。 自己的行为是受到此方天地和众神庇护的行为，不是非法斗殴，而是奉公执法。 不过藤原道长，那不是藤原氏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那个将藤原摄关家政治推向巅峰，志得意满的情况下写下“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和歌的藤原道长，可是平安时代的人，距离现在，死了都有一千多年了。 听这个老人说话的意思，似乎还认识自己那个死了一千多年的祖先藤原道长。 不过集体当神棍是什么鬼？ 鹰司光想了想，摄关家中九条家的家主当了明治神宫的宫司，当了神官，鹰司家的家主去了东京大神宫当了宫司成为了神官，二条家的家主倒是没去，可是他的儿子貌似去了伊势神宫，目前还没有混成领导的样子，至于一条家的人倒是没有进入神社，因为他当和尚去了，天台宗的和尚。 当今的五摄家真的好惨啊！ 鹰司光想起了自己在伊势神宫恶补的五摄家常识，刚开始记的时候还没有觉得，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好惨啊！ 千年的华族，公卿最顶端的藤原五大摄关家，在美国盟军废除了贵族制度的五摄家真的好惨好惨。 话说公家从平安时代之后就基本上没怎么阔过吧。 鹰司家在江户时代俸禄也才1500石，近卫家也不过2860石，还不如德川幕府的某些高级旗本武士。 也怪不得自己鹰司松平家的祖先，要舍弃自己公家身份的高贵身为，去给德川将军当了一段时间的旗本武士，最后才提拔成一个大名。 1万石不多不少，刚好一个大名的资格，可是却是鹰司本家的好几倍收入啊。 鹰司光将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收了回来，在外人看来这也只是瞬间的事。 汽车的灯光打在自己的身上，神风化作结界，将雨水隔离，这就是风神的赐福，伊势神风的幸运。 弓箭化作光点在手中消失，鹰司光抽出了手中的职扇，天钿女命大人赐予的金银扇比较适合神乐舞表演，以及重大的神事仪式上，在对敌上还不如普通的职扇有效，若是碰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战斗法师，恐怕法术还没有通过金银扇使出来就被对方一拳打倒了。 “灵验之神在上，请告诉我对方之名字。” 职扇发出淡淡的白光在地上一指，原本脚下的雨水从地上冒了出来，形成了一串文字，上面正写着“芦屋道满 ”。 “芦屋道满。” 鹰司光用着惊讶的声音读着只有自己才能够看见的文字，木暮禅次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看来能够被藤原家的巫女知道名字，这倒是老夫的荣幸。” 老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怪不得对方说认识自己平安时代的祖先藤原道长，原来这个家伙就是传说中和安倍晴明互相斗法不休的大法师芦屋道满，集合修验道和阴阳道两家之学的芦屋道满。 不对，这不可能是芦屋道满。人类的生命不可能活得如此之久，除非像修验道的祖师役小角一样修成仙人，可是面前这个芦屋道满明显不是仙人，这浑身邪气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人，若说他是仙人，那么他鹰司光就是天仙转世了。 可是灵验之神的卜卦是绝对不会有错的，鹰司光的目光望向自称芦屋道满的老人。 透过灵视想要看穿对方的本体实质，然而目光只看到一片黑暗和血腥，似乎和在伊势神宫见到的存在有些类似。 给人类带来恩惠的神之灵被称为幸魂，给人类带来灾难的被称之为荒魂，荒御魂，因为两种神魂表现得不同，甚至同一个神灵被当做两个神灵来祭祀。 比如伊势神宫就有一个外宫来祭祀丰受大神，可是伊势神宫的别宫多贺宫却把丰受大神的荒御魂当成主祭神，看似有些多此一举，实际上却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面前的老人，就是类似荒御魂的存在，当然说荒御魂还算不上，荒御灵还是可以算得上的。 突然间鹰司光觉得说藤原家惨的芦屋道满法师其实自己也挺惨的。 提到阴阳道就不能不忽略史上最强的阴阳师安倍晴明，能够与史上最强的阴阳师互相争斗不休的人怎么说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吧。 自安倍晴明开始，他的后裔所开创的土御门一家便世代统治着阴阳道，成为阴阳师集团当之无愧的领袖，就算是现代土御门家式微，可是说到底当今仍然掌握阴阳道实权的仓桥家依然算是安倍晴明的后裔。 至于安倍晴明本人，在他死后经过他的后代高几代的努力竟从一个从四位下的天文博士升至位极人臣的从一位。 在京都还有一座供奉安倍晴明的晴明神社，都已经叫做晴明神社了，那么安倍晴明自然是被供奉为神灵了。 而作为安倍晴明老对手的芦屋道满法师竟然成为了荒御灵，凄凄惨惨连后代都没有遗留下来，安倍晴明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了。 道满法师真凄惨。 第49章 神降术 “木暮君，你没事吧。” 鹰司光来到木暮禅次朗身边，透过灵视看见他胸前的肋骨似乎都断了几根，如果是放在现代医院来治疗的话还真的不好办，可是对方是阴阳师，可以找阴阳道力量医治的阴阳医，伤势一定能够很快好转，不过仍然没有时间。 折扇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腕，鲜血流了下来混合雨水落在了木暮禅次朗的口中，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鹰司光的举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雨水混合鲜血变成的浓郁美酒堵住了口。 “我的血混合水有治疗的作用，不用拒绝，我弄伤自己可是很疼的。” 鹰司光只是看向自己的手腕，之前喂了名取周一，现在又喂了木暮禅次朗，自己真的好吃点好吃的补补血了。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木暮禅次朗有些羞愧地说道，用手擦拭自己嘴脸的鲜血。 “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毕竟是芦屋道满的荒御灵，这个家伙若是找高僧超度的话，估计可以成佛了。” 鹰司光将目光转向芦屋道满，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居然开始充斥着神力，这是身为黄泉津大神的大神，并非是使用神契术沟通神灵降下神力的缘故，而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主动赐予下来的。 接受还是不接受，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不用想了，伊邪那美命的神力毫无障碍地在他身体里降临了，并非是他长得可爱，伊邪那美命主动来帮忙。 而是刚才他沟通黄泉津大神的神国将死者的灵魂从黄泉中召唤了出来，不过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得到了伊邪那美命同意之事，可关键是芦屋道满就在伊邪那美命面前把灵魂给迫害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你像阴阳道的阴阳师借用阴阳道的神明泰山府君直接绕过了伊邪那美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要算账也是伊邪那美命找泰山府君算账。 可是芦屋道满就是在神道仪式效果还没有消散，伊邪那美命大神意识还残留的时候把死者的灵魂给消灭了。 打脸，还是赤果果打神灵的脸，伊邪那美命可是天照大御神的老娘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身天照大神的神眷颇高，搞不好伊邪那美命压根就不管他同意与否，直接借助他的身体来一个神灵降临了。 不过伊邪那美命没有亲自神降出手教训芦屋道满，这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必须亲手教训芦屋道满。 这是黄泉津大神的意志，而作为巫女有义务满足神灵的愿望。 因为不满足神灵的愿望，就等着接受神灵的不满吧。 慈禧老佛爷就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谁让吾今日一日不快，吾让汝一世不快。 简单来说，你让我今天不高兴，老娘就让你一辈子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黄泉津大神究竟会怎样一个不高兴法，但是到了黄泉国性情大变的伊邪那美命肯定会让自己不幸，她才不会管这是谁的巫女。 “木暮君，能否借一下你的佩剑。” 鹰司光看向木暮禅次朗腰间的武士刀，如果使用剑的话就能够呼唤建御雷神的神力了。 “请便。” 木暮禅次朗将腰间的佩剑递给了鹰司光，目光望向芦屋道满，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战斗能力了。 “鹿岛之天神——弓与剑之神明，军神与武神的建御雷啊！请降临在我的身上，——！” 随着神契术的咒语念完，天空之中凭空闪过一道雷鸣，雷电的咆哮声层出不穷，最终一道闪电直接从天而降，落在了鹰司光高举的武士刀身上。 作死也不要这样作死啊！雷雨天举着一把金属武士刀，这是导电啊，想要找死，也用不着寻找这种被雷劈找死的方法啊！ 然而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木暮禅次郎和芦屋道满却完全没有这样想，因为他们看见的是一个武士打扮，一位赤果着胸口，背负着弓箭、腰挎长刀的武神从天而降，杀气腾腾的模样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最终化为光芒落入剑中，原本平凡的武士刀多了一道闪电的标记。 建御雷神，是刀剑之神明，是弓术之神明，是武神亦是军神，因为名字中有个雷字又是雷神，同时还是鹿岛地方的地方神。 降临在武士刀中的自然是身为剑之神的鹿岛天神，相传他曾经在鹿岛神宫给予剑圣冢原卜传神启，让他创造出了鹿岛新当流。 “神契术，原本以为你只是天钿女命的巫女，想不到连建御雷神都这么眷顾你。” 芦屋道满不以为然，神契术终究是神契术，是神灵借神力给你，又不是神灵亲自下凡，或者玩神降。 毕竟是从平安时代活到现在一千多年的老家伙，对神灵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神契术的威力 神灵的力量对于凡人来说自然是无限的，可是能够借用神灵力量几分就全靠巫女自己本身了。 那种不好好修炼，以为虔诚奉神就进行神契的巫女，或许神灵打算无限量支持，但是人类的身体本来就有承载的极限，若你自身修行不过关，根本就得不到多少神灵的力量。 芦屋道满高大的式神咆哮着一声向着白衣绯袴的巫女攻击而去，巨大的冲击力踏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土，公园的石板路也被土灵式神踩个稀烂，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咆哮着如流光轰了过来。 鹰司光闭上眼睛，长剑清鸣、带起了劲风，锋利的剑刃将森冷的空气。 拳头和刀剑的对弈，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鹰司光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双的技巧在脑海里浮现，自己的身体自动调整好动作。 不论是芦屋道满操纵的土灵式神，亦或者芦屋道满本人，都还只是凡物罢了，尽管已经半步踏在超凡的门槛了，可是只要没跨过依然还是凡物。 剑圣冢原卜传的剑法来自鹿岛天神，剑圣，上泉信纲的剑法又有来自香取大神，宫本武藏的剑法来自于佛教禅宗，武田信玄的兵法风林火山来自建御名方神。 凡人的技巧对于神灵来说没有局限，只要身体能够支撑地住，那么拥有神灵战斗经验的鹰司光在剑道上便是无敌的。 因为挥舞剑的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鹿岛天神，所以这也是建御雷神为什么会说他赐予的是无双之武术。 快，好快的剑！ 周身气息转瞬之间凝固了，式神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看着那剑向着自己身上砍来。 剑光一闪，式神的手臂便掉落在地上，来自黄泉的神力很快将式神的身体腐朽掉。 甚至不需要完全消灭，只是用自己的剑伤到了对方，来自黄泉的神力就会侵蚀对方的身体。 如同排练过千百遍一样，鹰司光再一剑挥舞了下去，在伊势神宫面对鬼咒岚那无数次挥剑练习的时光并不是白过的。 看似缓慢其实只是表象，极快的速度抬起挥剑，寻常人看不到，留下的只是残影。 伊势之神风带来的加速，灵验之神告诉自己对方的方位，建御雷神带来的无双剑术，黄泉津大神带来的那黄泉神力。 鹰司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为巫女，他背后有神灵撑腰，特别是今天芦屋道满招惹到了黄泉津大神。 于是乎，芦屋道满就杯具了。 正常情况下，诸神的力量不会这样给力，灵验之神简直就是在观战一样随时指点自己打哪里，建御雷神几乎是分身下凡。 他望了望自己头顶上那红色的神力若有所悟，感情神明们比他们还要着急，完全是黄泉津大神在背后催促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神灵和凡人一样，也怕领导啊！ 第50章 神使 没有华丽无比的剑术，只是简单地挥出了那么一剑，自己便无从抵挡，咒力被强行压制住。 阴阳师的战斗应该是拿着符箓华丽地斗法，一较高下，而不是现在被对方拿着剑砍。 然而终究是多说无用，自己的身体确实被对方的剑结结实实砍了，剑上充斥着建御雷神的神力和黄泉津大神的神力，就算是千年修行的芦屋道满也吃不消。 “巫女，老夫能够知道你的名字吗？” 芦屋道满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被剑刺杀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来自于黄泉的神力正在腐朽他的身体。 “伊势神宫，鹰司光。” 鹰司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收回了自己的剑，他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上加诸的神力正在渐渐消退。 “真是荣幸之至，居然被这样打倒了。” 芦屋道满有些尴尬，就算是昔日和安倍晴明斗法，也断没有这样简单被打倒，一两分钟的功夫自己就没有还手的力量了。 “这并非是我的能力，而是神灵的力量。” 鹰司光感觉自己身体为之一轻，建御雷神已经完全离开了他的身体，灵验之神和风神亦是如此。 “阴阳师役使式神，神官巫女借助神力，本是理所应当，真正要怪的话只能怪老夫技不如人，希望这次之后还能和你讨教。” 芦屋道满说完，身形变得虚幻消失在了公园附近。 “逃了吗？” 木暮禅次朗看着消失不见的芦屋道满皱着眉头问道。 “不用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被黄泉津大神的神力附着，会不断腐朽他的身体，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鹰司光看向那被钉在墙上的雨伞，在失去了神力之后，箭枝化作光点消失，破烂的雨伞直接掉在了地上。 其实他很想说，这哪是自己打赢了对方，根本就众神来帮他打架。 在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的眼皮子下迫害灵魂，这简直就是打神灵的脸，在自己召唤出神灵之后，神灵的意识发现了黄泉津大神的督战一个个都拼命表现。 如果没有黄泉津大神在眼皮子下盯着，众神就算会降下神力，也不会如此积极主动地来战斗。 “好累啊！” 鹰司光轻声说道，在神灵们离开他身体的时候，他清晰看见了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诸神们似乎都很怕黄泉津大神，不愧是天照大御神的老娘啊！ 这一战根本就是诸神借助他的身体狂揍芦屋道满。 黑色的乌鸦从地上重新飞了起来，原本伤痕累累的乌鸦重新恢复了过来，飞在公园的电线杆上，神采奕奕的模样看不出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大战。 “那乌鸦有古怪，已经不是我的式神了。” 木暮禅次朗突然说道，看向了那停在电线杆上的乌鸦，原本是自己的式神，可是现在却已经失去了联系。 这些式神原本只是他用符箓召唤出来并赋予生命的，可是现在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联系了，没有了自己，式神是不可能在活动的，也就代表自己的式神被别人夺走了。 漆黑的乌鸦站在那里，眼神灵动就好像有了真正的生命，目光流露着的是赞赏。 赞赏和满意。 鹰司光看着那只黑色的乌鸦，差点忍不住跪了下来，这不是式神，而是神使。 神灵不会轻易在凡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姿态，因此会附身在某种事物上以它来作为神明的眼睛，传达神灵的意志。 伊势神宫的鸡，稻荷神社的狐狸都是各自神灵的神使，其赋予姿态的模样，神灵降临的姿态。 “黄泉津大神！” 看着乌鸦，鹰司光忍住自己的诧异缓缓说道，从它的身上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那属于伊邪那美命一般无二的神性与神力。 黄泉津大神，那只乌鸦正是黄泉津大神在人间的化身。 ………… 芦屋道满落魄地走在雨中的路上，街头上早已无人，没有人在意这个落寞的老人。 “看来这个身体已经不能用了，神灵的神力还真是难缠啊！” 身体已经在黄泉的神力快要腐蚀掉了，如果还不离开这具身体的话自己恐怕就要被这神力，来到黄泉之国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开心啊！ “道满法师，看来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我的帮助吗？” 芦屋道满步履阑珊地走在路上，看着那停在前面撑着洋伞的少女，和一个身穿漂亮和服的小女孩正站在那里。 “巫女和神灵吗？” 芦屋道满看着前面宛若姐妹的少女，尽管现在因为黄泉的神力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可是他的眼力却还是没有失去，所以一眼看见了对方的实质。 少女撑着洋伞，身体散发着普通人看不见的金色光芒，光辉笼罩着雨伞下的地方，没有任何雨水落下来，小女孩身上散发着强大的灵力，起码也是净阶的巫女，这已经现目前神道最高阶位了，换在阴阳道的等级起码也是十二神将一级。 “我是贺茂神社新到任的斋王，景子，见到传说中可以和晴明公同等级的阴阳大师，真是开心，所以能给我签名吗？” 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芦屋道满身体却不由为之一震。 斋王，位于神道界巫女，由天照大御神后裔的皇室一族充任的，不论是灵力还是血脉都是最顶级的。 虽然京都有了斋王的再度任驻，整个城市都热热闹闹的，对斋王的降临翘首以盼，但是对于他这个活了千年的存在来说，并没有半点触动。 日本这么大，这里已经不再是都城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没想到居然碰到斋王了。 “真是羞煞老夫，居然让斋王殿下看见老夫如此丢脸的一面。” 芦屋道满摸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如果对方想要动手的话，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对手。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架不住一个神灵和一个最高阶的巫女战斗。 虽然看起来这个神灵的神光有些暗淡，但是架不住对方的力量没有打折扣，再加上一个辅助的巫女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想要降伏自己直接动手就足够了，难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反抗，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明显是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被风神，建御雷神，灵验之神联手对付，道满法师虽败犹荣。我可以为你做一个袚楔的仪式，能够驱逐黄泉大神神力的，也只有身为三贵子神月夜见尊，道满阁下你认为你有资格，去请动月夜见尊殿下出手吗？” 神灵少女说道，目光望向了芦屋道满那已经被黄泉神力污染的身体，黄泉的神力可是整个高天原众神躲之不及的，也就只有天照大御神的弟弟月夜见尊有能力袚楔这污秽。 “说出你的目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芦屋道满沉声说道，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根本没得选择。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替我杀掉鹰司光！”神灵少女如此说道，从外表上看不见表情，只是平淡。 第51章 死亡 乌鸦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目光，这是来自神灵的满意。 暴雨突然停止了，因为神灵的喜悦，连天气也不得不跟随着神灵的心意而变得晴朗起来，夜空之中乌云散去已经能够再度看见星星。 这就是神灵之力，一举一动，甚至自己是否开心与否都能引起天气的变化。 这就是这个世界创世神，黄泉津大神的威能吗？ 木暮禅次朗忍住身体的战栗感，神威的真正恐怖并非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处无时无刻对于神灵的敬畏。 今天是不是没有看物忌和为自己进行每天一日的占卜。 要不然今天会这样倒霉，先是碰上了和历史上最伟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同时代的老怪物芦屋道满，接着又碰到了黄泉津大神。 伊邪那美命那个神话时代就因为死亡堕落进黄泉国的黄泉津大神据说脾气不大好，现在还停留在人间究竟是做什么。 木暮禅次朗想起自己脑海里的阴阳道咒术，对付毛神的阴阳术还是有一大把，可是对付黄泉津大神这种等级的咒术或许土御门家有，可是他是没有的。 “吾之神子……” 乌鸦突然开口了，并不是尖锐难听的叫声，而是十分悦耳的女声，就如同儿时的母亲在温柔地呼唤自己的儿女。 鹰司光诧异地看着头顶上的乌鸦，神子，难道说的是自己。这样温柔说话，一点也没有暴戾之气的伊邪那美命应该是给人带来幸福的幸魂吧。 “吾之神子，到吾这来……” 乌鸦接着说道，伊邪那美命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温柔的魔力，心中所有的不安都被抚平。 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在还没有死亡进入黄泉国的时候，可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神，是众神慈爱的母亲。 她是天照大御神的母亲，是自己侍奉神灵天钿女命大人侍奉神灵的母亲，也应该是一个非常慈祥的神灵吧。 “喂，光小姐，不要过去，你现在已经很不对劲了。” 木暮禅次朗大声见到，乌鸦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可是现在的鹰司光是绝对有问题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阴阳师，供奉的神灵是阴阳道的泰山府君，再加上黄泉津大神降临的神使也没有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恐怕他自己也会遭了伊邪那美命的道了。 看这个被迷惑的样子，真的好像他昔日面对被邪教蛊惑的凡人。 “吾之神子……到吾这来……陪吾……下黄泉。” 伊邪那美命透过神使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过在鹰司光听来却是那般温暖，就如同那已经过世的母亲在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心中没有不安，甚至连不得不扮巫女这件事也并非不能接受，只要能够待在母亲的怀抱，只要能够继续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在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这个众神母亲的怀里生活着，就好了。 “不要过去。” 木暮禅次朗一把推开鹰司光，原本平静的乌鸦眼睛中流露出怒火。 “你推我干嘛，发神经啊！” 鹰司光被推倒在地上，手臂和脸，全身上下都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原本干净的巫女服满是泥泞，整个人都变得脏兮兮的。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出脸上的泥泞，如果是晴天，大地上没有水的话，说不定自己的脸都破相了。 真是的，自己平日里可是有好好跟着冷泉院抚子还有岚姬她们一样对着皮肤做保养的。 “回去得好好个澡，舒缓一下身体才行。” 鹰司光想要从巫女服里找出镜子，突然愣了愣看着旁边的人。 木暮禅次朗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鹰司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没有喉结的存在，甚至不做假的胸前已经浮现了曼妙的曲线。 自己脚下躺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是鹰司光，那么我是谁？ 突然间跪倒在地上，脑海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被神灵变成女孩子了。 不对，应该是我被神灵杀死了。 伊邪那美命的红色神力降临在倒在地上的身体上，原本唯我独尊的天照大御神神力发现了入侵者的存在，正准备好好教训对方，可是刚一接触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天照大御神的神力似乎被伊邪那美命的神力暴打，就如同母亲教训女儿一样，高傲的女儿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压根抬不起头，如同一场滑稽戏。 “吾之神子……到吾这来……陪吾下黄泉。” 伊邪那美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递了过来，每一次，他，或者说她都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加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言灵！ 是伊邪那美命的言灵，神灵的语言只要一说出来就是神谕，拥有言出法随的效果，所以伊邪那美命刚才说的话，剥夺了自己的生命。 自己已经死了。 不对，可是自己死了的话，应该会随着她的话，到黄泉为何还依旧停留在人间。 “天钿女命的神力。” 散发金银二色的神力化作金银扇的模样坚强不屈地抵抗伊邪那美命的红色神力，在天照大御神留下来的太阳神力，都在被一顿狠揍之后，瑟瑟发抖不同，天钿女命的神力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我的主神还没有放弃我呢？” 鹰司光感动地想要哭，冥冥之中甚至感觉到天钿女命大人传递过来的温暖。 “跟我一起说，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能对付言灵的只有言灵，天照大御神也没有放弃你，只是伊邪那美命身为天照大御神的母亲，天照大御神的神力无法反抗伊邪那美命大人的神力。” 耳边似乎响起了天钿女命的声音，正如同当初降临时那声音一般，鹰司光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大声说道，“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 声音传了出来，化为实质性的力量，片刻后，鹰司光便感觉到自己脑袋一昏，原本呈现败势，正在被伊邪那美命花样吊打的天钿女命神力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第52章 也要死 鹰司光走向伊邪那美命的神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木暮禅次朗一把推开，措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好疼啊！” 鹰司光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后吃痛地说道，正想要发怒，突然想起了什么，只看见乌鸦神使叫了一声，眼睛里浮现出怒意，神使的愤怒表现的既是神灵的愤怒。 乌鸦黑色的一片羽毛飘落在木暮禅次朗的身上，便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木暮禅次朗直接被炸得倒在地上。 鹰司光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着神使的羽毛还要飘落，就要夺走他的性命，一把挡在木暮禅次朗的面前，张开双手说道:“不要，求你了，伊邪那美命大人。” 神使的目光望向阻拦自己的巫女，愤怒的目光消失，转而是如同母亲望见自己孩子般温柔的目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木暮禅次朗忍住自己身体的疼痛大声说道，有些诧异地看着鹰司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现在的事，神灵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是赞赏和满意吗？ “伊邪那美命大概将我视之为她的神子，想要带走我吧。” 鹰司光露出苦笑，这笑容真的是很勉强，笑不出来了。 “带走，伊邪那美命居住的地方可是黄泉之国啊！” 木暮禅次朗惊讶地说道，对于凡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鹰司光也是同样无奈，假如一个吃斋念佛的僧人有一天佛祖在他面前出现，要带他去西天佛国，你说他是去还是不去，正常的选择当然是去。 这跟道士见到他们天帝要带他们上天庭一样，哪还要神灵去说，自己修行千方百计不就是去天庭嘛。 神道教徒碰到天照大御神带他们去高天原，也是一样的，可是倘若把这个神换作是天照大御神的母亲伊邪那美命，估计百分之百的神道教信徒都得摇头。 黄泉之国那可是人死之后才会去的地方，如果天照大御神要带自己到高天原，那么自己也许会犹豫一阵，但八成都会同意。 因为被天照大御神带去高天原，其寓意就是和伊势神宫初代斋宫倭姬命那样被天照大御神提拔为神明。 神灵就是如此任性的存在，他们认为的宠爱，其实有些时候对于人类来说其实是一个灾难。 伊邪那美命通过神使传递出来的眼神并非作假，那是真正将其视为自己孩子的慈爱目光，可是对于生存在人间的鹰司光来说现在还不是侍奉神灵的时候，特别是死后侍奉神灵的地方是高天原还是黄泉国可是有着巨大的差别。 神灵因为巫女之前的表现想要将其带到黄泉国去，这样的恩宠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无福消受。 神明的恩宠就是这样没有来由的，如果喜欢你，就会千方百计满足对方的要求，以至于斋宫都不由感叹神灵的反复。 天照大御神因为伊势初代斋宫建造了伊势的神宫这一功劳就把她提拔为神灵，伊势神宫上千年下来，每二十年就要迁宫一次，也没见天照大御神要把哪位巫女提拔为神灵，这是天照大御神对姬倭命的偏爱。 因为天照大神觉得自己孤单，所以下达神谕让当时的天皇把丰受大神迎进了伊势神宫，在伊势神宫里，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每天朝夕都在“日别朝夕馔祭”上共同用膳。 至高神都是如此，鹰司光母亲一族世世代代供奉的女神天钿女命亦是如此，只接受自己家族的女儿成为祭祀她的巫女，如果没有合适的女儿，哪怕自己这个儿子也要拿来充数。 表现在信徒上，最强烈的就是想要把他/她带到自己身边来，陪伴着自己，神明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任性或者固执。 自己不能去黄泉国，先不提去了黄泉国就代表自己会死，想起自己的家人，还有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如果去了黄泉国那可真的是会留下一堆遗憾，特别是自己会变成女儿身，这样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自己是男生，自己是男生。 鹰司光无比确认这一点，就算被天钿女命骗去当了巫女，可是男生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伊邪那美命的喜爱对于他来说有些麻烦，可是喜欢总比厌恶要好吧。 “伊邪那美命殿下，请恕我拒绝，我在人间有着天钿女命大人，和天照大御神大神赋予的重要使命，我想留在人间。” 鹰司光大声说道，无法说谎，就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内心，无比纯粹的心声，直接通过自己的声音传达给神灵。 只要传达过去了就好。 ………… “杀掉鹰司光，之前的那个巫女我可打不过。” 芦屋道满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若他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被打得这样狼狈了。 “之前只是因为你在黄泉大人面前伤害灵魂，犯了那位大人的忌讳。因此鹰司光使用神契术效果变强了，毕竟那位大人可在督战，神灵们就差没有直接降临和你打了。” 神灵少女正色道，“如果你再去和她比试一场，没有了黄泉神力的加持，必定是你赢。我很了解她，因为我是看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练习过来的，也指点过她。” “你和她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想要我杀她。” 芦屋道满不解，做什么事总得有个理由吧，虽有人说他任意妄为，但是他行事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因为弱小，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无法保护别人，更无法保护自己。” 高松景子突然开口道，小女孩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冰寒，“如果她不能变强的话，那么就去死。” 芦屋道满思索片刻，目光望向巫女和神灵发现两个人的相貌是如此相似，气质也是一般无二。 这个神灵似乎是那女孩的心之神，原来如此，吉田神道大成。 “如果变强了呢？”芦屋道满忍不住问。 “也要死。”神灵少女开口说道，“这样的他更是一个危险的敌人。” “不对，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我只是想让光姐姐她变强……” 高松景子看着自己的心之神，摇头说道，不是想让他在危机中磨炼吗？ “你完全不明白，景子。他必须死一次。” 神灵少女摇了摇头，语气是这般坚决。 芦屋道满看着巫女和神灵争执的模样，心中产生了明悟。 吉田神道的心之神，竟然和人之心是完全不同的。 第53章 神格 神使的眼睛里出现迷惑，望向了鹰司光的目光满是不解。 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神使鸣叫一声，化作一枚红色的水晶朝着鹰司光的身体里涌去。 挡不住，躲不开，红色的水晶带着神性的气息穿进了他的身体。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依稀下着下雨，木暮禅次朗看着涌进了鹰司光身体里的那枚水晶，再看见他惨白的脸问道，“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 “神格。”鹰司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冷。 “神格？”木暮禅次朗疑问。 “伊邪那美命赐予的神格。”鹰司光脸色苍白，语气中甚至带着哭腔，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自己是如此脆弱，就算当初被骗去当巫女，也不过是咬咬牙挺了过来。 “这应该是好事吧。有了神格，你不就……” 木暮禅次朗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鹰司光的身体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一回事啊！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但是看见鹰司光这一副末日来临的模样，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 平安神宫的庭院里，置于花草丛中的石灯笼被雨水打得湿漉漉，发出朦胧淡淡的光。 三天后，是新任斋王上任的仪式，整个神道界不少大能都会纷纷前来观礼，不光伊势神宫的斋宫进来，就连出云大社的国造，火川神社的宫司，明治神宫，东京大神宫的宫司也会到来。 伊势斋宫毫无风范地躺在庭院宽阔的廊子里，两名年幼的巫女正在帮她轻轻捶着腿，一边用红瓷小碗喝着酒一边说道，“红你的力气太小了，紫你的力气太大了。” “唉，你们两个还是需要多练习，真有点怀念光姬，他的力度可是最棒的。” 斋宫慢悠悠地说道，望向了天上晦暗不明的月亮，一边喝着酒，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两名巫女没说什么，柔顺地给斋宫捶着腿，在伊势神宫这可是需要抢破头的好差事，如果得到斋宫的看中的话，说不定就会像她们的前辈松平光一样，突然间成为神尝祭神乐表演的巫女，然后被大贵族收为养女，然后再被天皇收为养女，一下子麻雀变凤凰成为下一代的斋宫。 “斋宫殿下，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被外人看见的话……” 鬼咒岚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廊子上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外人，哪有什么外人，不就我们几个吗？有外人来，你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斋宫将小碗放下，用手摇了摇自己的扇子，望着明月突然说道，“岚，你知道禅吗？” 鬼咒岚不明所以地望了斋宫一眼，在她的脸上只有微笑，在鬼咒岚看来是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闭上眼睛思索，片刻说道，“听说过，却不知，说不出来。” “其实我也说不出来。” 斋宫略为尴尬地说道，两边捶腿的巫女动作顿时一停，这还真是让人无语。 鬼咒岚依然板着脸，平静得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让斋宫觉得这人好生无趣，该不会是没有喜怒吧。 “学学岚姬，看人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学学之前走的小光，至少不管我说什么，他该怎样捶腿就给我怎样捶腿。” 用折扇轻轻敲打了两名巫女的脑袋，在她们摸了摸自己的头后，继续说道，“佛祖拈花一笑就是禅，喝茶就是茶，赏花也是禅，甚至剑也是禅。禅无法用语言形容没有定法，随心所欲，随风而动，就是禅。” “听不懂。”鬼咒岚摇了摇头，脸上既没有尴尬，也没有羞愧，非常坦然。 “听不懂就对了，禅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立文字，光是说也是学不会的。如果你还想问，我道要学六祖骂你这样懒虫了。” 斋宫调整好自己躺着的姿势，望向鬼咒岚说道，“你知道景子最近在做些什么吗？” “不知。”鬼咒岚摇了摇头。 “她似乎在瞒着我偷偷做些什么？那个孩子始终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斋宫手握着扇子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在和服的包裹下露出曼妙的曲线，整个人就像埋怨自己孩子的母亲。 “景子殿下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能够在时间长河中看到命运，这一点倒是无需斋宫殿下担心吧。” 鬼咒岚沉声说道，眼睛轻瞄了斋宫一眼，“殿下，露光了哦！” “咳咳，不是没有男人嘛！” 斋宫尴尬地笑了笑，看向鬼咒岚向她挥了挥手，“小岚，快到我怀里来，我很冷哦。” “冷就多穿件衣服，领着皇族年金和斋宫年薪的你又不会缺钱。”鬼咒岚不想理她。 “哪有人抱着温暖，我有时候在想光姬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了。” 斋宫说完，感受到身边两名巫女脸上那诧异的目光，不由伸出手抬起了巫女的下巴说道，“我说的女孩子，可是非常温柔，如岚姬这般的女孩子哦，光姬现在都还不行，因此你们两个还要好好加油，这样就可以被我宠幸了。” 两名巫女面色绯红地低下了头，只有鬼咒岚面不改色地看着斋宫道，“殿下我要报警，你这个已经可以算xing骚扰了哦。” “哈哈，小岚你依然这样风趣。好了，接着说禅，达到禅这境界的人在这京都就有一个，那就是开创出吉田神道的吉田家，其现任当主吉田度行正在京都逗留。吉田家可是神道界非常有实力的家族，在神道中相当于阴阳道的土御门家。” 斋宫说到这里便看向依然面无表情的鬼咒岚说道，“当然身为神宫暗藏巫女的你可能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自江户时代便统领神道界的吉田家拥有的底蕴还是颇大的。” 吉田家自从创造出吉田神道之后，便取代统治神道千年的白川一族成为神道界的掌门，在战国乱世甚至取得统治者丰臣秀吉的欢心，让丰臣秀吉以吉田神道的仪式成神。 德川家将丰臣家灭亡后，轮到德川家康死后成神，若不是天台宗的天海和尚更胜一筹，恐怕当今的东照权现就应该叫东照大明神了。 不过就算如此，吉田家也是江户时代神道集团的统治者。 第54章 吉田神道 “景子修行的就是吉田神道，或许你有些奇怪吧。景子明明才9岁，为什么这么年幼就修行到了吉田神道大成，‘心之神’诞生的境界，打从娘胎里修行也不应该这么快，其实这也跟吉田家的来历有关。” 斋宫抿了一口酒，似乎酒意上来了，面上出现了酡红。 若是有外人看见了这样的大美女喝酒面上带着红晕的样子，指不定兴奋成什么样。 鬼咒岚不说话，安静地听着，伊势斋宫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吉田家的家族与皇室，或者说与小光母族颇有渊源，两个家族也是历代世交，总之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斋宫再度喝了一口酒，发酒疯似地把身边捶腿的一个巫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还猛得亲了一口，让那个巫女脸红得抬不起头，往斋宫怀里钻。 “和光姬家有关？”鬼咒岚有了兴趣，鹰司松平家和神道吉田家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和光姬的母族，母亲一族。当然这就得跟一个传说故事说起，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天照大神出天岩户》，具体的过程可以去看能剧，大概是须佐之男命在天上胡作非为，天照大神无颜面对众神，因此躲进天岩户里不肯出来。众神们为了吸引天照大神出来，做了一系列的活动。” “首先便是天钿女命的神乐舞，这个当然是主角，然而吸引天照大神的活动毕竟是众神想出来的，就算有主演也会有相应的人来当配角，独角戏可不是那么好唱的，其中负责神道祝词的正是吉田家的先祖天儿屋命，也就是说天钿女命的身份是巫女，那么天儿屋命就是神官了。” 斋宫笑了笑，就看见鬼咒岚脸上诧异的表情，她惊讶地说道，“斋宫殿下，你的意思是说，光姬是天钿女命的后代。” “当然，不然像天钿女命这种灵格如此之高的神灵怎么会轻易降临人间，感召小光让他当巫女，而且是非当不可。老实说，这个国家合适的少女，就算没有十万也有八千，为何单单是小光，难道就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神子，神子，这就是神子，拥有神灵血脉的后裔，对于神灵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神灵大人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也最有情的存在，想当初大国主神在人间的后裔落魄，不惜强行在人间降下瘟疫，对天皇托梦，解下瘟疫的方法就是让他的子孙建一个神社好好供奉他，然后大国主神在人间的后代也因此发迹。” “以神灵的后裔来祭祀神灵，对于神来说本来就有举足轻重的意义，是神灵与人间维持的纽带，可是他们又是最无情的存在，对于自己后裔的喜爱仅限于觉醒了血脉的后裔，其余的后裔甚至连冷漠地注视一眼都不肯。你看小光多受到天钿女命的宠爱，而他姐姐，一点神力的痕迹都没有。” “虽说皇族号称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但是当今的天照大神照拂于我，恐怕比之天皇还多，其他皇族成员更是一个也没有看到天照大神的神力，至高神尚且如此……” 斋宫借着酒意还想说些什么，鬼咒岚便开口了，“殿下，皇族繁衍上千年，拥有天照大神血脉的没有一亿，也有千万哪能一个个照拂。” “也对，吉田神道对于普通人修行比较困难，可是对于拥有神之血脉的人来说就是开了后门，若是我舍弃伊势神道，不出五年我就有自信，喂，小岚别用这样鄙视的目光看我，十年吧，我也可以觉醒我自己的心之神。” 斋宫看见鬼咒岚的目光不由红了个脸，不过酒红和羞红已经让外人分不清楚了。 “可惜，天照大御神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神，对于她的巫女只允许有自己的神力印记，若不是小光是天钿女命的后裔，恐怕她连天钿女命的神力也要驱逐出去。” “斋宫你喝醉酒了，居然开始诽谤天照大神了吗？” “你其实可以这样理解，身为这个国家的至高神，自然要有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精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威严。” “斋宫殿下，你刚才的话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了，我对着天照大神都可以这样说。” 果然不愧是伊势神宫近代以来最杰出的斋宫。就算是说些诽谤神的话，都能表现出对神明的虔诚。 鬼咒岚看着喝醉酒的斋宫不由心想，然后就不说话了，越加觉得和斋宫这样说话没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听到了有关光姬的消息，她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不过岚姬也不要羡慕景子，伊势神道并不比吉田神道差，只是吉田神道确实适合特殊的人快速修行，暗藏巫女有着伊势神宫特定的道，你前路没有障碍，只要沿着先辈的路继续走就可以了。” 斋宫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倒是担心景子，她的心之神太强了，太强了，甚至一度主导她本人的行动。” “心之神，既可以看作一个人的心，也可以看作一个人一出去就有一个神守护着他，是神之心，甚至可以将人之心和神之心看作两个个体，死后成神固然没有问题，可是关键是她现在……” “日本虽有八百万神灵，但是享受朝廷册封，有着赐予神号的有一千没有，很多神明我都可以轻松教训……” 斋宫不再说话，似乎累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是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折扇。 两名巫女被斋宫一左一右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以至于听不清楚她们两人的谈话。 鬼咒岚想要将斋宫搬回去休息，却见斋宫突然睁开了眼睛突然说道，“骗你的啦。” “斋宫殿下，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鬼咒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嗔怪地说道，刚才真是吓了她一跳。 “我还没有跟你讲禅的故事，怎么能够半途睡觉，好了，讲了之后你就乖乖回去睡觉了，明后天就有人来观礼了。” 斋宫摇头笑了笑，将怀中的两名巫女放在自己大腿上，说道，“如何让一个人最快的悟道，那么就是给他当头棒喝，既然无法用语言说，那就给予实践。” “是夜盗术呦，我只希望不会有和景子为敌的那一天。” 斋宫握紧了自己的折扇无奈地说道，目光望向鬼咒岚说道，“岚姬，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你是帮我还是……” 鬼咒岚沉默，她并不想有这个情况发生的那一天。 第55章 治天者 鹰司光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不管 斋藤导演怎么敲门也是一样。 名取周一数次想要冲进鹰司光的房间里，可是却被木暮禅次朗给阻止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仍然历历在目，就算是阴阳师的他也明白光小姐正在承受的是怎样的煎熬。 伊邪那美命是黄泉国的神灵，而黄泉是众神认为污秽的地方。就算是伊邪那岐命到了黄泉国见到自己妻子被黄泉气息沾染的丑态，也不得不跳出黄泉国，跳进河水里冲进身上的污秽，和天钿女命在天岩户表演的神乐一样，这也是神道中最早得袚楔仪式，因为三贵子神的出生也代表神道的洁净观。 所以他必须阻挡他们进入房间，让光小姐有时间做袚楔的仪式。 “灵验之神，为何不降下神谕。” 鹰司光跪坐在地板上，折扇发出光，可是却没有丝毫文字显现，以前百试百灵的神灵太卜在这个时候已经失灵了。 木桶里的水是血红色的，鹰司光看见房间里的木桶站起身来，不由生出一种绝望之感。 因为自己身体里的污秽，连神灵都抛弃了自己吗？ 神道是崇尚 “明净”，“罪”、“秽”的，相比起“罪”神灵其实更加厌恶的是“秽”。 自己的身体已经污垢与不洁了吗？ 瘫软地跪在地上，身为巫女其最终的目的就是达到“明净正直”，如果说吉田神道的大成境界是“内外清净”，那么伊势神道的大成境界则是“明净正直”。 只有明净正直的身心，才能与神沟通，得到神灵的庇护。 诚、净与真实，诚心祭神，向神奉献信赖与真诚，明明自己已经做到了这几点可是为什么神灵们都不回应自己。 建御雷神，丰受大神，天照大神，灵验之神，风神，连天钿女命大人你也抛弃了我吗？ 鹰司光生出一种无力，日本虽有八百万神灵，但是他熟悉的，和经常借用神力的也就只有上面那几位。 这个时候连你们都要抛弃我吗？ 因为伊邪那美命降临的神格原因，自己的已经不能再得到神灵的回应了，甚至连自己的神道法术都不能顺利使用了。 看见房间里镜子映照出来的人影，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已经腐烂的面部，伸出手下意识去触摸，脸上依然那样白皙光滑，是让女孩子都会羡慕的漂亮脸蛋，镜子里映照出腐烂的脸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然而刚才看见的并非错觉，镜子本来就有神奇的魔力，身体的异变已经开始了，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腐烂。 幸好现在是春天，不然用不了几天自己的身体就会散发着臭味吧，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已经介于生死之间了。 鹰司光在心中庆幸地想着，只觉得荒谬，自己会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诺基亚出品，不论是砸人还是砸核桃效果都是极佳，更是防狼必备。 虽然自己是男生，但是架不住眼瞎的色狼太多，最终还是需要靠武力来保护自己。 “你好，这里是伊势神宫……” 电话一接通，便从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自己的神道理论教师，巫女白，她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神道专家？ “白，我是小光，我想问一下，你对于伊邪那美命，黄泉津大神了解吗？” 鹰司光佯装平静地问道，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发问。 “原来是小光，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我记得以前不是给你介绍过吗？”电话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同时也有着疑惑。 “嗯，因为要用到伊邪那美命的仪式，所以想用用资料，白请详细告诉我，尽量多说一点。”鹰司光一边说着，一边用香水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好吧，那我就给再给你介绍一遍。” 白笑了笑，好为人师向来是她的性格，有好学的巫女向她请教，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教学的机会。 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二代神明，两神虽是兄妹，但却结为夫妇，创造了这个国家和生出了众神。 然而伊邪那美命在生出火神“火之迦具土”的时候，被火神的火焰烧伤，最终香消玉殒，命归黄泉国。 伊邪那岐命思恋自己的妻子，想要带她回到高天原，没想到却看到自己妻子丑陋的一面，慌忙逃出黄泉国，因此被自己的妻子追杀。 伊邪那岐命临时将路上的一块石头提拔为神明，让它堵住了黄泉国的出口，让伊邪那美命无法出来。 从此两神决裂，伊邪那岐命因为在黄泉国待过沾染上了污秽，在河水里进行了最初的“袚楔”仪式，并为此诞下“三贵子”神。 天照大御神，月夜见尊和须佐之男命三神分治统治这个世界，为高天原的第三代神灵。 “白，我想问为什么天照大御神的神力似乎对伊邪那美命神力不起作用。” 鹰司光想起之前伊邪那美命的黄泉神力暴打天照大御神的太阳神力，太阳神力不仅没办法还手，反而还在一边瑟瑟发抖，反倒是天钿女命的神力可以反抗伊邪那美命的黄泉神力。 按道理来说，天照大御神的神格是高于自己的主神天钿女命的，为何天钿女命的神力能反抗，天照大神却不能。 “你怎么知道不起作用。”电话头传来了白疑惑的声音，不过她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说道，“首先你就要明白神的定义是什么，所谓神一般指古典记载的天地诸神，以及神社中祭祀的灵魂。” “在古典神道观中，日月星辰，人和天地万物都可称为神，并非是其德之高非比寻常，而是其凶奇可怖即为神。” “也就是说在最初的最初，神可不是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存在，神明给人带来幸福这是在佛教传入后才缓缓形成的观点，之所以供奉和祭祀神灵，就是因为太可怕了，所以建立神社束缚神灵。” “神有贵、贱、强、弱、善、恶，其心与行亦随之而易，简单来说神格的高低就可以取决于人的意识，昔日的主神可以被打倒，可以降级成恶魔，外国就有例子。日本的神道是可以借人世影响天上，天上也是可以影响人间互为表里。” “伊邪那美命之所以能够凌驾天照大御神之上，不仅仅因为她是天照大御神的母亲，更因为她是‘治天者’，又名‘治天之君’。” 第56章 天满宫 治天者，从白嘴里蹦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说它陌生是因为它并非是日常接触的神道用词，而是一个政治用词。 治天者即“治天之君”，在日本指的是太上天皇，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父亲，退位的太上皇。 在中国历史上除了追封自己还没有当上皇帝就死掉的父亲，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们鲜有主动退位的，就算退位的也是儿子了不得，使用玄武门之变的方式，让自己父亲退位。像乾隆皇帝主动退位给儿子嘉庆帝，那也是相当罕见，尽管乾隆皇帝已经当了六十年的皇帝。 日本历史上的天皇就是一个巨大的杯具，早期被豪族们掌握大权，平安时期权利被藤原家的摄关所掌握，幕府时代被将军篡权。 对于天皇而言，让藤原氏的人担任摄关无异于将政权拱手相让，为了抵抗摄关藤原家，平安时代的白河天皇独辟蹊径地选择退位，让位给自己年幼的儿子，以辅佐年幼天皇当政之名义开设院厅掌握大权。 不论是摄政还是关白，这两个官职都只是替天皇代为执掌权力，从法理上只能篡夺天皇的权力，而退位的太上天皇身为现任天皇的父亲拥有着无以伦比的权威，比摄政关白更能轻易拿到属于天皇的权力。 因此在平安时代也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现象，天皇其实是不掌权的，掌权的而是天皇的父亲，太上天皇。 因为太上天皇能够管天皇，所以又被叫做治天之君。 天照大神被叫做天的话，那么伊邪那美命就叫做治天之君，因为不光是因为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神婚后，所以才有了三贵子的出生，更重要的是这个国家是两神创造的，以两神的名义统治高天原，因此天照大神是无法反抗伊邪那美命的。 是神明之间的关系影响了人间的政治体系，还是人间影响了高天原，这不得而知。 “对了，伊邪那美命因为已经身死的缘故，所以她已经完成了创世的使命了，也不存在生命的机能，因此也不可能创造出神灵，所以怎么可能会赐予神格。现在能赐予的只有三贵子神和大国主神，然后基本上就没了……” 白在电话补充道，然后听见另一头没有说话连忙问道，“怎么了，小光，为什么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没事，白，我就想问一下，假如真的有呢，毕竟是创世神……” “不可能有，有那也不是神格，属于黄泉的污秽物，一旦沾上就等于入了黄泉永远出不来，和污秽的黄泉同化，众神躲都来不及，哪怕它是伊邪那美命的赐予……”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鹰司光只感觉到后背发凉，伊邪那美命赐予的神格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能袚楔污秽的话，那么自己很快就被带向黄泉的。 ………… 走在湿漉漉的京都街道，街上的梅树已经开花散发出暗香，天空也已经放晴了。 鹰司光身穿漂亮的和服走在路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名取周一发现了对方的古怪可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木暮禅次朗自从昨天的事发生之后，似乎为了表达救命之恩，也跟着摄制组。 这满腹心事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这一站拍摄的地点，正是位于京都的北野天满宫。 这是供奉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神圣，和太宰府天满宫并列为日本全国天满宫的总本社。 因为是京都1200年城市庆祝日，再加上斋王的入驻，所以纪录片里神社的份量便不由加重。 早开的梅花散发沁人的幽香，游客们纷至沓来，祈求学问之神的保佑，每到考试时候的接近，学问之神的神社总是格外热闹，业务繁忙。 穿过鸟居，鹰司光便感觉精神一震，不舒服的感觉有了缓解的势头，神社都自带有清洁的功能，如果身上积累了大多污秽的话，光是靠踏进神社是没有可能清洁完的。 神社里传来了正统的神道雅乐，似乎在做着神事活动。 天满宫没有神使，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天满宫的吉祥物梅花了，每到一年的梅花早开的时候，天满宫就会进行盛大的神事仪式，将神社里的一枝梅花剪下，由神官供奉在神前。 “菅原道真是天满宫的主祭神，平安时代相当有名的公卿学者，因为受到当时左大臣藤原时平的谗言，被当时的被贬为大宰权帅，调往僻远之地。死后被尊为“雷神”、“文化神”。” 鹰司光站在镜头上介绍着天满宫主祭神菅原道真的来历，这个神灵在日本的地位和孔子有些类似。 每年高考的时候中国的考生要去拜孔子，而在日本考生需要中考高考的时候则集体拜菅原道真。 不过菅原道真最初并不是学问之神，而是雷神，非要取一个合适的名字那就叫复仇雷神。 因为受到谗言，贬至地方凄惨而死，死后对当时的藤原家和天皇家抱有深刻的怨念，不断对摄关家和藤原家复仇。 接连用天雷吓死了天皇和摄关家族长，甚至连亲王也没有放过。 为了平息菅原道真的愤怒，对他死后的官位不停追封，一直追赠到正一位太政大臣，最后似乎仍然不满意，朝廷直接将其封为神，赐予神号，“天满大自在”，“大政威德天神”、“火雷天神”，当然一般都称之为学问之神，或者北野天神。 神社的名字之所以叫天满，其寓意是神德满在天界。 在《北野天神缘起》一书中，记载了一位名叫“道贤”的山岳修行者，曾经在自己的冥界旅行日记中，被带到了一位名叫太政威德天的魔王那里。 魔王的名字叫做道真，还说自己统管世界疾病和灾难，并宣称自己要用大法力毁灭掉整个日本。 最后得到了佛祖菩萨的相劝终肯作罢，据说道贤还见到过受道真在炼狱中日夜折磨的天皇和三位大臣。 这个故事被记载《北野天神缘起》一书中，是有着天满宫背书，有相当背景的正统故事。换句话说，如果明白了这个故事的意义，就大概明白菅原道真为什么可以成神了。 感情不让道真成神，他就要灭掉整个日本国啊。 至此，菅原道真的怨灵才因此平息。 “道真殿下，真不愧是我辈心目中偶像，太帅了。” 鹰司光在心里想到，在镜头面前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还是头一次如此崇拜一个神灵。 第57章 吉田度行 梅花已经开出新芽了，北野天满宫的梅花一向是天满宫最有特色和靓丽的景点。 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留妹留者。 吉田度行走在通往天满宫的路上，看了头顶上的天气，不由想到了《万叶集》的这首和歌，因为此次受到天满宫只能邀请特意前来。 作为吉田家当代家主，吉田家的神道自开创来就饱受着各种攻击，却一直屹立不倒，从江户时代因为吉田神道的唯一神道理论，饱受神道界诟病，其中因为吉田神道迎奉伊势众神要抢伊势神宫的饭碗，更是和伊势神宫水火不容。 不过作为执掌江户时期神道大权的吉田家，从取代千年氏族白川家之后，作为幕府的神道方更是君临于神道界顶端，神道教派的兴废和神社名单都需要吉田家的人来认可，明治维新后也迅速爬到高层，乃至当代依然是神道界无与伦比的豪门，虽然现在有些落魄了，但是还是被称为阴阳道的人称为神道界的土御门家族，据小道消息当初明治维新后，新政府废弃阴阳道和土御门神道，就是吉田家所为，当然真真假假实在是难说。 天满宫的人见到了吉田度行的到来，当即邀请他进入天满宫。 梅花开的真不是时候啊。 斋王两日后将要举行入驻贺茂的仪式，伊势的斋宫也在平安神宫逗留，神社的头头脑脑都去拜会了，同时还要和其他神社的人交流感情和经验，偏偏这个时候梅花开了。 天满宫有资格在神前献梅的神官们都走了，按照神社的规矩是要提前当即进行将梅花献给神灵的仪式。 于是乎想了想就把吉川神社的当主请来，由他来献梅花，虽然请其他神社的人来有些僭越，但是在高级神官们不见的当下，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特别是吉田家和吉田神社与天满宫数代交好，想必神宫的宫司回来了，也不会怪罪的吧。 梅花开尽白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天满宫的权祢宜北川久彦念着北宋诗人苏轼的汉诗欢迎着吉田度行的到来，不同的神社有着不同的规矩。 因为伟大的天神大人喜欢梅花，所以作为侍奉他们的神职人员，平日里也不得不多背几首赞美梅花的和歌汉诗来应应景。 这是北宋诗人苏轼一首欢迎自己朋友的梅花诗，很是应景，吉田度行也很是满意。 “吉田家主真是麻烦你了，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也不知道今年的梅花为什么提前开。” 北川久彦邀请着他进入天满宫，同时也在嘀咕为什么梅花突然开了。 “梅花开，四季本有定理，说不定是天地之喜悦，影响了梅花也说不定。” 吉田度行笑了笑，天满宫的“梅祭”是天满宫相当隆重的活动，不光是为了将新开的梅花送给神灵，还有一连串的神事活动，同时还会邀请市民来参与茶会，就算是京都本地的艺伎也会邀请两三名来。 “天神大人最喜欢梅花了，由吉田家主您这种净阶的神职来奉献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北川久彦随口说道，倒是没有放在心中，只是天气异常罢了。 “慢着，你觉得由那边的那位‘巫女’来献上梅花，你觉得怎么样。” 吉田度行指着摄制组镜头的那位少女，突然说道。 “他们，可是有女艺人来当供奉梅花者，这没有先例。” 北川久彦皱了皱眉头，那边制作组的人他也是认识，是NHK电视台有名的纪录片导演，因为要做京都1200年纪念日的纪录片，需要拍摄天满宫，所以高层也是表示了欢迎并开放了相应的权限，甚至可以拍摄游客们到不了的地方。 女艺人，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但是被摄制组邀请的人，当然是日本某个娱乐事务所的女艺人。 “这你就放心吧。她不是女艺人，应该是神职人员，并且阶位不低。” 吉田度行笑了笑说道，从那个女孩的身上只看到了浓浓的神光和污秽的不洁气息，令人摸不着头脑。 北川久彦不明所以，因为在他的观念中女性神职人员，也就是巫女，大多是临时工，虽然简单来说可以把在神社工作侍奉神的都可以称呼为巫女，但是她们只是神社里的吉祥物，用俗气的名字来说全是打工妹，和在麦当劳上班的一样，除了多了一项拜神，区别只是卖的东西并非肯德基，而是护身符之类的神社纪念品，瞬间兼职一下导游。 只有拥有正式位阶的巫女，才是神社的核心，参与神乐舞之类的表演工作，之后就会领取神社的事务职，和男性神职人员参与神社的运营管理之中，当然名字就不叫巫女了，叫做司祭。 不过北川久彦也没有拒绝，这种神事他是没有太大的发言权，说到底邀请吉田家家主来也是得到了天满宫宫司的授意。 ………… “松平小姐，天满宫的人找你。” 斋藤导演突然停止了拍摄对着鹰司光说道。 “天满宫的人找我，什么事？” 鹰司光有些疑惑，别看纪录片中他和名取周一分别是男女主角，可是这只是表面，真正的主角其实是京都的风物，京都的神社，因此他其实就是一个背景板，多了固然增色，没了他也没有什么。 “他们没说，就是想邀请松平小姐你去，对了，那个神官说是你们家的故人。” 斋藤导演想了想回道，同时心里也在疑惑，难道松平小姐家里是神社家出身。 松平光有些疑惑沿着前方走去，就看见一棵梅树下站在两名身穿白色神官服的人，其中一名中年神官站在前面风度翩翩，见着松平光前来，就当即说道，“我叫吉田度行，很高兴见到你松平信光小姐。” 中年神官见着鹰司光的到来不由说道，然后看向自己身边的年青神官说道，“我和这位小姐单独说说话，麻烦你了。” 年青神官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松平光望着这个中年神官，吉田度行那是谁啊！ 不认识的家伙。 第58章 抱大腿 “松平小姐是巫女吧！”吉田度行看了看正一头雾水的鹰司光也不解释，便首先问道。 “嗯，伊势神宫的巫女。”鹰司光下意识得回道，冥冥觉得不对，可还是回答了过去。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去伊势的话，那么也在情理之中，你那家里应该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吧。”吉田度行就像追查户口一样继续追问。 “没有其他兄弟，只有一个姐姐。”鹰司光无奈，家里就他一个男儿。 “不应该啊！如果你继承了天钿女命的神力，那么你就应该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继承猿田彦命的神力。” 吉田度行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心道不应该啊。 “喂，大叔，你到底是谁啊！” 鹰司光一脸无奈，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啊，一上来就说一大堆意义不明的话，如果不是对方似乎知道自己家来历，不然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我和你们母亲家是世交，松平信光，不知道你在你母亲那里听说过我的名字没有，我是吉田神道的人，目前在管理东京的吉田神社。” 吉田度行反倒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脸，不应该啊，为什么松平信光不认识自己的人。 “吉田神道，吉田家，你就是那个曾经管理神道界的吉田家啊。” 鹰司光恍然大悟，原来是吉田家的人，在伊势神宫他可是好好学过这个家族的历史，尽管都是关于这个家族的黑历史。 吉田家的神社是吉田神社，属于春日大社的分社，历代都是其祀官，室町时代创造出了吉田神道开始发迹，并与白川一族共治神道，在战国时代受到好评，江户时代一度成为神道界的领袖，全国各神道教派，神社无不看吉田家脸色，相当于现在的伊势神宫，不，应该是比伊势神宫还要伊势神宫，因为吉田家还可以插手其他神社的运作，凌驾于众神社的管理者。 其中唯一神道理论更是让伊势神宫相当不喜，两者间的关系简直是势同水火。 之所以吉田神道和伊势神道水火不容，是因为伊势神道是讲究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为至高神，而吉田神道则弄出了一个国立常尊神挂在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头上，你说这过不过分。 你说你拿天之御中主神来挂在天照大神头上也就罢了，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神灵，造化三神之首，国立常尊虽然也是别五津神之一，档次毕竟还低了点。 当然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就是吉田家压根就不守神道业界规矩，胡乱伸手跨界。 借天照大神派天孙下凡，去统治苇原中国，天儿屋命随同前往，然后就根据“天照大神赐予天儿屋命”这个理论，来验证自己身为天儿屋命后代祭祀的神圣之源，也就是说我提出的吉田神道是正源，我家是神社家之长。 拜托，天孙下凡的时候，跟随的神灵除了天儿屋命，天钿女命这些神灵可是也都有下凡，为什么偏偏你吉田家是正统。 本来这也没什么，理论嘛，你说我也可以说，天台宗的山王神道还说天照大神是大日如来在日本的化身，也没见伊势神宫怎么样。 可问题是吉田神道借着当时伊势神宫内外宫失火，借助当时民间“飞来神明”的说话，硬说天照大神来到了他的道场。 有没有来到，鹰司光不知道，因为白讲述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气得牙痒痒，因为从那以后，吉田家因这个声威大振，开始自称神祇首领，还建了神殿供奉伊势众神。 俗话说得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伊势神宫地位为什么高，还不就是因为天照大神和高天原的众神在这里，别家没有，垄断经营的好处，大家都知道。 你说神明们把家搬到你这里去了，那么岂不是说我伊势神宫没有神灵了。 你说伊势神宫不生气才怪，当然生气并没有什么用，江户时代正是吉田家最盛的时候，靠着朝廷和幕府（主要是幕府）的宠幸，开始统治神道界，全国各地的神社都得报备吉田家，向他要“执照”来任命神社的神职人员。 没有执照，抱歉，你就不是神职人员，若是得罪了吉田家，我就不给你发执照，恐怕一两代过后，神社就没有正式的神职人员了。 吉田家甚至能以“神祗管令长上”的身份向全国的神社颁发神号、神阶等，这种权力已经不光是对神社的神职人员，甚至还包括了神社的神明，神明想要册封都得吉田家说了算。 这就是位于神道界顶端吉田家的威势，想到这里也不由觉得这哪是神道界的土御门家，这分明就是土御门是阴阳道的吉田家。 吉田家可比土御门家嚣张多了，好歹阴阳道还有一个贺茂家可以钳制土御门家，可是神道界只有一个吉田家，昔日的神道领袖白川家早就已经扑街了。 “哦，那个抱歉，因为我的母亲很早就已经过世了，所以对于她曾经的朋友不是太明白。” 鹰司光想了想说道，他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直接说出他的全名。 松平鹰司家在江户时代从鹰司家分出来后，便姓松平，通字为信。比如镰仓幕府的将军历代的将军，姓氏是源之外，还要从父辈哪里取一个字用在自己的名字，家族世代所用即为通字。 比如镰仓幕府第一任将军源赖朝，二代将军就叫源赖家。室町幕府将军家的通字是义，基本上代代将军都有一个义字，比如足利义满，足利义政，足利义辉等等。 像德川幕府的将军，只要是正常继位的，都会取德川家康的“家”字作为通字。 鹰司松平家的通字是来自于家系祖先鹰司信平的信字，所以松平光完整的名字应该是松平信光或者羽泽信光。 “是这样啊！” 吉田度行点了点头，看向身穿和服的鹰司光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吉田叔叔，吉田家与你们一族世代交好……” “吉田叔叔你好。” 吉田度行的话还没有说完，鹰司光就笑着说道，让吉田度行微微有些错愕。 鹰司光甜甜地叫着，吉田家可是可以和伊势的斋宫相提并论的存在，尽管现在没落了，可是对方说可以认亲戚，那就绝对不能放过。 大腿啊，大腿啊！这是一根送上门来比斋宫殿下还要粗的大腿啊！ 至于节操，这玩意又值几斤几两。 第59章 玉石俱焚 吉田度行莞尔一笑，似乎被鹰司光的行为给逗乐了。 鹰司光也是满脸不在乎，就像女孩子一样笑着，抱大腿，就需要抱大腿，吉田家累世的神道世家，应该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你身上那污秽的气息是怎么一回事，若不是天钿女命的神光还在闪烁，我差点都发现不了你是故人之后。” 吉田度行目光扫向鹰司光，只看见那晦暗不明的神光以及那污秽的气息，看得他直让眉头紧皱。 这个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来了，怎么会沾染上如此大的污秽。 “因为黄泉津大神啊！” 鹰司光简直快要哭出来，不愧是吉田家的当主居然能够一眼看出来他现在状况不大对。 “黄泉津大神？” 吉田度行听不明白他的话，怎么一下子就快要哭出来了。 鹰司光开始解释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现在只能希望吉田神道有没有办法袚楔他身上的污秽。 在伊势神宫他最擅长的就是神道仪式，袚楔的神道仪式他也会的，可是伊势神道的仪式都用光了，就是没有半点效果，不管呼唤哪位神灵，都得不到一点回应。 现在只能期望一直统领神道界的吉田家有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他的问题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伊势神道解决不了的，其他神道未必不行，这也是他如此积极抱大腿的原因。 “呃，你是说黄泉津大神赐予你神格，你现在连神道的法术都使用不出来了？” 吉田度行感觉到不可思议，目光望向鹰司光，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姑娘，你是伊邪那美命遗留在人间的私生女儿？怎么她没事早给你神格，赐予这无上的恩宠。 鹰司光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开始在腐化了，如果这个身体出现问题的话，他就要被自己身体里的那枚神格强行拉到黄泉去了。 “你做了什么来，让黄泉津大神如此……厚爱你……” 吉田度行琢磨了一下用词，最终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厚爱来。 虽然伊邪那美命的神格并不是一个好东西，给他，他也不要，但是对于神灵来说这确实是极大的厚爱。 现在伊邪那美命是黄泉津大神，不是那个顺应世界意志开始创世的创世神，因此创造神格是需要消耗自己的本源力量的。 毕竟就算是黄泉津大神也不是神格制造厂批发商，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如果是创造毛神的话，那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主动赐予神格给人类，这可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的厚爱，就算他没感受到那神格，也绝对可以看出来那神格等级不低。 “没，什么，就是我在东京住宿的时候发生了命案，有阴阳师拜托我招魂破案，我祭祀了伊邪那美命便招来灵魂，谁知道灵魂被芦屋道满给迫害了，黄泉津大神很愤怒，所以身为巫女的我就秉承神意……” 鹰司光回味着过程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生怕吉田度行没有听详细，还特意说了法术和交战的过程。 吉田度行拍了拍扇子，做了两次，听完鹰司光的解说，一脸残念地看着他，并最终化为无奈，“我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吉田度行简直没话可说了，怪不得，怪不得会得到伊邪那美命的厚爱，怪不得会得到如此宠幸。 如果那枚神格是天照大神或者三贵子神的其他神赐予的就好了，哪怕是国津神首领大国主神也行啊，为什么偏偏是伊邪那美命。 这种烫手山芋，给他，他也不要，甚至还想要躲得远远的。 “事情很不妙吗？” 鹰司光望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自己的心突然一寒，沉了下来。 “非常不妙，你知道黄泉津大神为什么会如此厚爱你吗？” 吉田度行再度拍了拍自己的折扇，叹了口气。 鹰司光摇了摇头，不明白，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可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主角，理应得到这个世界所有神灵的喜爱。 “其实我若是黄泉津大神，我估计也会对你很满意。因为，你做得确实很棒。” “哈，吉田叔叔这从何说起啊。” “这就要从黄泉的归属说起了，理论上来说黄泉是应该由三贵子神的月夜见尊管理的，可是你知道月读命为什么管不了黄泉。” “因为月读命的老妈伊邪那美命在吧。” “没错，黄泉被伊邪那美命霸占，那么统治者自然是黄泉津大神，可是黄泉津大神本身管理就是不合格的，佛教传入我国后就在黄泉深处建立了地狱，阴阳道传入之后，也开始祭拜了泰山府君。” 吉田度行解释道，看向鹰司光带着同情说道，“因此不论是真言宗还是天台宗的和尚，若是想召唤灵魂在人间来都不用伊邪那美命同意，安倍晴明当年让死人复活的泰山府君祭，哪点又经过了黄泉津大神的同意。你懂了吗？” 鹰司光一愣，听他这么一说，突然间明白了。感情佛教和阴阳道的出现，让伊邪那美命成为了一个摆设啊。 自己是神道教的巫女，想要召唤灵魂还得向伊邪那美命打报告，佛教和阴阳道直接就把伊邪那美命彻底无视了。 如果说佛教在黄泉建地狱，还算支持了日本黄泉建设，可以算作日本神道一份子，那么阴阳道根本就是在泰山府君庇护下大摇大摆下玩偷渡。 伊邪那美命早就注意到了，可是拿这帮家伙没有什么办法，因此当自己教训了平安时代可以和安倍晴明齐名的大阴阳师，替伊邪那美命出了一口恶气，那么被厚爱也就不奇怪了。 “孩子，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过，虽然说理论上有不少办法，但是行不行得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吉田度行苦笑，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地说道，“要不要赌一把，反正你现在被黄泉神力笼罩，算是半个死人了，死后也要到黄泉国陪伊邪那美命，永远回不到人间。” “既然你活不了多久了，那么趁着你的身体机能还在的时候赌一把，哪怕是神魂俱灭也比去黄泉国那污秽的地方强。” “孩子不用怂，就是干！” 鹰司光无语，就不能有个安全点的办法，不要动不动就要玉石俱焚啊！ 我还这么年青，，今年才15，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啊！ 第60章 献梅 手里捧着一束刚刚从梅树上剪下来的梅花放在了托盘上，将其奉献给北野天神。 身穿着白衣朱襦的巫女服装，这是由北野天满宫提供的，很合身，走在梅花树下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事情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说出自己是伊势神宫的鹰司光之后，原本想要说服对方好一番力气的吉田度行反而有些惊讶。 鹰司光自己有着正阶的神职，虽然在神道界算不得高阶神职，但是这却是一个水平线。 除非通过非常严格的考试，那么只能通过伊势的皇学馆和东京的国学院大学毕业才能拿到，如果是通过神职培训班是不可能这么快拿到正阶神职，特别是这么年青，高中生的年龄居然拿到正阶神职了，不是家世就是特别优秀受到伊势神宫的看重，无论哪种都不是自己拒绝的理由。 吉田度行接过鹰司光递过来的梅花，恭敬地放在了神前，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知道这件事成功了，如果无法召唤出神灵，那么就主动把神灵给召唤下来，那么在北野天满宫，还有哪位神灵比北野天神更加接近。 没错，吉田度行打的主意正是把天满宫最大的BOSS北野天神菅原道真给召唤出来。 虽然神社里北野天神的画像要么是遣唐使的打扮，要么是一个文士公卿的模样，但是不要忘了，在菅原道真以学问之神受到普遍崇拜之前，这可是一位宣称要毁灭日本，在人间不停带来灾难的恐怖魔王。 因此，这个神灵是绝对不能小看的。 由吉田度行献上的梅花散发出淡淡的光辉，这是寻常人看不见的光辉，代表着神灵接受了所献的梅花。 向神前奉献梅花的神事正式结束了，不过并不代表天满宫的神官们就可以轻松了，不管菅原道真以前是什么，现在的身份始终是一个学问之神。 既然是学问之神的神社，所举行的活动自然也是风雅而不低俗，不论是猜字谜活动还是联歌会，一举一动都仿佛回到了江户时代。 菅原道真真正落实了学问之神这一名头，并且以学问之神身份饱受崇敬的正是在江户时代。 抹着白色粉底，身穿华美和服的三四名艺妓走进了房间里，这是天满宫“梅祭”的重头大戏。 茶会正式开始了，鹰司光穿着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之上，手里捧着一个茶碗，吉田度行也换下了自己的一身神官服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宛若明治维新后人物画像出现的贵族形象。 相传茶圣千利休开创的又隐茶室只有一又四分之三榻榻米大小，是集茶道茶室之大成者，再没有比之更小的了。 天满宫的茶室却是和千利休的茶室截然相反，如果千利休认为茶道是一种修行，任何多余的存在都不应该留在茶室里，才导致茶室越来越小，连各种简单的娱乐活动也没有办法进行，反倒符合茶道的精神。 那么天满宫的茶室相比千利休的茶室，却是大得有些过分了，起码有六张半榻榻米大小。 艺妓们跪坐在中间，与会的人员恭敬地坐在周围。开始调试茶，所用的都是日本抹茶，又名绿茶粉，都是用新茶茶尖磨碎制成的茶粉，只需要用热水泡泡就是一碗清香四溢的新茶。 茶道并不复杂，用抹茶来泡茶就跟泡方便面一样简单，虽然这样说可能对日本引以为豪的茶道很没有礼貌，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平民化的茶道却是和平凡人如此接近。 艺妓们安心调试着茶水，周遭的参会者一个个都端正自己的身体，保持自己的仪姿不让自己有任何失礼处。 这样的经历鹰司光也曾经经历过，伊势神宫有一个直会殿，每年神尝祭神乐表演结束后，斋宫和神宫神主们就会前往直会殿用餐，每个人都是像这样正襟危坐，根据某种说法，神明们也会在直会殿和凡人们 共同用膳。 艺妓们娴熟而优雅的泡茶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透露着一种美。 茶室上挂着的立轴上写着两个汉字“梅辞”，这是茶室的主题，精致的茶具和布局，艺妓们优雅的泡茶动作，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这是丝毫不逊色伊势神宫在神尝祭里表演的神乐舞，已经升华到艺术了。接过艺妓递过来的茶碗，鹰司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寒冷的冬天也感受到了热茶下肚带来的浓浓暖意。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寒冷了，有人递过来一碗热茶这真的是太棒了。 他不由将自己代入昔日被自己喂养的河童，他终于明白自己做得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会让河童们这样感动了。 鹰司光一口喝下，面色红润，望向递过茶碗的艺伎露出惊喜的微笑，原本递过茶碗的艺伎也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白粉打着的脸上确实够骇人的，鹰司光初看见都不由吓了一跳。 “我的艺名叫初，目前居住在京都的……” 艺伎面红心跳地说道，话刚说完就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优雅地掩面而去，其离席的动作姿态也充满着美感。 这种礼仪的美丽，就算是作为神宫贵族之代表的冷泉院抚子也有所不及，这大概就是斋宫殿下所追求的大和抚子吧。 鹰司光看着自己怀里那艺伎强塞过来的手绢，不明所以地望了望身边的吉田度行，有些茫然，突然之间和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吉田度行看着那犹如小鹿乱撞般的年青艺妓，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丢手绢，那代表那位艺伎看上你了，我若猜得没错的话，那手帕就有她的地址，你可以和她共度春宵。” 鹰司光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居然是这样一个意思，有些解释却也没办法解释。 说我是男的？ 这不可能，一旦自己身份败露，斋宫就要请求天照大神直接娘了自己。 说自己是女的。 想哭啊，我堂堂一个男儿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女的。 鹰司光无语至极，艺伎这个职业其实相当封闭和纯洁的，她们是保留浓厚文化传统的一群人，为了保证职业的纯洁，任职生涯中是不能随便和男人发生关系的，都是集体性生活，在年老艺伎的看管下。 艺伎虽然是叫这个名字，但是却比电视上的那些青春女子偶像干净纯洁多了，可付出的代价就是，这个圈子似乎颇为流行同性之间的纯洁感情。 也就是说，那名艺伎将鹰司光看作了女孩子，想要勾引他。 这可真是无语？ 话说吉田度行叔叔，你这样一副看好戏，期待我去的模样又是一个什么鬼。 会失望的，如果我真去了，那艺伎一定会失望的，因为我可是男生啊。 第61章 茶禅一味 参与茶会的人纷纷退场，鹰司光和吉田度行也不例外，艺伎们很快就要招待第二波客人。 茶会是天满宫的重磅大戏，尽管是重复之前的茶事活动，却也丝毫没有感受到艺伎们的马虎，相反对待每一位客人就像第一次接待那般用心。 举办茶会是很费心思的，茶室的的立轴还有代表季节的插花，精致的茶具，每一个细节都很用心。 离开茶室之后，来到庭院，仿若来到了一个新的天地，这是和之前茶室截然不同的世界。 梅花绽放着，发出淡淡的香味，梅花在绽放着，在这个冬天悄然绽放，展现旺盛的生命力。 庭院里充斥着淡泊而宁静，梅花在中国是十大名花之首，既是四君子之一同时又是岁寒三友。 鹰司光伸出手去触碰庭院里那绽放的梅花，上面的雨水尚未干透，雨露湿润了他的手，惊讶地将手伸了回来。 在触碰的那瞬间感觉到梅树那旺盛的生命力，那强有力地跳动，如同人类的心脏一般，充满着生命的魅力。 梅花是开在冬季的植物，其花语是坚强和高雅，是困难和落魄时永不放弃的心灵，是期待有一天能够重新开始，带着坚强，哪怕是被污蔑和贬落，也有一颗不流于世俗的高雅之心。 梅花是隐士，是高风亮节之人，就连天朝太祖也有其咏梅名句。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鹰司光看着树枝上那一朵朵梅花，心中一动，在他的眼中每一片梅花都是那般清晰坚强的形象，那一片片梅花带着纯净，高尚与神圣的品格和特质，都已经融入进了朵朵梅花之中了。 他闭上了眼睛，花中带着高雅和坚强，花中带着神圣以及期盼春天来临，一切的一切都融入进了这小小的庭院。 并非是用眼睛来看，而是用心灵来感受。 看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听耳朵听不见的东西，那么就是用心来感受。 梅花在盛开着，拼命绽放着，不为别的，就是这般纯粹地绽放，在这个冬天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 明明和肉眼看到的是一样，为什么自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是以前被忽略的。 如果此次茶会是奉献给天神的，那么菅原道真必定也在人群之中和大家共饮，那么这次茶会的主题是“梅辞”，也应该是菅原道真指定的。 “梅辞”是梅花离别，春天到来之际。明明天神如此喜欢梅花，为什么却又会期盼梅花离别。 回想起菅原道真的事迹，鹰司光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违和感。 世人关注的是菅原道真学问之神的身份，知道他是公卿学者，更知道他以前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魔王。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菅原道真还未成为神明成为魔王之前，只是一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是被菅原家收养的孩子，年幼是神童，长大后也得到天皇的信任，担任大臣，致力于学问，是一个不擅长政治斗争的公卿学者。 菅原道真和藤原时平的政治斗争下，其失败就像是一个必然，最终天皇听信谗言将其贬落。 心里怀着冤屈，没有愤懑没有不满，有的只是将自己内心的无限情感寄托于梅花上，期待着自己的春天能够到来，自己能够沉冤昭雪，再度回到平安京。 只可惜菅原道真期盼的“梅辞”，期盼的春天到来始终没有到来，最终化为魔王，并变成现在的北野天神。 鹰司光走在茶室外的庭院里，他能感受到庭院里花卉的意志，梅花在纯粹地绽放在等待，在期盼。 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放开来体会这种心境，是如此令人感动，正是因为如此纯粹地盛开，这样的等待才更加有意义。 “这是禅，太政大臣展示给与会者的。大概是想说明，他落魄的时候，可不是丧家犬，是满怀希望的古贤人大臣风范。” 吉田度行话刚说完，鹰司光感受到的禅意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吉田度行，刚才的那与周围环境天然合一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之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菅原道真被流放时的心境，现在则完全没有了，只感受到某种愤怒的气虚。 “元亨利贞，梅花有四德，初生为元，开花如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太政大臣你是想说你一生圆满吧。” 吉田度行笑着刚把话说完，原本愤怒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了，而是某种欢快的气息。 太政大臣，这指的是谁啊！ 如果鹰司光没有记错的话，太政大臣是日本律令制下官职表最高位的存在，最高可为正一位，属于宁缺毋滥之官，相当于中国的丞相加三师三公，地位高于亲王。 至于所谓的关白摄政以及征夷大将军反而是令外官，不在官职表之内，属于临时设立的。 之所以后期变得有名无实起来了，也不过是藤原氏借着临时的摄关长期霸占着朝廷的大权。 慢着，菅原道真不是死后被追封为正一位的太政大臣吗？ 鹰司光反应过来，正好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青年男子，名字似乎叫做北川久彦，之前陪伴吉田度行到来的天满宫神官。 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清晰地看见那并非是北川久彦，淡淡的光辉笼罩着他的全身，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身穿平安时代的公卿服装正站在那里。 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已经降临在人间了，因为曾经见到过天钿女命附身在人类巫女的身上，所以他能直接看出来，这个人正是菅原道真。 东风若吹起，务使庭香乘风来。 吾梅纵失主，亦勿忘春日。 吉田度行吟诵着菅原道真昔日的和歌，将一朵梅花摘了下来，那满是无尽的写意和风流。 鹰司光感受到了，那是和菅原道真在庭院里的东西一样，也是禅，属于吉田度行的禅。 鹰司光随手将一朵梅花执在手中，和吉田度行的动作如出一辙，同样的优雅和写意，丝毫不做作的样子。 这是菅原道真的禅，虽非他的，但表现出来却是如此相得益彰。 “水烧开了，快进茶屋里喝茶吧。” 菅原道真在门口说道，走进了茶室里，吉田度行跟着走进去，看向鹰司光的模样也有诧异。 这个孩子的天赋似乎有些高啊！就算是感悟到别人的禅意，可是表现出来也不是那样简单的。 鹰司光心中各种想法，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吉田度行把菅原道真这种等级的神灵都唤到人间来了。 这种等级的降灵术就算是伊势的斋宫都办不到吧！ 要知道菅原道真可不是吉田家供奉的神灵，菅原道真曾经可是要毁灭日本的大魔王。 第62章 茶会 偌大的茶室里空荡荡的，不论是参与茶会的人员还是艺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坐在那仍然保留参会者温度的榻榻米上，鹰司光看着那正在用烧水壶烧水的用具，陷入了沉思。 菅原道真，这个国家的学问之神就这样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梦幻之感。 “今年的梅花倒是比往年开得早多了，没想到黄泉津大神的喜悦，竟然能够影响人间花卉的绽放。” 菅原道真用烧水壶缓缓倒水倒在茶碗里，茶碗里的茶粉开始起泡，很快一碗茶就这样泡好了。 天满宫神社早春梅花绽放时举办的茶会一向是京都的特色，不仅会吸引本地游客甚至外国游客都会慕名前来感受这茶道氛围，这也正是斋藤导演的摄制组会前来的原因，不过今年倒是会让外国游客们扑空了。 神社举办的大型神事活动，说到底不是为信徒和市民们举办的，而是为神灵举办的。 之所以固定在京都早春举办，是因为天满宫的梅花恰好在这个时候绽放，而现在提前绽放，天满宫也就不得不提前准备了。 让外国游客不满的后果严重一些，还是自己家的神灵生气严重一些，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判断的事。 重要的事情需要说两遍，菅原道真在没有成神之前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魔王。 “天钿女命的巫女，还有天儿屋命的神官，没想到今年会是你们两个陪我进行这次茶会。” 菅原道真将两碗茶分别搁在两人面前，尽管是用着年青神官北川久彦的身体，可是透过巫女的灵视，还是能够看见对方的真实身份，笼罩在一团神光下，作黑色公卿服打扮的菅原道真。 “太政大臣的风姿正是始终未变，三十年前看见太政大臣的时候，神光可没有现在这般纯粹。” 吉田度行接过茶碗放在手中，似乎只是为了保暖并不喝。 “咦，三十年前。” 菅原道真打量着吉田度行，目光似乎想要将对方看出什么来，片刻后说道，“原来你是当年的那个家伙的小鬼，可惜了，原本以为你的父亲能够修出心之神来，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跨入那一步。” “神，灵，心，是我吉田神道当年效仿道家的三才，三者缺一不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修炼出自己的心之神。” 吉田度行喝了一口茶，对于拥有神灵血脉的他来说，尽管血统上千年来稀释了不少，可是毕竟是他们家创造出来的吉田神道，修行上天然有着便利，神与灵还好说，可是若把握不了最重要的心，最终只是一场虚妄。 “不过小鬼，有一件事我想要提醒你。你这样称呼我可是对伟大的天神非常不尊敬。” “我记得家父曾经就是这样称呼您。” 菅原道真突然打断吉田度行的话，反倒是吉田度行有些错愕，他清楚记得自己的称呼应该没有错。 “你父亲称呼我的是正一位太政大臣，而你只是称呼的是太政大臣。” 菅原道真严肃地说道，并不满意吉田度行的话。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吉田度行简直哭笑不得。 “我的官位是正一位太政大臣，而非从一位太政大臣，这种名分问题是万万不能乱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教化不兴,教化不兴则刑罚不当,刑罚不当则老百姓不知所措。” “你是神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也负有教化世人之责任，小处不可随便，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正名，称呼亦是一样。” 菅原道真一本正经地教训着吉田度行，原本表情苦笑不得的吉田度行顿时正襟危坐表示受教。 “正一位和从一位毕竟是不一样的，本来太政大臣就是天皇之师，是宁缺毋滥之官，是只有品德和才学皆完美之人才能担任的官职，太政大臣加正一位就更是如此了，所以像我这神德满在天界之神，就更是完美无缺之圣人了。” “你像中国的九品中正选官法，其中正一品是授予孔子这些圣人，吾不敢与孔圣人并列，这正一位加太政大臣至少和孟子地位相当吧。” 菅原道真在吉田度行表示受教之后满意地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鹰司光听到了之后差点将嘴里的茶水给直接喷出来。 偶像崩坏，还没有什么比偶像崩坏的事更要严重。 好不要脸，真的是好不要脸。 虽然菅原道真是学问之神这件事鹰司光没有半点意义，但是品德自比圣人就真的太不要脸了。 是谁政治斗争输了之后，不甘心变成怨灵去找当事者算账的。 不仅把藤原时平吓死了，还把天皇和要继承皇位的亲王也吓死了。 落下天雷烧毁皇宫也就算了。还想要撒气毁灭整个日本的，你把皇室灭了就算了，整个日本人民招你惹你了。 “正一位太政大臣说得所言极是。” 吉田度行无比赞同地点头，鹰司光丝毫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尴尬表情。 果然不愧是吉田家的当主，这修为就和伊势的那位斋宫那般，已经修行到家了。 “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开始正式的茶会吧。” 菅原道真点了点，很是受用吉田度行的话。 鹰司光将茶粉一勺一勺地放在碗里，用着热水缓缓倒下去，重复着菅原道真的动作。 如果是古代进行茶会的话，中间还会有烧水的器具，到了现代一个热水壶足矣。 保持着自己明净的内心，想起斋宫和冷泉院抚子对自己的茶道礼仪教导，茶道，花道，香道甚至剑道与弓道都是巫女的必修课程，尽管因为时间原因，有一两项还没有修习完，但是茶道却是必修的重点课程。 排除一切干扰，平静地从事各类准备工作，行云流水，完美无缺，光是这动作就拥有着无上的美感，在千利休茶道大成之后，日本茶道水平水平线地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茶道，茶道，茶就是道，茶道礼仪本身就是艺术，这是不逊色于能剧的崇高评价。 吉田度行和菅原道真的目光集体看向他，冥冥感觉茶室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似乎有浩瀚的力量随着他的动作在引动。 吉田度行心中诧异，菅原道真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刚才他所做的动作不敢说一模一样也有七八成相似，可是鹰司光做得动作似乎和天地达到某种契合。 浩瀚的力量被引来，菅原道真的目光直视他的身体，或许是他本身的力量，或许是他自己茶道的技艺，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是他确实做到了。 “一定会是好茶。” 菅原道真和吉田度行看着沉迷于茶道之中的鹰司光，不约而同地想道。 第63章 祸津神 “神明的时光太过久远了，从平安时代到现在，这个世界真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其变化之快，甚至让我这个学问之神都应接不暇，不过神灵也会与时俱进，圣人之道随世而移，再怎么变有些东西依然是不会改变的。” 菅原道真看着鹰司光的泡茶歪着头拿着那插电的热水壶说道，“从昔日的轿子，到自行车，汽车，火车，原本代步之物不断发生变化，用来烧水的器皿换成这小小的插电事物，比如这碗，比如那雨伞，这些却始终未曾变过。” “茶道七则，茶要点得合口；炭要放得能烧开水；茶花要插得如同开在原野中，做茶事早能使人感到冬暖夏凉，凡事要有计划，以心待客，提前赴约，能做到这七项，已经是宗师了。” “千利休所说真是令人感叹，就算从战国到现代，茶道的真谛始终未曾变过。” 菅原道真看向鹰司光点好的茶赞许地说道，点茶待人以心换心，以诚待诚，若是不能替对方着想，抛下身份高低与茶会之人精神对等，是远远谈不上茶道真谛的，茶道亦是与人交心的待客之道。 “正一位太政大臣就是此中表率，茶道传入我国，本是镰仓时期，还是临济宗初祖容西禅师两度入宋，寻得茶道真意，方有我国茶道之发展，正一位太政大臣治学严谨，勇于接受新事物，真不愧是一代学问之神。” 吉田度行毫不犹豫地夸奖着菅原道真，看得另一边的鹰司光目瞪口呆，这拍马屁拍的太明显了吧，难道自己死活拿不到净阶的神职，就是在于自己讨好神灵的功力还不够，话说菅原道真好歹是学问之神，应该能听出来你是赤果果地拍他马屁吧。 “非也，非也，吉田小鬼你说得不对。”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鹰司光目瞪口呆，果然是他看出来了，吉田度行是在拍马屁，阿谀奉承。 “我记得延历二十四年，大概是你们所说的公元803年，归国的遣唐使永忠大师，将几麻袋茶叶也同时带回了日本，并且呈交给了当时的嵯峨天皇。只是当初没有茶种，公卿们只当做是药材，天皇赐予我的时候，我也是拿来当药材。”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打断了吉田度行的话。 “不愧是学问之神，今日一见，真是让吾高兴不已，受益无穷。” 突然间吉田度行头重重低下，热泪盈眶，鹰司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看到了什么。 吉田度行居然一脸崇拜地看着菅原道真，那满脸不可思议，就如同被神迹震惊到的模样，全是崇拜。 “哪里，哪里，应该的，你像外国的《论米国的民主》《国富论》《战争论》这些书，本神也是孜孜不倦学习过的。” 菅原道真看见吉田度行的崇拜目光，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有些谦虚地说道。 节操，节操！ 菅原道真，吉田度行，亏你们一个是天神，另一个是神道界领袖，节操现在都不要了吗？ ………… 茶很苦，带着微微的苦涩，并没像中国街头的冰红茶那样好喝，高僧喝茶据说是能感受到禅茶一味的幽玄之境。 菅原道真接过鹰司光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不言，闭上眼睛，片刻后说道，“很难评价，并非是说茶不好，而是……” 菅原道真思索会将茶碗递给吉田度行，他接过茶碗闭上眼睛饮了一口同样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后用幽幽的目光望向鹰司光将茶碗递给他，“你喝喝，试试。” 鹰司光接过茶碗，一口喝了下去，这是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发明的传饮法，不管茶会里多少人，都只喝同一碗茶。 噗。 鹰司光将茶一口吐了出来，忍不住了，好苦，好苦，简直和中药一般，太苦了。 “人的心境是能影响茶的，你的心是苦的，茶也就是苦的。” 吉田度行看着鹰司光不由笑了笑，将怀中扇子取了出来说道，“你知道什么是禅吗？” 鹰司光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这就是禅，人生之苦，唯有超脱，神灵之境，你已经达成了，祸津神！” 菅原道真幽幽地说道，看见鹰司光不解的模样道，“没想到能够看见祸津神的诞生，并且是在自己面前。” “祸津神是什么意思？” 鹰司光的腿在发抖，尽管他明白祸津神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大概成为了什么样的存在，可是完全无法接受，总是抱有期盼。 “虽然这个世界上也有人把妖怪当作神灵，或者说妖怪是降格后的神灵，但是妖怪和神灵始终是不同的，其灵格的高低更是天差地别，不仅在于能够聚集信仰，实现人们的愿望，更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菅原道真目光看向鹰司光，天钿女命的神力印记已经在他的头上断裂了。 一个神是不可能给另一个神打下自己印记的，就算两者灵格之间差距甚远，可是本质已经开始一样了。 鹰司光摇了摇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心中隐隐的不安让他不想去明白。 “给信徒带来幸福，祸津神是只会给人间带来灾祸的存在，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本身性质所指。黄泉的祸津神只会给人间带来杀戮和死亡。滚吧，鹰司光，我的神社不欢迎你。” 菅原道真目光正视着他突然说道，一把黑色的折扇出现在他的手中，“不要把黄泉的污秽带到我的神社，你不滚的话，我就直接净化你这污秽了。” “没有哪个地方会欢迎祸津神的存在，你今后不管到哪个地方，当地的土地神灵都会驱逐你，强行进入其领域的话，甚至会引发战争。” 吉田度行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还没央求天神出手，居然直接变成祸津神了，这种给人间带来不幸的神，要来又有何用，恐怕神灵们还没有出手，就被人类给封印了。 像把恐怖无法对付的存在封为神灵，通过建立神社，祭祀起来，消除怨气，本来就是常规做法，菅原道真这个昔日想毁灭日本的魔王成神之后都变成文化属性的学问之神，可见祭祀一道的厉害。 然而祸津神是一种例外，虽然是神，高天原和国津神都不认同是其同类，就算是各个神社也有大把对付祸津神的法术。 “怎么会这样，又不是我主动愿意当祸津神的，天神大人，求你帮帮我，求你了。” 鹰司光有些慌乱，菅原道真突然之间的大变脸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如果自己变成了祸津神，岂不是要代表自己下黄泉了。 “天神大人，不管怎么说，小光她也是天钿女命的巫女……”吉田度行看见跪在榻榻米上求饶的鹰司光，忍不住向菅原道真开口道。 “现在已经不是了，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神灵的神光了。”菅原道真淡淡地说道。 “请至少留一个神嘱吧！” 吉田度行拦住想要离开的菅原道真说道，“毕竟是茶会之友，莫过于无情最好。” 菅原道真目光仔细打量了吉田度行一眼，似乎在这一刻不认识对方一般，叹道，“是我看走眼了，你的心之神也快要大成了。” 菅原道真转过身，背对着鹰司光说道，“罢了，既然有一夕之缘，那么我就给你神嘱，你且挺好，这是七福神中毘沙门天化身战国大名上杉谦信在人间留下的话。”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鹰司光仔细地听着菅原道真的神嘱，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若是能够明白的话，就一定能够解决自己的困扰了。 “吉田小鬼，你这次可算计了我一次，忤逆黄泉津大神虽非我愿，但身为人神何惧之。” 菅原道真说完这句话身形消失了，只留下神官北川久彦还不明所以地倒在地上，从他迷迷糊糊的模样，似乎才刚刚睡醒一般。 “这神嘱还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可是刚才那随意的一番话，天神大人倒是透露了不少东西，战国乱世可是……” 吉田度行看着茫然的鹰司光，就知道对方压根就没明白菅原道真的神嘱说的是什么意思，得意洋洋地想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神灵们想要说什么，总会用这种高深莫测的话。虽然神谕是很直白的话，但是对于信徒祈祷，想要知道未来，预测祸福，神明们就会变得很小气，说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让你去猜。 猜对了，自然是神明神德，猜错了，那只能算你没用，领会不了神意。 吉田度行笑了笑，如果上杉谦信是毘沙门天，丰臣秀吉是太阳之子的丰国大明神，那么织田信长的第六天魔王，德川家康和武田信玄所在的战国乱世，是神明们为了得到天下统治权下凡转世的一次大厮杀也说不定。 “吉田叔叔，你说的是这本漫画吗？” 鹰司光看着菅原道真附近的一本漫画，看上面的内容是讲述战国时代神明转世，化身战国武将的大乱斗故事。 翻开封面，扉页上正好写着上杉谦信的话，似乎有种被骗的感觉。 好不靠谱的感觉，该不会是随便哪本漫画书来骗人的吧。 第64章 全家反了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鹰司光念叨着上杉谦信的话试图从他的话中得出一些关键的信息。 这是战国大名上杉谦信的名言，其中蕴含着他自己关于武士道和禅两者结合的理解。 从字面上来理解的话。大概就是不要怕死，因为身为武士一旦怕死就死定了，所以必须不怕死，不怕死之后，才能在这种生死体验中得到武士之真理。 不过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鹰司光摇了摇头，这句话的意思全是要准备好死亡的准备。 他求神嘱可不是为了找死的，他也不想陪下黄泉陪黄泉津大神，应该是从这句话的理解中找到死中求生的方法。 名取周一和斋藤导演不明白鹰司光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样奇怪了，一直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话。 离开天满宫的松平光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拿着菅原道真不知道从哪里的漫画，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些春秋大义出来。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本漫画可能很坑，但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已经很坑，就算是坑也得捏着鼻子跳下去。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鹰司光简直快要抓狂了，念叨了无数遍，硬是没想明白菅原道真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含糊不清的，就不能说明白一点吗？ 他突然有些怀念灵验之神，因为灵验之神他说的神嘱和预言基本上都是大白话，就差没亲自动手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了。 ………… 天满宫的祭典还在继续，茶会也还在继续开。 菅原道真和吉田度行坐在庭院的廊子欣赏着风景，鹰司光泡的茶摆放在中间，两人对立而坐。 “茶虽然难喝，但是似乎牵动了我的神魂，喝下去对我也有很大好处。” 菅原道真喝了一口茶说道，然后看向吉田度行说道，“他走了吗？” “已经走了，一边思索你的神嘱，一边在研究那部漫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吉田度行点头说道他的身上弥漫着淡淡的光辉，这是吉田神道大成，心之神出现的表现，只是暂时还不能离开人身罢了。 “不用研究了，漫画是有小孩遗落，我随手在天满宫捡的而已，神嘱也是随口一说的。” 菅原道真目光放出光彩，让吉田度行为之一愣，“正一位太政大臣，何必如此。” “藤原家的人可是我的仇敌，因为是茶会之友，所以没直接驱逐，倒是我大量。” 菅原道真冷笑，看向吉田度行说道，“不过话却也不是完全乱说，他能找到自然是他的机缘。” “神嘱是有效的吧。” 吉田度行问道，菅原道真并不回答，显然是默认。 “你这么积极帮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菅原道真问。 “因为继承的缘故，吉田家是代代神官世家，是天儿屋命之后裔，掌管祭祀之源，偏偏我就只有一个女儿，让她当巫女合适，成为神官继承吉田家是万万不行，于是我想替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能传承吉田家之血脉的。” 吉田度行苦笑，看向菅原道真也不隐瞒，“那孩子是天钿女命的后裔，她家是巫女，我家是神官，她家掌神乐，我家掌祝词，两家掌完整之神道仪式，她家每一代都并非单传，或为兄妹或为姐弟，和我家的女儿正般配，总不能让我的女儿一直扮男子吧。” “原来如此，不过他应该没有兄弟，他就是男儿，之前我在他身上看见了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的神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菅原道真喝了一口茶，吉田度行露出一个惊骇的表情，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天钿女命的后裔其实也是猿田彦命的后裔，这是天孙下凡时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结成的神约，所以他是两人共同的后裔，如果只是天钿女命的巫女后裔断绝，猿田彦命的后裔也能继承，反之一样。可是两种血脉都一并继承……” “被黄泉津大神挑中，他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堕落黄泉也失去了创造生命的能力，这也就意味着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两神都绝嗣了。” “你是神官，应该知道神明在人间的后裔血脉断绝，对于高天原上的神明代表着什么，他们的存在又有着怎样的意义。你的想法可是落空了。” 菅原道真看了看空空的茶碗，有些遗憾，这样的好茶终究是喝完了。 “没有补救的方法吗？” 吉田度行紧紧攥着手中的碗，这下子整个高天原都会发生动荡。 “没有，现在已非神代了，神明的力量受到极大的限制，你看我的力量是比过去弱还是比过去强。” “当然是更强了，您的神光更加纯粹了。” “可是以前的我能放出毁灭日本的狂言，却并非办不到，现在就算毁灭我这个天满宫都办不到，正一位的神祇已经是人间容忍最大的限度了。” “是世界的束缚吗？” “没错，世界意志在压制着神明，国津神相对来说还比较自由，却也有限，可是后裔是绝对无法再传承下来了，更别说天津神了。” 吉田度行沉默，菅原道真倒是挥了挥折扇笑了笑，“力量发挥不出来了，若是我们都挑衅世界规则，这地球早就破破烂烂了。” “变成学问之神后，我也开始话多了。只是有件事却不得不说，高天原似乎有一个隐秘的消息，那就是天钿女命缺位了，在某次神议中，大概现在已经不在高天原了吧。” 菅原道真一身公卿服挥了挥手中的折扇轻声道，“这是也与你有关，切勿外传。据我认为，或者说高天原众神都认为，天钿女命的目的地是黄泉国，她去找黄泉津大神算账去了。” “天钿女命不是黄泉津大神的对手吧。” 吉田度行听到菅原道真的话，首先想到的是是荒谬，不可能，随后便是觉得疯狂，天钿女命不可能是黄泉津大神的对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这只是常人的想法，神的想法，凡人岂可轻易揣测，当年出云让国，建御名方神明知不是建御雷神之对手，却毫不畏惧，哪怕战死换代。天钿女命毕竟是和天照大御神一样，是高天原第三代神族，同为女神，性格刚烈亦是不输男神。” 菅原道真看向脸色变得难看的吉田度行说道，“这可真是高天原的大动荡，天钿女命要和黄泉津大神拼命，天照殿下是帮自己老妈，还是自己之臣就尴尬了，放任天钿女命对自己母亲出手是不孝，见着黄泉津大神击杀自己臣属，未尽主君保护之责是不义。” “不孝与不义的统治者，只要沾染其一，是没有神去跟随的。” “然而两不相帮的结果，只能更坏，天钿女命身为高天原赫赫有名之女神，交好总有几个，比如你的祖先天儿屋命更是和其共进退，不可能对天钿女命见死不救，到时候说不定就会视为高天原对黄泉国的侵犯。” “天照殿下阻止天钿女命更站不住脚，人间的后裔对神灵的重要性有多重要就不用我赘述了吧。说灭绝，就灭绝，太寒心了，其结果是发了狂的天钿女命甚至会反抗天照殿下……” 高天原神族泾渭分明，一边是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的后裔，另一边是神世七代的神明后裔。 天照大御神地位之所以崇高，是因为其父母正好顺应世界意志创世，所以拥有统治世界的天然权力。 可是其他神世七代神地位和能力又能低他们两神哪里去，后裔力量又会弱到哪里去。 一直相安无事倒好，一旦出现裂痕，就是往炸药桶里点火。 “别的神不说，我的祖先天儿屋命势必会站到天钿女命这边，就算是骚乱也不是小的骚乱，国津神说不定会起哄也说不定。” 吉田度行接过菅原道真的话说道，他语气平静，因为他也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自己血脉上的波动。 天儿屋命似乎陷入了艰难的战斗之中，这不是推演，而是即将发生，或者说现在已经开始发生的事实。 灭绝其人间后裔，这种仇恨不死不休。 高天原的统治看起来似乎是岌岌可危啊。 吉田度行已经笑不出来了，他自己家的祖先都卷入进去了，然后也就代表吉田家也要站队。 “看来又会是高天原势力的大洗牌，换代和改易又不知道会有多少，幸好我是人神，天上的事于我无关。” 菅原道真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叹道，“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伊势的神宫出问题了，高天原的诸神从今以后没有一个能通过神力干涉人间了，恢复到天孙让国前的状态了。” “猿田彦命出手了。”吉田度行只觉得夸张，看这样子，天钿女命这一家子似乎要反了高天原。 然而感到头疼的事，他自己也被迫卷了进去。虽然吉田家信奉伊势诸神，还要和伊势神宫抢生意，但是祖先毕竟是天儿屋命。 再怎么尊崇天照大御神，他也不能忘了自己祖先是天儿屋命的事实。 屁股终究是决定脑袋的，吉田度行无奈，学问之神消息之灵通，是人神共知的，这下子是真麻烦了。 第65章 高天原 高天原，日之小宫。 这是光明辉煌的天上神国，是天津神所居住之地，凡人们的梦想之地。 统治这个国家的至高神天照大御神看着自己的镜子，里面传来的影像让人哭笑不得。 一名穿着白衣绯裤的巫女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准备学武士切腹一样往自己身上捅，可是还没有刺下去距离身体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又把匕首放下。 想要在自己身体上捅一刀，刚在自己胸口上蹭了一点皮，匕首上流出血，又怕疼得不行。 巫女的相貌被不断拉大，呈现在面前的赫然是鹰司光。 怕疼，怕死，偏偏还要想法设法锻炼自己不怕死，这种好玩的程度，就算是这个国家的至高神天照大神也不由忍俊不禁。 “笨蛋，神嘱不是像你这样理解的。” 天照大御神有些无语，光想学着用刀来不停吓唬自己来锻炼出自己不怕死的胆量，不说理解的神嘱是否正确，光是这个思路就行不通。 “我说你应该……” 天照大御神想要将正确的窍门传达的时候，另一位光辉奕奕的女神走了进来，正是在伊势神宫和天照大御神共同祭祀的丰受大神。 宫殿的光芒变得璀璨，天照大御神摸了摸自己的神器八咫镜。 镜子中呈现的巫女变成了一具穿着巫女服正在活动的白骨，上面甚至爬着来自黄泉的蛆虫，正是鹰司光。 “我在日之少宫召开了高天原众神的神议，天儿屋命、天太玉命、天钿女命、石、石凝姥命，玉祖命还有思兼神未曾出席。” 丰受大神走进天照大御神的宫殿说道，看向镜子里的鹰司光不由叹道，“这孩子，真有些可怜。” “身体已经完全死了，能活着也只是因为祸津神力量的作用。” 日之小宫是天照大御神在高天原的宫殿，日之少宫是丰受大神的宫殿。在高天原中，丰受大神的地位是和天照大神相当的。 两神结“幽契”而共治天下，两宫犹如日天，月天同照环宇，“两宫一光”。 丰受大神在自己宫殿召开的神议，也就等于天照大神召开的，居然会有诸神不来。 “他们恐怕已经下了人间吧。” 丰受大神看见镜子里的鹰司光说道，神议非比寻常，一次不来 ，一人不来还说得过去，可是这样有份量的神灵都未曾到来，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天儿屋命、天太玉命、天钿女命、石、玉祖命还有思兼神，上面诸神的共同特点有两个，都是天照大神出天岩户和天孙下凡统治人间辅佐的神灵，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和天钿女命是铁杆，铁得不能再铁了。 天钿女命掌神乐，天儿屋命掌祝词，天太玉名占卜神意，思兼神作为幕后负责导演出主意，此四神是日本神道神事的核心与雏形。 其他几名神灵也是在天孙下凡时就一起陪伴的战友。 “要阻止吗？” 丰受大神问道，这么多高天原上地位尊崇的元老神灵都下去了，说不定会被当成高天原对黄泉国的宣战。 “建御雷神，风神志那都彦神，事代主神……这几个家伙也去了。” 天照大神念着好几个神的名字，反倒是丰受大神有些诧异，“神议的时候他们都在啊。” “他们本人倒是没去，分身倒是派下场了。” 天照摸了摸自己的镜子，影像再度浮现出来，鹿岛天神谁不知道你是建御雷神，风神乙比谷倒是取得一个好马甲，灵验之神，身为事代主神的荒婚谁准你离开伊势神宫，至于其他的神，呵呵。 “阻止不了了，他们已经到了人间准备前往黄泉国的黄泉比良坂路上了。” 天照大神看向丰受大神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没发现我们的神力已经无法传达到人间了吗？” “猿田彦命把我们整个高天原的神灵通往人间的路给封死了，下不去了，也追不上他们。” 天照大神闭上眼睛说道，丰受大神神光闪烁有些激动，“他竟然敢这样。” “原本以为，天钿女命如果危险，我去救下便是了，没想到……” 天照大神不再说话，手心里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美丽神格。 明明是如此渺小的事物，却散发着异样的魅力，特别是那化为实质的神光都可以看出来那神格的本质，似乎消耗了不少天照大御神的力量。 “天照大神，身为太阳神，就算这个国家没有再信奉你的人，国家毁灭，你也不会衰亡，为何你会重视那孩子。” 丰受大神问道，这枚神格似乎是为鹰司光准备的，看样子似乎想要将她提拔为第二个继倭姬命的神灵，只是可惜了，被黄泉津的黄泉神力所污染已经不能接受天照大神的神格了。 “嘛，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天照大神的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向镜子里的人说道，“或许是为了补偿吧。” “您做出决定了。” “嗯，也许很对不起天钿女命，可是要将骚乱平定下来，也只有牺牲她了。” “换代吗？” “仇恨依然会延续下去的，除非我们不在乎连神谕都无法传达下去。” “那您打算怎么做。除非将她复活，否则按照天钿女命的性格……还有，伊势的神宫也不能要了。” “猿田彦命是伊势的土地神，是国津神一方举足轻重者，他为国底立神与国常立尊也有关系。他一旦将伊势的灵脉封印住，我等便无法通过伊势的神宫影响人间。” “我们共鸣本源，强行打破人间束缚如何。”丰受大神提议，只要愿意两神共鸣可以打破世界束缚，共鸣世界本源引动此世界至高无上的力量，这本是世界给予至高神的特权。 “不可。”天照大神否决，轻声道“用在此事上，真到事情无法解决时，怎么办。” “骚乱始终要结束，未先问你，就纠集众神攻击黄泉，此为擅专之罪，非臣子所为。” “丰受大神，你是站在我母亲这边吗？” “不是，只是站在您的立场上来，臣子无视于您，并让猿田彦命封印我等神力本是不忠，论迹不论心，都可视之为对高天原之反叛。而黄泉津大神之所为，也许过分，可是却并无不妥，只是对某人过于宠爱，本是无心之举。” “可是，她让天钿女命和猿田彦神绝嗣，不提天钿女命，猿田彦神是伊势之土地神灵，他封印伊势灵气，众神就无法借伊势显灵，下神谕。” “也是一样，天照殿下无须犹豫了。到时候您不动手，我亲自为您来动手，怨恨，不满在吾一人。” 丰受大神望向镜子，八咫镜的影像已经是人间的景象，天钿女命纠集了一大票天津神去找黄泉津大神算账了。 “我想起了人间的一个故事，楚汉相争时期，汉高祖刘邦想要拉拢齐王一道共抗项羽，一边便派说客郦食其使齐王，一边派韩信成兵边境，岂料韩信为夺齐地以自立齐王，无视刘邦之意，强行攻齐，以至于齐王烹杀郦食其。” “齐国当即和项羽楚国联合，刘邦见自己想要拉拢的人转投敌方，丝毫未怪罪韩信，反而从后方整军备战，大力支持韩信，最终攻下齐国。” “韩信之行为虽然过分，但却是汉高祖必需之人，在如此艰难的时候更不能让他反叛，他要的话，也只能咬牙给了。” “天照殿下，应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丰受大神说完，天照沉默，就算是至高神也并非至高无上，面对自己老娘和部下的问题上，不管选择哪方都是错。 唯有沉默，丰受大神替她承担责任，反而让她从中脱离了出来。 第66章 要不要脸 平安神宫近日罕见热闹，新任斋王的再一次出现，不仅成为京都，一下子也成为了神道界的大事。 斋王，斋王，怎么也得皇族的内亲王或者女王亲自出任才能够担任吧。 原本的斋王默默收拾自己的包袱将房间腾给有栖川景子。 “伊势的神宫已经和高天原失去联系了，斋宫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有栖川景子说道，看向了身边的小孩说道，“没想到换个样子还挺适合道满法师的。” “哼。” 芦屋道满转过身去不说话，这次还真是不死也掉了一层皮，幸好三贵子中的月读命降下神力，不然他真的死定了。 看向了面前身穿和服的漂亮女孩，身上的神光已经收敛了起来，心之神轻松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更加厉害了。 “这倒是一个值得出手的好机会，斋宫也不会妨碍我了。” 有栖川景子看向神宫附近，淡淡的灵光造就成结界，笼罩着整座平安神宫。 “高天原发生了异常的变动吗？” 芦屋道满颇有兴致地问道，对于他而言神灵并不陌生，这个国家真正强大的神灵毕竟还在少数。 “是啊，猿田彦神把伊势神宫封印了，神宫是高天原在人间的大本营，也是路标，只有通过神宫才能轻易降临人间，如果一次封锁的话，高天原上的天神们就无法对人间进行干涉了，除非留下了分身在人间镇守。” 有栖川景子也不隐瞒，看向身边的小女孩高松景子问道，“你还看见了什么？” 高松景子拥有着看见未来的能力，这是相当罕见的才能，这种能力就算是神明也不会拥有，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推演。 预测未来的方式多重多样，可以分为占星，水镜，求签等等，不过实质上对于未来的预测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己看到未来，另一种借助其他存在来看到未来。 比如阴阳师的占卜更是赫赫有名的，平安时代公卿贵族们每天都习惯性向阴阳师求一卦，算算今天要避讳什么，也称物忌，大概是烧龟壳之类的方式。 而借助其他看到未来，通常意义指的是向神灵询问看到的未来，神明在灵格上是高于凡人的，在推演程度上能够以超脱的姿态，寻得答案是非常顺利的。 而向凡人诉诸的未来则叫神谕或者神嘱，在使用上，效果倒是和凡人的占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龟卜，作为解卦者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非常方便，可能没有神谕准确，但是方便是第一的，而神明的神谕堪称坑爹。 如果神灵心情好，我大白话告诉你，若是心情不好，给你一段如同偈语的话，你若是悟性不够的话，就算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特别是如果没有想明白，又自作聪明地去误解，那基本上是坑爹的。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高松景子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心之神有栖川景子的大腿说道，“和我预见的一样，光姐姐果然变成了祸津神了。” “这是北野天神下达的神谕，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高松景子平静地说道，一旁的芦屋道满听见菅原道真的名字脸色倒是一变，面色很是郁闷。 这人跟人死后的待遇，怎么这样不一样。 他的老对手安倍晴明都成为神了，而晴明神社也成为阴阳道和阴阳厅的象征之一，而且还是从一位的神灵。 至于菅原道真，也成为了学问之神，神位等级还是正一位，比他的老对手安倍晴明还高。 想到这里，芦屋道满简直快要吐血了，谁说人死后就不会妒忌了，相反这种不满对于荒御灵的他反而更加强烈了。 菅原道真，一个平安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卿，在他生前若是得罪了他道满法师，必定让他毫无知觉下活不过当天。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菅原道真，凭着死后一股怨气，吓吓天皇，吓吓摄政关白，再恰好碰到兵荒马乱，施展点小法术，这死后的官位就不断地升，升到了升无可升，位极人臣的正一位太政大臣。 到了最后还成为了神德寓满天界的学问之神。 我呸！他也配称为神德寓满天神之神。 如果有什么人对菅原道真这个学问之神表示不服，那么他芦屋道满就是第一个。 干掉了天皇，干掉了关白，再打雷烧了一次皇宫，施展点小法术弄弄瘟疫，就成为了天神。 在他活着的时候，如果安倍晴明不拦着他，他能分分钟灭天皇满门，大和朝廷于他道满法师而言只需要召集一次百鬼夜行，分分钟就能灭之。 如果说老对手安倍晴明成神。他还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菅原道真成神，还是比安倍晴明神位还要高的神，他不服啊。 就算同样是怨灵，他也是生前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死后千年不灭的荒御灵啊。 “呃，感觉这是一个坑。” 有栖川景子听到这个神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看向一旁的芦屋道满问道，“你知道，北野天神的神谕是什么意思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家伙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 芦屋道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发出冷笑，全是不屑。 “字面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有栖川景子闭上眼睛，神光在她的身体闪烁，很快又收了回去，高松景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菅原道真那家伙耍人啦！” 有栖川景子脸色露出不可思议，直接将称呼从北野天神变成了菅原道真，那家伙，那家伙，还真是那个魔王的风格。 “什么意思啊！” 高松景子有些不明白，心之神到底在说什么。 “从字面上来看，是叫人不要怕死，因为怕死的话就死定了，只要不怕死，就能水火不侵，所以做好死的准备其实是为了生，坚定这个信念，就能度过难关。” 有栖川景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学问之神的神嘱怎么这样坑啊。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这说得很有道理啊。” 高松景子不明白，她是听见了看见了，鹰司光和学问之神的茶会，但不代表她明白这个意思。 “当然有道理，因为这是上杉谦信说的。” 有栖川景子冷笑，看向景子说道，“景子，我问你，如果你知道死了，像芦屋道满法师一样变成荒御灵，你是否会害怕。” 高松景子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因为我都已经死了。” “如果你复活了，是否会怕死。” “当然，只有死了之后才会知道生命可贵。”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了，你的光姐姐虽然还留在人间，但是按照生命状态来说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到黄泉国。人是不可能活着成神的，在日本这个国家是这样，只有死后才能成神，他成为祸津神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 有栖川景子摇了摇头，越发觉得菅原道真还真不愧是一个政治流氓。 “不会吧，神谕不是有解决的办法吗？”高松景子感到不可思议，感情说的神谕只是废话。 “有的，这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你知道在日本，除非是天生的神灵，想要成神只有在死后，可是偏偏有一个例外，他是现人神，既是人类又是神，唯一活在人间的神，你可知道是谁吗？” 有栖川景子扶了扶额，她还真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天皇。” 高松景子正色道，神道教意义上，唯一活在人间的神，只有天皇。 “没错，菅原道真神嘱的意思就是，不用怂，就是干。反正都已经死了，那么就学我，以死人（祸津神）的身份拼命作祟，要官位要待遇，要追封，你不给我，我就闹，你再不给，我就在人间传播灾难，散发瘟疫……” 有栖川景子说不下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菅原道真居然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 “其实菅原道真死后官位是一封再封，当年朝廷之所以下定决心给菅原道真封神，就是平将门之乱，菅原道真联合八幡大菩萨，亲手写了圣旨让平将门造反。”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给我，我就给你好看，像勒索人质一样，一直要到天皇的追封。” 芦屋道满接过有栖川景子的话，毫不在意地说道。 日本号称万世一系，虽然天皇杯具，但就是只换代不改朝。 只是真的这样吗？ 答案自然是大错特错，公开造反的武将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出自平氏的平将门。 日本是天照大神后代统治，可是平氏以前也出自皇室，虽然降为臣籍，但是血统来自天照大神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一个巫女跑到平将门面前说，自称八幡大菩萨使者，八幡大菩萨，也就是曾经的应神天皇给你下了圣旨，说这日本从今以后就归你统治了，而圣旨则是菅原道真的亡灵写的。 菩萨欲传皇位于荫子平将门。 于是乎，平将门造起反自立为天皇也变得理直气壮了，首先自己就有皇室的血统，虽然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但是有和没有是一个原则性的绝对问题。 像刘皇叔论血统都得追到西汉去了，还不是正大光明打着汉室的招牌。 其次，这可是神意啊。八幡大菩萨，那可是应神天皇，他的老祖宗，作为他的皇子皇孙自然是要听老祖宗的话。 “朕八幡大菩萨，起八万之军，今欲授朕位。须以三十二音乐早来迎奉——其传位诏书由左大臣正二位菅原朝臣之灵书写。” 有栖川景子念叨着菅原道真曾经在平将门事件中写的诏书，哭笑不得。 怪不得能够成为正一位的神灵，怪不得能够成为学问之神，这不要脸起来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简直就是政治流氓。 “你再不给我，劳资就鼓动别人造反啦，反正都是天照大神的后代，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栖川景子脑海里浮现出菅原道真说这番话的表情，幽幽地看着高松景子问道，“你说鹰司光他要脸否？” 要脸和不要脸，这是一个大问题。 正所谓人不要脸则无敌，死人也是一样，不要脸就可以学菅原道真，追封正一位神灵，要脸就只能落得一个芦屋道满待遇。 现在高天原众神被猿田彦命隔绝了，身为祸津神的鹰司光，要作祟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只要不要脸，逼着皇室和政府拿一个“太上天皇”的封号来，那也是简简单单的事。 只要拥有了天皇的称号，哪怕是一个傀儡，一个吉祥物，都能自动在这个世界，自动兼容人类和神灵的身份，也就是说用不着去死了。 不给，没这个说法，我怎么拿到手的，你跟着我学就可以了，那还用教。反正都还有一个足利义满的前辈，你又怕什么，有先例就上啊。 这就是菅原道真神谕的真正意思！ 话说真不愧是政治流氓的学问之神啊！ 第67章 不服来战 “明日就会举办葵祭，作为新任斋王的到任仪式，到时候出云的国造，阴阳厅的代表，比叡山和高野山的高僧们也会前来观礼，在那个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有栖川景子说道这里，看向高松景子，“以鹰司光的性格，他不会采用菅原道真的办法的，因此还是得让他死一次。” “嗯，这件事我会和大家说的。” 高松景子点了点头，盘算着观礼的人，有阴阳道土御门家的人，阴阳道真正当家的仓桥家之人，再加上阴阳厅的高官和神道教的前 “明日就会举办葵祭，作为新任斋王的到任仪式，到时候出云的国造，阴阳厅的代表，比叡山和高野山的高僧们也会前来观礼，在那个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阴阳道，神道，佛教，三大势力联合出手，就算是神灵下凡也得跪。 “国造家的人愿意帮忙吗？”高松景子问道。 国造指的是出云大社历代的精神领袖，和伊势的斋宫殿下在神道意义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说伊势的斋宫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直接沟通天照大御神的，并传达她神谕的人的话，那么出云大社的国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直接能够沟通大国主神的存在。 日本神话是分为两个系统的，一个是高天原的天津神神话，另一个是出云的国津神神话。 原本苇原中国（人间）就是国津神领袖大国主神统治的地方，高天原的天照大御神看上了这块地方，天津神就以外来者强行从国津神手中要到了人间的统治权。 这一段神话被称作“出云让国”，大国主神选择了退让，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首先是建造一个辉煌的宫殿供奉他，必须和天孙的等级一样，同时天照大神还得派一个儿子来侍奉他。 侍奉大国主神的正是天照大神的二儿子天穗日命。 天皇的血脉来源于琼琼杵尊，而琼琼杵尊的父亲则是天照大神的长子，在神道的意义上，每一代天皇虽然都有独立的神格，但是在神道中却是被直接视为琼琼杵尊。 出云的国造是由天穗日命担任的，换句话说掌管大国主神祭祀的国造家也是天照大神在人间的后裔，每一代的国造都被视为天穗日命，在神道意义上基本可以看做和天皇同样的现人神，而且在辈分上还是天皇的叔叔。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天皇传承了多久，出云大社的国造家就同样传承了多久。 当了上千年的大国主神神官的国造家，基本上可以直接看做大国主神的后裔了。 “不管愿意与否，拉他下水就行了。” 有栖川景子淡淡地说道，祸津神出现了，帮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论是天津神和国津神可都不待见祸津神，镇压和消灭更是神职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京都东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满法师可以帮忙去看一下吗？” 有栖川景子感受到东边传来的某种不详的气息，对着芦屋道满说道。 她要坐镇平安神宫，主持整个京都的灵脉，而高松景子待会则要接待观礼的贵客们，一时之间还真走不开。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芦屋道满说完，身影消失在平安神宫里，高松景子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最后不要徒劳无功。” …………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 熟睡的少年还在说着梦话，似乎还在梦中思考神谕的含义。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增添几分美好，淡淡的光影在房间变换，一个和床上少年相貌几乎一般无二的少女正坐在其旁边。 “别想了，想破头，你也想不明白的。” 少女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有些发烫，向地板下望去，黑暗的气息传播了过来让人好不舒服。 “已经撑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吗？” 身穿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少女握紧了自己的金银扇，白皙的手都因为紧握金银扇而变得红肿了，淡淡的神光从少女的身上落在少年的身上。 “我会救你的，这也是救我自己的，我鹰司光可不会就这样简单屈服的。” 少女的眼眸中闪现智慧的光芒，自己的内心里跳动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神谕既然如此含糊，那么就直接进天满宫，再问一遍就是了。 想不明白的话，那就不要想，不管怎样都要让对方告诉自己答案。 “黄泉的污秽给我滚开，现在可不是你们该来的时候。” 金银扇直接敲在床上，金银二色的神力直接将周遭的污秽驱散，小小的人儿有些不甘心地发出悲鸣，最终退出了房间。 床上的少年安静地熟睡着，在少女的眼里只是一具白骨，身上已经覆盖了锁链，这是来自黄泉的小人布下的，若是刚才她不赶走小人的话，恐怕今天太阳一升起，就会直接到达黄泉国了。 “想要活下去，我不会就这样简单就死了的。” 鹰司光再度望了一眼床上的自己，然后转过头再也没有留恋，头也不回地穿过自己的房间朝着天满宫的路上走去。 月明星稀，明亮的月光照耀得让她感觉到暖暖的。 突然间明亮的光火出现在这个夜晚的世界，一个身穿神官袍的年青人站在路灯下，捧着一本书，借着路灯并不怎么明亮的光芒在挑灯夜读。 只是一个人类罢了。 鹰司光想不明白，她感觉到那个年青人正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普通的人类应该是看不见她的存在。 年青人看向自己走过来的少女，放下了自己的书，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祸津神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你是谁？” 鹰司光面带警惕地说道，为什么这个人类会一眼看出她的身份，目光朝着男子的身上望去，他的身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连绵不绝，生生不息，就算是鹰司光也可以感觉那团火焰似乎和某种强大的东西相连。 “你看见了我头上的那团‘神火’不是很容易猜出我的身份了吗？你的身上曾经也有着相似的东西。” 青年人如此说道，看向警惕的少女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太阳神力，不，是太阳神火，来自太阳的火焰。” 品味着青年的话，和他的那团神火相似，鹰司光顿时想到了天照大神在他身上留下的神力印记，青年的那团神火是和太阳神力如此相似，基本上可以看作同出一源。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首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叫千家正寻，出云大社的权宫司。” 青年恭敬地施了一礼，见着鹰司光脸上露出的那不悦表情，以玩世不恭的腔调说道，“神明大人还真是可怕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走了这条路，会让这里发生相当大的灾祸，大规模车祸是无可避免了。” “我真同情那些凡人啊！”青年幽幽地说道，“祸津神小姐，身为神明大人的您就不会为之自责吗？” “我为什么要自责？你都说了我是祸津神，不给人间带来点灾祸，是祸津神该干的事吗？” 鹰司光懒得理他，神明的目光直接看穿了对方的本体，虽然身体上是人类，但是泛起的神光却是天穗日命。 “你这样说未免也无情了吧！” 千家正寻有些诧异，你这回答不对啊，称为祸津神之前，你好歹也是人类啊，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冷血了。 “关我毛事，老娘本来就是恶神，你看我不顺眼，那就来咬我啊，收复得了我，算你本事。” 鹰司光连眉头都不眨，你希望祸津神做好事，是你发疯，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天穗日命，不服来战啊！ 第68章 宣战 “我来这里，其实并不是想和祸津神小姐战斗的，小姐你是女孩子，且莫要这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多煞风景。” 千家正寻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折扇表示自己没有战斗的意思，然后看了看鹰司光身上闪烁的神光说道，“看祸津神小姐你走的路线，似乎是要去天满宫啊！” 鹰司光不说话，突然间搞不懂对方拦住她的意思，如果要打，她奉陪，可是拦住她说这么多话究竟有什么意思。 “学问之神满腹才学，论起学问见解也是众神之佼佼者，可是光是学问无法代替一切，还有经验，寄希望于天满天神，为何不能寄希望于出云的大国主神……” 千家正寻的话还没有说完，鹰司光就明白对方代表什么人而来了。 “论起神格，大国主神似乎不逊色于天照大神。你把神格交给大国主神……” “滚，天穗日命，真要我把你狼狈地打出去吗？” “伊邪那美命的神格对于您来说并非是那般美好之物，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高天原发生动荡，你交出来的话，一切都能顺利解决了，毕竟大国主神可是幽世之主，神格并不低于天照大神的伟大神明。” 千家正寻并不在意鹰司光给他的难看脸色，毫不介意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天钿女命已经纠集了一大票神明，去找黄泉津大神算账了，在黄泉国那种污秽之地，在黄泉津大神指挥下的黄泉军队下，天钿女命这可是以卵击石。” “天照大神不会出手救她的，因为她让猿田彦命直接封锁了高天原通往人间的路，所以现在人间是由大国主神的国津神族们接管了，这是背叛，对天照大神和高天原的背叛，换代还算轻的了，改易的话……” 千家正寻冷冷地笑着，这不是威胁，而是真正发生的事，他在这种事上是不可能有欺骗的。 “什么是改易？” 鹰司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问道，她并非不了解改易的意思，因为她家祖上就是大名。 江户幕府建立之后，德川家康定下《武家诸法度》来管理和约束天下武家，若是不遵守法度或者在治理藩内内政，引发领民骚动造反的话，就会受到幕府的处理。 比如令藩主退位隐居之类的，然而真正严厉的处罚就是“改易”了，堪称悬在江户大名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命令当事的藩主切腹，其家族免去武士的称号降为平民，并没收其领地、房产和家禄。 由于一个藩世代统治甚至结成了类似国家的利益共同体，改易，不仅藩主家族遭殃，其效忠的武士与领民亦是同样如此，在江户时期的日本，藩就是藩内人民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园。 “你自己不是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对于神灵来说没有死亡，哪怕死了之后也会换代，可是若是想要强烈惩罚某一个神灵，那么就是剥夺神号，废除其神明身份，这样消灭之后，就再也不会存在天钿女命了。” 千家正寻看着握紧自己拳头的鹰司光说道，“而你正是祸乱天下，引发这场骚动的源头，若是你死的话，那么这件事就解决了，当然如果你愿意交出神格，大国主神也能让你重新以人类的身份度过一生。” 鹰司光闭上自己的眼睛，沉默着，只是听着他说，就感觉到心中全是愤慨。 天钿女命是她侍奉的主祭神，她是她的氏神，而她是她的氏子。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天钿女命的血，这已经远远超越了神明和信徒的关系。正常情况下，神明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信徒的死亡，就向另一个神明宣战，而且是一个比自己强大的神明。 “我可以在这里承诺，就算你失去力量后，大国主神也愿意眷顾于你……” 千家正寻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耀眼的白光穿过化作一枝箭射在了他的脚下，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别动摇，把神格交出去的话，你就死定了，我在天满宫等你。” “可恶，吉田度行你这个家伙……” 千家正寻脸色难看，看见之前神色还有些动摇，现在却恍然大悟的鹰司光，心中暗恨，自己差一点就快要成功了。 “谢谢你了，吉田叔叔，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我的命运是自己来掌握的，这样才能称为神，只会迷茫的人怎么能够接受信徒的信奉。” 感受到远方传来的那熟悉的气息和声音，鹰司光抬起头，恼怒地看着他。 “天穗日命，感谢您告诉我情报，或许是你所说的那样，只要将神格交给你，事情就解决了，但是身处漩涡的天钿女命大人都未曾放弃她的解决方式，身为她后裔的我，怎么能如此没有出息。” 鹰司光目光望向千家正寻，神明的神光是如此纯粹，未带一点污秽，刚才他说的话是如此具有明净之心。 “天理以谓神，化生天理谓神，元以理称神仪。所以说神就是天理，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我就是理的显现。” 鹰司光缓缓打开自己的折扇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扬慢悠悠地张开折扇说道：“换句话，不论我做什么，杀人也好救人也好，都是正确的，神不会有错。” “我是祸津神，我自然要按祸津神的方式来解决，要打一场吗？” 鹰司光笑道，现在的她不再存在迷茫，她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神光更加纯粹了。 神是人们的向往，人类之所以要通过巫女寻求神的神谕，就是因为神是人类的道标。 “在黄泉污秽处出生祸津日神是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的神明，而天穗日命是纠恶的善神，正是其斗争构成了人间的祸福吉凶，你说现在是吉还是凶。” 千家正寻刚一说完，红色的火焰就包裹着他的全身，眼鼻口七窍都被火焰所覆盖，片刻后就成为了一个全身上下的火人。 粘稠的火焰如水滴般低落在地上，转瞬之间就将脚下所踩的大地烧灼成琉璃色。天穗日命是天照大御神的第二个儿子，不过明显不受老妈的待见，其后代也被打发到出云大社去当神官，和成为天皇的大哥后代完全不同。 可是作为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命通过立誓约诞生的儿子，本来就有不可思议的威力。 地面被继承了太阳之力的神火所灼烧，一个个大坑出现，鹰司光的神体都感觉到周围燥热起来。 这力量似乎隐隐克制着自己，抽出自己的折扇，用手轻轻一摸便化作武士刀。 曾经鹿岛天神降临时的记忆再度复苏，如果是曾经身为凡人的自己是记不住天神的剑法，只能够再度祈求天神降临在她的剑上，可是现在她完全有能力施展和当日一般无二之剑术。 火焰将她包围，太阳神火似乎并不会自动熄灭，反而顽强地在人间生存了下来，火焰居然顽强地克制住世界规则的压制。 战斗打响了。 千家正寻一挥拳头，如同爆裂般的炸弹，带着无比强大的风压，四周的火球轰鸣，旋转，直接朝着她的身体，一往无前。 还没有接近身体，就发出爆炸，攻击在对方身上并不是目的，只要爆炸，熊熊燃烧的太阳神火，继承天照大神的太阳之力，就是其最好的克星。 火焰在燃烧时发出嘶鸣，如同毒蛇吐信，被锁定，冰冷的感觉让人如坠冰窖，逃不掉，躲不开。 随后炸裂，犹如那一闪而逝的流星，轰鸣的意大利炮，击中自己的目标，唱出最后的绝响。 死神的镰刀高高地挥下，宣判其命运，势不可挡的火焰拳头，象征着天穗日命最强一拳的攻击。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皙柔嫩的小手明明看上去是那样柔弱，没有一点战斗力，却好像那样强大，一把抓住了他布满火焰的拳头。 迅雷不及掩耳，如电如光，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把捉住了拳头。 手被挡住了，他下意识想使用自己另一只手，用拳头砸向对方脸时，冰冷的剑正好巧不巧地挡在他的左手上，只要一越线，后果就很严重。 鹰司光的剑术强不强他不知道，可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你丫的左手再干一动，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爪子剁下来啊！ 拳头加大力气，就算是被对方的小手抱住，他也相信自己的太阳神力，足以把这个敢抓他手的笨蛋，疼得哇哇叫。 抓滚烫的火焰，瞬间移动一下还没有事，你信不信时间一长保证把你手烤熟。 果然，鹰司光松开了他的手，他道了一声果然。 重重踩了一下大地，地面瞬间崩裂，大地和空气以及火焰交织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少女的身子随着地面的失陷也跟着下陷。 拳头化为惊雷再度挥了下去，这一次附着的太阳神火再度加强，风火随之相生，越变越强，这次他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拿走对方神格，解决这祸乱之源。 少女左手拿着来挡，拳头毫不介意直接对撞，太阳神力直接将剑击飞。 “赢了吗？” 他在心里想着，少女那引以为傲的剑术在没了剑之后基本上是废了，让他相信对方已经达到了无剑胜有剑，天下万物可做剑的地步是万万不可能的。 少女在剑掉落后，也不慌乱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他不由在心里发笑，你这白白嫩嫩的小拳头岂会是自己对手。 不过招式有些不对，这是上勾拳，还是下勾拳。 他正在想着，突然下半身传来一阵清风，少女的拳头只是虚晃一枪，脚踩在地上小腿一提，速度提升到极限，朝着他下身踢去。 握草，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在心中发出悲鸣，他喵的，这不是上勾拳，也不是下勾拳，而是传说中的撩阴绝户腿。 风驰电掣的呼啸之影，在那破空声之下正好一脚踹飞在路上的电线杆上，庞大的力量还没有发泄完全，直接电线杆撞飞，落在地上，直接将地上砸成一个大坑。 火焰消失，原本威风凛凛的火人也变回了原型，捂着自己的下半身，痛苦地在大坑里滚来滚去。 鹰司光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剑，在她的手中重新变回了折扇，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青年叹道，“果然，你这种人就是欠揍！要拯救世界，也不掂量掂量一点。” “还说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何必要让我帮忙把你变成女孩子啊！” 鹰司光摇了摇头，只希望他不要想不开啊！ 虽然她个人觉得当女孩子也挺好，但是对方未必这样想啊！ 第69章 建御名方神 “卑鄙无耻下流……” 千家正寻捂着自己的下半身悲痛莫名地咒骂，同时还在大坑里滚来滚去。 “只是你技不如人罢了。” 鹰司光叹了一口气，老虎不发猫你真当我是病威啊。 话说真不愧是天穗日命，以人类这样脆弱的身体挨了她这一踢，居然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地大声嚷嚷，不愧是自带神明属性。 “祸津神，你别得意，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我可是正在想办法消弭这场因为你而生出的高天原大骚动。” 千家正寻从地上的大坑里爬了出来，样子有些狼狈，原本附在身体里的神光也变得暗淡了不少。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既然是我身为事件的主人公，那么就由我来想办法解决。” 鹰司光目光看向千家正寻一眼，准备绕过大坑的时候，一只乌鸦凭空地坠落在电线杆上，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很奇怪，居然从一只乌鸦看见了威严，宛若人类一般。鹰司光目光望向它，在那只乌鸦上看见了朦朦胧胧的神光。 “请留下吧，祸津神！” 乌鸦张口，发出一个男性浑厚的声音，语气很平和，可是其态度和威势却不容小觑，这可是由相当高灵格的神才能够散发出来的。 虽然千家正寻的神光本质似乎不逊色于乌鸦，但是太弱了，毕竟是以人类之身操纵神力，就算在神道意义上也是神灵，强也有限得紧。 “神使吗？” 鹰司光见着那只乌鸦，在猜测乌鸦的身份，虽然面前的这神使是只乌鸦，但是用乌鸦当神使的神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鹰司光猜测乌鸦身份的时候，乌鸦从电线杆上落了下来，化作一个武士打扮的男子，剑背弓箭手里拿着剑，宛若曾经通过召唤，响应她而来的建御雷神。 “建御名方神，你来这里做什么？” 千家正寻慌乱地从大坑里爬了出来，也不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疼痛，生气地对着身后的神灵说道。 建御名方神，诹访大社的主神，大国主神的儿子，其神格丝毫不低于响应她召唤的建御雷神。 建御雷神，是弓与剑之神，是军神亦是武神，同时又是鹿岛地方的天神，其鹿岛神宫也是鹿岛地区的总镇守。 还有一个身份无法忽略，那就是这位神明，是鹰司光的主神，或者氏神。 建御雷神是高天原相当有实力的神明，不论是天孙降临，还是神武东征都有出场，基本上大和政权在日本的顺利统治是由建御雷神保驾护航的。 他的后代就是中臣氏，而中臣氏中有一个人参与了圣德太子的大化革新，被赐姓藤原朝臣，是藤原氏之始，赫赫有名的藤原摄关家，藤原氏族也由此诞生，而鹰司家是藤原五大摄关家之一。 从母系的系统追溯的话，鹰司光是天钿女命在人间留下来的后裔，按父系的血统来算，身为藤原家的后裔，身为氏族神的建御雷神是她的老祖宗。 不过虽是建御雷神的后裔，但是因为复苏了天钿女命的血脉，所以尽管有着建御雷神的血脉，但是其氏神只有天钿女命。 而建御名方神，是国津神，是风神是龙神之神，诹访地区的主神，更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祖宗，建御雷神是一个冤家。 这是当年出云让国的锅，当年天照大神点兵点将去问出云国的主神，就说，“你们这块地，被我们的老大天照大神看上了，老大说这块地和她儿子有缘，你们让不让。” 大国主神就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国家将来要交给我儿子的。你问我两个儿子，他们的意见。” 大国主神选择沉默，将权力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第一个儿子说让，第二个儿子说不让。 大儿子直接让了，二儿子就说，“怕毛线，不要怂，老爸，让我和这些想抢我们地盘的天神干起来。” 大国主神的二儿子正是建御名方神，由于明确地表示不服，鹰司光的老祖宗建御雷神就决定把他打得心服口服。 第一场战斗就决定比试力气，然而建御名方神手刚伸出去，就赶紧缩了回来，指着建御雷神鼻子大骂，“你这贱神，居然比试力气掰手腕的时候，暗藏兵器。” 建御雷神无奈地伸了伸手，双手变成利刃，本来我就是剑之神。 之后的画风就是，在建御雷神身为贱神，不，剑神的独特本领下，建御名方神连吃败仗。 “你服不服！”建御雷神问。 “不服。”建御名方神答。 “不服，我打死你。”建御雷神说。 “打死也不服。”建御名方神说。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建御名方神被打死换代。 因为倒在诹访的土地上，所以人们在建御名方神倒下的那块土地下建立了神社来纪念他这英勇不屈的精神，这就是诹访大社的来源。 由于不服的儿子被“打服”了，另一个儿子表示服，所以大国主神终于让出了整个国家。 不过神话故事并不可信，就算是写在官方史书上的也是一样，明眼一看就有黑幕。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虽然可能事实结果是如此，但是过程肯定是有所美化了。 就算是战败的建御名方神也同样作为军神和武神来崇拜，甚至还成为“武田氏”的主护神来接受供奉，甚至岛津氏来传播他的威名。 若真是神话故事中所写那样不自量力，也就不会广泛受到人们如此的崇拜了。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建御名方神对着千家正寻说道，然后看向鹰司光，“其实我也是为祸津神小姐而来，你不能再继续前进了，相反这样说不定对你更好，等着天钿女命将事情解决，对于你而言也不必冒什么风险。” “可是这并不是我的风格，等着别人把事情解决好，如果你要打架的话，就来吧，反正我的信条就是送上门的架不打白不打。” 鹰司光并不选择退缩，看向建御名方神做出警备的姿态。 比起没办法真身下凡的天津神，原本就住在人间的国津神享受了太多的优待，可是却也非常有限。 不论是调节四时风雨，地脉灵气，护佑人间安泰，其实都是国津神们在做，天津神们可谓把脏活累活全交给了国津神。 可是就算如此，世界对于神灵依然有着相当大的限制，就算下凡来，你的身体又能发挥多少实力。 打就打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本体下凡来了。 第70章 雷神 鹰司光崇敬英雄，尤其是失败的英雄其本身更有悲壮的气质，就算是屁股决定脑袋，其对方是敌人也生不出恨意来。 就如同她不怎么喜欢德川家康，反而崇拜悲壮的真田信村，哪怕她身体里流淌着是德川家康的血。 就如同创造了“汉族”这个民族的汉高祖刘邦，相比起他来说，恐怕更多的中国人喜欢的其实是项羽。 只是崇敬归崇敬，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假如穿越到战国时代，德川家康和真田幸村在战场上兵刃相见，那么她肯定是选择站在德川家康这边。 理由很简单，这不废话嘛，没了德川家康，她家的亲藩大名地位怎么保证，再者好不容易穿越了，不站在胜利者这一边偏偏站在失败者这一边找死，这不是脑袋有问题吗？ 同上，虽然她也很崇拜输掉的建御名方神，但是真要与其为敌的话，那真的就只能是该打就打了。 “我来这里并不是来和你战斗的，只是让你等待结果的，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就先打了再说吧。” 建御名方神也毫不在意，一拳挥了过去，巨大的力道如同山岳，一往无前的摧山崩石的力量。 如同流星坠地，世界末日到来，在这一拳的攻击下，鹰司光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无法动弹，在这拳的威力下，连逃跑都跑不了。 缓缓举起自己的金银扇，化作武士刀挡在了那拳头的前面。 拳风袭来，化为雷电，风雨，拳头还未至，拳头四周已经冒出了好几只由雷电化成的银龙。 建御名方神，是军神亦是武神，是风神，龙蛇之神，拳头还未曾落下的当下，其神力就已经凸显出了他的权能和神力性质。 轰隆一声，如同大楼崩塌，地动山摇，拳头落下砸在其人身上，如泰山压顶一般。 “噗。” 轰隆一拳被砸飞，鹰司光在那拳的神力下竟不是一拳之敌。 轰的那一拳，鹰司光被那一拳击飞，犹如断线的风筝吹向天空，又从空中坠落，最终直直地砸在地上。 鹰司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幸好金银扇化作的武士刀，替她承担了发凉的冲击力，否则的话，这一次真的是一拳就玩完了，不过就算如此嘴角也出现了金色的鲜血，真不愧是大国主神的儿子，能够和建御雷神为之一战的神灵。 神话故事中传说建御名方神素来以力气大自豪，没事就喜欢举举山来锻炼自己的身体，碰到建御雷神第一场比试就是来掰手腕。 若不是对方的手突然变成了剑，恐怕出云让国的故事又是另一番景象。 “神明在人间确实受到诸多限制，就算是真身降下人间的国津神也不例外，只不过受到限制的只是神力。” 建御名方神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很是平淡地说道，“我的力气可不是因为我是神灵才有的哦，如果不想再尝试我的拳头的话，就赶紧退下吧。” “不甘心，祸津神，可是不甘心的话，打赢我再说，打不赢我，你就乖乖回家吧。我的剑都还没有用，连我非认真状态的我都打不赢，你又有什么资格想要解决这场骚乱。” 建御名方神打了一个响指，淡淡的光芒笼罩在这片区域，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商业街并没有一个人存在。 这是神域，神灵们因为受到限制无法在人间大打出手，可是如果进入了神域就另当别论了。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随后一道闪电便以超乎人类目光的知觉落了下来，化作银龙击打在她的身上。 “刚才你说，只要打倒你就可以继续前进了吧。” 武士刀再度变回一把全身通红的折扇，挡住了雷电，鹰司光看着头顶上密密麻麻，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雷电层，并不慌乱，就算是在这种危险至极的地方，似乎也是成竹在胸。 “当然。”建御名方神回道。 “可是我为什么要打倒你才能前进呢？”鹰司光拨弄着自己的折扇，以一种玩味的口吻说道。 “什么？” 建御名方神听见对方的话露出不解，可是他刚表露出来，鹰司光就做出应对的措施了。 “我是打不赢你，可是我可以叫人来打你。” 鹰司光脸上出现狐狸一般的笑容，用折扇捂着自己的脸，建御名方神不明所以，之后就见着对方，声嘶力竭地大叫，用着快哭的声音说道，听起来要多惨就有多惨。 “黄泉津大神，有坏蛋欺负小光了，快点来帮帮我，呜呜呜……” 千家正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地上不停打滚，漂亮衣服被弄脏了也无所谓，还在不停哭。 祸津神小姐，你的节操掉了吧！ 你可是神啊，不要这样卖萌打滚啊！ 建御名方神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哭声真是要多假就有多假，就算是演戏，你也不能上点心吗？ 轰隆之间电闪雷鸣来得更加猛烈了，建御名方神看着自己的头顶，上面天空的雷电越来越焦躁不安了。 这是自己神域在人间的显现，天空上面的雷电也只是自己神力的演化，可是冥冥之间自己的雷电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似乎有别的神力入侵了自己的神域，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建御雷神也不可能直接入侵自己的神域，而且自己毫无抵抗之力，到底是哪位雷神在入侵自己的神域。 在日语中“雷”的发音和“神明”相似，所以雷又被称为神明的化身，然而真正拿雷来当化身的只有建御雷神一个。 不过建御雷神绝对不可能这样突破他的神域，突然间他看着天空的雷电，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是雷神，分明是黄泉津大神的手笔？ 大雷，火雷，拆雷，若雷，土雷，鸣雷，伏雷，八个面目狰狞的雷神从他的神域上空掉了下来，只有黄泉国才存在的八个雷神通通落了下来。 鹰司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指着建御名方神说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是这个坏神在欺负我。” 八个雷神听完鹰司光的话，二话不说 直接举起自己的狼牙棒朝着建御名方神砸去。 “不关我事啊，你别追着我打，建御名方神快点把我放出去啊。” 千家正寻大声嚷嚷道，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体型巨大，举着狼牙棒就向他挥来的雷神，叫苦不已。 虽然他在神道意义上是天穗日命，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天穗日命本体了。 “我是打不赢你，可是我可以叫人来打你。” 第71章 桃子 千家正寻从来就没有感觉到现在这样憋屈过，本来他的本意就是平息事态，谁知道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被祸津神一脚打倒在地。 以至于建御名方神亲自出手，顺带连他都进入了神域，现在整个神域被雷神追杀。 不过建御名方神好歹是可以和建御雷神同台较技的强大神明，应该不至于会被黄泉国的雷神压着打吧。 “天穗日命，你也别闲着，好歹也是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命大神誓约诞生的二儿子，你这样被区区雷神打，实在是也太丢人了。” 八大雷神联合起来，就算是以骁勇善战的建御名方神也大感力不从心，看着这只是不停逃跑的千家正寻不由大声说道。若不是他降临的只是附近神社的分身，哪还容得下这几个雷神猖狂。 “谁叫你这个笨蛋多管闲事啊！” 千家正寻也是无奈，人间的事谁让你们神明随意插手，这八大雷神可是黄泉津大神陨落黄泉国，在黄泉诞生的神明。 “内讧了吗？” 鹰司光看见千家正寻和建御雷神互相争吵的时候，不由想道。 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可是众神的母亲，创造了这个国家的创世神，地位可谓和希腊神话的盖亚也毫不逊色，她的孩子八个一起上可是丝毫不会输给建御名方神。 “不过被这样追也不是办法，那好，我就帮帮你。” 千家正寻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八个桃子。 桃子，哪来的桃子，你当你的口袋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啊。 尽管嘴上吐槽着，可是鹰司光内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千家正寻一把握住手中的桃子神力灌注在上面，然后一把掷向了正攻击建御名方神的大雷神，原本气势汹汹的雷神身边瞬间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的世界满是枯骨。 桃子发出光芒，只是一个桃子便将其中一名雷神砸回了黄泉国。再一个桃子掷出，又一名雷神被砸了回黄泉国。 当初伊邪那岐命去看殒命在黄泉国的妻子，可是谁知道看到自己妻子丑陋的一面，慌乱地跑出了黄泉国。 伊邪那美命看到自己老公居然逃跑，气得怒不可遏，当即派八雷神带领黄泉军队追杀。 八大雷神的追杀可谓连伊邪那岐命都害怕的，只不过在逃命过程中路经一片桃园，将桃子扔向八大雷神，就轻松击退了对方。 桃子不仅能长生，还能驱邪，这种神话观念不仅中国有，日本也是一样，更重要的是因为伊邪那岐命扔桃子驱走了雷神，所以在后来的仪式中，桃子对于驱鬼无往不利，对付其原型的八大雷神，更是百试百灵。 不一会原本气势汹汹的八大雷神通通被千家正寻的桃子赶回了黄泉国，建御名方神气喘吁吁地看着鹰司光，就是不说话。 “祸津神小姐，你的靠山八大雷神可都被我赶回黄泉国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千家正寻则手里拿着一个桃子，咬了一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被驱逐回黄泉国的雷神可没这么容易被再度召唤回来 “别打我，不要打脸，我投降，我这就回家睡觉。” 鹰司光直接趴在地上，折扇变作一把白旗挥着，作投降状。 “你肯乖乖回去就好了。” 建御名方神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八大雷神一起上，就算是创世神伊邪那岐命也hold不住的。 虽然创世神逃跑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家的母老虎伊邪那美命追在后面，但是八大雷神的战斗力依然是不可小觑的。 “不好，那不是白旗，是源氏的白旗，不是投降的旗帜，是军旗啊。” 千家正寻顶着鹰司光手里挥着的那小旗帜眼尖地认了出来。 白旗是代表投降，可是在日本，白旗代表着的是源氏的军旗，是战争，和平氏的红色军旗相对应，这也正是日本春晚，红白歌会的来历。 鹰司光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得意地说道，“看来被发现了，不过已经迟了。” 白旗变成白色的御币，又在片刻之后变成了与御币相似的东西，那就是战国武将们用在战场上的指挥棒。 “黄泉的大军们给我淹没他们。” 指挥棒一挥，黄泉的军队们朝着之前被桃子砸开的黑洞里钻了出来。 “不知道是我神格的缘故，还是伊邪那美神给我开放了权限，似乎刚刚才发现我自己也能够召唤黄泉国的大军作战了。” 指挥棍一指，从黑洞里爬出来的黄泉军大军朝着建御名方神和千家正寻杀去，鹰司光淡淡地说道。 作为黄泉国的主宰伊邪那美命最忠实的仆人，它们只听从伊邪那美命和她所认可的人的命令，勇于消灭任何不服从伊邪那美命的人和神，别说对方是神灵，就算是伊邪那美命的丈夫，创世神的伊邪那岐命依然照样追杀无误。 千家正寻再度扔了一个桃子，原本浩浩荡荡的一大片黄泉国大军被桃子一砸，再度被遣送回了黄泉国。 只不过究竟是你千家正寻手里带着的桃子多，还是黄泉国的大军多，倒是现在不妨试试。 建御名方神咆哮一声，天空上无尽的雷电化作银龙和黄泉国大军纠缠在一起，一头又一头的龙族被召唤了过来。 “祸津神，你以为派这些杂碎，就能够打败我吗？” 建御名方神挥舞着自己的剑砍向一名黄泉丑女，神力的通道就算是你这个祸津神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住吧。 “当然不会，不过可以为我争取到时间。” 指挥棒再度变回折扇，鹰司光原本的和服也变成了盛装的高级巫女演出服，就好像是在神乐殿表演神乐一般。 哗啦一声，鹰司光一把扯下自己的和服，露出诱人的香肩，雪白的肌肤散发诱人的光泽。 千家正寻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是战斗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撕自己的衣服，难道是学刚才那样，对黄泉津大神说，有人非礼我？ 千家正寻忍不住胡思乱想，只觉得自己想多了，被自己的丈夫用道反神石封印的伊邪那美命哪有这样容易出来。 衣料哗啦，哗啦，撕烂的声音实在是诱人，千家正寻看着鹰司光身前的衣服变得越来越单薄，整个人都快hold不住了。 “不好，不好，我的鼻血快要流出来了。” 千家正寻捂着自己的鼻子，如果这算是对方战术的话，那么鹰司光无疑成功了，他自己现在可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量。 “身为武神，色·诱对于我来说是没用的。” 建御名方神用力地攻击着身边的黄泉丑女，想要这样色·诱他，并使出这样的计谋，实在是太小看他建御名方神了。 音乐声响起，鼓声，带着威严的御乐，鹰司光手里拿着折扇在起舞，白色的缎带随风飘动，折扇如同日月，交相辉映。 “不对，不对，上当了，建御名方神，她在跳天宇受卖命之舞，不要让她跳完，她这是要把黄泉津大神给召唤出来。” 千家正寻大声说道，一下子慌了，天宇受卖命是天钿女命的另一个名字，天宇受卖命之舞其实是天钿女命之舞。 天钿女命的舞蹈能够打开天岩户，让天照大御神重回高天原，自然也能够打破人间和黄泉的通道。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看见鹰司光以极快的速度跳完了整只舞，正以玩味的语气说道，“只要我把扇子一扔，舞就完成了，你们如果拦我的话，我就把黄泉津大神给叫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黄泉津大神心里是什么地位，但是能够得到她所赐予的神格，应该很受重视吧。” “只要她一降临，我就哭着躺在地上，说你们两个家伙意图强.暴我，你说黄泉津大神是听你们的还是听我的，你们两个会不会有麻烦。” 鹰司光一说完，千家正寻和建御名方神都同时停下了手，原本的黄泉大军也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这何止是有麻烦，这麻烦简直天大的。 亲娘啊，这世间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之辈。 真降临了，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大国主神都别想在黄泉津大神手中讨得好。 鹰司光笑着，千家正寻和建御名方神则露出快要哭的表情。 第72章 荒神 强·暴，别开玩笑了，他们两个可是连鹰司光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摸着。 然而这番话对黄泉津大神说，她老人家会信吗？ 建御名方神和千家正寻同时摇了摇头，看着那将折扇变成剪刀不停剪自己衣服，仿佛真要做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一人一神都不由看着心头发毛。 “祸津神小姐，君子动口，不动手，别剪衣服了。” 千家正寻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为什么明明剪的是她自己的衣服，掉下来的为何却是自己的眼泪，感觉就像是在剪他自己的肉一般。 人类为何要互相伤害。 “天气太热了，就忍不住想剪一下……” 鹰司光甜甜地一笑，这笑容让建御名方神和千家正寻心里发毛。 “我想起来了，有信徒在许愿，我先回去处理愿望去了。” 建御名方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化作风雨消失在了神域里，失去了神灵神力维持的神域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地方。 “哈哈，明天我还要参加葵祭，我记性还真是不大好啊！” 见着建御名方神丝毫不讲义气地逃跑了，千家正寻也是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笨蛋，我能这么快就跳好整支舞，还用得着被你打一拳。” 鹰司光见着一人一神的离去，捂着自己的胸口，直觉得心头血直涌，真不愧是能够和建御雷神分庭抗礼的建御名方神。 失去了神力迷惑的商业街，很快就布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类，商铺也灯火通明，鹰司光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老朋友了。 芦屋道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鹰司光眼中出现疑惑，尽管面前的芦屋道满已经从老人变成了现在这个小孩的模样，可是本质上还是不变的。 尽管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芦屋道满可是敌人。 “道满先生，说吧，你要怎么死，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鹰司光看着前面的芦屋道满，挥舞着手中折扇指向芦屋道满，一本正经地问道。 芦屋道满面露惊讶，刚才的神力降临他可是看见得清清楚楚，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面前这个身上全是黄泉神力光芒的神灵，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这次真的要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的神灵就赫然开口了。 选择怎么死，他一点也不想死啊！ 老夫只是来打酱油的啊！ …… 日本岛根县松江市，这是通往黄泉比良坂之路。 24小时营业超市的小哥，擦着自己头上的冷汗，看着这群穿着莫名其妙服装的人跑到店里来买东西，不由鸭梨山大。 身穿奇形怪状衣服，打扮得如同某个原始部落的萨满，背着弓箭拿着一把武士刀的彪形大汉，以及众多奇奇怪怪的人。 还有一个不知道穿着哪里的巫女服，除了有一点暴露的美貌女子，正在超市里采购方便面。 壮硕的男子只穿着挡住裆部的裤子，露出壮实的肌肉，看手腕那鼓鼓的肌肉，一看就不好惹。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cosplay吗？” 年青的店员有些搞不明白，这些人杀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模样，最开始冲进来的时候一度还以为这帮家伙来打劫来了。 看见相安无事，正常购物的众人后，心又顿时放了下来。 “黄泉国的食物可不能随便乱吃，吃了就回不来了，总之大家先吃饱饭，吃饱饭才有力气。小兄弟，你这里有热水吧。” 露出壮硕肌肉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声音雄壮带着威势，看着就让年青店员害怕。 “大哥，您是蒙古国哪里来的相扑选手，光看你的力道，估计得是横岗级别了吧。” 年青店员看着轻松把汽车抬着走，挪出一大片空地的男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了。 我的妈呀！ 这汽车起码一顿重，能把这个轻松举起来的还是人吗？ 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战斗民族的子孙，这体格。 “蒙古国，那是什么？我是这个国家的本国人，喂，小兄弟，热水给我们烧好了没有，刚从高天原下来，正饿着呢？” 男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年青店员吓了一跳，高天原不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吗？ 对了一定是我听错了，应该是其他地方。青年店员赶紧将烧好的热水端了出来，看着外面古怪的众人，丝毫不敢怠慢。 “天手力男命，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开会，神议开始了。” 武士打扮的男人对着正在端着热水的男人吼道，声音如雷。 “这天气还真冷啊！冷嗖嗖的。建御雷，别催了，这就来了。” 天手力男命说完，便端着一碗碗泡面跑了出去。 “话说惠比寿给的钱还真好用，一下子居然买了这么多名为泡面的食物，我决定了之后下达神谕，让神社的信徒多多供奉此物。” 天手力男命用筷子一挑一口吃下泡面，呼噜呼噜地一边吃一边说。 “唉，就你还吃得下，马上就要进入黄泉国了。” 非洲萨满打扮的男人叹息了一口，话说你就穿着一条小短裤子，在这个凌晨晚上不冷才怪。转过头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巫女，心里纠结死了。 按本心来说他是不想来的，也压根不想碰这趟浑水的，可是天钿女命一看见他，也不说话也不求他，只是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眼眶里满是泪水闪烁，你不答应我就哭，哭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原本想要劝天钿女命放弃的话也实在说不下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天钿女命只用了第一招就让他招架不住了，只能答应来闯一闯黄泉国了。 “哦，别哭了，大哥帮你报仇啦！” 天手力男命放下自己手中的泡面，秀了秀自己壮实的肌肉，安慰着天钿女命。 “思兼神，你占卜出神谕了没有。” 非洲萨满问着穿着一身儒服的男人不由问道，在这群群魔乱舞，穿得千奇百怪的众人中，唯有他穿得最正常了。 “再等等吧！天儿屋命，这事急不来。” 换做思兼神的男人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坐在身边的众人，扶了扶额，真不想说这帮家伙是自己同伴。 若不是现在是凌晨，没多少人，指不定会被附近的凡人当成猴子来围观。 知道你们好心帮忙，不是本体亲降，就是披了个马甲化身降临，可是就不能与时俱进换一身正常的人类服装吗？ 话说一大群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在二十小时超市外面吹着冷风，吃着泡面，怎么这么low。 “首先说一下我们这次的目的……” “揍她丫的……” “帮天钿女命报仇……” “掀翻黄泉国……” “我不管，欺负天钿女命的，我第一个不放过……” 众神的声音响起，赫然是高天原召集过来，准备向黄泉国进发的高天原众神。 “肃静，一切行动听指挥！” 思兼神皱了皱眉头，大怒。如果不是天钿女命求他，他才懒得来帮忙。 “思兼神殿下……” 天钿女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哀求，原本想要发怒的思兼神也无语了。 话说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句话我是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就你能够一直哭下去，你跟秦朝的那个孟姜女有什么关系。 “好，首先我们聚集在这里，肯定是为天钿女命报仇的，这句话不用质疑，就算是黄泉津大神，我相信凭借我们的力量，也不是不能对付的，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名正言顺攻打黄泉国。” 思兼神快速将话说完，众神都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黄泉津大神欺负了我们的人，打她还要什么理由。” “别怕，大哥我来帮你，管她什么黄泉津大神，我一拳揍飞。” “我来对付八大雷神。”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召开神议，定下黄泉津大神的罪，把她定为荒神，众神的化身应该都在，就以本体的名字，签订下状书。” 思兼神拍了一下地板，大声说道，众神这才纷纷反应过来。 荒神，是高天原将反抗天照大御神的神定为荒神，人间朝廷将反抗天皇的神定为荒神，具体来说是反抗高天原和朝廷的神，都是荒神，是邪神。 这就有点类似，朝廷政治斗争的时候定为“朝敌”，简单来说就是朝廷的敌人，跟天主教将反抗主的邪神定为撒旦一般。 荒神是高天原之敌，一旦被扣上这个名字，那么正大光明地攻打也就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想当初平将门被指责为朝敌一朝被覆灭，德川庆喜被指责为朝敌，也是一朝覆灭，顺带德川幕府都亡了，可想而知被扣上朝敌帽子的威力。 当然荒神和朝廷这帽子，问题是得看扣在谁的脑袋上。对付平将门和末代将军德川庆喜是非常有用的，可是如果这顶帽子放在源赖朝或者德川家康头顶上，信不信他们两个立刻就带上军队踏平皇宫，分分钟教你天皇重新做人。 想当年后醍醐天皇指责室町幕府的开府将军足利尊氏为“朝敌”，本来这朝廷的帽子是足足扣实了，谁知道足利尊氏搬出了已经退位的天皇，让他成为“治天之君”，通过太上皇的院宣，来和天皇抗衡，最终将后醍醐天皇搞成了“天皇谋反”。 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之后，更是将后醍醐天皇的谋反罪名落到实处，盖棺论定了，最终还是到足利幕府垮台后，江户幕府上台后才翻案。 话说“皇帝谋反”这种奇葩事，估计也只有日本这个国家才会有吧。 “我附议。” “我附议。” “我附议。” 思兼神数了数人数，算上自己大概已经可以将“伊邪那美命”打上荒神的名头了。 高天原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地理上众神居住的地方，另一个是辅佐天照大神统治神界和人间的机构。 众神的神议，是能够决定很多事情的。当初天照大神出天岩户后，也是高天原众神神议，宣判须佐之男命的罪行，并将其流放，施以惩罚。 这足以证明神话观念中的天照大神是天皇，那么高天原正代表朝廷，众神正是公卿。 能够惩处和天照大御神同为三贵子神的，弟弟须佐之男命，正好说明了高天原众神的权威。 “那么，我以摄政之名，将黄泉津大神列为荒神。” 思兼神用手凭空画了画，金色的神力布满空中，代表高天原众神的神议最后落入黄泉国。 老实说，这招有没有用思兼神自己都不知道，这就像老美把萨达姆大叔列为人类公敌，打了就打了，可是把苏联列入黑名单了这么久，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望天，比不用要好吧！ 第73章 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是生活在平安时代前期的公卿，亦是一流的学者和诗人，被世人誉为“书道三圣”和“和歌三神”之一。 5岁咏歌歌，11岁作诗，有着“白乐天再生”之称，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神童，官一直当到右大臣兼近卫大将，参与了《三代实录》《类聚国史》的编纂事业。 简单来说是一个骆冰王级别的大诗人，外加一个司马光修史的地位，可惜这类文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懂政治斗争，一心忙着自己的学术事业，著书作文章，最终被左大臣藤原时平给搞了下去，革去官位，贬至地方，最终含恨而去 平安时代，平安京的文明程度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唐朝，就连政治也是如此，不过若是出了平安京，那便是一毛不拔之地，生存极其艰难的地方，菅原道真含恨而去也并不奇怪。 在他蒙冤屈死后的十数年间，日本国内动荡不安，疾病瘟疫，日食、彗星、暴风、水灾、旱灾接踵而至，再加上陷害道真的主谋左大臣藤原时平和接任菅原道真右大臣职务的藤原源光相继死于非命，与藤原家族沾亲保明亲王和庆赖亲王等也年青而亡。 道真回来复仇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然为什么菅原道真只针对藤原时平一派的藤原家族，对于昔日和道真交好的藤原忠平一流碰都不碰。 你说这不是菅原道真亡灵作祟，换做当时的公卿们，没有一个不信，朝廷上下对于菅原道真的“神威”也是深信不疑。 只好建立起神社来供奉道真，官位一再追封，随着时代的变迁，镰仓时代菅原道真神力不断被扩大，原本复仇的雷神，也开始赶着保佑我发财，保佑我雪冤，保佑我老婆生一个大胖小子，覆盖各个方面。 简单来说就是菅原道真很忙，很忙，基本上什么都开始管。 到了江户时代，人们才开始注重菅原道真的学问，因此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学问之神。 菅原道真的天满宫散发着明净的神光，这是身为人类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到的景象，或许吉田度行因为修炼出心之神的缘故能够看到，可是对于没有把伊势神道修炼至大成的鹰司光是绝对无法看到的景象。 唯有现在借助神格的力量才能够一看究竟，璀璨的神光丝毫不逊色建御名方神的神光，甚至有超出。 不愧是天满天神，有这样的力量，也不愧号称神德满在天界。 青梅竹马火野丽家的火川神社有二百八十家都已经算多了。可是菅原道真家的连锁神社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10441座。 日本的神灵，有多少神社过万家了，而且还是以主祭神的形式。 如果拥有一座神社，不至于成为流浪神的话，放在战国时代可以换算成一名旗本武士，全国拥有过万家神社的菅原道真，起码也是百万石的大名吧。 这就是天满天神，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底蕴，受到广泛信仰，号称日本孔子的他是相当厉害，也怪不得他说自己并不惧怕黄泉津大神。 或许这次请求他帮助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自己现在的问题。 ………… 天满宫的庭院里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三个人坐在一起看着庭院里的梅花都不言语，只是喝着茶。 神光纯粹，在座的每个人都发出明净的神光。 “我真是讨厌这种天气，突然间下起雪来。” 菅原道真捧着一碗茶说出抱怨的话，就算是现在也不曾改变过，想起在那太宰府那地方饥寒交迫，最终含恨而去。 “至今还不曾释怀吗？” 一名身穿狩衣的男子笑着看向菅原道真，身上的神光幽冥明净。 “没有，只是想起来有些不舒服而已，只是讨厌藤原家的我，现在居然要帮助藤原家的后人。” 菅原道真暗自嘀咕道，看向另一边散发着神光的人说道，“看来你已经选定好了立场了。” “还用得着我选吗？” 吉田度行苦笑，他的祖先天儿屋命都下凡来，总社春日大社的主祭神建御雷神都出动了，他这个小小吉田神社神官，哪能够违抗自己家主神的意愿。 “这还真是有趣啊，堂堂伊邪那美神居然被高天原扣上了荒神的帽子。” 菅原道真说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只觉得太过于荒谬了，然而这种荒谬也就只有日本这个国家才会发生。 天上能够影响人间，人间的政治也能够影响天上。 就如同中国的神灵总是效仿人间朝廷构造天庭，人间的皇帝也效仿天庭来组织自己的朝廷。 以他当年当公卿的经历，清楚知道朝廷处理国政大概分为两种，“政”与“定”。 “政”是天皇或者太政官对诸司，诸国上申的事宜做出指示、决定的政务处理。 “定”是朝廷处理政务的另一个体系，即公卿合议国政的会议。 通过获得天皇授权，再经过朝廷议论，不论是哪种方式都能够获得凌驾于天皇家的实力。 这也是藤原家作为外戚干的事，成为摄关第一步得到授权，第二步满朝公卿大半都姓藤原，不论哪种处理国政方式都可以独揽大权。 天钿女命，天儿屋命，建御雷神，天手力男命，等诸多下凡护佑天孙，以及神武天皇东征的神祇留下的后代，皆是当时的贵族。 他们除了是高天原的天津神更重要的一个身份皆是各个贵族的氏族神，氏神。 黄泉津大神，把天钿女命的氏族弄得绝后，不让其他同样的氏族神同仇敌忾才怪。 氏族是一个氏神的命根子，灭掉一两个无所谓，就像当年他对藤原家和天皇家所做的那样，若是将其灭族了，他敢保证天照大神和建御雷神立刻就神降了，而且还是真身下凡那种。 这帮帮助天孙和神武建立国家的神灵都是高天原的核心，他们的后代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和朝廷统治的核心公卿贵族们。 换做人间朝廷论官位的话，没有一个低于五品，基本上神议就是这些五品以上的神灵参与。 至于带队的思兼神就更了不得了，担任过天照大神在高天原的摄政，也担任过天孙的摄政，还和天照大神是亲戚，女儿嫁给了天照的儿子。 他的老爸是造化三神中的高御产巣日神，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神二代，虽然是高天原第三代神族，可是论出身连天照大御神都比不了。 日本初开时最早出现的就是造化三神，第二代才是伊邪那美命和伊邪那岐命的神世七代，第三代才为天照大御神等诸神。 在天照大御神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高天原是由造化三神轮流统治的。 不过天照大御神出生后，轮到天照大御神统治高天原，造化三神纷纷隐退，不过高御产巣日神，也就是高木神还继续霸占着位置。 位置是退了，不过征夷大将军（军委主席）还保留着，先把出云地方纳入高天原统治了吧。 于是乎，出云让国故事中高天原众神接受的神喻，其实是天照大御神和高木神的。 因此问题就来了，现在高木神隐退了，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儿子思兼神拿着一个破诏书，硬说是高木神曾经在位的时候，发布讨伐黄泉津大神的。 哦，是在位的时候发布的，还是退位的时候发布的，这个实在是没办法知道。 因为普天之下能够接收高木神神喻的只有天照大御神和他的儿子，负责道出天启的思兼神，所以高木神如果不主动说出来，那么基本上就死无对证。 有戏，原本觉得天钿女命pk黄泉津大神，是天钿女命必输无疑，谁知道天钿女命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鼓动了一大票神灵。 现在这不是天钿女命一个人的战斗，而是整个高天原对于黄泉津大神的宣战了，至于天照大御神已经不重要了。 被封锁在高天原的她，已经无法来到人间，那么也就没办法通过人间的道路去往黄泉国了。 拿着高木神的鸡毛令箭再加上众神的联合神议，就算是不愿意主动帮天钿女命，至少也会在神议中加上一个附议。 “菅原道真公，你还真是爱闲操心，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身穿狩衣的男人说话，语气略带调侃，让人猜不出他的身份，只是那神光是如此纯粹又带着幽冥之气，晴明桔梗印下带着异样的光彩。 “什么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菅原道真也来了兴趣，看着中年男人，那身衣服像极了阴阳师的着装，又像神职人员的着装，或许在现代两者的服装差别已经没有了什么差别。 “是中国圣贤子产的故事，子产当年执政郑国之时，有一年郑国发发水，他的手下就请求子产举行禳灾祈福的祭祀，说有龙在城门外的湖里打架。” “子产就说，有这个必要吗？我们人类打仗，龙不会关心我们。现在龙自己打架，我们赶他走干嘛。我们对龙没什么要求，龙也对我们没什么要求。” “菅原道真公，我知道你素来以消息灵通闻名，可是现在也八卦太过了吧，高天原和我们人神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阴阳师摇了摇头，身上的神光开始聚散，看向外面直说道，“看来，我们的主角来了，接下来是想办法怎么接待她吧，吉田度行你认为呢？” “你所言正是，安倍大人！” 吉田度行恭敬地低下了头，面对这个前辈，他心中只有敬意，就算现在的自己是心之神所化，可是光是神光纯粹的差距就犹如天堑一般。 菅原道真只是一笑，就算听到了指责的话，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学问之神，不就是知道得多吗？ 第74章 我是佛 “再度见到各位，倍感荣幸，小女子喜悦之至。” 弯腰九十度跪在地上，双膝并拢，臀部压在脚踝上，以正座的姿势面对着众人，轻轻地弯下腰，双手三根手指贴住膝盖底下前方的地面，其低眉顺眼的模样无懈可击。 并非和服也非巫女服，一身漂亮的水手服也很是耀眼迷人，头落在榻榻米上，长发飘逸。 一口皇族才会使用的鹤音，语法上亦是同样无懈可击。 “光殿下，请起吧。神明之间无需这样客气。” 菅原道真摸了摸自己的折扇，缓缓张开又合上，用着公卿那种从容不迫的口吻，让人很难得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失礼了。” 鹰司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长发披在身后，原本进入房间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现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正坐着四个人。 不，应该是四位神，明净的神光充斥着这片小小的屋子，除了有一位不认识之外，其余的人都算是老朋友。 菅原道真一位，吉田度行一位，以及自己和另一位陌生神灵的神光在交相辉映。 鹰司光仔细打量着众人，神光之纯粹璀璨以菅原道真最为出众，其次以那个穿着狩衣阴阳师打扮的人第二，吉田度行的心之神神光最为暗淡，连她的神光也比不过，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阴阳师又是何许人。 就在鹰司光打量着众人的时候，那名阴阳师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也是同样在观察着她。 “光殿下的鹤音，似乎让我想起了昔年和天皇对奏的场景。” 菅原道真行用折扇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只是这轻描淡写的话却让鹰司光脸色一变，正色道，“道真公您说笑了。” 虽然是侍奉天皇的朝廷公卿，但是菅原道真可不是一名忠臣，或许生前是，可是能做出折磨两代天皇灵魂的他怎么可能有崇敬皇室之意。 “比我想象得来得要早一些，国津神的阻拦看起来也是放水了。” 菅原道真静静地说着，小小的房间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息，“国津神们巴不得天津神和黄泉国打起来，如果猿田彦命继续封锁高天原通往人间之路，那么国津神接收人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换句话说他们的阻拦只是意思一下，说明自己并没有违反出云让国约定吧。”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多了，请告诉我，光小姐你的目的。” 菅原道真看向听见了惊天秘闻仍不动声色的鹰司光也不由对对方高看一眼，这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强多了。 “我的目的是期望能够解决因我而起的天下骚乱。” 鹰司光目光和菅原道真目光对视，毫不畏惧，也不懦弱，更没有逃避，直面而对。 “就凭你……”菅原道真发笑。 “没错就是我，由我来解决。”鹰司光语气无比认真，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容。 “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菅原道真反问。 “自然是寻求学问之神的帮助，神德寓满天界的学问之神，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天下的骚乱吧。” 鹰司光回答道，看向想笑的菅原道真紧咬自己的嘴唇，“若是以我的性命能解决此事，那么牺牲我之性命也无所谓。虽说请求学问之神的帮助，但现在却已经无可奈何了。” “这场骚乱之源在于你，可过错非于你，你一个凭借着伊邪那美命宠爱，才得到神格的神灵有什么资格，承担责任。区区一个萤火虫神灵，有什么资格承担天下之责。” 菅原道真折扇扣在榻榻米上，阴阳师和吉田度行都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句话说得委实过于难听。 萤火虫是一只只会散发微弱光明的生物，无法与皓月争辉，连星星之火也不算得，其屁股发光，完全靠裙带与关系，正如同当年羽泽家先祖，从公卿变作大名，无赫赫武勋与过人武勇，只凭借着与将军家的关系才能成为万石大名，在武家圈子饱受非议，受人赐予的神格终究是处于从神的地位，一辈子不得自主，如果不想头顶上多个主人，没人希望成为从神。 “我记得你被伊邪那美命赐予神格也不过两天左右，在神灵的岁月中还过于年幼，只是幼儿罢了。无论是天钿女命胜利，还是伊邪那美命胜利，可以说都和你无关，你何必参与，我看你这样子已经达到了伊势神道无垢的境界，就算不想待在黄泉国也是可以的，何苦呢，更何况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 菅原道真再度说道，不论吉田度行还是阴阳师都颔首点头。 人死从来就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算是祸津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一辈子待在黄泉国，就算不待在黄泉国也可以待在大国主神的幽世。 “因为我是佛啊。” 鹰司光张开手中的折扇，如是说道，就像在郑重宣布某个事实。 “哈哈哈哈……” 菅原道真突然间满地打滚，哈哈大笑起来，阴阳师和吉田度行都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这孩子一时间怎么说胡话了。 “你是佛，那为何我不是。” 菅原道真起身，原本的笑容变成严肃道，“在毁灭日本时，我曾受佛祖菩萨所劝，帝释天也曾给我谏言，我之佛学之师尊意更是比叡山之得到高僧，我受封大自在天，为何我不是佛。” 菅原道真反问，吉田度行和阴阳师都不由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这是镰仓时代至江户时代最为流行的问禅。 所谓问禅，就是两个佛门之人就天地万物互相提问回答，是禅宗修行的内容之一。 在镰仓到室町时代达到巅峰，不论是高僧，甚至对佛法有研究的公卿和大名都对此乐此不疲。 自从晋末高僧竺道生提出“一阐提尚能成佛”，讲究就算是断坏佛性，断坏善根的恶人都能够成佛以来，那么有情有性的众生自然也能够成佛。 佛教也就不仅仅是僧人的佛教，而佛教团体也就变成了只是为了方便修行的组织，以至于南宋禅宗直接打出了“见性成佛”的说法。 镰仓时代的禅宗传入和昔日传来的佛教格格不入，当年役小角辛苦开创的山岳修验道因为和当时佛教寺庙修行格格不入，以至于被佛教排斥。 禅宗的传入也是如此，最为依托于镰仓的武家政权才蓬勃发展。 到了日本，亲鸾创建净土真宗，取阿弥陀佛四十八愿中的第十八愿，创建本愿寺，更是宣称不论好人坏人，只要念阿弥陀佛凭借佛祖的愿力就能够成佛，人人皆可成佛到了极致。 无论出家不出家，无论富贵贫贱，无论是否看懂或者看不懂佛经，亦或者修行过佛法，正如同茶会待人一样，喝茶的只是喝茶的人，没有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之分，共饮的都是同一碗茶。 正如同吉田神道效仿佛教人人都有佛性，只要觉悟自己的神性就能诞生自己的心之神，那么同理，启发自身足够的佛性，自然也能够同样成佛。 像德川家康在对外的国书中这样写到，吾国乃神国也。尊神崇佛，始自日本肇国。佛即神，神即佛，两者同一。 如果效仿德川家康（东照权现）这样说也未曾不可，不过这却是一个不会令在场众人满意的答案。 佛是什么？ 佛是超脱者，是觉悟者。 佛教传入中国是从汉明帝夜梦金人开始，最初也被当成了异域的神灵，之后纳入了中国庞大的神灵体系。 在日本虽然从钦明天皇十三年就已经传入日本，到奈良朝结束的二百三十余年间，佛教也并无多大作为，只是政治斗争的工具，直到9世纪空海从唐朝带来大乘密教，以高野山为根基方有佛教兴盛。 也正如德川家康而言，佛即神，神即佛，两者并没有特殊的差别，求神拜佛也没有丝毫区别，作用都是一样的。 至少现在不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的老百姓都把神佛看作同一本质的东西。 不过这是极大的错误，这个世界最初的佛释迦牟尼，在记载中只是西方一个小国的王子，或许所在的国家就比鹰司光家的羽泽藩多一两个村子。 他只是一个人，会哭会笑，同样也会死的人，他的一生都在思考人生的生老病死这些苦难，就算明心见性领悟诸多，获得了佛陀的称号，也要知道佛陀的本意只是觉悟者。 “菅原道真，你不是佛，而我是佛，想要成佛，我想要承担，而你不敢承担，就算是天下的骚乱，那么也由我一力承担，这就是我的气量。” 鹰司光一字一句地说道，菅原道真的大自在天是神道教和佛教结合产生的，应神天皇尚能够成就八幡大菩萨，那么为何与帝释天有缘的菅原道真成不了佛。 答案就在这里，佛的精髓是什么，是佛祖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心怀慈悲为众生寻觅解脱机缘，哪怕众生并不珍惜，也要时时刻刻准备着为众生而牺牲。 这不是权利而是义务，倘若没有金身法相，没有神通法力，只是一个普通的觉悟者为众生牺牲，这样的佛是否有人愿意去当，是否有人愿意去信。 然而这就是历史上真正的佛，心存善念，日复一日存慈悲，这样的胸怀才不愧佛之本意。 也怪不得佛教传入后，和尚们会说佛会以神的姿态权现于日本列岛，因为神的姿态比佛更接近于人。 比起各种任性的日本神灵，这样的佛每一个都可以称之为圣人了，也怪不得奈良末期神灵们会接连发神谕要求在自己神社里建“寺庙”希望修行佛法以求超脱。 菅原道真沉默，少女的身上似乎隐隐有佛光闪现，吉田度行和阴阳师也沉默着。 片刻后菅原道真才说了一句话，“世间一切虚妄，唯佛法是真。” 这是日本历史上的巨人，圣德太子临终前的话语。 第75章 土御门泰福 “菅原道真公没想到你也有被人说到哑口无言的一天。” 身穿狩衣的阴阳师捂着自己的嘴哈哈大笑，笑过后才用折扇指着鹰司光说道，“那边的少女，真不愧是猿田彦命的后代，当代的猿女君，你现在的修为大概已经达到了伊势神道大成，明净正直了吧。” “嗯，如果是身为我的话，是达到了这个境界了。” 鹰司光点头说道，对于这个敢于取笑菅原道真的阴阳师摸不着头脑，就算是吉田度行也得恭恭敬敬叫对方正一位太政大臣，而这名阴阳师似乎对对方直呼其名，虽然加了一个公，但是地位明显和吉田家家主不一样。 这名阴阳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按理伊势神道说明净正直的境界，便是和八咫镜一般，我看了你身上的神光，虽然沾染了黄泉的污秽，但是你明显达到无垢的地步，黄泉国的污秽对于你来说顶多只是麻烦罢了。” 阴阳师话语中流露出不解，感到困惑。吉田神道大成的象征是出现心之神，达成内外清净的地步，那么伊势神道的大成境界是明净正直，其象征是出现无垢之体。 无垢不仅仅是身体的无垢，更是心灵上的无垢，内心没有缺陷，其皆因为身正道直，简单来说就是小节可以有亏，大节不能不保。 一辈子做了许多事，可以容忍做了错事，可必须保证自己问心无愧。 道教也好，佛教也罢，哪怕神道教也是如此，按照教义去修行，本身就是以做人的道理去修行。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会将神佛二道称之为治国之道。 “镜以顺其姿而感应为德，正直之本源也；玉以柔和善顺为德，慈悲之本源也；剑姿钢利决断为德，智慧之本源也，不受此三德，天下诚难治。 ——镜为三德之本，当仰奉宗庙之本住，镜可将明化为形，心性明则慈悲，决断蕴其中，……凡正道，正直(德)慈悲为本，此乃天照大神之明诲也。” 鹰司光缓缓念叨着上面的话，目光迎向阴阳师说道，“伊势神道是以伊势神宫里暗藏的八咫镜作为修行之来源，镜可以正衣冠，明得失，知兴亡，因此以此为镜可以明净正直。可是只是我领悟的话，没有办法解决的。” “你身上既未犯天津罪，又不曾犯国津罪，怎么会没有办法解决。” 阴阳师不解，不明白少女说的话是何意，看向似乎有些明白的菅原道真和吉田度行，又不好意思当面问，思索了一下她的话语，接话道，“我记得你一直说我，我记得你应该是男生，怎么神灵的形象会是一个女孩子。” 阴阳师突然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鹰司光应该是一名男生才对，可是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个女孩子。 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精神变态，伊势神道大成，内心无垢的鹰司光其心灵是没有缺陷的，内心也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和别人的，因此最终的结果就是，鹰司光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 不过若是一个女孩子的话，倒用不着天钿女命大动干戈了，至少天钿女命还不会绝嗣。 像法转时，药师之誓。 所闻其名，百病皆治。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唱起歌，声音是那般美妙，可是却带着无尽的寂寥与悲伤，近乎悲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平安时代末期后白河法皇的《梁尘秘抄》吗？” 菅原道真道出少女所唱和歌的来历，所谓歌是以人心为种，由万千语言而成，可以感鬼神之幽情，蔚天人之心。 少女虽然唱着的是和歌，其实是以和歌表达自己的心情。 “其实我才是鹰司光，继承了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血脉的人。” 少女闭上自己眼睛，缓缓说道，就像说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阴阳师还想问些什么，少女便首先开口道，“历代天钿女命的后裔，都被称之为猿女君，寓意着继承了两神的血脉。我出生的时候，本应该是女儿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我之后应该会有一个弟弟。” “那为何你会是男儿身。”阴阳师露出疑惑和苦笑，这简直就是上天开的天大的玩笑。 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两个都是灵格非常高的神祇，他们的后代也是非常有名的。一个为男儿，一个为女儿，男子继承猿田彦命的血脉，女子继承天钿女命的血脉，就算某一系断绝，也能通过另一个生出儿女来继承。 因为继承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的后裔，必须同时是兄妹或者姐弟，所以少女现在的情况才是非常古怪。 如果如她所说自己一定是女儿身，那么必然是继承了天钿女命的血脉，继承天钿女命血脉的后裔必定是女儿身，这是铭刻在血脉最深处的，其神力的本质也不可能有所改变，那么为何当代的天钿女命的巫女会是男生，这就非常古怪了。 “因为我母亲嫁给了一个旧华族，也就是前代羽泽家的家主，我的父亲。偏偏我母亲的哥哥那边绝后了，所以注定是我母亲传承两神的血脉，偏偏父亲饱受着传统的观念，认为还是要有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为好，所以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和我母亲商量，去了一趟日光东照宫求了一道灵符，希望第一个孩子是个男生。” 少女说道这里，紧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是药师如来的第八大愿的原因吗？”阴阳师也觉得无奈，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药师如来成佛许下十二道大愿中的第八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女人，为女百恶之所逼恼，极生厌离，愿舍女身。闻我名已，一切皆得转女成男，具丈夫相，乃至证得无上菩提。 本来药师如来的本意只是倡导天下人不要重男轻女，要把女孩当成男孩一样，谁知道有人居然利用这个大愿将自己肚子里的女儿变成男孩了。 东照大权现正是药师如来在日本国的权现，所以祈求东照权现实际上也就是祈祷药师如来。 怪不得继承了天钿女命血脉的女儿都会强制性变成了男孩，原来是药师如来大愿的原因。 “其实你很想骂你父母吧。”阴阳师说道。 少女委屈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见多了坑爹坑妈的，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坑女儿的。 你要祈求生男孩的灵符，为什么早不求晚不求，偏偏要在怀上的时候求，因为天钿女命神力的缘故，只要一怀上就可以决定性别了，所以半路跑去求灵符才叫坑女儿啊。 本来她就要诞生到这个世界了，已经在母亲肚子里孕育了，偏偏父母去日光东照宫求了一个生男孩子的灵符，将她一下子变没了。 如果不是丰受大神举行开殿仪式想要把她重新给变回来，她也不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 与其说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喜欢的是少年的他，倒不如说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才会让他受到了黄泉津大神的垂青。 “请务必救救小光，如果任凭黄泉神力腐朽的话，他是没办法再以人类的身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少女低下了头，向着阴阳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她觉得面前的青年和菅原道真公一样，有解决她问题的方法。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现在伊势神道大成，并不惧怕黄泉的污秽，因此只要本体死了的话，说不定你还能够得到独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附在他的身上，这种事发生后对于你来说反而是一种机遇，重新投胎……” 阴阳师摇了摇头问道，既然知道对方的来历了，那么他也就开始困惑，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是原本存在的鹰司光，那么趁着这个机会变回来也不错。 “以这样的方式就没办法做到身正道直了，父母的恩义在于养育之恩，然而从未诞生的我于父母并无多少关系，因此也不可能去怨恨。可是就算转换了性别，药师之愿也没办法凭空多出一个灵魂来了，也就是说鹰司光，也就是我的弟弟，我未来的弟弟，如果顺利有我的话。” 少女鹰司光郑重地说道，就算是知道对方夺走了自己的一生也完全恨不起来，相反她的弟弟也是受害者。 “这样啊！不愧是自称为佛，如果你愿意放弃你的弟弟的话，恐怕这个国家又要多一位权现或者菩萨了，应该是菩萨吧，菩萨心肠的光小姐。” 阴阳师笑了笑，看向少女说道，“从果位上来看，菩萨似乎比佛低一等，远远还没有觉悟，因为被风牵挂，而这风就是慈悲，你的心被你自己所牵挂，所以才更加值得尊敬，因此我愿意为你的愿望效犬马之劳。” “菅原道真公和吉田度行阁下也愿意帮你的忙，因此无需担心了。相信你也看出我的身份来了，我的名字叫做安倍……” 阴阳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少女有些崇拜地看着他连问道，“是晴明大人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阴阳师哭笑不得连忙说道，“我不是晴明，晴明是我祖先，我叫安倍泰福，你叫我土御门泰福就可以了。” 少女一愣，打量着青年，因为对方名字有一个安倍，再加上阴阳师的狩衣上又有着晴明象征的晴明桔梗印，再加上此地是京都，晴明神社就在附近，一时之间就联想到了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身上了。 不过面前的土御门泰福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安倍晴明的家族人才辈出，从最初的安倍晴明，再到当今这个时代依然彪悍，似乎至今还活跃着的土御门夜光。 预言平家灭亡，再次镇压玉藻前的安倍泰亲，以及将安倍家改名为土御门的土御门有修（安倍有修）和晴明并称为安倍家三大阴阳师。 土御门泰福名声虽然没有祖先响亮，但是他的成就却绝对不比先辈们低，因为传说中阴阳师搞出来的棒槌，土御门神道，就是这个家伙捣腾出来的。 第76章 土御门神道 土御门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嫡系后代，是阴阳师集团的统帅家族。 不过因为参与关白丰臣秀次和太阁丰臣秀吉的争斗，家名被断绝，封地被没收，全靠着土御门神道才再度受到德川幕府的赏识，重新崛起。 阴阳师搞神道，这跨行跨得太过了吧，跟体育老师越俎代庖来教数学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自己的数学貌似是体育老师教的，但是赫赫有名的土御门家突然搞起了神道，一下子就被阴阳道的另一个名门贺茂家指责为被神道役使的阴阳道叛徒。 不过人不要脸则无敌，土御门泰福直接当作没听到，专心致志跨行搞神道。 跨个行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刘备刘皇叔是卖草鞋，马云以前还是教英语的，中国的当朝太祖还是图书管理员，所以说跨个行完全没问题。 也正因为土御门泰福的努力，土御门一家完成了阴阳道到神道的跨界，成为了可以和白川，吉田等家族并列的神道名门。 事业要进步，家业要发展，要传承，土御门一大家子要吃饭，光靠阴阳道是没办法维持下去的，反正技多不压身，兼职一下神官，充当一下神棍也是大有可为之事。 谁都有梦想，若是没有梦想那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一条咸鱼也有想翻身的心啊。 “首先声明一点，我只是看好戏，打酱油的，因为你的哀求，所以才帮你，下不为例。” 菅原道真郑重地说道，高天原和黄泉国以及国津神神族的浑水他实在是不想参和。 “本来我是叫你赶紧学我一样，去作祟，逼得皇室和政府给你‘太上天皇’的待遇，不过好像现在的皇室和政府已经没有这样的权力了，天皇放弃现人神的身份，已经不算神了。”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虽然强行作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是他也折腾了好久才要到这样的地位，因此说道，“对于现在的状况，你心里应该大致上有数了吧。” 鹰司光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处于天下骚乱的核心。 因为打了芦屋道让伊邪那美命感到满意，就赐予了自己神格，也因为黄泉的神格和人类的身体无法兼容，才导致自己身体的崩溃。 生命达到了终点，也就代表了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在人间的氏族彻底断绝，因此才惹得天钿女命叫了一大帮神灵攻打黄泉国，最终从天钿女命和黄泉津大神的个人纠纷，演变成高天原神灵对伊邪那美命的黄泉国的宣战。 猿田彦命将高天原神祇通往人间的路给彻底封锁，对于天照大神来说是不折不扣的背叛。 天津神们在人间长发两千年的经营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等到局面控制不住国津神们说不定会重新掌控人间。 到时候说不定会天下大乱，神明之间的混战势必会影响人间。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鹰司光死了，黄泉津大神的无意举动让天钿女命和猿田彦神在人间绝后了。 解决的办法有两个，第一个是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再进行誓约，折腾出新的氏族来，要么就是鹰司光重新活回来，或者死之前生出孩子来。 前面的可能性基本上没了，现在并非神代，神明们想要创造后代简直就是千难万难，否则天钿女命也不会召集一大票神去攻打黄泉国，鹰司光生一个孩子也不大可能，就算给他一千个漂亮的新娘，也没办法一天之内把孩子生出来啊。 因此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活过来，这就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了。然而问题是现在处于生与不死的境界，理论上死了，实际上还活着。 “鹰司光，松平光，羽泽光，现在请郑重选择你的氏族吧。和神明联系的是缘，我可以截断你身上和天钿女命的缘，将你连接到其他神明上，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土御门泰福目光如炬，凝重地说道，“你身为藤原氏的后代，你的氏神其实应该是春日明神，也就是建御雷神之后裔，只不过你身上天钿女命的血脉觉醒，所以诸神默认你是当代的猿女君，建御雷神尽管对你多加照拂，却是因为你是天钿女命之后之缘故，而非建御雷神之后。” “所以，我的方法就是斩断你和天钿女命的血脉联系，重归父系的血脉，换句话说你现在是建御雷神的血脉，当然因为你之家族与东照权现之后裔松平氏血脉纠缠不清，你也可以选择东照权现作为你的氏神。” 氏神是一个氏族的神灵，是该氏族的祖先，其后裔又被称之为氏子，如果自己不再是天钿女命的后代，那么天钿女命也就用不着为自己出头了，所有的争端也就消弭了。 鹰司光代表着藤原氏族，其氏神是建御雷神，松平光代表德川家，其氏神是德川家康，而羽泽光才是自己的本名，代表着最初的天钿女命氏族。 “不可，这样的话天钿女命也未免太可怜了吧。” 鹰司光摇了摇头，断然否决了土御门泰福的提议，这样的作为与当逃兵有什么区别，自己的主神并没有抛弃她，她也绝不能抛弃自己的神明。 “嗯，万事别怕，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你现在归老娘罩了。” “有事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会在你遇难的时候，在天上用手电筒往下照的。” 鹰司光想起天钿女命借用观月歌帆老师的身体对她说的话，心中当即做了决断，神明没有放弃她，那么自己绝对不能放弃自己的神灵。 就这样断绝和神明的联系，对于自己的神灵来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背叛。 “你知道，这是最方便的解决方法。” 土御门泰福说道，并不奇怪她做的决定。 “我知道，可是做人要讲良心，行事要身正道直，我这样做了的话，我的心灵会蒙上尘埃，自己心灵无垢，并非是如佛一般觉醒了大智慧，只是因为自己身正道直，无愧于心，或许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可是却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心灵是比天地万物还要澄明清澈的明镜。” 鹰司光摇了摇头，不论是自己还是床上躺着的自己都不会同意这种事的，因为首先就过了自己那一关。 “哪怕自己身死，天下骚乱，说不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也无所谓吗？”土御门泰福再度发问。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鹰司光念着文天祥的话，目光迎向土御门泰福坚定地说道，“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也无可奈何，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就算是失败者也不负君臣之大义了。” “不可为之事则不可为。”土御门泰福叹气地说道，他也算是明白对方的想法了，不由说道，“你修行的不像是伊势神道，反而像是垂加神道。” 日本神道并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思想，和尚们提出的神道是神佛结合，土御门家的神道是阴阳道与神道的结合，伊势神道则是道家思想和神道思想的结合，垂加神道则是儒学和神道的结合。 鹰司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说话也不解释，她知道怎么做对于自己是最有利的，可是她心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说了天大的道理，其都是来自于心里最朴素的想法，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对谁好。 天钿女命为了她都豁出去和黄泉津大神决战了，那么想让她抛弃天钿女命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祖先都不怕她还怕什么，反正都是当神灵而已，就算是祸津神那也是神啊。 再说了，反正都是祸津神了，还怕什么，就算心怀慈悲，也不能和自己原则所冲突。 “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鹰司光轻轻说道，表明自己的决心，菅原道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鹰司光“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佛吗？” “就算是佛也有愤怒明王法相，两者并不矛盾，道真公请说一下你的方法吧。” 鹰司光脸上并不尴尬，看向菅原道真，如果他没有办法的话，自己也不会来到这里。 “是没什么矛盾，世人总说菩萨心肠，没说佛祖心肠。” 菅原道真笑了笑，用折扇指向身边的吉田度行说道，“其实这个方法最初不是我想的，是你的吉田叔叔，吉田度行所想的，他为了你的事可是费尽了心事。” 菅原道真的折扇指向吉田度行，鹰司光才望向这个一度被自己忽略的吉田叔叔，虽然最初叫他叔叔，其用心也只是为了抱大腿，可是没想到对方为了自己的事如此用心竭力，看向他的目光不免有些惭愧。 “因为吉田家‘儿子’似乎要继承家业的缘故，还没有‘女朋友’，你能成为他‘儿媳妇’传承吉田家，我想他会很高兴的……” 鹰司光正在感动时，菅原道真的一席话瞬间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收回了自己的感动。 夭寿啦！ 就算我的灵魂是女的，可我的本体是男生啊。 “开玩笑的啦，吉田家确实有一个‘儿子’，不过是‘女儿’假扮的，如果你是命中注定要当巫女，吉田家的那个女儿是注定要当神官。” 菅原道真说完，吉田度行倒是很平静地说道，“你的死亡，是出于神格的缘故，黄泉的神格，必须前往黄泉，居住在黄泉国，那里是生机断绝的地方，如果是天照大御神赐予的神格，你至少还有生机之力，就算成神，你自己也活着，也能拥有后代，天钿女命不会绝后。” “因此我所用的这个方法就是效仿伊邪那岐命出黄泉国的大型袚楔，吉田家代代相传的袚楔术，六根清净袚，净化你的神格。” 第77章 泰山府君 “能办得到吗？” 鹰司光问，这可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黄泉津大神所赐予的神格。 “仅靠吉田家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吉田度行摇了摇头，黄泉津大神的神格之高是超乎他想象的，就算是创造出吉田神道的先祖吉田兼俱也不可能办到。 “简单来说的话，能够净化黄泉津大神神格的，至少也要和黄泉津大神同等级甚至之上的神祇才可以。” 土御门泰福接过吉田度行的话说道，“同级的神灵必须是冥府神，若不带至尊神性的话，必须神格更胜一筹的神灵才行。” “大国主神确实能够净化神格，因为他是幽世之主，幽世也是人死后所到达的地方，甚至我们人神居住在幽世也大有人在，和黄泉国那种污秽之地不同，是一个灵魂的清净地方。” 土御门泰福一说，鹰司光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简单就是黄泉津大神赐予的神格不容小觑，神力的性质已经深深铭刻于其中了。如果是伊邪那岐命这种和黄泉津大神同等级的神灵，自然是有办法袚楔自己身上沾染到的黄泉污秽，可是只是凡人，或者说在场的几人是绝对没有办法的。 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神格比黄泉津大神还要高，或者说和黄泉津大神同等级的冥府神。 大国主神勉强算是一个，不过刚才和他的儿子建御名方神打了一架，还欺负了他的神官，不知道大国主神愿不愿意帮忙。 “不过我现在求助的神灵，是土御门家代代信奉的神祇，泰山府君。运用泰山府君的力量来施行六根清净袚，袚楔你身上的污秽。结合土御门神道最终奥义‘泰山府君祭’和吉田神道的秘传之学‘六根清净袚’来袚楔你神格上的污秽。” 土御门泰福一说完，鹰司光不由泪流满面，相传安倍晴明可以拿来复活死人的泰山府君祭居然真的存在，要知道土御门夜光在东京搞了一次泰山府君祭，成没成功现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成功了，有人说没有，闹出的后遗症让东京灵灾频发，没想到居然会用到自己身上。 “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鹰司光小心问道。 “不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祈愿祭祀，我有十成的把握，可是净化你的神格，这比夜光的转生还要困难一分，京都闹出和东京一样的灵灾也是有可能的。” 土御门泰福摇了摇头，结合两大神道力量还是第一次这样做。 “就不能提高一下成功率吗？我这边还无所谓，让无辜的市民受灾，实在是……”鹰司光犹豫。 “光小姐，我郑重给你说一句，泰山府君是相当伟大的神祇，是我土御门家世世代代供奉的神灵，不是我家的佣人，他的心思是怎样，岂是我等能轻易揣测的。” 土御门泰福不由好笑，用着凝重地表情说道，你当泰山府君是随随便便好请的吗？ “就算您这样说，我也见不得无辜者为我牺牲。”鹰司光无奈，就不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你就等死吧。要我亲自送你到黄泉国，去看着天钿女命和伊邪那美命对打吗？” 土御门泰福直接了当说道，“这样最简单，一了百了。” “……”鹰司光无语。 “怎么，决定好了没有？” 见着纠结的鹰司光，土御门泰福不由一笑，折扇立在她的面前问道。 “我决定了，接受你们的办法，问题始终要解决的。大不了，今后我一辈子积德行善，庇护世人。” 鹰司光咬了咬牙说道，看来只能让京都市民牺牲了。 大不了自己从祸津日神变成福神之后努力做好事，而且还是不计报酬，努力积累自己的善果。 能当福神的话，谁愿意去当带来灾祸的祸津神，像七福神可是非常有人气的。 “那么，我便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所要做的事是什么？” 土御门泰福说到这里，便开始介绍起整套仪式了。 泰山府君是阴阳道的总BOSS，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是冥府之神，而且还是中国的神祇，因为日本没泰山。 安倍泰福创建的土御门神道其实也是继承了阴阳道的思想，和其他神道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绕开了或者说无视了日本诸神。 简单来说，伊势神道主要提到的神灵是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吉田神道虽然尊崇国常立尊，但是也要尊奉天照大神，要不然也不会和伊势神宫关系如此恶劣，是抢饭碗的关系。 就算是山王神道之类的说天照大神是大日如来在日本的权现，化身，也不能忽略天照大神的作用。 而土御门神道，则供奉泰山府君为最高神，传唤冥府十二道诸神，直接绕过或者无视了日本诸神。 就算是神佛习合的山王神道，多少还要承认天照大神是佛教的大日如来，可是土御门神道完全没有。 就算仪式中会祭祀其他的神灵，哪怕是天之御中主神，也只是一个跑龙套的。 在土御门家的《泰山尊神由来》一书中则明确写道:“泰山府君是主国家安定、神寿贵贱之神。其神德综摄天地、司合造化、科定祸福、增减寿命。从天上的日月星辰、地上的名山大川到镇宅灵符、妙见尊星的部类眷属等，是统摄天神地祇的最高神。首先，能免除天上的三灾，使四海太平、五谷丰登；其次，能消除平日的凶杀及三十六衰、七十二厄，授以虔诚敬信之辈以昌运，转凶为吉，除祸赐福，延长寿命，避免水难火灾，免除一切不虑之灾难。” 从上面的内容就可以看出来，泰山府君简直就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业务繁忙到不可想象，而且神力也是惊人。 泰山神很厉害，也正因为如此，祭祀泰山府君的仪式泰山府君祭原本只是土御门家的祭祀活动，也从变成了朝廷的国家祭祀，而且是天皇或者将军亲临的神圣祭祀活动，规格为最高那种。 那么泰山府君究竟是何神？ 鹰司光心里犯着迷糊，要知道日本这个国家多少算是独立国家，就算是佛教的佛祖菩萨来到了这，都得以神的姿态化身权现于日本列岛。 泰山府君一个中国的冥府神，居然直接干涉了日本的冥府转生系统，连黄泉津大神都管不了，而且神力的范围也远远不止冥府这一点。 “太一神。” 土御门泰福说出一个神的名字，鹰司光不由吓了一大跳，居然是太一。 道教认为，太一神（北极星）是天上的最高神，太一神在地上的居住场所就是泰山，因此称太一神为泰山府君。泰山府君信仰传入日本后，在阴阳道中形成泰山府君祭。 如果说日本神系的至高神是天照大神，那么中国神系的至高神便是太一了。 《史记·封禅书》：“天神贵者太一。” 《礼记》：“太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毛也。” 《史记·封禅书》云：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 土御门家世世代代供奉的泰山府君其实就是中国的至高神太一，也怪不得黄泉津大神对于夜光的转生无可奈何。 “想用动用泰山府君的力量，非同小可，就算是天皇或者将军也只能一度一祭，没想到光殿下能够享受到天皇或者征夷大将军的待遇。” 土御门泰福不由调侃地说道，泰山府君祭是相当崇高与隆重的祭祀，根据作用不同，也分小祭与大祭。 沟通泰山府君神力自然是最高规格的，只能以一个国家的气运作为资粮向泰山府君进行祭祀。一度一祭意思就是每一代天皇一生之中只有一次举行这种等级的泰山府君祭，每一代征夷大将军也是同样如此，一般是新任天皇登基，幕府将军换代执政时才会举行，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 “我可以吗？” 鹰司光心里有着疑惑，像安倍晴明生前法力通天请动泰山府君复活人，也要付出另一个人的性命。 请求泰山府君庇佑的最高级祭祀也是由整个国家的名义发起的，这种至高神只能以国家的名义的来祭祀，来请求。 “这点你无需担心，我问你，你可知在我国神佛之道被称为治国之道，而儒学为何只能成为佛学的附庸。” 菅原道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因为学问被垄断，只有在贵族公卿以及寺庙中才能修行，没有强大的儒学者们。” 鹰司光不明白菅原道真突然发问的意义，用教科书式的答案回道，毕竟日本又没有什么科举制。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儒学在日本没有诞生出可以和神佛匹敌的圣人，日本没有孔孟这些圣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儒学没有力量，而被称为学问之神，号称日本孔子的我，其实也就成为儒学或者说学问的代表，儒学和学问在世人心中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是文道之神。” “我可以调动全国一万多家天满宫的信仰，以及举国文道之运，再算上你背后的火神，天钿女命，猿田彦命，东照权现的信仰，就可以以这些信仰，请出泰山府君。” “不过你要做了就不要后悔，说不定会得罪伊邪那美命，泰山府君神格比黄泉津大神高，黄泉津大神没办法找他的麻烦，可是你注定会受到她的仇视。” “所以你好好想清楚吧。你答应，我们三个就帮你解决这麻烦，也算是替世间消弭灾祸。你不答应，那么此事就作罢，一切由你选择。” 菅原道真沉声说道，拒绝伊邪那美命的神格，也就代表拒绝她的恩宠，对于黄泉津大神来说可是一种羞辱。 第78章 稻荷明神 “唉……居然是大凶啊。” 鬼咒岚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签，连小吉都不是，居然是传说中“大凶”，这可真不吉利，要知道这可不是为了她自己求的，而是为鹰司光求的。 不知道神宫发生了什么事，斋宫连今天的将要举行的葵祭都不参与，就急急忙忙地返回了伊势，要知道今天的葵祭是代表着她的表妹景子内亲王殿下就任贺茂斋王的大喜日子，什么事情会比今日的葵祭还要重要。 此时的她位于伏见稻荷大社大社之内，这是京都非常古老的神社，同时也是遍布日本全国四万余座稻荷神社的总社本宫，也是京都市内最古老的神社之一。 “不行，得再抽一遍，一定是这帮可恶的大陆客，把好签都抽走了。” 鬼咒岚抱怨道，再度掏了一百块日元，准备重新抽一张好签。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稻荷大社供奉的主祭神灵是农业与商业的稻荷明神，似乎稻荷大社的神职人员也继承了神明的本质，学着惠比寿神社一样毫无节操。 神社的巫女们正热情地用英语和中文向外国游客介绍破魔箭的用法，同时还忙着推销神社的御守和狐狸护身符。 “卖御守啦，两个打九折，五个打八折。” 巫女们用着中文热情地向着游客们说道，每家神社的要求其实都大不相同，天满神社要求神职人员多多少少会背关于梅的汉诗或者和歌，对于稻荷大社的人来说神职人员若是中文或者英语两种语言之一都不会说的话，你当神职人员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你若是又会中文又会说英语，那么你会不会说日语反而不重要了，因为稻荷明神可是和国内这些影响力出不了日本国的土鳖神社不同，是一家立足于本土，面向日韩乃至亚洲，最终走向世界的神社。 一群又一群前来爆买“御守”“破魔箭”的中国游客，绘马墙上挂上的那密密麻麻的中文绘马，再看了看用着中文热情介绍的巫女，让她有些错乱，这里究竟是日本的神社，还是中国的神社。 “一定是这帮外国人把好签都抽走了。” 鬼咒岚见着手中另一张“大凶”的签，气得直跺脚，再度抽了一章。 神社把签，护身符，御守当成了商业行为，所以面对外国游客，印刷的都是好签居多，毕竟一支签的成本3.5日元，卖出去就是100日元，可谓一本万利，但是没想到居然抽到的居然还是“大凶”。 连抽到三次大凶，鬼咒岚立刻停止了不再抽签，隐隐约约明白鹰司光现在可能遇见到了非常大的麻烦。 没办法解签，单纯凭两个“大凶”的汉字虽然明白鹰司光可能会遇见危险的但是却没办法通过理论来解释，甚至来破解。 她只是战斗巫女，并非是像白或者冷泉院抚子那种精通神道理论的巫女，完全无法通过太卜，龟卜之类的方式来寻求答案。 神宫最擅长预言的，其实是景子殿下，因为她能够看见未来的缘故，所以她也非常依赖景子，只是听到了斋宫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让她有些犹豫自己该怎么办，因此只能对景子敬而远之。 至少在事态还没有明朗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来。 “稻荷明神，请一定要保佑小光，她可是你的后代啊。” 鬼咒岚站在祈祷处下面，诚心祈祷着。 稻荷大社祭祀的是宇迦之御魂大神为首的诸位稻荷神，主要的主祭神一共有四位，排名第二的神灵的就是猿田彦神，他也是稻荷大社的主祭神灵，按照神话传说他和天钿女命诞下的后代就是鹰司光一族。 铃铛声响起，祈祷处的铃铛无风自动，鬼咒岚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原本人来人往的的神社一下子清冷了起来，游客们乃至于巫女，神官们都消失不见了。 一头白色的狐狸嘴里衔着一把钥匙，看向了鬼咒岚，灵动的眼睛如人类一般充满着人性的智慧。 “是神使吗？” 突然消失不见的人，空荡荡的神社，一只狐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容不得她不怀疑。 这里似乎已经不是人间了，被拉进了神域了吗？ 鬼咒岚在心里想道，目光盯着那只狐狸视线不肯挪去。 神明们不会轻易在凡人面前显现自己的姿态，所以动物作为神使，传达神意也成为了一种必然。 伊势神宫的鸡，诹访大社的乌鸦，稻荷大社的狐狸都是非常有名的神使。 “跟我来！” 狐狸吐出人言对着鬼咒岚说道，说完便转身朝着远处奔去。 鬼咒岚赶紧追了上去，沿着神社的鸟居不停奔走。 狐狸越跑越快，没过多久就消失在神社里了，她停下脚步，知道自己终于来到目的地了。 看见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正坐在那里，右手在红色的鸟居上写着什么字，左手上正拿着一把绯红的折扇。 “阁下是？” 鬼咒岚停了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问道。 能够进入稻荷大社神域的只有稻荷明神，而伏见稻荷大社的稻荷明神总共有四位。其中第一主祭神宇迦之御魂大神是女神，大宫能卖神也是女神，男神只有猿田彦神，可是神明们以颠倒性别的方式出现在人类面前也是有可能的，因此鬼咒岚也不敢确定对方的身份。 当面叫错神灵的名字，对于神灵来说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冒犯，而且稻荷明神是正一位的神灵，稻荷大社也是名神大社，势力就算比不了出云大社和伊势神宫，却也相差不到哪里去，因为稻荷大社是日本所有稻荷神社的总本社。 稻荷神社是日本数量最多的神社，稻荷明神的广泛信仰远远超越了其他诸神，丝毫不可小看。 “神宫的暗藏巫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少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将自己的狐狸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 “小光，怎么会是你？” 鬼咒岚惊讶地看向了那取下了自己面具，正向着自己微笑的少年，赫然是鹰司光。 片刻后才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和鹰司光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绝对不是他。 面前的少年带着威严，目光隐藏着智慧，似乎自己只是目光的短暂接触，对方就已经将自己看透了。 “你是猿田彦神大人？” 鬼咒岚疑问道，猿田彦神不仅仅是稻荷大社的主祭神，在伊势神宫里也有他的神社。 神道经典《神代卷风叶集》有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道即天照大神之道，教则猿田彦之教。” 《垂加社语》也讲“道为日神之道，教为猿田彦之所导。” 意思就是说天照大神之道是神道的根本，要理解天照大神的神德，接受天皇的统治，那么就必须要根据猿田彦大神的引导。 神话故事中，猿田彦神是迎接天孙临凡的神灵，天照大神让她的巫女倭姬命寻找祭祀她之地的地点也是猿田彦命所提供的。 猿田彦在伊势被当作“照射天地的神”，在天照大神之前被当地信徒视作太阳神膜拜。 在神宫举行的各种仪式中也是由猿田彦神指路的，因为猿田彦神才是原来伊势真正的主人。 鹰司光模样的少年目光看向鬼咒岚，仔细打量着她，让鬼咒岚都不由感到身体发毛，片刻后少年便突然说道，“巫女，和我的后裔生孩子吧！” “哈？”鬼咒岚脑子里全是疑惑，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个。 “原本以为，我的后裔应该不缺女人缘的，可是还是不行。” 少年摇了摇头低头说道，看向鬼咒岚的目光道，“当初我之所以让羽泽光进入神宫，就是想让他早点和神宫的女孩子缔结缘分，谁知道待了这么久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少年神灵也就是猿田彦命说到这里，语气愤慨，全是恨铁不成钢，看向鬼咒岚的目光中似乎做出了决定，“所以你鬼咒岚，还有冷泉院抚子，伊势的斋宫白川房子全部要给我的后裔羽泽光当新娘，替他生孩子。” “这，神宫的巫女们是不能结婚的。” 鬼咒岚觉得荒谬，先不说现代是一夫一妻制，更重要的是伊势的斋宫必须守贞侍奉天照大神的，只不过是神灵说的话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能结婚就能结婚，你们统统要给我后裔生孩子。” 猿田彦神摇了摇头，看向鬼咒岚郑重地说道，“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高天原的神灵已经被我封锁了前往人间的路，神宫现在是我的了，我是伊势的土地神，我要夺回我的地方，伊势的神宫从现在开始不再是天照大神的神宫，而是我猿田彦的神宫。” 鬼咒岚听到猿田彦命的话，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和鹰司光一模一样的少年说道，“你这是对高天原众神的背叛。” “如果我的氏族都断绝了，那么我也没理由将伊势交给天津神们。” 猿田彦命用着冰冷的语气说道，因为是氏神，所以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后裔那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逝去的生命。 因为是他将天孙和天照大神等天津神迎下人间，所以也代表他能够将高天原通往人间的路给彻底封锁。 第79章 葵祭 窗外温暖的太阳徐徐照射进房间里，鹰司光从自己被窝里钻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看见外面的太阳只觉得温暖。 外面传来了熟悉又带着吵闹的声音，鹰司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穿上衣服和拖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便听见和歌声。 窗畔独彷徨 提笔难成章 忽闻暗香来 早梅破寒霜 咏诵着和歌的声音有些熟悉，鹰司光刚好奇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就看见了一大群人围绕着名取周一，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卷字画。 “冬日将至，枝头上总算开出这么几朵能让人去数的梅花，严寒必将过去，象征着美好……” 名取周一见着鹰司光的到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谁的和歌，听起来真不错。” 鹰司光看向名取周一问道，保守过名篇洗礼的她对于唐诗宋词和歌之类都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鉴赏水平，名取周一吟诵的和歌谈不上非常出色，可是自有一种积极向上的韵味。 其中蕴含的那种梅花到来春天将至的意境就如同之前在天满宫那里接受到的禅意一般。 “你看落款就知道了，这可是斋藤导演的传家宝啊！” 名取周一将字画的落款处展现了出来，上面的落款名为“源容保”。 根据以前的传统，不论是神社的祈愿还是书信的来往，在名字的落款上都会冠以自己的氏名。 比如他自己的名字叫做鹰司光，可是在正规书信上的落款却不会书写鹰司光，五大摄关家近卫，九条，一条，二条，鹰司这些姓氏其实都只是苗字，就算绝后了也会从其他的摄关家或者清华家公卿收养养子继承家名，这皆因为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祖先，以及共同的姓氏藤原。 斋藤导演的祖先是新选组的斋藤一，只是一名普通的武士，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文学修养写出这么动人的和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这是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写给斋藤一的和歌，因为松平一族号称清和源氏，所以松平容保的落款才是源容保。 关于松平容保与斋藤一其实有这样一个故事，幕末时期风云动荡，幕府体制崩溃的时候，松平容保依然没有放弃效忠德川家的想法，在幕府大厦将倾的时候，就对新选组的斋藤一说了这么一席话。 会津藩有着效忠将军的使命，守护天皇的使命，然后就问他，“斋藤一，你愿意和我一起效忠于朝廷和幕府吗？” 如果是其他人碰见了这样的问话，估计会咬着牙说，在所不辞。 然而斋藤一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愿意拿出性命来守护的其实只有大人您一个，不过大人你想要守护的也就是我想要守护的。” 非常难得的忠义之心，贯彻了武士之道的斋藤一，就算是在会津战争期间也不曾离去，死后都还要葬在会津。 当然对于这句问话的主角有人说是近藤勇，不过斋藤导演既然都如此坚持了，那么就当做是斋藤一了吧。 鹰司光想起这段故事，越发觉得自己和松平容保与斋藤一有些相似，深处于大时代的浪潮中身不由己，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只能选择和斋藤一同样的命运。 斋藤导演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字画，那可是自己的传家宝，将来要流传后世的。 “现在就是葵祭要开始的时候，拍完了这一段，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斋藤导演一说，鹰司光才明白自己和众人相遇的时光终于要结束了。 ………… 葵祭又被称作为贺茂祭，是京都市贺茂御祖神社（下鸭神社）和贺茂别雷神社（上贺茂神社）的祭礼。 起源于1400年前，本来应该是5月份才会举行的，可是因为京都1200年城市诞辰，再加上由内亲王殿下充任斋王入驻贺茂神社，为了庆祝这种荣耀之事，所以也就在今天举行了。 从京都御所的建礼门和堺町的御门都搭起了了葵祭的观礼席，凭借着NHK国家电视台的大名也捞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可惜只是拿来拍摄的。 观礼席上往下看，就发现身穿葵叶服装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负责为仪仗队开路的卫士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走进。 在开路卫士后头还有着一众文武官员，身穿着武士服和朝服，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随卫士和侍从之后出现了。接着就是饰有嫩葵叶和藤花的童年童女，穿着绯红、紫、鹅黄等五彩缤纷的衣裳，缓慢地走出来，以长列的队伍温文尔雅地走着。 以那柏皮修葺的门扉个瓦顶板心泥墙作背景，在洁白的城门映衬下，穿过鹅卵石路的队伍，这光景犹如王朝画卷一样，这就是平安时代的王朝画卷。 骑白马的钦差穿行在街道上。 终生奉生的斋王穿着十二点单衣的祭官袍，坐在黑漆镶金的御轿上，由卫士们抬着肃穆地过来，轿顶也装饰着嫩葵叶和藤花。前呼后拥的四名侍从，手里打着装饰着各色鲜花的长柄伞，整个队伍宛若移动的纷扬花海，场面蔚为壮观。 一头黑牛牵引的御所车发出咕辘轱辘的车，缓缓地跟着队伍走过来。 “是景子吗？” 视线穿过轿子，想要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不是他曾经见到过的景子，是少女模样的女孩，她的相貌和景子相若，就像景子的姐姐一般。 鹰司光有一个错觉，或许景子长大后应该就是这位少女的模样。 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窥伺，少女景子掀开了帘子和鹰司光目光对视着，就算是遥遥相对，他也能够感到少女那如炬的目光。 好疼，好疼！ 感受到这炙热的光芒，鹰司光捂着自己的脑袋连忙退后了好几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鹰司光揉着自己的脑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少女景子嘴角流露出笑意，看见昏倒在地上的鹰司光只是一笑，再度将帘子放了下去，继续着葵祭。 倒在地上的鹰司光无人问津，所有的人都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 小孩模样的道满法师见着地上的鹰司光，腿不停发抖，片刻后就咬咬牙，一把将其扛在肩头上背走。 而这一切，鹰司光一无所知。 第80章 事后谈 “鹰司光死了，京都出现了灵灾，有人用了泰山府君祭，还有心之神施展的六根清净袚。” 北野天满宫的神域里，三人，不三神面面相觑，最终菅原道真才缓缓说出这个消息。 “不是我干的，我没施展泰山府君祭。” 土御门泰福赶紧开口道，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六根清净袚也不是我用出来的。” 吉田度行也接着说道，摇了摇头。 “那是谁干的，晴明？” 菅原道真的声音带着低沉，居然被人截胡了，太不把他们三个，不，是把他天满天神放在眼里了。 “说不定是夜光，会泰山府君祭只有我和我的后裔。” 土御门泰福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祖先安倍晴明，虽然他搞的土御门神道，被阴阳道或者说主要是贺茂家指责是一个棒槌，但是多少有独到之处，是神道，而且他的泰山府君祭的大祭是沟通泰山府君浩瀚神力的“天曹地府祭”，安倍晴明是不会的。 同时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不得不将哪个不知道在哪里转生的后裔，直接提出来背锅了。 其心里真是有一万匹卧槽泥马在奔腾，到底是土御门家的谁谁谁，居然在他的前面把泰山府君祭用了出来啊。 “六根清净袚虽然是吉田家代代相传，可并非作为家学……” 吉田度行也赶着接口，他家的神社吉田神社在江户时代以前就是所有神社的本宗，历代神祇大副，从二位的官位，为了扩大自己家的影响力，宣扬吉田神道巴不得学的人越多越好。 “那京都爆发的灵灾是怎么一回事。” 菅原道真生气地说道，泰山府君这种等级的神灵只能以国家的名义来祭祀，哪有这么容易就请出来。 众人沉默，原本信誓旦旦以为能够袚楔神格的污秽，没想到居然被对方直接先行动手了。 “我来卜一卦吧。” 吉田度行结束沉默开口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龟壳。 吉田神道是吉田家倒腾出来的，因为家祖姓卜部，又名卜部神道，既然叫卜部了大概也明白了吉田家的专业，历代章龟卜之事，又是龟卜之长。 镰仓时代就在权势上彻底压倒了神道界第一名门白川家，就如同安倍晴明之后，阴阳道首领的位置就一直被土御门家霸占，彻底压倒了贺茂家。 拿出烧红的烙铁烙在龟壳上面，吉田度行使劲瞅了瞅，最终说道，“大吉。” “既然大吉，人怎么死了。” 土御门泰福疑问道，虽然他是阴阳师也是神官，但是若论占卜还是不如吉田度行，因为他不是专业的。 阴阳师的工作主要分为，天文，月历，时刻，占卜这几个专业，安倍晴明传下来的主要是天文方面，若论占卜还是吉田家专业。 土御门家和吉田家还真不是一个等级的，虽然两者都在各个领域被比较，但是土御门家世代世袭阴阳寮阴阳头官位是从四位下，而吉田家是神祇大副从二位下，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胆子抢伊势神宫饭碗。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只是卦象显示是大吉。” 吉田度行摇了摇头，对于这种事他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你这学问，唉……” 土御门泰福叹了口气，对于吉田度行的卜卦也是无语了。 鹰司光一死，这可真的是天下大乱了，本来天钿女命一个就已经足够麻烦了，谁知道猿田彦神居然也反了。 “幽世那边传来了消息，丰受大神准备下凡结果中途被宇迦之御魂大神拦了下来。” 菅原道真摇了摇扇子突然说道，两个人的目光都纷纷望向了他，不愧是学问之神，消息来得真灵通。 “道反大神不肯打开黄泉国的门，结果天钿女命他们拿着诏书，道反大神依然不开，据说还宁死不屈，无论如何都不开。” 菅原道真再度说道，两人侧耳聆听，道反大神的本体其实就是一块石头，当初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追杀老的老公伊邪那岐命，因为始终跑不动，就随手捡起路上的一块大石头，将他封为神，直接拿来镇压黄泉津大神，由他来看守黄泉津大神和黄泉国。 “只可惜，天钿女命一跳舞，门就自动开了，然后……” “然后就和黄泉津大神打上了……” 吉田度行首先问道，心里带着着急，他家的主神天儿屋命可是也跟着天钿女命这只队伍的。 “没，要到黄泉国，首先要到黄泉的根之国，那儿是须佐之男命大神的地盘，听说天津神们要打他的老妈，须佐之男命和建御雷神他们先打起来了。” 菅原道真的话让吉田度行瞬间错愕，你这是玩RPG游戏啊。 先要猿田彦神把高天原的路封锁，再让稻荷明神拦住丰受大神，才到了人间准备到黄泉国，又要把道反大神给打了，然而通关了道反大神，居然还要pk须佐之男命。 “和须佐之男命大人打得怎么样！” 土御门泰福不由问道，三贵子神中地位最高的是姐姐，最低的是最小的弟弟须佐之男命，可是若要论起打架来，还是须佐之男命排神界第一。 “不知道，总之到了根国，完全和须佐之男命耗起来了。” 菅原道真露出苦笑，须佐之男命可是诸神中最为恋母的，想动他老妈的主意，得首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那须佐之男命通关了没有，这么多神打一个，就算是三贵子神的须佐之男命也不可能……” 土御门话没说完，可是很多根本就不用说明白。 当年须佐之男命在高天原作乱引发天照大神躲进天岩户，正是这群神将须佐之男命流放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能一时半会善了。 “通关了，须佐之男命被经津主神和建御雷神合体给干翻了，据说是布都御魂斩断十拳剑，天手力男命等诸神一拥而上一起把须佐之男命制服了。” 菅原道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就像是亲身经历的一样，说完不由无奈道，“居然把对方建御名方神的招数，对须佐之男命用，结果又奏效了。” 经津主神、建御雷神、天儿屋命和比卖神是春日大社四大主祭神，又名春日明神。 其中经津主神和建御雷神更是多年的老战友，一个是中臣氏的氏神，另一个是藤原氏的氏神，原本两个还是一家，藤原氏是出自中臣氏。 当年出云让国，就是经津主神担任正使，建御雷神任副使。 然而翻遍《古事记》中的出云让国的每一个细节，就会发现大显神威的居然是担任副使的建御雷神，正使经津主神反而酱油了，要知道经津主神同样是剑之神，神力更胜建御雷神一筹。 经津主神是伊邪那岐命斩杀火神诞生的神祇，建御雷神明确记载是其他神明的后裔，然而为何雷神也有了剑神的属性，两神更是被混同为同一神。 原因很简单，经津主神就是和建御雷神合体，扳手腕的时候使诈才胜得了建御名方神，没想到须佐之男命也上了同样的当。 经津主神不可能对付自己的老妈黄泉津大神，可是殴打一下自己的弟弟须佐之男命还是可以有的。 “不好，天津神退兵了，吉田你再来卜一卦。” 菅原道真赶紧握紧自己的折扇，心中吓了一跳，让吉田度行再卜一卦。 “龟卜，已经用过了，一事不二卜，再卜亦不灵。” 吉田度行摇了摇头说道，卜卦从中国传来，最早是用来解决疑惑的，心有疑惑才卜，若是对原来结果不满，再卜亦是不灵。 “不，这次我让你卜卦的对象，不是鹰司光，是天照大御神。” 菅原道真再度说道，吉田度行也有疑惑，居然让自己去卜天照大神的吉凶，是你说错了，还是听错了，自己就算是心之神状态，也只是凡人。 就算死后成神了，那也是微末小神，和天照大神这种至高神神格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样的神灵的吉凶，你居然让我来占卜。 “佛教将因果报应说善因善果，儒家讲现世阴德之说，都是认为人生在世可以改变‘吉凶祸害’的说法，可是在神道上不可能让一个大凶凭空变成大吉，这太颠倒常理了，偏偏天津神退兵了，一定有猫腻，吉田快去占卜天照大神的吉凶。” 菅原道真将脑海里的线索连接起来，心中隐隐有了推测，只是最后的答案还是有待占卜证实。 吉田度行还没动，土御门泰福就从怀里掏出了几枚永乐通宝扔在地上，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凶，虽非大凶，却也不妙。”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菅原道真哈哈大笑，让吉田度行摸不着头脑，土御门泰福不明白对方的笑，同样疑惑。 “我就说嘛，原来如此。吉凶之间相生相克，凡人们将凶视为祸津日神带来的，纠恶的直津日神与祸津日神的斗争视为吉凶的转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理论，也不想想祸津日神可是黄泉津大神的儿女，哪有这么多为凡人作祟。” 菅原道真冷笑，看向两人好奇的目光得意地说道，“吉凶本是相生的，正如同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奉天之御中主神神谕，顺应天意生万物成世界，这正符合了天之御中主神预想的‘吉’，可惜一生火神，伊邪那美命就陨命，可谓吉转凶，伊邪那岐命准备从黄泉国带回妻子，又是凶转吉，可谓伊邪那岐命犯下不可相看之禁忌，吉没变成，反而被伊邪那美命追杀，又是大凶。” “凶中生凶，可谓大凶，不过大凶自然也有大吉，伊邪那岐命才生得三贵子。按理说身为三贵子之首的姐姐天照大御神，身为高天原统帅本应该是吉的巅峰，然而现在却有大凶，还不明白吗？” 菅原道真大喝一声，吉田度行和土御门泰福都不由同时惊醒。 “是因为天钿女命率领天津神攻打黄泉国，威胁了天照大神的统治，所以天照大神吉转凶，而偏偏鹰司光却是大凶转大吉了。真不愧是最初的智慧之神思兼命，我真是不如他……” 菅原道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发现，两人一愣都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原本位于吉巅峰天照大神出现了凶兆，而鹰司光从大凶变成了大吉，这也就说明天照大神的吉转移到了鹰司光的身上，让他度过这次大凶。 吉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如果是天钿女命几人，却偏偏是有这个可能的。 “吉田神道，吉田，京都新任的斋王高松景子修行的是不是吉田神道，我记得以前她是天钿女命的巫女，因为皇室的血脉理论上能够侍奉任何神灵，所以说不定她受到了天钿女命的指示。” 菅原道真想起来最近神社里多出来庆祝斋王到任京都的官方绘马，一下子就把线索串联起来。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三个被那个小姑娘给截胡了。 “好像是有一个，该不会。泰福殿下，你土御门家的那个土御门夏目是不是他弄出来的泰山府君祭？” 吉田度行灵光一闪，贺茂的斋王殿下确实是修行的吉田神道，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当时某些神道精义还是自己亲自讲解的，算是对方的半个老师。 怎么还真跟自己有关系，不行，得把土御门家的人拉下水。 “别胡说八道，夏目那孩子的水平，根本就不足以施展泰山府君祭。” 土御门泰福当面反驳，甩锅还想往他的土御门家甩，门都没有。 “那孩子，我记得可是被周围的人传说是夜光转世……” “我呸，我的后裔夏目，她就跟你的那个‘儿子’一样，是娘们啊。”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就准你吉田家没儿子继承家业，拿女儿来充数，我土御门家就不行了吗？” 无言以对，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结果出来了，丰受大神代表天照大神调解天钿女命跟黄泉津大神的恩怨，猿田彦神停止封锁高天原的路，天照大神既往不咎，天钿女命和参与此事的诸神被禁足，因为有高木神诏书的原因，免于处罚，不过天照大神宣布诏书收回，无效。” 菅原道真接受着分身传递过来的消息说道，“其实这些都只是官面文章，猿田彦神无法惩处，参与这事的众多天津神又不能真惩处，只能禁足，小惩大诫，高木神的诏书天照默认是真的，然后废除，给了众神台阶下。” “不过有一个小道消息，倒是很惊人，据说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准备让侍奉她的神宫巫女给鹰司光生孩子，壮大其氏族人口，千万不要再随便绝后了……” 菅原道真脸上一红，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原本以为要打一场的？”吉田度行感觉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这些神，都是活了漫长岁月的，哪会如此冲动，我们都被他们浩大的声势给骗了，第一时间应该是想如何救自己后裔才对，如果真的没救了，再报仇也不迟。”菅原道真说道，没想到自己都被骗了。 “那鹰司光人呢？”土御门泰福问道，天一亮少女鹰司光就回到身体里了，对方能够抢先使用泰山府君祭，也是本体不在他们这边。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菅原道真念着自己曾经的神嘱闭上眼睛说道，“似乎被送去转生了，神格被打包送回给了黄泉津大神，至于人卦象显示已经死了，是因为人已经不在这个时代了。” “那人在哪里？”土御门泰福问道。 “天知道在哪？”菅原道真无奈，他只是学问之神，并非无所不知之神。 送到哪里去了，估计只有天钿女命自己才知道。 究竟是谁使用了泰山府君祭，现在仍然是一个秘密。 不过就算通过仪式，吉凶相生转化，得到了大吉，可是依然会有一轮大凶面临着鹰司光。 “应该是过去吧。”菅原道真不由这样想道。 第81章 巫女的试炼 天空中布满着星星点点的光辉，鹰司光走在路上，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啊。 树林里渺无人烟，唯有夜晚的虫鸣之声，才能传出森里里并非是一片死域，自己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了自己还有一位姐姐，在保护着自己。 姐姐。 只要想到她，内心里就充满了暖流。 只要想到她，身体里就充满了力量。 只要想到她，自己仿佛被爱包围着。 然而现在她不见了，鹰司光感觉不到她存在的痕迹了，心情顿时沉重和难过，如果能够让他和她见面的话，那么一定会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这里是哪里？ 地狱？天堂？ 鹰司光走在森林里感受到手电筒的光辉，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还在人间。 “闻得大君加那志、月清翁主加那志、阿应理屋惠按司。” 鹰司光念着墓碑上的名字，突然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墓园之中，特殊的神力流淌着整个墓园之中。 神力和伊势神宫太阳神的神力似乎一致，可是具体的力量属性却完全不一样，因为他自己就是伊势神宫奉祀的巫女，只要被鹰司家收养，然后再被天皇收养，他就能够成为伊势神宫正式的斋宫了。 这力量不对劲。 鹰司光倒在地上，身体里太阳神的神力和墓园里的太阳神神力正在彼此发生着碰撞。 砰。 鹰司光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身体里的力量也开始消散。 “前辈们，前辈们，求求你不要害我，我只是想要参加试炼的普通巫女，求求你们大发慈悲让我顺利通过吧。” 恍惚间传来了女孩害怕的声音，手电的光辉在四处照耀，似乎只有握紧自己的手电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原本普通的手电此时已经成为女孩心目中的神兵利器。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流传到这一代，尚氏的巫女竟然如此不堪，胆量比老鼠还要小。” 叹息的声音传来，原本握着手电的女孩顿时吓得将手中的手电都扔得掉在地上了，一位美丽的巫女看着试炼的女孩说道，“夏弥微，你好，我是百十踏扬，是你这次成为巫女试炼的考官。” “踏扬小姐你好，万安，我是尚氏的后裔夏弥微，在孩提时就听闻你的传说和事迹，你是史上最强的巫女，你的故事至今激励着我们当代的巫女，因此请接收我的崇敬，你能够成为我的考官我感到难以言喻的喜悦的荣幸。” 夏弥微向其致敬，尽管口中说着赞颂的话，可是不论是双手还是大腿都在发抖明显言不由衷，尽管对方是史上最强的巫女，可是是死了五六百年的鬼啊。 史上最强的巫女，百十踏扬，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鹰司光身体虽然无法动弹，可是脑子却在回想着，什么是上最强的巫女，究竟是谁厚着脸皮要将这一头衔霸占。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就真的想要成为巫女，想要成为闻得大君？”百十踏扬含笑问道，接受了夏弥微的赞美。 “与其说是我想，倒不如说是我奶奶想，我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少女叹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成为闻得大君，更不想当巫女。” 百十踏扬的声音中在墓园中传递，庞大的力量因为她的话语在汇聚，她缓缓说道，“那么，你就回去吧，没必要在这里参加试炼了，不想成为巫女的人没资格成为闻得大君。” “我只是不想，不代表我不当，踏扬小姐请不要否认我的资格。” “可是，不是你说你不想当闻得大君的吗？” “奶奶想让我当啊！这一点就足够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如同那被禁锢在笼中的小鸟，如果不是你真心想要的，那么成为巫女，违背你的本心你只会生活在痛苦中，你更无法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离开了笼中的小鸟，获得了自由就可以了吗？被人类伺候着的小鸟早就已经失去了振翅高飞、觅食的能力，它生活在人类为它打造的豪华笼中，为人类表演唱歌，用自己的身姿取悦着人类，它早就已经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了。” 夏弥微望向天空，有些向往地说道，“离开了鸟笼的小鸟，来到了天空也并不意味着是自由，需要不停飞翔，为了生存寻找食物，去迁徙，按照轨迹而奔波，只是看似自由而已。” “可是你想过没有，小鸟会放弃自己的笼子，放弃自己安逸的生活，就是因为它向往自由，或许这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可是人类望着小鸟在天空飞翔就已经觉得是自由了。离开鸟笼后，小鸟的生活或许会变好，或许会更快乐，也许小鸟的生活会变差，会更忧郁，说不定还会死，可是无论怎样小鸟都会过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这就是自由啊，因为小鸟有了选择的权力！” 百十踏扬说到这里，语气幽幽地说道，“食物、配偶、生存、繁衍、死亡，这些被人类赐予，这不是自由。” “那么这就是做选择了。没有人能够得到百分百的自由，而为了自己的家人，放弃属于自己的部分自由，毫无疑问就是爱，爱诞生出责任，可责任却并不是爱。父母养育自己的孩子，就意味着放弃了自由玩耍的自由，不能愉快地过二人世界，夫妻的结合也是同样放弃了自己的一部分自由。” 夏弥微望向百十踏扬，“我参加试炼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爱的家人，我放弃了我的自由，可是我放弃我的自由，又何尝不是自由。” 少女沉默了，墓园变得安静，星星点点的光芒浮现，鹰司光听见这番话甚至不由自主地鼓起掌，这话说的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为了他的家人，他怎么可能会以男生的身份来当巫女。 鼓掌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百十踏扬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鹰司光，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按理说只有太阳神后裔的尚氏才能够在试炼中进入墓园，夏弥微脸色也变了，明明身为太阳神后裔尚氏王朝的后裔以及继承人只有自己，为何现在会多出一人。 “你是什么人？”百十踏扬感受到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太阳神气息，说道“那么请你回答我，你想要成为祭日的巫女吗？” “我已经是祭日的巫女了，何须要证明，要认可？”鹰司光虚弱地说道，语气却十分坚定。 “没有我的认可，你没有资格说自己是祭日的巫女。”百十踏扬恼怒地说道。 “太阳不需要他人认可而成为太阳，祭日的巫女自然不需要他人认可，只有有一颗祭祀太阳的心，那么就是祭日巫女。”鹰司光坚定地说道，“我是伊……” “够了，踏扬小姐，这番话未尝没有道理，请你在我和她之中决定谁才是祭祀的巫女，冲绳未来的闻得大君吧。” 夏弥微打断了少女的话，望向百十踏扬郑重说道，“我接受了您作出的决定。” “很好，夏弥微，由于历来接任闻得大君最高巫女的只有一人，两人出现没有先例，因此只要你杀掉她，你就是下一代的巫女了。” 百十踏扬说完，鹰司光额头冒出冷汗，为什么当巫女就要以杀人为结束，你们难道不知道这行为是犯法的吗？ 夏弥微见着倒在地上，似乎受了伤的少女将手电筒的光辉对准着她，鹰司光正以为她要动手时，却见着她转过头对着百十踏汤说道，“击杀弱者获得功勋和成就不仁，见死不救乃不义，将区区巫女的身份凌驾于人命之上这不智，明知对手有伤却还为胜利而追击这不武，高贵者不择手段是不礼，我以为放弃之前的承诺是不信。” “如果我杀掉她，完成试炼，成为巫女，做出了这种不仁不义，不智不武，不礼不信的行为后，还有资格成为最高巫女。” 夏弥微摇头拒绝，“即便对方拥有和我同样的太阳神血脉，我也愿意和她公平竞争。” “那么很遗憾，夏弥微，你的这次试炼失败了。”百十踏扬叹息道，说完失去了踪影。 第82章 在冲绳 首里城国际公园 鹰司光看着自己坏掉的手机，想要联系自己伊势神宫的伙伴，可是看着来来往往的巫女，一时间心惊胆战。 不是白衣绯裤的巫女服，也不是千早之类的巫女服，而是白色的巫女服，没有神官，有的只是巫女。 这绝多不是本土的神社之所，日本神道教所在的地方，而是冲绳神道教，或者说琉球神道教。 古代琉球王国的国教，即便是现在琉球王国已经作为冲绳县成为日本都道府县的一部分，可并不代表冲绳神道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完蛋，完蛋，自己为什么会掉到冲绳来。 鹰司光掏出手帕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伊势神宫下一代的斋宫，虽然他对于冲绳神道教并无偏见，但是不论是冲绳还是冲绳神道教恐怕对于他和他背后的伊势神宫相当仇视。 来自学者的官方考证一贯论点就是冲绳和日本同文同种，冲绳神道教的太阳神，日之大神就是天照大神。 这一点立场，政府方面不管伊势神宫是什么看法，总之不论是皇室还是伊势神宫的态度都很明了，伊势神宫必须认下对方这个亲戚。 如果是在本土，鹰司光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可是在冲绳这就是完全不一样，基本上成为了过街老鼠，某种意义上这是处于敌国范围。 冲绳对于日本本土的不友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请问救下我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鹰司光询问着在宫殿里忙里往外的巫女们，这里的地方叫做首里城国际公园，是昔日琉球王国的都城首里城重建而来的宫殿，因为现在琉球没有国王，因此就从首里城王城变成了首里城国际公园，就跟明清紫禁城变成了故宫博物院是同样的操作方式。 “你是说夏弥微殿下吗？”巫女反问？ “你是说救下我的那位女孩是夏弥微？”鹰司光反问，他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为什么对方会被称呼为殿下。 “不要直呼夏弥微殿下的名字，名字后面要加上殿下的尊称，你究竟是不是冲绳人啊？” 巫女埋怨道，一边掏出首里城国际公园印发的宣传册，递给了鹰司光。 鹰司光无奈，想要说自己不是冲绳人，可是又说不出口，看着宣传册上的封面，那是一位穿着清凉的短袖，相貌端正身材窈窕，胸口带着一串白色的珍珠，额头上是欧美风的公主王冠，撑着太阳伞站在空无一人的首里城王宫。 这种打扮像极了皇室的内亲王，不论是当代的伊势斋宫，还是景子内亲王出席活动都是这样的打扮。 琉球王国的公主，下任闻得大君夏弥微。 出生于中国福建，小学和国中分被在福州实验小学和福州第一中学就学，高中则是在冲绳县立第一高等女中学校上学，现年16岁，是和自己同龄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不详，唯一可以得知的是，她是现任闻得大君夏川七海的孙女，而夏川七海的本名则是尚真，父亲是尚氏侯爵家的前任当家，曾经和父亲决裂来到冲绳，成为复兴冲绳神道教的复兴者。 伊势神宫授课的内容中就有讲述过夏川七海，当然在伊势斋宫白川房子看来，夏川七海这个闻得大君与其说这个头衔是拥有着宗教属性，倒不如说是拥有着政治属性。 夏川七海可是作为琉球神道教的领袖，获得冲绳全体上下支持，并效忠的政治人物，哪怕她什么也不管，也是琉球神道教和冲绳人民的精神领袖。 如果未来冲绳一旦独立，那么夏川七海就必然是冲绳未来的女王，而夏弥微作为下一代的闻得大君，就必然是下一任的女王。 某种意义上比自己的身份还要高贵的女性。 鹰司光正自嘲笑道，就看见巫女们面色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御殿大人想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御殿大人是谁？” “这座宫殿的主人，闻得大君夏川七海殿下。” * “——拜见尊颜，不胜惶恐至极。御殿大人。” “非常欢迎您的到来，出身高贵的公主，千里迢迢从伊势来到那霸。” “小女子不才还请多多指教，只是惶恐万分，在御殿大人面前怎敢妄称公主，实在是非常抱歉。” “你在害怕什么？我的母亲尚美智子是嵯峨侯爵家的人，我的姐姐九条真海嫁给了九条家的长子，我的兄长则是迎娶了二条家的公主，她的母亲正是鹰司家的人，我们算是亲戚。” 夏川七海看着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少女”，嘴角荡漾出笑容，鹰司光愣愣地抬起头刚才居然忍不住用了京都的雅语。 皇族之间的语言则是鹤音，贵族们用的则是京都腔，而和庶民的京都腔完全不同，是流行于上层的雅语。 嵯峨侯爵是皇室的近亲，比较有名的就是嵯峨浩嫁给了末代皇帝溥仪的弟弟溥杰，九条真海是当代摄关家九条家的儿媳妇，尽管是琉球的闻得大君，可是鹰司光和面前的老人却是亲戚。 这就有些类似，英法彼此之间打了百年战争，但是打仗的贵族双方彼此却是亲戚，甚至国王和国王之间也是同样如此。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鹰司光苦笑着问道。 琉球王国被吞并之后，琉球变成冲绳，琉球国王也就成为华族制度王公族的一部分，成为侯爵，同样有这种待遇的还有朝鲜王室，因为“日韩合并”，所以朝鲜皇族享受日本皇族待遇，成为昌德宫李王。 “夏弥微说她救下了一个同样拥有太阳神血脉的巫女，所以我就让她把你的照片给我，然后我就发现了你的身份，未来的伊势神宫，鹰司家的公主，听说你好像还要被天皇收养，嫁给皇室的亲王，成为一国之母，这是真的吗？” “绝对没有这回事。”鹰司光一脸慌乱，这谣言是怎么传的。 闻得大君轻笑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受了伤吧，好好在冲绳修养吧，冲绳没你想象的那样可怕，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你的身份还是不要随便泄露，即便是小微也最好不要让她知晓。” 琉球王室被强迫带到东京居住，在历史上就如同和被占领的朝鲜王室那样，不仅和日本皇族通婚还和上层贵族通婚，因此这就让琉球王室的血统相当纯正了，几乎是大半个日本贵族。 夏川七海在东京长大，不仅在血统偏向日本贵族，接受的教育和所用的礼仪与其说是冲绳的，更多的却像是日本的贵族女性。 “是让现在我的身份决定了我的立场。” 第81章 天上地下威武独尊 夜里带着寒意，风吹在身上越发觉得冷了，明月高悬虚空，清冷的光芒洒在地上如同银辉一般。 新右田九郎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手里还提着两条鱼朝着寺庙的路上走去，恍惚间让他回到了曾经还是武士的热血日子。 明亮的月光在天上照耀，多少还能够看见周围景色，静悄悄的没有声响，连犬吠声也听不到了，若是要失散在外的野狗，恐怕刚听见犬吠，就被饥饿的百姓给直接拿来吃了。 寺庙破破烂烂的，有些年头了，估摸是白河法皇时期修的寺庙，新右田九郎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对于周围的环境也很是熟悉，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摸索着前进，一个巨大的树木立在那里，看起来颇有岁月，树叶被风吹动，出现哗哗的响声，旺盛的生命力让新右田九郎都不由羡慕。 半个月前，东军二十四国十六万兵员，西军二十国十一万兵员，在人口只有二十二万的京都喊杀连天，原本繁华的京都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就连天皇的京都御所都未曾幸免于难，后土御门天皇和后花园天皇紧急躲进了足利将军的家里避难。 西军大将山名宗全和东军大将细川胜元两个人手下的武士再嚣张，烧了天皇的皇宫也就算了，再怎么也不能把将军的官邸给烧了吧。 然而将军的官邸，不论是东军和西军都不敢烧，普通京都百姓的家在乱战的大火之下，可谓无家可归，百姓流离失所悲惨到了极点。 随时都有人死，或因为战争，或因为饥饿，或因为生病。 院子里静悄悄的，新又田九郎跨进院子的步伐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 寺庙破破烂烂的，唯一能住人的还是他和他的同伴临时搭建的茅草屋，这里也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之所以在这间破寺庙待了这么久，也完全是走不开。 寺庙里的草地上有着不少用襁褓包裹着的婴儿，绝大部分都是婴儿，因为大概知道这边是寺庙，再加上忍不住控制自己的恻隐之心，收下了第一个婴儿之后，寺庙里的婴儿就越来越多了。 拿起菜刀一把将鱼给拍死，新又田九郎有些无奈，杀鱼做菜并非是他所愿，可是寺庙里的同伴都是和尚，是出家人，需要守清规戒律，让他们杀生的话实在是罪孽深重，只能够让身为武士的自己亲自动手了。 寺庙里人手不足，杀生这种事只能自己上，替这些婴儿换尿裤这种事也是他一手操持。 之所以现在还待了半个月之久，就是因为没办法舍弃寺庙里的婴儿，至少得帮他们找一个好人家收养才是，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难民，所以让好人家收养这群孩子还得从长计议。 “我佛慈悲，希望这兵荒马乱早点结束。” 新又田九郎叹了口气，向着佛祖祈祷，想起了失散的主持，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一点安全感，就如同没有主心骨一般。 “果然，身为武士就必须要一个可以效忠的主上吗？” 新又田九郎将鱼剖开，将鱼刺剃了出去，打算将鱼肉煮熟弄碎后给婴儿们吃，想要找牛奶都还得托关系，去隔壁村的村长那里匀一点，完全不够这些婴儿们吃。 “又来了吗？” 新又田九郎皱了皱眉头，拿起自己的菜刀，就直接朝着院子里冲了进去。 自从东军和西军在京都大打出手，京都一度变成人间地狱，百姓们流离失所，随时随地都有人死去，而且尸体无人处理，京都现在又在散发着瘟疫。 一时间魑魅魍魉横行，平日里低调的妖魔鬼怪一下子全出来了，百鬼夜行也时有发生，让人似乎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平安朝那个人鬼未分的暗昧时代。 武士刀是武士的第二条性命，理论上应该随身携带，可是很不幸，新又田九郎的第二条性命因为去河里抓鱼正好没带在身上，回到寺庙里也是急急忙忙想把小孩子的晚饭们做好，匀到的牛奶就算兑水了，也不够这些婴儿们分，所以只能匆匆拿着一把菜刀就上。 不过作为一名武士，长久的修行，还是让他非常有自信，哪怕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菜刀，而非武士刀也同样能够打倒敌人。 身为武士若是没有战胜敌人的自信那就根本不用混了，屏住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浓密的树影下，心中不停念着佛号，左手按在树边悄然前进。 这次恐怕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说不定是妖怪。 不过新又田九郎并不惧怕，能够对付妖怪的并非只有和尚和神官，身为武士的他也是可以的。 大名鼎鼎的源赖光收复坂田金时，最后成为天下第一武士斩杀酒吞童子的故事，他也听过长辈们诉说，他相信就算自己拿着一把菜刀也能够打倒妖怪，反正就算打不过寺庙里住着的还有一名身为和尚的同伴。 草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名婴儿，都是最近在外面捡到，或者说京都百姓偷偷丢过来的。 草屋很是简陋，没有帘子，因为天气寒冷，又怕冻坏婴儿，所以他直接在外面搬来了一块大石头。 他对于这里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因为草屋正是和他的同伴辛辛苦苦搭建的，所以绕过石台，在月光的照耀下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佛祖，我都看见了什么？” 新又田九郎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同时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佛祖在上，一休大师快来收拾妖怪啊！ 婴儿们都躺在地上，因为都还满月没有多久的缘故，所以根本就没办法随便乱爬。 然而一名婴儿正一屁股坐在草席上，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同时还不忘伸了伸懒腰。 这名婴儿不是自己在半个月前在河边捞到的吗？ 一个用木头制成的木筏顺河水漂流而下，一个包裹着襁褓的婴儿被放在木筏上。 婴儿的父母似乎放弃了他的样子，让他自生自灭，从包裹着他布料上来看，那是一等一的丝织品，就算是京都里的某些贵人也不曾用过这么好的布料，一把绯红的折扇是如此精致。 说不定是什么高贵人家的孩子，之所以被抛弃，估计是出生的时候，沾染到了不少的东西，或者说有着不利于父母的流言蜚语。 “这个孩子，就是所谓的妖怪吗？” 新又田九郎握紧了自己的菜刀，内心里感到深深的寒意。 原本已经做好了和强敌战斗，甚至还幻想过有可能出现的妖怪敌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模样，然而他没有想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胎毛都还脱落的小毛孩子。 讲道理一个才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是不会走路的，更不会思考的，就算是连爬也不会爬的。 绝对不会有错的，因为这大半个月来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着这帮婴儿。 婴儿望着天边的月色，同时也不忘看向自己的小手和小脚，就这样直立地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容，还有无奈。 这种笑容应该是名为苦笑吧。 这样的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是这样一个婴儿能做的吗？ 看着婴儿手里拿着折扇，通红的折扇被打开，婴儿用着自己的小身板做着让人觉得别扭的动作，像是跳舞，又像是做着别样的东西。 新又田九郎看得发毛，心里出现一阵寒意，这婴儿该不会是被妖魔附身了吧，这拿着扇子的动作怎么这么像是一种某种邪恶的神秘仪式。 “妖怪，始终是一个妖怪，就算是一个婴儿，那也是妖怪，去死吧。” 新又田九郎安慰着自己，眼中闪现精光瞬间做出决定将菜刀挥了出去。 菜刀那银白色的光芒照耀在婴儿的脸上，感觉到突然映射过来光芒打在脸上，婴儿脸上露出诧异，原本正在做某种仪式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转过身子和对面的男人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婴儿的视线里只看见一个梳着武士发髻，举着一把菜刀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这菜刀是要对准我砍吗？ 婴儿脑中瞬间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随后才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要拿刀砍我，我是进入了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吗？ 还自己是掉进了绿林好汉的贼窝，拿着菜刀，是要拿自己剁了做菜吗？ 就在小脑瓜转动着想法的时候，就听见了男人，大喊着“妖怪受死。” 妖怪指的是我吗？ 婴儿瞬间想道，随后明白了自己现在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一个婴儿，反而像一个妖怪了。 啪嗒一声，扇子掉落在地上。 大侠饶命，我不是妖怪。 婴儿很想这样说，然而他很清楚知道，自己一旦这样说了，必死无疑。 男人很怕，似乎很怕自己，大声说着话似乎也是为他自己壮胆。 可是菜刀一砍下来，只怕自己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这种灵异事件，别说放在愚昧的古代，就算放在现代也完全接受不了啊。 要死啦，要死啦，才刚出生的我还不想死啊！ 刹那间，脑海里灵光一闪，身体一动，新又田九郎连连退后了一步，如临大敌，不知道这婴儿模样的妖怪，究竟要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天上……地下……威武（唯我）独尊。” 婴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因为没有牙齿的缘故，说话漏风，含糊不清。 可是新又田九郎却听清楚了，也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妖怪，唯你个大头鬼！” 新又田九郎大喝一声挥刀砍了过去，婴儿居然还说话了，真的是遇见了妖怪。 然而真当他将要砍下去的时候，一个和尚匆忙跑了出来，大声说道，“莫砍，莫砍，这是佛啊！” 新又田九郎听见身后和尚的话，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直呼“阿弥陀佛”。 看向那婴儿，只觉得在月光的映照下，满是光华，隐隐觉得自己看见了属于佛祖的五彩霞光，以及那威严的金身法相。 我的天啊，这不是佛祖释迦牟尼出生的时候说的话吗？ 第82章 河东河西 鹰司光无奈，很无奈，非常无奈。 如果能够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内心里那复杂的程度，估计只能用内心里奔腾着一万匹骏马。 我人不是在京都参加葵祭吗？ 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坑爹的世界，并且还是这个疑似古代的地方。 鹰司光想哭，非常想哭。 如果还在现代，就算死了到达黄泉国，起码还有念头，可以以祸津神的身份守护着自己的姐姐，等到姐姐百年之后还能够再度和她在黄泉相见。 对了，还有丽，自己还没有践行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约定。 古代太危险，生存需谨慎。 这一世的自己似乎投了一个蛮不错的家庭，是一个好胎的样子，一出生就是在一个明亮的大房间里，四周都是侍奉的下人，出生时侍奉的产婆同样还有好几个。 他还清楚记得出生那一天，当时的天空，繁星密布，月光迷人之美，就是因为自己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就被当时的人认为是有害父母的，会给家族带来祸根的人。 于是乎，原本这一辈子应该是贵公子出生的鹰司光，就被放在襁褓里，放在木筏上随水流直下，就这样被家里人遗弃了。 天可怜见，当时出生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就被当时在场的和尚和阴阳师指责为不详，给直接给扔河里了。 若不是在河里漂流运气正好，碰到了一个和尚，不然自己还真的是玩完了。 吸取了上一次被家里人遗弃的鹰司光，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就不肯多说一个字。 才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婴儿哪会说什么话，因此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就索性真的和婴儿一样了。 不过鹰司光毕竟不是真正的婴儿，因此在人前装婴儿还挺像的，可是一旦在人后就特别无聊了，特别是哪里都不能走。 就凭现在这个小身板，恐怕走不了几步路就没什么力气，之后直接就被狼给叼走了。 灵力全没了，还得重新修炼，幸运的是黄泉国的污秽似乎被清除了，难道是吉田度行对他使用了“六根清净袚”，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鹰司光搞不明白，因此想要询问自己的主神天钿女命。 这个时代似乎是古代的日本，不过是哪个时代的日本，还不清楚，所以想要沟通自己的主神，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自己的主神天钿女命靠得住。 也幸好自己转生到了日本，如果到了古代的中国或者古代的欧洲，自己能不能在别的国家联系到天钿女命就得打个问号了。 只是没想到神乐舞还没跳出来，就被人发现了，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拿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再加上看见了自己刚才如此诡异的一幕，直接叫着他妖怪受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什么事，就算是用猪脑袋都能猜出来。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鹰司光和男子面面相觑，这次真的是药丸啊！ 不过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名武士还有一个当和尚的同伴，于是乎福至心灵脑袋里赶紧想出了一个办法并直接行动起来了。 “天上……地下……威武（唯我）独尊。” 清脆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来，一下子就震惊全场。 佛教之中佛祖菩萨众多，有名的没名的都有一大堆，什么过去佛，未来佛，古佛，有佛祖之能的一大群菩萨。 比如说空海大师从唐朝带来大乘密教，因为是密教的缘故，所以其教主是大日如来，和尚们直接宣称天照大神就是大日如来在日本的化身。 不过这不算啥，只是想说明一点，密教以大日如来为教主，净土真宗以阿弥陀佛为教主，药师如来的信徒貌似也不少。 可是在众多的佛中哪位佛最特殊，也就只有释迦牟尼佛了。 不管你寺庙怎么摆佛像，摆在释迦牟尼上边的佛有，摆在下面的也有，摆在左边和右边的也有。 地位比释迦牟尼佛高的佛也有，资历比释迦牟尼佛高的佛也有，然而无论怎么样，释迦牟尼佛的佛像永远摆在最中间的。 因为这个释迦牟尼佛的才是佛教真正的总boss，皆因为他才是这个时间线的佛教教主，这是属于释迦牟尼佛的的世界，所以不管遇到哪个教派的佛教徒，都无法不承认释迦牟尼佛的佛光。 鹰司光效仿着释迦牟尼佛的惊艳出场，传说这位佛祖一出生，就东南西北各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高呼“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相信这是一个相当酷炫的出场，就算是现代社会也足以震慑到无数人，就凭刚才那几下说不定还会被现代社会的某些教派（邪教）抓去当转世灵童，更何况愚昧的古代社会了。 “妖怪，唯你个大头鬼！” 武士大喝道，鹰司光有些怕了，大哥，你身为武士多少是读过书的吧。就算你没读过书，那你身边不还是有个当和尚的同伴吗？ 我可是在cosplay释迦牟尼佛啊！ 你该不会连他老人家都不知道吧。 鹰司光一下子慌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智障，没文化啊。 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佛啊！你这都不认识。 就在鹰司光准备等死的时候，一个和尚从外面追了过来，大声喊道。武士似乎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 忽悠成功了！ 鹰司光莫名松了一口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自己的心情简直就好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自己就死在了那把菜刀之下了。 “请问是未来佛吗？” 和尚赶紧走了过来，看向了那小小的婴儿，虔诚地跪在地上磕着头问道。 “未来佛，我可以说我啥都不是吗？” 鹰司光心中苦笑，可是脸上平静，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圆第一个谎就不得不说出第二个，第三个谎，甚至第四个谎。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然后眼睛瞄了一眼地上的那把菜刀，鹰司光勇气全无，不管怎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干脆打坐在地上。就是不说话。 佛教作为神道教千年多来的竞争对手，对于佛教的修行礼仪也多有了解，索性直接打坐，就是不说话。 一说话就有可能说错，一说错，就可能被当做妖怪给杀了，连人权都没有，索性直接不说话了。 “世尊亲临，弟子实在是有失远迎，弟子在佛前日夜祈祷，期盼佛祖解救众生于苦海，适逢战乱，百姓如临地狱，寺庙焚毁，佛法凋零，只愿世尊于大法力解救吾等脱离苦海。” 和尚跪在地上，见着婴儿在地上打坐并不回答，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停地磕着头，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呵呵，这可真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 自己穿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 鹰司光心中卧槽泥马再度奔腾，心中恨不得仰天长啸，坑爹啊。 虽然自己学着释迦牟尼摆出了一个如此酷炫的经典动作，但是他也没想着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佛。 说不定只是一个前世修行，带着记忆转世过来的高僧。 就像被阴阳道世代传诵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就有传言他是转世的高僧，因为上辈子积累的法力，所以这一世才有如此伟大的力量。 时逢乱世，百姓如地狱，人命不如狗，佛法凋敝。 不论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这个冒充神佛的婴儿可以解决的好吧。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需要一把菜刀就可以解决的婴儿，绝对不是什么劳什子的佛祖。 “咳咳，你这懒奴，你若觉得人生苦多，那就现在当场自杀，我为你超度，念阿弥陀佛护你去西天净土。” 鹰司光睁开眼睛，努力做出智慧的模样，可是委实做不出来，想笑又忍住，最终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苦的滑稽脸。 对方笃信自己是佛，鹰司光无奈，可是一时半会又不好否认。 从正常的情况下，自己闹了这一出，人下意识都有震惊乃至抗拒，甚至不信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像这个和尚一见面就高呼佛祖降临的反倒少见。 听见他的话，鹰司光小脑袋瓜一转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和尚遇上了麻烦，日日夜夜祈祷着佛祖降临，解救于他。 人类遇上无法解决的问题和人生的困难都会祈求神佛，这也是广大神职员工的生意来源。 神佛，别说神佛。 神佛能实现多大的愿望，还不是他们这些广大神职人员，亲自做法安抚他们的心灵，搞得神宫都还开了心理学的课程。 “世尊，这，这……” 和尚大吃一惊，不明所以，为什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新又田九郎听见婴儿的话，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捡起了自己落在地上的菜刀。 “好汉，大侠，别，君子动口不动刀。” 鹰司光看向武士拿起了菜刀，一下子吓得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简直都快要哭了，佛法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好，一板砖撂倒。 这名武士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啊。 “新又田，别在世尊面前无礼。” 和尚对着自己的同伴大声喝道，同时看向面前的婴儿说道，“世尊，我等素来礼佛日久，就连暂居此处，也不忘诚心礼佛，佛像亦是每日打扫，只是我这朋友乃是武士，杀伐气亦是太重，若是得不到世尊佛法度化，恐怕会堕入阿修罗道。” 你直说若是我不答应，你这朋友就要一刀宰了我不是吗？ 鹰司光目光瞄了和尚一眼，再扫了扫武士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在心里想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鹰司光好歹也是一个殴打过神明的好汉，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个凡人武士的小小菜刀给威胁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服不行。 第83章 未来佛 “和尚你心中可曾有佛。” 鹰司光面露微笑，以慢悠悠的语调说道，尽管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可是依然保持着微笑，这是在神宫接受斋宫殿下培训的成果。 “酒肉穿肠肉，佛祖心中留，佛常驻心头。” 和尚面上也带着笑容答道，和鹰司光的笑容一般无二，如此真诚。 “哦，既然你诚心礼佛，为何不让你的朋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鹰司光瞅了一眼明晃晃的菜刀，笑容越发灿烂了。 “吾心中有佛，而吾之友心中无佛，有佛无佛皆在一念之间，世尊是佛，施以无边佛法，自然能令吾友，皈依我佛。我明慧，自然也得以有幸面见真佛，替世尊弘扬佛法。” 和尚笑容满面地说道，看向自己的好友对他眨了眨眼道，“新又田，面前真佛在此，为何不在我佛面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新又田九郎握着自己的菜刀，表情严肃就是不说话，直接跪坐在那里，好像完全没有把对方的话听在心里。 “世尊，你也见到了，吾之友冥顽不灵，小僧无佛法以渡世人，盼望世尊救助我等，显世尊之大能。” 法号名为惠明的和尚低下了自己的头，恭恭敬敬的虔诚模样让人都不由佩服，然而鹰司光却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和尚踹飞。 “你这样不怕得罪佛祖吗？” 鹰司光眉头一皱说道，先不提自己不是佛祖，就冲你这个不拯救世人，你就拿刀砍人的态度，就算是真正的佛都有火。 “能解救苍生，慧明无悔。” 和尚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其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倒是让鹰司光不得不对其高看一眼。 “你师傅是何人，怎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和尚。” 鹰司光脸上露出苦笑，在新又田九郎菜刀的威胁下，最终落败了，算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吾之师傅，正是一休宗纯，世尊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字吗？” 慧明和尚笑眯眯地说道，鹰司光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家伙的徒弟，怪不得不要脸都学得如此相似。 “这次我认栽。” 鹰司光无奈地说完这句话，新又田九郎将自己的菜刀放下，也同样恭恭敬敬地学着慧明和尚的动作，跪倒在地上。 其模样和神态丝毫没有之前那个杀气腾腾地武士样子，反而像一个虔诚的佛子。 ………… 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的世界正在发生波澜壮阔的改变，俄罗斯在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统治下迅速崛起，昔日强盛威仪亚洲的大明王朝也开始衰落，而此时的日本也已经开启了一个新时代，拉开战国时代的大幕应仁之乱就在一个月前爆发了。 公元1467也就是应仁元年，为了将军家的继承问题，诸位大名可谓操透了心，再加上大名家自己家也因为继承问题鸡飞狗跳。 以至于在京都上演了一次全武行，西军大将山名宗全召集西国附近的大名，东军大将召集东国附近的大名，总共二十七万的大军在人口只有二十二万的京都喊杀连天。 大军肆虐，直接把现在的京都搞成了人间地狱，兵荒马乱之下，可谓民不聊生，就算是慧明也不得不寄托神佛之力了。 这就是鹰司光穿越的时代，室町幕府晚期，战国时代的大幕已经正式开启了。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更是一个坑爹的时代。 如果是一名立志夺得天下的穿越者来说，那么很遗憾，你现在穿越早了，像什么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之类的大名都还没有出生，幕府的统治秩序还没有完全崩坏。 第一位战国大名都还没有诞生，想要统一天下成为征夷大将军的美梦更是做不得。 不过鹰司光的愿望来这个时代并不是想去成为战国大名统一天下，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简单，就是想要回家。 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去，这里并不属于他。 不过若是想要回到原来的时代，首先就得将面前的这名和尚和这武士搞定才行。 “我不是未来佛。” 鹰司光无比严肃地说道，尽管慧明和尚对自己是佛这件事深信不疑，可是这种事还真不要随随便便承认。 未来佛，可不是一般的佛祖。 按照佛教的观点，佛有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之说。 过去佛，是过去时代的佛。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就完全不用管他了。就如同神道中的造化三神一样。 现在佛指的是佛教的总boss，释迦牟尼佛，他是当前这个时代的佛教教主，之所以称呼他为世尊，皆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佛，所以为世尊。 大概就跟现在天照大神是至高神一个原理，造化三神神格比天照大御神更高，可是为什么不能叫至高神，就是因为至高神是一个神系至高无上的神，所以已经退休了的家伙就不要提什么至高神了。 这就跟国家元首一样，你在任上自然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你退休了，那就不是国家的象征了。 未来佛是未来要接释迦牟尼佛班的佛，佛教末法时代信仰非常浓烈，这就跟天主教折腾的末世说一样，世界早晚要灭亡，上帝要拯救世人一样，未来佛就是一个拯救众生的佛。 因为还没有诞生的缘故，所以又称未来的佛。 当然诞没诞生跟鹰司光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承认自己是未来佛的话，那么真的要被逼着去拯救这个世界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来拯救众生啊。 “世尊真是爱开玩笑，果然佛与无佛，都是执念，出家人想要成佛执念太重，却也成不了佛，佛本就在心中，何必执着，世尊之意，弟子受教了。” 慧明拜倒在鹰司光身下一脸信服地说道，其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的样子，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说了什么，自己只说了大实话，自己并非佛啊。 “我说你是，你就是，现在百姓需要未来佛，我说你就认了吧。” 慧明见着鹰司光露出迷茫的样子，在他耳边侧耳说道。 此时的新又田九郎出去给婴儿们洗衣服去了，这间破寺庙可没有太多的财物给婴儿们买布料折腾。 “这是为何啊！” 鹰司光无奈地问道，看慧明这个样子明显是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佛了。 “因为百姓们需要未来佛，他们需要信仰，这样才会有未来，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易子而食都并不可怕，甚至妖魔鬼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慧明郑重地解释道，看向四周轻声叹道，“我佛慈悲以无边佛法普度世人，只是神通不敌业力，世人活于世，诸多磨难仍然得靠自己度过。”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鹰司光无奈。 “前辈不正合适吗？出生未曾多久，就觉悟过去，知晓本性，前辈前世正是得道高僧，成佛亦是迟早之事。” 慧明恭敬地说道，拍着马屁的样子也丝毫不让人觉得恶心，只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 什么是他出生后觉悟了前世，根本就是他自己带着记忆转世，而且他上一辈子当的不是和尚，而是巫女。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算自己转世的身份，自己光是这个一出生就开口说话的待遇，将来有所成就的话，就足够在历史书上大书特书了。 出生不久就能够说话，放在古代的古代，这是属于轩辕黄帝老人家的待遇，就连孔圣人都还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能说话。 自己若是不要节操跑到中国，估计还能当一当生而知之的圣人。 不过看起来有点难，因为自己也不可能漂洋过海跑到隔壁的大明朝去，所以鹰司光也有点犯难了。 最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不会被这个慧明和尚拿去当成未来佛转世，要知道这个在中国打着未来佛造反的邪教都是层出不穷的。 这里是京都，将军眼皮子底下，恐怕还没有扯起大旗造反，就被幕府的大军给平定了。 和尚造反并不奇怪，净土真宗的和尚在战国时代晚期能夺走加贺一国，建立起人间佛国来，佛教的势力在日本可比中国还要根深蒂固，不可小觑。 当然神道教的势力也不弱，像天下人织田信长祖上就是神官出身。 所以说，想给平民百姓们一个生的希望，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想让我干什么？不会是造反吧”鹰司光警惕地问道。 “怎么会，我可是出家人，当然是希望世尊以无边佛法普度世人，救济众生。” 慧明笑着说道，“我等在这里盘亘日久，皆是为了等待师傅一休大师前来，我想有了世尊您的助力，我们的计划就更进一步了。” “好吧。”鹰司光无奈，日本和尚的节操是万万信不得的，日本人心目中的高僧形象，大多是头戴斗笠手拿兵器的僧兵形象。 真把自己当成未来佛转世的灵童扯出来造反，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抵挡。 慧明的节操不怎么样，可他的师父一休宗纯是一名高僧，虽然这名高僧的节操同样不怎么样，但是落入贼窝的他已经别无他法了。 只希望别把自己当招牌，扯旗造反，宣布要建立人间佛国就好了。 第84章 日月混同 从室町幕府开府将军足利尊氏开始，到三代将军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后，此时正是室町幕府最盛时期，虽然发生过六代将军足利义教被刺杀之事，可是乃至到了当今八代将军足利义政执政时，此时足利家的天下仍然颇具盛名，室町时代的繁荣似乎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样子。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京都，室町花之御所。 真言宗的和尚聚集在外面的走廊上不停念叨着真经，阴阳师们也站在门口利用着阴阳术为贵人祈福。 吉田神社的神官吉田兼俱来到将军的花之御所内，看见其中一个房间灯火通明，守卫在四周的武士举着火把，明火执仗的模样让人感受到了将军家的威仪。 “用力，夫人用力一点。”接生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紧张的声音几乎都感染了外面的众人。 “但愿是一个女孩吧。” 吉田兼俱在心中想道，只是一个孩子的出生没想到居然能够改变天下的局势。 室町幕府的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多年无子，再加上自己本人对于幕政也颇为心灰意懒，于是想要退隐把将军的位置传给出家当和尚的足利义视。 毕竟统治天下的足利将军家始终需要一个继承人。 于是乎将军足利义政的弟弟足利义视就准备还俗继位，然而老天爷很爱开玩笑，就在将军的弟弟足利义视欢天喜地准备接自己哥哥的班，当将军的时候，足利义政和他的老婆日野富子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孩子。 于是乎这样就很尴尬了。 有了儿子的义政自然也在犹豫，把将军的位置给自己儿子和给自己弟弟，二选一的话，只要不是圣人，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己儿子。 日野富子也在自己老公面前狂吹枕头风，你要把将军的位置不传给我们儿子，给你弟弟，老娘就跟你没完。 于是乎室町幕府的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就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了，因为他在让位给自己弟弟，让他安心当将军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属于男人的承诺。 “弟弟，你别怕，哥哥不会害你的，这样吧，就算今后哥哥我依然有了儿子，我也会让他出家当和尚，你就放心还俗，当将军吧。” 原本心里直犯嘀咕的足利义视，听见自己哥哥的承诺也彻底放下心来。 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哥哥对于出家的自己不放心，毕竟自己的哥哥青春鼎盛，才二十九岁，而立之年都还没到，自己准备当将军，万一自己的哥哥生出了自己的亲生孩子，那么自己又如何自处。 现在既然在神佛面前起誓，并立下文书那自然是真的了。 结果现在一下子不干了，当初我是不愿意当将军的，是大哥你在神佛面前发誓保证我的继承权，现在让我再度交出继承人的位置来，什么都是你说。 足利义视牛脾气一上来，也不肯让出继承人的位置来了，偏偏幕府的高层们也纷纷参与到了这场将军家的继承人争斗之中，再加上自己家也同样因为继承人的问题鸡飞狗跳，俨然变成了天下大乱的源头。 天下大乱的源头，就是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 本来足利义政都已经决定传位给自己的弟弟了，哪怕自己的老婆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为了自己男人的承诺也不会这样容易动摇。 谁知道足利义政的爱妾又有一个怀孕，现在即将为他再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这样一来，即将出来的孩子就成为了唤起足利义政雄心壮志的催化剂。 日野富子也因为自己丈夫态度的转变，一下子也变得活跃起来了，所以就连吉田兼俱也不得不拉过来了。 他所开创的吉田神道之所以能够在武士和公卿之间流传下来，全赖日野富子的大力支持。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个孩子生出来，母亲也不能留。” 吉田兼俱想起之前日野富子的话，心中不由发寒，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孩子要打掉不说，就连孩子的母亲都不能放过。 这可是将军足利义政最喜欢的女人，吉田兼俱心中发毛，他所开创的吉田神道其实是继承伊势神道。 伊势神道讲究身正道直，以心为镜，而他结合前人卜部氏的经验，开创的心之神一道，同样讲究心灵不染尘埃。 做了这种缺德事，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至少让这个孩子，不要胎死腹中，来到人世间，呼吸这世间的空气吧，见一见自己的生母和父亲再走。” 吉田兼俱心想，选择暂时不动手，虽然院子里满是真言宗的高僧，甚至阴阳师也不少，但是他并不放在眼里。 因为这里面的和尚和高僧有多少是日野富子的人，根本就说不清楚，他相信肯定有不少人都被日野富子收买了，所以为了婴儿的诞生，他必须保护正在努力为自己孩子奋斗的母亲。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日月同辉的天空，一个穿着唐装的神灵对我说，要送我一个儿子，请问吉田大人知道这是何解吗？” 身穿贵妇人服装少女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身穿神官服的吉田兼俱甜甜得说道，是那般天真无邪，就算是他也不由为少女感染，心中暗道，怪不得将军为如此宠爱这位夫人。 “唐人那边的神灵，耀姬夫人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吉田兼俱跪坐在外边，旁边还有一个窗帘拦住了少女的相貌，他不由发问道。 “是一个充满威仪的神灵，天空上日月同辉，仿佛世间主宰一般，他说要送我一个儿子，接着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就消失了，似乎就落进了我的肚子里。” 少女迷茫地说道，想起梦中见到的神灵，一时之间居然完全没有记清楚那神长得是什么模样。 “日月混同，夫人那位神灵，可否说过自己的名号。” 吉田兼俱心中一惊，不知道少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同时想起一个故事，不由轻声问道，“这个梦，夫人还和将军说过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因为吉田大人是神道有名权威，所以想要求大人为我解梦，这件事并未告诉将军，只是那神明并未告诉我名字，如果吉田大人知道的话，可否告诉我，我好拜谢神灵的恩德。” 少女摇了摇头，这个梦真的是相当荒谬，可是正因为这个梦自己才怀孕了，所以这一定是神明赐给自己的孩子。 “神明之意，岂是我可揣度的。我想既然可以支配日月，那自然是天照大神的神德吧。” “可我梦中的神灵，我隐约觉得应该是男神啊。” “这个嘛，那自然是月读命大人了。” “是大唐的神，我很清楚这一点。” “神明的着装，并非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说不定是大国主神。” “哦，这样啊，那我就请将军大人，为我派人去出云大社还愿。” 耀姬夫人甜甜地笑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吉田兼俱面上平静，心中泛起了波澜。 是哪个神并不重要，日月混同可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象征。 “耀姬夫人，我对你说这话，你不要外传，听好就是了。相传有这么一个故事，北条政子的妹妹阿波局有一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手持日月，当她把这个梦告诉自己的姐姐，北条政子的时候。政子认为这个梦象征贵人，就骗妹妹说这个梦不详，劝她把这个梦让给她，于是便买下了妹妹的这个梦。” 吉田兼俱说完看向帘子里耀姬夫人的动静接着说道，“接着北条政子就在打猎的时候，偶然遇见了被流放的源赖朝，两人也顺利缔结良缘，开创复兴源氏，打倒平氏，镰仓幕府之基业……” 吉田兼俱说完，帘子里的瞬间就没了动静，源赖朝是镰仓幕府的开府将军，也是第一个以征夷大将军身份，开创幕府以另起炉灶的方式夺得朝廷政权的人，当今将军执政的地位，也是因源赖朝而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未来的儿子，或者说女儿，也会遇见赖朝公那样的贵人……” 帘子里传来耀姬夫人关切的声音，语气甚至带着颤抖。 吉田兼俱没有回答，阿波局是手持日月，而她是日月入其肚中，如果这个梦灵验的话，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成为和源赖朝一般伟大的人。 “或许会成为一代高僧吧。如空海，鉴真大师，说不定会成为圣人也不一定。” 吉田兼俱说出这话，才让帘子里的少女安静下来了。 “吉田大人说得是，是我想多了，我的孩子将来要出家修行，侍奉佛祖的。” 耀姬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她听见吉田兼俱的话，还以为自己还没有诞生的孩子将来要当将军，随后就变得开心起来，虽然不能当将军，可是如果能够成为上面那样伟大的人，作为母亲她也会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高兴。 吉田兼俱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只是成为高僧，哪会肚里藏日月这般夸张，他现在恨不得仔细打量耀姬夫人的肚子里，心想究竟什么样的人物会投胎在她的肚子里。 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也跟中国持着同样的文化态度，像中国什么开国皇帝出生必有异象，而在日本也是同样如此。演变到了后来，什么高僧圣人也开始玩起了这一套。 吉田兼俱想起以前耀姬夫人将他召唤到花之御所，为他解梦的场景，再看向即将诞生的婴儿。 就在产婆高兴得喊生了，生了的时候，吉田兼俱一下子冲了进去，因为替将军家驱邪的缘故，所以也获得了通行的特权。 谁知道，刚进去还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就听见了婴儿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就是:“泰山府君，卧槽泥马。” 同时冲进来的还有土御门一族的阴阳师，似乎听见了婴儿开口说的话，吉田兼俱和土御门一族的阴阳师不由同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彻底懵逼。 刚才婴儿，他说什么来着。 真言宗的高僧双十合十，心念罪过，就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继续诵着经。 夭寿啦，刚出生的婴儿居然会说话啦，特别是他现在还在骂人（神）啊。 第85章 圣人与妖孽 花之御所，将军官邸。 “公方殿下现在还没有做出决断吗？” 沉默的房间里，一道从容不迫的声音打断了沉默，公卿打扮的男子看着和自己对面而坐的男子不由提起了自己的音量。 “关白殿下，也认为我那出生的孩子，是妖孽吗？” 足利义政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透露着困顿与无奈，显然是一宿没睡。 “这不是我认为的，是当时在场的高僧，以及阴阳师和神官们一致认为的，一出生就诅咒天照大御神，恐不利于国家。” 关白一条兼良郑重其事说道，看向心中带着不忍的足利义政道，“不管怎样，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会给将军家乃至天下带来灾祸之人。” “我记得，我的属下给我禀报的说法是诅咒八幡大菩萨，或者大国主神，总之什么什么神灵都有，甚至还有说是诅咒天皇，或是诅咒我，这种说法都未曾统一，就要身为父亲的我伤害自己的孩子，着实太过武断，也太过无情了。” 将军足利义政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折扇，这是他的爷爷足利义满最喜欢的蝙蝠扇，似乎只有握紧自己爷爷的遗物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和力量。 “不管怎样一出生就说话必为妖孽……” “说不定，是天生的圣人啊！” 一条兼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并非将军足利义政而是坐在将军身后的一个名侧近。 “阁下是……” 一条兼良望向将军身后的那名侧近，明显是足利义政相当信任之人，不由沉声问道。 “关白殿下，小人名为伊势新九郎，现为将军家臣，担任将军引见人一职。” 身后的侧近低下头回答着对方的话，就算是自己反驳，也无法改变对方是可以和将军坐而论道的关白殿下。 “哦，圣人你这说法真有趣，或许是，或许不是，可是众人都说不是，就算不是也是了，请公方殿下速做决断吧。” 一条兼良以充满智慧的语气看向足利义政，看着沉吟的他将要说什么来。 父亲是六代将军恶公方足利义教，因为身为七代将军的哥哥坠马而亡，所以本来应该出家的足利义政稀里糊涂当了第八代将军。 虽然是三代将军义满公的孙子，但是论起当将军的才能和义满公相比可谓天上地下。 如果让他成为文人公卿的话，说不定能一举闻名，可是成为将军后却是令足利家的天下山河日下，说穿了都是一个本不适合当将军的人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这就是关白一条兼良对将军足利义政的看法。 “关白殿下，我想问若你为将军，将如何治政？” 足利义政用折扇拍着手掩饰他内心里的烦躁。 关白一条兼良是当今五摄家中一条家的当主，担任过摄政现在是太政大臣兼关白，可谓朝廷顶顶有权威之人，位于公卿顶端，地位只在天皇之下。 当然有一个让人看重的，就是一条兼良是一个当今举世无双的大学者，论起才学直追平安时代的菅原道真。 公卿贵族们很多凭借自己的血脉，父亲的余荫，就能够轻松当上高官，没有一个好出身根本在朝廷里混下去。 因此公卿里有不少品学低下的不学无识之徒，平安时代藤原家的族长就设置了劝学院，作为后辈进学。 然而不管怎样，在这个时代能够有心思钻研学问的，除了五山五寺的和尚们，就只有世代相传的公卿们。 关白的话，就是朝廷的话，只不过现在朝廷都没了，天皇的皇宫都给烧了，足利义政其实也不必在意朝廷的意见，关键是第一流学者的话，就不得不听了。 “我当行德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我知道，关白殿下的意思，只要用道德来治理国家，当政者就可以如同北极星被群星所拱立，这样天下自然安泰，各安其位……” 足利义政皱眉，听见关白一条兼良拿《论语》为政篇第一句话，就不由皱眉，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可是却并不能解决他的困惑。 “非也，非也……” 一条兼良只是笑了笑摇头，目光迎向将军意味深远地说道，“圣人的话自然另有深意，表面上来看是要让君主以德政治国，其实在我看来则不然。” “德政治国，表面上是君主以德治政，可是又何尝不是天下万民，以及臣子要求君主的德政。君主以君主的德政治国，臣子和万民期望君主以德，两者的德是否一致，暂且不论。” “北极星在位，运行自有规律，群星受这规律所牵引，因为其德群星不敢越位，所以上行下效，方天下安泰，若北辰偏离自己的位置，若群星偏离失位，都会偏离政道。” “因此公方殿下若遵守群臣希望将军大人遵守的政道，那么天下就安定了。” 一条兼良平静地说道这里，尽管满是劝谏之意，可是坐在上座的足利义政却忍耐不住，“一条殿下希望我做一个他们心目中的将军，就要牺牲自己的孩子。” “偏离常理并非不可行，可终非正道，不可为之事则不可为，将军是天下的将军，只是这一点希望公方殿下能够明白。” 一条兼良并未带惧色，话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他并不怕对方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同天皇于朝廷，将军于幕府，虽然都是至高无上的统治，可是维持统治运转的都是各自的公卿和大名，若是顺应他们，合乎常理的命令，那自然是无往不利，可若是和自己的手下抵制，那么自然权威被抵消了。 话说得很透，就差一步说明，将军的至高无上正是因为武士们的代言人，当然如果一条良兼这样说出来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关白一条兼良，而是穿越者了。 将军沉默，关白同样沉默应对，片刻后才说道，“其实是否不利于父母，不利于天下都不重要，我之所以来劝将军，是因为不想冒出第二次大乱来了。” “吉田兼俱说过，耀姬夫人当初怀下这孩子的时候，曾对他说，梦见日月星辰坠落，天下大乱，秩序崩坏，如此不详似乎正应了当前之乱，这是其一，一出生就开口说话，诅咒天神，获罪于神灵这是其二，阴阳道，神道，佛教众口一词其不利父母，这是其三……” 一条兼良的理由一条条说出来，就算是足利义政都不由吓了一跳。 虽然觉得这一条条说出来，都有可能是巧合，但是一觉上就是他也觉得这孩子会给将军家带来不详。 “你们打算对这个孩子怎么处理。” 足利义政闭上眼睛问道，似乎已经认命了。 日本中世，若是三十岁还没有孩子，基本上就代表没什么希望了，可是自己终于有了两个孩子，现在即将放弃其中一个，对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打击。 “真言宗的高僧似乎提议火烧那个孩子，吉田兼俱则另有说法，就是效仿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放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任他水中漂流。若是无事，活着就代表这孩子将是挽救国家于危难的天生圣人，若是亡故，那自然是祸乱天下的妖孽，铲除了也就无事。” 一条兼良的这番话打断了足利义政心中最后的犹豫，他的儿子是不是妖孽，他当这个父亲的还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样保证。 相传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兄妹两个创世，神婚后生出的第一个神是水蛭子（惠比寿），不过因为妹妹先开口说话，所以第一胎是畸形儿，所以用木筏做船放入水中漂流而去，并不算作两神的女儿。 吉田兼俱明显是想效仿这种神道仪式，足利义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折扇拿出来说道，“就算是不详，至少也要抱抱他，如果他是天生的圣人，那么长大后就拿着这把扇子回来吧。” “公方殿下英明。” 一条兼良说完这句话，突然间觉得心累，居然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费了这么大的精力。 一个小孩子真的会说话吗？ 一条兼良心中存着疑惑，只觉得这些和尚，阴阳师都被日野富子给收买了。 作为足利义政的妻子，日野富子为了能够让她的儿子，当上将军使出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生出女儿的话，那自然是长大后送进尼姑庵了事，如果是儿子的话，对于这样一个威胁自己儿子继承权的弟弟，就算是当了和尚，她也不会安心。 没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的关白，居然还会受到日野富子的胁迫，为虎作伥。 想到这里，就不由有些心酸，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和吉田兼俱两个顺着水漂流的河都已经定好了。 那里附近正是佛寺，如果有计划的话，说不定会被僧人收养，顺利活下来，成为一代高僧大德也说不定。 这也是身为关白的他，唯一能够为这个孩子所能做的了。 这个孩子到底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圣人，还是祸乱天下的妖孽，就看他今后的造化了。 第86章 母亲的肖像 婴儿的手是那样柔软和无害，安静宁和，闭上眼睛安详地睡着，毫无戒备的模样是在大人看不到的景象。 吉田兼俱抱着自己怀中的婴儿，只是光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就闪现过一丝不忍。 本来对于日野富子拜托的事还多想推辞一下，毕竟将军夫人，放在将军作为实际统治者的国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后。 非她所出，威胁她儿子继承权，本来就足够不受待见，没想到居然一出生就开口说话，骂的就是神佛。 一下子就被打入“妖孽”这一个行列了，原本前途一片大好的将军家小儿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必须抛弃的妖孽了。 本来兄长也大不了现在这个孩子一两岁，在中世小孩夭折率是很高的，哥哥一旦死了，说不定怀里的婴儿就会成为统治日本的将军。 可是随着那句骂人（神）的话，一下子如同梦幻泡影般消失了。 吉田兼俱心中叹息，投胎到将军家对于世人来说是天大的福分，可是这样的福分就被这样一句话给弄没了。 你若是出生第一句话，足利将军家千秋万代，保准由你当将军，为什么第一句话是出口成脏啊！ 深夜的天空，星辰晦暗不明，武士们举着火把照耀周围，吉田兼俱将婴儿放在地上的木筏上，念着神道经典《中臣袚》，跟来的几名阴阳师也跟着他念起来。 现在阴阳师和神官的仪式因为这上千年来互相借鉴，其实很多仪式都差不多了，只不过核心部分还有多少区别。 吉田兼俱心中出现众多猜想，隐约觉得这个孩子并不简单，因为他所骂的神灵名字，他自己居然没有听清。 被屏蔽了，被混淆了，神明似乎并不想世人知道他的名讳。 真言宗的高僧，听见他骂的是大日如来，他听见的是骂他的祖先天儿屋命，阴阳师有些听见他骂的是安倍晴明，武士们听见的是骂的八幡大菩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每一个人听见的，或许神灵方面有差异，不过一出生就骂（人）神，是绝对不吉利的。 “赫赫阳阳 辟除不详 一切诸厄 出行远退。” 阴阳师的咒语净化了附近的空间，暂时是没有妖怪停留在附近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安全，因为净化的只是一小段河流，随着漂流的远去，刚出生的婴儿没有大人的守护很容易受到妖怪的吸引。 这个世界很危险，山里不能随便乱入，因为有天狗，河里不能乱去，因为有河童，桥边不能去，因为有桥姬，就算你安安稳稳待在家里说不定也会碰见座敷童子。 将屋里将军家代代相传的折扇，放在婴儿襁褓之中，这大概算的上身为父亲唯一的一分慈爱之心。 “吉田大人，吉田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你不是说过我的孩子，将成为赖朝公那样伟大的人……” 就在他指使周围的武士，将乘坐在上的婴儿推入河中的时候，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哭地说着，直接扑倒在地上。 “并非是赖朝公那样的贵人，而是妖孽，你梦见的神灵也并非真神，而是……” 吉田兼俱冷言说道，刚想要说出神灵是也是妖孽这句话，心中瞬间凉了半截，心之神开始骚动不安。 不能乱说神灵啊。 说婴儿是妖孽，以后就算成为了圣人，也可以说是天生的磨难，将来也会是一番美谈，说梦中的神灵是妖孽，毛神还好，如果是正神，也足够让他整个吉田家弄得鸡飞狗跳，若是碰到了菅原道真这般小气的神灵，那么不用说，直接喝砒霜自杀好了。 像他这种修为的神官，虽然达不到一言一行都能沟通神灵的地步，但是神灵有感应却是一定的。 “而是什么？”耀姬夫人跪倒在地上直接抱住了吉田兼俱的大腿追问道。 “是什么，耀姬夫人不是最清楚吗？御所内，流传可是很广的。” 吉田兼俱隐晦地说道，耀姬夫人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他不由摸了摸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他可没说那神灵是妖孽。 刚才他心之神骚动给了他极大的不安，唐国的神灵能跑到日本来搞跨国执法，他敢保证只要说了神灵是妖孽，天雷就要劈下来了。 “可是不管怎样，这孩子都是我十月怀胎生的。” 耀姬夫人想要将自己的孩子从吉田兼俱怀中抢回来，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两名武士一左一右地按住她的手臂。 吉田兼俱将婴儿放在木筏上和身边的武士用手一推，木筏就落入河中随水中漂流。 “不要！” 耀姬夫人大叫一声，晕厥地倒在地上，和尚们念起了《地藏菩萨本愿经》，阴阳师们念起了《泰山府君祭文》，吉田兼俱念起了《中臣袚》。 所有的祭文都有一个核心，那就是转生，在所有人看来，被抛弃的婴儿不是被妖怪吃掉，就是活活饿死，因为现在这名婴儿从出生到现在未曾喝过一点奶水。 …………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到妈妈这里来……” 如同母亲般温暖幽远的声音在河中响起，木筏上随着河水漂流的婴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鹰司光看着天空，再看了看附近，自己正变成了一个婴儿，被放在木筏上漂流着。 “景子，对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心中泛起疑问，为什么他会重新出生，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应该到黄泉国的，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转生这一道程序的。 因为这是黄泉津大神神格赋予他的特性，所以他才会好奇。 不对，我的神格没了。 感受到身体里的状态，鹰司光心中出现欣喜，没有黄泉污秽和腐朽的力量，有的只是新生的力量。 尽管灵力因为成为婴儿的缘故，所以需要重新修炼，可是没有黄泉国的力量，真的是太令人高兴了。 记忆被剥离，鹰司光心中有了些明悟，关于泰山府君的事正在一点一点被屏蔽。 以八幡大菩萨举国武道之运作为吸引，再加上吉田神道的六根清净袚，以及附在身体上的东照信仰，稻荷神信仰以及天钿女命的信仰为源，以此举行泰山府君祭。 鹰司光还在想什么，尽管记忆正在一点一点被屏蔽，可仍然忍不住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女人坐在木筏上，一把抱起襁褓里的他，搂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诉说着“我的孩子。” 母亲吗？ 鹰司光疑惑，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和他的姐姐在一起从小相依为命，姐姐代替了妈妈的位置，从小照顾他。 虽然觉得没有母亲，有姐姐也挺好，但是他真的很想见到自己的母亲，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样子。 温柔的面庞中带着慈爱，眼中透露出浓浓的关怀，和姐姐看自己的目光一样，却又不相同。 在自己姐姐眼里，他只是一个淘气长不大的弟弟，在面前的母亲怀里，则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可以撒一辈子娇的孩子。 “孩子，和妈妈一起，在一起，合二为一吧。” 母亲如此说道，将襁褓里的婴儿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往自己里的身体塞。 “好，和母亲在一起，还有姐姐。” 鹰司光心中说着好，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躺在母亲的怀里，和自己母亲融为一体。 抱着婴儿的母亲在水中的照耀下，映射出一张没有脸的人，一道闪耀着光芒的箭矢落在水中。 母亲一声大叫，将自己怀里的婴儿重新放进了木筏之中，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 “无女，就算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要把别人家的孩子带走，哪怕这个孩子被自己父母遗弃了。” 清冷的声音在夜晚响起，一名白衣绯裤的巫女正站在岸边，手里正拿着刚放下去的弓箭。 就算是星辰晦暗不明的当下，映照在水中的倩影仍然是如此美丽，清冷得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失散的孩子。” 名为“无女”的存在，紧紧将木筏上的婴儿护在身后，如同护仔的老母鸡一样，大声地说道。 “你的孩子，早就在半个月前的战争中去世了，这不是你的孩子。” 巫女不带一点感情地说道，半个月之前爆发的“应仁之乱”现在仍然在延续，东军和西军，仍然在互相敌视战斗，很多如同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兄弟，也有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面前的无女正是妖怪，是因为战争和饥荒而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怨念而产生的妖怪，所以一旦遇见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就会因为心中身为母亲的慈爱之心，不顾一切地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正如同当初孕育孩子生下一般，将孩子融入自己的体内，彻底吸收。 对于婴儿来说是死路一条，因为无女只是因为母亲们失去自己孩子时，支离破碎的灵魂中诞生出来的妖怪，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也不是母亲。 “你骗人，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巫女大声说道，就在自己伸出手想要将婴儿抱在怀里的时候，闪耀着灵力光芒的箭矢穿透了无女的身体。 “这是我的孩子啊……” 无女看见熟睡中的婴儿，脸上露出了慈爱的表情，想要伸手去触摸，可是手还没有碰着婴儿的脸，整个身体就化为光点消失。 婴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将要掉进河里的时候，一双手漂亮地接住了婴儿，随后便是温柔的话语，“乖孩子，别怕，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 第87章 一休宗纯 熟睡的婴儿在她的怀里是那般安详，巫女用手去抚摸着婴儿的侧脸，越发觉得好看，真是漂亮的孩子。 长大了，不知道会骗走多少女孩子的心。 巫女在心中想着，看着婴儿怀中的折扇，好奇地拿了过来，伸手打开折扇，绯红的扇面明显是名家作画，随后脸色一变。 看向怀中的婴儿表情也变得复杂，足利家代代相传的折扇“鹿苑扇”，这个小孩子是足利家的人吗？ 面上带着不悦，想要把婴儿摔进河里，一道诵诗的声音传了过来。 美人云雨爱河深，楼子老禅楼上吟。 我有抱持睫吻兴，意无火聚舍身心。 巫女皱了皱眉头，转向吟诗的人，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一个吟着诗，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和尚。 “这位美丽的巫女你好，老衲见到这位巫女小姐，抱着孩子，恐怕多有难言之隐，想来神社生活多有不便，不介意的话老衲可愿和小姐你共结良缘，婴儿也有老衲抚养。” 和尚见着巫女转过头，高兴得说着，让巫女直皱眉头。 这就是出家人，你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可知天命的和尚居然当面吟诵这种淫诗，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想来她成名已久，在各地大名和权贵之间穿梭也颇有名声，就算是一国之主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公卿显贵莫不以见她为荣，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个老和尚调戏了。 “姑娘，老衲见你年纪轻轻，何必想不开把自己的孩子，淹死，我看你也是修为有成的巫女，自古以来神佛一家。神就是佛，佛就是神，神官就是和尚，和尚就是神官，巫女就是尼姑，尼姑就是巫女，尼姑巫女本一家，和尚尼姑一家亲，姑娘与老衲一家共同养育孩子，可谓天大之喜。” 和尚的疯言疯语让巫女好气又好笑，看向和尚的目光隐约有些不善，用着清冷的语气说道，“和尚，你真要和我一家。” “一家一家，自然一家，姑娘愿与老衲一家，自然要得，要得。” 老和尚满脸高兴地说道，巫女脚下踩在河水中看向和尚，露出一个笑容，一下子就像盛开的美丽花朵。 刹那间，箭矢破空声响起，凛冽的箭矢化为一番光芒还未曾绽放，就落在老和尚的脚下。 “姑娘杀伐气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看来老衲只有舍身饲魔，以度化姑娘身上的魔性了。” 和尚叹息地说着，箭矢落在地上，究竟是怎样落下来的，她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 “请问是五山五寺的哪家高僧，何苦来调戏小女子。” 巫女收拾好心中的大喜，看向老和尚，原本只是一个不守佛门清规戒律的老和尚，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一名高僧。 “老衲一休宗纯真心是想与姑娘缔结良缘，却不想冒犯佳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休宗纯双手合十，口中念着佛号，自喊着罪过，可是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你就是皇子，一休大师。” 巫女露出惊讶的表情，面前的这个老和尚，居然高僧一休大师。 “姑娘说笑了，这里只有一休宗纯，哪有什么皇子，说不得，说不得，姑娘说笑了。” 老和尚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目光却是瞄向了巫女怀中的孩子，“姑娘这孩子看来受冻不久，可否让老衲抱他回家，让我弟子代为照顾可好。” “一休大师，你可知道这孩子是何人的……” 巫女以为一休不知道婴儿的身份，刚准备说出来，就被一休打断，“老衲只知道，这孩子只是一个婴儿，才出世就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孩子。” “一休大师，这可是你的仇人足利家的孩子，他的襁褓里夹着足利将军家代代相传的鹿苑扇，这个孩子是将军的儿子，他是足利义满那国贼的曾孙子，是叛臣足利尊氏的后代，若是一休大师的话应该能够明白……” 巫女说到这里，提及了两个名字，统一南北朝的三代将军足利义满，以及开创室町幕府的将军足利尊氏。 “这不重要，在老衲看来，他就是一个孩子，被姑娘抱着就是姑娘的孩子，被老衲抱着就是老衲的孩子。” 一休和尚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手说道，“姑娘若是不要，可否将孩子给我。” “一休大师，国仇你不报了吗？” 巫女大声说道，语气充满着愤慨。 “老衲只是出家人，这一切都和老衲无关。” 一休和尚平静地说道，这声音让巫女心里简直快要抓狂了。 “为什么身为皇子的你，会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足利义满，你就是当今的天皇了。” 巫女生气极了，一休宗纯的父亲是后小松天皇，母亲是藤原照子。 当年足利义满一统南北朝之后，就一心想要对天皇家动手，藤原照子父辈因为效忠于南朝，而室町幕府支持的是北朝，所以南边的官员和天皇都被定性为叛逆。 就硬说藤原照子有南志，是南朝的间谍，每天藏着匕首，就准备刺杀天皇。本来天皇是不信的，可是将军一说，众多公卿就跟着附和，大家都这么说，天皇一时之间没谱了。 于是在明德四年，天皇以“有南志”为借口，下了一道圣旨将已经怀有数月身孕的伊予局藤原照子赶出了皇宫。 南志字面上来说就是有恢复南朝的志向，室町幕府支持的北朝笑到了最后，而很不巧后小松天皇是北朝的。 一心想要中兴朝廷的后醍醐天皇都被定性为谋反，那么有南志，说通俗点就是你tm还想翻天。 于是藤原照子就不得不挺着大肚子离开皇宫，生下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名叫“千菊丸”。 不过毕竟是怀有南朝余孽生下的天皇后裔，身为后小松天皇第一个儿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来必定是要当天皇的，可是足利义满横插一杠，流落民间不说，五六岁时就被幕府下令，直接被送进寺庙当和尚了。 然而这样还是不能够让足利义满放心，小和尚一休还在安国寺修行的时候，有一天足利义满召来一休来到著名的花之御所，指着玄关处的那屏风说道，“这画像里的老虎实在是太凶残了，你随安国寺高僧修行，精通佛法，你去把这老虎给我绑来吧。” 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佛法精深和绑画像里的老虎有什么关系，不过将军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也就只有绑了。 你若说自己绑不了，那么就完了，足利义满摆明是想对付一休。 不过小和尚一休直接挽起袖子并不慌张，绑上头巾，手里拿着绳子说：“没问题，将军，我准备好了，请你把老虎赶出来吧。” 足利义满目瞪口呆，于是就放过了一休，这也让他不由对一休高看一眼。 传到后世因为一休和将军的斗智斗勇，所以在鹰司光的那个时空里还拍了一部动画片《聪明的一休》。 其中的两名主角正是将军足利义满和小和尚一休，不过真实历史上的一休和尚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高僧，狂僧以及淫僧。 “世间一切如梦幻泡影，何必执着呢。” 一休和尚摇了摇头，看向巫女直接踩在了水中，水的浮力居然直接承重，不由说道，“你的修行也应该达到了上善若水的境界，为何还看不透。” 巫女不答话，看着怀中的婴儿，心情复杂，若他不是足利家的孩子，那么就由她直接收养了，可是他偏偏是仇人家的孩子。 心里突然间觉得难受，挂在胸前的一粒珠子也在发生着异变。 “巫女，不论做什么，始终要心如明镜，身正道直。” 一休和尚看着迷茫的巫女，大声喝道。 巫女突然间惊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胸口前的小珠子，面色露出惭愧，这是自己的师傅交给她，由她保管的“四魂之玉”。 只能由巫女纯净内心才能净化的四魂之玉，居然因为刚才她心中出现的恶念，变成这般模样了。 “是我太执着了。” 巫女露出苦涩的笑容，看向一休说道，“我父辈曾一直跟随后醍醐天皇，是南朝重臣，自足利义满一统天下之后，我之家族遭到迫害……” “那四魂之玉，需要我用佛法镇压吗？” 一休看着那巫女胸前的四魂之玉问道，继承了平安时代巫女翠子和妖魔意志的四魂之玉，实在是太过有名了。 “不必了，镇压不是解决之道，这是翠子和妖魔之间的斗争，是善念与恶念的竞争，虽然达到了上善若水的境界，但是我现在并没有身正道直，所以今后我会找能够替代我的巫女，将四魂之玉交给她，由她来净化。” 巫女摇了摇头露出愧疚之色，刚才自己心中涌现的杀意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自己心灵有了破绽。 如果不能通过修行将这破绽弥补，那么四魂之玉的邪念恐怕会继续牵动她的内心，让她做下错事。 巫女将婴儿递给了一休和尚，半开玩笑地说道，“大师，这孩子作为巫女的天赋真好，可惜是个男生。” “慧明，明慧，你们两个把这孩子抱走。嗯，我觉得做尼姑的天赋也挺好。” 一休唤来两个和尚，两个年青的和尚将婴儿抱走，同样随口开玩笑。 巫女只是笑了笑，心中并没开心，自己心中产生了阴霾，果然凭自己是没办法净化四魂之玉了。 一休看着准备转身就走的巫女说道，“姑娘，老衲刚才说的我们两个缔结良缘之事怎么样。” “……”巫女差点摔到在地上，面露尴尬道，“我阿菊出师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大师这般脸皮如此之厚之人。” “如果压不住了，记得来找老衲。” 一休这样说道，话语中没有了轻佻，有的只是严肃。 四魂之玉可不是能够轻松对付的东西，因为它本身就代表的是人的心。 第88章 如何长大 鹰司光有些郁闷，非常郁闷。 昨晚上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梦中啼啼哭哭的漂亮女人，年龄估摸着还没有他穿越之前大，大概是十三四岁模样。 在河边哭泣，哭喊着让身边的神官们不要将自己孩子放进河里，谁知道却被身边的武士粗暴地推倒在地上，然后自己被放置在木筏上在水中漂流，直接被家里人给抛弃了。 明明对于自己来说是非常清晰的记忆，可是却是那样模糊不清，就如同做了一个梦一般。 自己似乎刚出生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家里人当成有害父母的妖孽，就被给扔进木筏里在河中漂流。 本来可以安安静静混吃混喝当一个婴儿的，谁知道被这可恶的慧明和尚给逮住，要求自己扮传说中的未来佛。 话说也不知道慧明跑到哪里去了，虽然那和尚带过来的牛奶每天没滋没味的，味道还特别浓，但是架不住自己不能吃别的东西。 肚子咕噜噜地响，一下子就饿了起来。 “饿了吗？饿了就叫老衲一声师傅，叫了，就给你。” 老和尚碗里装着一碗牛奶，那上面散发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就算是婴儿的鹰司光也感觉到了这扑鼻的香味。 好想吃，好想吃，可是不能接受这个诱惑，接受了自己就要当和尚了。 “哼” 鹰司光不屑地转过头去，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没有。 叫和尚当师傅岂不是说自己也要当和尚，这万万不行。 鹰司光摇了摇头，日本的和尚貌似可以喝酒，可以吃肉，甚至还能够娶老婆生孩子，曾经被神宫逼迫当巫女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去当和尚。 但是这老和尚当的和尚跟现代的和尚不一样，可以说是此和尚非彼和尚。 和尚是可以喝酒，是可以吃肉，甚至可以娶老婆生孩子，甚至连头发都可以留，可是这只限于净土宗这一个宗派，当然因为这个宗派的大为流行，所以也就成为了日本和尚的代表。 这老和尚是出身于天台山禅宗，是不折不扣需要遵守戒律的，让他当和尚，别说以后喝酒吃肉了，连老婆都不能娶。 估计他还没出家，就被自己姐姐给拖出去打死了。 不，是先被自己姐姐的眼泪给淹死了。鹰司光有些想念自己的姐姐，虽然自己的姐姐并不是一种充满威严感，像母亲一样感到安心的姐姐，每次自己调皮的时候总是会哭，但是自己真的一点也不讨厌，想要保护自己姐姐的心情才会特别浓烈，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在神宫里因为接受斋宫殿下的残酷培训，一时半会也没有对姐姐多思想，去了京都之后又被黄泉的污秽弄得脑袋都大了，没想到现在穿越之后，反而更加思念自己的姐姐了。 重要的，珍惜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一旦习以为常，就觉得理所当然，一旦真正离去的话，反而会觉得珍贵。 鹰司光一想起自己的姐姐，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看见落泪的婴儿，老和尚露出无奈，将盛着牛奶的碗递了过去说道，“来来来，喝奶，喝奶，别哭了。” 老和尚无奈，虽然他自号“狂云子”，但是如果直接说自己想要收徒弟的话，那么相当他徒弟的和尚至少可以排一个连了，没想到遇到这个孩子反而不管用了。 “一休大师，你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鹰司光有些无奈，见着对方这样，他也不由得无奈中有些好笑。 “在老衲看来，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论其心，还是其行，都还是一个孩子。” 一休和尚说完，鹰司光沉默，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一直未曾长大过。 “那么，我应该如何长大？” 鹰司光沉声问道，面前的老和尚是慧明的师傅，名为一休，全名一休宗纯。 禅宗的修行者，是禅宗临济宗修行的高僧，传说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悟道，与空海和最澄大法师并称为日本“三大奇僧”。 空海和最澄两个都是佛教历史上的巨人，一个在高野山建筑大本营，传扬大乘密教，另一个以比叡山建筑大本营，传播禅宗，基本上佛门的主要流派就是这两个人奠定的。 能够和上面两位开山祖师排在一起，足以看出一休和尚的江湖地位。 不过鹰司光并不关心一休和尚的佛教历史地位，他更关心的是一休大师是不是有一名叫小叶子的青梅竹马，是不是有一个叫叫新佑卫门的武士小弟。 “你这是在问禅。”一休看向鹰司光不由问道。 鹰司光点了点头，想要知道自己该怎么长大。 “想长大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时候就长大了，就像这个碗一样，盛在里面的是水，水因为容器的模样而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人也会因为自己的责任和地位发生改变，当你一点一点长大承担起责任而长大。” 一休和尚拿起手中的碗做着必须，看见脸上露出了恍然的鹰司光说道，“你始终是你，不管过去的你和昔日的你有什么区别，不同名字下的你都只是属于你自己的一个称呼，你还是你，就如同水不管怎样改变了形状，其实它的本质始终未曾变过。” “为何想收我为徒弟，大师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未来佛吧。” 鹰司光点了点头，再次问道。虽然他摆了一个模仿如来佛祖出场的动作，但是归根究底其实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的无奈举动。 除了自己这小小的婴儿身体，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身上并没有特别之除，这一点一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你是不是未来佛于我有什么关系，我想收你当徒弟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一休好笑地说道，“我的徒弟慧明心思太浮杂了，虽然是我的徒弟，但是却和莲如的徒弟们打得火热……” 一休话没有说完，鹰司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莲如，本愿寺莲如是一休大师的好朋友，是镰仓时代净土宗的亲鸾和尚所开创的宗派，为了区别其他净土宗派，又名“净土真宗”。 意思来说就是比其他的净土宗来说是正宗的，那么自然来说其他净土宗都是假冒伪劣产品。 中国那边净土宗，虽然也是以念阿弥陀佛为宗，但是好歹还有十二观门，做十二观法，守清规戒律才能顺利得升净土。 而净土真宗却连这个都省却了，只需要信仰本宗，并高唱阿弥陀佛便能得升净土。 你打坐千日，参禅万千，不及我念一句阿弥陀佛，这让辛辛苦苦修行，守着各种戒律一心成佛的高僧们情何以堪。 特别是大凡宗教都有一个特别那就是“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其目的也是为了让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做好事。 本愿寺的说法就是，净土很宽广，好人容得下，坏人也自然容得下，不论你是多坏的坏人，只要你肯念一声阿弥陀佛，照样能升天堂登极乐。 到了最后就不是信佛教，而是信我们一向宗就可以成佛，入净土了。 这一套说法影响很大，以至于净土真宗有了另一个响亮的名头“一向宗”，一心向佛的意思。 而且“以念佛为正，以诸行为傍”，直接把其他宗门一棍子打倒。 你们讲诸般妙法比如我一句阿弥陀佛，即使我辩论不过你们，还可以派出僧徒放火烧山威吓你的信众。 这就是一向宗的实力，因为佛经是稀罕玩意，所以只有公卿，和武家才有资格和和尚说禅讲法，皆因为只有他们识字。 普通的下层百姓，来到寺庙求神拜佛没有问题，可是想让高僧为你讲佛法，门都没有。 当然如果有人打算买一本佛经自学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你得认识上面的那些字，全是用汉字写的，老实说普通的平民老百姓看了真是两眼一抹黑。 因此一向宗的和尚们说什么，百姓们自然就得信什么，下层民众的信仰直接被他们垄断了。 说念阿弥陀佛能上天堂，就能上天堂，说，说打倒统治当地的大名，就打倒当地的大名。 一向宗真的是非常有影响力，若是被一向宗的和尚给捉去了了，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那帮和尚拿起来当成未来佛转世造反了。 捡到自己的人是一休，真的是太好了，鹰司光在心中不由庆幸。 “现在京都真是一点也不安生，战争打得这样激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平安时代，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一休突然叹了一口气，是三代将军义满公的繁华，再到今日的落败，不由不感到世道的变化。 “人类因为战争的邪念，和死亡会导致妖怪的诞生，所以平安时代才有众多的巫女降服妖魔，将军大人似乎给细川胜元的手谕说下，宁可毁灭全京都，也要赶走山名家。” 一休和尚慢慢地说道，看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鹰司光转过头去，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事，“最近京都很危险，牛鬼蛇神全都冒出来了，将军的爱妾耀姬夫人一下子突然失宠，被打发进清水院出家，那里似乎有足利义教和今参局的亡灵徘徊，这可不妙，今参局身为前将军夫人，可最为妒忌将军受宠的妻妾，说不定会报复哦。” 鹰司光不明白一休说的这句，是什么意思，在一休的视线中，身边的一名镜子里映照出一名发光的少女。 果然，那孩子的古怪，是出自那名少女身上。 第89章 佛堂 清水院是一家小小的寺院，将军的爱妾耀姬夫人跪坐在大堂里，念着《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的经文。 就算是被迫落发出家的现在，她也始终相信着自己的孩子没有身亡，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这也是他坚持到如今的动力所在了。 屋里面的侍女不停窃窃私语，尽管前面就是佛前，可是侍女们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安心，皆是因为这是今参局传言越传越厉害。 今参局原本是将军足利义政的乳母，后来进一步成为了侧室，一直帮助义政的母亲日野重子处理各种事务。 传说中她更是禳袚，驱使鬼神，因为特别能干，所以受到了日野富子的强烈嫉妒，所以强迫义政让今参局充军，在半途杀害。 因此受到了独宠，可是同样也留下了祸根，那就是将军足利义政之所以和日野富子生不出孩子，就是今参局的怨灵施展了法术。 这也是足利义政为如此大方，将将军的位置准备让给自己的弟弟，因为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还能够生下孩子。 饱受今参局传言困扰的富子，不得不派人，让神官将今参局的亡灵镇压在清水院这间佛堂里。 鹰司光看向明亮的佛光在小小的清水院中显现，明净的神光也遍布在佛堂，这样的景象在现代已经很少见到了，然而在中世却是很常见的一道风景。 神光与佛光共存，神佛习合。 从踏进清水院的第一步，就感觉到有些熟悉的佛光，看向佛像正是药师如来的佛像。 正是这个药师佛的原因让她没有在那一个世界出生，可是也正因为药师佛的力量让她并不害怕这佛光。 跪在佛前诵经的少女，看上去年龄不会比她大，可是却透露着慈爱，和感到亲切，这就是这一世她的母亲吗？ 因为自己父母那个愿望的原因，所以她自己并没有出生，如果不是丰受大神的仪式，她几乎不可能再度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自己的父母，严格意义上并非生她的父母。 而面前的这位少女，其实才是真正赋予她生命的母亲。 只是看着她便会觉得安心，只是看着她心灵就会安静下来。 少女想要守护着她，正如同想要守护另一个自己一般。 像法转时，药师之誓。 所闻其名，百病皆治。 鹰司光唱着今样，就如同她的母亲愿意在佛堂前为她念《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一样，她也愿意为自己的母亲唱着同样的今样。 为家人祈求平安与健康是自古以来人们内心中最朴素也是最单纯的愿望，不掺杂任何功利心在内的美好祝愿。 因此能够给世人带来身体健康和平安的药师佛，饱受朝廷和幕府的崇敬信仰，就算是民间百姓，不管念再多阿弥陀佛，在生前的时候也绝不会少了药师佛的那一声佛号。 值得珍惜的东西，想要保护的东西，这就是我存在于世的意义。 鹰司光这样想着，看着散发着一股不详味道的怨灵，手拿着折扇拦住了怨灵的路说道，“抱歉，前面可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怨灵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这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少女，她的身上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你也是巫女。” 怨灵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是如此刺耳，饱含着各种愤怒与不甘，嫉妒与怨恨。 “是又如何。” 鹰司光轻声回道，从你也是巫女这番话看来，这位怨灵生前也是极为强大的巫女。 “什么时候，天照大神殿也有了你这么出色的巫女，看起来你的天赋可以和传说中的翠子相提并论了。” 怨灵感叹道，说出的一系列名词让鹰司光有些困惑和不解。 “天照大神殿是什么？是伊势神宫吗？” 鹰司光疑惑地问道，这不是穿越到了战国时代吗？为什么天照大神殿，她完全不知道，曾经在伊势神宫修行过的她清楚地知道每一座供奉天照大神的神社。 因为想要建立一个神灵的分社，必须从其他神社将神灵的分灵劝请过来。 “身为巫女，你连天照大神殿都不知道吗？这可是统辖世间所有巫女的大神殿，从守护一个村子的巫女，再到守护一城，乃至一国的巫女，都是有等级的。真是的，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不想死的话，别拦住我。” 怨灵轻笑，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多余，恐怖而邪恶的力量聚集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来，“真好啊，被义政宠爱的女人，真是让我嫉妒，听说还生下了孩子，得好好折磨她才是。” “不要妄想了，我不会让你再进前面一步了。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今参局，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妈妈的。” 鹰司光说到最后声音小了很多，看向佛堂前的少女，再看了看面前的怨灵，正是足利义政曾经的侧室，今参局。 “找死。” 今参局大叫一声，刹那间头上长出角，显现出鬼的模样，咆哮地向着她袭来。 不详的气息聚集，鹰司光并不畏惧，这就是今参局的底牌吗？ 因为战争的发生，邪念也开始成为了妖魔最好的资粮，所以就算是普通的妖魔也开始成长起来，更何况曾经是巫女的今参局。 手中的折扇变成了武士刀，对方的动作很快，然而自己的动作却远远比对方快得更多。 就算自己没有神格了，可是对付你这样一个怨灵都还需要找人来岂不是太丢人了。 剑如风，稳如地，一剑刺之。 不断逸散出来的不详气息，让人作呕，化为实质的不详魔力冲了过来，剑刺在对方胸口上。 毫不留情地抽出剑，原本强大的今参局在剑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看错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捂着自己胸口的今参局半跪在地上，头上的角消失不见了，这是从妖魔再度转化为人类亡灵的象征。 “我一点都不强，我只是想保护我所重视的人。我想你的心情也是这般无二吧，你也爱着足利义政，不然也不会受害他的妻妾。” 剑再度变回折扇，鹰司光蹲下了身子，见着今参局说道，所有的不详都被神器被斩断了，就算是没有神格，她也是达到了伊势神道大成的巫女。 “可他是个负心人……” 今参局哭了起来，哭哭啼啼的模样让人心疼，就算是仇人也完全恨不起来。 “是啊，可他始终是我父亲。” 鹰司光感叹地说道，随后就看见今参局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鹰司光也不解释，看向今参局无奈说道，“早日成佛去吧。” “我这样的人还能成佛吗？”今参局看着自己白净的双手，那全是血，杀掉足利义政未出世孩子和妻妾的血。 “会的，悔改就好。” 鹰司光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参局化为光点消失了。 怨灵就是这样的生物，因为太过执着的感情，爱恨怨，都会束缚人的内心，以至于失去人内心美好处的本来面目。 鹰司光站起身子，看向天上的明月道，“世尊说：人有八苦，即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这四苦，分别对应七情六欲，怨恨、贪欲、五蕴积身如火炽燃。 怨恨一个人的心情，离开所爱的人，得不到心爱的人，以上种种困扰着今参局，又何尝不困扰着我。” 鹰司光笑了笑，有些无奈正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却看见原本应该在佛堂前念经的少女，走了出来。 “妈妈……”鹰司光看着佛堂前的少女，失语道。 “你是我的孩子吗？”耀姬夫人见着对面的少女，突然说道，然后一路小跑过来，似乎害怕对面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是今参局对自己施的妖术吗？” 鹰司光心中诧异，想要离开这里，这可是身体却不停她的使唤，根本无法动弹。 耀姬夫人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哭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神明大人说过的，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投胎到我这里来的。” 耀姬哭着说道，鹰司光被她抱着，放弃了反抗，折扇被她拿在手下，感受到那温暖的怀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并非任何妖术，也不是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而是她的心不想动。 抱在怀里的感觉，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感觉是如此醉人。 这是她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因为从来没有出生过，所以也从来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拥抱。 甚至她自己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都不清楚，她本来就是这样含糊不清的生命，或者连生命都算不上，只是存在于现世的异物。 只要丰受大神的神力消失，她也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现在却感觉到生命的意义，真不错呢？ “可以，叫您一声妈妈吗？” 鹰司光抬起头看着她，两个人的身高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她被耀姬抱在怀里，所以只能抬头看向她。 “可以啊，你本来就是我的孩子。”耀姬夫人点了点头，紧紧搂住自己孩子的身体，一旦搂住就不想放手，害怕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妈妈……”语气有些紧张和激动地叫出这个名字。 “嗯。”耀姬眼睛闪烁着泪花点了点头。 “妈妈”鹰司光。 “嗯”耀姬夫人。 “妈妈”鹰司光。 “嗯”耀姬夫人。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大声地叫着她，鹰司光觉得她就算是现在消失，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第90章 光之名 且玩焉，生于世 且戏焉，生于世 且听玩童之声，或然此生亦动乎？ 尽情，纵情地歌唱，将心中所想所思，是所有的情感传递出来，在佛堂面前恣意歌唱。 身穿着平安时代贵族的白色礼服，戴着黑色的立乌帽子，佩戴黄金打造的太刀， 以小鼓、笛、铜钵子为伴奏在周围响起，手里持着一把通体黑色的折扇，随着歌声她的折扇在其手中随之而动，这是白拍子，演绎的似乎似乎是《梁尘秘抄》中的童谣。 耀姬夫人坐在台阶上看着正在歌舞的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也同样拍着手打起了拍子。 没有一处不美，樱花的花瓣从空中飘落落在扇子上，只是轻轻一扫，整个樱花再度飘落，落在身上，风轻轻吹动，樱花瓣四处飘零。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樱花花瓣，耀姬夫人抬头看向天空，看向四周的树并没有樱花，四周的景象再度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真漂亮，简直就算是静御前一样。” 耀姬夫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颜，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孩子。 “是吗？可是这一世可是男生。” 鹰司光换回了原来的高中水手服，除了身上在夜晚上显现的光芒，就和寻常现代女生没有任何差别。 “倒是委屈你了，如果你是女孩出生的话，说不定能够……” 耀姬夫人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其实她也明白了，因为自己生出了儿子，所以受到身为将军正妻的御台所日野富子的嫉妒，以至于自己的孩子这么轻易地被流放在水中飘走。 “我不会做静御前的，因为我此生是为我自己而活的，活的尽兴，活出真实的自己。” 鹰司光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觉得惋惜过。 静御前是源平争霸时代，是当时源义经的爱妾，以擅长歌舞闻名。源义经是第一任幕府将军源赖朝的亲弟弟，因为源赖朝 坐镇关东，弟弟立下赫赫战功，以至于功高盖主，沦落到最后兄弟反目。 当然最终是以源义经失败告终， 而静御前就算是在镰仓，为源赖朝表演歌舞的时候，演绎的今样中那也是浓浓的思念源义经的感情，若不是北条政子求情，恐怕静御前当时就死定了。 在日本，静御前这个词可谓理想中的妻子的化身。以这样的人来称呼鹰司光，可谓是一种极大的赞美，可是她并不想接受。 “那么，你这就要走了吗？” 耀姬夫人看着一切恢复如常的佛堂，望向少女问道，就算是明白，可是依然觉得失望。 “嗯，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够再度见面的，不过那一天就不是我了，而是母亲您的儿子。” 鹰司光点了点头，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撒谎，尽管她可以来这里好几次，只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妈妈的名字，过来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耀姬夫人唤来鹰司光，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中条院耀姬，因为地方住在京都早宫路，又名早宫耀姬。 位于公卿家格第三等的大臣家，只不过因为是庶出的女儿，所以嫁到了将军家做侧室。 公卿们按照门第排列，也就是所谓的家格，最终等级的是藤原北家的嫡流五大摄关家，垄断了摄政关白这两个官职。 其次是七大清华家，位于公卿第二等，官位最高可以做到太政大臣。 第三等就是耀姬夫人所在的大臣家，如果上面缺人，是有机会成为内大臣的，至于左右大臣理论上也是有可能担任的，实际上却是很少见。 第四等是羽林家，第五等就是将军御台所日野富子出身的名家。 这也是日野富子会嫉恨耀姬夫人地缘故，家格相差如此甚远，偏偏家格低的那位还是正室。 “你的名字呢？” 耀姬夫人说出自己的来历，转而问向自己的孩子，就算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是神灵转世，可是说到自己家的来历还是非常自豪，甚至不厌其烦地说着家里的情况，起源于哪里。 “光” 鹰司光说出自己的名字，耀姬夫人反倒露出了疑惑，光在日语中可是一个单音节词。 “光？”耀姬夫人迷惑地问道。 “嗯，光，因为母亲和父亲还没有赐予我新的名字，如果是以前的姓氏反而不能用了。” 鹰司光说出这个名字，心中异样的感情在翻腾。 其实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属于另一个自己的，虽然她也在用，但是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名字就算自己再怎么拿来自称，名字也是属于另一个自己的。 “光，我叫你小光可以吗？”耀姬一笑，看向鹰司光问道，目光带着期盼。 鹰司光含笑地点了点头，随后耀姬又说道，“其实听说将军大人已经为你选好了幼名了，可是只有元服后才会拿到属于自己的名字，我分别为你取一个男儿和女儿的名字好吗？” “嗯，感激不尽。” 鹰司光听见耀姬夫人要再次为她取一个名字，高兴得说道，自己居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之事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说道，“只要女孩的名字就好了，男孩的就不用了。” “这样啊。” 耀姬夫人虽然不解，但是却没有提出疑问，或许面前的孩子正是女儿身的形象，因此思索了一会说道，“光是小光的名字，最重要的字，所以我不会去掉的，因为我觉得有一个典故和小光很像，所以就以那个典故跟小光你取名吧。” “小光你的身上散发着光芒，跟《竹取物语》的辉夜公主一般，我想光本是神的特征，光来自天上，又将复归天上。如同那个梦见的神灵一般，小光来到这个世界上，必然有着属于你自己的使命，就算在人间逗留，也终有一天会回去，我想用十六夜，辉夜，朔夜来命令你的名字，感觉恰当也不恰当，因为小光说了要做你自己，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将妈妈我的名字，耀字传给你。” 耀姬夫人脸上流露出落寞，片刻后又转而露出正经说道，“耀光，如果你愿意可以用妈妈的姓氏，早宫耀光，源耀光。” 在日本，虽然也有像中国那样有避天皇和将军讳的习惯，但是只要其中两人愿意，就可以将自己名讳中的一个字赐予给自己臣下，比如足利尊氏的“尊”一字，就是后醍醐天皇的名字赐予。 将自己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作为“讳”，传给下面的人，对于臣下来说是一种天大的容耀。 “嗯，谢谢妈妈。” 鹰司光感激地说道，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耀姬夫人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就算是月亮公主回到了天上的月亮，也要记得来看我这个母亲。” “嗯，这一世我和妈妈的缘分，没有这样容易就断裂的，那么提问，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鹰司耀光挣脱了自己母亲的束缚，手握着折扇一本正经地问道。 开始了室町时代最流行的问禅模式，耀姬夫人皱了皱眉头，思索着，嗅到残留在自己身上属于自己孩子那好闻的气味说道，“是味道。” 鹰司光摇了摇头，露出甜蜜的笑容说道，“不是味道，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的东西，是幸福啊。” “那么再次提问，最远却又最近的事物，又是什么？” 鹰司光再次问道，耀姬夫人面露沉思。 “是心啊，不论怎样我和妈妈你的心在一起，哪怕天各一方，思念也不会断绝的。” 鹰司光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了茫然失神的耀姬夫人。 “你要去哪里？小光。” 耀姬夫人看着自己孩子远去的身影，大声问道。 “是去报仇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鹰司光挥了挥自己的折扇，在背后向自己的母亲示意，脸上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狐狸笑容。 正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才刚出生就被这几个家伙提议给扔到河里去了。 不把场子找回来还真不是她的性格，关白一条兼良，神官吉田兼俱，御台所日野富子，以及这个世界她的老爸，身为将军的足利义政，她可是一点也不想打算放过。 那么首先找谁比较好，那么就是提议扔掉自己的关白一条兼良吧。 鹰司光走在京都的大街上，因为是灵体的模样，所以想要见到她的模样，除非是修行有道的高僧，神官们，就只有她愿意让对方见到自己的人。 嗯，这次就冒充怨灵作祟吧。 鹰司光想了想，心里冒出一个好主意，自从有崇德天皇，平将门，早良亲王，菅原道真这几个怨灵的前辈在前面，在日本怨灵就是一个史上最恐怖的东西。 崇德天皇位于白峰神宫，平将门在神田神社，早良亲王在崇德神社，菅原道真在天满神社。 这足以证明日本人对怨灵的恐惧程度，在日本中世几乎就是闻怨灵色变，当然这也是换到国内，再大的怨灵也少不了被佛教的高僧给专政镇压了。 就算是唐太宗李世民被自己大哥李建成的怨灵弄得睡不着觉，只要把尉迟恭，和秦琼两位大将站在门口就解决了。 不过很遗憾，日本人似乎并没有对怨灵有有效的抵抗措施，弱一点的还好，碰见强一点的怨灵，只能出家当和尚，看能不能用佛法来庇佑的。 鹰司光无意伤人性命，可是让自己一出生就被抛弃，还是非常不爽，所以打算学习下菅原道真的套路。 我不杀你，也要吓死你，叫你敢说老娘是妖孽，出生不吉利。 报仇雪恨，就在今晚。 第91章 早宫耀光 一条兼良其实和鹰司光是亲戚，虽然早就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但是姓氏都是藤原，区别只是家系和苗字不同，放在平安时代就是一家人。 在五摄家的排名等级中，首先是藤原北家最先分出来的近卫家，其次是九条家，再之后是一条家，接着就是二条家和鹰司家。 简单来说家格最高的就是近卫家和九条家，因此日本朝廷的政治斗争画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近卫家和他的分家鹰司家两家一派，和九条家为首的一条家和二条家互相死磕。 凡是近卫家支持的，九条家就一概反对，凡是九条家支持的，近卫家就一概反对。 虽然名义上近卫家是五摄家之首，但是鹰司家排名最末，两家加起来都斗不过三大摄关家的九条一脉。 特别是近卫家在南北朝时代站错过队，自建武三年（1336年）确立《建武式目》，暦応元年（1338年）建立室町幕府以来，直到进入战国时代的大永五年（1525年）近卫稙家担任关白为止，近一百九十年的历史里，近卫家在朝廷里担任关白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六年。 近卫家都这样惨兮兮了，作为五摄家排名最末的分家鹰司家自然也是惨得不能再惨了，当然有惨的，也有发达的。 比如一条家就是，明明同样是分家，序位甚至排到九条家同等的地位了。 来到一条家的所在地，房子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没关系，待会若是不高兴大可以一把火烧了就是。 路过府邸，结界就把鹰司光给挡在了外面，神光与佛光同时汇聚，还有阴阳道的结界，老实说对于鹰司光而言，不论要破除这结界是非常简单，强行冲进去，可是如果不想惊动里面的人就万万做不到的。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什么办法不惊动里面的人就进去，于是也不再纠结，二话不说一拳轰了过去。 将结界砸了一个可供穿行的大洞就直接钻了进去，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无形的结界发出巨大的波澜，没有修为的人类肉眼是无法看到的，可是刚一走进去，一条家的铃铛便响个不停。 院子里的公鸡也跟着叫个不停，房间里乱糟糟的，鹰司光东瞧西望，然后就看见了在庭院里摆上桌子，正坐在桌子喝着小酒赏月的公卿打扮的男人，正是当今关白一条兼良。 “你好，姑娘也要来喝一杯吗？” 一条兼良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一个身上闪闪发光的少女，打破了他家的结界，冲进了他的家里来。 从这粗暴的动作来看，不管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也幸好身为堂堂关白的一天兼良心理素质好，举着酒杯问着身边的少女。 是妖怪，还是什么人？ 也怪不得一天兼良心态好，从平安时代开始，百鬼夜行，妖魔鬼怪这种事就没断过。 “抱歉，我不喝酒的。” 鹰司光也为之一愣，一条兼良居然请自己喝酒，随后才摇了摇头拒绝。 “哦，这样啊。” 一条兼良也是莞尔一笑，拿起一本书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来看赫然是《源氏物语》，他不由说道，“姑娘是来找我讲解《源氏物语》的吗？” “讲解《源氏物语》？” 鹰司光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来找一条兼良讲解《源氏物语》的，自己不是来找这个家伙算账的吗。 其实也正因为对方的修养和态度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时间鹰司光就把来找茬的事给忘了。 “既然不是找我来探讨学问，姑娘那么来找我干什么？” 一条兼良反问道，看向少女的脸隐隐觉得眼熟，可是又想不清楚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少女很漂亮，真是举世无双的美女，只不过身上散发的光芒，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是正常人类哪可能会发光啊。一天兼良心中拿不定主意，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开口说话了，“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哈。” 一条兼良愣了半晌，随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在下得罪了姑娘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跑到你家来。” 鹰司光开口说道，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蠢，要找麻烦就找麻烦，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家伙说半天废话。 “那么姑娘是谁，在下有补救的机会吗？” 一天兼良打量了对方半天，最终才确定了对方应该不是妖怪，要不然早就有阴阳师过来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想问清楚。 “我的名字叫鹰……” 鹰司光正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才想起这个战国时代也有着鹰司家，这种有名的姓氏万万是不能乱用的，因此改口道:“耀光，早宫耀光，你叫我耀光殿下就可以了。” “耀光，耀光殿下。” 一条兼良心中疑惑，之前她明明是在说另一个名字，可是为何突然改口，一条兼良想不通，却也不去追问，苦笑着称呼对方为殿下。 日语中的殿下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称呼，虽然民间对尊敬的人或者地方上的大名都称呼殿，但是和殿下是完全不同的。 通常而言只有皇族，准三宫，摄政、关白和征夷大将军才能够享受殿下这个称呼待遇，现在这个少女，竟然让他称呼对方为殿下，一条兼良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随了对方的意，谁叫对方是美人。 不过无奈之中一条兼良也在猜测对方的姓氏，在日本拥有姓氏的只有贵族，平民严格意义上是没有姓氏的。 既然对方不是妖怪，并且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那么就应该是人类，因此就开始搜索对方的姓氏，从早宫这个姓氏来看应该是地名。 商人们喜欢拿自己的屋号来作苗字，武士爱拿庄名做苗字，比如室町幕府的将军，足利这个苗字就来自于自己家下野国足利庄，公卿拿大路、小路或者亭台楼阁、寺庙等稀奇古怪的名号做苗字一样，都是习惯。 九条家因为把家搬在京都九条殿，所以苗字就成了九条，阴阳师土御门家因为搬家到土御门大道于是就成为了土御门。 当然一条兼良也不是没有联想到公卿家的中条院家，虽然他家也有庄园名叫早宫，因此也叫早宫家，但是这和本家没有关系，中条家的家主把自己的一个儿子打发到了早宫去，所以那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分家。 “嗯。” 早宫耀光应了一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室町幕府的将军足利义政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因为出口说话，所以就被那帮阴阳师，和尚，神官们指责为妖孽，将襁褓里的婴儿们放进木筏里，任水漂流……” 一条兼良听着少女的诉说，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这跟这位少女有什么关系。 “那婴儿就是我。” 早宫耀光的话，反而让一天兼良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眼，横看竖看才说道，“婴儿不是男孩吗？” “正因为是男孩所以才需要下凡，转世到将军家自然有所使命的。” 早宫耀光说完冷笑地看着一条兼良，“因为你的原因，让一切都白搭了，所以……” “你是神灵？” 一条兼良身体发寒，突然想起能够用殿下作称呼的，除了皇族，准三宫，和摄关将军之外，还有神灵。 “耀光殿下转世到将军家，究竟是为何？” 一条兼良沉声问道，心里拔凉拔凉的，本来只是因为学生日野富子的委托，所以才和将军足利义政推波助澜说了一句，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总感觉闯下了弥天大祸。 “当然是为了天下。” 早宫耀光直言不讳地说道，“只有得到了天下，才能以天下之主的身份祭祀泰山府君。” “祭祀谁？” 一条兼良听不大清楚神灵的名字，下意识地问道。 “你认为唐国的神灵有谁必须要天下之主亲自祭祀，甚至能够干涉转生，让我这个人直接投胎到将军家。” 早宫耀光觉得还是要吓吓一条兼良，其实得罪自己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神灵，普通的神灵还不怕，最怕的是得罪冥府的神灵。 原本还能抹脖子一死了之，得罪冥府的神灵，那可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为何唐国的神灵也要干涉……难道是……” 一条兼良脸色也有些发白，他发现自己说不出那位神灵的名字，明明知道他的名字，可就是说不出来。 平安时代，后冷泉天皇执政期间，灾害频发，为消灾避害，举行泰山府君祭，向泰山府君祈求天下太平。 祈愿时，献上了银钱二百四十贯，白绢一百二十匹，鞍马十二匹，勇奴三十六人，作为神的祭礼。 据《吾妻镜》记载，在镰仓时代的阴阳道祭祀中，泰山府君祭占压倒性多数，大部分是单独举行，也有和其他祭祀活动一起举行的。 江户时代之后一度压倒大尝祭，一度成为天皇继位，和将军换代执政的重要仪式。 土御门家的《家道规则记》中有明确规定“阴阳道之仪乾，尊崇天地阴阳五行造化之神为第一神，祭祀天神地祇、八百万神。以天社神社为场所，供奉于泰山府君的神前。 泰山府君按土御门家的说法是这世间最大的一位神，神通广大，既能守护国家统治的安定，又能赐福于平民百姓，掌握关具世间的一切祸福寿夭。因此，人一旦有灾祸，必须敬祭此神。 土御门泰福开创土御门神道之后，连天之御中主神，天照大神等神也跟着和泰山府君放在一起，不过最上面的始终是泰山府君。 这就跟山王神道所说的那样，山王权现是世间最大的神，日本乃至世间万神都是此神的显化，分身，八百万神灵都是他披的马甲。 “你说呢？” 早宫耀光露出小狐狸一般的微笑，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一条兼良，心中窃喜。 想当年，菅原道真打着天帝（帝释天）的旗号，说奉旨报仇，就开始横行无忌，现在招惹到一个更大的神，看不把你吓死。 早宫耀光，突然觉得自己好坏，没事就喜欢吓人，泰山府君其实跟她压根就没关系啊，谁叫你这么聪明喜欢胡思乱想。 第92章 浩然正气 “犬君把小麻雀放走了，我好好关于熏笼里的麻雀，让犬君放走。” 女子的声音响起，动情的声音念到此处，充满着感情，手里捧着一卷源氏物语，同对面公卿打扮的男人问道，“一条殿下，请问这句话蕴含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看你在这里重点勾划了。” “此是隐喻，紫式部的文学就如同恋爱一般，让人怦然心动，皆因为那种隐藏在内心的小小悸动是如此动人，如此美丽。犬君放走的并不是麻雀，而是少女的心，犬君和麻雀分别指的是源氏公子和紫姬。” 公卿打扮的男人教导着对面的女人源氏物语，悉心指导着。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如此的含义。” 女子点了点头，对着对面的公卿说道，如此好学的她正是室町幕府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正室妻子日野富子，比起优柔寡断的丈夫，她反倒掌握着将军家的不少实权。 日野富子此人在日本史上名声很“好”，可以和中国“妲己”相提并论了，虽然她没有妲己漂亮，但是众多的日本史学家都把她认作令足利家失去天下，开启战国乱世大幕应仁之乱的祸乱根源。 “花将凋零，为今朝开。”公卿男子念完这句话和歌说道，“和歌本是赋以其情怀，偏偏有人无病呻.吟，强行物哀，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就可了。” “不愧要超越菅原道真公的一条殿下，你的才学着实让我钦佩。” 日野富子露出敬佩的表情，看着当今举世无双的大学者一条良兼说道。 “你见笑了。” 一条兼良笑着说道，缺没有否认的意思，他确实有立志想要超越过菅原道真。 一条兼良，五摄家之一中的一条家家主，同时在朝廷内担任过摄政，现在是太政大臣兼关白，享有准三宫的地位。 在朝廷里是非常有权威的人，论起地位也仅次于天皇。 本来按道理来说，身为关白的一条兼完良全不可能给一个女人当老师，而且还专门跑过来讲解源氏物语，哪怕这个女人是将军的妻子，御台所。 然而一条兼良就这样做了，原因就是幕府时代的朝廷就是一个摆设，天下是幕府在管，原本高高在上的公卿们虽然地位仍在，但是论起政治地位和财富却今非昔比。 所以，在日野富子拿出大把大把的钱来，就算是位居于公卿顶点，论政治地位和征夷大将军都是平分秋色的关白一天兼良也不得不拜倒在日野富子的钞票战术之下。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条家这么多人的生计，全靠下面的庄园是远远不够的，只要为这个女人讲几堂课，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来了，这真的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只要出得起钱，莫说是给女人讲源氏物语，就算是让她和一条狗坐在地上扯上一整天源氏物语，恐怕他也是愿意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条家远在各国的庄园，老是被下面的武士侵占，不得不派自己的家臣下去和武士们扯起，有时候还得亲自上阵，若是和将军家打好关系，让幕府下发文书解决自己家被侵占的庄园，那也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关白殿下，其实这次是我有事相求。” 日野富子突然说道，这番话让一条兼良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将军夫人，是一位非常好说话的人，家族出自历代的公家名门日野家，说话非常有教养，衣着简朴，而且好学，就算是一条兼良也很难说出她的缺点。 原本每日他只是和往常一样个日野富子谈论学问上的事，没想到今日居然涉及到了别的地方。 “将军大人想要将将军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富子殿下，此事将军大人并没有做出决断，幕府方面也没有将谁是足利家督一事通报给朝廷。” 日野富子刚一开口，一条兼良就沉声回答道，将军家的继承问题，朝廷是不会轻易干涉的，这明显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不，我只想祈求关白殿下一事，就是新近的耀姬夫人，本是游女出身，却有幸得到将军宠爱，更是即将诞下孩子，若是女孩还好，男孩的话这低贱的血统就会……阴阳师和神官乃至高僧们都一致认为其肚子里的孩子，是要祸害足利将军家统治，我想请求关白殿下以当今第一大学者的身份，确认此事……” 日野富子刚说完，关白一条良兼就明白对方打的什么心思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心计放在平安时代就算是放在天皇的后宫中都能杀个七进七出了。 居然要让自己做这种颠倒黑白之事。一条兼良心中忍住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拜托自己做这种事居然无法拒绝。 “就算是儿子，也会出家当和尚，富子殿下你这是何苦。” 一条兼良劝道，足利将军有一个特别的规定，就是除了嫡系将要继承将军位置的子孙，其余的弟弟都会被送进寺庙当和尚，更何况要让自己的儿子出家当和尚，是将军足利义政早就已经在神前发誓决定好了的。 “足利义视，之前不就是和尚吗？六代将军义教公不也是和尚吗？” 日野富子说完，一条兼良算是明白了对方的决心。足利义视是将军的弟弟，义教公是将军的父亲，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曾经都当过和尚。 ………… “如果要来复仇的话，尽管来冲我来吧，这件事和我家人无关。” 一条兼良说完这句话，看向少女摇了摇头正色道，“不管是否因为我的原因，这件事都是天命，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的，在下问心无愧。” 他得罪不起面前这位少女，又何尝得罪得起日野富子。日野家公卿家格虽然是名家，但是因为三代将军开始历代和将军家联姻，所以官位明明最高才权大纳言的日野家拥有大臣家的待遇。 当然对于摄关家的一条兼良是不够看的，不过无法忽视的是，日野家代代担任朝廷的武家传奏。 这本是建武新政后朝廷拿来用来沟通武家的官职，可是幕府掌权之后，武家传奏名为朝廷的公卿，却历代是幕府的传声筒，在朝廷里其意见就算是身为关白的他都不能无视。 现在官位为中纳言的武家传奏日野胜光因为是将军御台所日野富子的哥哥，所以在朝廷里横行无忌，逼得当今的后土御门天皇数度想要退位，如果不是朝廷没有供天皇登基的钱，他也不会劝说后土御门天皇不要退位了。 最重要的是，东军和西军在京都大打出手，导致天皇的御所被烧毁了，现在后土御门天皇的钱都没有了，正可怜兮兮地跑到将军的家里住着。 一条兼良并不惧怕少女，或许一开始因为得罪了泰山府君，可是只要想一想，泰山府君何许人，怎么会和自己计较。 况且就算真要计较的话，那么他也是为了朝廷和天下，看向少女的脸，她的脸上也并没有怨恨，只是平静。 “现在因为将军的弟弟和将军的儿子，已经闹出了应仁之乱，京都已经毁了一半，天皇的御所也没幸免。现在朝廷的兴盛全依靠于幕府，而幕府的权威全依靠其三管领四职，一旦让世人知道幕府无法约束大名，幕府权威的下降，也会是朝廷权威的沦丧，到了那时候天下将没有秩序，乱世将至，混乱无宁日。所以我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就算日野富子不拜托我，我也会这样做。” 一条兼良坚定地说道，“我们两人的立场有所不同，因此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对你来说是一件……” “所以，如果要复仇的话，就冲我来吧。” “身正道直，不对，是浩然正气。” 早宫耀光看向一条兼良，头顶上的强烈白气，就算是深夜，四周被那白光笼罩，阴影退散。 “你不怕死吗？” 早宫耀光握在手中的折扇变成了武士刀，放在石桌上一剑就可以轻易夺走对方的性命。 “我问心无愧，况且圣贤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做得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一条兼良坦然道，虽然怕死，但是义之所在，却不得不去。 早宫耀光沉默，武士刀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映射在一天兼良的脸上。正如同一条兼良所说的那样，应仁之乱爆发后，幕府的权威丧失之后，天皇和朝廷的威严丧失殆尽。 当今的后土御门天皇，一直没等到他的御所修复好，一直在将军家蹭了十年多的房子住，死后都还没钱入葬，一直拖了四十三天才草草入葬。 之后的天皇更是潦倒到吃不起年糕，要卖字画为生，公卿大臣都没衣服准备朝议。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通过下克上，自己都瞧不起的武士，换点彩礼钱。 “真不愧是当今举世无双的学者，你都已经看到这么远了。” 早宫耀光面带佩服地说道，应仁之乱才刚爆发，就已经能够看到这么远了。 早宫耀光收回了自己的剑，一条兼良是除了是太政大臣兼关白，准三宫之外，更是举世无双的学者。 编写《公事根源源》、《日本书纪》神代卷的注释，《源氏物语》的注释书，更为降落攥写了《文明一统记》《樵谈治要》，论述了政治本义和为政心得。 死后被评价为五百年才出世的人物，公家“无双的名儒”，专研宋儒之学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儒学原来也有力量吗？ 早宫耀光看向一条兼良头顶上那升腾的白气，正是因为这白气的影响，让她的武士刀都不得不变回了原来的折扇模样。 原来在她的认知中，只有神道和佛教才能拥有修行的力量，可是现在却看到儒学者也拥有着如此的力量。 突然间想起菅原道真的话，日本之所以神佛两道是治国之道，是因为在日本儒学没有诞生可以和神佛匹敌的圣人。 “关白殿下的学问，让小女子佩服，希望有机会能够和殿下参讨学问。” 早宫耀光说出敬语，转身就走，想要吓唬对方的心思也完全没有了，对于这样的贤人，她怎么可能有伤害的心思。 一条兼良看着走掉的少女，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遗憾，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影冲了过来。 “殿下，让你受惊了，我这就帮你对付那个妖人。” 闪闪发光的人影和刚才少女的样子很相似，不过一天兼良认识对方，正是吉田神社的神官，当今在神祇伯下任事的神祇官吉田兼俱。 “慢……” 一条兼良想要阻止对方，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发光的人影就已经冲了出去，向着前面的人影追了过去。 第93章 殴打心之神 死是很简单的，只要拿着刀往脖子一抹，就自然而然地死了。 她并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只不过被人当成妖孽给扔进河里了，还是让她的心里好不痛快，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然而当举着武士刀，说自己要来复仇的时候，一条兼良的脸上并没有惧怕，反而是舍生取义一般，她反而迟疑。 真是的，搞得自己好像反派一样。 早宫耀光在心里郁闷着，他一条兼良品德高尚，她自己就是无恶不赦的坏蛋吗？ 她承认自己确实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可是她自己身正道直，万万不会小气成这般模样。 早宫耀光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不由噗嗤一笑，自己刚才居然执着了。 死是很简单的，活着方才是最难的。这个时候的朝廷，日子是过得最惨的时候的开端了。 自从源赖朝开创幕府以来，天下便落于武家之手，室町幕府的足利尊氏之所以能够开创幕府，就是因为其身为“源氏栋梁”的身份无可动摇。 不过足利尊氏的能力上比不了源赖朝，下比不了德川家康，之所以能够统率武士名门，皆是因为“源氏贵种”的血统。 征夷大将军这个位置开始，便是源氏世袭，以至于源赖朝三代将军绝嗣后，北条一门为了继续掌控政权，宁愿从京都挑选“摄家将军”和“宫家将军”。 不是要血统为源氏，那么我挑血统比源氏高贵的，藤原摄关家和亲王来当将军不就可以了。 不过摄家将军和宫家将军完全没有在武家中的号召力，以至于轻松被足利尊氏反戈一击打倒。 后醍醐天皇的中兴与其说是败给了足利尊氏，倒不如说是败给了武士阶级的中兴，不过正因为足利尊氏建立幕府太过依靠镰仓时代的御家人，所以导致整个幕府的权威相当孱弱。 一直到三代将军足利义满才建立起将军的绝对权威，而思路就是将幕府和朝廷体系捆绑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室町时代的历代将军可以说是皇室和朝廷关系最好的一代幕府，不过这样也带来一个大问题。 若是幕府政权不行了，靠着幕府吃饭的朝廷也要跟着扑街。 如果德川幕府的八代将军德川吉宗是一代中兴之主重振了幕府基业，那么室町幕府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则将爷爷足利义满辛苦攒起来的幕府威望败得一干二净。 “应仁之乱”开始之后，各地的大名分为两方，东军和西军的队伍不断扩大，战乱也波及日本全国，这场大乱又变成了“公”报私仇的绝好机会。 这场大乱之中，大家下克上，子克父，亲戚克朋友，乱成一团，打得不亦乐乎，真个是“天下布武”。 接下来天皇就要年糕都吃不上了，为着这样的朝廷和幕府奔波的一条兼良，倒还真是辛苦了。 应仁之乱前天下发生宽正大饥荒，又遇到水旱灾害，连当今天皇的老爸，后花园天皇都被惊动了，以至于亲自写了一首诗，描写当时的凄惨境况，给了当时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作为隐隐的劝谏。 残民争采首阳薇，处处闭序锁竹扉。诗兴吟酸春二月，满城红绿为谁肥。 爱卿，别再享乐了，作为征夷大将军，理应善待百姓，快点勤政爱民吧。 身为后来人其实是很难理解当时的情况的，因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微妙，从来只有臣子给皇帝劝谏，叫皇帝不要沉迷于享乐，应该关注民生，善待百姓，处理朝政，当一个好皇帝。 放到室町时代，天皇反倒过来劝谏将军勤政爱民了，总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究竟该用皇帝不急太监急来形容，还是太监不急皇帝急，怎么用都不恰当。 天皇看不下去，索性劳资不玩了，我要退位，然后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儿子后土御门天皇，自己去当太上皇。 反正眼不见为净，当了天皇还要受公卿大臣和幕府的气，两头不是人。 然而事情总是有人来做，天皇我不干了，不大了退位就是了，而关白是不行的，联系幕府是他的职责，该受气的还得受气。 早宫耀光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也就不再计较了。 不过就算她不想计较，可是有人似乎不愿意让她安生下来，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出现在前面，整个人就好像夜晚里的大灯泡一样。 “心之神？” 早宫耀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上面依稀感受到了神力的气息，以及和自己同出一源的明净神光，依稀知道了对方是什么。 “妖孽别想跑，今天就由我吉田兼俱来收复你，亲自捉你到关白殿下的面前。” 闪闪发光的人大声说道，让早宫耀光微微一愣。 吉田兼俱，这不是吉田度行叔树的祖先，吉田神道的创始人吗？ “妖孽，是在说我吗？” 早宫耀光皱了皱眉头，这一句真可是说到了她的痛处，好不容易转生到了将军家家里，结果被他一句妖孽就给扔进了河里。 吉田兼俱是吉田度行的祖先，本来打算看在自己那个吉田叔叔的份上，姑且放过他，没想到居然直接送上门来了，还大喊妖孽。 这可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喂，想要收复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早宫耀光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微笑着，正好送上门了一个人肉沙包，这还得感谢对方。 本来没有教训到一条兼良就让自己的念头多少有些不通达，一天兼良毕竟是一个凡人，欺负一个凡人一点成就感也没有，特别是人家摆出一个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就更是下不了手。 “我的信条是送上门的架不打白不打。” 早宫耀光甩了甩自己的手，折扇放进兜里。这次就不用扇子了，直接用拳头吧，毕竟是送上来的人肉沙包，就这样放过对方，实在是愧对吉田兼俱的一番深情厚谊。 吉田兼俱猜不准对方的身份，对方闪烁的光芒和他的光芒同出一源，有些类似，似乎那位少女也是心之神一般。 身子如同一发离弦的弓箭，一跃而起，冲向了吉田兼俱的上空。 “你这是让我把你当靶子打下来吗？” 刹那间，吉田兼俱手一挥三团火焰就朝着少女身上攻击而去，火焰似乎有了意识一般主动追击着敌人 火焰中发出炙热的光芒，其中的那一点核心火焰甚至堪比道家的三味真火，如果有唐国来到这里的道士就会直呼，吉田兼俱这个家伙你好不要钱，居然抄袭我道家法术，特别是你抄袭就算了，还不付版权费。 版权费都还是小事，为什么我道门的一气化三清法术，被你改造成这般模样了。 以上只是开玩笑，为了摆脱佛教真言神道和山王神道的影响，伊势神宫开创的伊势神道，是神道结合道家理论的神道。 吉田神道继承了伊势神道的思想，并开创出新的东西，两者可谓同源，也正因为同源，早宫耀光非常清楚吉田神道的弱点在哪里。 如果是现代的吉田神道，经过吉田家以及其他修行吉田神道的神官们一代代完善修补，打起来还要破费一番手脚，可是现在如果是吉田神道初创的现在，那才是真正的坑爹。 身影消失不见，原本应给在空中的早宫耀光不知道到了哪里去，就在吉田兼俱想要四处查看的时候，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后背上。 这一拳的力量蕴含着神力，摧山崩石，重逾千斤，丝毫不逊色现在轿车的直接冲撞。 轰隆一声，吉田兼俱被重重砸在到了墙角上，把墙都砸出了一个人形大洞。 早宫耀光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如果是普通人遭受到了这一拳的重击，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是吉田兼俱也一样，可是现在的吉田兼俱，不是本人，而是其心之神。 心之神，是存在于人类心灵的神灵，和道教的某些思想比较类似。 比如道教就认为人有“三尸神”，每当庚申日之夜，“三尸神”就会飞出人体上天，去向天帝汇报人世间功过，然后天帝就会按这功过来处理。 当然人都是聪明的，作为想要修行的道士就更聪明了。为了规避这个“三尸神”打小报告，干脆就在庚申夜不睡，人醒着你还怎么离体打小报告，因此衍生成了一个戒律“守庚申”。 吉田神道在最初的记载时候，早宫耀光隐约记得是必须人睡着，或者入定之后才能召唤出自己的心之神出来，这就有点类似所谓的元神出窍了。 这是吉田度行叔叔亲口告诉她的（吉田兼俱:这个卖祖宗的不孝子孙），这也是吉田神道的强大之处，强大的心之神出动，本体丝毫无损。 当然如果碰上有人抄了老家，来到入定的人面前，不需要使用什么法术，只需要拿着武士刀捅一刀，整个人就玩完了，就算是强大的心之神也得跟着玩完，因为心之神是依附在人身上的，所以基本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像到了现代，如果要对付吉田神道大成，拥有心之神的对手，基本上不是一打一，而是一打二了。 至于为什么不睁着眼睛，原因很简单，因为心之神是一个人完美自身的升华，本质已经升华了，所以和自己的心之神有着相同的利益，可是人和神的想法是不一样了，所以基本上心之神都不怎么听自己主人的指挥。 你认为解决某件事应该往东，那么心之神认为往西，如果无法解决分歧，基本上是很难步调一致的，而自己跟自己的分歧，怎么解决，天知道怎么解决啊。 因为心之神也是自己，所以完全不能用像驱使式神的方法驱使心之神， 现在能够操控心之神，那就是入定之后自己灵魂也和心之神一体，这就跟既然无法用语言沟通，那么就只能用拳头了。 因为心之神依附于本体，所以碰上合体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之神的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百分百发挥心之神威力的。 当然像后来吉田神道大成心之神和人之心，独立又联系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早宫耀光就不大清楚了，因为这涉及到吉田神道的核心秘密，所以除非改宗基本上是不可能学到手的。 “咳咳。” 吉田兼俱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重振旗鼓找回场子的时候，才发现附近身边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自己的心之神，那么岂不是说自己是处于离开人体的灵魂状态，吉田兼俱感到后背发凉，明明是灵体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恐惧。 “还要来吗？” 早宫耀光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看向吉田兼俱，向着对方挥了挥拳头，现在的对手毫无战斗力，可谓是彻彻底底的沙包了，属于那种挨打还不敢还手那种。 多亏了吉田度行叔叔对自己说了这种秘闻，甚至连怎样分开心之神的方法都说了，估计他也认为应该不会有人修行原始版的吉田神道缘故吧，于是乎就不知不觉之间坑了自己的祖宗。 吉田兼俱和自己的心之神面面相觑，心之神倒是拥有战斗力，可是本体的灵魂却是最孱弱最危险的地步。 “女侠饶命。” 心之神匍匐在地上，高喊着饶命，这举动不光让吉田兼俱一愣，甚至早宫耀光都愣了，以至于不得不吐槽。 “吉田兼俱先生，你的心之神就是这样没有节操的吗？” 第94章 你知道得太多了 吉田兼俱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心之神的表现，同时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心之神是人之心的升华，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超越了人类本身，这也是为什么吉田神道大成后，人之心是很难压制住心之神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开始和小姐作对实非我愿，不过是本体强行压制我的意见罢了，输给小姐，更是理所当然，投降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吉田兼俱的心之神脸上毫无羞愧之色，相反还不屑地看了自己本体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说，如果不是你这个笨蛋想都不想就直接冲过去，犯得着劳资来求饶吗？ 总之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真的是无言以对。 “先生真是有大智慧啊！” 早宫耀光无奈地苦笑，这是继一条兼良之后又一个让她无话可说的人。原本还想将这个家伙痛打一顿出出气，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投降了。 自己还能怎么办，一副任凭自己要杀要剐的模样，难不倒自己真的要杀掉对方，别开玩笑了。 她并非是残暴不仁之人，可是就这样放过对方真的是好不甘心。 “你干什么，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 见着自己心之神毫无障碍投降的吉田兼俱不满地大声说道，自己坚决不能够和这个妖孽妥协，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扇子打飞在天上去了。 “不能……屈……” 威武的声音在吉田兼俱的灵魂中传出来，这是深深的呐喊。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活着却死了，有很多人死了却还活着，孔孟的教导，圣人的教诲，神佛的思想，都在告诉他，做人不能没有骨气。 就算是一死也不能向妖孽妥协，就算是死了，也要躺在棺材里发出的腐朽声音，那声音正是一声声坚决不屈的呐喊，那就是 :“女侠，快放过我，我怕高。”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 早宫耀光摇了摇自己的折扇，表示自己听不到，在吉田兼俱灵魂掉下来的时候，又一脚踹飞在天空上。 “好玩，真好玩。” 早宫耀光满意地拍了拍手，估摸着还有一两分钟才会掉下来的灵魂，再看了看吉田兼俱的心之神问道，“你不去救他吗？” “我救有用吗？你又没有杀掉我的意思。” 心之神眼皮子都没抬地看了看一眼正高高挂在天空上的吉田兼俱灵魂，看来只能让对方多踢几下消消气。 生者的灵魂离体根本就没有一点战斗力，就算是修行者的灵魂也是同样如此，生魂无比脆弱，擅自离体碰见了小妖怪还好，碰到对面的女孩，就算是安倍晴明的生魂都得跪。 “喂，你就看着他受苦受难啊！” 早宫耀光首先沉不住气了，你不帮你的本体，我上哪找人出气啊。 生魂实在是太脆弱了，就算是被她踢上天空的吉田兼俱生魂也是同样如此，想要过瘾的话还是心之神挨踢才行。 “殿下，不是他受难，就得我受难了。” 心之神大方地承认道，这一番说法倒是让早宫耀光一愣，沉默半晌才问道，“你不是他的心之神吗？怎么不帮他，还有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之所以不帮，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帮他也只是一起挨揍，我知道你现在正想找到机会揍在下。” 心之神很平静地说出这话，让早宫耀光觉得很尴尬，居然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你是想明白何谓心之神之道吗？” 心之神吉田兼俱看向自己本体的灵魂又要掉下来的时候，这一次还没等早宫耀光出手，就一脚将自己本体灵魂踹飞，这才说道，“没有半个时辰，估计他是掉不下来了。” “何为心之神之道？人之心和神之心究竟有何不同？” 早宫耀光问道，对于吉田神道的心之神她是非常好奇的，因为她的存在，她的本质就是非常类似吉田神道，直觉告诉她如果能够明白的话，对于自己是非常有好处的。 “直接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会明白，那么我举一个例子吧。不过我说明了这个道理，你能否放过在下，我保证今后见着姑娘就退避三舍。” 吉田兼俱心之神看了自己不知道在天空哪里的本体之灵一眼问道。 “你能做主？” 早宫耀光疑问，什么时候心之神拥有这么大的自主权了，居然反过来可以代替本体做主。 “理论上是不能的，不过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将这件事板上钉钉定好，我们两个向神前起誓，有着神灵的约束，誓约会非常顺利的，毕竟不论我还是他都是吉田兼俱其实都是一个人。” 心之神说完，早宫耀光倒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感情就是钻空子啊。 心之神无法主导本体的行为，可是因为不论心之神还是本体都被视作同一个人，所以定下誓约的话，那么就是不认账也不行了。 “你先说，说完了我就再判断这个消息的价值，是否值得我出手放过你。” 早宫耀光含糊地说道，虽然现在这个时代的吉田神道还只是最原始的形态，一直到战国时代末期吉田兼见才彻底完善吉田神道，到现代才推演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怎么推演，都是根据吉田兼俱的理论来发展的，其中的核心是不会变的。 “这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吧，那么我就先说心之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不过我再说之前，能否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认为心之神是什么？” 吉田兼俱无奈苦笑，里面是现在这样的局面，表现出来的风度却很是豁达，不愧是人心升华的心之神。 “心之神是什么？心之神不就是最真实的自己，是自己的理想状态，是自己的升华吗？” 早宫耀光想起在神宫学习过的吉田神道理论不由脱口而出，这是伊势神道对于吉田神道心之神的看法，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答案。 “看来你对心之神还是有所了解，不过你说得不对，至少不全对，或者说不准确。理解上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完全理解的话，那么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吉田兼俱摇了摇头，否定了对方的话，对于早宫耀光而言这基本上打破了她固有的对心之神的理解。 虽然她也明白，这是基于伊势神道对于吉田神道的理解，就像翻译某本著作的时候，用翻译过版本来看意思固然差不多，可是要把握其中的精神还是得看原来的版本一样。 就如同外国人将《道德经》中的道翻译成道路，这意思固然没什么错误，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定义绝对不那么精准了。 “心之神，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就是心中之神，寓意着人的心中寄宿着神灵，那么人心中为何会有神灵，神灵为何会在心中，其实都是隐喻，神就是自己的心，心就是自己的神，简单来说人就是神，神就是人。你可以说这理论取自于道教，也可以说取自于佛教，然而其中的共同点就是自我。” 吉田兼俱解释着心之神的含义，看见若有所思的少女，不由缓缓说道。 “人心是最复杂的，可以说是千百万化朝夕不一，昔日的君子可以变成现在的小人，今年的敌人也能变成明年的朋友。这种变化是如此出奇，远远无法让人揣测，就是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是一般。 甚至就连自己也无法把握自己的想法，也许只是一件小事，一个想法都能让自己念头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能够坚守此心而守其志，认为大道之行也的人几乎可以是圣贤了。 伊势神道提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身正道直，只要行得正立得直，哪怕心中有千万不堪之念，依然可以心灵明净。 吉田神道是继承伊势神道的观念，再结合平安时代神祇伯卜部氏的说法，独辟蹊径，认为得从自己的心出发。” 吉田兼俱说道这里不由举出了一个例子，“昔日后醍醐天皇发布讨幕之命，改年号为‘建武’宣布建武中兴时，所依据的年号正是唐国光武皇帝刘秀于千秋亭即皇帝位，建元建武，再兴汉室的典故。” “然后当年未曾发迹，便有云‘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刘秀真的是后来再兴大汉的光武皇帝吗？”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身为前宗室而被王莽打击惶惶不可终日，真的有后来再兴汉室的志向。” “其出生的时候，有赤光照耀整个房间，当年稻禾（嘉禾）一茎九穗，后世的人总是用光武皇帝刘秀的言行和成就来论证他的一生，这是极大的错误和误解。” 吉田兼俱说道这里，看向早宫耀光身上闪烁的神光说道，“你的存在就如同心之神，应该明白我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未娶阴丽华为妻的刘秀，还没有起兵的刘秀，自己当了皇帝的刘秀，都只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着自己的思想，简单来分就是如此，如果要细分的话，又可以分出无数的思想动态。” 吉田兼俱看向即将再度落下来的自己说道，“所谓心之神，你也可以看做某个时间阶段的自己，而非自己单纯心灵的升华，你自己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存在于世吗？” “我后悔了，原本打算放过你的，可是我现在想要杀人了。” 早宫耀光握紧了自己的折扇，看向吉田兼俱的目光透露着的是浓浓的杀意。 “就因为我说了实话，所以你就要杀我，这可不符和姑娘你伊势神道大成的心境哦。莫非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对你可没有一点不好的心思。” 吉田兼俱的话语越是平静，就越是让早宫耀光感到不安和冰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杀掉对方。 不愧是开创出吉田神道的一代宗师，居然看穿了她的根源。 折扇变化作武士刀，早宫耀光的目光变得锐利和冰冷起来，她开始认真了，全力以赴地对付某个人，就算是失去了神格的加成，导致实力大幅度缩水，可正因为没有黄泉的污秽，所以导致自己的境界提高了，除了不能再召唤黄泉国的大军和神力，光凭力量的使用更强了。 她可以容忍一条兼良的无礼，也可以容忍吉田兼俱的莽撞挑衅，毕竟两人对于她来说都是这般无足轻重。 可是她唯独无法容忍的就是这个家伙，居然看穿了自己的本质和根源，这是她自己最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你刚才似乎出现了杀意，想要杀掉我。”吉田兼俱问道。 “没错，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早宫耀光回道，并不否认自己的杀意。 “你不会杀我的。”吉田兼俱笑了笑看向少女手中的武士刀并不惧怕。 “哦，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早宫耀光挑了挑眉，只觉得好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会杀掉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这般软弱。 “因为你的武士刀很钝，一点也不锋利，杀了我之后，你的刀基本上连西瓜都砍不了，所以我并不害怕。” 吉田兼俱看向少女手中的武士刀泰然自若，那武士刀的刀身散发银色迷人般的致命的危险。 “你修行的应该是伊势神道，伊势神道的核心是镜，玉，剑，分别对应八咫镜，八尺琼勾玉以及草薙剑，象征着正直，慈悲以及决断，第一阶段的大成就是身正道直，这是一个道德律，你的心灵并没有达到心灵不惹尘埃的地步，因此杀了我，你的心灵会蒙上尘埃，心怀芥蒂的你，将会失去力量，你的武士刀正在变钝，就是在提醒你，勿失本心。” 吉田兼俱提醒着少女，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如果爱上了男人就会失去力量，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如果失去了四魂之玉就会变成平凡的女人，伊势神道大成的人如果无法做到身正道直，让自己心灵蒙上尘埃。 那么无法接受住自己心灵为镜的拷问的话，那么跌了下去，失去力量也就成为了必然。 然而，早宫耀光只是皱了皱眉头，看向吉田兼俱说道，“那又如何，你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不杀你念头不通达，就算宁愿毁去一身修为，也要宰了你。” 武士刀散发着无尽的光明，随着主人的意志原本变钝的刀变得锋利，缠绕在剑身上的神力似乎在随着主人的意志在咆哮。 吓唬谁呢？ 伊势神道不能继续修行了，不是还可以转修垂加神道，吉田神道，真言神道，山王神道。 谁规定了选定职业之后就不能转职了，剑身上闪耀着光芒，一副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的模样，吉田兼俱高呼不对。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有着宁愿不要修为也要杀掉自己的决心。 第95章 慈悲之德 一个人的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是因为无法对人所说。 早宫耀光的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因此，吉田兼俱必须死，这没有一点商量，也打不得折扣。 然而当剑即将落了下去的时候，早宫耀光及时住了手，吉田兼俱瘫软在地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反抗，如果我不对你的灵魂出手的话，想要反抗我的剑应该是很简单的对吧。” 早宫耀光问道，能够看出自己的本质，吉田兼俱的心之神真是相当厉害，若不是自己一拳将对方灵魂和心之神分开，恐怕她也没那么容易解决对方。 “我就知道姑娘你慈悲为怀，肯放我一马，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吉田兼俱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做出一副劫后逢生的模样。 “哼，别自作聪明了，你以为我是因为软弱才放过你，我要你立誓约，除了对我退避三舍，关于我的事不能说，不能写，不能除你之外于任何人提及，不可流传于他人之口，也不可见诸于文字。” 早宫耀光收回了自己的剑，看见自己身上越来越浓厚的神光，不由苦笑，竟然因为自己收回了自己的剑，居然导致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楼了。 “不行，还不能这样简单放过你，你必须无条件帮助我一次忙，不对，两次，两次好像少了一点，三次，四次，啊，好烦啊，你必须在五十年之后无条件帮我的忙，我叫你去东，你就不能往西，我叫你往西，你就不能去东。” 早宫耀光掰着自己的手指想要让对方无条件帮自己的忙，最终想了半天才最终说道。 “五十年，这……这也太……” 吉田兼俱露出无奈，这简直就是敲诈，正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基本上在物质生活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古代，五十岁几乎可以算成人的一生了，也不然也不会有人生五十年的说法。 他自己的年龄就已经不小了，再加个五十年，基本上只要他还活着就要任凭对方驱使。 “怎么了，嫌少，再加个五十年，再凑个一百年吧。反正你心之神大成，死后成神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早宫耀光哪肯轻易放过对方，这个家伙实在是知道得太多了，你藏在心里还好，偏偏还要当面说出来。 这样揭她的短，她肯放过对方才怪。她早宫耀光，绝对不是鹰司光某一个阶段的自己，绝对不是，她是他的姐姐，尽管因为她没有出生，所以没有这一段缘分。 可是她现在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并且和他一样都拥有着“光”之名，因此就算是以心之神诞生的她，也是某人无可争议的姐姐。 “不在这个时间线，不属于自己的某个时间线诞生的心之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吉田兼俱这句话只在心里想想，对面的少女似乎非常忌讳这句话，几乎成为了对方的逆鳞了。 有些无奈地和少女签订下了城下之盟的吉田兼俱有些无奈地带着自己的灵魂回去，少女的那句“记得随叫随到”差点让他摔到在地上。 都是那个笨蛋，为什么想也不想，连自己的意见都不问，就要直接冲出去啊，这下子亏大了。 ………… 早宫耀光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完全没有报复的心思来了，本来的好心情全被吉田兼俱那家伙给祸害了。 自己是早宫耀光，是姐姐，是鹰司光的姐姐，也是妈妈的女儿，自己和他是不一样的。 就算自己是井中月镜中花那样的存在，自己也依然是他的姐姐，哪怕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依然改变不了自己是对方姐姐，并且在守护着他的事实。 “施主有礼了，老衲见施主与老衲有缘，特来度化施主，皈依我佛，成为老衲的弟子。” 穿着破破烂烂的袈裟，留着短发的老和尚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这一幕一度让她有些发愣。 自己是从河里捡到自己的那个老和尚，一休宗纯。 似乎因为自己一出生，就破口大骂泰山府君的缘故，所以刚说出第一句话，就不明不白地睡了过去，以至于和尚神官阴阳师们众口一词说自己妖孽，阴阳师的时候，居然无法反驳。 因此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还是颇有好感，毕竟是自己这一世的救命恩人，不过这个一休和尚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自己的所有表现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了。 “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是故意骗我出来的吗？” 早宫耀光不悦地问道，现在对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恼怒的是他骗了自己，同时又感谢他说出自己母亲耀姬夫人正遇到危险的情报。 “我说的都是真的，何曾用骗，我只不过确定了一件事，我说了耀姬夫人有危险，你必定会来。” 一休宗纯厚着脸皮说道，看向早宫耀光说道，“耀光小姐对吧，这名字还真好听啊，不知可否与老衲缔结……” “想死的话，就把刚才这句话说完……” 早宫耀光一鞭子打向一休宗纯的身边，气得牙痒痒，一边想收自己为徒，一边还在打自己的主意，还真是有够过分的。 “老衲，想说的是缔结师徒之缘，耀光小姐想道哪里去了？” 一休和尚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冷汗，好可怕，好可怕，这少女好可怕。 “你要收徒的，应该不是我吧。” 早宫耀光收回了自己的鞭子，不悦地说道。 “是耀光小姐没错，当然婴儿小光我也是同样很想收为徒弟，耀光小姐的意志能够影响婴儿，那婴儿似乎并不知道耀光小姐的存在，所以只要你点头，那边自然就过关了。” 一休和尚看向少女身上的神光说道，“姑娘的修为真不错，继伊势神道明净正直的镜之德之后，达到了第二阶段的大成，善顺慈悲的玉之德。” “为什么不杀掉关白一条兼良，不杀掉，吉田兼俱，偏偏只对身为怨灵的今参局出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心怀慈悲正是菩萨心肠，皈依我佛再合适不过了，阿弥陀佛。” 一休宗纯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很是满意早宫耀光的表现。 “这不是慈悲，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人的，因为没有被赋予生命的我，更知道生命的可贵，死是很容易的，可是活着是很困难的，特别是人死了就不能够再复活了，世界运转自有天道，我之所以不想杀生，就是如此。我无意剥夺任何人的性命，只是这并不是软弱，我只会为了想杀我，和想杀我重要的人，而挥剑。” 早宫耀光摇了摇自己的头，否认自己的心怀慈悲。 “那么有小孩子失足落入水中你会跳入水中施救吗？”一休问。 “不会，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我大概会叫人来吧，反正我是不会下水的。” “那么给小老虎哺乳的母老虎，饥饿难耐，你是否会舍身饲虎。” “不会，第一我没身体，第二，就算我有身体，我还想陪着我重要的人，和尚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吗？老虎是生命，我也是生命，就算我不把自己喂老虎，找了一只羊喂老虎，那么羊先生岂不是太可怜。” “那么割肉喂鹰呢？” “我脑子又没病。” “那么很好，耀光小姐，老衲果然没看错你，你确实有佛缘得到了，阿弥陀佛。” 一休宗纯高念一声佛号，语气充满着喜悦，反倒是让早宫耀光无语了，“喂，和尚，你没搞错吧，要反着说，才能成佛吧。” “和尚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因为老衲非常确认耀光小姐很有佛性，慧根，所以才这么说的。” 一休宗纯看见满是诧异的少女，拈花一笑不由问道，“耀光小姐，你认为你自己有智慧，还是佛祖更有智慧，或者说你的智慧比佛祖高。” “自然是佛祖更有智慧。”早宫耀光无奈说道，这和尚究竟想说什么。 “是啊，既然耀光小姐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佛祖为何又想不明白。” 一休宗纯说完这句话，摊了摊手道，“如你所说那样，假如真有佛祖出现在老衲面前，现出金身法相说要普度众生，你说老衲会怎样……” “那你会怎样……”早宫耀光不由好奇问道。 “老衲会直接拆了他的金身，融了换钱去，佛祖普度众生，第一个应该把老衲解救了才是，老衲正缺钱逛青楼买酒喝。” 一休宗纯一本正经地说道，反而倒是让早宫耀光无语了。 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狂僧，聪明的一休哥，她居然忘记了这个和尚是禅宗有名的高僧。 想起历史上著名的一桩公案，唐朝有个著名的云门和尚，说假如他看到世尊出生之日，一手指天，一用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那么二话不说，就应该把这个和尚打死，然而拿去喂狗，还天下太平。 TM的，劳资们都要成佛，凭什么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果然不愧是中国本土文化孕育出来的禅宗，真是好生了得。 早宫耀光有点庆幸，幸好自己的那个笨蛋弟弟，没有在一休和尚面前表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第96章 人间佛国 怀里抱着婴儿，早宫耀光眼眸里全是慈爱，用手指戳了戳婴儿的脸蛋，又似乎怕弄疼他，又赶紧将手指缩了回去。 自己抱着自己的感觉，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这孩子，知道你的存在吗？” 一休宗纯望向身边的少女，抱着孩子的少女不管怎么看都对于自己太过热情了。 “不知道，只有在他睡着或者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才能够出现，而我的存在也不想让他知道，增加他的困扰。”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自己的境界实在太高了，如果经常出来，就会压制自己本体，这不是她所愿意的。 “这样啊，那么之前我们两人所说的事如何啊。” 一休宗纯问道。 “那么就有劳一休师傅照顾了，今后请多指教了。” 少女的身影化为光点消失，算是默认了此事。 “阿弥陀佛。” 一休抱住了婴儿，念了一声佛号，既然对方愿意的话，那么说服对方也就很容易了。 ………… 从1467年应仁之乱爆发，鹰司光出在这个世界上，再到现在1473年，东军和西军的总大将，细川胜元和山名宗全双双身故。 和平的曙光似乎已经快要到来了，不过作为后来人的鹰司光知道和平远远没有到来。 虽然两家主事的人已经死了，但是两个人的儿子分别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天下的诸侯已经打出真火来了，战争依然在继续。 鹰司光现在已经6岁了，因为年龄小，再加上终于不用穿女装了，所以这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 痛哭流涕，自己一个男生终于不要穿女装，扮女孩子了。 一休和尚喝着茶，和另一个和尚跪坐在一起，鹰司光充当童子侍奉着两人喝茶。 “一休大师，我这次来是想请求一休大师能不能帮在下一点小忙，发动你的影响力帮忙，修建一座佛塔。” 到访的和尚满腹心事地喝下茶，最终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佛塔，雪舟大师，这是为何？” 一休疑问，应仁之乱爆发之后，整个京都都成为了一片废墟，就算是佛寺也跟着遭了殃，重建也不是什么小事，为何单单提议建一座佛塔。 “其实，四年前我前往明国，在明国公卿大臣，甚至天子那里献上了一幅画，名为日本最美的景色。” 名为雪舟的和尚苦笑，说出实情，他是水墨画画圣，应仁之乱爆发的时候就前往明国，还以画作闻名明国的尚书以及天子面前。 当时明国让他做一副日本最美景色的绘画，他便画了一座五重塔，谁知道两年后回来的时候，京都和大阪都变成一片废墟，全国各地战火蔓延，五重塔自然也没了。 为了不至于让明国人觉得自己是在欺骗他们，来了日本之后，根本就没有五重塔，认为是他在加特效，加了化学成分，因此雪舟认为必须重建一座五重塔。 这不光是为了他画圣雪舟的面子，更是为了整个日本国的颜面。 鹰司光嘴角露出不屑，只觉得无聊，只是一个五重塔罢了，到了战国时代中期，晚期，织田大魔王连佛教的母山延历寺比叡山都敢烧。 “抱歉，这件事恕贫僧不能答应，因为比起修建佛塔这种无聊的事，老衲更看重的是如何用佛法，解救受苦受难的众生。” 一休和尚这样说完，雪舟倒是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他的本职工作是画师，兼职是和尚，而对方的本质工作正是和尚。 “那是我冒昧了。” 雪舟和尚起身离开，只留下了鹰司光和一休和尚两个人。 “小光啊，你认为这个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啊？” 一休和尚突然问道，仿佛就在问禅一般。 “当然是将军大人啊。” 鹰司光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是明国人被问天下谁最有钱，那么自然二话不说是是明宪宗成化天子，放在了日本自然是将军大人。 “你说，我们两个找将军大人化点缘可好，将军大人应该有不少钱吧。” 一休和尚幽幽地说道，一时之间让鹰司光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这个师傅打的什么主意。 别看自己的师傅一休宗纯平日里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头总是拮据，可是去青楼买酒喝的钱却始终不曾少过。 比如曾经有一个债台高筑之人求一休帮忙，一休和尚二话不说答应了，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对方那家的幼女嫁给他。 想想你一休大师，年龄都快知天命了，居然还要惦记我家的幼女，可是迫于债务又无奈，只好答应。 结果一休大师到处给人送喜帖，说他要结婚了，收到了无数彩礼钱，最后将彩礼钱交给对方，然后抽身离去。 尽显高僧风采，当然对于送彩礼钱的人来说，一休和尚的这行为就无疑很讨厌了。 不过鹰司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师傅是一名高僧，甚至是一名活得自由自在，弄钱很有办法的高僧。 ………… 慧明和尚和明慧和尚是一休宗纯捡到的两名孤儿，就如同一休宗纯喜欢捡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收养一样，因为师傅一休的缘故，所以两个和尚经常充当幼儿园园长。 当然因为一休大师喜欢游历列国，所以为了对付路上的强盗，武艺高强的武士也是必须有的，新又田九郎就是护卫一休和尚的武士，传说中是室町幕府侍奉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公的侧近新佑卫门的后代。 当然之所以用一个传说，是因为新又田九郎据说是新佑卫门的后代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明明是足利义满派过来监视一休这个拥有南朝血统的北朝皇子的武士，偏偏跟着一休和尚外面跑的忘年交武士，之后在一休的影响更是出家当了和尚。 新又田九郎继承了爷爷新佑卫门的事业，继续为幕府干着监视一休，实际上跟在一休和尚屁股后面跑的小弟角色。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东军跑过来征粮，西军也跑过来征粮，今年征了，也就算，居然还把明年的粮食也给征了。” 慧明和尚不满地说道，这是他师傅一休宗纯所住的酬恩庵附近居住的村子，因为和京都较近，所以难念被东军和西军剥削。 “这是要大家强行发动一揆吗？” 慧明和尚沉声说道，看着衣衫褴褛的村民，将村民口中最后一点粮食抢走，村民们要么只能活活饿死，要么只能奋起反抗发动一揆造反了。 “师傅说他会想办法的，你要相信师傅。” 明慧和尚也叹了一口气，望向四周的村民说道，“我原本想劝他们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讨生活，可是他们都拒绝离开，说土地是他们生存的根本，也是他们的棺材，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到这里。” “你听说了吗？我们的那个小师弟，据说是将军大人的御落胤，一出生就会说话，是未来佛转世哦。” 慧明和尚不大死心地说道，似乎想要从自己悄悄透露出来的话中，看自己师弟的表现，听出他的意见。 “光师弟，只是普通农夫的孩子，你这番话不要乱说，你知道师傅很讨厌这种说法的。” 明慧和尚皱了皱眉头，他很明白自己这位师兄的真正想法。 “我想去本愿寺那里修行佛法，莲如上人是天下有名的高僧，师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慧明直言不讳地说道，现在这个样子天下大乱，全是佛光不能普照众生的缘故，若想要佛祖降临人间，打造人间净土，必须在地上人间佛国才行。 这将是一个没有朝廷，没有幕府，没有公卿，没有武士，只是佛徒弟子们和万千信众共同生活，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无上佛国。 本愿寺莲如是本愿寺的中兴之主，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上人的称呼，在这个时候仅次于佛教的大师称呼。 正如同多年前他家乡的那名白心上人一般，成就了肉身菩萨，他也要建立这无双的功德，拯救众生，只是到了今日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过师兄人各有志，我也不会阻拦你。” 明慧和尚说完，闭上眼睛心念着佛经。 “我要去我的家乡，找到昔日白心上人的金身，只要借助佛的力量，才能结束这乱世，再见了师弟。” 慧明说完，转身就走对于这个地方没有半点留恋，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太小了，容纳不了半点他想要拯救世人的慈悲之心。 “明慧法师，你不去阻止他吗？” 新又田九郎看着远去的慧明和尚，再看了一眼师弟明慧不由问道。 “不用了，该走的始终会走的。只是我有点担心师兄是否已经堕入邪道了，神佛之力不是可以这样乱用的，阿弥陀佛。” 明慧高念一声佛号，见着远处走过来的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六岁的小孩，如果是自己的师傅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自己的困惑吧。 他对于自己的师傅一休宗纯充满着信心，正如同信徒对于佛祖一般。 第97章 忽悠将军 “你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一休宗纯和鹰司光一同走在路上，此时的一休身上早就已经不是那身破破烂烂地袈裟，而是一件相当漂亮的袈裟，穿在他的身上，自然有一副威严的高僧大德形象。 “是啊，百姓流离失所，真的好惨。” 鹰司光看见路边饥肠辘辘等死的百姓，心里越发难受，在现代何曾见到过这样凄惨的景象。 “感受他们的痛苦，如己身，这就是你的慈悲。儒家也同样有云，恻隐之心是人之端，两者何尝又不是相通的。” 一休宗纯这样说道，鹰司光便看着附近的百姓说道，“他们好像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故土，似乎是因为路上有一只名叫‘杀生丸’的妖怪。待会我们见了将军之后，师傅能不能把那只妖怪赶走。” “哦，让我把妖怪赶走。小光你为什么认为师傅我有赶走可怕妖怪的能力啊。” “哦，因为师傅你是高僧啊。” “就算小光你夸师傅是高僧，师傅也不会高兴，因为师傅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和尚，所以你见到过师傅施展过降妖伏魔的大法力吗？” “这个倒是不曾见到过。” “这样不就对了，既然你不曾见过，为何直言我有这个法力。” 鹰司光无言以对，面对自己师傅一休的话几乎无法反驳，自己认为自己的师傅是高僧，可是这高僧跟拥有降妖伏魔的法力，有着必然的联系吗？ 鹰司光说不上来，面对一休宗纯的反问只能一阵语塞。 “佛法普度众生，是救人的学问，然而施展出来的法术和阴阳术无异的话那么便成为了斗争的伎俩，你为何认为高僧为何必须有降妖伏魔之能，须知高僧修行是为了度己和度众生的，这种能耐对成佛有帮助吗？” 一休宗纯的反问让鹰司光若有所思，在他的认知里，佛门里的高僧必然拥有着大法力，就像是现代的阴阳师，特别是十二神将级别的阴阳师，每一个对于阴阳道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 这一切都仿佛变得理所当然了一样，高僧为何一定要有惊天彻地的修为，如果一休宗纯不说，他还没办法理解，一提出来就不由若有所思。 “佛法第一次出现，也不过是世尊成佛，六道天魔惑乱众生，阻拦成道，为了得其道，而不得施以神通法力降妖伏魔，换句话说法力是为了修行保驾护航的，并非是争斗的伎俩，只要佛法修为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法力自然才会越高，其实法力也不过是修行中的附带品。” 一休宗纯说完，鹰司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个道理冷泉院抚子也曾经对他说过。 鹰司光想要问些什么来，明慧和尚就带着新又田九郎赶紧跑过来迎接。 “慧明呢？”一休宗纯看了看队伍里的慧明不见了，望向明慧问道。 “他走了。”明慧如此说道，一休宗纯只是应了一声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光师弟，你的头发似乎长了一点，要师兄帮你理一下吗？” 明慧看向一休宗纯旁边的小孩，蹲下来自己的身子，用着一种他自认为柔和的表情说道，那循循善诱的模样让人看上去充满着真诚，然而鹰司光却如临大敌一般，用手挡住自己的头发。 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万万不能没有。 这个明慧师兄惦记自己的头发已经很久了，本来头发长了理一理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在明慧手中那就不是理一理的事了，而是变成剃度了。 虽然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自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要当一休宗纯的徒弟，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也要跟着当和尚。 之前有一次不懂事答应了他帮忙理发，谁知道被他迷迷糊糊给剃成了光头，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和尚。 从此鹰司光对于这个明慧师兄充满着戒心，这个和尚老是对他的头发不怀好意。 “可是，你如果不剃发的话，你的头发现在都已经和女孩子一样长了。” 明慧和尚看了鹰司光那如同女孩子一般的长发，再看了看如同女孩子的脸，不说还好，一看还真的是男生女相，还是属于特别漂亮那种。 “这个就不要你管了，我要跟着师傅去见将军大人，你们两个就在大门口乖乖等着吧。” 鹰司光大声说道，就算是自己被当成女孩子，也比变成和尚要好，他的姐姐还指望着他来传承家业。 “够了，不要闹，待会我们两个就去见将军，明慧就千万拜托你了。” 一休宗纯笑了笑，这一次身上穿着漂亮的袈裟，显然是下了血本了。 ………… 日本文化学者山本七平曾经有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表述:“镰仓幕府虽掌握了土地却不善于管理货币，并因此倒台。而之后的室町幕府虽然掌握了货币却无法支配其领国。” 简单来说意思就是，镰仓幕府拥有着土地，可是没有足够的金钱，以至于元军来袭一次，打了几次仗打赢了，结果各地大名来到镰仓，要求幕府给予封赏却拿不出钱来犒劳大军，最后导致镰仓幕府倒台。 之后的室町幕府，成立之初就并不顺利，可谓一波三折，在镰仓幕府时代跟随着足利尊氏打江山的功臣，镰仓幕府的体制下都是地位平等的存在，以至于得到天下之后，不得不拿出大量的土地犒赏以前就很强大的御家人们。 将军的直属领地也就大概一个山城国，而应仁之乱爆发的西军总大将山名持丰全盛时期拥有11国，大概是全日本六分之一，因此又被称为六分之一殿。 而西军总大将仅仅是三管领之一，而东军总大将的细川家的实力更是丝毫不逊色于山名家。 手下的大名控制的领地比自己的顶头上级将军多十倍，偏偏这还不是极个别现象，那么在鹰司光看来爆发应仁之乱就并不奇怪了。 当然这种主弱臣强的现象自足利尊氏就开始存在了，之所以到了八代将军才发生动荡，就是因为室町幕府很有钱，所以再加上初期杰出将军层出不穷，基本上将军家拥有很高的权威。 借助和明朝的勘合贸易以及德政令两头收钱，作为将军家自然也是非常有钱的。 当然据一休师傅说，因为东军西军长期大战，不少大名军费出现了问题，所以作为将军夫人的日野富子还大量借给各个大名钱，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当然放的都是高利贷，诸大名想必也没有胆子敢欠将军家的钱不还。因此这么有钱的将军家不来化缘，难道要找过年连年糕都吃不起的天皇化缘吗？ 花之御所内。 将军足利义政欣赏着猿乐，突然间听到了下面的人通报，一休大师求见。 这可是一位稀客啊，真不知道一休宗纯这个和尚来他这里有什么用意。 “将军大人，要见吗？” 伊势新九郎在身边问道，他担任的职务是将军引见人，各地的大名想要求见将军，都得由他来安排。 不过一休宗纯的身份委实太过特殊，是后小松天皇的御落胤，因为母亲有着南朝血统，所以不得不被赶出皇宫，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就开始监视他，并勒令他小时候就出家为僧，不得留下后代，一直到现在监视都未曾放松。 “见吧，既然是大师求见，那自然就见吧。” 足利义政意兴阑珊地打了一个呵欠，总觉得没劲，这天下乱糟糟的，当将军都没什么意思了。 鹰司光恭敬地坐在自己师傅一休后面，他看着那个整个人似乎提不起半点精神的男人，瞬间就明白了，他就是统治这个国家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 “大师，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来我这是有什么见教吗？若是缺衣少食，大可以向我要，上青楼的花销也可以帮大师筹措筹措。” 足利义政哈哈大笑，这一笑声倒是让鹰司光有些难堪，自己的这个师傅确实如足利义政所说那样，完全不遵守佛教的清规戒律。 “贫僧，是想给将军做一笔买卖的，富有天下的将军，缺少宝物吗？” 一休宗纯对于足利义政的笑毫不在意，平静地问道。 “宝物，我这还缺吗？源赖光斩鬼的名刀，安倍晴明的占事略决，最澄大师的手抄佛经，这个天下恐怕除了天皇家的三神器，恐怕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了。” 足利义政哈哈大笑，只觉得荒谬，你一个一休宗纯只是一个穷和尚，怎么比得上他足利将军家坐拥天天积攒下来的宝物。 “周光坊用过的茶碗，天智天皇用过的草席，李耳用过的拐杖，这三样东西将军大人都看不上眼吗？” 一休宗纯大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沉着和自信，更有着不屑，你的这些算什么宝贝。 周光坊是日本最有名的制作茶碗大家，没有之一，天智天皇是主导大化改新的圣明君主，每一个都是丝毫不逊色足利义政所说的宝物，特别是最后一个，李耳用过的拐杖，放在中国，这就是完全压倒孔子的道家圣人啊。 唐朝皇帝都还要追溯他为祖先，如果说佛教的创始人是释迦牟尼，那么道教的创始人就是老子。 “大师且慢，你真有这三样的东西。” 足利义政失态地站起身，听到这三样东西，就算是身为将军的他也稳不住了。 鹰司光心里疑惑，他的师傅一休宗纯别看现在衣着光鲜，其实也就是一个穷和尚，哪会有这三样宝物。 而且就算是碰到了佛祖的金身法相，他估计也会直接拆掉换酒钱喝，哪会留到现在。 “自然是有，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休和尚自信满满地说道，一旁的将军足利义政也放下来心说道，“那大师你出个价吧，你觉得我需要出多少钱才能把这三样宝物买过来。” 第98章 花之御所 多少钱可以买到这三样东西，按理来说这三样东西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无法用人间意义的金钱来形容的，不过既然要卖，那么就只能开出一个价钱了。 一休宗纯伸出了一根手指，就如同佛教问禅一般，使出了传说中的一指禅。 足利义政心中困惑，这一根手指究竟是代表多少，黄金，白银亦或者铜钱，这一又代表多少，他还没有困惑多久，一休宗纯就放下了手指，报出了价格。 “不多，不多，贫僧只需要一万贯就足矣了。” 一休宗纯平静地说道，反而让鹰司光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一万贯，这还不多，要知道一休师傅指的一万贯肯定是永乐钱一万贯。 “一万贯永乐钱吗？” 足利义政沉吟了一下，一万贯永乐钱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自己倒不是拿不出来，前提是动用幕府的府库，而非自己的私房钱。 永乐通宝是大明的法定货币，同时也是日本的法定货币，因为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开启和明朝的勘合贸易之后，所以大量制作精美的永乐通宝，就成为了整个日本的硬通货，地位比今天随时都会贬值的美元还要坚挺。 战国时代晚期，今川家买下当时年幼的竹千代也就是后来的德川家康，也仅仅花了永乐钱千贯。 总之在永乐通宝还没有大量流入的战国早期，是非常值钱的，一贯一千个铜板来说，那就是一千万枚永乐钱，如果换做质量低下的日本自制的盗版永乐钱（恶钱），一换十都很正常，也就是一亿钱。 一亿钱啊，梁武帝当年出家为僧，他的大臣，为了朝廷，将他从佛祖中赎回来，也就花了一亿钱，在中原天子的身价一亿钱，放在日本也同样不遑多让了。 然而足利义政无法否认，一休宗纯所说的那三样宝物不值一万贯永乐钱。 “大师，明儿再来吧。明天，我们两个……” 足利义政有些尴尬，他不能说自己拿不出来，只能想办法拖一天筹钱。 “不急，不急，将军大人若是想要，可先给贫僧5千贯的订金，因为贫僧的好友雪舟大师，似乎有意将三件宝物带到明国去……” 一休和尚笑意盈盈地说道，还没说完，足利义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师这样吧，你先在我的御所，多待会，逛逛，一休大师和天皇大人不是亲戚吗？” ………… 花之御所，是足利义满修建的将军御所，因为在御所里种植了大量的花卉和植物，四季都会盛开，所以又被称为花宫或者花御所。 鹰司光走在路上，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来到过这里，然而却没有关于这宫殿的记忆了。 就算是京都现在因为战火变成了一片废墟，将军的花之御所还是没有遭受到战火的困扰，毕竟大名们打仗是解决继承问题，而不是反对幕府。 不过在足利义政死后，足利将军家的权威最后就会完全崩溃，花之御所也会变成废墟。 一休宗纯被将军招待一起去看猿乐了，就算是高僧能够享受这将军作陪的待遇也不多。 当然鹰司光心里也有点迷惑，自己的师傅是不是真的有这三样宝物。 扑通一声，一个球重重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鹰司光抱头蹲在地上，好疼，好疼。 “喂，你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记得帮我把球捡回来。”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鹰司光抱着自己的头，重新站了起来，目光愤怒地看着对面那个身穿锦衣的贵族少年不悦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失礼了，踢球踢到人，还这么傲慢。” “大胆，你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对义尚大人说法。” 身边的武士呵斥着就差直接冲过来教训人，而身穿贵族服装的少年年龄约莫8、9岁的样子，他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阻止了自己手下的妄为，看向鹰司光露出了一个笑脸，“你是外面哪里来的难民吗？” “我，难民？” 鹰司光用手指指着自己，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是那种平民的服装，比不得对方所穿的华丽衣服，但是怎么也不至于一下子变成了难民。 “你才是难民，你全家都是难民。” 鹰司光简直被这个家伙给弄得火大，真是好讨厌的家伙。 “我决定了，你是我的人了，侍奉未来的将军，可是你莫大的荣幸。” 贵族男孩看着发怒的鹰司光，脸上并没有出现生气的表情，反而变得好像看见了某种有趣的东西。 足利义尚眼睛直发光，看着对面的女孩（男生）心里就有一种喜悦和欣喜，生出一种想要欺负对方的感觉。 未来的将军？ 鹰司光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男孩，那华丽的着装却是罕见，直言自己是未来的将军，想了想就只有那位将军足利义政的儿子，足利义尚了。 据说正是因为他的出生，他的老妈日野富子才会在将军面前狂吹枕头风，最终导致了应仁之乱。 虽然足利义尚目前只比他大两岁，但是因为他的叔叔足利义视叛逃，所以用不着出家当和尚，甚至还可以继承将军的位置，听自己的师傅一休说，今年将军大概就会退位，由面前的这个男孩担任将军。 不过讲道理，他当将军跟我这个酱油党有什么，关系，居然这样颐指气使地跟我说话。 鹰司光捡起地上的球，绣着老虎的球儿非常漂亮，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上等的手工艺品。 足利义尚见着鹰司光捡起了他的球，很是高兴地欢呼，“给我，快给我，给了我，我就让你当我的御台所……” “滚吧，拿好你的球。” 鹰司光拿好球，猛的用力，直接朝着足利义尚身上砸去。 砰的一声，球重重地砸了过去砸在了他的脸上，正中靶心，然后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我可是未来的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足利义尚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鹰司光怂了怂肩。 你是将军，和我有什么关系。 得罪我之后，还不道歉，用球砸的就是你。 不过御台所是什么，御台所好像是将军的正妻。 卧槽，我可是男生啊！ 你堂堂一个未来的将军看上我，是一出什么戏码？ 难不成，还要上演一出霸道总裁的戏码。 夭寿啦！ 第99章 灵界骚动 后土御门天皇可谓是当今之世最悲催的天皇了，他的老爸后花园天皇因为看不惯将军足利义政在民间大饥荒的时候，还骄奢淫逸，对于百姓不管不顾，所以写了一首诗送给了将军足利义政，希望唤起统治者的注意，关注民生。 实际上天皇的诗并没有什么用，因此后花园天皇直接选择了退位，将皇位让给了当今的天皇后土御门天皇。 不过后土御门天皇也是过得比较悲催的天皇，因为将军的御台所日野富子的哥哥中纳言日野胜光动不动就干涉朝政，让他这个天皇好没有面子，期间好几次都想退位。 可是幕府就是不准，因为天皇退位，势必就有天皇即位，又是一大笔钱，幕府自然不肯出这笔钱。 后土御门天皇好几次想要退位，都被关白一条兼良和皇太子给劝住了，现在应仁之乱爆发之后，天皇的御所也被一把火烧了，导致现在直接住进了将军家。 一休就是十几年，也正是他死了之后，尸体停了四十多天，都还没钱最终只能草草下葬。 “一休大师，你来了。” 后土御门天皇见着一休宗纯脸上不由露出笑意，这是发自真诚的笑容。 按照辈分上来说，后土御门天皇其实应该称呼一休宗纯叔叔，两个人也是亲戚关系，他能够当上天皇也有一休宗纯的功劳。 当年称光天皇病重，后小松上皇想要任命新的天皇，就派人问一休宗纯的意见，也正是因为他的意见，所以他的父亲后花园天皇才能上位，他也有机会能够当上天皇。 “哦，一休大师，你后面的那个女童十是谁啊？难道说是大师你的女儿？” 后土御门天皇和一休宗纯问侯了声，又看了看一休身后的孩子，惊讶地问道。 之前他召一休前来的时候，就知道一休正带着一个小孩子，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后土御门的天皇瞅了瞅方才好奇地说道。 鹰司光冷笑，在心中冷笑，之前和大将军足利义政见面的时候，足利义政的目光全在一休上，心思全打在那三件宝物上了。 没想到这次和天皇见面之后，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孩子，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就让他完全不高兴了。 “陛下，在下是男生，你没看见在下穿的是男装吗？” 鹰司光磨着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能够让后土御门天皇能够听清楚，用的还是鹤音。 “男……男……男生。” 后土御门天皇吓了一跳，他惊讶的对方能够用鹤音和自己对话，而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居然是男生。 “一休大师，你这徒弟究竟是……” 后土御门天皇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坐在附近的一休宗纯，却见他点了点头回道，“如陛下所见，是男生。” “哈哈，穿着女装，怪不得会看错，是朕糊涂了。” 后土御门天皇哈哈大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而鹰司光却不打算放过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衫淡淡地说道，“我穿的是男装。” “……”后土御门天皇。 鹰司光心中生气极了，想在地上直接捡起一块砖把天皇一砖头拍死的心思都有了。 如果说之前那位未来的将军足利义尚将自己看做女孩子还情有可原，毕竟人家是小孩子，可是成年人居然都还会看错。 这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孩子，可真是男生女相啊。” 后土御门天皇尴尬地应道，看向一休说道，“其实这次朕找一休大师来，是想任命一休大师来当大德寺的住持。” 一休宗纯面上平静没有回答，片刻后方才说道，“陛下，是想身为住持的我修一修大德寺的伽蓝吧。” 后土御门天皇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应仁之乱之后，不仅天皇的皇宫，京都的各家寺庙也都遭了灾，大德寺更是差点被烧个精华。 一休宗纯虽然平时里穿得破破烂烂的，但是弄钱却是一个高手，特别是认识了不少达官显宦，民间富商。 大德寺也是五山十刹之一，地位相当之高，不过因为和南朝的后醍醐天皇有点关系，所以一直不受室町幕府待见。 “陛下，是灵界有异动了吗？” 一休宗纯问道，天皇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是阴阳寮的阴阳头说的，其次神祇大副吉田兼俱卿也佐证了这一说法，关白一条兼良让朕……” “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阴阳寮那边有说什么吗？” 一休宗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由问道，这下子真是要天下大乱，大德寺可是镇压京都灵界的重要命脉。 “借用水镜术显现的画面，阴阳师他们说看见了菅原道真公的怨灵想要祸乱天下，吉田兼俱说看到了平将门的怨灵打算祸乱天下，大师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后土御门天皇挥了挥手，侍奉的人端出来一盆平淡无奇的水。 一休宗纯的目光看着平静的水面，只觉得平静的水面渐渐荡漾起涟漪，最终化为实质性的景象。 “崇德天皇坐在上座的中心位置，左边列坐着淳仁天皇、井上皇后、后鸟羽天皇和后醍醐天皇。右边是源为朝为上座，下面并坐着玄昉、真济、宽朝和赖豪等高僧，他们似乎正在商量扰乱天下的计划。” 一休宗纯平静地念着画面景象中的各色人等的名字，其中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天狗正位居于首座，以众妖之王的身份君临天下，正是昔日的崇德天皇。 上面的天皇和皇后每一位都是死于非命成为怨灵的人物，武将源为朝更是思绪混乱，高僧们一个个都是私欲过众之辈，就算是死了之后也不放过人间。 鹰司光心里觉得奇怪，菅原道真公明明成神了，而且还是一个性格比较温和的神灵，为什么这个时代还是以一个怨灵的形象出现。 灵界他也知道，正是菅原道真昔日以怨灵身份待过的地方，据他所知基本上对这个世界不满的怨灵，都会待在那里。 不过只要熟知历史的都可以看出来，基本上历史上有名的怨灵，几乎是一股脑倾巢出动了，鹰司光好奇地看向那个水面。 似乎也想要看出什么来，然而刚好奇地爬过去，就见着水盆里正映照着自己的容颜。 还真是越来越像女孩子了，鹰司光摸着自己的脸，就算是穿着男装，也被当成了女生。 还没有照多久，水盆就被拿走了，一休和尚缓缓应道，“我答应了陛下，不过出任住持之事，还请在三日后颁布。” “为何？”后土御门天皇疑问。 “因为我怕明日贫僧就人头落地了。”一休宗纯只是笑了笑，面对天皇的疑问，就是不回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第100章 辞世诗 五千贯永乐钱着实是一笔不小的钱，足以将东照神君德川家康买五次了，因此当用着小车将满满的钱推过来，买来食物，分给灾民的时候，几乎引得了灾民们跪倒在地上，不停向着一休宗纯磕头。 在此时的老百姓中，倘若有什么可以被当成神佛来崇拜，恐怕也只有面前的一休宗纯了。 这才是真正的万家生佛。 鹰司光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个行事放 浪形骸，又不守清规戒律的酒肉和尚师傅居然会被无数人称为得道高僧，并直言一声“大师”。 “师傅，这些钱你跟我说实话，是从哪里来的。” 明慧师兄看着整整一小车的永乐钱，眼睛发红，自己的师傅是一个穷和尚，就算是把他们师徒一行人卖了，也万万不可能凑足如此多的钱。 “明慧，你真想知道。”一休问。 “当然。”明慧师兄双目通红，咬着牙问，内心积蓄了强大的意志。 “当然是从将军那里拿到的，我对将军说，用周光坊用过的茶碗，天智天皇用过的草席，老子用过的拐杖，这三样宝物与将军大人换来一万贯永乐钱，当然这只是定金五千贯。” 一休宗纯并不隐瞒，自己突然多了这么多钱，瞒是不可能瞒住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弟子的。 “师傅，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三样东西你有吗？” 明慧大声吼道，就算是对于自己的师傅也是毫不客气。 “没有，老实说这三样宝物师傅我一样也没有。用的只是师傅从地上捡来的草席，喂猫用的破碗，还有叫花子讨饭用的打狗棒。” 一休宗纯很平静地说道，双手合十，就算在这个时候内心里依然没有半点波澜。 “你就打算用这三样东西，来糊弄将军吗？师傅，把这些钱都还给将军吧。” 明慧将小车上的铜钱用布包裹好，准备将永乐钱送回的时候，一休宗纯幽幽的声音说道，“明慧，这钱师傅我已经用了不少了，将这些钱送还给将军，这些灾民就活不了了。是师傅我的性命重要，还是这万千灾民的性命重要。” 明慧将钱重重地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都是这些钱害掉自己的师傅，丢掉了性命。 鹰司光默不作声地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永乐钱，用袖子擦拭了上面的灰吹了吹，捡起来平静说道，“都重要，不论是万千灾民，还是师傅，在我和明慧师兄的眼里都是一样重要的。” “世尊有云:众生平等。那么作为天下有情众生的我和师兄，希望师傅能活下来，这个愿望过分吗？” 鹰司光看向自己的师傅，似乎在自己师傅一休宗纯的身上看见了若有若无的佛光。 折扇握在手里，尽管因为自己尚年幼的身体，所以导致自己就算坚持修行，也没有恢复自己全盛时期的力量，就算是神力也祈祷不下来，可是他仍然有信心将自己的师傅一休宗纯给救出来。 “不过分，这个愿望一点也不过分，只不过你的愿望是你的愿望，师傅的愿望又是师傅的愿望，师傅这条命要怎么用，得看师傅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才行。师傅想要救这万千众生。” 一休宗纯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鹰司光的头，将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孩子，你是为师见过最后天赋的孩子，拥有着正直和善良两大品德，会因为他人的痛苦，而自己感到痛苦，这就是慈悲了，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慈悲……” “什么是真正的慈悲？”鹰司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佛祖菩萨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佛祖菩萨才慈悲，而是因为慈悲才成为佛祖菩萨。一味的慈悲并不是真正的慈悲，就如同师傅曾经对你所说那样，你还缺少最重要的品质，那就是智慧。” “师傅你不是说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很蠢吗？” “是啊，所有救人才没用这样的方法，就算用老衲的肉全分了，又能救多少人，这就是智慧啊。” “这样欺瞒将军的智慧，我宁愿不要。” “有智慧的生命总有一日会消亡，生者必灭，就算是佛也总有一天会消亡，因此不要关心佛死后到了哪里去，这种小问题，重要的是你该如何成为佛。” “师傅，你是说你自己是佛吗？” “师傅，一直是，很早前就是了。你也是佛。所以，你需要明白自己的本心觉悟自己的智慧。” “我拒绝，如果要明白的话，我宁愿不要智慧，也不想明白。” “你早晚会明白的。” 一休说完，向着身后的三人说道，“这一次就让我一个人去承担将军的怒火，你们用这些钱买来食物，分给灾民们。” 平生长咏短歌中,嗜酒吟诗永日空。 身后惊魂何处去,黄陵夜雨马嵬风。 一休唱起了辞世诗，颇为洒脱地离开了，只留下了歌声，和永乐钱。 用了这些钱这些灾民们大概可以活下来了，可是鹰司光却心里感到难过，就算是明白自己师傅要舍身取义，可是还是想要救下他来。 “光师弟，你要到哪里去。” 明慧看见拔腿就跑的鹰司光大声问道，鹰司光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自己的手道，“我也要去见将军，我要去救师傅。” 朝着京都室町地方的花之御所跑去，京都待不下去了，还能往其他地方跑去，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佛法，慈悲，智慧。 这算什么，鹰司光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尽管从上一辈子就对未来随波逐流，逆来顺受，从来都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过。 从莫名其妙到伊势神宫当巫女，离开自己的姐姐，莫名其妙得到神格，只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浩瀚的意志在推着他前进。 可是，现在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并付诸实践。 就算是天下的将军又怎么样，打了就打了。不管怎样也要将自己的师傅救出来。 鹰司光一路小跑着，就来到了将军的官邸，花之御所。 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一个结界把整个宫殿笼罩，这下子瞬间犯难了。 如果不能偷偷进去的话，一旦被人发现的话，想要带在自己的师傅就变得困难了。 “小光对吧，你今天来看我了，果然是迷上了我。” 鹰司光正在发愁的时候，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他见着正在门外的鹰司光高兴地说道。 “别用，小光这个称呼称呼我，很恶心啊。” 鹰司光一脸嫌弃地看着足利义尚，被对方这样叫小光，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光妹吧。” 足利义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说道。 鹰司光听完，直接摔倒在地上，这个家伙实在是够过分的啊。 “劳资是男的。” 不打死足利义尚这个小子，实在是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第101章 刀下留人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 足利义尚摇了摇自己的头，连说了三个不信，一脸痛苦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 鹰司光无奈，对于自己是男生这件事，他已经不想再辩解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说你是女生，你就是。” 足利义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最终双手叉腰说道，“总之我马上就是 天下的将军，我说你是就是，就算是男的也是，不是也是。” “乌鸦的羽毛，颜色是黑白的还是白的？” 鹰司光嘴角抽搐，这个小子居然开始耍无赖了。 “当然是白的了，不信你问问周围的人，你问他们说……” 足利义尚指了指身边站岗的武士，问道，“你们说这乌鸦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当然是白色的了，少主。” “对，是白色，白色的，乌鸦哪有黑色的。” 两边的武士连连点头说道，足利义尚露出满意的笑容，得意地对鹰司光说道，“怎么样，所有人都说乌鸦是白色的。” “听你的小弟还真多啊，黑的都能硬说成白的。我说你能不能让我进里面逛逛吗？” 鹰司光无奈地望了一眼站在屋顶上的黑色乌鸦，在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乌鸦的乌鸦羽毛都变成白色了。 “可以啊，你愿意来我欢迎啊。我成为将军之后，这御所就是寡人的了。不过你这样穿着实在是太寒酸了，就像外面的乞丐一样，给寡人换一件衣服，才能进去。” 足利义尚瞅了瞅鹰司光的平民服装，露出一个坏笑。 “好，快带我进去啊，别啰嗦了。” 鹰司光不满地说道，再晚一点自己的师傅一休宗纯的命就没了。 “好了，那就进来吧。” 足利义尚偷笑，招呼着鹰司光进了花之御所。 …… 将军官邸。 “大师，东西带来了吗？”足利义政急切迎着一休宗纯问道。 “带来了。”一休宗纯很是干脆地将自己带来的宝贝放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足利义政有些结巴看着地上的那三个“宝物”问道。 这就是自己准备花一万贯永乐钱买的宝物，说破烂都有点抬举这三样东西。 “草席，碗，拐棍。”一休宗纯说出地上三样宝物的名字。 “这个是……是老子的？天智天皇的？” 足利义政心中满是疑惑。这三样东西尽管都是古董了，他也不认为会是闪闪发光，崭新的宝物，可是上面甚至有着臭味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这个一休宗纯从哪个土里挖出来的。 “这倒不是，这草席拿，是贫僧捡来的，破碗，是我家拿来喂猫的，还有那棍子，是人要饭的打狗棍。” 一休宗纯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就见着将军足利义政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失去了之前见面的和颜悦色。 “大师你……你昨天不是说是老子的拐杖，天智天皇的草席还有周光坊的茶碗吗。” 足利义政生气地站起身子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个疯和尚给愚弄了。 想想自己也是堂堂的将军，居然被这样一个和尚愚弄，竟然被这个老和尚给骗了。 “魂淡，魂淡……” 足利义政握住了自己怀中的剑，就要一把冲出来将这个骗了自己五千贯永乐钱的高僧给砍死。 还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大胆的和尚，骗钱居然骗到了身为将军的他的头上。 “父亲好像很生气，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足利义尚看着气势汹汹随时都要抽刀砍人的足利义政，小心翼翼地说道。此时的鹰司光和足利义尚两个人正蹲在窗外，看着这气势汹汹的一幕。 世间很多人说他是一个昏君，可是却并非暴君，不会像他的父亲足利义教那样被誉为“恶公方”，动不动就杀人，凡是让他不如意者皆不会有好下场。 自己的父亲优柔寡断，相比他的父亲义教，爷爷义满脾气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自己父亲这样生气的样子。 “喂，这是你老爸，你去劝劝他啊！再这样下去，我师傅就死定了。” 鹰司光掐着足利义尚的脖子，简直快要着急死了，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别掐我，再掐我就要死了。” 足利义尚推开鹰司光，感觉自己刚才都快要窒息，看着自己脖子上那通红的印记，心中无奈。 “为了进来，我女装都穿了，你不救我师傅，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鹰司光也是无奈，为今之计也只有希望足利义尚能够搞定他的老爸了。 原本还准备直接动用武力，把将军干掉，然后就把自己的师傅强行从花之御所带走，谁知道想要对足利义政使用武力，身体就自动不听他指挥。 身体里好像有某个强大的意志在阻止他对将军足利义政出手，这可真是气死人，平日里怎么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难道，这就是附带在将军身上的帝王之气，龙气阻挡自己对将军出手。 鹰司光想不明白，只是内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是下不了手，就像是面对自己的本命神一样，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足利义尚身上了。 “谁叫你师傅，骗了我父亲这么多钱，我怕我老爸，这样吧，天皇就在我家，还有关白一条兼良殿下，也在我家，我去找他们。” 足利义尚想了想，想起了唯一能够压制自己父亲的人，那就是住在这所御所的天皇和关白了。 “有用吗？” 鹰司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道，天皇的话真这么有用，就不会让东军西军的战斗打得把他的家都给烧了，以至于寄人篱下住在将军的御所里。 “不知道，不过总比没有强吧。” 足利义尚摸着头，也觉得无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爸这样生气，恐怕自己老妈日野富子都劝不了。 “那你还不给我快点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鹰司光着急地说道，就差没有踢对方一脚了。 足利义尚赶紧朝着花御所的南边跑去，准备将天皇和关白两尊大神搬出去。 “臭和尚，去死吧。” 将军的武士刀拔了出来，直直地朝着一休宗纯的头上砍去。 “刀下留人啊！” 鹰司光一慌，怎么足利义尚前腿刚走，后腿足利义政就要赶人了。 二话不说，也找不到别的东西，直接将怀里的折扇打在将军的脸上。 趴的一声，足利义政被折扇击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102章 刺杀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将军，来人啊，来人啊！” 足利义政倒在地上，吃痛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居然出血了，心中勃然大怒。 附近的武士听闻到了将军的声音，一下子冲了过来，将躲在房间外的鹰司光如同捉小鸡一般捉到了足利义政的面前。 “你是哪家的孩子。居然敢刺杀寡人，快说究竟是谁派人指使你的。” 足利义政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愤怒还没有击溃他的理智，面前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太小了，不可能是杀自己的刺客，但是却一定是某人派过来。 “快放了我师傅，你这个魂淡将军，天下万民都已经吃不起饭了，可是身为天下的将军居然还要花一万贯钱去买什么宝物，既然你有心思买这些破烂，为什么不管百姓，这些东西都是我师傅，以你的名义发给灾民了，百姓们正在感谢着你，如果你要杀我们师徒，就赶紧动手吧，你这个魂淡将军。” 鹰司光挡在了一休的面前，目光狠狠地盯着将军，哪怕他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只要一句话就能要自己和一休师傅的性命，他自己也毫不畏惧。 某种复杂的感情在心里发酵，对于这个男人，明明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自己却对他怀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憎恨，不对，不是憎恨，自己狠起来甚至太过理所当然了，而并非单纯的怨恨，饱含着复杂的情愫。 “你居然怕寡人魂淡，真是岂有此理，你这个小孩都懂什么？一休，你这和尚骗我，教出来的徒弟也是如此桀骜不驯，你还真当我足利义政这么好欺负。” 足利义政看着面前的孩子，突然间想起这是昨日跟在一休后面的那个小徒弟，本来他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今日这两个家伙居然欺负到自己面前了。 “好得很，好得很，那么寡人就成全你们两个，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我砍了。” 足利义政激动得挥着扇子，语气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心里却觉得有些难受，看见那孩子以赤红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心里蓦然觉得难受，下意识地挪过目光，不敢和那个孩子平视，就好像自己做过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足利义政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只觉得这个孩子让身为将军的他很不高兴。 既然师徒两个都这么让他不高兴了，那么两个人就死在一起算了。 “小光，你怎么来了？” 一休宗纯看向自己身边的孩子，有些诧异，这孩子不是应该跟明慧他们在一起的吗？ 而且他是怎么进入御所的，这次可没有自己带路，还有这次穿的女装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很担心师傅的安全，所以就来了，我也是此次事件的亲历者，因此这件事就不能忘了我，我想这样就算死了，也是功德一件，到时候到净土，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鹰司光向着一休宗纯说道，内心里却大骂坑爹，他是准备带着自己师傅一起跑的。 如果将军足利义政不识相，偏要杀师傅，那么自己就把他干掉，反正这个将军在民间百姓中，在历史中也没有留下什么太好的名声。 谁知道，自己所有的法术，想要对足利义政使用，都使用不出来。 “你真是一个笨蛋，将军，这个孩子你不能杀，要杀就杀贫僧一人吧。” 一休宗纯看了目光坚定的鹰司光一眼摇了摇头，对着足利义政说道。 “不能杀，为什么不能杀，就凭他用扇子打伤寡人，准备行刺将军这一条就足够让他死好几次了，你这样说，我反倒要非杀不可了。” 一休宗纯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激起了足利义政的怒火，虽然他原本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但是既然这么一说那么两个都一起死。 “死就死，我不怕你，你这个昏聩无能的将军，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下，把京都，大阪都一把火烧成了废墟，自义满公打下来的基业，幕府的权威全被你这个败家子败光了，作为将军驾驭不了臣下，救助不了百姓，给不了世人安定的生活，甚至连朝廷都没办法保护，这就是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 鹰司光气呼呼地说着，既然横竖都要一死，那么各种恶毒的话也接着说出来，“年幼的时候，你靠着你的母亲日野重子，长大后又依靠你的乳母今参局，之后又依赖日野富子，你这一生都被女人操纵中，政事上碌碌无为，上不能建立功勋权威以慰祖先，下不能安民护国，你的身体里真的流淌着身上流淌着八幡殿的血脉，你的先祖真的是源义国、足利义康、足利尊氏公吗？” 犹如连珠炮的话语一连串地说出来，听得不光是将军足利义政目瞪口呆，甚至其侧近伊势新九郎和一休宗纯都惊呆了 这不光是把足利义政作为将军的一生给彻底否定了，甚至连他身为源氏子孙的血脉都否定了。 “好，好，好……” 足利义政不怒反笑，连说三个好，脸上露出了冷笑。 伊势新九郎闭上眼睛，作为将军足利义政的侧近，他是再明白不过将军大人的脾气了，这样子才是将军气极了的样子。 “这番话，又是谁教你说的，一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来，我可以不杀你还有你的师傅。” 足利义政气急，心里觉得一定有什么人在教唆这个孩子。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英明的将军，但是被人这么恶毒地骂着，还是头一遭。 这样的话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上面说的每一个人的的名字，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能够知道的。 “没有任何人教我，这就是我自己想说的，也是我的真实想法，将军，你认为你是一个英明的将军吗？” 鹰司光说完，目光紧紧盯着足利义政，片刻后足利义政便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你们将这个两个讨厌的家伙，给我把头砍了。” “阿弥陀佛。” 一休宗纯念了一句佛号，看向鹰司光的表情有些复杂，究竟要不要将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告诉足利义政。 “刀下留人。” 正在一休宗纯思索的时候，房间外便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和刀下留人声。 “公方殿下，可否看在我一条兼良的薄面上，饶过这两……” 关白一条兼良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为了一休向足利义政求情，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足利义政打断，“薄面，你有什么薄面。” “……”一条兼良无语，好歹我也是关白，就算你要拒绝，也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第103章 薄面 关白是日本一个非常特殊的官职，不在职官表内，是以“令外官”的形式出现，和足利义政的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一样都是“令外官”，临时工的官职。 之所以临时，是因为关白、摄政和征夷大将军的权力非常大，不允许长期存在，长期存在就把天皇变得没有权力了。 理论上关白和征夷大将军是两个平等的官位，实际上完全不是，一条兼良在心中泪奔。 足利义政的老爸足利义教在位的时候，身为关白的一条兼良就被他的老爸欺负过一次。 一条兼良作为日本无双的大学者，酷爱学问，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硬说有的话，那就是爱斗鸡了，不过斗鸡是从唐国传来的，对于公卿来说也是一件风雅的事。 有一天一条兼良在自己府邸里举办斗鸡比赛，结果那天观看的人太多了，妨碍了大将军足利义教队伍出行。 这让大将军足利义教很不高兴，一下子严厉禁止整个京都的斗鸡比赛，甚至还把斗鸡驱逐了出去。 所以，关白的薄面，足利义政给不给，这倒成为了一个问题。 “天皇陛下，也委托我请求将军能够宽恕……” 一条兼良打算搬出他们两个的顶头上司后土御门天皇出来，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足利义政就开口了，“天皇他住我家也好几年，你说我是不是该收他房租费啊。” “这……” 一条兼良无话可说，这番话真可谓直击到死穴。 这年头，幕府虽然只有山城国一地，好歹还能捞勘合贸易和德政令弄点钱花，但是朝廷这年头就惨了。 朝廷的御料所被下面的武士大量侵占，他在越前国也有好几百亩的农庄，谁知道就被当地的大名朝仓孝景给侵占了，原本还以为凭借自己关白的身份能够理论得回来，谁知道连对方的面都还没有见着，就被他的士兵乱棍打出来了。 可怜自己一个个堂堂关白，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最终只能当作自己家在越前国不曾有那么几块庄园。 “公方殿下，这次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救下一休大师的性命，更是为了将军大人你来的。” 一条兼良当即说道。 “哦，是为了我好？” 足利义政不怒反笑，就算你是当今第一的学者，难道还能够颠倒黑白。 “公方殿下，可知五逆罪？”一条兼良反问。 “杀父，杀母，杀圣人，破坏僧徒团结，出佛身血。” 足利义政缓缓说道，似乎好奇一条兼良在说什么。 在明治维新前，日本是神佛之国，信佛就是信神，信神同样信佛。黄泉国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高天原似乎除了天皇一家和那群神之后裔的公卿们，普通人是上不去的，因此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所以日本的百姓们都指望着进入西天净土。 当然由于宣传，广告的原因，甚至天皇，公卿和将军以及武家们都笃信佛教，所以对于佛教的名词也非常熟悉。 五逆罪是佛教认为最大的罪果，犯了其中一条，你今生积累再大的善果基本上都已经无用，死后入不得西天净土，只能入地狱。 “公方殿下，一休大师正是圣人，是阿罗汉，你杀了他，这辈子难道想要进地狱吗？” 一条兼良大声说道，一休宗纯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的师傅高僧华叟就说一休已经得道了，是阿罗汉，当然另一个意思就是圣人。 由于是华叟所说，因此公卿和武士们都深信不疑，其中更要紧的就是一休宗纯在民间的威望确实很高，杀了他的话对于将军的权威也有很大的影响。 “一个骗我钱财的狂僧也能说是圣人，可笑至极。” 足利义政在心中冷笑，他已经知道了一天兼良是想要救一休，因此压根就不在意对方说的。 “可是他骗公方殿下的钱财，也是为了救百姓，自己没有拿过一文钱，打的也是将军你的名号，就算是这样，公方殿下也不打算放过他吗？” 一条兼良再度追问道，“而且是圣人也好，不是圣人也罢，听听民间百姓对他的评价，将军你真的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足利义政沉默，他也是一个佛教徒，日后还效仿了自己的爷爷建了一个银阁寺，也正因此如此，才知道一休这个和尚，宁愿冒着被自己杀的风险，也要过来骗自己的钱，平心而论，这种高僧，他也不会计较，对于他而言五千贯并不算太多。 可是，可是，一想到那个孩子望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一番话。他的心就始终不曾平静过。 “暂且，把这两个家伙关进大牢里吧，饿他们几天。” 足利义政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两人关押下去。 一条兼良松了一口气，一休大师还有那个孩子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也不枉他辛辛苦苦跑过来一趟。 鹰司光和一休宗纯被武士压了下去，一条兼良和一休宗纯的目光对视一眼，然后再看了一眼一休身边的那个孩子，吓了一跳。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一天兼良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用手颤抖地指着鹰司光，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关白殿下？” 足利义政好奇地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仿佛见到鬼的模样。 “没什么，如果没什么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一条兼良向着足利义政告辞，用手擦拭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看到了什么，当年曾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号称转世到将军家的神灵少女。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少女为什么突然之间放过了自己，但是他一点也没有看错，刚才被武士压着的那“女孩”和昔日见到的少女如出一辙，除了因为年龄不同而已，只要长大了，就绝对一模一样。 一天兼良满腹心事地走出了房间，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还是要去见一见一休大师，聊一聊跟在他身后的那孩子的真实来历。 是不是他当年提议扔掉的将军幼子，那个一出生就能开口说话的婴儿。 足利义政瘫软地坐在地上，看见地上那击中的折扇，上面沾染着他的血迹，打开一看，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偏白的金色底面上有一只用深金色金箔描绘的云鹤，直冲云霄，真是非常漂亮的图案，另一面面还有着盛开飘零的樱花，似乎还有着和歌。 这是鹿苑扇，他的祖父足利义满的心爱之物，作为家宝传到了他的手中，最终交给了自己那还没出世多久，就得被迫放入水中的儿子手里。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啊！ 足利义政在心中疑问着，难道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还活着。 第104章 圣之时者 “喂，你现在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了？” 鹰司光坐在草席上看着郁闷的足利义尚心里有些疑惑，这可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将军家继承人的足利义尚。 要知道平日里这小子可谓意气风发，嚣张到极点的模样，今日里怎么就像霜打的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刚才我去了我父亲那里，叫他放了你的师傅，谁知道我父亲那边还骂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啊，我可是未来的将军啊。” 足利义尚气呼呼地说道，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看见鹰司光脸上怪异的表情，也觉得这样不大好，努力平缓自己激动的情绪。 “要知道寡人可是从五位下，左马头，还过三个月，我就要当上征夷大将军了。” 足利义尚直接用起了将军的称呼，俨然将自己当成将军了，鹰司光目光瞄了他一眼，果然不愧是将军的儿子，一上来就是从五位的左马头，当了征夷大将军估计又要升官。 每年都能升官，升官如同坐火箭一般，而他上野羽泽家的官位最高才只能当到从四位下，就算同样是贵族也有如此大的贫富差距。 当然如果换成德川幕府的将军，一上来官位就是从二位内大臣，之所以初官是从五位的左马头，完全是因为这是源赖朝，和他的父亲源义朝的初官。 “你现在还不是征夷大将军，等你当上了再说吧。” 鹰司光懒得理他，他 对这对父子俩都已经感到无语了，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以为成为了将军，天下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他转。 “咦，你这句话怎么跟我父亲说的一模一样。” 足利义尚露出惊讶的表情，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这么生气了。 “别提你父亲啦，我对他神烦，不就是五千贯钱嘛，这么斤斤计较，而且都给了难民，也是为了他的名声，有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和师傅。” 鹰司光压根就不想听到足利义政的名字，看了正在打坐的一休宗纯一眼，对着足利义尚说道。 “虽然我是带来了吃的，但是你这样以这种口吻对我说话，我可是很不高兴，寡人可是将军啊。” 足利义尚恢复了贵公子作派，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怕对方，自己可是足利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将军，对方在自己面前明明只是阶下囚罢了。 “你给不给，不给就给我滚，打坐去了。” 鹰司光肚子里也憋了一肚子火，咆哮地对着足利义尚说道，然后学着自己师傅一休宗纯的模样打坐。 “师傅，打坐可以让人不饿吗？”鹰司光好奇地问。 “不能。”一休宗纯睁开自己的眼睛，目光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从刚才雕像一般，现在重新恢复了生机。 “那你为何要打坐这么久。”鹰司光不解。 “因为不打坐会更饿。”一休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坐禅的姿势。 “有没有不打坐，却不饥饿的方法吗？”鹰司光不死心。 “有的，你去向义尚殿下求饶，我们两个都能免去饥饿。”一休宗纯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高僧，关白一条兼良那老家伙，说你是圣人，一点也没有错。” 足利义尚得意得哈哈大笑，看向鹰司光，“快向我，求饶，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吃的。” “去死，吃我正义铁拳。” 二话不说一拳朝着足利义尚的脑袋上打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看不得这个家伙得意得样子。 扑通一声，足利义尚倒在地上。 所谓征夷大将军，不过一拳之敌罢了。 ………… “我开动了。” 白白的大米饭，香喷喷的大米饭，再加上青菜以及鱼汤，真是美味的享受。 古代日本真是够悲催的，普通老百姓种了一辈子大米，结果还吃不上，再加上大米作为一般等价物的存在，所以跟着一个穷和尚师傅，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都没吃上一顿好的。 白饭加青菜，再加点鱼汤，现在可谓是最丰盛的一顿饭，如果不是足利义尚拿过来的，鹰司光几乎以为是在吃断头饭了。 “师傅，别给我抢，你是出家人，不能吃鱼。” 鹰司光筷子夹住鱼肉，和自己的师傅一休宗纯争夺了起来。 “佛祖，哪条规定不能吃肉的。” 一休宗纯毕竟力气大，趁其不备一下子就将鱼肉塞进嘴里。 “气死我了。” 鹰司光看见到嘴的肉被一休吃掉了，气得直跺脚，然而还没有气多久，就见着一休咳嗽的声音传来，原来被鱼刺卡到了。 鹰司光笑得前仰后伏，直说活该，足利义尚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正笑得开心的鹰司光说道，“你们还笑的出来，父亲怎么处理你们两个还是未知数。” “师傅，关白一条兼良说你是圣人，请问师傅是什么圣人？” 鹰司光完全无视了足利义尚，朝自己嘴里夹过一口菜，看向自己的师傅问道。 “圣之时者。”一休宗纯咳嗽地说道。 “圣之时者是什么？” 鹰司光泛起了迷惑，虽然听不到，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圣之时者是孔子，一休大师说他是孔圣人，而孔圣人是最识时务的圣人。” 足利义尚突然插口，看见迷茫的鹰司光突然间激动起来，全身充满了让他炽热沸腾的能量。 鹰司光这个家伙老是瞧不起自己，幸好一休和尚说的，关白一条兼良教过他，足利义尚心情愉悦，就如同吃了蜜一般，得意地说道， “果然是庶民，连圣之时者都不知道，这可是孟子说过的话，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 孔子，是圣人中识时务的，可谓圣之时者，是天下集大成者，所以圣人之道随世而移，只要用好圣人之道，就能治理好天下。” 足利义尚将关白一条兼良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鹰司光。 傻了吧，寡人可是很厉害的，快来崇拜我吧。 你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装逼吗？ 鹰司光嘴角抽搐，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他在心里想着，然后对着足利义尚说道，“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 足利义尚一愣，随后就见着鹰司光反问，“那你说圣人是什么，是神，还是佛祖，菩萨？究竟是神佛厉害，还是圣人厉害，哪个更大？” “我怎么知道？” 足利义尚当成懵逼，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一个九岁的小孩怎么可能会明白。 到底是圣人大，还是神佛大？ 在线等，求救，为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啊！ 第105章 祭祀仪式 “圣人似神，非神，圣人似佛，非佛，圣人是知行完备、至善之人，圣人不是神佛，却胜似神佛。” 一条兼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鹰司光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卿，有些奇怪，这家伙是谁啊。 “圣人大，还是神佛大？”鹰司光问道。 “轻重和长短比面积，你说谁的面积大？”一条兼良笑着反问。 “这怎么能比较呢，你耍无赖？” 鹰司光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轻重和长短根本就是毫不相关的东西，怎么比较。 “这样不纠结了，神佛和圣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东西，你非要拿神佛和圣人比较。” 一条兼良用扇子轻轻敲了鹰司光的脑袋说道，“你啊，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事物之所以可以比较，是因为有比较的标准。例如神道讲现世的吉凶，佛教就讲未来的祸福……” “谁说神道只讲现世的吉凶的，未来也讲的。”鹰司光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敲的小脑袋，恼怒地看了一条兼良一眼，欺负现在自己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吗？ 小孩子的头就可以随便乱 摸，乱敲的吗？我长不高的话，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佛教也说他们讲现世的祸福，所以说你们这样一来，可就不好评判了。不过既然一休大师在这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换一个例子，汉学家赞成汤武放伐，皇学家主张万世一系，两边说得都有道理，你说我该支持哪边？” 一条兼良温和一笑，看向足利义尚点了点头，“你待在这里，干嘛，将军大人可是会生气的哦。” 足利义尚尴尬地一笑，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虽然号称是牢房，但是这房间还是不错，是花之御所的某处房间。 “不知关白殿下，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一休宗纯起身问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关白没事跑这来干嘛。 “自然是因为天皇的圣旨，原本以为将军不会打算放过你们两个，谁知道他的态度突然间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好事情，现在大师也可以走了，不过公方殿下想要见一见这个孩子，所以孩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一条兼良用折扇指着鹰司光问道，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和多年前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神灵少女一模一样。 “光。”鹰司光有气无力地说道，作为无声的抗议。 足利义政要见我又是怎么一回事，鹰司光想不明白，想要问，可是一天兼良却一副传达消息的样子。 “没有姓氏？”一条兼良问道。 “我又没有元服，又不是贵族，哪有自己的姓氏。” 鹰司光无奈吐槽道，这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心话，鹰司光这个姓氏实在是太招摇，太显眼了，是五摄家中鹰司家的姓氏。 一条兼良作为五摄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死对头，鹰司家的情况。当然羽泽光的羽泽是地名，松平这个姓氏老实说和他本来的姓氏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是男孩？”一条兼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孩子穿的可是女装啊。 “如假包换的男生。”鹰司光无奈地说道，这句话自己究竟还要重复多少遍啊。 “咳咳，你的爱好还真是有些……” 一条兼良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剩下鹰司光一脸残念地看着对方。 这衣服又不是他愿意穿的，还不是足利义尚那个家伙硬要他穿，不然就不带他进来。 鹰司光不想解释什么了，这样的眼神他已经习惯了。 “一休大师，我带来了圣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德寺的住持了，陛下并赐你紫衣袈裟。” 一天兼良转过来对一休宗纯点头，同时叹了一口气，“多田院又开始鸣动了，这下子不仅仅是朝廷，幕府甚至足利氏都有危机了，再加上之前的怨灵骚动，所以也得多准备一下。” 多田院是源氏的始祖之庙，虽然名字不叫神社，但是里面的祭神就是清和源氏的始祖源满仲。 足利尊氏多次在多田院祈祷战争胜利，多田院也从足利尊氏开始受到历代足利将军的爱护。 源满仲是六孙王经基之子，经基是镇压平将门之乱的大功臣，而源满仲最大的贡献就是将源氏从公家变成了武士家族，因此被视为清和源氏的始祖。 源满仲临终前特别嘱告，每当灾难要降临源氏，庙里就要发生鸣动。 多田院的鸣动在应永年间就发生过，不过当时的幕府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没过多少年就发生了应仁之乱，现在鸣动得更加频繁了，以至于将军足利义政都感到不安，这鸣动似乎是为了足利氏的衰亡敲响了警钟。 “多武峰也发生了鸣动。” 一条兼良苦笑，苦涩的笑意让一休宗纯都觉得不安和忧虑。 如果说多田院的祭神是源氏的始祖源满仲，那么多武峰的祭神则是藤原氏的始祖藤原镰足。 每当国家危难，或者说藤原氏所在的朝廷有危难的时候，多武峰也会发生同样的鸣动。 墓山的鸣动和镰足的尊像出现龟裂，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需要贫僧做些什么吗？” 一休宗纯问道，同时又看向一条兼良头上多出来的白发不由无奈，“殿下还真是辛苦了，只是想问这件事是否有请示过天照大神殿和八幡宫的神谕。” “只是凶，大凶的警示，对于朝廷，幕府甚至天下来说也是同样如此。” 一条兼良摇了摇头，今天下午将在将军的御所内，举行大规模的祭祀仪式，以天皇，征夷大将军，以及身为太政大臣兼关白的我，代表朝廷，幕府以及天下万民，祈求神力护佑国泰民安，朝廷平安，去祸免灾，其世如尧舜之时，其德如孔孟之代，达到治国的理想境界。 “都有哪些神？”一休宗纯问道。 “天照大神，月读命，须佐之男命，大国主神，丰受大神，八幡大菩萨，建御雷神，建御名方神……” 一条兼良说出一大串神灵的名字后停了下来，再度用郑重的语气说道，“以及山王权现，昊天上帝，泰山府君……” “各地的神祇官都已经派到各处神社了，传达了朝廷和幕府的命令，要求他们主持祭祀仪式，重要的是后面三者。” 一条兼良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天照大神，八幡大菩萨这些神灵就算不怎么祈祷，也会护佑国家，就差后面三个主持的仪式了。” 第106章 足利义光 鹰司光再度见到了将军足利义政，和之前的见面不一样，这是一次单独的会面。 他跪坐在榻榻米之上看向将军，此时的足利义政表现得有些不安，手里拿着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殿下，感谢将军赦免我和师傅的罪。” 鹰司光恭敬地说道，既然足利义政肯放过自己和师傅，那么自己表现得恭敬点，也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这把扇子挺漂亮的，是你的吗？” 足利义政缓缓张开折扇，露出云鹤腾飞的扇面，呼吸急促地问道。 “嗯，是我小时候被父母遗弃的时候，放在身边的。” 鹰司光点头回答，看见足利义政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扇子不由说道，“请恕在下的冒味，那折扇，将军大人可否归还给在下，因为这是对于在下非常重要的东西。” “哦，是吗？”足利义政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个孩子还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父母，你怨恨丢弃你的父母吗。” 鹰司光摇了摇头，看向足利义政的目光说道，“他们至少给我留下了这把扇子，对于我而言，这把扇子就是父母，它就是父母的替身，是我的家人。” “是吗？” 足利义政脸上露出笑容，可是却转过头去，他自己已经快要哭了，明明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不能相认。 偏偏这个孩子还这么机灵乖巧的样子，想起这个孩子的命运又不由替他觉得悲哀。 根据足利家历来的传统，凡是非嫡子的孩子都会出家当和尚，进入五山五寺修行，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哥哥，前任将军足利义胜在九岁骑马的时候坠马身亡，那么他自己也会成为一名僧侣。 他自己并不受自己母亲日野重子的喜爱，因此更加渴望母亲的关心，所以他的乳母今参局才能够受到他的信任，更能成为他的侧室。 因此同样的悲剧，他不想再发生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了。 “一条兼良殿下，打算收你为犹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足利义政沉声问道，所谓犹子其实就是养子，不过和养子有所区别。 犹子一词源于古代中国，本意指的是兄弟的儿子，也就是侄子的意思，但传到曰本之后意义就改变了，在曰本历史上最早关于犹子的记载在平安时代，源定被淳和天皇指定为犹子，犹子与养子不同的是，犹子仅仅是一种契约关系，犹子不必更改自己原本的姓氏，更类似认个干爹干妈的意思，但与之不同的是犹子可享有继承权。 成为犹子的目的是为了在官位上更顺利地升迁、在婚姻上占便宜或者强化与其他氏族之间的关系，镰仓时代以后，犹子与养子之间的界限被划清。 到战国时代，犹子的风俗更为盛行，丰臣秀吉就被关白近卫前久收为犹子，从而成功地得到了关白之位。 犹子和养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无血缘关系，一个有血缘关系，操作得当的话在现代拿到一个内亲王（公主）殿下的名头是妥妥的。 例如鹰司光现在的姓氏鹰司，就是被现代鹰司家的当主收为养子后带来的。 当今的太政大臣兼关白要收自己为犹子，怎么看都有天大的阴谋。 如果要入朝廷为官的话，靠着一天兼良这个大神，基本上可以和足利义尚一样，来个从五位的官位起步，甚至顺利爬得比足利义尚还要快，如果恰好一条兼良没有儿子，自己娶了他的女儿，那么就是货真价值的养子了，可以继承一条家的养子了。 “但凭将军安排。”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又要去给别人当儿子了，幸好只是当儿子，上一辈子还是当女儿，现在总算变回了本来的面目。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会这么悲伤。 “足利义光，这个名字怎么样？” 足利义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最终说道，鹰司光猛的抬起自己的头吃惊地看着他，居然是足利的姓氏。 “为什么将军大人，要给我这样一个名字？” 鹰司光声音带着一点结巴，没道理啊，为什么自己被赐予了这个名字。 原本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从今以后再度改名，变成一条光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足利的姓氏。 足利氏可是和源赖朝同出一脉的河内源氏嫡流，在源赖朝三代绝嗣之后，一度成为源氏栋梁。 历经平安时代，镰仓时代，南北朝时代，到了如今是天下武家的第一名门，家谱明明白白摆着，比后来德川家康强行考证出来的源氏血统真的不是一个概念的。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足利义政说到这里，一把走到了鹰司光的面前，“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能够饶恕你的无理，这把扇子就是当初我放进去的。” 足利义政是自己的父亲，别开玩笑了，这昏君哪里像自己的父亲。 鹰司光忍住内心的震撼，他这个时候宁愿相信自己是师傅一休宗纯不知道和哪里的青楼女子厮混生下来的野小子，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将军足利义政的私生子。 “我不相信。” 鹰司光摇了摇头，内心里极度惶恐，等到足利义政一死，之后的历代将军就成为管领和其他大名的傀儡，每一代足利将军所需要练就的一个特殊技能，就是跑跑跑。 六代将军足利义教死于暗杀，那么之后的第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基本上就是光明正大地杀害了。 穿越到这样一个风雨飘摇，随时都要垮台的幕府政权，还不如跟着天皇混，虽说都已经吃不起年糕了，但是好歹不会饿死。 他没有问既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扔掉自己，放进河里，甚至还对自己不管不顾，他隐约记得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好像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开口说了话，那么被扔掉保平安，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鹰司光摇着头，连说三个不相信，目光含着泪，貌似自己说不相信似乎没什么用。 “这是事实。只不过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好，书信的话就变成源义光了。” 足利义政皱了皱眉头，源义光是源氏知名的人物，因为源义光斩鬼这事名声之大，丝毫不逊色于传奇武将源义经，可是源赖光一系的却丝毫不受足利氏待见。 因为源义光为了争夺源氏栋梁，杀兄长杀侄儿，更是让足利氏丢掉了曾经唾手可及的源氏栋梁身份。 “我觉得这名字挺好。” 鹰司光无奈，听到足利义政想要改自己的名字连忙说道，再改自己的名字，自己整个名字都要面目全非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小光他是我的弟弟……” 就在足利义政沉吟的时候，足利义尚冲进了房间，连说三个不信。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足利义政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啦，小光是我的……” 足利义尚说不上话，整个人都呆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啊。 第107章 御所祭祀 鹰司光再一次见到了泰山府君，身穿白衣公卿服装的泰山府君，至始至终都没有显现他的真容，就好像朦胧在一片雾之中。 “仪式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泰山府君的声音响起，神秘莫测，明明知道这只是泰山府君降临的一点意识，也觉得如同面对天地一般的无力，无法反抗。 鹰司光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冰冷，身体在一点一点失去知觉，自己即将死了，就如同黄泉津大神的那呼唤一般，只是一句话就能剥夺人的生命。 “不要，不要，我拒绝！” 鹰司光大声说道，看向泰山府君，公卿打扮的泰山府君抬起头微微注视着他，雾消失了，露出一个美丽女人的脸。 “姐姐，姐姐是你吗？” 鹰司光看着泰山府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真希，为什么自己的姐姐变成了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只是含笑，并不回答，最终化为云雾消失了。 ………… “不要，不要，姐姐不要离开我……” 鹰司光突然惊醒，大叫着让周围的人感到诧异。 “别闹，现在正在祭祀山王权现，得罪了山王可是很恐怖的。” 一条兼良一把拉着鹰司光，篝火之中众多的和尚抬着神與，聚集在一起正在颂着佛经。 鹰司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居然梦见泰山府君是自己姐姐，不应该是梦中的泰山府君以自己姐姐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种情况似乎是自己看到了未来了吗？ “山王权现就坐在里面吗？” 鹰司光看着那漂亮的神與，光停在那里就可以感受到威仪，于是不再去想泰山府君的事。 山王权现是日吉大社的主祭神，日本的和尚最爱干的事，就是抬着山王权现的神與跑到朝廷和幕府那里强诉。 你不答应，我就把神與停在这里，如果山王权现被日晒雨淋了，你这朝廷和幕府就要完。 和尚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强行请.愿，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二话不说就是把神與抬在幕府和朝廷的门口。 最后不是朝廷还是幕府都只能捏着鼻子答应和尚们的请求，别把山王权现给日晒雨淋了。 就连史上最强将军的足利义满也对这群和尚都没有办法，为了压制和尚们，索性直接出家，作为将军之尊强行位于佛法顶端。 平安时代曾经掌握大权，以治天之君开院政先河的白河法皇，就曾经说三不如意，最后的一个就是这帮和尚。 朝廷和幕府对于和尚们搬出山王权现的神與来强诉，都是一个态度，应该将无理视为有理，这一点在天皇的诏书上明确过了的。 山门提出的诉讼，是不能置之不理的。从足利尊氏开始，三代将军义满，甚至恶公方足利义教都没在比叡山的和尚们讨得了好，全是和尚们抬着的那尊神太大了。 其实也许有人要问，和尚们抬着神與干嘛，这不就跟和尚在道观里拜三清一样荒谬。 其实不是这样的，山王权现是天台宗比叡山的守护神，权现是佛教用语，是佛祖和菩萨为了拯救世人临时显现的化身。 山王权现只是表象，人家本体是佛祖，至于是哪位佛祖，正是如来佛祖，世尊释迦牟尼。 佛教是国教，佛法护佑国家，国家的安泰全是佛祖的功劳。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和尚们抬起山王权现的神與来要挟朝廷幕府可谓有恃无恐，最后不得不答应和尚们的要求。 天照大神是大，可是山王权现更大，具体来说可以这么来形容，这一个神就是八百万神，世间所有神灵都是此神的显化。 谁大谁小，完全就是嘴仗，可问题是佛教传进日本来的时候，象征是唐朝的先进文明，再加上和尚们念经确实管用。 一套丰富的成体系理论，传到中国的时候打得中国的神话体系溃不成军，不得以道家思想成立道教来对抗。 道教尚且招架不了佛教，很难展开反攻，更何况区区神道教了。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山王权现的祭祀是排在三大祭祀中的第一个。 一休宗纯也罕见，认真地，专注地念着佛经，佛法能够教化百姓，护佑国家，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到统治者的欢迎。 和尚们退了下去，其实这些和尚不光光是和尚，还兼职神官。 日本中世神佛习和带来的一个成果就是神佛一家，神就是佛，佛就是神，所以就算是某某神社的神官，有时候都要由和尚来当，这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神社住持，这就跟少林寺观主一样奇葩。 鹰司光看着神與上那弥漫的神光和佛光，心中有些明悟，现代神光和佛光已经平等和分离，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佛光居于上，神光居于下。 “山王权现马上就要退场了。” 一条兼良点头，手里拿着祭文，这是他作为太政大臣兼关白，代表天皇祭祀昊天上帝。 这是御灵会，不过和之前的御灵会完全不同，是用来安抚菅原道真，平将门以及崇德天皇这些怨灵的大型法事。 因为祈求天下安泰的缘故，所以基本上有名的神社都在为此事祈祷，甚至还搬出三尊大神来。 作为将军家的小儿子代表足利家参加这次祭祀，天皇和将军虽然对这场祭祀有些关心，但还是没有亲来。 一个祈求在御所里默默祈求天照大神庇佑，另一个在御所里求八幡大菩萨，白旗大明神（源赖朝），源满仲求得庇佑，对于天皇和将军而言，诸天神佛其实有再大的神力，对于庇佑自己和其家族，始终没有自己的祖先管用。 天照大神是皇室的始祖神，氏神。八幡大菩萨是源氏的守护神，氏神，能保佑家族的始终是氏神。 漂亮的文章被一条兼良念了出来，作汉诗的天赋日本人或许不高，可是作汉文还是小菜一碟。 上帝一词首先出现于儒家圣经——五经，在古代中国的原初神话和宗教体系中，指的是至上神。 字面意思就是“在上的帝王”，意味着“最高的主宰”，也称为“帝”，或者“天”。 自从儒教掌握国家意识形态大权之后，昊天上帝就是官方祭祀的至高神，一直到清朝，帝制终结地位也始终牢固，和儒家学说可谓同呼吸共命运。 这一次祭祀的昊天上帝，就是从唐朝传过来的儒家上帝崇拜和信仰。 《唐六典》记载，冬至园丘之祭，，历史的对象就是昊天上帝，由皇帝亲祭，如果皇帝不能亲祭，就得派三公之一的太尉代祭。 恒武天皇和文德天皇也曾经祭祀过，命令为“交野祭”，不过世尊到了日本尚且变成了山王权现，太一神到了日本变成了泰山府君，中国的昊天上帝自然也变成了具有日本特色国情的“天神昊天上帝”，直接翻译为“天神”。 作为太政大臣，位在亲王之上，这个日本理论上的三公，作为代祭的关白一条兼良无异是非常合适的。 特别是拥有准三宫待遇的一条兼良本身就是亲王待遇，祭文模仿着《大唐开元礼》的祭文，写的也挺漂亮的。 至于神灵肯不肯回应，就见鬼了。 就如同斋宫殿下所说的那般，祭祀祈祷，就很巫女跳神乐舞求雨一般，跳的好自然是神灵的神德，跳的不好绝对是神灵装作没听懂，懒得不想动弹。 很快祭文就念完，似乎马上就轮到泰山府君祭了。 第108章 三一之祭 泰山府君祭是阴阳道最高等级的祭祀活动，其中最高规格的是沟通泰山府君的“天曹地府祭”，一般是将军换代执政和天皇登基才会用的崇高祭祀。 鹰司光就曾经享受过天皇和将军的待遇，因此对于祭祀开始好奇起来。 天曹代表天上的官厅，地府是泰山府君的府第，不论天上的权力，还是地府的权柄都握于泰山府君之手，足以说明此神的神格。 “你知道中国那边最崇高的祭祀是什么吗？” 一条兼良看向身边的神祇官吉田兼俱，阴阳寮的阴阳师在筹备着什么，并不是阴阳道的祭祀仪式。 “泰山封禅。”吉田兼俱回道，就见着一条兼良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宣告上天的仪式，而非祭祀的仪式，最高的祭祀是三一之祭。” “三一之祭，所祭祀对象是‘天一，地一，太一’，而这次的祭祀其实就是直接以太一之祭，祭祀泰山府君。” 一条兼良目光盯向篝火处，缓缓说道，“《史记·乐书》这样记载过，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 太一甘泉 ，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常有流星经於祠坛上。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春歌《青阳》，夏哥《朱明》，夏歌《西皞》，冬歌《玄冥》。世多有，故不论。” “童男童女七十人还好找，可是史记中司马迁没有写这四首歌是什么歌啊。” 吉田兼俱皱了皱眉头，史记上可是没有写这四首歌，因为流传很多，司马迁就撂挑子不记载了，可是当年流传，不代表现在流传，难不成现在突然作和歌来代替。 “司马公虽然没写，但是班固在《后汉书》中记载了原文，我已经把这翻译成和歌了，让这些孩子们唱。” 一条兼良淡淡说道，吉田兼俱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一方面佩服关白殿下的才学，另一方面只觉得无奈，“翻译的也行吗？” “我们念的阿弥陀佛都不是梵文，照样能上西天。泰山府君，神通广大，怎么可能听不懂日语。况且要短时间培养这些孩子用汉话唱和歌，是不行了，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关白一条兼良无奈地说道，有时间的话他也不至于用这么拙劣的仪式。 “为何没时间。”吉田兼俱问道。 一条兼良用扇子挡在自己的脸在吉田兼俱耳边说道，“幕府这边不肯出钱，说被一休大师骗了五千贯钱，财政出现赤字，朝廷这边也没钱，你以为召集这些高僧和孩子都不要钱啊。”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幕府这边要举办将军的即位仪式，义政公据说要建他的银阁寺，这些小孩都是一休大师不知道从哪里的难民处找来的小孩子们，给他们配置一套行头，再给他们几个大白馒头，就这样朝廷就快要破产了，就算我是关白，也不代表我能一手遮天，看这个样子，朝廷大半年都举行不了朝仪了。” 一条兼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是命苦，刚当上关白就碰到了应仁之乱，连着自己家里的几百亩地都被下面的武士给抢了，还得收拾这烂摊子。 “这，真有这么惨吗？”吉田兼俱感到不可思议，毕竟是朝廷，手底下这么多处庄园，怎么会说没钱就没钱了。 “不是惨不惨的问题，是穷的问题，天皇想要退位好久了，可是皇太子继位又要钱，没钱你还想退休，没钱会更惨的，当了天皇好歹有口饱饭吃，当了上皇说不定就没饭吃了。” 关白一条兼良满是心酸地说道，简直就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堂堂公卿，藤原氏嫡流的他们居然要靠贩卖字画为生了，平日里也只能批改一下文章，出点故事书来赚点钱来用。 孩子们的歌声在传唱着，一条兼良停止了诉苦，跟这个神祇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是巴不得幕府恢复权威，重新结束乱世，这样也不用过得这么惨。 “你们这样做是召唤不出来泰山府君的。” 鹰司光突然说道，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一条兼良追问道，“仪式上我已经做得完美无缺了，基本上是复活了昔日的祭祀仪式，四歌更是与春夏秋冬相吻合，在黄昏的时候开始祭祀，到黎明到来才结束，这就是助日仪式。” “助日仪式是什么？我不明白，可是我只是觉得，关白殿下这样做还不够。”鹰司光揉着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一天兼良的仪式无法召唤出泰山府君来，明明这仪式丝毫不输于泰山府君祭。 “青阳从字面解释上来看是旭日初升，朱明也就是当空的赤日，西皞和玄冥那么也就可以理解为西照的斜阳，和昏暗不明的落日。也就是说这四首歌其实是一年四季的太阳，太一祭祀的仪式本来就是太阳神的仪式，哪里有什么不对。” 一条兼良解释道，“《古事记》，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大神的争执，不得不躲进天岩户其实就代表着太阳的日落，为了能够再度让太阳，也就是天照大神恢复活力，所以才有天钿女命的那场神乐舞，那场嬉闹的仪式被看作助日仪式，正如同发生日食，我们的射日（天狗）之行为，皆可以看作助日的仪式。”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太一神是北极星，所以更需要群星拱卫，才能守护住光辉，就如同天照大神出天岩户的行为一样，自然可以看作众神的效忠和助日，为太阳神带来了活力。” 一条兼良沉着说道，如果不是对方可能和自己多年前见到的神灵有关，他也不会和这个孩子解释这么多。 他可是这个国家的无双名士，不仅仅宋儒学，甚至各种史书典籍都如数家珍，丝毫不逊色于曾经的菅原道真。 “你召唤出来就不是泰山府君了，太一是太一，泰山府君是泰山府君，两者虽然是一体，但是表现却绝对不同。就如同天照大神的和魂和荒魂一般。” 鹰司光脸色变得惨白，对着正在唱歌的孩子们大声喝道，“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了……” 青阳开动，根荄以遂。 膏润并爱，跂行毕逮。 霆声发荣，壙处顷听。 枯槁复产，乃成厥命。 众庶熙熙，施及夭胎。 群生啿噬，惟春之祺。 孩子们的歌声唱得欢快，随风飘扬，飘到远方去，鹰司光瘫软跪在地上。 “关白殿下，你应该知道我们神话中有一个黄泉国，中国那边也有黄泉的传说。黄泉之中，为什么会有太阳，请您为我解释一下吧？” 鹰司光感觉身体在发冷，孩子们丝毫没有察觉一样，继续在歌唱，已经开始唱起《朱明》了。 “因为太阳白天从东方升起，夜晚西方落下，周而复始，所以人们认为太阳在夜晚经行的是另一个世界……” 一条兼良说不下去了，顺着鹰司光的思路一说，他立刻明白了，另一个世界正是黄泉。 “快，快，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唱了。” 一条兼良大声吼道，然而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不论是吉田兼俱还是一休宗纯都愣在那里，世界似乎被什么伟大存在，强行凝固了。 以召唤太一神的三一之祭仪式，召唤泰山府君，唤来的就不是太阳，而是黄泉。 “泰山府君，卧槽泥马。” 鹰司光仰天长啸，太一神，不，泰山府君和他的冥府世界降临了。 这世界药丸！ 鹰司光捂住自己的额头，这个世界最大的危机，没有神灵带着他的冥府降临人间来得猛烈吧。 第109章 是否承担 身穿公卿朝服的男人出现在一条兼良面前，可是冥冥之中却有着帝王的风度，他忍不住屏住呼吸，问道，“请问是泰山府君尊神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相貌隐藏在一片薄雾之中，场面十分安静，歌声停了下来，时间如同被凝固了一般。 “怎么回事？” 吉田兼俱大声问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一动不动了，正想着才发现面前正站立着一个美丽的女神，他想也没有想别的，呆呆地望着她说道，“是天照大神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休宗纯念了句佛号，只是低头，不再看前面的佛祖一眼。 禅宗修行只是为了明心见性，并不是为了成佛，因为僧人修行成佛之念太重，反而会成为执念，得不到解脱，可是不想成佛，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光好想念你。” 鹰司光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看见出现在面前的人，一下子猛地穿进了她的怀里撒娇，不停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这，这……”一条兼良用手指指着鹰司光，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大胆了，那个公卿模样的男子可是泰山府君尊神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吉田兼俱，或者说吉田兼俱的心之神正诧异地看着往那女神身上钻的鹰司光，他心中明白了什么，当即对一条兼良和一休宗纯问道，“关白殿下还有一休大师，请问你们两人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身穿公卿打扮的男子。”这是一条兼良的回答。 “阿弥陀佛，我看到了佛祖的金身法相，以及我成佛的机会。” 一休宗纯闭上眼睛，念了句佛号说道。 “我看见了天照大神的模样，可他不是天照大神，我们看到的形象都不一样，这是我们内心中最深沉的执念。我们只是看到了我们以为的泰山府君，义光殿下看到了什么？” 吉田兼俱心之神说完，心中一阵寒意，自己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强大了，居然能够脱离本体，几近于神明了。 难道自己死了，吉田兼俱看着沉睡的本体，心中疑惑，同时也不解，足利义光殿下究竟看见了什么，居然往泰山府君的身上不停蹭来蹭去。 “姐姐，终于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鹰司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身边的姐姐，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能够再度见到自己的姐姐，真的是让他非常高兴，因此也暂时不愿意去想别的了。 然而他并没有在自己的姐姐身上看到任何欣喜的表情，甚至见到他也没有露出开心，难过，想哭的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手指动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痛，好痛。” 鹰司光抱头蹲防在地上，只觉得好痛，只是一弹指就让他失去了任何力量，随后重重倒在地上。 “仪式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泰山府君的声音响起，神秘莫测，明明知道这只是泰山府君降临的一点意识，也觉得如同面对天地一般的无力，无法反抗。 早宫耀光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了面前的泰山府君尊神，赫然是自己师傅一休宗纯的模样。 “只是这样，他们呢？” 早宫耀光冷笑，这个泰山府君架子真大，非要以天皇这个名义的天下之主和征夷大将军这个实际的天下之主，才能完成他的祭祀。 “他们处于生与不死的地步，非生非死，你们几个逃过了一劫。” 一休宗纯模样的泰山府君缓缓说道，这里是花之御所，征夷大将军一家，天皇一家，甚至关白都在这里，如果都死了的话，那可真是天下大乱。 “你又是谁？”早宫耀光问，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泰山府君，她曾经亲自聆听过他的神谕，就算不曾见面也绝对不会认错。 “我就是你，你心目中的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让早宫耀光看见直发怒，恨不得揍他一拳。 你丫的，就不能说人话吗？非要说这么含糊不清的话，来考验我的智商。 “你在愤怒，你觉得我在骗你，你不要紧张，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全都知道，因为你正在接受泰山府君的拷问。” 泰山府君看着早宫耀光的表现说道，她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脸色难看。 一条兼良究竟召唤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可以，我告诉你我是泰山府君，也不是泰山府君，我是你。” 泰山府君如此说道，早宫耀光脸色瞬间惨白，她终于明白了，对面的泰山府君是何人了。 她的笨蛋鹰司光，一休宗纯，吉田兼俱，一条兼良每个人看到的泰山府君之所以不同，是因为那是泰山府君在众人心灵的显化，所以只是人的心的投影。 “你和泰山府君什么关系，你想干什么，又想对我做什么？” 早宫耀光连续三个问题，实在是太多的困惑了，就算是自己内心的投影，也必然和泰山府君有着联系。 “他们的生死决定在你的回答之中，因为我是你，所以我将作为你的考官，拷问你的心灵。” 一休宗纯模样的泰山府君又变成了姐姐羽泽真希的样子，用着美妙的声音说道，“黄泉津大神对于你放弃了她给予的神格非常恼怒，爱与恨就在一瞬之间，因此她甚至和泰山府君大人进行了交涉，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希望泰山府君把你交给她。” “不是这样的，泰山府君的神谕，明明说只要我当上了征夷大将军，使用完整的泰山府君祭仪式，就可以让我复活的。”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并不肯相信对方的话，泰山府君不会骗她的。 因为高松景子举行的泰山府君祭并不完全，所以泰山府君的力量也不完整，不得以将自己抛到这个世界来，所以只要用了真正的泰山府君祭，就可以重新复活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就是她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泰山府君从来没有答应小光你什么，只是让你完成祭祀就可以复活，小光回到原来的世界，就会被黄泉津大神追杀，这是你的大凶，吉凶相生是你的难关。” 羽泽真希用着宛若姐姐的口吻，看向早宫耀光笑道，“我对你提问，你若能答上来，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们也不会受到一点伤害，若是没有答上来，那么黄泉（灾祸）就会降临在大地上，这也是泰山府君的意思。” “提问，早宫耀光你是佛吗？”羽泽真希问。 “当然，我自然是佛。”早宫耀光毫不犹豫地回道。 “你不是佛，甚至没有佛性。”羽泽真希摇了摇头。 “荒唐，花草树木，飞鸟虫鱼都有佛性，作为天下芸芸众生的我为何没有。”早宫耀光握紧自己的折扇，手上青筋冒起。 “因为你不是花草树木，也不是飞鸟虫鱼，作为天下有情众生的你并没有佛性。”羽泽真希笑着说道，甜蜜的笑容让早宫耀光只觉得可恶。 她对于这个姐姐没有一点好感，鹰司光的姐姐原本应该是她才对。 “胡说八道，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就是真的吗？”早宫耀光怒极反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羽泽真希盈盈笑道。 “无聊，不要以为你代表着泰山府君的意志就可以为所欲为。”早宫耀光在动怒，平静的内心已经不稳了。 “我代表的并非是泰山府君，而是你的心，是你自己的智慧。还不明白吗？” 羽泽真希看向早宫耀光，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蛋，轻轻说道，“你很聪明，也很正直，也有着慈悲，只是你还欠缺着智慧，为什么呢，因为你不肯承担。想超脱，想随性而活，想作为自己，可是你是否想到过入世承担呢？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早宫耀光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片刻后才恢复了神采。 “黄泉津大神很喜欢你，因此作为她的神子去黄泉的话，黄泉津大神会很满意的。” 羽泽真希摸着早宫耀光柔顺的秀发，“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你自己的身边，可是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太过碍眼了吗？” “作为秩序的泰山府君大人并不喜欢你，因为你并非这个世界的生灵，可是却又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就算是掌握着世间的一切祸福寿夭的泰山府君，发现有了不能掌控的生灵，也感到困扰，所以成为祸津神灵，陪伴在黄泉津大神身边，不仅仅是黄泉津大神的希望，也是泰山府君乐于看到的。” 羽泽真希说完，然后看向早宫耀光说道，“请问，你是否愿意承担。” “我不会为肩上的重担而烦恼，也不会因为自己比别人辛苦而不平，仅仅是佛祖的一个大愿，就让我失去了出生的机会，所以我会因为我的选择，让小光，甚至大家都感到幸福。” 早宫耀光点头应道，脸上并没有无奈只是坦然，“友谊，父母的爱心，都是我无法割舍的东西，所以我愿意为了保护这些东西，而去承担，包括这责任。” “那么契约达成了！”羽泽真希和早宫耀光互相拍了拍手掌，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如原样，正在举行山王权现的祭祀。 鹰司光看着山王权现漂亮的神與，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非常重要，宝贵的东西。 那是无法替代的东西。 第110章 大连寺铃鹿 天空下着滂沱的大雨，落在地上，打在人的身上，乡下的小路变得泥泞不堪，泥水弄脏了人的衣服，也给人带来了寒意。 “大连寺铃鹿快束手就擒吧，就算是国家一级阴阳师也不可能是我们合力的对手？”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手里拿着符箓，站在雨水中，任凭雨水落在身上，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那穿着洋装的少女，长相可爱，初中生的年纪，因为雨水打在漂亮的衣服上哦，整个人显得柔弱，所以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娇小。 “你们真烦，一群小喽啰，别来阻碍我？” 少女脸上露出傲慢的表情，看见这群黑衣的人，如同碰到了杂鱼。 “别这么傲慢了，我们可是经验丰富的阴阳师咒搜官。” 黑衣的男子们扔出符箓，化为火焰，就算在雨中也不曾减去半点威力，这本来就是通过咒术召唤出来的火焰。 大连寺铃鹿，这个国家最年青的国家一级阴阳师，以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成为“十二神将”之一，虽说只是作为研究人员，但是却丝毫不敢让人大意。 “木行符，杂鱼们别来阻碍我。” 从兜里掏出木行符出来，化为藤蔓朝着咒搜官们缠去。 果然是太过年青的原因了，难道不知道五行相生相克，木对火可没有太多的压制作用。 “布结界，关门，放式神。” 领头的咒搜官指挥若定，大声喝道，一道类似极光的光芒由地面浮出，围绕着念着咒文的咒搜官。 光芒将大连寺铃鹿和咒搜官们通通包围起来，甚至双方的式神都毫不例外。 “八阵结界”，遁甲术的结界，主要由袚魔官使用，来封印危险等级三以上的灵灾，本来是不会对人类使用，不过为了处理国家一级阴阳师造反，也就不得不如此了。 “太晚了，木震化为雷，巽化为风。” 藤蔓化为雷电重重击打在咒搜官的身上，狂风呼啸一下子将几名咒搜官卷在天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重量级的式神“仁王”失去了咒搜官的指挥后，动作变得麻木，最终被大连寺铃鹿的动物式神给一下子穿透身体，弄得粉碎。 “已经是第三批了，阴阳厅这边很快就会派重量级的阴阳师来对付我了，不行，我得抓紧时间才行。” 大连寺铃鹿纤细的肩膀上下起伏，看着重重摔到在地上的咒搜官们，基本上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国家一级阴阳师造反，想起阴阳厅在震怒之后，派出精锐来追击自己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了。 “哥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复活你的，泰山府君祭的仪式马上就准备好了。” 大连寺铃鹿的俏脸被雨水打湿，一头金色的长发散乱开来，看着自己身边这个贴满符箓的长长包裹，眼睛里不由闪现出泪花，让人分不清楚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论是面对阴阳厅怎样的震怒，和追杀，甚至面对传说中可怕的神灵，她也要将自己的哥哥救回来。 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手里拿着一本古书，上面全是泰山府君祭的资料。 尽管知道那位少女将这个给她，目的并不纯粹，说不定只是利用她，另有目的，只是这又如何，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彼此彼此，相互利用而已。 她要和阴阳厅的人作对，和土御门一族的人作对，就算对手是诸天神佛，只要是为了她的哥哥，她也毫不畏惧。 这就起她大连寺铃鹿的信念。 …… 一辆牛车缓缓地朝着山上走去，雨水打在牛车上，一股朦朦胧胧的光笼罩在牛车上。 仔细一看牛并没有踩在地上，而是踏空而行，这不是普通的牛，而是被阴阳师役使的式神。 “土御门家的人已经追了出去了。” 有栖川景子伸出雪白的皓皖，光华雪白的肌肤显出美态，她看向下雨天的外面说道，少女的声音好听地如同在唱歌一般，明净的神光照耀四周，所行之处任何污秽都被强行驱散，雨水如同碰到了隐形的玻璃一般，在神光的照耀下，自动被弹飞。 “刚举行了泰山府君祭中的天曹地府祭，泰山府君还会回应吗？” 高松景子看向自己的心之神不由问道，另一边的道满法师倒是说道，“泰山府君会回应的。” “哦。”高松景子露出意外的表情，看向少女问道，“你怎么拿到泰山府君祭的资料的。” “准确说是只拿到泰山府君祭中天曹地府祭，资料。我家有栖川宫历代和德川本家，以及其他大名公卿家通好，从德川家拿到了天曹地府祭的资料，再和皇室的对照，很容易就复原出来了，毕竟天曹地府祭是天社神道而非阴阳道祭礼。” 有栖川景子得意地说道，所谓天社神道其实就是土御门神道的正式名称，不过和其他神道不同，是土御门家的家学，秘不外传，不过大体的仪式还是能够复原的。 毕竟土御门泰福搞出来的神道，在真正的神道人士来看，就是一个棒槌，就是垂加神道的内容加一点原来的阴阳道内容，实际上土御门泰福并没有开创性的内容。 土御门家因为参合太阁丰臣秀吉和关白丰臣秀吉的争斗，站错了队，被没收了领地，家名也被强制断绝了，全靠着土御门泰福搞出来的土御门神道，才受到德川幕府的青睐，重新恢复了家名，所以开创土御门神道的土御门泰福在土御门家历史的地位举足轻重，只不过投靠神道的经历，让阴阳道提到土御门泰福的时候，总是几笔略过。 “唉，也不知道大连寺铃鹿之前举行的天曹地府祭仪式有没有用，祭文是身为内亲王的我念的，祭文的落款签名其实是我谎称自己是总理大臣的粉丝，从他手里骗来的，然后剪下来，胶水贴在祭文上的，给神的祭礼中骏马是NHK电视台拍大河剧借用的道具，青币和白币是从皇宫和神宫里偷拿的，健女是稻草人，特别是总理大臣的签名在我要了之后，他就宣布内阁总辞职了。” 高松景子伸了伸舌头苦笑，天曹地府祭是在天皇或者将军不能亲祭的时候，必须找太政大臣凑数。 当今之世哪还有三公之一的太政大臣，幸好自己身份足够高是内亲王，勉强可以代为祭祀，从总理大臣以粉丝的身份那里骗来签名，然后再把笔记本上的签名剪下来，贴在泰山府君祭文上。 这样看上去，就是由总理大臣的名义祭祀，她身为内亲王代为念祭文。前提是忽略，那只是用粉丝签名，骗过来贴在祭文上的。 白马接下来拍电视剧还要用，就算是凭她内亲王的面子，也只能借一下，祭祀用完之后，还得还回去让人家拍三方原之战，不可能真杀了。 泰山府君祭仪式的神官们全是找来的群众演员，不得不说这些群众演员还真是敬业，拿着看不懂的祭文，都还能念念有词。 打着拍子，跟着念就行了，念错了也没关系，总不至于这么多群众演员都念错吧。 现在都已经是文明社会了，不可能像古代那样，说把人献给神灵了，只能从附近的农田那里找农民大叔们买来几个稻草人来做数。 青币和白币，代表天皇献给泰山府君，这个其实都是从皇宫和神宫里偷来的。 最残念的是，要了签名之后，总理大臣就突然宣布内阁总辞职，总理大臣一旦下台，难道她堂堂内亲王还要再骗一个新总理签名吗？ 于是直接紧急举行了，趁着新总理还没有选出来，当前的总理还是看守内阁的总理，只能提前举行祭祀了。 “我其实信不过大连寺铃鹿，她说她能百分百完成天曹地府祭，可是她这二把刀的水准，真的能完成吗？” 高松景子无奈地说道，这个泰山府君祭版本已经是缩水缩水再缩水了，尽管仪式上完美复原了，可是缩水成这样就已经非常不靠谱。 若是负责阴阳道部分的大连寺铃鹿没有做好，那么这次的泰山府君祭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效果了。 “没事的，不要担心，大连寺铃鹿可是说她是研究土御门的专家。” 有栖川景子用手放在高松景子的手背上安慰道，“况且，天曹地府祭已经举行了，再担心也没用了。” 有栖川景子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大连寺铃鹿是研究土御门家族不错，因为自安倍晴明之后，土御门家和阴阳道的历史纠缠在一起，就如同研究日本历史无法忽略天皇和将军一样。 土御门家的史料却是很有研究价值，可是大连寺铃鹿研究的并非土御门家的土御门泰福，或者安倍晴明，而是现代阴阳术之祖的土御门夜光。 至于天曹地府祭的土御门泰福和现代泰山府君祭的土御门夜光，两者有什么差别。 在少女景子看来反正都差不多，都是土御门一族的优秀家主，两代都是出名的阴阳师。 用医术医治病人的叫医生，叫大夫，用医术医治动物的也叫医生，大夫。 反正都是医生，用起来其实也差不多吧。 少女景子在心中想道，看着身边一脸不安的自己，决定还是将大连寺铃鹿只是研究土御门夜光的专家这件事隐瞒下来比较好。 不然景子一定会崩溃的。 第111章 回到原点 大连寺铃鹿信心满满，举行过神道仪式的天曹地府祭之后，对于泰山府君祭中的复活之祭也变得有信心了。 她所使用的并非是土御门态度的天曹地府祭，而是传说中由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使用的可以复活人的泰山府君祭，并非是属于神道，而是阴阳道的祭祀，土御门夜光曾经使用过的仪式。 泰山府君祭从今日开始必定会重现，土御门家流传至今的祭仪被她原封不动地展现了出来。 “简直就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这个似乎比之前的天曹地府祭还要儿戏。” 道满法师坐在牛车里发出感慨，看见大连寺铃鹿如同闹剧一般的举动，不由露出讥讽的神色。 虽然天曹地府祭是泰山府君祭中最高等级的祭祀，但是操作难度其实并不大，因为是以整个国家的名义来祈求泰山府君的赐福，所以回应是必然的，甚至仪式粗糙一点也可以，毕竟神道祭祀和阴阳道祭祀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体系。 说白一点，神道的祭祀都是带着国家的气运，万民的信仰，阴阳道的祭祀则完全没有这么多便利。 神灵可是无比强大，也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就连他的死对头安倍晴明，施展泰山府君祭来复活人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拿出另一个人的性命来交换，生怕一不小心泰山府君就把自己给带走了。 “吉田神道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神，大概有三种，元神、托神、鬼神，元神指日月星辰之神，托神指世间万物，鬼神是随人心而动之神，我想知道作为阴阳师的道满法师怎样看待泰山府君。” 有栖川景子看着大连寺铃鹿指挥式神收拾祭坛上的东西，问向身边的道满法师。 泰山府君的正体是太一神，最初只是太阳神，后来又成北极星之神，作为天帝的至高神。 如果按照吉田神道的观点是不折不扣的可以神德加持三界的元神，不过吉田神道的观点本身就只是众多说法之一，她很想知道道满法师作为阴阳师又是怎么看泰山府君的。 “泰山府君是一种力量，一种秩序，作为冥道的主神，只要付得起价钱就能够使用泰山府君的力量，而祭祀也可以看作一种人和神的交易，人贡献给神信仰，祭品，神给予回应，用阴阳道的方法来祭祀泰山府君，价钱可是有点高哦。” 芦屋道满冷笑地看着忙碌着的大连寺铃鹿，真期待对方无功而返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神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和规则，那么也就可以用阴阳道的话来说，这股规则和力量被人当成了神灵。如同最开始的雷电被人视作神，那么雷电便成为了神，就如同年久失修的家居变成了付丧神这种妖怪，泰山府君是这力量的显现，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这力量的不同理解，也就变成了同一个神灵，拥有好几个名字。” “哦，将神灵视作妖怪，道满法师你的说法，还真是有趣？” “所以，只是来看这个小姑娘儿戏一般的家家酒吗？” “我很想看看泰山府君长什么样子，泰山府君祭又是什么一个样子，神灵是自然之道的表现，那么祭神的仪式能够强化神灵的力量，其实仪式也就是在模仿着自然之道，强大的仪式甚至能造就出神灵，换句话说神灵自然也必须遵守自然之道，是其代行者，道满法师，你的意思就是这样吗？” 芦屋道满并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有栖川景子的回答。 ………… “你们已经来迟了哦，我已经用出泰山府君祭。” 大连寺铃鹿冷笑地看着追过来的土御门夏目和土御门春虎两人，心中透露着得意，自己成功并且顺利地用出了泰山府君祭。 “泰山府君祭不是随便就能举行的仪式，快停下来。” 土御门夏目大声说道，目光盯着远处的大连寺铃鹿，无形的结界阻挡了她的前进。 夺走了自己的灵力，骗过御山的祭坛，伪装成土御门一族的人施展泰山府君祭，然后打算复活人，这就是大连寺铃鹿的目的吗？ “哼，一直以来负责举行‘泰山府君祭’的是你们土御门家，也因为你们土御门家的关系，让泰山府君祭成为了阴阳道的最终奥义，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有你们土御门家才能使用，别开玩笑了。” 大连寺铃鹿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泰山府君祭作为土御门家乃至阴阳道的最终奥义，尽管一直秘而不宣，作为家学流传，但是一点痕迹也不流露出来是不可能的。 手里拿着那神秘少女给她的“泰山府君祭”资料，也正是因为这份资料，才让她有了复活“泰山府君祭”仪式的动力和念头。 “我这里可有幸德井家关于泰山府君祭的资料。” 大连寺铃鹿拿出一沓文献，在手中晃悠，土御门夏目脸色微微一变，土御门春虎看见她的脸色变化问道，“幸德井家是谁？为什么他们有泰山府君祭的资料。” 土御门春虎不明白，泰山府君祭的名头就算是阴阳道的非相关人士也能够明白，这是属于土御门家的阴阳道仪式，土御门夜光就是因为施展了泰山府君祭，从而把东京变成现在这个灵灾频发的模样。 “幸德井家是贺茂家的分家，在贺茂家主家沦落之后，他就是贺茂家之正统，同时贺茂家的先祖贺茂忠行，正是我们的祖先安倍晴明的师傅，曾经由他们担任阴阳寮这一职务。” 土御门夏目终于明白，大连寺铃鹿哪里来的勇气举行泰山府君祭了，原来是拿到了贺茂家的资料。 贺茂家在土御门家还没有出现之前，一直担任阴阳寮的阴阳头，贺茂保宪把阴阳道中的历道传给其子贺茂光荣，把天文道传给安倍晴明以后，在阴阳寮中就形成贺茂、安倍两家并驾齐驱的局面。 至安倍晴明十九世孙安倍有修时，受赐土御门称号，自此以后，土御门家被任命为阴阳寮的阴阳头，逐渐取代了贺茂家的地位。 一家的兴盛自然是代表着另一家的衰落，尽管曾经之初安倍晴明等先祖和贺茂家的关系很好，拥有着师徒之谊更是被传唱为一段佳话。 然而在争夺阴阳寮阴阳头，以及阴阳道一门统帅这个位置的时候，难念生出许多龌蹉，毕竟谁都想成为阴阳道的第一名门。 因此最了解土御门家的甚至不是土御门家族本身，而是土御门家最大的竞争对手，贺茂家。 为了能够夺回阴阳道的主宰家，贺茂家的本家和分家都在努力，研究土御门家的阴阳术，自然也包括了在外人看来神秘至极的阴阳道最终奥义“泰山府君祭”。 不管承不承认，土御门家作为阴阳道的第一名门，他们的阴阳道最终奥义，自然也变成了整个阴阳道的最终奥义。 “不对，如果你了解了整个仪式，你就应该明白，泰山府君是非常注重秩序的神灵大人，如果人想要增加寿命，那么自然就需要自己亲近的人自愿减去寿命，想要复活某个人的话，自己的命也会丢掉的。” 土御门夏目为面前的少女行为感到惊讶，只觉得一阵疯狂，贺茂家记载的“泰山府君祭”必然是根据他们的理解，来注释的。 如果有任何细微的不同，都会有天大的差异，特别是如果仪式出现差错，必定会让降临的泰山府君仪式系统出现某种不可名状的差错。 贺茂家绝对不会有“泰山府君祭”的核心资料，而这偏偏是泰山府君祭的根本，因此运用错误的仪式，召唤出来的必定不是正常可以实现愿望的泰山府君。 “少胡说了，如果不是土御门泰福靠着神道，你们土御门家还能流传下来吗？” 文献上对于土御门家的资料一边研究一边还不忘批判，这也正是贺茂家对于土御门家的纠结心理。 按理说贺茂家是第一的阴阳道名门，祖先役小角还是修验道的开山祖师，在阴阳道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安倍晴明也是他们贺茂家的学生，没想到这个学生居然打压他们成为了阴阳道的第一名门，这让贺茂家情何以堪。 因为战国时代参与政治斗争中站错队，土御门家的家名被断绝，如果不是德川幕府的看重，基本上土御门家从今以后就要消失在历史了。 因为土御门泰福捣腾出来了土御门神道，并发展出“天曹地府祭”，一下子受到幕府和朝廷看重。 尽管因为被幸德井家指责为被神道役使的阴阳道，被广大阴阳道同行鄙视，以至于让贺茂家重新夺回了阴阳道的统治权。 不过土御门泰福代挥一不要脸，二不要脸，三不要脸的精神，靠着统治者的信任，贺茂家不得不让出了阴阳道领袖的位置。 “她在说什么啊？” 土御门春虎并不了解阴阳道，甚至自己土御门本家的历史，听到大连寺铃鹿的话他有些困惑，土御门夏目脸色变得难堪，这一段历史在当今阴阳道大放异彩的现在，对于土御门家来说也是不折不扣的黑历史。 “北斗，给我冲破她的结界。” 土御门夏目恼怒地说道，一道耀眼的光芒就开始在她的身边延伸，最后一条耀眼夺目，闪烁着金光的带子在夜空中飘动。 是龙，居然是一头龙，夏目居然召唤出了一条龙。 “是我最后的底牌，侍奉土御门当家，纯正的使役式神，土御门家的守护兽，现今稀有的真龙。” 土御门夏目有些自豪地说道，不是蛟龙，尽管现在依然没有长大，可是却是不折不扣的真龙。 “可是它好像不怎么想动的样子。” 土御门春虎在心中震惊之余，突然发现尽管夏目的龙出场声势极为骇人，可是出场后就懒洋洋不同，一点也没有听从自己主人命令的意思。 懒懒散散真龙在空中游动着，充满着生气，不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人造式神，而是自然形成，经过物质化的神灵般存在。 “北斗，不要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啊，给我打破结界啊，求你了。” 土御门夏目双十合十对着自己的式神说道，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真龙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主人着急的心情，庞大的身躯散发惊人的灵力，甚至扰乱了四周的灵力秩序。 然而就是这样强大的真龙北斗，却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 土御门夏目正色看着自己的式神，再看了看春虎，“春虎，拜托你了。” “我？” 土御门春虎拿着守护剑面带惊讶，难道我就能代替龙打破这结界了。 “北斗，来玩游戏了，咬他，咬他！” 土御门夏目指着土御门春虎说道，声音传到了北斗的耳边，原本提不起劲懒懒散散的真龙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张开大嘴，一下子从天空中冲下来，咬向了土御门春虎。 “春虎，快向结界里冲。” 土御门夏目当即春虎说道，北斗猛的从口中冲了下来，春虎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到结界边缘。 砰，犹如玻璃碎掉的声音，北斗的脑袋撞在了结界上，围绕在身体里的强大灵力冲破了结界。 “北斗，给我停下来。” 见着北斗还想要追着春虎咬，夏目直接用符箓强制命令自己的式神停手。 尽管是自己的式神，可是因为是拥有相当高灵格的真龙，所以就算是她没办法直接命令它。 “大连寺铃鹿，助手吧，我们不会让你完成泰山府君祭的。” 春虎对着大连寺铃鹿说道，就是这个家伙害死了北斗。 “哦，是吗？” 大连寺铃鹿轻声笑道，她的式神“鬼蜘蛛”直接和春虎纠缠在一起，目光盯着土御门夏目，拿出一张纸，这是写有祭文的“都状”。 “可惜，我已经念完了。” 纸上发出慑人咒力。伴随着她的这番话御山甚至发出异动，咒力充满了整个祭坛。 咒文的念完，就代表泰山府君的降临，原本充满星光的夜空，突然之间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似乎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不属于此世的时空，散发着骇人和不安的恐怖气息，这种不详的气息几乎可以化为实质了，浓郁得让人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 某种强大的意志，其存在降临了，尽管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心跳的突然加速，还是让人觉得可怕。 泰山府君为阴阳道主神，冥府之主，被奉为掌管人类生死之神。 “夏、夏目！那是……！？该不会是泰山府君出现了吧。” 土御门春虎声音颤抖，强大的力量降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真的是泰山府君降临了，他们两个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我不知道！不过，那绝不会是神，也不会是泰山府君的。” 夏目握住了自己的手，北斗已经显现出不安的姿态了，可是出现的感觉却绝对不会是泰山府君。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夏目无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春虎已经开始战战兢兢，人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就算是一直祭祀泰山府君的土御门一族，在真正面对神灵降临的时候也会如此不安。 因为谁也不知道神灵降临到人世会做些什么，所以夏目心中恐慌。 以错误的方式召唤出来的神灵，显现的姿态，就不一定是温和可以给人赐福的神灵，祭祀神灵荒魂和幸魂的仪式更是不能有一点搞错。 原本想要召唤幸魂，谁知道召唤到了荒魂，那么只能自认倒霉，其荒魂的姿态可是可以给人间带来灾祸的。 “哥哥，哥哥你醒了……” 大连寺铃鹿跪在地上看着横躺在地上石台的少年，看着他慢慢动了起来，欣喜不已。 “哥哥！” 大连寺铃鹿眼泪汪汪，看着他晃晃悠悠地坐起来，一把保住了自己的哥哥。 感谢泰山府君，就算知道接下来泰山府君将要取走自己地性命，大连寺铃鹿也无怨无悔，看见自己最珍惜的哥哥能够再度活回来，心中的喜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诉说了。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大连寺铃鹿嚎啕大哭，抱着自己的哥哥，兄妹之间的久别重逢，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尽管哥哥的身体比自己的妹妹小得多，可是在众人看来也是相当温馨的场面。 土御门春虎懵逼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冥冥之中有一个直觉告诉他，泰山府君祭是没有成功的，可是既然没有成功，那少年为什么会回过来。 这就是，天才土御门夜光的咒术——泰山府君祭。 夏目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也摸不清楚情况了，然而她还没有懵逼多久，被大连寺铃鹿抱着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泰山府君，卧槽泥马。”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大连寺铃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为什么第一句话是这个。 “泰山府君，卧槽泥马，又坑我。”少年一副要哭的模样，原本立在天空之上的不详气息，和黑色泉流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属于黄泉国的污秽，一枚亮晶晶的光点从黑暗的空洞里，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第112章 这是谁家的龙 北斗焦躁不安地在天上望着下面那如同蝼蚁一般的少年，如临大敌的模样，其认真程度甚至让夏目都感觉到吃惊。 北斗是土御门家本家的守护兽，也是现代相当罕见的真龙，尽管侍奉土御门家多代家主，不过人类的时间对于龙这种神灵一般的存在来说，还是太短，以至于北斗按人类的年龄来算的话，只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不过也因为北斗自身的灵格太高，再加上夏目自己也并非是成熟的阴阳师，所以指挥北斗的能力难免大打折扣，经常出现北斗不肯听从自己命令的情况。 不详的气息，黑暗和污秽的气息在少年的身上聚集，北斗在天空快速游动，数次想用冲下来攻击，却被那骇人的气息给震慑住，不敢上前一步。 “哥哥……” 大连寺铃鹿叫着自己的哥哥，明明能够再度见到自己的哥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内心里却隐隐有着一种不安。 少年的眼神有些陌生，看着自己就如同看见了陌生人一般。 “我不是你的哥哥，只是借助泰山府君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的人而已，只是搭了一趟便车而已。” 少年伸了一个懒腰，打量着周围平静地说道，看向天空之上那一条长约十公尺，双角傲立，金黄色鳞片散发耀眼光芒的龙。 “居然是真龙，这还真是少见。” 少年见着天上盘旋的龙，不由感叹，大连寺铃鹿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泰山府君祭应该成功了，我的哥哥为什么没有复活，你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赶紧把我哥哥的身体还回来……” 大连寺铃鹿从最初的惊愕和不可思议，变成愤怒，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想要少年把自己哥哥还回来。 天空之上的北斗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实体化的灵气聚集在它的身边，不需要使用任何咒术，北斗自身的存在，以及自身蕴含的能量便不可小觑。 “来得正好，看来你也很喜欢我的样子，那么你和我有缘，是我的啦。” 少年指着那准备攻击自己的真龙北斗，看见那头漂亮的龙，心中就是喜欢。 这可是龙，真龙啊！ 话说自己能够有一条真龙当坐骑，那就真的太拉风了。 屈原的《九歌》中的太阳神东君穿着青云衣、白霓裳，手拿长箭，架着龙车，真是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逼格一下子就提升出来了。 北斗咆哮着，趁着大连寺铃鹿掐住少年的脖子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攻击了过去，若是普通的妖怪或者怨灵光是面对真龙的庞大灵力就已经足以跪伏在地，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和余力了。 “快放开我，不放开我的话，你可是会死的。” 少年对着大连寺铃鹿说道，再年幼的真龙也是真龙，这样直接冲撞下来，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栋大楼都能给冲撞倒下。 大连寺铃鹿是国家一级阴阳师没错，不过不管再厉害的阴阳师都只是人类，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抗真龙的直接冲撞。 就算是之前大连寺铃鹿以整个御山作为灵脉核心布下的结界，不也是被北斗轻轻一撞，就马上支离破碎了吗？ “不行，除非你把我的哥哥还回来，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 大连寺铃鹿依然紧紧掐着少年的手，死活不肯松开，就算是死也要把自己哥哥救回来才是。 “你这样倔强，可是不讨男孩子喜欢的哦。” 少年叹了口气，如此说道，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北斗冲了下来，灵力如江河汹涌，化为实质性的力量，哪怕是少年倒在了地上也没有放弃攻击的意思。 北斗的灵觉告诉它，少年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离开了现在这具身体。 轰隆一声，北斗重重地砸到在地上，真龙巨大的身躯砸在地上，一个巨大的深坑，立刻出现。 一个全身上下发着光的少女，看着深坑中的真龙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道，“给我当坐骑好不好，不会亏待你的哦！” 早宫耀光很是开心地对着深坑里的真龙说道，这可是真龙啊，莫说是现代，就算放在古代那也是极为罕见的。 真不知道土御门家究竟是从哪里拐来的，不过没关系，这真龙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北斗对吧，你和我有缘，今天开始跟着我走吧。 北斗似乎听到了少女的心声，咆哮了一声，发出龙鸣，再度腾飞到天空之上。 “想跑，没门，给我乖乖当坐骑吧。” 早宫耀光看向天空中盘旋的北斗，三爪张牙舞爪，似乎对她很不喜欢，可是又惧于她的威势，不敢跑过来攻击。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逆转乾坤，天翻地覆。” 早宫耀光用着折扇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念念有词在计算，念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你给我下来。” 原本在天空中腾飞的北斗一下子重重掉在了地上，巨大的身躯落在早宫耀光的身边，无力地想要再度飞向天空，可就是没办法飞起来，仿佛已经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神道教是为了抵抗佛教而诞生的日本本土宗教，尽管是为了完善自身的教义，在仪式上和理论上借用佛教的仪式和理论，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佛祖菩萨的地位比神要高，无数神灵要舍弃神的身体，修行佛法，以佛的身份出现。 因此日本众神曾经发过神谕，说自己要成佛，命令自己的广大神职员工，在神社里建寺庙，方便神社里的主祭神修行佛法，早日成佛。 在神社里建寺庙，也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神宫寺，因为佛教影响力太大，以至于所有知名神社几乎都沦陷，伊势神宫也未曾例外。 神社里建寺庙，这跟道观里建寺庙，三清祖师要修行佛法成佛，寺庙里建道观如来佛祖要努力成仙一样，充满着滑稽。 为了摆脱佛教的影响，让神灵的地位独立，伊势神宫首先提出的伊势神道，就借用道教的思想用在自家的神道上，论证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至高无上的地位。 神的地位不比佛差，在日本神比佛的地位更高。继承了伊势神道思想的吉田神道，更是把造化三神比喻为道教三清。 山王神道和真言神道，拥有的力量来源于佛教，那么伊势神道和吉田神道其实是用道教的理论，来修行的力量。 “不用飞了，天和地的位置被我调转了，你想上天之所以飞不上去，是因为你现在躺在的地上，就是天。” 早宫耀光摸了摸真龙的头，真是越看越喜欢。她这次用的就是道教“术数”的力量，伊势神道是神道教和道教的习和，因此很多法术难念带着道教的影子。 龙有飞天之能，可没有遁地一说。借助神格的庞大计算力，直接更改了天地的参数，御山这天与地的位置来了一个大逆转。 想要飞，可以。 要么用同样的方式算出来，要么以法术破解，那么就用强大的力量打破这束缚。 当然，如果面前这龙能遁地，那么早宫耀光就无话可说了，她自认倒霉，这龙和她无缘。 “来来来，我数三下，你待会点个头，就代表今后跟我混了。” 早宫耀光掰着漂亮的手指头慢慢地伸出了第一根指头，在不远处看着的夏目和春虎不由目瞪口呆。 “她，那个女的，好像要抢走你的龙啊！” 土御门春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惊讶地对着夏目说道。 “啊，你究竟是什么人，快把我家的龙给还回来。” 土御门夏目急得大叫，这次真的快要抓狂了，这次让大连寺铃鹿抢走自己的灵力，并让她使用出了泰山府君祭，本来就是自己的失责。 如果让人抢走了自己家的龙，那么就算自己剖腹自尽，也无颜面对土御门家的历代当主了。 这可是龙，他们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守护兽，只有一条的真龙。 “谁说是你的，你说一声，它会答应吗？” 早宫耀光见着土御门夏目匆匆忙忙跑过来，准备抢回北斗的夏目，折扇在她脚下一画，一个结界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阻止了夏目的前进。 北斗趴在地上，无数次想要挣脱，重新飞在天空之上，可是无形之中的力量却禁锢着它的身体，让它想动也动不了。 “喂，北斗，你是我的龙吧！” 少女循循善诱的声音传来，北斗双眼一迷糊，失去意识一般顺应着她的意志点了点自己的头。 “卑鄙，卑鄙，你居然使用言灵。” 夏目大叫，理论上来说北斗作为式神是只认自己一个主人的，哪怕自己并不能顺利指挥它，可是北斗的主人只有她一个，别人就更加不要妄想了。 因此让北斗点头的，一定是这个家伙对北斗用了言灵。 “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了，它就是你的了。” 早宫耀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就算是知道对面的少女才是这真龙的主人，她也不在乎了。 北斗的嘴巴都被她封住了，想说话没门，想点头，没看着她的手正非常非常温柔地在摸北斗的脑袋吗？ 想点头，没门，揍扁你的脑袋哦！ 第113章 恶灵退散 不详的气息传了出来，北斗的整个身体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不详的气息化为实质性的黑洞，如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黑洞出现在御山的上空，似乎有扩大的趋势，似乎有什么黑暗的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又有什么东西，要搭便车出来吗？” 早宫耀光脸上露出冷笑，解除了对于北斗的禁止，对着面前这身穿巫女服的少女说道，“快走吧，应该有什么和我性质相似的存在，也要搭顺风车从里面出来了。” “要从里面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夏目被天空之中那巨大黑洞里传出来的气息也被吓到了，这是比之前降临的还要恐怖的气息。 “啥，天知道是什么，说不定是神，说不定是妖魔，从黄泉国里逃出来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从一开始就连接错误了。” 早宫耀光转过身子，握住扇子的两端，往左右两端拉开。 扇子似乎变成了橡皮泥一般，柔软地伸展开来，变成了一把精致的武士刀，如同镜子一般散发着寒光，倒映着人影，看起来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出血。 北斗重新腾飞在天空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龙鸣。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夏目问道，她突然想起来了，北斗是她土御门家历代的守护兽，是真龙。 不同于人类制造的现代式神，也不同于以前把什么妖怪，精灵拿来当式神，而是自然形成，物质化的神灵般存在。 或许因为年幼的缘故，所以力量相比较其他真龙来说是有差距的，可是灵格却是丝毫不打折扣的。 灵格就是等级，作为灵格和神灵等同的北斗，人类想直接动用言灵将神灵震慑住是不可能的，这是天生的灵格限制的，这就如同天皇都已经穷得吃不起年糕了，可是依然是高高在上，理论上和天照大神同等级的神灵。 能打倒北斗的阴阳师不少，可是用言灵能够直接让北斗听从其命令却绝对不存在，哪怕她的祖先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换句话说，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人类，难道是妖怪，可是如果是妖怪，能够和龙这种等级的神兽相媲美的也必然是九尾狐之类的大妖怪才行。 “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 早宫耀光随口说道，北斗在天空上盘旋，光是来回不停地转圈，御山附近的灵力，就被强制调整成为了水气为主场的灵域。 早宫耀光有些后悔突然放了北斗，不愧是天生的神灵，光是停留在这里，在天空中盘旋转几个圈，就能把所停留的地方，强制性改造成自己的主场。 早宫耀光知道，这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半点力量，甚至可以连动也不不必动，只是乖乖待在那里，就有镇压家宅，收集气运，改造四周的能力，就如同麒麟路过，脚踏之地鲜花盛开，四季常春。 因为这种能力她也曾经有过，那就是身为祸津日神，路过之公路必发生交通事故，用餐之餐厅必发生食物中毒，简直就如同扫把星一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倒霉。 不过待会再抓过来也不迟，黑洞中即将出现的敌人才是她要全力对付的，束缚着北斗只是凭白消耗她的力量。 “哈，路过的假面骑士？”夏目错愕。 “那就是路过的奥特曼吧。”早宫耀光无所谓地说道。 “奥特曼。” “是什么都无所谓啦。” ………… 倒在地上的哥哥，无法复活的哥哥。 大连寺铃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哥哥倒在地上的身体，明明之前还在喜悦哥哥的复活，没想到这么快居然接受到自己哥哥再次离开的事实。 令人眩目的巨大灵气，耀眼的神灵波动，从天空直落而下。 没有了哥哥的世界，对于大连寺铃鹿而言，她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和热便是自己的哥哥展现的笑容。 尽管以十几岁的年龄成为十二神将一级的阴阳师，成为了阴阳道中有名的神童，甚至被誉为阴阳道的明日之星，同龄人中不存在可以和她争辉之人，甚至当今阴阳道领袖仓桥家的未来继承人仓桥京子也不行，真正要算得上可以和她比较的，也就只有土御门家的那个据说是土御门夜光转世的土御门夏目了。 然而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她身上天才，神童的光辉，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她被自己父亲折磨，想要培养成杰出阴阳师，过着的是怎样麻木不仁的生活。 “你看，铃鹿，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哥哥灵巧的手折出一个千纸鹤，又折出一个青蛙。 漂亮的折纸，仿佛小小的折纸中蕴藏着巨大的幸福，是哥哥在她伤痕累累的痛苦生活中，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幸福。 兄妹俩在没有玩具，没有图画书的童年中生活，哥哥从来不吝啬他的笑容。 “铃鹿……” 少年重新站起来，铃鹿惊讶地看着他，自己的哥哥居然重新站起来，叫着她的名字，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然而少年眼皮子眨也不眨，瞬间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行动，然后用力掐住其肩膀。 这一幕和之前，铃鹿掐着少年的动作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被掐者和掐人者，两人的身份互相倒转了过来。 天上的灵脉连接到了少年的身上，也正是因为这灵脉才让死去的少年重新拥有活动的力量。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遇到的危险，铃鹿的式神土蜘蛛和阿修罗猛的朝着少年的身边冲过去，试图解救自己的主人。 “砰！” 一声巨响，还没有靠近的土蜘蛛就被少年的拳头一拳砸倒在地上，然后一下子爆炸，四分五裂。 人类的身躯直接将人造式神砸成粉碎，这在现代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现代式神都是人工式神，最初是用钢铁制成，用来挽回战争形势，做出名为式神的战斗机器。 少年已经不是人类了，借助泰山府君的力量，重新从黄泉归来，这本来就是不允许的事。 “哥哥，我会把我的命给你的，只是能不能让我陪你一会，再……” 铃鹿无助地说着，尽管面前的少女已经没有以前那温和的笑容，可依然是自己哥哥，让自己和哥哥再多待会，再取走她的性命吧。 “笨蛋，给我适可而止吧，恶灵退散！” 就在铃鹿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怒骂的声音传来，一道符箓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第114章 驱逐泰山府君 大连寺铃鹿的表现让耀光感觉到很失望，居然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做反抗，想也不想地就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这个世界上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因为她那坑女儿的父母的缘故，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生过。 也就根本就没有拥有过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丰受大神的仪式，或许她根本就不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然而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生命。 因此她更看不惯随随便放弃自己生命的大连寺铃鹿，符箓打在大连寺铃鹿的脸上，这个不可爱的孩子，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才是。 符箓砸在大连寺铃鹿的脸上，发出金色的光芒，少年原本掐着其脖子的手不由退了回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符箓并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为了保护铃鹿而抛出来的。 “名为泰山府君的灵灾吗？” 早宫耀光看着贯通天际，那散发不寻常气息的灵脉，那里连接着黄泉国的气息，有着黄泉的污秽气息。 因为拥有过黄泉的神格，所以对于黄泉国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大连寺铃鹿的泰山府君祭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山寨版本，居然把应该连接泰山府君的黄泉，变成了黄泉津大神的黄泉。 虽然早宫耀光不否认，这两个名字确实都叫黄泉，但是杀猪刀和菜刀是同一个性质的东西吗？ “咳咳，你为什么要救我？” 大连寺铃鹿看着面前的少女，目光含着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面前的这位少女就是刚才那在自己哥哥身体的人，因为说话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我可没有救你的意思，不过生者必灭，会者定离，盛者必衰，本是天理莫可更变。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才更加体现生命的宝贵。” 早宫耀光摇头说道，折扇在地上凭空画了一道线，凭空布下了一个结界，将铃鹿哥哥给束缚住。 “你都懂什么，哥哥对于我而言，是我黑暗生命中的光，也正是因为我的哥哥……” 铃鹿哭着说道，眼泪掉下来了，丝毫没有之前那样展现出来的傲慢和倔强，土御门春虎看着哭泣的铃鹿。 哭泣的模样，是那样柔弱与无力，那是痛苦，哀伤还有悔恨，眼泪落下来的样子显得那样孤独。 土御门春虎憎恨大连寺铃鹿，因为这个小鬼是杀害了北斗的仇人，利用他夺走了夏目的灵力，也是她让他的生命变得从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看着伤心欲绝的铃鹿，春虎觉得自己恨不起来了，咬了咬牙想这样放过铃鹿却是那样不甘心。 “人的思念和执着太强对于死人的灵魂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就意味着不能顺利成佛，还被在人世的亲人强行思念，留住。” 早宫耀光幽幽地说道，一把提起大连寺铃鹿的身子，“为了你自己想要留下哥哥这这自私的愿望，就强行束缚你哥哥残留下来的灵，这是你这个妹妹应该做的事吗？” 啪的一声，早宫耀光一巴掌打在大连寺铃鹿的脸上。 铃鹿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左脸上出现了通红的手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早宫耀光，这个家伙居然打她。 凭什么打我，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打我。 铃鹿用着愤怒的目光盯着早宫耀光，目光透露出来的就是震惊，不可思议和愤怒。 “老娘看不惯你这个德行，打你怎么了，我拳头比你大，你看我不顺眼，你也可以用拳头来打我啊！” 早宫耀光气呼呼地说道，还敢用这种眼神瞪我，你这是要翻天啊。 彪悍的发言让土御门春虎和土御门夏目都面面相觑，心说，这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这样厉害。 “光，光，光，生命中的光，说着好听，你是需要讨好自己主人的哈巴狗吗？你哥哥看样子都死了好久了，你又不是为他活着的，我自己的名字就是光，有种你为我活啊，更何况你自己不是不想死吗？” 啪的一声，再次打在了大连寺铃鹿的脸上，早宫耀光甩了大连寺铃鹿两巴掌，将她的左右脸都弄上了一个红掌印。 大连寺铃鹿的委屈无法用语言来诉说了，眼泪掉了下来，面对这样强势的人，她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给我，铃鹿把你的生命给我……” 少年用力敲打着结界，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很快就出现裂缝了，早宫耀光看向大连寺铃鹿的哥哥，天边的灵气强大的有些过分了，她甚至感觉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那是泰山府君的力量。 泰山府君是非常讲究秩序的神灵，因此这种秩序就体现在泰山府君祭这种仪式上，等价交换的原则上。 因为泰山府君主宰着人类的寿命，人类活多久都是由他来主管，所以举行泰山府君祭希望增加寿命，必然也就需要有人自愿减去性命。 复活一个人，必然也需要另一个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泰山府君祭最大的核心和原理。 明明等级更高的天曹地府祭之所以不用性命来交换，那是因为天曹地府祭是以国家的名义进行祈祷，是用国家气运的，不过就算如此，也只能一代天皇和一代将军继位的时候继承一次，所以祭祀泰山府君一定要付出相当不菲的代价才行。 想要完全复活，想要继续活着，就得夺去大连寺铃鹿的性命，因为大连寺铃鹿是作为泰山府君祭的主持人，换句话说是她把自己当作了泰山府君的祭品，才换来了泰山府君神力的降下。 “这可是你的亲生妹妹啊，就算是身体的残魂，也没有对自己妹妹的温情吗？” 早宫耀光怜悯地看着少年，泰山府君的神力充斥着他的体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能够击穿结界。 泰山府君祭仪式的不正确，所以召唤出来的泰山府君意志多多少少也显得有些问题，作为神道教专业人士她很清楚，如果仪式搞错了，原本召唤某神的和魂来赐福，结果召唤到了荒魂，那么就等着神灵降罪吧。 泰山府君的意志降临到少年的身上，想要取走自己的祭品。早宫耀光尽管打了铃鹿两巴掌，却也不会把铃鹿作为祭品，交给泰山府君。 神灵的一出现意志震慑住全场，原本在天空翱翔的北斗差一点没有稳住身子掉下来，土御门春虎望着少年，通天的气脉就连接在他的身体上，他问着身边的夏目说道，“那就是泰山府君吗？” 某股强大的力量降临祭坛，那是超越人类智慧和常识的东西，就如同人类面对地震海啸等大自然天灾的无力，那种渺小感在瞬间生出。 “是也不是，不过，那绝不会是神。” 夏目无力地摇了摇头，天空上的北斗直接冲撞到少年的身体，谁知道还没有接近泰山府君的身边，就被重重弹飞。 “被打降格了。” 早宫耀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北斗，泰山府君神力的缘故让北斗直接从神灵的灵格掉落到了凡物的阶段，不能说是神灵只能说是妖怪了。 北斗的三爪紧紧抓着大地，祥瑞的象征消失后，自动改造世间灵域的能力也就没有了，这可是真龙啊。 北斗发出一声不甘的龙鸣，虽然力量没有丝毫减少，但是它也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灵格已经从神灵的位阶掉到了凡物的等级。 三爪金龙的北斗很是不甘地咆哮着，试图冲撞少年，可是还没有冲过去，就再度被结界弹飞。 早宫耀光看着北斗身上闪现的佛光，突然明白了，原来还可以这么干啊。 古人认为世界是由金木水火土五个要素构成的，所以五行相对应的五色分别为白、青、黑、赤、黄，也就是说，五色龙分别为白龙、青龙、黑龙、赤龙和黄龙，其中青龙居东方，白龙居西方，赤龙居南方，黑龙居北方，黄龙居中央。 中国没有龙王只有龙神，龙王是佛教的说话，其中以青龙和黄龙的地位最高，青龙是四象之一，象征木德，夏朝地位最高，却不怎么稳定，黄龙是中央之龙，地位一直坚挺，黄龙的地位最高，这完全是因为轩辕黄帝的原因，《史记·天官书》就称“轩辕黄龙体”。 然而龙也非最初王者五色龙，还有道教龙和佛教龙，以及西方的龙。 道教龙就是派驻到名川大湖的龙，就是《西游记》中烧了明珠要被斩首，最后只能给唐僧当坐骑的白龙马，佛教龙只不过天龙八部的护法龙而已。 在日本，佛教故事集《今昔物语集》中，龙的地位并不高，要低于天王，更要低于佛。 同时，龙与蛇属于畜生道，要忍受苦难，只有依靠佛经的力量才能超度它们。 当然在中国你说轩辕黄帝，秦始皇，过着青龙这等级的龙还在畜生道中，恐怕撕了和尚们的心都有了，当然大和尚们轻飘飘回应一句，我们说的是佛教龙，又不是五色龙，你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因为如果按照佛教六道说，就算是天帝也只是六道众生之一，只算作六道有情众生之一，还不如超脱六道轮回的菩萨。 北斗一下子就被从神灵的位阶，落入畜生道的凡物，心里别提多委屈，北斗可还没有入佛教。 泰山府君怎么办到的，早宫耀光想了想瞬间明白原因。 这就是传说中，说你是，你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 简单来说，你是不是佛教龙，我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必须是。一旦是了，灵格就从天生的神灵降格成凡物了。就如同之前她用言灵让北斗强行点头一般，泰山府君的言灵直接让北斗降格，毕竟日本号称神佛之国，既然是佛国，那么你这条在日本的真龙那么自然也就是佛教龙咯。 “北斗，我帮你报仇哦！” 早宫耀光朝着北斗打了一个响指，想到对付泰山府君的方法了，这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完全靠打嘴仗。 “太极玉清，上清太清，无上极天，是高天原，颂以造化三神，以天照大神之命通显四方，驱逐。” 神道教的巫女能否使用道教的法术，答案是肯定的，只要把道教神仙的名号换成神道教的神明名字就可以了。 使用的并非是伊势神道的法术，而是吉田神道的法术，以三清天喻作高天原，造化三神，喻作三清。 既然泰山府君以日本神佛之国的理由将北斗判定为日本龙，那么自然也可以通过同样的做法，将泰山府君给驱逐出去。 泰山府君的神格等级很高，尽管降临的只是一丝意志，甚至不能说是他本人的意志，可也正因为这意志是泰山府君的，所以尽管力量算不上多强，在灵格上是非常高的。 想要驱逐泰山府君，想了想只有把造化三神和天照大神的名头给搬出来，日本是日本诸神的主场，在自己的地盘是享用神格等级加成的。 “山王权现，加护国家。” 早宫耀光把山王权现的名字再度搬出来，觉得光是把造化三神和天照大神名头搬出来，也不大靠谱，又把山王权现给搬出来。 神力随着声音传了出来，上面念出名字的神灵肯定不会降下神力，可是不妨碍早宫耀光打着他们的名头办事，用神力念着他们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这其实就是嘴仗，你泰山府君把北斗降格，不是承认日本是神佛之国，既然是神佛之国，你就不要拿出你当主神的态度，又不是你家的院子。 天空上的灵脉出现波动，因为早宫耀光的话，世界的意志在排斥泰山府君的力量。 说实话，讲道理，世界（日本）的意志连他的亲生儿女们的神力降临都有严格限制，凭借自己神格等级高，强行跨国影响，以前没有什么，拿泰山府君没办法，这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空的黑洞并没有减小的意思，就算是大连寺铃鹿通过泰山府君祭唤来的泰山府君神力和意志依然在对世界进行着抵抗。 “君位于异域，譬如帝力于异国，有何嚣张可言，回去吧。” 早宫耀光亮出自己的神格，世界意志瞬间光芒大作，强行把黑洞关闭，原本的灵脉，最终不甘心地关了过去。 至高神的位置，就跟总统的位置一样，在自己国家是第一人，可以支配整个国家的力量，可是到了异国就完全不行了。 一个国家的至高神，通常情况下只在自己的国家有效，除非一个国家把另一个国家给灭了，就可以把另一个国家的至高神降格。 就如同汉高祖刘邦胜利后，因为是楚国人，所以楚地的至高神也就成为了全国的至高神，其他地方的至高神不算正统。 大和政权征服伊势和出云之后，更是一度把伊势的主神和出云的主神强行降格为地方神。 早宫耀光看见消失的黑洞，泰山府君也终究抵不过这个现实的规则，她这算是打赢了泰山府君吗？ 至于是否会得罪泰山府君，早宫耀光表示不在乎，你这么厉害的一尊神，居然还坑我。 你真有能耐，就从中国那边跑来追杀我啊！ 老娘就是不爽你，敢这样对我，以后在日本见你驱逐你一次。 第115章 早宫大明神 北斗无精打采地倒在地上，被强行降格成佛教龙，真的是很不开心。 佛教龙属于“西来龙”，是那迦，不过在随着唐文化传到日本的时候，所有日本龙也就变成了中国龙的形象，佛教龙的核心，在日本一直担任司水的龙神神职，并且还有龙王的信仰，就算后来龙信仰和佛教信仰分割，也是如此。 因此别管你是不是真的不是佛教龙，泰山府君施加在北斗身上的言灵，就直接将其打成是了。 不是，没这个说法，泰山府君这么大尊神都说你是佛教龙，那么你就是佛教龙，只能是，必须是。 “跟我混，我帮你解除泰山府君的言灵。” 早宫耀光摸着北斗的脑袋，泰山府君真是一个好神啊，临走的时候还要给自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你能听懂我的话，行，你就点个头，不行，就摇头。” 北斗点了点头，这可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点头。 “不行，北斗是我的式神，土御门家的守护兽。” 夏目一把拦住早宫耀光，挡在北斗前面，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北斗让出去。 “那只能说是以前是，现在它是我的龙了。” 早宫耀光对于北斗很是执着，成神之后，那么想法就不大一样了，以前还觉得无所谓的问题就变得很重要。 能拿龙当代步工具的神灵肯定比骑狮子，白马这些神灵更加厉害，这汽车跟汽车之间都尚且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拿出来是代表神明的脸面，因此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回去的。 “这已经是我早宫大明神的神兽了，而且他已经不叫北斗，呃，叫……叫南斗。” 神力的印记打在北斗的脑袋上，早宫耀光话一说完，北斗就变作一道流光形成一道龙纹在在她的手臂上。 “早宫大明神，南斗！？” 夏目和春虎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看着她手腕上的龙纹，惊诧万分。 早宫大明神是什么神，为什么我家的北斗被你强行改名成南斗了，就算是神灵大人也不能这样不要脸啊。 “没错，此龙与本神有缘，是本神的神兽了，你们两个有意见吗？” 早宫耀光挥了挥拳头，她坚定这个世界真理就在大炮射程之内，如果你们想要追寻真理，早宫耀光绝对不反对，那么就吃一下她的真理大炮，无敌铁拳。 和神明为敌，夏目和春虎同时摇了摇头，他们两个虽然不知道面前的神灵有多厉害，但是之前泰山府君降临时的神力肯定是非常厉害。 那么按道理来说，能够打退泰山府君降临的意志神明也弱不到哪里就是了，反正比他们两个强就是了。 可是龙毕竟是土御门家代代相传的守护兽，就这么给了别人，一点也不甘心。 一枚硬币被扔了出去，夏目手心一接，一枚5元的硬币落在她的手心里。 “这龙和我有缘，不过毕竟是你家的龙，这钱就当我买下了，是缘分哦。” 早宫耀光笑着对夏目说道，也不管她惊讶地脸色，看向一边正失魂落魄的大连寺铃鹿，走过去说道，“你就祝福你的哥哥早日成佛吧，眺望着明天，为将来的生活而努力吧。” 大连寺铃鹿失神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发出讥笑，怎么可能忘得了，她怎么可能忘得了自己的哥哥。 “好好活着，别做傻事，这是我的祝愿。” 早宫耀光用手摸着铃鹿的脸说道，才转过身看向春虎问道，“那边的少年，你知道附近的天满神社在哪里吗？” “天满神社的，东边那边就有一个，做2号车站。” 春虎想了一会直接回道，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要听从对方的话。 “那谢了。” 少女挥了挥手消失在众人的面前，夏目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瘫软无力，父亲给她的式神，代代相传的守护神兽北斗都被拐跑了。 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在天上的土御门历代家主，手里的5元硬币正在闪闪发光，夏目想起北斗，就气得不打一处来，自己已经失去了和式神北斗的联系了，想到这里生气地把5元硬币扔在地上。 没过多久，又重新捡起来，这硬币可是通过北斗换回来的。 土御门春虎，看着表情凄凉，看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的大连寺铃鹿，他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大连寺铃鹿开口了，“杀了我吧，那个家伙在我身上下了言灵，我没办法自杀，所以杀了我吧……” 春虎一愣，看着想要求死的铃鹿却说道，“我，我，我不会杀你的，虽然你杀了北斗，但是我再杀了你的话，岂不是……” “别啰嗦了，我可是杀了你的女朋友啊，让我下去陪我哥哥……”大连寺铃鹿大声说道，眼泪掉下来了，春虎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是转过脸说道，“如果你愿意忏悔，悔过的话，我想北斗一定会原谅你的。” “春虎，我们快走吧，阴阳厅的人赶来了。” 夏目催促着春虎，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因此在阴阳厅来人的时候她必须离开才行。 “嗯，到时候就交给我吧。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早宫大明神的神吗？” 春虎对着夏目说道，突然想起什么又望向身边的夏目，早宫大明神究竟是何方神圣，完全没听说过，没有一点印象。 “说不定是哪个村子供奉的毛神，别理她，这种神真是穷得一点骨气都没有了，抢了我家的北斗，居然还给5日元。” 夏目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神是强盗吗？简直好不要脸，一句有缘，就把自己家的龙给讹了，居然还只给了区区5日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神明大人。 “毛神？”春虎疑问。 “就是那种没几个信徒，连神社都没有，就一个祭坛还是在村子里的那种，没钱，没势力，八百万神灵最低阶那种……” 夏目解释道，然后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强行打住了。 “怎么了？”春虎好奇地问道，怎么说了半截突然又不说了，然而他刚问完，就看见前面正好站着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少女，赫然和刚才讹掉他们家龙的神灵少女一模一样。 双胞胎，孪生姐妹，一模一样的脸，不，这压根就是本人。 “继续说下去啊，你讲得真好。”少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变得如花一样明媚。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夏目觉得自己的后背正在发凉。 “本来是走了，可是中途发现路不对，迷路了，于是就走回来了。” 少女拿起自己的折扇拉开轻轻说道，折扇在她的手中很快就变成一把武士刀。 “这已经不是讹诈了，这是要杀人夺宝啊！” 夏目在心中悲鸣，贼老天，为何要让她碰到这般厚颜无耻之神。 “夏目，夏目，不要晕倒啊。” 春虎连忙扶起差点倒在地上的夏目，看向少女杀气腾腾地走来，不由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把雪风给你吧，除了那匹马，我们已经没有好东西了。” 第116章 我只是买醋的 “别躲在那里，藏头露尾的，给我出来。” 剑轻轻一挥，无数道剑气纵横交错地朝着某处地方攻击而去，然而刚刚落下来就好像碰到了什么厉害的结界，发出剧烈的响声，剑气被反弹在地上，在地上制造出一道又一道的剑坑。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感情自己回来之后的所有行为就被有人暗自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自己迷路了，恐怕压根就不会发现有人还藏在御山附近看好戏。 “小光她发现我们了，要我出去和她打一个招呼吗？” 高松景子在牛车里说道，原本布下的结界只是为了隐蔽自己行踪和气息的，因此在防御上并不在行，结界很快就会击破了。 “现在不行，我们的行踪和目的还不能被她发现。” 少女景子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对着旁边的道满法师说道，“有劳道满法师用阴阳术藏匿一下我们的行踪。” “藏，是可以，不过我可没有把握能够藏住，毕竟对方有神格。” 芦屋道满平静地说道，有神格加成和没有神格加成的少女实力可是天差地别，尤其是那身为神灵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就让他感到害怕。 在路上打酱油被对方一顿胖揍，至今还在道满法师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快速地念叨着阴阳道的法术，调整着牛车的方位，在来御山之前，他就已经连续用牛车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停走了一遍，停在这里，因此这一次可以看作是一场物忌。 武士刀重新变回了折扇，就在之前还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然而现在早宫耀光却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不是不存在了，而是好像已经藏匿得更好了，无处不在，也就等于无所在，这是好高明的阴阳道藏身之法。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尊地卑，乾坤定矣，万事不可逾越。” 早宫耀光念着咒语用折扇画着，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居然还敢藏起来，再度念起了术数。 乾坤是天地，天乾地坤，因此有尊卑上下之分，所以这句真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恢复原来的秩序，将逆转的秩序重新扭转回来。 迷雾给我散开，变回原来的样子。 “前天之一，后天之二，前天之二，后天之三，前天之三，后天之四，前天之四……” 少女景子白皙的小手在不停动着，手指在不停比划，嘴里念念有词，显然也在做着和早宫耀光同样的事，都在计算着。 算出附近天地的参数，按照道教的说法就是算出附近的天机，然后修改，隐瞒以便为其所用。 一个拼命想要算出对方的藏身之处，另一个则拼命不让对方算出来，不停更改着方位。 “喂，夏目，你说那个女……，不，早宫大明神究竟在干什么？” 春虎问向夏目，原本想要很不客气直接叫那个女人的，可是一想起刚刚夏目就说错话了，不得不跟着叫对方为早宫大明神。 “看样子大概是想算出天机，而偏偏又另一个人正在不停隐瞒，双方正在拼计算量，用你比较熟悉的名词，大概是在斗法吧。” 夏目借着春虎的身体重新站起来，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差点以为那个早宫大明神，要杀人夺宝了。 随后才明白过来了，原本是有另一个人躲在附近，只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人躲在这里，竟然连她都没有发现。 夏目在心中想道，看着还在念念有词，不停计算的早宫耀光，心中暗暗佩服躲在幕后的那个人厉害。 要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可是拥有驱逐泰山府君降临意志的神灵，虽然她说对方是什么毛神，当然现在这个想法也一直没有变过，但是毛神也是神啊。 千万不能有不拿毛神当干部的想法，神和人的灵格毕竟是不同的，因此能够和神对抗，算到现在还不落下风的人究竟是谁，也变得好奇起来。 夏目心里隐隐希望早宫耀光失败了最好，谁叫她抢了自己的龙，有人能够在她面前当场削了她的面子，反而能够让她高兴。 “前天之四，后天之五，前天之五，后天之六，前天之六，后天之七，前天之七，后天之八，前天之八，后天之久……” “前天之四，后天之五，前天之五，后天之六，前天之六，后天之七，前天之七，后天之八，前天之八，后天之久……” 有栖川景子和高松景子不停用手指比划，念念有词，少女景子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高松景子念念有词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无奈了。 两人在同时行动，因为一心同体，所有两个人使用同样法术的威力从来就不只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和旁人斗法的时候，不管再高明的阴阳师和法师，都很难是两个人联合的对手。 这也是吉田神道的非常厉害之处，一个人是两个人，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思路同步，一心同体，力量还是共通的，这种拼计算，斗法向来只能单打独斗，可是和吉田神道大成的人来比，只能捏着鼻子来一个一挑二。 不过这种优势在面对早宫耀光的时候却也吃不大消，因为早宫耀光身上有神格加成，因为早宫耀光身上有神格加成。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说了两遍，就算是两个人，也拼不了神格的计算力，就算短时间还能跟得上，甚至初期压倒，中期平行，可是到了后期必定是撑不下去了。 “要不要，先撤退。”高松景子对着自己的心之神眨了眨眼睛，通过目光示意，嘴上依然在念念有词，根本就没有时间开口说话。 “可是好不甘心啊。”少女景子同样眨了眨眼睛回应。 这也就是吉田神道最大的悲哀，心之神是神，可也不是神，一切都得死了之后才行，大活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凡人的祭祀，信仰。 “难道要被小光发现吗？”高松景子眼睛再度眨了眨。 少女景子索性闭上了眼睛，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看来只能撤退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老娘两个不陪你玩了，道满法师，麻烦你再背一次锅。 少女景子睁开双眼，和高松景子对视一眼，两个一起把小孩子的道满法师提起来。 “我不会有事吧。” 芦屋道满瞬间明白了这两个的意思，瞬间苦笑，合着我就是一个背锅的命吗？ 少女景子点了点头对芦屋道满说道，“放心，我保证，待会就有办法救你出来。” 说完之后，一脚将芦屋道满踹下牛车，少女景子和景子对视一眼，瞬间撤退。 早宫耀光停下了继续念咒，原本迷雾一般的地方变得清晰可见，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老朋友正趴在地上，好像被谁踹倒在地上一般。 “道满法师，今天你打的酱油是生抽的，还是老抽的。”早宫耀光蹲下身子看着趴在地上的芦屋道满揶揄道。 “都不是，老夫这次只是来买醋的。”芦屋道满脸上露出苦笑，心里骂死了那两个不良少女，同时在心里大骂早宫耀光。 夭寿啦，怎么又栽在了这个恶魔的手中。 第117章 乾坤易位 “这个是什么，好吃，好吃，杂酱面，乌冬面，关东煮，还有鲷鱼烧，天妇罗，麻婆豆腐，好多好吃的，来一份，都给我来一份。” 少女眼睛发出绿光坐在餐厅里不停点着餐，似乎每样都要尝一遍。 土御门夏目和土御门春虎两个人坐在餐桌的两遍看着桌子上那重叠得如同小山一般的面碗，再看了看小肚子依然平坦，丝毫没有吃撑样子的少女，心里不停在发毛。 少女的名字叫做早宫耀光，自称是“早宫大明神”，在大连寺铃鹿举行泰山府君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不仅中断了泰山府君祭，甚至驱逐了泰山府君降临下来的意志，当然这少女还抢走了他们土御门家唯一的一条真龙守护兽。 简直就是可恨至极，然而夏目并没有对付这名神明少女的办法，而这名神灵少女反而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 “我觉得这个耀光殿下，不像是神灵反而像是，妖怪。” 春虎在夏目耳边窃窃私语，看着桌子上那重叠地越来越高的碗，不由头皮发麻，不仅仅是因为少女吃得多，而是因为这些都代表着钱，是日元。 夏目很有同感地点了点，眼泪汪汪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的钱究竟够不够少女花。 “再来三碗，不，十碗拉面。” 早宫耀光用手擦拭了自己，然后一把将碗放在桌子上，对着服务员再度，点餐，周围用餐的人士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见过能吃的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若是一名相扑手吃这么多还情有可原，可这么漂亮可爱的少女居然还能吃这么多，实在是大跌人的眼球。 “话说，春虎，夏目，你们两个不吃吗？拉面还真是美味啊，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食物，既然你们两个不吃的，我就帮你们解决了吧。” 早宫耀光好奇地看向春虎和夏目，他们两人的面碗似乎一下子都还没有动过，真的是太可惜了，这么好吃的食物居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夏目和春虎同时摇了摇头，看着正在享受着美食的早宫耀光，夏目突然对着春虎说道，“我想起中国有一个神和她很像。” “哪个神？”春虎好奇追问。 “猪八戒，《西游记》中的二师兄，天蓬元帅猪八戒。”夏目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下子反而让春虎无话可说。 面前的少女明明和猪八戒八竿子打不着，可是为什么夏目一说出来，他反而觉得面前的少女就是有这么像。 “再来，二十碗。” 少女放下碗，再度朝着服务员喊道，夏目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吃了这么多，还不够还在吃，这究竟还要吃多少啊。 “春虎，你身上带了钱没有？”夏目打开自己的钱包数了下，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她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就这点了。”土御门春虎掏出了自己的钱包，连一张福泽喻吉的钞票都凑不出来。 夏目脸色变得惨白说道，“我身上没带银行卡，完蛋了，我们两个根本就付不起饭钱。” “那怎么办。”春虎急问，难不成今日要吃霸王餐，那下场真不知道是被他们打一顿，还是拿来洗盘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个字逃，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我们两个吃的。” 夏目正色说道，说完就钻进桌子下面想要偷偷溜出去，谁知道刚刚准备开溜的时候，就见着一个少女挡在他们两人的面前说道，“春虎先生，夏目小姐，你们两个究竟想去哪里？难不成……” “没有，没有，我们两个绝对没有想溜走的意思？” 土御门春虎和土御门夏目同时摇了摇头，看向面前的少女说道。 早宫耀光怎么跑到前面了，夏目和春虎看着面前的少女，准备转过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时，才发现少女仍然在大吃大喝。 春虎和夏目同时往左右而望，守住他们两个的少女，正望着不停享用拉面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满足和幸福的表情。 两个早宫耀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分身术。 ………… “有惊无险，道满法师，我看见的未来没错吧，你刚被她抓到，阴阳厅的阴阳师们就到了。” 景子有些得意地说道，虽然将道满法师从牛车里推出去，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但是毕竟是没有危险的事，因此顺应了看见到的未来，愧疚感也就消失了。 “老夫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芦屋道满擦拭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阴阳厅的人来得还真是及时啊。 “大连寺铃鹿被阴阳厅的人给带走了，不过毕竟是阴阳厅的明日之星，她的父亲曾经是宫内厅御灵部的部长，活动一下还是可以拯救的。” 景子思索了一会说道，这次泰山府君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在和阴阳厅的战斗中也没有人员伤亡，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可以看作是藐视阴阳厅的权威把牢底坐穿，可如果换成有名的神道，阴阳厅推出来的偶像，大连寺铃鹿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呢？”道满法师问道，那存在感极强的心之神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在我的心里，似乎被刺激到了，现在打算继续修行。” 景子苦笑说道，早宫耀光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奈何对方有神格加成，心之神毕竟不是完全的神灵，死了之后才能算，人还活着必然会受到天地的束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道满法师接着问道。 “我也要接着修行，心之神的力量不能和我有太大的差距，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这是出自易经的话，我能够压制心之神是因为我处于乾位，她处于坤位，所以一旦她的力量变得太强，我就没办法压制住她了，尽管心之神并无恶意，甚至还主动压制自己的力量，可是我还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来了个乾坤易位，主从颠倒。” 景子笑了笑说道，看向道满法师，“这些日子，麻烦你，契约结束了。” “你的事情无所谓吗？我看那个鹰司光，似乎就是她的心之神压倒本体了。”道满法师问道。 “我不会有事的，就算被压倒，我们依然是同一个人，死后更是如此。” 乾乃天，坤乃地，以天地为前后上下之分。所有只要和心之神差距不要太过悬殊，就能调和心之神的不同意见，若是心之神实力太过强大，反而超越了本身，就会出现乾坤易位，主从转换的现象。 景子摇了摇头，和芦屋道满挥了挥手，她准备回平安神宫继续修行了，就此别过吧。 第118章 神阶制度 “多谢款待，你们两个还请我吃饭，真是好人啊！” 站在附近天满神社的大门口，早宫耀光一脸感激地看着面前将她送到天满神社的春虎和夏目。 “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夏目违心地说道，如果不是打电话让春虎的父亲送来钱，估计他们就别想走出餐厅了。 明明可没有请客的意思，谁知道对方居然这么能吃，到了最后竟然让自己强行买单，说得就好像完全是自己热情请对方吃饭一般。 “你们两个谢了。” 早宫耀光笑着挥了挥手向两人告别走进了天满神社。 “瘟神终于走了。”夏目和春虎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那瘟神来天满神社干嘛，难道跟天满天神有什么关系，话说其实一琢磨还真的挺有关系的，都是这样不要脸。 ………… “好久不见，学问之神大人。” 早宫耀光见着那坐在榻榻米之上的菅原道真向着问好，此时的菅原道真穿着一副西装，宛若一名教师。 “我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吧。”菅原道真如此说道，看向早宫耀光有些迷糊的表情说道，“这里是御川天满神社，我是来自北野天满宫劝请过来的分灵，虽然也是菅原道真，但是其权限并不高，你认识的应该是我的本体，太宰府天满宫或者北野天满宫的菅原道真吧。” “还有这个说法？”早宫耀光表情有些尴尬。 “用本体镇守的只有太宰府天满宫和北野天满宫，其他各地的天满神社都是从本社劝请过来的分灵。如果你是来找我帮忙的话，那么我可以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得去京都的北野天满宫，或者太宰府天满宫才行。” 菅原道真分灵看了早宫耀光一眼说道，“这家神社，我的神阶只有从五位，我的神力也就限定死了，只能发挥从五位的力量。” “从五位，神阶制度？” 早宫耀光露出迷惑的表情，日本古代律令官阶是正一位到从九位（少初位），而神灵也按照这相似的等级来册封，这也就是最原始的社格制度，也是朝廷对于国家神社的等级划分。 菅原道真因为死后成为怨灵的“丰功伟绩”，所以不仅官位一再追封，甚至连神阶也是最高的正一位，然而这神阶最高仅限于本社，福冈县的太宰府天满宫和京都的北野天满宫，其他分社的神社是没有本社高的。 “你大概不大明白吧，为了限制神灵的神力在人间的发挥，给神建立神社，不光光是信仰也是束缚，同时神阶更是约束了神灵在人间力量的发挥，力量层次最高也不会超过正一位。” 菅原道真榻榻米上的一杯茶拿在手里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朝廷赐予的神号是给予神明性质的束缚的话，神社对神灵所处地域束缚，神阶对神明力量使用限制，那么祭祀就是对神灵心灵的束缚，神就是这样一种被人类祭祀又恐惧的东西，就算这样你还想要成为神吗？” “毕竟一开始人类将某某奉为神，最开始的目的是因为有威力，凡人无法反抗，我也是这么成为神的，所以作为过来人倒是希望你这个后辈能多加考虑一下。” 菅原道真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用手抹了抹嘴说道，正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少女。 “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向着成为神灵的道路上迈进。” 早宫耀光喝了一口茶，平静地说道，她到现在才明白菅原道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了，怪不得说他并不惧怕黄泉津大神。 拥有一万多家遍布全国各地的天满神社，每一个神社都有一个菅原道真的分灵，而且看面前的菅原道真力量明显不弱的样子，这个时候早宫耀光才明白，菅原道真的力量只是她所看到的冰山一角。 她也要成为菅原道真这样的神灵，只有这样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因此她怎么可能会惧怕。 日本的神灵号称有八百万神灵这么多，其实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么多，不过很多神灵按照定义上来看其实都是精灵，连自己的神社和信徒都没有，而真正享受到朝廷赐予神号，和承认的只有一千多神明，这才是整个日本神灵界的中坚力量。 “哦，神号，神社，神职，你现在一个都没有，虽然说到了黄泉国这些就都用不上了，但是你真的这么甘心吗？” 菅原道真问道，早宫耀光的神格是黄泉津大神给的，因此不属于天津神也不属于国津神，而是非常特殊的黄泉国的祸津神。 一般的神灵，如果是氏族神的话都拥有自己的氏族，春日明神的中臣和藤原氏族，八幡大菩萨的源氏，东照权现的松平一族，甚至稻荷明神的秦氏一族。 天津神也好国津神也罢，都有自己的氏族，而黄泉国的神是没有的，因为本来就是亡者待的国度。 天钿女命是巫女的起源，同时兼职舞蹈和艺术类职业的职业神，天儿屋命是神职人员的职业神，惠比寿是财神，菅原道真他是学问之神，而黄泉国的神灵压根就不需要神职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人类的信仰，或者说人类压根就不敢信仰这种专门带来灾祸的神明。 祸津日神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给人间带来灾祸，这才是他们该干的正经事，待在黄泉国还好，一上人间保证成为天津神国津神们神神喊打的臭老鼠。 “不甘心又怎样，甘心又怎么样，从黄泉津大神给了我神格开始，我的命运就被拖入另一道轨迹了。” 早宫耀光目光闪烁着跳动的火焰，最终阖上双眼说道，“不过始终要抗争一下，做些努力，一休大师的禅教我要谦恭慈悲，低眉如菩萨，可是一休大师也教我做独一无二的自己。面对世俗，怒目如金刚。” “一休大师？”菅原道真露出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要学他‘狂’，道真公真以为我是那种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大和抚子吗？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 早宫耀光说完，才见着菅原道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说道，“很好，待会我送你去京都的北野天满宫。” 第119章 汝已上天 早宫耀光再度见到了菅原道真，此时的他正坐在庭里喝着茶，见着她的到来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怎么可能瞒过我的感知，直接到我的神域来？” “我是被你送进来的。”早宫耀光看着穿着黑色公卿服的菅原道真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居然瞒过了我的感知。” 菅原道真点了点头，看向少女说道，“转来转去，你的神格居然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在他的身上，落在你头上了。” “那么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菅原道真问道。 “当然是寻求学问之神，你的帮助。”早宫耀光回道。 “姑娘，你是老夫失散多年的女儿吗？”菅原道真问道。 “不是。”早宫耀光摇头。 “那老夫欠你很多钱，你是老夫的债主吗？”菅原道真再次问道。 “也不是。”早宫耀光再次摇头。 “老夫可否欠你人情？”菅原道真也跟着摇了摇头问道。 “也没有。”早宫耀光否认，菅原道真并不欠她人情，她反而欠着菅原道真的人情。 “这不就结了，你既不是老夫的家属，又不是老夫的债主，我更不曾欠你人情，怎么三番两次来找老夫帮忙。” 菅原道真摊了摊自己的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她，你赖上我了吗？怎么出了问题，全来找他。 “因为目前能帮助我的人也就只有道真公你一人了，所以才厚颜来到你这里。” 早宫耀光尴尬地笑了笑，找上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说不定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就知道些什么，她对于学问之神知道的秘密，在上一次中可谓有了新的了解。 “你的主神呢？天钿女命，天儿屋命，建御雷神，思兼命……这些神你随便求一个，他们都会回应你的，谁叫他们都是你主神天钿女命的死党，找我干嘛。” 菅原道真念出一大串神明的名字，这还真是吓了早宫耀光一大跳，她的主神天钿女命居然有这么多朋友。 “可是，我向天钿女命大人祈祷过，她不回我，其他神灵都是如此，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虽然神力照样能够照常降下，但是却半点沟通不了到她的意志。” 早宫耀光苦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心不诚，法术不够熟练，仪式有错误，最后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明白了，天钿女命真的是没有回应她，其他神灵也是同样如此，甚至黄泉国的神灵都没办法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天钿女命，天儿屋命，建御雷神，天手力男神……全被都高天原惩罚，必须待在高天原的府邸里不得外出一步，作为禁足处罚。” 菅原道真刚说完，早宫耀光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我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主神天钿女命召集了一大帮天津神攻打黄泉国，利用规则的漏洞，让思兼命发布出了高天原攻打黄泉国的命令，虽然最终没有打成，但是事后丰收大神代替天照大神处罚了这些擅自跑到黄泉国的神明，给予了他们禁足的处分。” 菅原道真说到这里捂着自己的嘴，不然恐怕当场就要笑出来，早宫耀光倒觉得有些尴尬，因为随着菅原道真的边说，还有搞笑的图画出现在眼前，就像是插画一样。 在中国地府是天庭的业务下属部门，在西方地狱和天堂是竞争企业关系，在日本由于是天照大神的老妈黄泉津大神居住，再加上黄泉本身特殊的地位，基本上是一个独立于高天原的地方。 高天原攻打黄泉国，早宫耀光觉得自己的主神和其他神灵胆子真大，就真的不怕把事情搞大。 “丰受大神，还处罚了道反大神，说他真是没有出息的神，之前死活不肯开门，结果天钿女命刚脱下第一件衣服，跳舞的时候，们就自动开了。导致丰收大神还在道反石上亲自布下了好几道封印，让任何黄泉神都没办法出来，丰受大神和道反大神的联手封印，这下子就算是黄泉津大神也别想通过神力影响人间了。” 早宫耀光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天钿女命的舞蹈其实就是袒·胸露·乳的舞蹈，极具刺激性，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用，或者说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用。 “哦，对了，丰受大神顺便还把须佐之男命大人给禁足了，说他居然反抗高天原之喻令。”菅原道真想起了什么说道。 “须佐之男命大人做错什么？”早宫耀光疑问。 “既然攻打黄泉国是神议的决定，那么自然就是高天原的意志，须佐之男命反抗高天原的意志自然活该被禁足。”菅原道真解释道。 “丰受大神还真死板呢。”早宫耀光吐槽道。 “谁说不是，丰受大神还顺手把月夜见尊，月读命殿下给处罚了，让他在家多加反省，并呈上检讨于高天原。”菅原道真赞同地点了点头。 “关月读命殿下什么事，难道他也参与了。” “没有。月读命殿下正在他的家里雕刻石像，制作娃娃。” “那为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丰受大神说他御弟不严，身为兄长却不管教好弟弟，任由须佐之男命大人违抗高天原，有失教导之责……” “道真公，须佐之男命的大姐是天照大神吧。” “正因为大姐是天照大御神，所以才处罚月读命殿下啊。” “……”早宫耀光无言以对，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丰受大神也顺便以黄泉津大神教子无方，强行封锁了整个黄泉国，如果说以前还可以把神力显现出来，现在神力都出不了黄泉国了。” “丰受大神这么厉害，她咋不上天啊！” 早宫耀光无奈吐槽，处罚了一大批天津神，又顺手处罚了三贵子中的两个弟弟，黄泉津大神都处罚了。 “你怎么知道，丰受大神上天了。她还顺便惩罚了大国主神，让他禁足。理由，理由好像都没有一个，也幸好大国主神基本上不出出云，禁足对他无所谓。” 菅原道真看向早宫耀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丰受大神上天了？”早宫耀光反过来疑问，这都哪跟哪，她只是吐槽丰受大神这么彪悍，把这么多神通通都给处罚了。 “你不知道吗？丰受大神可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她是能够借助天之御中主神权威和神力的。” 菅原道真反过来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解释道。 第120章 同体神 “同体神是什么？”早宫耀光好奇地问道，总觉得这名词似乎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同体神啊，不大好解释，我这样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比如养子制度，就像你原本是上野羽泽家的人，历代家主的官位只有从四位下，可是你成为了鹰司家当家的养子，你的家格就变成了摄关家的人了，如果再被天皇收养，在身份上就可以和公主媲美了。” 菅原道真拿出养子的例子来解释，“同体神就是一个和养子制度非常类似的东西，不过不一样的事，同体神，比如丰受大神之前只是一个落难的仙女，可是因为被天照大神选中，所以成为了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两人同治天下。” “天照大神只是第三代天津神，按理说她的神格不是最高的，可是天命让她位于高天原统帅的地位，所以她就成为了至高神，享受着神格加成的效果，另一个例子就是天皇，活着的时候也是至高神，死了就不是了。而你的神格，既然是黄泉津大神赐予的，那么理论上来说你应该是高天原第三代神族的。” “不过神话时代，三贵子出生分治天下，以幼子继承制，所以你成神时间不对，顶多只能算成第四代，就跟思兼神一样，他明明是造化三神之一的高皇产灵神之子，谁知道也是错过了时间，只能当三代神族了。” “我对自己是几代神族没有兴趣，我又不可能去高天原，你别忘了这是黄泉津大神赐予的神格，而非创世神伊邪那美命赐予的神格。” 早宫耀光摇头苦笑，她自己应该是属于黄泉的祸津日神二代。 “如果你的本体鹰司光也成神了，其实你们两个也可以看成同体神，同体神意味着同尊的神，甚至可以将丰受大神看作天之御中主神也并无不可。” 菅原道真解释道，刚说完就想起来早宫耀光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就不由问道，“你现在来找我帮什么忙？” “我把我吞了。”早宫耀光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菅原道真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占据主导了，把我弟弟吞了，乾坤易位了。” 早宫耀光无奈，她也没有预料得到自己在获得神格之后，居然压倒了本体。 “你想变回来？”菅原道真问道。 “不，不是变回来，是利用我现在这个身体做些什么？我被泰山府君祭送到了一个过去，战国时代初期的日本，可是有些古怪的事，那个世界的菅原道真公似乎还是怨灵，没有伊势神宫只有天照大神神殿，还有……”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她可是第一次吃到人类的食物，拥有身体吃饭，感受到味觉，体会人类拥有的一切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现在已经拥有了生命了，尽管是借助“鹰司光”身体而获得的生命，她也很想自私地先用一下这具身体。 “大概是其他平行世界吧，你所看见的怨灵菅原道真应该是我在那个世界的投影，这个世界是主世界，其他世界受到了影响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菅原道真解释道，看向早宫耀光说道，“你就算在那个世界见到我了，也无需客气。” “这样啊，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来求教道真大人的治国之道的。” 早宫耀光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出来，上面还写着字，标题上写着一个“羽泽藩殖产兴业，振兴计划”，底下的落款正好写着“松平光”三个字。 “这是曾经鹰司光写出来的计划书，他一直自诩他是羽泽家最有经营头脑的家主，因此写了一份羽泽藩的振兴计划书。” 早宫耀光将笔记本递给了菅原道真后解释道。菅原道真接过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内容，念着上面的文字不由皱起了眉头，“开风俗旅馆，开洗脚城，开ktv……” “这是治国之道。”菅原道真笑得忍不住了，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就算是一万石的小藩，放在现代就一个镇长，可也是拥有着自己的城堡，自己的军队，自己的领民，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毕竟是十岁写的。”早宫耀光也有些尴尬。 “听说你把土御门家的真龙给抢了。” “那能叫抢吗？神明的事能叫抢吗？那叫有缘，合该我得。” “有缘无缘，估计土御门家的人会找你讨说法，那龙还是阿倍仲麻吕从唐朝买来的一个龙蛋，不知道后来怎么辗转到了土御门家，大概是无法使龙诞生，而是明珠蒙尘，最终只能交托到土御门。” “这可真是有点对不起土御门泰福殿下了。” “对不起，就不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夺走真龙，那么必定有你的理由吧。” 早宫耀光沉默，接过菅原道真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龙是天生的神灵，在日本一直担任农耕和司水之神，受到广泛的信仰，换句话说龙没有神格，但是它的存在就可以视为神了。” “你想成为龙神？”菅原道真问道。 “多条后路，不过我很好奇，中国那边的龙明明是五爪，我家的南斗怎么只有三爪。”早宫耀光并不否认，只是有点好奇自己的龙爪子怎么只有三只。 “因为龙爪子本来就只有三只，你见到过中国的龙。”菅原道真问。 “没有。”早宫耀光摇了摇头，她唯一见到的龙，还是这南斗。 “既然你都没见过你怎么能认为这不是真龙，日本的龙其实都是中国龙从唐朝传过来的，那个时候龙都是三爪的。在日本真龙就是三爪的，就跟在日本泰山府君是主宰天地，位居北辰星，以泰山为府邸，可免去天上三灾，国家安定，世间祸福，人类寿命，主掌日月星辰，名山大川的至高神，到了唐国就变成东岳大帝了，你管这么多干嘛，在日本泰山府君是太一，在中国是东岳大帝，日本真龙是三爪，唐朝以后得中国龙是五爪。” 菅原道真一说完，早宫耀光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家的龙不是残疾，那么中国龙五爪难道就是畸形，一时之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这就是每个国家的特殊国情了，神明也是一样，就像东照权现是药师如来，在别的国家不一定是，在日本就是，这就是例子有些特殊的同体神。” 菅原道真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刚把话说完，早宫耀光思索了一会，说着他的思路道，“换句话说，到了别的国家就不行吗？其实我们只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 “呸，你这毛孩子懂些什么。除了稻荷大社的宇迦之御魂大神，日本神界，谁影响力出了国门，不当人子，着实不当人子，该打该打。” 菅原道真拿起手中的折扇，朝着早宫耀光的头上打去，这毛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121章 重逢 “你和本体的我聊完了吗？” 身穿西装的菅原道真看着重新睁开眼睛的少女，不由笑了笑问道。 “聊完了，解决了我不少困惑。”早宫耀光望了望明亮的房间，不由问道，“其实我一直在这里。” “没错，你的肉身我可送不到本体哪里去。” 菅原道真点了点头，手里正在拿着一叠文件，发现对方好奇的目光传来说道，“让你见笑呢，这就是平日里我们作为分灵处置的繁琐事务，关于信徒绘马上的愿望。” “哦，原来神明的事居然要如此这么多。”早宫耀光轻笑，以前还觉得神明们都不怎么搭理信徒的愿望，原来一看这乱七八糟的愿望，都想要实现未免也太困难了吧。 “那么我告辞了，道真公。”早宫耀光点头致意告别，然后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菅原道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说道，“我再给你一个神嘱吧，也是上杉谦信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早宫耀光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御川天满神社的菅原道真分灵，转过头说道，“不要紧吗？” “当然，我和本体一心，分灵的话既是本体的话，本体的话就跟我说的话一样。虽然以本体为主，但是倘若是我说了，本体那边也会认的。你且听好，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什么意思？” “撒，谁知道，说出来就不灵，得你自己去想，什么都依赖别人可不是一个好学生啊。” “嗯，我明白了。那么，就此别过吧，道真大人。” 早宫耀光牢记着菅原道真发出的神谕，离开了御川天满神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身体只觉得一阵无力，虚弱感在这个时候在全身上下蔓延，身子如同被火焰炙烤一般不舒服，肚子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是吃坏肚子了吗？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看在路边大厦镜子映照出来的人影，如同鬼一般，瞬间在心中产生明悟。 “小光，你怎么在这里？还穿着女装，难道这就是你在神宫……” 身后传来了有些惊喜的声音，早宫耀光转过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针织毛衣的少女正提着一个手提袋，看见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正是松平光的青梅竹马火野丽。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旁边还有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漂亮少女。 “不好。” 早宫耀光转过身拔腿就跑，她可不是鹰司光。 “站住，小光，别想跑。”火野丽连忙将自己手提袋的东西，递给旁边的少女说道，“亚美，还有真琴，拜托你们两个帮我拿着，我去追小光。” “站住，小光你别想跑，给我站住。” 火野丽朝着早宫耀光的身后追去，为什么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鬼一样。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还是说，身为男生的你一下子被迫穿女装，再度见到自己真的有这么难为情吗？ 无论如何我也要逮住你。 火野丽如此想着，快速地追了上去，纵身跳跃，翻身到了前面。 “已经无路可逃了吗？” 早宫耀光看着前面厚厚一堵墙，想要用拳头一拳砸出一个大洞，可是火野丽却一个翻越来到了面前。 “你不是精修的符箓吗？怎么一下子变成战斗巫女了。” 早宫耀光看见前面的火野丽不由露出苦笑，她或者说他记忆中的火野丽可做不到刚才这种高难度动作。 “小光，见到你真高兴！” 火野丽见着不在逃跑的早宫耀光一把将她抱住，脸上满是喜悦和高兴的表情。 “呃。我也很高兴。” 早宫耀光表情有些尴尬，果然如她所预料的这样，她被当成鹰司光了，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自己就是鹰司光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也经常以他的名义做事，但是这绝对不包括替他搞定女朋友。 火野丽，是松平光（鹰司光）的青梅竹马，在去神宫之前也约定好了终身，因此也可以互相看作是恋人。 鹰司光脑袋并非不开窍，只不过他满心思里想的都是姐姐真希，因此对于火野丽的感情总是故意迟钝。 老实说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妹子来倒追鹰司光，就算是早宫耀光也会很开心的，她和真希是敌人，那么要和真希抢鹰司光的火野丽自然也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前提是，她不能被当作鹰司光了。 “小光，你真可怜。神宫的人居然这样对你。” 火野丽紧紧抱着早宫耀光，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松平光。 穿着女孩子才穿的服装，留着长发，看上去根本和真正的女孩没有半点区别，而且还比她还要漂亮。 要知道小光平日里最忌讳有人说他漂亮了，没想到到了今日还要装成女孩子，这究竟受了多大的屈辱啊。 “也没多可怜。” 早宫耀光声音有些尴尬，她不是很擅长应付女孩子，特别是这女孩子还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我知道的，我很抱歉，因为那特殊的原因，让我没办法参加展览会，当时你一定白等了，所以刚才很生气，不想见我，可是我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火野丽抱着她，说着动情的话，因为发自肺腑，所以让人觉得如此感动，丝毫没有觉得羞耻的意思。 感情真好呢。 早宫耀光在心里感叹鹰司光和火野丽的感情，尽管她也拥有着这些记忆，可是拥有这些记忆，不代表她拥有着这些记忆的情感。 “我喜欢你，小光。” 火野丽看着早宫耀光美丽的侧脸，心里有些感叹，真是越来越美丽，看起来居然比身为女生的她还要漂亮。 尽管火野丽的年龄比鹰司光大一岁，可是男女性别的诧异，她依然要比鹰司光矮一点，而早宫耀光和鹰司光的身高是一样高的，这具身体就是鹰司光的身体。 “我也喜欢你。” 早宫耀光机械地回应道，简直快要泪崩了，她对应付女人没经验啊。 “嗯。” 火野丽激动地应了一声，用双手捧着早宫耀光的脸，看着她的嘴唇，唇瓣微张不带一点犹豫地直接吻了上去。 好闻的香味传了过来，那是如薄荷糖一般的动人味道，火野丽在久别重逢之后变得极为热情，不仅抱住早宫耀光的身体，还热情地吻了上去。 舌头强行敲开了对方的牙关，伸了进去，在对方嘴里搅拌，看向发呆的早宫耀光，她的目光里流露出的全是不可思议以及震惊。 火野丽得意地一笑，对于自己心爱之人的思念，和爱慕，在今天都要通过这个吻一下子宣泄回来。 “丽小姐，我能说你吻错人了吗？这是我的初吻啊！” 早宫耀光欲哭无泪，火野丽的动作生涩显然也是第一次，可是满满的热情却是如火一般炙热，真不愧“火”野丽。 “小光，你胸口上的是什么？” 火野丽搂住早宫耀光的身体，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探索，不一会就感觉到胸口上两个软软的如同包子一般的东西。 “……”早宫耀光无语，你亲我就算了，没事还摸我胸口干嘛。 第122章 开创未来 “小光，你胸口上的是什么，为什么感觉软软的。” 火野丽摸着早宫耀光的胸口感觉到某个软软的东西，不由诧异地问道。 “我可以说是斋宫殿下为了我扮女孩子，特意往我胸口塞的两个苹果吗？” 早宫耀光无奈地说道，这下子真的是穿帮了。 “苹果是硬的。”火野丽没有了之前的热情了，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那今天塞的可能是面包吧。”早宫耀光望了望天，自己和鹰司光的身份究竟应该怎么样解释呢。 “小光，请原谅我。” 火野丽说完手直接朝着早宫耀光的下半身抓去，随后脸色变得惨白，用一种要哭的语气说道，“小光，你……你……你变成女孩子了。” 早宫耀光点了点头，看向火野丽说道，“嗯，女孩子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孩子了。” 火野丽当场昏厥，早宫耀光眼疾手快地扶起她，片刻后她才醒过来，看着早宫耀光用手摸着她的脸说道，“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小光你，而不是任何人，男性和女性根本无所谓。” “有所谓。”早宫耀光说道。 “什么？”火野丽露出迷茫。 “我变成女孩子之后，自然是喜欢男人了。”早宫耀光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火野丽再度晕厥。 ………… 火野丽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自己喜欢的人，松平光变成了女孩子了。 这个梦还真的是荒谬啊。 虽然小光长得确实很漂亮，以至于漂亮一度成为了他的禁语，就算是她说出来小光也会生气，但是小光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男生。 如果看见自己穿着有些暴露的衣服，他也会脸红，更会心跳加速，所以她毫不怀疑小光是一个身心健全的男生，将来和他共同继承家业。 “你醒了。” 早宫耀光感受到大腿上的动静说道，火野丽睁开自己的双眼，才发现自己的头正躺在一个女孩子的大腿上，她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心中突然明白了，小光真的变成女孩子了，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悲凉。 “小光，你怎么变成女孩子了。” 火野丽心中泛起无限的悲凉，想要冷静，内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是完全冷静不下来，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女孩子，这种事谁能冷静得下来啊。 “因为斋宫殿下说，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不能是污秽的男生，所以就通过神灵的力量将我变成了女孩子，这也是为什么我见到你就想逃的原因。” 早宫耀光半真半假地说道，向着火野丽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因为天照大神的力量变成了女孩子，而是因为黄泉津大神的力量才让身体变成了女生。 她现在之所以能够在离开本体这么远还能够活动，就是因为她获得了鹰司光的身体，不是转生后的身体，而是最初，松平光，羽泽光，鹰司光的身体，现在因为她的原因，所以身体直接变成女孩子了，这样一来，她这样一说也就没有半点问题了。 这也是丰受大神的绝户计，虽然因为开殿仪式的那次失败让鹰司光躲过了那一劫，丰受大神也不会对这同样的事再出手一遍，可是却不妨碍她在仪式中留下一个后门。 这也是一个绝户计，一旦对她出手将身体变成了女孩子，那么本体从战国时代回来后，那么也将面临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女孩子的事实。 绝户计，这可是真真实实，彻彻底底的绝户计。 “怎么会。” 火野丽喃喃道，显然无法相信，看向早宫耀光，一把用力地抱住了她，一道符箓扔了出去，化作一个结界。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总之我喜欢的就是小光你，这不是因为我是女生而小光是男生，所以我喜欢小光，是因为小光身上有着令我着迷的特质，所以我才喜欢小光的，因此我们两个不论如何都会在一起的。” 火野丽情绪激动地说道，她看着早宫耀光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开始扯她的衣服，同时也不忘脱她自己的衣服。 不在乎，她才不会在乎，她喜欢的小光，那么小光是男是女她都奉陪。 “你想做什么？” 早宫耀光的语气变得慌张起来，突然之间将她推倒在椅子上，还脱她的衣服，再看了看火野丽的动作。 她脑子又没有出问题，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火野丽想要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要被强·暴了，夭寿啦，身为女人的我居然要被女孩子强·暴了，偏偏这女孩子还是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早宫耀光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是松平光，如果你真喜欢他的话，就别做这种蠢事。我只是他的心之神。” 早宫耀光大声说道，火野丽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她，眼睛就好像在质询一般。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看上去只会让人轻贱你，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人往往不会珍惜，就算你喜欢小光，也请不要做这种事。” 早宫耀光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有打女人的经历，但是这经历她并不想对火野丽用。 “你的贞洁应该还在，留着不挺好的吗？如果只是有着无论如何也想留住对方，所以奉献出身体，就大错特错了。” 早宫耀光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对着火野丽说道，“我很期待，你和我的本体能够在一起，并且为他生下孩子。” 早宫耀光按住火野丽的手，以认真而严肃的口吻说道，这也是她的祝愿，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鹰司光能够幸福，她也会把小光的幸福，看作是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的指点，不过看上去你并不只是像他的心之神，反而有点像真希姐姐。” 火野丽松了一口气，小光还是男生就好，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对早宫耀光评价道。 “其实我的心，一直都在迷茫，因为我很自私，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是否能给他幸福，可是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我会幸福，所以明明知道他很善良，却让他不得不答应我的婚事。” 火野丽低下了头，心中略带惶恐地说道，“所以，如果小光想的话，恐怕我是不会拒绝和他做这种事的。” “和某个人在一起的话，不知道对方是否幸福，可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幸福，因此想给不幸福的对方补偿，别开玩笑了，如果不幸福怎么会在一起。” 早宫耀光摇头否定她的话，望向天空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幸福哦。” 未来的道路，就由我来想办法开创吧。 第123章 幽世 早宫耀光趴在垃圾桶处呕吐，肚子里翻江倒海地不舒服，镜子映照着的人是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骷髅，让人觉得可怕，更有黄泉的蛆虫在身上游动。 呕吐物变化作黄泉的生物在她的脚下转悠，赫然是昔日曾经召唤过的黄泉国大军。 “给我去死，去死。” 折扇化作武士刀直接砍向黄泉的生物，歇斯底里地朝着黄泉的身上砍去，黄泉的丑女直接被剑砍穿身体，却没有半点反抗，重重地倒在地上化为光点消失在视线之中，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因为把我当成你们的母亲了吗？” 早宫耀光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板，黄泉丑女竟然是因为她的呕吐物诞生，心中震惊之余，更是感到害怕。 “滚开，我不是你们的母亲，也并不想生出你们来，你们也不是我的眷族。” 早宫耀光的声音中带着悲戚，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狂风暴雨的声音，外面似乎在下着雨。 熟悉的神力遍布在天空之上，这似乎是龙神行云布雨的举动，因为她有一条叫北斗的龙，所以对这神力气息格外敏感。 “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早宫耀光念着菅原道真给她的神谕，心中苦笑，看来她身体这异样的情况对方也隐约察觉了。 可是解决办法又是什么，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再加上不停呕吐，这些呕吐物诞生的黄泉生物，如果不是她自己亲手消灭的话，恐怕人间都会被她诞生的黄泉生物给占据，说不定所有的人类都会被它们消灭。 屋外面风云大作，手腕上的龙形图案在开始渐渐发烫，似乎在回应外面那正在行云布雨打雷的真龙。 早宫耀光顺应着北斗的意志，化作一条真龙透过窗户直接朝着外面飞跃了出去，尽管是北斗的身体，可是腾云驾雾这种事仿佛就是本能一般，还是停留在了天空之中。 一头金龙身体在云层之中，其柔和安详的身体让周遭的云层，也跟着发光起来。金龙在云层中翻动着，见着早宫耀光化身的北斗，二话不说转过头就直接朝着她攻击过来。 “发什么神经啊，我只是……” 见着金龙突然攻击了过来，早宫耀光的吐槽还没有说完，也不得不跟着在云层中翻滚，金龙的身体相比北斗的身体来说，可谓是巨无霸了，看上去真是成年人和小朋友的区别，尽管北斗在外人眼里体型是那样巨大。 “好久不见了，祸津神小姐，你身上不详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金龙看着堪堪稳住身体的早宫耀光，铜铃大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用一种洪钟大吕的粗犷声音说道，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早宫耀光想了一下瞬间明白对方是谁了。 建御名方神，曾经和她战斗过，并阻挡过她的建御名方神。 “怎么是你？” 早宫耀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庞大的身体，居然会化身金龙的姿态来行云布雨。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不光是军神武神，更是雷电风云之神，同时也是龙蛇之神。” 建御名方神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你现在看来遇见了麻烦吧。” 建御名方神看了看对方说道，也没有去问为什么对方会变成真龙的形态，早宫耀光点了点头说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跟我来吧，有一个人想要见到你，这次别想反抗，这次就算你跳上一年，也召唤不到黄泉国的神灵来帮你。” 金龙望了早宫耀光一眼，说完便直接朝着前方飞去，化身北斗的早宫耀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追了上去。 就算是实力大进的现在，对于当初建御名方神一拳头打飞她的力量至今也心有余悸，特别是知道当时的建御名方神只是附近神社的分灵，就更加明白对方的强大了。 ………… 朦朦胧胧的世间，散发星星点点的光芒，这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周围的云雾笼罩看不清楚整个宫殿的全貌。 建御名方神变化的金龙重新变回了人形落在了庭院之中，日本龙其实是中国龙和佛教龙的结合，之所以能够在日本这个国家饱受信仰和优待，也有建御名方神的功劳。 1274年蒙古海军进犯日本时，诹访大明神显威，刮翻蒙古军船无数。 后来还听说“尊神化现”的御体大龙在本社和镇西箱崎神社所在的博多海上同时显现身影，军卒借其威力向蒙古军猛攻。 少数逃回的蒙古士卒，还把蒙古军在海上见到大龙的身影惊恐万状的情况传述下来。诹访大明神的威力已经传及敌国。 这是来自《诹访大明神绘词》的内容，在诹访地区流传很广，成为正统的神话事迹。 诹访大明神即是建御名方神，因为其老巢在诹访地区的诹访大社，因此又被称为诹访大明神。 因为在蒙古大军侵日的时候，变身成神龙御敌，所以日本龙不光光是司水的龙神，还有御敌于国门的权能。 因此明治维新灭佛毁释的运动，龙的信仰和崇拜完好地保留了下来，顺利和佛教做出了分割，其中不光光是因为龙神的司职与老百姓农耕作业息息相关，其中也有着建御名方神的一番功劳。 早宫耀光变回人类的样子落在了庭院，看着四周，发现四周的气息都不一样了，自己似乎已经不在人间了，因此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幽世，灵魂的最终归属，是我的父亲大国主神统治的地方，和高天原一样都是处于幽界，不过和污秽的黄泉不一样，这里可是清净的灵魂世界。” 建御名方神介绍这个世界，早宫耀光紧咬着嘴唇说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大国主神吗？” 神道对于人间称为现世或者显世，对于高天原和幽世都统称为幽界。 日本人死后就会到黄泉国，这本来就是古神道的观念，在《古事记》和《日本书记》中明确写着，如果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或者天津神的后代就会回到祖神（氏神）的身边，来到高天原。 灵魂归于天是来自中国的思想，可是在日本就变成了少数人的特权，本来这也没什么，努力成为圣贤，就能够死后成神，也不用去污秽的黄泉国了，可是随着佛教的传入，净土被和尚们宣传得这么好，因此就有了一个有趣的说法。 日本人生前是神道教徒，死后都是佛教徒，不管生前有没有去过寺院拜过佛，死了之后都要去寺庙那里，求和尚赐一个法号。 某某某大居士，当然这不是无偿的，得收一笔钱的。 虽然自己就可以取的，但是佛祖那边认不认就两说了，按照大和尚们的说法，他们赐的法号，这个就是通行证。 因此为了和佛教竞争，幽世的概念就被提出来了，和污秽的黄泉国不同，是一个清净的灵魂世界，偏偏这还能在神道典籍上找到文献支撑。 建御名方神点了点头，转过头问向早宫耀光，“你觉得幽世和黄泉国比较起来怎么样。” “应该是幽世好吧。” 早宫耀光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不过她还是能够分清楚好坏的，毕竟黄泉国是一个污秽的坑爹地方，在大国主神的幽世里，可是不仅仅居住着人，甚至菅原道真这些神灵都在幽世里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么你认为大国主神的神力能庇护你吗？” 建御名方神再次问道，这下子早宫耀光反而沉默了，她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带自己过来了。 “从最初开始的时候，我就劝你交出神格来，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黄泉津大神因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来到黄泉国成为黄泉津大神的她，是没有能力创造出神格，并赐给别人的。因此她所给你的神格，是她神格的一部分，是她割裂自己神格给你的，所以你才能够召唤出黄泉国的大军，并指挥他们，甚至还能唤出八大雷神，因为你就是黄泉津大神。” 建御名方神说到这里不由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泰山府君祭很成功，也不成功，只是将你和另一个自己给分开了，之所以泰山府君对你也无能为力，是因为你拥有着黄泉津大神的神格，是可以视作和她同尊的神灵，你是她的同体神啊。” “泰山府君的神格虽然高，但是因为你是黄泉津大神的同体神，所以你的神格，甚至你本身在这个世界就可以视为黄泉津大神，他也没办法干预你……” 建御名方神的话让早宫耀光皱着自己的眉头，她看向对方用一种愤怒的声音大声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就要翻脸了。” “天钿女命他们之所以将你和你的本体分开，就是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弃子了，从一开始你就被抛弃了，他们想要保护的是你的本体，你只是一个背锅的，黄泉津大神想要实现以前的誓言，毁灭掉地上的人类，那么由你这个一开始命运轨迹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人动手最好不过了，这也是她为什么给你神格的原因。” 建御名方神说到这里，看向脸色变得铁青的早宫耀光继续说道，“你只是黄泉津大神，用来报复伊邪纳岐命，毁灭人间的工具而已。”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建御名方神你这个魂淡。” 早宫耀光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去听他的话，一拳直接朝着他的脸上打去，这是她最不想听的事。 “呵呵，你生气了。” 建御名方神捂着自己的脸，嘴角那里流出金色的血迹，他看向恼怒的少女不由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建御名方神。” 早宫耀光拔出武士刀，黄泉的力量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满盈，正如他所说，她自己不光光成为了祸津神，更成为了黄泉津大神的同体神，而她获得神格后的唯一使命仅仅是消灭人类，将黄泉国降临到人间。 “太慢了，太慢了，愤怒是可以提高你的力量，可是却也会让你的剑变顿，感觉一旦被愤怒蒙蔽，就无法掌握剑之真意了。” 建御名方神评价着对方的剑法，毫无章法的剑法，完全不会用剑，只是毫无意义地胡乱挥着剑，凭借着自己的力气而挥剑而已。 剑光一闪，剑若奔雷，雷电的力量灌注在剑身之上，脑海里被愤怒所充斥，内心被愤怒的感情所盈满。 杀！杀！杀！ 执着地握着剑，顺应自己的愤怒意志挥着剑，建御名方神抽出自己的剑和早宫耀光交战在一起。 “真是无聊啊，你这个样子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分别，当初所见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跳天宇受卖命之舞，不惜剪掉自己的衣服，也要把我揍扁的人又到了哪里去了。” 建御名方神大声说道，神力的冲突遍布整个神域。 建御名方神手握着剑，只是随他的手一抬起，风雨就变成龙蛇缠绕在他的剑身之上。 其声势巨大，浩浩荡荡的龙蛇之威将对方那小小的身躯淹没，神力变化做金龙的形象。 一剑挥了下去无数龙蛇将来对方淹没，在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龙蛇大军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对抗这声势。 “轰隆隆。” 如同山崩地陷一般，原本密密麻麻的龙蛇大军都通通倒了下来，最终化为光点消失，这本来就是建御名方神的神力所化，其维系的神力被中断之后，龙蛇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 龙蛇散去，一个少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的背后出现了黄泉国的大军，被龙蛇撕咬的鲜血落在地上化作黄泉国的军队，而品尝到鲜血的龙蛇，不得不化为光点消失。 “我真是有些怨恨我身上的这神格，我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和伊邪那美命一般无二孕育黄泉生命的母巢了。” 早宫耀光的眼泪掉了下来，如宝石般的泪珠在地上闪闪发光，最终变成了黄泉国的怪物。 第124章 大国主神 “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不要在我的宫殿里打架好吗？” 男子温和的声音在庭院里传来，小小的院子已经开始遍布着黄泉国的大军，每一个新生儿尽管经验不算丰富，力量还比较孱弱，可是那黄泉的气息，却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一大群小老鼠挡在了路中间，不论是龙神还是黄泉国地大军都被小老鼠们挡在中间，并以此作为一道界限，双方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龙蛇和黄泉国大军只要越了一步，就会被小老鼠们啃咬个干净，一个抱着小兔子的英俊少年走了出来，向着两人打着招呼。 白鸡是天照大神的神使，因为在天照大神出天岩户事件中越在鸟居上负责打鸣，立下了功劳上，所以成为了神使。 三峰神社的神使是凶猛的狼，稻荷大社的神使是狐狸，八幡宫的神使是白鸽，春日神社的神使是鹿，不过常见的还是以乌鸦居多，比如熊野大社，诹访大社，八坂神社，住吉神社都是以乌鸦作为神使，每一个动物作为神使对于神灵来说都是拥有非常特别的意义。 神使不仅有着超凡的神威，其出现在凡人面前，也预示着吉凶祸福，因为和神社地主祭神保持着深远密切的联系，因此是神社的眷族神。 老鼠是大国主神的神使，虽然很不起眼，但是因为大国主神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在草原上遭到敌人的四面火攻，正无计可施准备等死的时候，一只老鼠飞奔而来，解救了大国主神的性命，让他躲过了火灾。 老鼠救了大国主神的性命，于是也就被大国主神选中，成为了他亲密的神使。 能够支配这么多具有超凡神威的老鼠也就只有大国主神了，因为只有他才会选择老鼠成为他的神使，所以见着抱着白兔的英俊男子，也瞬间猜出了对方的神话，毕竟这里是大国主神的神域。 “大国主神殿下，你不是被丰受大神勒令在出云禁足吗？” 这里虽然是幽世，但是是位于东京都附近的幽世，所以不可能是出云地区的幽世。 早宫耀光警惕性地看着面前这抱着白兔子，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别看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可是这是神格可以和天照大神相媲美的国津神神族领袖，大国主神。 “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大国主神，而是我大己贵命哦，神田神社的神田大明神，大己贵命哦。” 大国主神脸上露出了温暖人心的笑容，让早宫耀光不由一愣。 大国主神的信仰非常之广，不仅本体甚至还有众多分魂，马甲受到广泛崇拜，作为国津神族的首领在日本民间受到广泛的信仰，不仅仅是在出云一地，东京的神田神社也以他作为第一主祭神。 虽然神田明神是大国主神，惠比寿神，平将门合祀的总称，但是其中的一尊神理论上也是可以称为神田明神的。 大国主神这样自称理论上没什么问题，可是叫起来却难免有些古怪，神明一旦以另一个名字的形象出现，虽然也具有本体的特征，但是神力特征是偏向另一个名字的。 而抱着白兔的神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站在面前的绝对不是大己贵命，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国主神本体。 从来只在出云镇守的大国主神居然为了她离开了出云，这真不知道应该算自己的荣幸，还是不幸。 “那么大己贵命殿下，找我来干什么，如果要请我吃饭，就不必了吧。” 温和而无害，这就是大国主神的风采吗？明明是这样强大的神灵，可是却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神力的存在和威胁，也正因为如此才感觉到可怕。 建御名方神的强大，是可以感受到的强大，而大国主神的强大是已经没办法感受到的强大一般。 “是为了世间的和平的，虽然给予你神格，并让你毁灭这个世界的，是奶奶的意志，但是这个国家毕竟是我大国主神辛苦经营建造的，就算是让给天孙了，可这国土也是我们国津神族在管理的。” 大国主神说到这里，看向少女的身体说道，“你也不想毁灭这个世界，毁灭掉所有人类吧，这其中还包括着你的亲人。可是非你所愿，只要你继续拥有着这个神格，你的身体就会变成祸津日神的身体，成为留在现世意义上的黄泉津大神，源源不断诞生黄泉生物，最后整个人类世界都会灭亡的。” “为什么偏偏是我？” 早宫耀光看向大国主神，目光中带着疑问和执着，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因为你是应该出生，却从未出生，最终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所以黄泉津大神会将神格赐给你，奶奶尽管年龄大了，可是对于负心的丈夫伊邪那岐命却一直不曾释怀，这正应了当年她要毁灭人类的誓言。” 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有早宫耀光这种体质才能够承担伊邪那美命神格，也能够完成她的誓言。 相传伊邪那美命生下火神殒命黄泉国之后，她的丈夫伊邪那岐命前往黄泉国来迎接她的妻子，谁知道因为看见自己妻子在黄泉国丑陋的相貌，慌忙逃窜出黄泉国。 不得已之下，伊邪那美命，在恼羞成怒之下派出黄泉国的大军追杀自己的丈夫，伊邪那岐命为了躲避自己的妻子，就是不肯回去，不仅用桃子打翻追过来的八大雷神，还临时捡起一块石头，册封为“道反大神”，专门镇压自己的妻子伊邪那美命，就是不让她出来黄泉国。 正所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两人隔着道反神石诀别。 “我亲爱的兄，因为你这样对我，我要每天把你的国人扼死。”伊邪那美命对着自己的丈夫兼兄长说道。 “我亲爱的妹，你如果这样，我每日建立产室千五百所。” 创世两神的诀别，到了今日终于有了结果了。 “本来天钿女命他们应该是把你扔到另一个世界，由你作为灾祸祸害另一个世界的，可是天知道你为什么会随着泰山府君祭回来，泰山府君果然不靠谱了。还得我亲自动手才行。” 大国主神手里拿出一个锤子来，早宫耀光暗中警惕着，可是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敲，自己整个人就头昏眼花。 原本存在于庭院的黄泉国大军一下子就被敲没了。 第125章 大黑天 大国主神是国津神神族的领袖，曾经还是丰苇原中国的主神，当然在《古事记》和《日本书纪》对他的介绍中，一书说是三贵子神中须佐之男命的孙子，一说是须佐之男命的女婿，综合一看就是须佐之男命的孙子兼女婿，这关系貌似有些乱，擦汗。 神话并不完全等于神明的历史，毕竟是凡人编纂的，而且是大和朝廷的官方史书，代表其政治立场，因此难念是为了夸耀自己正统，而刻意贬低对方的表现。 大国主神的妻子是须佐之男命最喜欢的女儿，在神道教中大国主神和少彦名神一起建设国家，把丰苇原中国（人间），建设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地方。 因此大国主神统治人间的权力，在凡间的史书看来，是来自于须佐之男命，正是因为须佐之男命的考验，才迎娶了白富美，一举成为高富帅。 然而在出云大社看来，大国主神统治人间完全是大国主神作为国土经营大神，这块地完全是因为他开垦的。 在早宫耀光在继承鹰司光记忆，在伊势神宫学到关于大国主神的知识中，在白的讲述中，大国主神在出云让国后一度成为幽世的主宰。 神道家们特别推崇大国主神，认为他不仅仅是人间的建设大神，人死后到达的地方就是大国主神的神域，幽世。 虽然日本人喊出了“八百万神灵”的口号，认为除了皇族，和天津神在人间的后代，为国家，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武士还有学者都能够成为神，也能够进入高天原，但是这依然和广大的日本大众无缘。 因此大国主神的幽世有着怎样的意义都不为过，若不是日本人不喜欢黄泉国，在幽世和净土挑了挑，更喜欢佛教的净土，说不定大国主神的神力还要强上不少。 出云大社卓尔不群，在漫长的时代就一直和伊势神宫争神道界老大的位置，最终朝廷更加青睐神宫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关系摆在那里。 不过出云大社仍然有着连神宫也不敢小觑的势力，当年明治维新后，政府要建立一个最高神殿，神道界广聚一堂，最终挑了天之御中主神，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神放在大殿中间，然后这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造化三神旁边放天照大神的神位。 一切顺利，神道界一切权威人士都表示服从，应该的，应该的，天照大神这么大的神，作为高天原的老大，放在这里和造化三神摆在一起应该的，应该的。 然而出云大社的人发声了，慢悠悠地说，天照大神这么大一尊神，摆在这神道教的最高神殿是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我家的主神大国主神，是曾经人间的主神，更是幽世的主神，所有人死后都会到幽世，我家的主神这么大，是不是放在最高神殿摆着，是不是也应该的。 当然，也不要什么好位置，你就放在天照大神后边就行了。 神宫的人当场拍桌子不干了，我们把天照大神放在造化三神旁边，是为了突出天照大神的地位，说明她和造化三神一样大，是宇宙神。 你出云的大国主神，跟着我们天照大神蹭位置干什么，不干说不干就不干。 伊势神宫的神职人员和出云大社的神职人员双方各执一词，甚至还各自拉拢了一大帮支持者，把整个神道教的势力一分为二。 支持天照大神放进最高神殿的站左边，支持大国主神也放进最高神殿的站右边，两边都不支持打酱油的站中间。 最终争执不休，官司打在了天皇的面前，由天皇做出决断，天照大神得放进去，大国主神不能放进去。 于是乎，从那以后出云大社和伊势神宫决裂，自己还因此搞出了一个宗教，出云大社教。 认为天照大神，这尊神是很大，是太阳，可是曾经建设人间的神是大国主神，人死后还是要到大国主神的幽世，你们信仰天照大神，必须首先信仰大国主神，才能得到天照大神的神德恩惠。 由此可以看出来，大国主神的神格和神力是绝对不逊色于天照大神的。 然而这就是大国主神的威能吗？ 早宫耀光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神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神格的力量似乎被对方的万宝槌给封印了。 万宝槌，早宫耀光突然注意到了大国主神的锤子，这不正是传说中的万宝槌吗？ 想起之前大国主神的话，他否认他自己是大国主神，原本以为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来到这里的话，可是自己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对方就是大国主神。 如果对方真的是大国主神，那么自己自然是放弃抵抗，因为和大国主神交战，就和天照大神交战一样，根本不可能赢的。 “大黑天，停止使用你的万宝槌。” 早宫耀光强撑着身体的不舒服，对着大国主神喊道，原本准备继续敲下来的大国主神，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一开始自己就上当了，因为深信着对方是大国主神，所以面对大国主神的神力，一听到就害怕，却从来不曾想过，其实对方并不是大国主神的可能。 因为自己猜测的，才更加相信，更比对方亲口说出来的。 大黑天是民间饱受广泛信仰的七福神之一，是大国主神赫赫有名的化身之一，在广泛信仰的程度，也是大国主神众多马甲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了。 然而大国主神是大国主神，大黑天是大黑天，在凡间祭祀中要用不同的祭祀礼仪去祭祀，因为具体显现出来的神德和权能不同。 原因很简单，大国主神的神格可以和天照大神媲美了，而大黑天是七福神之一，是财神是灶神，可是和本体大国主神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就如同菅原道真在北野天满神社的灵是正一位，御川天满神社的灵是从五位，虽然都是菅原道真的灵，权限和神力却是完全不一样。 言灵抑制住了万宝槌的使用，灵格低的神灵无法通过言灵，或者因果类武器干预神格高的神灵。 黄泉津大神是三贵子神的母亲，而大国主神之所以称呼黄泉津大神为“奶奶”，则是因为他是黄泉津大神的“孙女婿”。 而自己是黄泉津大神的同体神，理论上可以看作黄泉津大神，就跟出云国造看作天穂日命，天皇看作天孙一般。 自己的身份比大国主神高，是他“奶奶”，当然这身份肯定对大国主神本体肯定没用，可谁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大国主神本体，而是他的化身大黑天。 本来化身大黑天神格就没有大国主神高，凭借着神格的原因，早宫耀光有种直觉自己吃定他了。 “大黑天，放下你的万宝槌。” 早宫耀光如此说道，语言化为言灵，大国主神模样的大黑天不由放下了自己的万宝槌。 看来有戏。 第126章 自愿牺牲 万宝槌是大黑天的宝物，见着他丢了下来，早宫耀光赶紧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后才发现不对。 身体动不了，整个人就只能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 “我大国主神，可是怜香惜玉的神，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尤其是美女，战斗的话，未免太失风度了。” 大国主神抱着白兔，笑着说道，见着如同变成雕塑一动不动地早宫耀光道，“想不明白，明明是大黑天的我为什么能抗拒你的言灵，因为我就是大国主神啊。” 早宫耀光不说话，只能站在那里，不是不想说，而是完全说不了。 “你想说话，想说话就眨两下眼睛，我就让你说话。” 大国主神看着僵硬的早宫耀光，见她眨了两下眼睛，便打了个响指。 “大国主神，你卑鄙！” 早宫耀光大骂，原来搞了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既不是大己贵命，也不是大黑天，而是真正的大国主神。 “哪有，都是白兔教我的，其实我一直在想用一个不打架的方法，达成我的目的。” 大国主神指了指怀中抱着的白兔，小兔子用通红的眼睛乖巧地看了早宫耀光一眼，又缩了回去。 因幡白兔，神话中著名的预言之白兔，幸运之白兔，因为欺骗鲨鱼让它渡河上岸，同时还是一只会说谎的兔子。 “难道说，真正让你恼怒的是你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兔子聪明吗？” 大国主神伸出手摸了摸早宫耀光的下巴略为轻佻地调戏道，然而他的手刚刚碰上早宫耀光的脸，原本美丽的少女就变成了骷髅的模样，上面甚至还爬着蛆虫。 大国主神吓了一跳，不由退后了好几步。 “昔日美女，今日红粉骷髅，你看我这个骷髅头，这里有两个凹洞，以前是炯炯有神的眼珠，你看我这个模样，可喜可贺吧。” 早宫耀光索性也不用神力隐藏自己的形体，露出了一个骷髅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地说道。 “骷髅眼中无物，目出即为恭喜吗？” 大国主神哈哈大笑，见着面前的骷髅反而走上前去用手去摸，一点也不在乎上面爬着的蛆虫。 “别用你的脏手摸我，很不习惯啊。” 早宫耀光大声说道，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尽管自己都已经变成骷髅了。 “我发现我反而开始喜欢你了，原本我的本意是想彻底消灭你的。不过刚才你让我改变主意了。” 少年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看向建御名方神说道，“你对她的评价似乎低了一点吧。” 建御名方神看向少年，再望了望早宫耀光颇为冷淡地说道，“她长大了，仅此而已。” 目出在日语中是恭喜的意思，她的师傅一休宗纯和尚就喜欢拿个骷髅头的拐杖，整天拿出来吓人，说是要教导人世事无常的道理，虽然顶着的是骷髅头，但是却是恭喜之意。 “只是苦中作乐罢了，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这是道真公给我的神谕。之前还不明白，现在大概明白了。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苦笑，万宝槌的力量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你知道你的到来消息，是谁告诉我的吗？”少年没有回答她的反而反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正如同在那个世界，后土御门天皇的水镜中看到要混乱世界的妖孽，鹰司光看见的自己其实就是她。 如果自己要祸害另一个世界，那么就算成为祸津神也没什么，可是她想不明白泰山府君为什么会让她回到这个世界。 “是菅原道真给我们透露的，这也是众神的态度，就算是曾经想要毁灭整个日本的魔王，也不能坐视你的原因毁灭掉世界。” 少年如此说道，其真相是如此冰冷和残酷，早宫耀光打死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菅原道真出卖了她。 虽然站在对方的立场下，确实会怎么做，毕竟自己是祸津神祸害的只是几个人，可是身为黄泉津大神的同体神，待在人间的话，就会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最终导致黄泉生物不断诞生，最终毁灭掉人间。 然而这却非她所愿，正如同当初她对菅原道真所说的那样，她是佛，因为她愿意牺牲，所以她也愿意承担。 然而早宫耀光真的愿意承担吗？ 没有人想要去死，特别是从来就没有获得生命的她却要慷慨赴死一样。 鹰司光和一休宗纯关在花御所，没有饭吃，而饥饿。鹰司光问一休为什么要坐禅，打坐能不饥饿吗？ 一休回答，不能，不打坐也会饿。 问有没有不打坐，却不饥饿方法。 回答是也没有，求饶两个人都能免去饥饿。 一休宗纯抱着会死的决心去欺骗将军，显然已经参透，并超脱生死，坦然以对了。 为什么想要活着，早宫耀光不明白，原本她是能够坦然赴死的，可是和一休相处过的那段时光，她发现自己还是想要活着。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如果觉得生存艰难，那么死了就解脱了，可是这样的死没有一点意义。 然而死如果比生存更有意义，那么就义无反顾得去牺牲，用生命去守护着想要守护得东西。 轻率的死没有意义，死是为了更好的生。 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小光了，甚至见不到一休和尚，和那个世界的父母了，因此自己想要活下去，所以自己不想死，想要陪在他们的身边。 可是如果自己不死的话，那么小光喜欢的世界，想要守护得世界，他的家人，姐姐和喜欢的人，都会死，因为她的存在，所以她自己必须去承担，也必须去选择牺牲。 天钿女命这些天津神他们是这样想的，菅原道真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国津神们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这件事人类也知道的话，那么他们也肯定想要自己去死，去牺牲，一个人生命的重量哪能比得上这个星球生存的几十亿人类。 自己去死，这是所有神灵的期盼，也是人类的期盼，只有自己死了，黄泉津大神的计划才不会成功，只有自己去死了，那么灾祸自然也被消弭了。 自己不应该拒绝这期盼，只有自己死了，这才是对的，可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自己应该做出一个高风亮节，大义凛然，就如同当初和菅原道真对话那般，说自己是佛，是菩萨，是圣人。 然而却指责别人不肯牺牲，自己真是虚伪，世界上最大的一个骗子。 回想当初的事，早宫耀光只是想要笑，想要笑当初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 《楞严经》上说，“自未得度，先度人者，菩萨发心。自觉已圆，能觉他者，如来应世。” 自己还没有得道，却先来度人的是菩萨，自己的觉悟和修行已经圆满，再来度化他人的就是现生的佛。 一个人如果觉悟了，悟道了，对一切功名利禄，人间尘世都看不上了，不理尘世，那么就成为了罗汉，这在小乘佛教中是修行的极致，最高的果位，然而在大乘佛教中却在佛和菩萨之下。 菩萨没有证得大自在，却有牺牲自我，度众生的觉悟。 早宫耀光苦笑，原来自己并不是佛，也不是菩萨，或许连阿罗汉都不是。至少阿罗汉境界住空，不会入世，对人间一切都眼不见心不烦。 “你在想什么，你恨菅原道真他吗？”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脸上露出沉思的早宫耀光，问道。 摇了摇头，这只是菅原道真的正常抉择罢了，更何况自己和对方无亲无故，能够主动留下一个神谕，倒还真是仁至义尽了。 “天钿女命他们吗？分开你和另一个自己，这样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对你出手了，你失去了你最大的保命符，不把你和你的本体分开，天津神们是不会动手的，也不会让我动手的。” 大国主神接着问道，他对于少女感到非常有兴趣。 伊势的斋宫曾经说过，神明是这个世间上最有情也最无情的存在。对于神明来说，只要是他们喜欢的人，就会发自内心地对那个人好，简直就像是没有道理一般，正如同天照大神看上了丰受大神，让她搬进伊势神宫，共同接受祭祀。 后裔对于氏族之神来说无比重要，而其后裔又被誉为“神子”，在民间的神道中又被称作“御子神”，可以看作神的替身，神明也会通过小孩子的口发布神谕。 自己觉醒了血脉的后裔对于神明来说怎样重要都不足以说明，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为了鹰司光这个后裔，敢冒出这么大的风波就可见一斑了。 然而这种宠爱仅限于鹰司光，而非她早宫耀光。虽然她继承了天钿女命的血脉，是以她后裔（神子）的身份出生的，但是既然没有真正出生，也就不算真正意义上她的神子。 或许她真的出生，能够得到天钿女命对鹰司光一般无二的宠爱，可是既然没有出生，神明不认她也无话可说，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必要理会。 神明的氏族很大，可是觉醒了血脉的才是他们的后裔，现实残酷得让人心寒。 “我很感激天钿女命大人，至少将我和小光分开，这样就不会连累他了。天钿女命大人就算没把我当成她的后裔，我也是她的氏子，她也是我的氏神。” 这是早宫耀光的真心话，她很感谢天钿女命，就冲着她是自己弟弟鹰司光的氏神，一直保护他到现在，就足以让她感恩戴德了。 保护他，就是保护她，早宫耀光特意含糊其中的差别，有时候人何必计较得这样明白，天钿女命大人，请在以后的岁月继续守护小光。 “那么你恨我吗？”大国主神的目光直直盯着少女，依然是一副骷髅的模样，可是大国主神却看见了少女美丽的身影。 相随心生，伊邪那岐命之所以在黄泉国看见自己妻子丑陋的模样，除了伊邪那岐命打破了不可相看之禁忌，何尝不是伊邪那美命的心灵已经受到了黄泉国污秽的感受，已经不复原来的本心了。 明净正直的神道之心，慈悲的善良之心，就算到了现在也不曾怨恨过，大国主神有些震惊，不由对少女再度提高了评价。 真是美丽的心灵。 “这从何说起，只不过想咬你和建御名方神一口，一个用计骗我，另一个是曾经打了我一拳，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少女摇了摇头笑道，骷髅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建御名方神，那可真是一拳的大仇敌。 “待会我会让你咬我一口，我伸出手来不会反抗，只不过我最后想问你，你愿意去……牺牲吗？” 大国主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对少女说道，原本想用“死”这一词，却中途停了下来，换成“牺牲”。 “不愿意。”少女有气无力地答道。 “哦，为什么？”大国主神问道，少女的心依然是那样明净，没有半点变化。 “我想活着，是生命就想活着，你问我想不想牺牲，我自然是不愿的。能活着谁愿意死啊，不过如果真的要我死，才能解决的话，我也不会拒绝，只不过……” 早宫耀光没好气地说道，谁会这么豁达不要命，大国主闻言听着她的话问道，“只不过什么……” “我想让小光来决定我的命运，他想让我活着，我就活着，想让我死，我就死，我能够以早宫耀光的身份出现，本来就是因为他的存在。” 早宫耀光笑着说完，就见着大国主神皱了皱眉，“你这样让我很为难，黄泉津大神的神格再次送还给你的时候，你已经和这神格一体化，黄泉津大神赐予你神格，就是希望你灭世的。” “不要担心啦，不管哪样，我都会听从你心意的，我只是想，只是想，想知道，我的命运交付在他的手上时，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不论是让我安心，还是死心，我都能顺利地离开了……”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笑了笑，用明亮的目光看着大国主神说道，“拜托你了，就算你强行送我上路，我也没什么办法抵抗，可是我走了不甘心的话，肯定会变成怨灵缠着你的，让你不得安宁的……” 早宫耀光张牙舞爪半带威胁地说道，因为是骷髅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好笑。 “答应她吧，让她这个模样求人，可不多见。” 大国主神还未开口，建御名方神就首先开口说话了。 “爱死你了，小方，谢谢你，那一拳之仇我就不找你报了。” 骷髅模样的早宫耀光向着建御名方神挥了挥手，尽管身体依然被禁锢，还是让建御名方神雷个不轻。 “说爱也没用，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逝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我会镇压封印你半个月，如果鹰司光还没有回来，我会亲手消灭掉你。” 大国主神正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符箓，上面映着看不懂的神文说道，“少彦名神（少明比古那神）是曾经协助我建立国家的神，他是神皇产灵神之子，神皇产灵神说他是从他掌心掉落在地面而生的，会为我成为兄弟共同建立国家，这是他留给我的，据说可以动用神皇产灵神的力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国主神一边说着，一边将符箓贴在了早宫耀光的身上，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你就好好在这个宫殿等半个月吧。不论成与不成，半个月过后，这张符箓的神力都会爆发。” “如果说神界中以至高神天照大神的神力最高，丰受大神等神次之的话，那么造化三神的留下来的力量可是规格外的，是能够掀棋盘共鸣世界本源的力量，就算是你拥有黄泉津大神的神格，也不可能面对这种造化三神之一的神皇产灵神神力还相安无事。” 大国主神笑着说道，日本诸神起源以造化三神为始，其中以天之御中主神为第一，然后是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神。 支持他建设丰苇原中国并派出儿子来辅佐的是造化三神的神皇产灵神，支持天照大神抢夺他国家的是高皇产灵神（高木神）。 因为天津神后台的高皇产灵神比国津神后台的神皇产灵神要厉害一点，再加上天照大神，他的老丈人须佐之男命要厉害一点，建御雷神要比他的儿子要厉害一点，搞占卜思兼神要比他的另一个儿子事代主神要厉害一点。 想来想去，他自己不出云让国都说不过去。不过没关系，至少他要比早宫耀光要厉害一点，神皇产灵神虽然是造化三神排名最末，实力最差，但是始终要比神世七代的黄泉津大神要厉害吧。 早宫耀光苦笑，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死啊。 不过好想再一见小光，明明以前还不觉得的，为什么现在才觉得格外思念。 自己在害怕，自己在害怕，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吗？ 大国主神和建御名方神消失在宫殿里，早宫耀光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宫殿的角落，眼泪从骷髅头里流了出来。 自己其实是不想死的，也没有那么伟大，想要成佛成菩萨，可是如果要死，要牺牲的话，至少让我见了你一面再说吧。 上架感言 上架（扑街）感言。 目测扑街。 按照惯例，先卖个惨吧，自己是陪老男人出去玩的牛郎，或者被家里催着结婚的女儿，亦或者身上只有50块，吃不起饭却还有偏执写作梦想的不肯去工地搬砖的追梦者。 因为码字速度慢，所以长期是一更党，这本倒也算勉强有节操了，如果扑得太惨，肯定是写不下去的啦。 大家理解，支持下啦，有过上一次首订50的噩梦，这次也没敢文青作死，50×10来个五百就能继续写下去了，1k太美好，不敢想。 立个flag，300订起步，每一百订阅加一更。 还不了就女装，斜眼→_→ 资持，吼一下啦。 第127章 上天让你当和尚 “一休大师，你要走了吗？” 鹰司光见着拿着骷髅头拐杖准备外出游历的和尚，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不舍，毕竟是这个和尚捡到他的。 “嗯，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现在应该履行我自己的责任，去重修大德寺了。” 一休宗纯坐在鹰司光的旁边，看着穿着锦衣的孩子，心中同样有些不舍，不过两个人师徒的缘分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断了，自从对方成为将军的儿子之后。 “我很舍不得你，比起待在花御所，其实我更想跟着师傅您，我看师傅这么豁达，你还有人类的感情吗？自从那次的三一之祭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仿佛觉得自己少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不管怎样总是有些不满足。” 鹰司光笑了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对于人类感情的执着，或许一休宗纯已经看透了，可是他自己绝对没有看透。 “你为什么认为师傅我没有人类的感情，师傅是和尚也是人啊。虽然师傅一直说自己是佛，但是你去看看庙里的菩萨和佛祖，金碧辉煌，富贵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出家人的气质。因为佛祖菩萨都是入世的，师傅也是入世的。” 一休宗纯将拐杖里的骷髅头取了下来，放在鹰司光的手心里，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思念师傅的话，就把这骷髅头拿着，你看骷髅双目无神，以前炯炯有神，目出不就代表恭喜吗？” 鹰司光拿着似乎用黑铁打成的小骷髅头，放在手心里感受到其中的热量，不由一笑，“骷髅头代表吉利，师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师傅是怎样看待生死的。” “师傅只是教你世事无常的道理，不过你若要问我，那么就是‘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活着是一种寄宿，死是一种归宿。生与死其实是对等的，只要认真度过都不枉此生了，你还是一个孩子，不妨就去做孩子应该做的事。” 一休用出大禹的话，日本五山五寺修行的高僧不仅仅精通佛法，同时还精通学问，没有文士阶层的日本，完全依赖僧人和公卿传授学问。 鹰司光点了点头说道，“倘若我出家的话，还可以拜在师傅你的门下吗？” “不行。”一休宗纯摇头否决道。 “为何，足利家非继承人的儿子，哪怕是嫡子都必须出家的，既然出家为何不能拜在一休师傅你的门下。” 鹰司光并不奇怪一休宗纯的决定，根据足利将军家的传统，只要不是作为继承人继承将军位置的儿子，就算是和将军一母同胞的孩子，也必须出家，男孩当和尚，女孩当尼姑。 将军家的习惯和传统甚至变成整个武家阶层的习惯和传统，这也是室町幕府历史上许多代将军都是中途当着和尚，知道自己的大哥挂掉了，急忙还俗跑好回来将军。 足利义政的父亲六代将军足利义教就能曾经是出家人，和鹰司光哥哥足利义尚争将军位置的叔叔足利义视也是还俗的和尚。 足利义政若不是身为将军的哥哥中途坠马身亡，足利义政也要进寺庙当和尚。 理论上鹰司光自己也要当和尚，断绝对足利义尚地位的威胁，乖乖青灯古佛，吃斋念佛，如果自己的哥哥挂了，那么说不定他也要还俗来当将军。 “比叡山更是佛教的母山，你当上了天台宗的座主，可就是光宗耀祖之事，正好可以改革当今佛门的弊端，你的师傅只能是神佛，而不是我这个小小大德寺住持。” 天台宗比叡山是佛教的母山，更是其大本营，是最澄法师从唐朝带来天台宗形成的山门。 天台宗的比叡山与真言宗的高野山是佛教的两大山门，总体而言还是天台宗的地位高一些。 这也跟天台宗的最澄法师，和真言宗的空海法师有关，两个人都是入堂的学问僧，地位难分高下，可是对佛教做出的贡献却以空海为高，评价为划时代的伟人。 日本民间传说中，空海和尚就是神佛转世，拥有大能，可是无法改变的是天台宗的和尚才是占据日本佛教的最高顶点。 原因就在于最澄法师当年在大唐学了几年，完成了本科学业，再读了一个研究生，就找了唐朝的一个太守要毕业证书，说我毕业了。 毕业了就自然可以回国了，毕竟是入唐的和尚是公费出国留学，回来后国家自然是大有重用。 恒武天皇此时正被自己弟弟早良亲王的怨灵困扰，看见回国的最澄和尚，让他念了念佛经，一下子感觉自己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吃嘛嘛香。 看来最澄和尚是学到本事了，佛法大大的有用，于是最澄和尚的天台宗就自然而然受到了重要。 空海和尚还在大唐逗留，要学，自然要把高深的佛法学到手，本科，研究生自然不是他的目的，起码要拿一个博士学位在手吧。 于是乎空海在大唐耗得时间比较多，佛法什么的确实学到手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当初派他们留学的恒武天皇都快奄奄一息了，只能给天皇大人超度亡魂了，别说吃肉了，汤都没喝到一口。 从个人才能来说空海要比最澄高，可是日本佛教的发迹地，却是最澄比叡山，什么曹洞宗，净土宗，日莲宗，甚至一休和尚所属的宗门，都是属于比叡山，高僧大德相比高野山层出不穷。 因此比叡山的地位很高，高到了什么程度，普通的寺庙住持就叫住持，然而比叡山延历寺的住持叫天台座主。 这就跟别的神社，神社的最高负责人叫宫司，而伊势神宫的最高负责人则叫大宫司，头上还有一个斋宫一般。 天台座主的地位和伊势神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伊势斋宫是由皇族未婚的内亲王担任，天台座主是由摄关家嫡系，将军家嫡系，以及宫家亲王才能当的。 恶公方，足利义教也就是鹰司光这个世界的爷爷在还没当将军的时候，就是天台宗座主。 当上了天台宗的座主，其实就差不多等于位于佛法的顶端了，是整个日本佛教的领袖，天皇拥有将某某指责为“朝敌”的权力，那么天台宗座主就拥有着将某某指责为“佛敌”的权力。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教皇，一旦成为佛敌，对于笃信神佛，死后要去西天净土的日本人来说简直就是要了老命。 都成为了“佛敌”，还怎么能上西天，一道法旨上去，对于日本农民组成的大军压根就不敢反抗，比天皇的“圣旨”还好用。 天皇是神没错，可是天皇没有权利不让他们上西天啊，然而天台宗的座主能。 “慧明他果然做了。” 一休宗纯叹了一口气，净土真宗（一向宗）的门徒居然发动了一揆，赶走了当地的大名，建立人间佛国，其中自然有他的徒弟慧明参与。 此事引得朝野震动，以至于足利义政不得不让他的小儿子，赶紧前往天台宗成为天台宗座主。 然后就可以下发一道法旨，判定闹事的一向宗莲如和尚为佛敌。 不得不说天台宗座主的法旨对于本愿寺莲如这些和尚们来说是非常管用的，比天皇的圣旨，将军的御教书还要管用。 因为延历寺的命令是绝对的，一向宗及净土宗都来自比叡山天台宗，法统来自于此，无论源平时代的法然上人，亦或是镰仓时代的亲鸾上人都对此毫不避讳。 如果是高野山真言宗的和尚不服天台宗座主的法旨还有说法，可是一向宗不服不行啊。 而鹰司光则正要出家，成为天台宗座主，别看他年纪小，一来刚出去的时候就会说话，虽然是骂人（神）的，但是在禅宗的和尚听来。 这不骂得好吗？ 一出生就骂佛，说明他自己本来就是佛，而且佛的地位还很高，被送进水中，还没被一休和尚捡到了，跟随在身边学习佛法，当了小和尚（实际上没当）。 这不就是天生的神佛吗？ 再加上是前代将军的儿子，现任将军的弟弟，血统高贵，足利义政又使了大笔银子给天台宗的高僧（这个是主要原因），所以你说这样的人不能当天台宗座主，谁来当天台宗座主。 由这样的天生圣人，来当佛教的老大，君临佛法的顶端，再合适不过了，再合适不过了。 公卿们有意见没有，足利义政指挥着穷凶极恶的武士，拿着武士刀晃悠，公卿们的一致意见就是，朝廷支持。 幕府自然更不可能有意见，谁有意见就是跟我前将军足利义政，现任将军足利义尚过不去。 天台宗的和尚有意见没，大把大把的银子洒下去，什么意见都没了，谁说大和尚们不喜欢钱。 谁说不喜欢，一休和尚第一个就要拿着骷髅头杖敲上去。 至于鹰司光的意见，无人在意，足利义政也没问。 就如同上一个世界，被伊势的斋宫和他家的氏神天钿女命强行钦定为巫女，这次直接被强行钦定为和尚。 佛教界的领袖，延历寺天台座主，简直比活佛还要活佛。 一想到自己要剃光头，鹰司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来想去，鹰司光决定如果他自己去了比叡山一定去拜一拜山王权现，问他这么大一尊神，有没有什么能够让头发长起来的方法。 天台宗座主，鹰司光吐槽，除了出家的天皇，也就是法皇，或者出家的将军，基本上就属他最大了。 毕竟都能发法旨了，在神道的意义上，天台宗座主已经可以看作是神佛了。 不过我不想出家，我想陪我姐姐啊！ 第128章 你想当巫女吗 京都乱糟糟的，东军和西军随着双方的总大将身亡，和平的曙光终于到来了，特别是以将军足利义政退位，新任将军上台的条件换来了短暂的和平。 慧明和尚走在了熟悉的京都街道上，只觉得陌生和不认识了，如果说应仁之乱以前的京都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可是现在只是一片废墟罢了。 慧明和尚这次来到京都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那就是前将军足利义政想要将他的儿子送上天台宗座主的宝座，然后借助佛教的势力，来打压加贺一揆，对于想要建立人间佛国的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算你真的是神佛，可是如果你要阻止人间佛国的建立，那你就是真正的佛敌。 慧明和尚穿着破破烂烂的袈裟，手里拿着禅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那足利义光给彻底解决掉了。 比叡山延历寺是非常有势力的山门，尽管不在五山五寺的官方寺庙等级之中，只说明了一点，比叡山延历寺是超越寺庙等级，凌驾于所有寺庙之上的山门。 正如同伊势神宫没有社格一样，因为它是凌驾于所有神社的神社，比叡山的地位也是同样如此。 因为他所在的净土真宗来自于比叡山，一旦让足利义光成为天台宗座主，将他们的净土真宗的宗主本愿寺莲如打成“佛敌”，那么对于加贺建立人间佛国的事业必然有着非常大的影响，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成为天台宗座主。 “白心上人，请借给我力量。” 慧明和尚向着某个意志说道，原本并不强大的身体变得壮硕，他手里拿着禅杖翻过了御所的围墙，直接冲了进去。 走进御所内，武士侍奉在周围。虽然应仁之乱让幕府权威大为丧失，可是幕府的实力却没有丧失，精锐的武士在御所巡逻。 慧明和尚绕了过去，向着一个房间内走去，轻轻推开房门看向那正在熟睡的孩子，脸上露出不忍。 “为了解救苍生，足利义光你非死不可。” 禅杖重重地朝着熟睡的孩子砸去，这是他曾经抚养，并为他换洗过尿布的孩子，也是他的师弟，然而现在他将夺去这个少年的性命。 禅杖重重砸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动静，没有鲜血，原本砸在地上的人也瞬间变成了玩偶。 “替身术，怎么可能。” 慧明和尚惊诧地看着自己禅杖下面那破破烂烂的娃娃，再转过头正好看见了一个和尚正站在对面。 “师傅，怎么是你。” 慧明动了动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和尚，惊讶地说道，同时又收回了自己的禅杖，就好像被自己的父母，老师看到了自己正在做坏事一般。 “一念生，万恶作。慧明，你本是聪慧之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于我佛门的修行，更应该明白，什么是出家人的善恶，然而你居然现在有做恶之心……” 一休宗纯露出痛心的表情，自己的弟子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师傅，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弘我佛法，普度众生。” 慧明大声说道，面对这个将他从大街上捡来，教他认字，教他读书，让他成为和尚，成为受人尊敬的和尚，是他的师傅，可是现如今居然要和自己的师傅为敌。 “你这不是普度众生，你走吧，我就当作没有看到你，我们两个再无师徒之缘，你也不要叫我师傅了。” 一休宗纯看了慧明一眼，隐隐看见了他的身上缠绕着佛光，这不是他的佛光，而是别的修行有为的高僧的佛光。 尽管是这佛光，可是还是有些晦暗，尽管是高僧，可是还是执着于他物了。 “那足利义光呢？” 慧明追问道，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掉足利义光，让他成为不了天台宗座主，这样就可以粉碎幕府想要将他们定性为佛敌的阴谋了。 “小光啊，他走了，已经不在这里了，放心吧，他也不会成为天台宗座主。” 一休宗纯望见慧明有疑虑的脸，肯定地说道。 慧明不解，却看见周围的武士似乎聚集了过来，不得不匆忙离开。 “人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成长，水也会因为容器而改变自己的形状，上善若水，欲戴王冠，必经风霜，希望你能成为圣人。” 一休宗纯捡起床下的娃娃，看着底下的信笺，上面正写着一封信，老爸，老妈，老哥，还有师傅。小光我尘缘未了，现在还当不得和尚，待我尘缘了了，再入空门不迟。 这个家伙居然逃了，一休宗纯哭笑不得，正苦心积虑想要让自己儿子成为天台宗座主，使了大把大把银子的足利义政恐怕要抓狂吧。 ………… “老哥，再见！” 鹰司光背着行囊向着对面的少年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帮助，自己还未必能够逃出花御所，所以还是勉为其难地称呼对方为自己的老哥。 “小光，再见。你这一走，我可舍不得你。” 足利义尚有些无奈地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自己当了将军之后，他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留下来一起和他治理国家该有多好，可以给他一个副将军当当。 “别这么肉麻了，你老妈一直不待见我，我再待在这里，搞不好就被你的老妈日野富子给弄死了，我老妈出家就是被你老妈弄的。” 鹰司光无语地说道，足利义尚对他确实不错，可是他的老妈日野富子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被誉为日本“妲己”的日野富子哪有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待在花之御所这三个月内，足利义政走哪都带着他，恐怕他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 自己的出现，对于日野富子来说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出家当了和尚，日野富子也未必会安心。 “别这样说，毕竟是我老妈。” 足利义尚有些尴尬，他的老妈名声确实有些不大好，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直说啊，想了想又问道，“小光，没了足利家的庇护，你现在一个人打算上哪去？” “别小看人，就算作为山岳修行者，我也不会有事的，我打算游历天下。” “这就是你偷拿了家里髭切跑到的原因吗？” “什么叫偷，我叫拿好不好，你这个源氏栋梁，不也没什么意见？” “那你一路顺风，记得早日回来看我。” “嗯，反正我是不会去当和尚的，你让父亲死了这条心吧。” 鹰司光向着足利义尚挥了挥手道别离开了花御所，离开了京都，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碰到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向着他挥了挥手，原本以为有什么好事情，谁知道第一句话就是，“小妹妹，你想当巫女吗？” 鹰司光吐血，刚摆脱了当和尚的命运，现在又变成了当巫女，他就长得这么像女孩子吗？ 第129章 雷神龙子 “你是何人？” 鹰司光警惕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大姐姐，身穿素白色的巫女服，没有任何红色的装束。 红白巫女服虽然在现代成为定装，但是不代表古代就是这样穿着的，特别是关东和关西的巫女服又不一样。 身上闪耀的神力是那般明亮，就如同夜晚中的大灯泡一样，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就如同看到曾经的自己一般。 这是神明的印记，鹰司光感受到上面的神力，狂暴的神力安宁地在她身上待着，隐隐约约见到有龙的浮现。 神子，对面的漂亮大姐姐是神子，和他一样是拥有着神明血脉，传承至今的神子。 “别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姐姐，我啊，来自鹿岛，是巫女哦，我的名字叫鹿岛真寻。” 漂亮大姐姐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来历，倒是让鹰司光皱了皱眉头。 鹿岛好像是在常陆国附近，也就是关东，在室町幕府把大本营搬到京都以后，关东一直就是京都人眼中有名的蛮荒之地，鹿岛就更加偏僻了。 虽然说在现代鹿岛距离东京很近，可是现在这是室町时代，不是德川家康开发江户的江户时代。 因此鹰司光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以相当高傲的口吻说道，“哦，原来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巫女啊！” 原本保持着微笑的巫女，脸色顿时一变。 京都人了不起啊，京都人一个二个都这么自大讨厌吗？ “我可是鹿岛家的名门，世世代代侍奉武瓮槌大神的名门，你这个小鬼头真是好没有礼貌，我的叔叔是鹿岛……” “你这样的名门在京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看我的家族可是在《吾妻镜》、《源平盛衰记》、《太平记》、《难太平记》中都活跃至今的名门，你这家当神棍的，怎么不是土包子。” 鹰司光用着小孩子傲慢的口吻说道，他对于对面的漂亮大姐姐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想要忽悠他当巫女，就绝对不能容忍了。 鹿岛真寻，鹰司光想着她的名字，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鹿岛有一个鹿岛神宫，供奉的就是武瓮槌大神，因为在鹿岛地区，又叫做鹿岛天神。 当然鹿岛天神还有一个更加耳熟能详的名字，那就是建御雷神。 建御雷神神力非凡，不仅仅在鹿岛神宫，在石上神宫甚至春日大社都有祭祀，很难说哪家神社的地位更高。 鹿岛神宫是常陆国总镇守，世代侍奉他，并担任大神官的鹿岛宫司，不仅仅作为神官侍奉神灵，同时也作为国主统治鹿岛。 鹿岛真寻就是和他一样也是神子，不过不是天钿女命的神子，而是建御雷神的神子，因此她的真名应该叫做真寻·龙子。 雷神龙子应该就是她在神道界的称呼，正如同会称呼天钿女命的后裔为猿女君一样，都是侍奉神灵的后裔巫女称呼。 “你是哪家的小孩？” 真寻重新恢复了冷静，仔细看了看鹰司光穿的衣服，不论丝绸还是布料材质都是上等货，至少比她穿的要好，再听了听他的话，不由沉吟问道。 鹰司光索性不回答了，他实在不想和足利将军家搭上关系。 “小孩，总之你待在这里很危险，附近流窜着一个叫犬夜叉的凶恶妖怪，这个妖怪最喜欢吃人了，尤其是是小孩子的心肝，姐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封印这只妖怪的。” 真寻感受到了某种气息一般，掏出了一把武士刀，尽管以骗小孩的口吻说道，可是表情却相当郑重。 难道真的有所谓名叫犬夜叉的妖怪，要吃小孩，鹰司光想不明白，却偷偷拿出了折扇，见势不妙就准备跑路。 毕竟是雷神龙子，若是被妖怪吃了，就是打神灵的脸，当然鹰司光也不认为对方不是妖怪的对手。 “蠢女人，吃我散魂铁爪。”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巨大的爪子落了下来，真寻的身体一动，快速躲了过去，巨大的树木直接倒在地上。 光滑的切面裸露了出来，鹰司光不由啧啧称奇，真是好厉害的妖怪。 “你终于现身了，半妖！” 真寻握着剑，全神贯注的模样不像是巫女，反而像是剑豪。 “你这个蠢女人，从常陆国追我到京都，你不烦，我也烦了，都说了人不是我杀死。” 身穿红袍子露出一对银色耳朵的少年，气急败坏地说道，如果忽略了那对耳朵，看上去不像是妖怪，反而更像是人类。 “当时现场可只有你一个人，半妖，做出了杀人之事，你还不敢承认吗？” 真寻冷笑，举起自己的剑气机锁定着面前的半妖。 神道界不同的神社，特产也是不同的，出云大社的盛产游行的巫女，也就是所谓到处周游各国的民间艺术家，因为太过有名了，所以也有混进巫女纯洁队伍，从事卖春活动的出云巫女。 鹿岛神宫是著名的武家神社，不仅仅其大神官是由统治当地的大名担任，还特别盛产剑术高手，鹿岛太刀和香取神道流就是以鹿岛神宫为大本营开创的，以至于后世的剑圣冢原卜传其父亲就是鹿岛神宫的神官。 “都说了，不是我了，你这蠢女人既然不信，那就算了，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犬夜叉不悦地大声吼道，锋利的爪子和真寻的武士刀对峙，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来自巫女的神力和妖怪的妖力纠缠在一起，毫不留情的模样，让周围一片狼藉，附近的人连连后退，慌乱逃命，不停有大树倒下。 鹰司光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西瓜，看着巫女和妖怪的战斗，不明所以，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打起来的。 好像是巫女说妖怪杀了人，妖怪否认，然后巫女就追杀妖怪，从关东的常陆国一直追杀到京都附近。 好烦呢，又是卷入了什么阴谋事件吗？ 我应该帮哪边才对，身为人类应该帮巫女才对，可是半妖貌似也没招惹我。 算了，自己就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做一个吃瓜群众就好。 “吃我一记散魂铁爪。” 犬夜叉一记散魂铁爪挥了下去，闪耀着鹿岛天神神力的武士刀将攻击一个反击，原本应该砸在真寻身上的攻击落在了鹰司光的身上。 西瓜落在地上变成粉碎，鹰司光看着灰头土脸的自己，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 犬夜叉你死定了，明明我只想当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你为什么要来阻止我。 鹰司光拿起自己的武士刀，看着苦战的巫女喊道，“漂亮姐姐，我来帮你了。” 反正他都想揍那只妖怪，顺便送一下人情。 慢着，为什么我的心变得有点激动，好像我的心正告诉我，等到真寻落入下风的时候，自己再出手比较好。 为什么呢，现在出手和待会出手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第130章 你不说话会死啊 这巫女脑袋有问题吗？ 都说了人不是本大爷杀的，居然还缠着本大爷，不依不饶的，一路从关东追到关西来。 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本大爷杀的，本大爷岂会不承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本大爷是被陷害的。 “武瓮槌大神，以你剑之神之名，如雷如电。” 巫女用手擦拭着光滑如明镜的武士刀，闪耀的神力附着在剑上面，隐隐之间似乎还能听到龙吟之声。 “还真是难缠的巫女啊，若是我有武器就好了，听说死去的老爹给我留了一把刀，也不知道藏到哪里。” 犬夜叉虽然认为对方的巫女一根筋，但是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她那把剑通过那古怪的咒语，似乎能让原本平凡，他一拳就能够打碎的剑，变得如同神器一般，隐隐在剑身上面流淌的神力，给了他非常严重的威胁。 “这是激光剑吗？好先进啊，有这样的技能，建御雷神居然从来没有传给我。” 鹰司光看着举着剑的巫女，她手里拿着的剑正闪烁着掉与光，神力附在剑身上上非常安定，就算是狂暴的雷也在剑身上安安稳稳的，可是这终究只是表象，只要一旦接触到对手就会爆发出来无比强大的能量。 鹰司光将自己手里的髭切宝刀藏在身后，就算他知道髭切是源赖光斩鬼的名刀，也是非常有名的武器，是源氏代代相传的名刀，他的老爸足利义政非常看重。 可是一旦在真寻那犹如现代高科技光剑的武器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逼格。 “这样的招数我也想要啊！” 鹰司光看着真寻手中的剑，眼睛不停放光，果然不愧是建御雷神的神子，这是属于亲生的，就算他也能祈祷建御雷神神力的降下，可和面前的少女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就跟亲生的和收养的区别，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但是终归还是自己亲生的比较好。 真寻挥着剑朝着犬夜叉砍去，剑上面覆盖的雷霆之力发出响声，尽管在剑上面非常安静，可是也只是因为雷神龙子的力量，犬夜叉毫不畏惧地伸出自己的爪子，再度施展自己的绝技。 “散魂铁爪。” 轰隆一声作响，一声爆炸，原本气势汹汹的半妖犬夜叉，一下子变得灰头土脸，银色的头发瞬间被烤焦了一般，如果不是火鼠裘保护了他的身体，恐怕更加狼狈，电流不停在他的身体上流动，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酥麻起来。 “你还是我第一次遇到用身体来挡我剑的，半妖，你难道不知道武瓮槌大神不光是剑神也是雷神吗？” 真寻看了看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麻木的犬夜叉喃喃自语道，见过蠢的妖怪，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蠢的妖怪，这也是能硬接的吗。 “好厉害的巫女，感觉比我还要厉害几分。” 鹰司光估摸着自己的实力，再判断了一下少女的实力。 你让他跳个舞，用一下仪式这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像对方这样广泛降下雷神之力，他自问自己是完全办不到的。 毕竟他的血脉是继承天钿女命的，而这个神灵的特长就是跳舞，而建御雷神的特长就是打架，毕竟人家是军神，是武神，是战神，也是剑神和雷神每一个神职全都跟打架有关。 真寻用手在剑身上轻轻一抹，原本闪耀着雷电的剑又变回了原来平凡的样子，放回怀中看向鹰司光笑了笑，“怎么样，厉害吧，想学我这招，我可以教你哦。” 鹰司光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随后就感觉到不对，因为这样细致使用雷神之力应该是传承自血脉的力量，就算是想教也应该教不会的，就跟他的血脉技能一样。 “我应该学不会吧。”鹰司光看了看如同死狗的犬夜叉，看向少女问道。 “是啊，这只有历代的雷神龙子，才能使用，你学不会是当然的，正因为你学不会我才教你啊，你若能学会，我反而不会教你了。” 真寻点了点头，非常诚实地说道。 “……”鹰司光无言以对，有门户之见是不对的。 ………… 用绳子将犬夜叉五花大绑起来，这已经不是绑人级别了，而是用来绑牛绑大象了，真寻哼着小曲，显然心情不错，见着苏醒后，咧着牙一副凶样的犬夜叉，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你这个死女人，不要得意，等本大爷恢复过来，一定将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犬夜叉甩了甩自己的头，一道道的符箓贴在他的脑袋上，身上，身体里的妖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灵活运用，虽然觉得自己的情况很不妙，但是他依然不肯服输。 “呦呦呦，厉害啦，半妖。一招就败在我手下的败军之将，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真寻在他面前摇晃了一下手指得意地说道，“你过来一下，你看这就是到处残害无辜百姓的犬夜叉，踢他两脚来为百姓泄恨。” 鹰司光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被五花大绑被牛拖着走的犬夜叉，刚望了他一眼，就被他露出尖牙给狠狠瞪了一眼，学着真寻踹他一脚，也不是不行，反正这犬夜叉也没办法反抗，可是这看起来不像是为百姓泄恨，反而是为了真寻泄恨一样。 “少得意，本大爷只是没有趁手的兵器，再加上还不知道你那招的真相，谁知道……” 犬夜叉不肯服输地说道，自己输得简直就是不明不白，这个人类巫女是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 不论是自己的体力，压倒性妖力，甚至…… “犬夜叉哥哥对吧，你难道不知道人体是导电的吗？因为人体有70％的水啊。” 鹰司光看着想要说出自己优势，依然还不肯服输地犬夜叉，不由开口说道。 没文化，真可怕，既然人间的剑都已经通了电，干嘛还要用爪子硬接啊。 “你真聪明啊，你居然知道人体是导雷电的，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经常去池塘炸鱼，去电马才明白的。” 真寻脸上露出了震惊，随后就是一脸欣喜地看着鹰司光，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来吧，跟我去神宫吧，鹿岛神宫，你这么聪明，会成为史上最强巫女的。” 真寻声音带着激动脸上带着喜悦，人才啊！不管在哪个世纪，人才总是最缺的，尤其是可以成为鹿岛神宫优秀后继者的人才。 原本就觉得对方身为巫女的资质真不错，没想到人还这么聪明，不把他诱拐回鹿岛神宫，简直就是对不起武瓮槌大神。 “呃，你确定？”鹰司光嘴角抽搐，他说的只是后来人都知道的常识，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她口中的天才。 一瞬间鹰司光觉得面前的少女，似乎变成了斋宫殿下，那拐骗他当巫女的罪魁祸首。 “当然，我们鹿岛神宫是常陆国总镇守，武瓮槌大神是高天原的战神，是大元帅，是他降下分身‘布都御魂’保护神武天皇东征。” 真寻夸耀着自己家的神社，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不简单，不能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赶紧接着说道，“武瓮槌大神是大和朝廷的武力守护神，不仅鹿岛神宫供奉着他，石上神宫也供奉着他的分身布都御魂，春日大社的春日明神，其建御雷神的灵也是我们鹿岛神宫劝请过去的……” “呃，我是男生啊，男生怎么当巫女啊！” 鹰司光大声说道，这次又没有天钿女命的神谕，还让他当巫女，别开玩笑了。 “你说什么来着？”真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男生，真寻姐姐，你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我是男生你都看不出来。” 鹰司光叹了口气，建御雷神他同样熟悉，哪还需要你来介绍，真正的原因是他是男生。 既然是男生，怎么当巫女。 “哈，你骗我，我不信。”真寻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伸出手直接朝着鹰司光的身上摸去。 “别摸了，我才7岁，小孩子哪来地胸，更何况我是男的……” 鹰司光无力地吐槽道，随后准备劝她助手的时候，脸上骤然之间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无力。 “那个，能别摸了吗？这下子你信了吗？” 鹰司光脸上红红的，用着如蚊般的声音低着头小声说道，其娇羞的模样就如同花儿一般娇艳，是那般美丽动人。 “啊！” 真寻一阵尖叫，然后快速缩回了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鹰司光说道，“你真的是男孩子？” 真寻吞咽了自己的一口口水，难以置信，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却是肯定的。 “你刚才不是都摸到了吗？”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真寻脸上一红，刚才她确实是摸到了属于男生的那个，可是又不想认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又没有见过，说不定女孩子也有可能有那个啊……” “女孩子也有……”鹰司光无语地望着她，这种东西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啊。 你究竟是多不想承认我是男生啊！ 鹰司光在心里吐槽，随后就听见了犬夜叉传来的哈哈大笑之声。 “蠢货巫女，你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也对，长得这么漂亮，你看走眼也正常……” 犬夜叉得意地笑声响起，真寻和鹰司光同时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倒是很合拍的两人同时用脚踹在了他的左右脸上。 这个时候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你不说话会死啊。 第131章 和我生孩子吧 文明五年，八代将军足利义政退居二线，九代将军足利义尚登了将军的宝座，虽然以将军换人为条件换来了东军和西军的和睦，但是天下并没有安生，零星的战火依然在全国时有发生。 鹰司光收拾着柴火聚在一堆烤火，用的是钻木取火的古老方式，他仍然想不明白全国战火纷飞，真寻为什么要一路从关东一直追到关西来，要知道这路上可一点也不安生，比起妖怪，真正可怕的是人。 “你这手艺还真不错，居然还有烤鱼吃。” 真寻脸上露出了惊讶，在路上的一个破庙里居然还碰见了一个会做饭的小鬼。 “都习惯啦。”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钻木取火是以前在神宫学的。 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每天都要用膳，按照神宫的说法，丰受大神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天照大神吃饭。 可是总不能让丰受大神做饭吧，于是乎就得让神宫的巫女和神官来，用着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方式，弄出神火，然后做饭献给神。 不怎么丰盛，就一个苹果一个梨，模样也不怎么好看，再一两个类似馒头的东西，这就是神的一天三餐，基本上一年四季不换花样。 由于这是接近神灵的好工作，因此被神宫的巫女和神官们抢破头，鹰司光有幸靠着关系，荣幸地接过了这个工作。 这也是他灵力如同坐火箭一般飞跃的原因，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就是神道和阴阳道最大的不同，阴阳道得自己辛苦修炼，将灵力转换成咒力，可神道不同，神看你顺眼，你每天虔诚奉神的样子，每天都这样接近神，这灵力就如同坐火箭一般升了上去，当然前提得神看你顺眼，有血脉的更是会被优先照顾。 这也是神道打不过阴阳道的原因，别看阴阳道和阴阳道同样一样搞世袭，可是在灵力修炼上得天独厚的神职人员，灵力就算是阴阳师的三倍，来十个也不是一个阴阳师的对手。 当然虽然这个是普遍现象，但是也不乏例外的，比如修习剑道的战斗巫女就不在这个行列。 鹰司光看着坐在佛像前摇晃着明亮大腿的真寻，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诱人，比他架在髭切上的烤鱼看起来更加诱人。 鼻血快要流出来了，或许是真寻以为他的年龄小，或者是因为他的相貌，对他不甚防备，一下子全看到了。 “南无阿弥陀佛……” 鹰司光在心中念着佛号，后背在不停发凉，如果被真寻发现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虽然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开始修行，但是作为神子系的巫女，没有给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准备三餐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工作，再加上身体还没有发育好，毕竟年龄太小了，以至于自己的实力只恢复到了曾经的一半。 “好看吗？” 真寻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声音如黄莺般悦耳，可是随着这声音的传来，鹰司光后背不停发凉。 死定了啊！ 他只是一个跳神乐舞的巫女，不是像鬼咒岚那般的战斗巫女，自己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够对方塞牙缝啊。 瑟瑟发抖，瑟瑟发抖。 “不好……好看，好看！” 鹰司光打了一哆嗦，直直地说道，用着楚楚可怜的目光望着真寻。 他真的不是有意看的，是你自己不在意让我看的。 当然自己没有转过去，也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你这个小鬼，人这么小就这么色该打！” 真寻从佛像前跳了下来，正准备用手敲鹰司光的头，教训他的时候。 鹰司光直接抱着真寻光滑的大腿，莫名的力量强行把她推倒在地上，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真寻姐姐，和我生孩子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小鬼，人明明一点……” 真寻脸色变得慌乱，想要反抗却发现雷神龙子力量居然没办法动用了。 “和我生孩子吧！” 鹰司光认真地说道，内心里震惊极了，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可是冥冥之中有一个意志在不停催促他。 生孩子，生孩子，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生孩子。 犹如言灵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真寻看着目光有些迷茫的鹰司光瞬间明白了什么，朝外面望去，外面的道祖石像正在发光。 “武瓮槌大神，请借给我力量。” 真寻望着将她推倒的男孩，如是说道，她的身体泛起了雷电，将想作为痴汉的鹰司光给直接电飞。 “是神明的恶作剧吗？” 真寻来到外面，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两尊石像，一个是菩萨，另一个石像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正是这座石像在发着光，底下有一块石碑，真寻扒开了上面的杂草，看见上面写着，大概是附近的地方经常出现泥石流，山路滑坡之类的，为了让周围的行人安稳路过，特意修了一座桥，可是桥下也不安生，为了将桥建好，特意将人作为路基。 有一个叫某某的人自告奋勇，愿意承担这个工作，于是众人就将他埋在地里，终于将桥修好，之后风雨无阻。 事后才发现，那人正是某某神灵，众人为了感谢他，特意修了一座寺庙来感谢他。 神明的名字看不清楚了，真寻皱了皱眉，犬夜叉正在呼呼大睡，就好像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一般。 真寻看着熟睡的犬夜叉，和倒在地上被电击晕的鹰司光，心里生出一种焦虑。 特意从关东追到关西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犬夜叉的事。至于犬夜叉杀人一事，尽管有着疑惑，可是她相信要么是犬夜叉杀的人，要么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既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只要自己捉住了犬夜叉，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鹰司光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意外，原本按照卦象她应该碰到贵人的，谁知道碰到了这样一个小鬼。 不像是妖怪，反而更像是神灵的恶作剧。真寻泛起了迷糊，根据石碑上说的故事，大概就是村民们饱受泥石流，山体滑坡的困扰，想要重新修一座桥以供行人路过。 不过经常有人出事，碰到这种情况，村民们就决定将几个人做为人柱埋在地里，通过这人做的基石，来安定桥。 将活人埋在地里，作为祭品来保证工程顺利的进行，在奈良和平安时代颇为甚行，不过作为人柱的人有多么不愿意，都得有人来牺牲。 上面的故事中显示有人自告奋勇来充当人柱，碰到这种活菩萨村民自然很感激，原本当人柱的人可以活下来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的活人埋在地里变成了石像，人们相信出现的人正是神灵，为了感谢他的菩萨心肠，所以建的不是神社而是寺庙。 寺庙外面的石像，正是当日出现的菩萨，尽管整个寺庙都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可是神像上似乎还残留着神力。 可问题是自己可是建御雷神的神子，什么样的神力，可以干扰到她，除非这个神明和建御雷神神格相差无几。 是道祖神，可是道祖神只是村庄的守护神，只是微末小神，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干涉到她。 “猿田彦神！” 真寻看着石碑上有些模糊的名字，不由念了出来。 史上最强的道祖神，正是猿田彦神，因为他正是高天原众神和人间存在联系的道标。 “和我生孩子吧！” 耳朵里再度浮现出鹰司光的声音，真寻皱了皱眉头，这哪是他说的，分别是猿田彦神说的。 自己和猿田彦神生孩子，就算是想要调戏人，也得有个限度，就算是神明大人，不能这样作弄人啊。 “神明大人，开玩笑，请适可而止吧！” 真寻对着道祖石像郑重地说道，毕竟是神明大人，因此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我说真的，你和他生孩子吧。” 石像中传来无奈的声音，真寻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这妖怪不要装神弄鬼了，吃我建御神雷。” 真寻剑朝着石像砍去，这绝对是有妖怪在冒充神灵。 绝对是的，妖怪要出手现在就出手吧，犬夜叉这只半妖都已经被我抓住了。 看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石头，真寻满意地拍了拍手，重新走回了寺庙，看着昏迷的鹰司光和呼呼大睡的犬夜叉，一把将鹰司光抱在怀里，一边用剑鞘拍了拍犬夜叉的肩膀。 “你这女人，又想干嘛，你不知道打扰人睡觉很没有礼貌吗？” 被吵醒的犬夜叉很不客气地说道，真寻将烤鱼拿了过来，同时用剑斩断了他的绳子说道，“要来了，那只妖怪应该要来了，想要诬陷你的妖怪。” 真寻平静地说道，然后就不理会惊讶的犬夜叉，用手拍了拍鹰司光的脸道，“醒来吧，醒来吧，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敌人马上来了。” “敌人？” 鹰司光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自己正躺在真寻的怀里，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记得刚才好像他在烤鱼，结果不小心偷瞄到了真寻的绝对领域，于是被她揍了一顿。 只是她刚才为什么要打得他失去意识，鹰司光不明白，同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倒在真寻的怀里。 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占有欲，想要得到对方，然后做羞羞的事，生出孩子。 鹰司光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明明只想和自己姐姐在一起就足够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念头。 “妖怪来了，你躲在我后面。”真寻握住了自己的剑，将鹰司光从自己怀里推开，正色说道。 “来了正好，本大爷正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家伙，居然敢陷害我，妖怪你死定了。” 犬夜叉的声音响了起来，猛的朝着外面的身影攻击而去，“吃我散魂铁爪。” 第132章 戈薇是你吗 “吃我一记散魂铁爪。” 犬夜叉一爪挥向窗外的黑影，屋子大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声。 鲜血的味道在外面经久不散，望向外面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正朝着房间里袭来。 “是吸血蝙蝠，全部都是妖物，怎么会这么多。” 犬夜叉有些诧异地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蝙蝠，不停施展着散魂铁爪，可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不是陷害犬夜叉的那只妖怪，可是究竟是谁在指挥着这群妖怪的行动。 真寻挥舞着自己的剑朝着蝙蝠群砍去，夹杂着雷电的剑只是一挥，就能消灭一群蝙蝠，可是相比较起天边那无边无际的蝙蝠，两个人消灭的只是杯水车薪。 真寻感觉脸上一阵疼痛，刚才有吸血的蝙蝠弄伤了她的脸蛋，若是让这群蝙蝠冲进了屋子里，恐怕小光那个孩子生命就可能有危险了。 鹰司光手里拿着髭切，连忙将剑身上的烤鱼给取了下来，若是源氏的祖宗知道他拿源赖光斩鬼的名刀拿来烤鱼，估计会从棺材里面蹦出来，不过真不愧是名刀，被火炙烤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相比起正在担心他的真寻，鹰司光此时倒是比较没心没肺，他在等机会，等真寻撑不住了，他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虽然他觉得这样有些卑鄙，但是他脑海里就是有一个意志告诉他，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虽然不大明白，但是感觉脑海里的那股意志真的是蛮有道理的。 “为什么不用咒语，非要用爪子和剑去对付这群妖怪，我为什么也要用剑，而不用法术。” 鹰司光想不明白，真寻可是神子啊，符箓，神道法术难道还不会使用吗？ 像外面的吸血蝙蝠数量虽然多，但是都不强啊，为什么不用神道的法术将这些小妖怪都解决了。 神道和阴阳道和佛教互相借鉴学习，阴阳道中不光有阴阳家，道教的思想和法术来源，甚至神道和密教的法术也被包含在内，而神道也有不少威力巨大的法术，以神子的身份来使用，应该是得心应手才对，实在不行也可以布一个守护结界。 鹰司光想不明白，难道真寻这个战斗巫女，已经偏科偏到了连神道法术都使用不出，结界都张不开的地步吗？ 鹰司光胡乱的猜测，却没有想到他完全猜中了重点。 真寻虽然是雷神龙子，但是作为建御雷神的巫女，又是身处剑道大本营的鹿岛神宫，她原来还不错的神道法术天赋，早就已经被她抛弃了。 在她想来，有那个闲工夫念半天的咒语，记一大堆神的名字，而且那些神灵还不一定应，以这样的状态和别人战斗，压根就不用等别人念完咒语，一剑就可以解决掉对方了，何必这么麻烦。 念一个可以夺取人性命的法术要三分钟，打伤别人的要十几秒，而用剑的话只需要两三秒，砍中了对方一定会死，不管怎么看都是用剑比较划算，干脆利落。 这也是鹿岛神宫的神职人员的普遍看法，精修这么多神道法术，势必要研究众多神道理论，鹿岛的神官除了自己本身是神官之外，同时还兼职武士，每一个都还是剑术高手。 身为武士文化水平本来就不高，有这么高的文化修养，早就直接去当和尚了，谁来当神官。 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盛产的神职人员，你问他们是喜欢用符箓还是用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散魂铁爪。” 犬夜叉大声吼道，鹰司光已经记不得这招他用了多少次了。 用着折扇在自己身边画了一个圈布下了结界，任凭无数蝙蝠敲打着结界，鹰司光还在那里按兵不动，看着陷入苦战中的犬夜叉和真寻。 有好几次他都想帮忙了，可是每次一出去，脑海里的那股意志似乎就在骂他蠢，不知道把握机会，于是乎生生停了下来。 天可怜见，他完全想不明白，他哪里蠢了，哪里有机会了。 现在帮忙，和待会帮忙，难道不是现在帮忙更好吗？ 鲜血染红了真寻的衣襟，鹰司光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她苦苦和蝙蝠战斗了。 鹿岛神宫盛产剑豪，出云大社盛产民间艺术家，日枝神社盛产和尚，八幡宫盛产武士，伊势神宫盛产御师。 “以天之御中主神之名，此间瘴气邪气，一扫清光，急急如律令！” 手指一挥，清风阻挡了蝙蝠的攻击，一道结界将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鹰司光念着咒语，蝙蝠们倒下了一大片。 “你是阴阳师。” 真寻听着这阴阳道的咒语，看着鹰司光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有这等本事。 “真寻姐姐，你是不是弄坏了寺庙里的佛像，或者神像之类的东西，这些蝙蝠很奇怪，似乎拼命想要往里面冲，是不是破坏了里面的什么封印。” 结界被蝙蝠拼命敲打着，鹰司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看起来这群蝙蝠表现凶狠，但是攻击力度并不强，或许从一开始蝙蝠们的目的就不在他们身上。 “是破坏了外面的石像，可是那是在外面。” 真寻语气弱弱地解释道，隐约有一种感觉好像正是她自己闯的祸。 “不，真寻姐姐，庙里会不会还有人，蝙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在我们的身上。” 鹰司光突然说道，这番话反到让真寻一愣，为什么她会觉得妖怪们的出现一定是针对她呢。 “四魂之玉的味道，我闻到了四魂之玉的味道，本大爷终于可以成为完全的妖怪了。” 待在结界里的犬夜叉突然发出得意的狂笑，让鹰司光瞬间错愕不已。 四魂之玉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是戈薇爷爷家里那祖传的宝物，不要二十万也不要十几万，只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就可以带回家的四魂之玉。 犬夜叉猛地朝着寺庙里面冲去，谁知道刚踏出结界，一道箭矢就直接射中他的袍子将他钉在墙上，随后一个面色苍白的巫女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女。 “戈薇，戈薇是你吗？你也跟着穿越了吗？” 鹰司光看着面前的女孩，大声地说道，语气里全是喜悦。 自己居然看见了戈薇，她可是自己现代世界的同学，没想到她居然也出现了，难道她也跟着过来了，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巫女身后的女孩皱了皱眉头，看向鹰司光冷淡地说道，“你是谁？” “我是鹰司……不对，我是松平光啊，戈薇，我们两个都是观月歌帆老师班上的学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鹰司光连忙说道，戈薇冷漠的目光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一样。 “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叫桔梗，不叫戈薇。” 女孩摇了摇头，扶着身边的巫女说道，那如同见着陌生人的态度，让鹰司光心一瞬间一寒。 明明就是戈薇，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是桔梗。 鹰司光想不明白，戈薇为什么要对他隐瞒身份。 ……………… “我不明白像岚殿下如此优秀的巫女居然会选择成为流浪巫女，而不选择继续待在天照大神殿，假以时日成为守护这个国家的巫女也不在话下。” 有些惋惜的声音传了出来，鬼咒岚带着冰冷的表情，正如同她曾经冷漠的一般。 “因为这里不是我想要待的地方，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人罢了。” 鬼咒岚看着对面的少女，天照大神殿的姬巫女，也是这个国家位于所有巫女顶端，默默守护着整个国家的巫女。 一度以为她自己来到了很久以前的伊势神宫，可是在这里待了不久之后，才明白这个世界神宫和天照大神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所谓神宫并没有她所在那个时代的无限光环，完全成为了天照大神殿的附庸了，或者说天照大神殿就是这个世界的伊势神宫，然而这并不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找人，这可真是有趣啊，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的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姬巫女看着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的少女，就知道自己的话是留不住对方了，这个神秘的少女，身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巨大的迷雾，就算是想用借助神的力量，来窥探她的曾经和过往，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遮蔽。 “这番话你似乎对那个阿菊也这样说过吧。” 鬼咒岚抿嘴轻笑，这表现反而让姬巫女觉得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面的人的笑容。 “是说过，不过她有守护四魂之玉的重要使命，自从七年前去了一次京都之后，就了无音讯，也不知道生死。” 姬巫女并不否认，同时摇了摇头，自从南北朝时代，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之后，伊势神宫或者说他们天照大神殿就因为站错队，支持南朝的经历，备受幕府和朝廷打压。 据说幕府还让当今的神祇大副的吉田兼俱开创了一门统一神道界的唯一神道理论，还和他们争夺天照大神等高天原众神的祭祀主导权，当真是可恶至极，然而却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整个国家风雨飘摇的样子，一时之间妖孽丛生，就算是长久以来守护整个国家的天照大神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够笼络住的人才，哪怕她来历不明也无所谓。 “我要找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这也正是我的使命，一定要找到他为止，一直找下去。” 鬼咒岚这个时候倒很是执着，一定要找到小光，可是现在完全不知道他转生到了哪里，模样是否有所变化。 这不光是来自猿田彦命的意思，也同样是她的意愿。 “你可真执着，都已经找了七年了，那么祝你好运吧。” 姬巫女点了点头说道，向着鬼咒岚道别，突然想起了什么来，急忙说道，“如果你要找人的话，如果路上碰到了阿菊，记得帮我跟她说一声，叫她回来，最近不大太平。” “嗯，只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知道了。” 鬼咒岚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姬巫女又补充了一句，“阿菊身上有四魂之玉，这些年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恐怕是正在寻找能够代替她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她的弟子椿并不合适作为净化四魂之玉的存在，所以如果她没有找到能够替代她的人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守护四魂之玉。” “当然你若是觉得麻烦，你也可以将四魂之玉交给一个你能够放心的人。” 姬巫女见着皱了皱眉头的鬼咒岚，连忙说道。 “只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答应了，不过我不保证一定做成。” 鬼咒岚想了想答应了对方，挥了挥手离开了神殿附近，姬巫女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不由叹息，来到这个世界七年了，可是对方的容颜却一直未曾变过，就好像不是人类一般。 这个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啊。 第133章 神久夜 “你真的不是戈薇吗？” “都说了我的名字叫做桔梗。” “哦，我知道你叫桔梗，可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戈薇。” “才没有这回事，我的名字就叫桔梗。” “那么桔梗你好，请和我生孩子吧。” 场面面面相觑，巫女和真寻同时瞪大了眼睛望着鹰司光，这孩子还真是人小心大。 “你说什么？” 桔梗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孩，比自己要小好几岁，可是因为不像是平民的孩子，营养很充足个头看上去有个九岁或者十岁，可是就算如此比起十二岁即将年满十三，虚岁十四的桔梗来说，这还是一个小弟弟，比她的妹妹枫也大不了多少。 “啊，这个，大概是求婚吧。” 鹰司光苦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死小鬼，死小鬼，你难道忘了这句话，你曾经对我说过吗？” 真寻气得暴跳，伸手直接揪住鹰司光的耳朵，见异思迁是不对的。 “别揪我耳朵，疼，很疼的啊！” 鹰司光吃痛地大叫，刚才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巫女看着被揪耳朵的鹰司光不由莞尔一笑，只是一笑倒是不由咳嗽出血来。 “老师，你怎么了。” 桔梗急忙起身，扶着巫女有些担忧地问道。 “现在还死不了，至少现在是如此。” 阿菊露出凝重的表情看着源源不断冲击着结界的吸血蝙蝠沉吟道。 “椿那孩子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我这里的四魂之玉。” 阿菊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看着外面层出不穷的蝙蝠，知道这些妖物是受到人的咒术驱使，尽管已经张开了结界，可是想要在天亮前一直维持着境界，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 “如果，您不是想要将四魂之玉交给我的话，或许……” 桔梗有些犹豫地说道，她不应该成为守护玉的巫女的。 “别开玩笑了，那孩子心术不正，不仅不能做到身正道直，甚至还心有邪念，现在更是被自己内心的黑暗面所支配，她已经不配成为一名巫女了。” 阿菊打断了桔梗的话，再度咳嗽了出鲜血，那个孩子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居然要把她捡回来，并抚养长大，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 “喂，你们几个不要把本大爷忘了啊，都说人不是本大爷杀的，还不放了我。” 犬夜叉大声喊道，看着正在揪耳朵的巫女和正在说话的巫女，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少啰嗦，给我住嘴。” 真寻一脚踹向犬夜叉，手依然揪着鹰司光的脸蛋。 “鹿岛神宫的物忌巫女吗？” 阿菊看着正在揪人脸蛋的巫女，不由笑着发声问道。 “你哪位啊。” 真寻放开了鹰司光白嫩嫩的脸，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两个家伙都是什么人啊，究竟是什么人盯上了她们两个。 “我是神宫的巫女，恰好游历到了这里。” 阿菊看着警惕的真寻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让她放松自己的警惕，鹰司光趁着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趁机远远地离开了真寻。 巫女也是分种类的，虽然都是巫女，但是也有区别的，比如现代一般分为正式的巫女，和临时巫女（打工巫女），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然而其实在古代这划分更加复杂。 巫女一般分成侍奉神前在神社修行的“神子”系巫女，像鹰司光在伊势神宫修行，就可以看作是神子系的巫女，另一种是是“口寄”系的巫女，也称市子，以出云阿国为代表，因为离开神社四处表演，所以还经常表演如同天钿女命的舞蹈，演变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卖春的活动，同时又因为离开神社无法考证这是不是出云的巫女，所以在战国时代只要提到出云的巫女来这里表演，是男人都会嘿嘿怪笑一声。 神子系的巫女，对于高层来说又有多种称呼，在伊势神宫侍奉天照大神的叫斋宫，比如带鹰司光去神宫的那无节操斋宫殿下，在贺茂神社侍奉贺茂别雷大神的叫斋院，也就是景子殿下。 在宫廷当差的巫女又叫大御巫或者御巫，松尾神社叫斋子，严岛神社叫内侍，诹访神社叫大市，鹿岛神宫的则叫物忌。 真寻其实就是物忌巫女，因为是武瓮槌大神的神子，所以在鹿岛神宫是非常有地位的。 这就是命了，别管现在真寻是否拥有着强大的能力，是否成熟，该让你当巫女，你就得当巫女，逃不掉的。 神道世袭是一个普遍现象，先别问人家是不是有能力，这并不重要，这就跟历史上有些人很废物，可他是皇帝的儿子，那么就注定当皇帝。 再举一个例子，比如你是摄关家的嫡传，不管你是白痴弱智还是缺胳膊少腿，只要你人不挂掉，那么注定就是当摄政、关白的料。 更极端一点，像鹰司光明明是男生，可是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就算你是男生也得被神灵弄去当巫女。 你不当谁当，别废话了，就你了。 “有什么事吗？” 神宫位于伊势，有一座守护国家的天照大神殿，不过和鹿岛神宫的关系并不算和善，因为神宫当年支持南朝，鹿岛神宫支持北朝，所以真寻也不想和饱受幕府打压的神宫发生太深的关系，因此回答也颇为冷淡 “物忌巫女殿下，我想要借助你的力量。” 阿菊正色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向她拜托道。 “我的力量。”真寻有些疑惑。 “是的，为了守护四魂之玉，对付那个敌人，我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雷神龙子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毕竟建御雷神是无双武神，神界的战神。” 阿菊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同时苍白的脸色带着虚弱，“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并不能守护四魂之玉，我的这个学生还太年幼了，需要修行，现在还无法从妖怪以及坏人的手中保护四魂之玉。” “阿菊大人，你身上的伤是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身上强大的灵力应该很少有人能够打伤你吧。” 真寻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了对面巫女的伤，现在才发现这伤势还真有些严重，不及时治疗的话说不定会没命的，现在强行撑着结界，会令伤势变得更加严重的。 “当初我因为自己动了邪念，导致让自己的心不再明净，因此也没办法再净化自己守护的四魂之玉，为此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代替我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 阿菊说到这里看向了身边的桔梗，用手放在她的肩膀，“桔梗是我寻找到可以代替我守护四魂之玉的人，我相信她善良的内心能够净化四魂之玉，完成历代守护玉的巫女使命，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我的受伤，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 “阿菊老师。”桔梗叫着她的名字，阿菊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不要说话，再度说道，“我的弟子椿，她认为她才是应该守护玉的巫女，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惜趁着我受伤的时候，准备强行夺走四魂之玉。” “那么，我想问你的伤，是那个叫椿的巫女打伤的吗？”真寻问道。 “不，是一个名叫神久夜的妖怪打伤我的。” 阿菊摇了摇头，看向外面密密麻麻敲打着结界的蝙蝠，还有乌鸦也开始聚集了过来，不由冷笑，“我那个弟子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一个名叫神久夜的妖怪，究竟是谁？” 鹰司光突然问道，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不管我使用怎样的法术，射出多少只箭都没办法消灭她，就像是烂泥肉块一样，不管对付她多少次，她都有办法复活。” 阿菊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鄙夷和一丝后怕，就算是现在也不免心有余悸。 “不管杀掉了多少次，都能复活，这家伙是神吗？” 鹰司光听见阿菊的话，不由吐槽，无论如何都杀不掉，按照白的话说，那并非是杀不掉，应该是用人类的手段无法消灭掉。 水能够熄灭火，剑能斩断木头，不是不能消灭，只能是两者力量的层次实在是相差太多了，这是本质的不同。 “不是神，这绝对是妖怪，自称仙女的妖怪，还大言不惭说要毁灭世界，如果不是被路过的剑圣所救，恐怕现在我就没办法和你们说话了。” 这种家伙怎么可能会是神，尽管阿菊在那个神久夜的身上，感受到了神灵的气息，可是这种不详的气息绝对不会是神灵散发出来的。 “路过的剑圣。”真寻听到剑圣，脑袋不由冒出一个问号，不是剑豪而是剑圣，这可是剑术大成，威名远扬的人才可以被称之为剑圣，究竟是哪位剑圣。 “嗯，是一名叫做宫本武藏的剑圣。” 阿菊说到这里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剑圣的名字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宫本武藏！” 鹰司光瞬间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感觉，这个时候冢原卜传都还没有出生，宫本武藏这个江户初期的剑圣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椿，一定是和那个妖怪做了什么交易，不然她是绝对没办法支配这么多妖物的。” 阿菊肯定地说道，外面的乌鸦和蝙蝠便开始纷纷撞击着结界，来势也更加猛烈了。 第134章 你是贵人 阿菊的结界在勉强支撑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结界的破碎也是迟早的事，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我的灵力，你就拿来随便用吧，反正我不怎么会法术类的。” 真寻大方地承认自己的弱点，作为巫女不大会袚楔，布下结界之类的神道法术，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会质疑她身为巫女的资格，可是对于真寻所在的鹿岛神宫却绝对不是。 作为日本神道流剑术大本营的鹿岛神宫，其主祭神建御雷神正是神界赫赫有名的战神，以至于神官们全都是以剑术传世的赫赫有名武士，以至于修炼出来的灵力完全用在了剑身上。 阿菊点了点头，手触碰对方的身体，浩瀚的灵力充盈着她的身体，瞬间重新加固了结界。 “那个桔梗小姐，对吧。” 鹰司光将烤鱼递了过去，一脸讨好的模样看着身边的桔梗。 “怎么了，有事吗？” 桔梗接过他的烤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可是却没有浪费他的好意，咬了一口鱼。 “桔梗小姐，其实我，其实我……”鹰司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一红看着小口吃着烤鱼的桔梗说道，“我觉得你就是我的朋友戈薇，只不过现在失去了记忆……” “我的名字叫做桔梗，不叫戈薇。” 桔梗脸色一黑，将烤鱼放了下来，正色地说道，无比郑重的表情让鹰司光都觉得有些害怕。 自己是桔梗，不是戈薇。她就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原本以为的对方将自己误会成别人了，没想到居然还这样认为。 “以后会想起来的，我就是想问我们两个能不能做朋友。” 鹰司光急忙解释道，面对桔梗快要生气的样子，他自己也有点害怕，似乎让对方生气了。 桔梗的目光望着他，漂亮的眼睛转动，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被桔梗目光盯着的鹰司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发麻不由说道，“我很喜欢桔梗小姐，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戈薇，她和桔梗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误会的原因，不过我现在再也见不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所以我想要和桔梗小姐你做朋友。” “那个世界。”桔梗脸上有些震惊地低声说道，难不成他有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吗。 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对于之前将她当作另一个人的不悦心情也散去了，看着他说道，“你的朋友戈薇是戈薇，我是桔梗，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是你那个朋友的替代品，我……” “我知道啦，我的朋友是桔梗。”鹰司光点了点头说道，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小拇指勾在她的小拇指上，“我们两个来拉钩，做下承诺。” “拉钩。”桔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出现的神采，不由被他吸引，同时不由拒绝，“我们两个的身份相差太大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穿华服的孩子，身上穿着的布料都是上等的，复杂的花纹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用上的，应该是哪家贵族的孩子。 这样的人可以和她做朋友吗？ 她只是一个没有姓氏的平民，那坦率的笑容一瞬之间将她感染，以至于让她忽略少年身上的足利二引两家纹。 “我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被家里逼着当和尚，逃出来没人要的野孩子，你不嫌弃我就好了。” 鹰司光对桔梗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和她拉钩，一点也不在乎这种事。 桔梗和他拉着勾，原本支持着结界的真寻看到这一幕，瞬间忍不住了，“松平光，你这个家伙难道还想对我以外的人出手吗？” “什么意思？”鹰司光被真寻的话弄得一愣，摸不着头脑。 “还能有什么意思，说着对方和自己的某个人长得像，然后借机和别人接触，然后趁机和别人做朋友，这不就是追女孩子的戏码吗？” 真寻气势汹汹地说道，鹰司光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些，只是很单纯地想和对方交一个朋友。 “追女孩子。”桔梗脸上一红，这是对方在追自己吗。 “这些词，你是……” 鹰司光满是疑惑，这些很现代的词究竟是谁教她的。 “你以为你的身份瞒得住吗？穿着足利二引两家纹的衣服，用着源赖光斩鬼的髭切名刀，只要有眼力劲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一定是足利将军家的人。” 真寻说完，鹰司光不由汗颜，没想到居然是家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前任将军的儿子，现任的将军足利义尚是我哥哥，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我罢了，我现在离家出走……” 鹰司光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真寻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喂，你说过要让我和你生孩子的，这就代表你要娶我，你给我负起责任来，不能不认账。” 真寻大声说道，看向满是惊讶表情的鹰司光，再看了看同样露出错愕表情的阿菊说道，“我的老妈，也就是鹿岛神宫上一任的物忌巫女，说我如果前往京都会遇到贵人，缔结良缘的话，不仅仅是对我们一族，甚至对于鹿岛神宫都是大有好处的。” “我老妈都已经说了，我会成为由良御前那样的人，这可真是让我欢喜透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从鹿岛，万里迢迢来到京都，还是以追妖怪这个借口。因为小光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啊！” 真寻一把将鹰司光抱了过来，还特意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用充满挑衅的眼神看着桔梗，目光隐隐透露的意思大概就是，鹰司光这个人是我的了，你这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平民就别想跟我争了。 由良御前是热田神宫大宫司藤原季范的女儿，作为神官家的女儿就算是嫁给别人，也难免默默无闻，可是在神道界这个女人却成为了无数人想要效仿的偶像。 由良御前也是一名巫女，她的本名叫由良姬，这本是热田神宫的祭御神卑弥呼女王的女儿之名，可是作为热田神宫的传承称呼而被由良继承。 就跟建御雷神的神子被称为“雷神龙子”，天钿女命的神子被称作“猿女君”一样，都是特定的称呼。 之所以说由良姬是所有巫女的偶像，因为她嫁给了一个人，河内源氏的少主，也就是未来的源氏栋梁“源义朝”。 当然大家对于源义朝可能没什么印象，知道历史的就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在“平治之乱”中输给了平清盛的失败者吗？ 可是有一点不要忘了，虽然由良姬的丈夫源义朝不怎么争气，但是她有一个争气的儿子，正是镰仓幕府的首任征夷大将军源赖朝。 创建了幕府政治制度，以至于讨论到武家政权，总是绕不开他，以幕府这种奇特政体取代朝廷的源赖朝，堪称日本秦始皇，尽管他没有改朝换代。 日本前国务大臣兼作家堺屋太一的话说，幕府政权这是一种“在当时史无前例，至今仍难以想象的‘不可思议的政权’”。 这个名字在他的主人去世后的几百年里，可以说成为了一个图腾，成为所有武士顶礼膜拜的对象。 如果说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因为自己成为“太上天皇”，凌驾公武那无以伦比的政治待遇，和自己的文治武功被评价为“史上最强将军”的话，那么源赖朝可以评价一个“史上最强武士”或者“史上最强日本人”。 不同于德川家康在死后主动将自己尊为神明，源赖朝对于日本武士政权，本身就是拥有无以伦比的象征意义。 镰仓时代，源赖朝的后裔三代绝嗣后，他的御家人们也团结在他所创建的镰仓幕府下，就算御家人之间发生幕府高层的政治斗争，以至于兵戎相见，失败的那一方依然还要跑到源赖朝的墓前去自杀。 也正因为如此，热田神宫饱受优待，因为由良姬作为热田神宫大宫司的女儿，生下了源赖朝，不光镰仓幕府，室町幕府甚至之后的江户幕府，都给予其特别的待遇，甚至号称平氏的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也不曾例外过。 依靠着由良姬生下了源赖朝这一个老本，从镰仓时代一直吃到了江户时代，足足七百年的幕府历史一直受到优待，明治维新之后也将其确立为仅次于伊势神宫的“第二宗庙”的地位。 特别是由良姬因为其父出生于藤原南家，不管时代怎么变迁，他家一直担任热田神宫大宫司，神道地位稳固得不行。 所以说与其挖空心思，像倭姬命那样建立丰功伟绩，为天照大神立下赫赫功劳，最后被提拔为神明，倒不如嫁一个贵人，完全不光是自己，甚至整个家族，乃至自己所在的神社，也能跟着受益才是最紧要的。 “我是贵人？”鹰司光满是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别想跑，总之我是嫁定你了。将军家的儿子，很好，很好，说不定你老哥也就是现在的将军足利义尚殿下一挂，小光你就要成为天下的将军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成为你的御台所，真是发达了。” 真寻一把抱住鹰司光，满是喜悦，这回真的是遇见贵人了，鹰司光不是贵人，谁是贵人。 将军才是统治这个天下的主人，是国王的话，那么将军正妻的御台所，就是王后了，只要一想想就别提多激动了。 “前任将军的儿子，你是将军的兄弟。” 桔梗震惊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贵族，没想到这竟然是将军的儿子。 “什么将军啊。快点放我下来。” 犬夜叉大声嚷嚷，对于妖怪们来说人类的城主，将军也好，天皇也罢，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可是身为巫女不同，没办法远离世俗的她们，也是人类，不管是在民间流浪的，还是在神社修行的也是一般无二，相反更加依靠政权的力量。 阿菊只是一笑，摇了摇头，就算是足利将军的人又怎样，现在整个天下风雨飘摇，所谓天下之主更多也只是名义上的，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让无数人动心了。 阿菊看向自己的学生桔梗，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这也是一个小小的试炼，看她的心性是否能够承担净化四魂之玉的责任。 出生于平民家庭，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农家孩子，也更应该明白将军的孩子是那样高高在上，就如同天边的太阳，高不可攀的存在。 想要荣华富贵，只要去讨好面前的孩子，就能够轻松获得，甚至连带着自己家乡的村子生活也会好起来，桔梗做巫女的初衷，也不过就是跟着她省去家里的那点口粮，给自己妹妹枫吃。 不会太困难，只需要讨好对方，顺从对方的意志就足够了。昔日伊势神宫最出色的优秀巫女，也就是她的前辈，也抵抗不了这种权力的诱惑，而成为了将军足利义政的侧室，最终无法保持自己的本心堕入了邪道。 尽管桔梗现在年龄还小，不大懂这些，可是如果顺从对方的意志，去讨好对方，怀揣着私心私欲的话，就很危险了，那么自己就不能将四魂之玉交给她，得重新换一个人。 “看来我们两个是不能做朋友了。”桔梗走上前，看向被真寻紧紧抱在怀里的鹰司光说道，无比认真。 “为什么不能，仅仅是因为我是将军的兄弟吗？可是是我想要和你做朋友，不是将军的兄弟，想要和你做朋友。” 鹰司光摇了摇头，万恶的古代就是不好，居然还有如此严重的身份等级差距，虽然说在现代他也被斋宫殿下的权势压迫，但是也不至于想交朋友都交不成。 “我松平光想和你交朋友，喜欢桔梗你，哪里不行了。” 鹰司光大声说道，桔梗的表情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他会说这种话。 “喂，真寻姐姐，如果你要找贵人的话，应该找我哥哥足利义尚，保证能够满足你的愿望。” 鹰司光努力地从她身上挣脱下来，用着不善的目光看着她，很是生气。 贵人，贵人，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贵人，对自己好的目的仅仅是因为自己是贵人，他才不要这种充满虚假的贵人。 由良御前嫁给源义朝，北条政子嫁给源义经绝对不是因为早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贵人。 鹰司光从来就没有抹灭过对于爱情的憧憬，因此他才宁愿一直缠着自己的姐姐，因为只有他的姐姐真希是那样用纯粹的心灵对待他，或许现在还有青梅竹马的火野丽。 这才是他所向往的感情。 第135章 神久夜 “挨了我的剑，还能够重新复活，这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鬼咒岚看着那如同仙女模样的神久夜，身上蕴含的神性气息，就算是她也感觉到震惊，就如同当初面对猿田彦命一般，只不过相对而言面前的这神久夜神性气息还是弱了一点，不过神性的本质却是非常崇高。 如同烂泥肉块一般，无论砍杀几次都能够重新复活的不死之身，至今是她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人类，你的那把剑究竟是什么来历。” “谁知道是什么，不过比起我的剑，我更想知道，你这个怪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鬼咒岚挥起剑，与其说是用的是剑，倒不如说是其他不可名状的武器，锤子或者斧头。 包裹着冲天赤炎的剑身，全身覆盖着庞大的神性力量，来自于伊势神宫最大底牌的暗藏神体，在这里显现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暴戾的气息在这一刻显现出他无以伦比的威力，如同神明的愤怒，在挥出剑的那一刻如同面对着天地之威。 剑挥了下去，赤炎从天而降如同流星坠地直接瞄准着前面的敌人，如同陨石般砸了下来。 在这一刻如果是人类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无力地跪在地上，祈祷在神灵的原谅，就如同面对龙卷风和地震，只能在大自然的威力下承认自己的渺小。 “天照的神力。” 神久夜站在空中感受到这有些熟悉的气息，不由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滚滚而来的赤炎，心中没有害怕，反而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轰隆——” 赤炎带着神明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情宣泄了下来，铺天盖地的赤炎落下来时化为无尽的光和热，将这个目之所及的地方通通毁灭。 森林在燃烧，树叶被烧毁，树枝被烧毁，甚至连日树根也被烧毁，没有什么是不能被烧的，大地被烤焦，石头在火中炙烤发出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声音。 将世界一切焚毁的力量，其中包括任何东西，不光光是木材，石头甚至连水也一样，这就是伊势神宫暗藏巫女，其神体蕴含的太阳神火的力量。 “神久夜，不管你是不死之身，能够复活多少次，可是在这太阳神火的面前，你是不肯再复活的。” 不管是什么东西，如果被烧得一干二净，都是不可能再度复活的，因为这是天照大神的太阳神火，作为这个世界的天凌驾于众神之上的神火，是天照大神的权威显现，就算是神灵也不可能直接抗拒这神火。 “真是太棒的太阳之力，好久没有沐浴到了如此棒的太阳光之中，可是还差了一点。” 火焰被收敛，一条道路被强行开辟了出来，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从火焰堆里钻了出来。 原本秀丽的长达被烧光，光滑的肌肤甚至身上的血肉都变得黑糊糊的，焦臭味道传来，血液不停滴落最终被蒸发，一个身上带着被烤焦味道的骷髅走了出来。 发出犹如癫狂的声音，随后原本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恢复了过来，头发重新长了出来，血肉开始蜕皮重新长出新肉，不一会完好无缺的神久夜再度出现在鬼咒岚的面前。 “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不死之身，想要消灭我的话，你的力量还不够，太阳啊，从今以后就是我神久夜的天下了。” 神久夜舔了舔舌头，刚才她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自己会死的，可是另一股来自不死的力量，重新充盈着她的身体，将她重新从这个人世间带了过来。 她是不死的，她的身体是不死之身，她可是拥有不死力量的人，不死的力量站在她的身边。 拳头挥了过去，空气呼啸而过，神久夜的拳头直接袭向了鬼咒岚的面门，不可思议的奇异直觉躲过那拳头的攻击，却不曾想只是虚晃一枪。 中计了。 鬼咒岚反应过来的时候，砂锅大的拳头直接袭击了她的小腹，重重地直直的一拳带着摧金短玉的力量，然后深深地埋了进去。 鬼咒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不由一缩，只觉得浑身上下痛苦地痉挛起来。 狂暴的力量直击她的小腹，击穿了她的骨头，暴乱的力量在她的体内肆虐，五脏六腑都被这力量强行震碎，嘴角溢出血，似乎有些自己心肺的味道。 “宫本武藏，想要和我作对，你还不够资格。” 神久夜一把提起鬼咒岚的长发，她知道对方说出来的名字只是化名，不会有人傻到在敌人的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名。 只是你以为你不说出自己的真名来，我就会放过你吗？ 揪着鬼咒岚的头发，将她提起来，看着流露出痛苦表情的表情，神久夜露出了肆虐的得意表情。 “你的牙齿真漂亮啊。” 神久夜露出赞叹的目光看着身边这漂亮的女孩，手指伸进了她的嘴里，直接将她的牙齿给强行掰断。 痛苦的声音，就算是强忍着不哭出来，不求饶，这痛苦也让鬼咒岚的表情变得扭曲，难看极了。 “别担心，这只是开始罢了，你的牙齿我会一颗颗掰下来，指甲也会给你抠下来，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将你在我身上通通施加在你的身上。” 神久夜摸着鬼咒岚的手指就像抚摸着稀世的珍宝一般，随后便是鬼咒岚的惨叫声，一根手指就这样直接被强行掰断了。 手直接穿透了鬼咒岚的身体，神久夜充满着得意，不管是谁，只要来阻止自己都是死路一条，哪怕对方拥有天照的力量。 “神久夜，你以为你赢了吗？”鬼咒岚脸上露出了惨白的笑容，尽管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神久夜的手在她身体里在动，甚至触摸到了她的肠子。 “哦，难道你认为我输了吗？”神久夜冷笑，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不，至少我可以掀桌子，同归于尽如何。” 手中剑刺进了了神久夜的身体，剑上面蕴含着的神力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了出来，鬼咒岚脸上露出快意，“你现在应该没有完全复活吧，也就是说没有获得完全的神力，那么……” “人类，你自己就不怕死吗？”神久夜的语气变得有些慌乱。 “是啊，很怕，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的本体，能拖你一起下水，这还真的是我的幸运。” 鬼咒岚认真的目光看着神久夜，没有半点虚假。 想要杀掉我，那么我就掀桌子，到时候两个人都玩不成。 神久夜，你是否有豁出一切，都还要杀掉我的决心呢。 “算你好运，自称宫本武藏的小家伙，等我完全复活了，再和你算账。” 神久夜的手收了回去，带着不甘心地望了躺在地上的鬼咒岚，这个人已经坏了她好几次的计划。 佛前的石钵，蓬莱的玉枝，火鼠裘，龙首之玉，燕子之安贝，只要拿到这五件宝物才能够完全复活，辉夜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仅凭着现在的她还根本没办法完全消化这股力量。 带着一点不甘心，神久夜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鬼咒岚的面前，她收回了自己的剑，咳嗽一声，鲜血吐在地上呈现黑色，地上随即被烤焦。 猿田彦命的神力在她的身体里重新活跃，太阳神的力量在她体内流淌，修复她的伤势，这种神灵给予力量上的优待，完全就宛若神子级别的了。 猿田彦命是曾经伊势的主神，虽然现在降格，但是拥有的底蕴不可小觑，毕竟曾经是和天照大神同等级的神灵。 “白，你在吗？” 从兜里掏出一台手机向着另一个人打着电话，她有很多想问的问题想问，想知道，猿田彦命是道祖神，是路标之神，能够连接两个世界，并将她送过来，完全是依靠猿田彦命的神力，现在能够和另一个世界联系，也完全是因为猿田彦命的神力。 “岚姬，你最近都去哪里了，神神秘秘的，都找不到你，抚子现在又突然急着回家，现在整个神宫都变得冷清了……” 电话接通后，便传来了白抱怨的声音，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鬼咒岚便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想知道一个神的来历，你精通神话，不论是高天原众神还是出云众神，甚至佛教，道教神灵都如数家珍，所以我想问你，你知道有哪位神，能够抗衡天照大神吗？” “岚姬，你在说什么胡话，在日本不可能有神直接抗衡天照大御神，她是高天原的统帅，是太阳，也是天，只要她一日在这个位置上，她就永远处于最高位。这是她所处的位置决定的，黄泉津大神之所以可以凌驾天照大神的意志，是因为天照大神不愿意和自己母亲对抗……” 白在一头说道，她的话也还没有说完鬼咒岚就皱眉说道，“有一个叫做神久夜的神，她存在于众神的谱系中吗？” “神久夜，你说的是神久夜？”白那边的声音变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刚才我遇见她了，就算是用神宫的神体，借来天照大神和猿田彦命的神力，都无法伤她分毫……”鬼咒岚说道，正因为连天照大神的神力都无法消灭对方，才让人诧异。 “逃，岚姬逃，遇见她一定要逃，不要管这么多，甚至不要有和她对抗的想法……”电话那头的白赶紧说道，语气带着急促。 “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神久夜是辉夜姬，因为杀害了保食神，被天照大神赶出高天原，在夜之食原思念自己的姐姐，便雕刻了一个石像，取名为神久夜，这是月夜见尊殿下在人间的名字，你所见见到的那神久夜，相貌是天照大神的脸。” “既然是石像，为什么会活过来。” “因为是月读命殿下雕刻的石像，自然不是凡物，三贵子等神灵都有赐予凡物生命灵魂甚至创造神祇的力量，神久夜被创造出来后，因为月读命殿下对姐姐的思念，以至于那名叫神久夜的石像活了过来，最后偷走了月夜见尊的御神体，从此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白说到这里，对着电话另一头说道。“快逃，神久夜得到了月夜见尊的御神体，她本身就是月夜见尊了，她可是和天照大神同格的神灵，你该不会想和天为敌吧。” 白的声音中带着告诫，和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尊为敌，哪怕只是月夜见尊创造的人偶，可是她得到了月夜见尊的御神体，那么她就是月夜见尊。 第136章 天女的故事 鹰司光很生气，他没有想到真寻另有目的来故意接近他，这种被利用的心情真的是很不舒服。 他不想搭理真寻，尽管对方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他也完全不想搭理，讨厌就是讨厌。 真寻眼泪掉下来，似乎正在哭的样子，鹰司光只觉得她又在骗人和演戏了，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 等到天一亮就和真寻分道扬镳，然后再也不见面。 “你让她生气了，去道歉吧。” 桔梗来到鹰司光的身边看着坐在地上，正在发小孩子脾气的他，再看了看默默哭泣的真寻，不由劝道。 “我才不想道歉，我哪里有错了。” 鹰司光不肯服输，强硬地转过头去，就算是面对无辜的桔梗，他也不想多说了。 “你可真不是一个乖孩子，就好像没有长大一般，太过任性了。” 桔梗拍了拍地上的灰，同样坐在地上靠在柱子上对着鹰司光说道。 “我任性，哪里任性了。我已经……明明你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 鹰司光不服气地说道，在另一个世界他就已经十五岁，比桔梗要大多了。 “这样还不算任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肯正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长得和你喜欢的那个朋友一样，所以也就想要和我做朋友，甚至认为我就是你的那个朋友。” 桔梗看着孩子气的鹰司光笑了笑，“我是桔梗，独立的人，所以那个人就算和我长得再像，我们两个都是分别而独立的，你这样说可是让我很不高兴的。” 鹰司光不说话，他自己并非这样容易生气的人，毕竟上一世自己十五岁，这一世七岁了，可是自己的心智反而不如从前了，表现真正的像一个孩子，尽管早熟可依然是一个孩子。 “那么，我应该如何成长。”鹰司光问向桔梗，这个问题他也问过一休宗纯，然而对方的回答却是，只要想长大的时候，自己就能够长大。 就如同水装在容器里，会随着容器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形状，他会随着自己的责任和地位而成长。 成长本来就是如此自然之事。 “你原谅她，就能够成长了，能够坦率说出自己的心声，真寻姐姐其实应该并没有恶意，她应该是相信这是天定的姻缘，所以才会接近你的。” 桔梗如此说道，她的话让一旁的真寻听着反而露出了惊讶。 阿菊抿嘴一笑，桔梗果然是拥有着美丽的心灵，由她来继承四魂之玉，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天定的姻缘，我可不相信这回事，真寻姐姐你多大了。” 鹰司光望向不再哭泣的真寻，梨花带雨的脸蛋却是为她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十五，怎么了？”真寻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怎么突然之间问她年龄。 “我老妈是十三岁嫁给我父亲，十四岁生下的我，你十五岁，不，虚岁十六的你现在都还没有婚事，看来也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我今年七岁，你比我大八岁，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这也抱得太多了……” “死小鬼，你在说什么呢？我要打死你。” 真寻被鹰司光那以装模作样的语气给气到了，直接朝着他追去，你这个孩子太坏了，哪有这样说人家的。 “救命啊，桔梗救救我，这老妖婆要杀人啦。” 鹰司光慌忙地躲在了桔梗的身后，见着真寻追了过来，很不客气地将桔梗当作了自己的护身符，挡箭牌。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这样闹了。” 桔梗脸上露出无奈，看着两个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的游戏，一下子居然把她都牵扯其中了。 两个人的关系看来已经和好如初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为什么自己却纠缠在其中。 “喂，你们几个放了我啊，有心思玩，就赶紧把我放了，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抢你们的四魂之玉了。” 犬夜叉看着正在嬉闹的三人，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 桔梗看着想要抢夺四魂之玉，可是却被自己老师一箭射到墙上的犬夜叉，不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犬夜叉说道，“我能放了你，我想老师也不会有意见，可是我为什么要放了你，毕竟如果放了你说不定失去管教的你，又会去伤人害人。” “本大爷是半妖，只要那笨蛋人类不来招惹本大爷，我怎么会无聊到随便去伤人害人。” 犬夜叉认真地说道，说到笨蛋人类的时候却不忘将目光往真寻身上盯，显然他说的笨蛋人类就是真寻了。 半妖和完全的妖怪是完全不同的，因为父母其中一方是人类，属于人类和妖怪的结合，所以不会像其他妖怪那样饿了就会吃人，相对来说并不凶残。 “那么，麻烦你继续在这里待一晚上，等天一亮，我们再放了你吧。” 桔梗对着犬夜叉说道，尽管对方是妖怪，可是半妖，相对来说她并不讨厌，就算是半妖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 ………… “很久以前，丹后国的单波郡的比治山有一个叫真奈井的泉眼处，就是隔壁山隔壁的隔壁，有一天从天而降来了八名仙女，她们脱下仙女的羽衣在温泉中沐浴……” 鹰司光坐在中间左边坐着真寻，右边坐着桔梗，向着两个人讲着故事。 这年头识字的不多，中国好歹有庞大的读书人阶层，在日本没有，反正你书读得再好，也考不了科举，当不了官。 真正有学问的除了和尚还是和尚，五山五寺的高僧之所以地位尊崇，除了他们会读佛经之内，日本的儒学就是和尚们传过来的，武士们也习惯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寺庙，当然不是当和尚，是去学文化。 尽管公卿阶层，不乏学问出众者，不过整个室町时代就一个一条兼良和三条实隆，其他的公卿都是半灌水响叮当。 一休宗纯虽然是一个穷和尚，但是却是是一个高僧，从小被足利义满打发到五山五寺修行，学问是有的，不论是佛学还是儒学，鹰司光都在他身下学习过。 勉强来说，他也可以成为一个文化人，虽然这个文化人说起来有些那个，但是矮个子里挑高个的，一时之间他居然成为了众人中学问最高的。 上衫谦信为什么广受吹捧，就是因为他文化水平最高，居然还会做汉诗，武田信玄打仗为什么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他能看懂兵书。 因此鹰司光给真寻和桔梗两个人讲故事，一下子就受到了两人崇拜的目光，毕竟一个是战斗巫女，另一个平民出身，当巫女确实不需要太高的文化水平，简单来说不识字都行。 “七仙女在沐浴之后，重新穿上羽衣飞上了天，其中有一名仙女却没办法飞上天，因为仙女的羽衣此时被人藏了起来，失去了羽衣的天女，是没办法回到天上的。” 鹰司光为两人讲述着故事，用文字记载，或者口口相传都是知识，只有贵族们才会掌握这么多知识，和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都是贵族家出身的孩子，才能够进入五山五寺修行。 “你讲的是中国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真寻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故事有些熟悉，似乎在她的老妈那里听到过。 “丰受大神的故事。”一旁的阿菊看着鹰司光正在讲的故事不由说道。 鹰司光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这本来就是丰受大神的故事，丰受大神在还没有成为伊势神宫外宫主祭神之时，就是一个流落人间，失去了羽衣无法回到天上的仙女。 “原来仙女的羽衣被人藏了起来，一个老人拿着仙女的羽衣，对着仙女说，我没有孩子，你留下来做我的孩子吧。仙女无奈，失去了羽衣的天女没办法回到天上，为了取回自己的羽衣，天女只好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鹰司光将故事说道这里，看到了真寻和桔梗似乎都在思索什么。 丰受大神的故事和牛郎织女的故事有些类似，区别是其中一个让仙女做到老婆，另一个只是当她的孩子。 都是以仙女的羽衣为要挟，就算前者在传颂为凄美的爱情故事，在后来人的鹰司光看来，难免有些卑鄙。 “仙女做了老人的孩子，因为仙女在天界就是酿酒的仙女，所以在人间她酿出来的酒不仅美味，而且能够治愈百病，所以靠着酿酒的这项本事，老人以及他的妻子，都因为仙女变得富裕起来。” “那故事接下来，是不是仙女和老人一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桔梗看向他，想要问他接下来的剧情，仙女和老人一家是否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鹰司光摇了摇头说道，“后来似乎老夫妇因为仙女的原因变得太有钱了，以至于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夫妇对着仙女说，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给我滚出去，于是夫妇两个就把仙女赶了出去。” “怎么这样，那老夫妇不是当初让仙女当的孩子吗？而且他们也是因为仙女的酒变得富裕起来了，怎么能够这样过河拆桥。” 真寻有些义愤填膺，这什么故事，怎么这样违反常理，不是应该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吗。 “留在这里并非是我的本意，是你们恳求我留下来的，现在又要驱赶我走，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折磨我。” 鹰司光念着仙女的话，看向外面叹了一口气说道，“失去了羽衣的天女尽管再度拿回了羽衣，可是因为长期待在人间已经无法回到天上了，然而老夫妇并不允许仙女住在他们的家，仙女彷徨无依，只能在山间流浪，最后流落到一个村子，仙女对自己说，既然没人要自己，可是她自己也不会放弃，干脆就在村子里安居起来，成为了村子里的神明，丰宇加能命。” 这就是丰受大神的前身，一个村子的巫女，居然能够和天照大神享受同等祭祀，最终变成了和天照大神同尊的神灵。 只能说神明大人的垂青，果然是逆天改命的不二之选，如果丰受大神能看上他的话就好了。 桔梗和真寻面面相觑，这个故事听起来完全没有意思，一点也不精彩，哪怕你说仙女和老夫妇一家快乐生活也比这个悲剧故事要好吧。 “那么，我也为你讲一个故事吧，也是天女的故事。” 阿菊在一旁听完鹰司光讲地故事笑了笑，也颇有兴致地说道，“从前有一个天女来到人间的温泉洗澡，可惜这一幕被男人看到了，既没有牛郎也没有老人家，看到仙女在温泉中沐浴的男人便将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取走了。” “之后怎么了？”鹰司光不由问道，阿菊讲地故事，应该和他的故事不是同一个类型才对吧。 “羽衣被偷走的天女为之勃然大怒，将村里无辜的人全杀光了。”阿菊接着说道，真寻和桔梗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菊故事中的天女和鹰司光故事中的天女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类型。鹰司光的天女，虽然有些懦弱，被人拿走了羽衣，可是却是那样善良，和坚强，根本就没有报复老夫妇一家的意思，可是阿菊故事中的天女居然把无辜的村民全杀了。 “这应该不是天女吧。”鹰司光皱了皱眉头，这种被人拿走了羽衣天女会生气，也很正常，可是杀掉了整个村子的人就未免太过了吧，简直就如同恶魔一般。 “后来有一名法师出现将天女封印在镜子中，据说在温泉中沐浴的天女名字叫做辉夜姬……” “辉夜姬，《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阿菊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月亮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鹰司光当即打断了她的话，他的青梅竹马火野丽最喜欢的就是《竹取物语》这个故事，辉夜姬可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天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其实是有一个说法，当时有一名妖怪吞噬了天女,并且已将天女的力量和外貌据为己有，为了找到并夺回失去天之羽衣，所以杀光村里所有的人。” 阿菊说到这里，才看向了外面对着结界外的那个人说道，“请问我说得对吗？神久夜，吞噬了天女的妖怪神久夜。” 阿菊说完，鹰司光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仙女羽衣的的漂亮女人正站在结界外，用一种诡异的笑容说道，“我们又见面了，上次逃掉了算你好运，这次可没有一个叫做宫本武藏的剑圣跑过来了，你以为你的结界能够支撑到天亮。” 神久夜用着漂亮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结界，叮咚一声，阿菊和真寻不由同时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怎么了，真寻，还有阿菊大人，你们两个怎么了。” 桔梗和鹰司光一人扶着自己的老师，一人扶着真寻，非常诧异，刚才只是敲了一下结界为什么两个人都吐血了。 “真是厉害的妖怪，居然透过结界直接攻击到我们的身上。” 阿菊脸上露出苦笑，无法对付的敌人，也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敌人，若是身体完好她还有信心和对方一战，然后带着桔梗逃跑。 可是现在不行，仅凭现在这虚弱的身体绝对不是这妖怪的对手，毕竟这妖怪是不死之身，她不行，雷神龙子就更加不行了，她来京都是为了找一休大师帮忙的。 “火鼠裘，还有你身上的燕子之安贝，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几个死得痛快一点。” 神久夜脸上带着笑意，没想到一下子就快拿到了能解除自己封印的两件宝物，看向沉默的阿菊说道，“或者说你布下的结界能够抵挡得了我，以人作为阵眼布下的结界，如果被攻击到了，伤害可是会直接击中你们的身体的。” “你能放过这几个孩子吗，他们都是无辜的。” 阿菊沉默，已经来不及了，她不是这个妖怪的对手。 第137章 不再相见 “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留你们一条小命。” 神久夜得意地笑着，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阿菊。 “我是不会将火鼠裘交给你的，巫女快点放了我，我去撕碎这个妖怪。” 被钉在柱子上的犬夜叉说道，阿菊的箭上面蕴含的灵力直接封印住他的妖力和行动的力量，让他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火鼠裘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具有水火难侵，胜似一切盔甲，是他的母亲十六夜留给他的宝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给外面的那妖怪。 “小心一点。” 桔梗取下了犬夜叉身上地箭矢，郑重地对着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点担忧。 “放心吧，你就看着本大爷怎样将这妖怪的脑袋给砍下来。” 没有箭矢的束缚，犬夜叉重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对着桔梗说完，就转过身直接冲出了结界，直接朝着神久夜袭击而去。 “妖怪，吃我散魂铁爪。” 犬夜叉纵身一跃，神久夜看着攻击过来的半妖露出冷笑，完全没有将这只小小的妖怪放在眼里，眼睛里全是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火鼠裘。 神久夜将手伸出来，一个雷球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吐了一口气，雷球就直接离开了她的手掌瞬间膨胀数倍够朝着犬夜叉身上攻击而去。 锋利的爪子，灌注了强大的妖力，作为昔日西国大妖斗牙王的孩子，就算母亲是人类，自己是半妖，其身体里来自大妖怪的血统依然是不可小觑。 灌注了妖力的爪子将雷球一分为二，虽然不知道这个想要打自己火鼠裘的妖怪是什么来头，但是他犬夜叉可不是什么吃素的。 从他离开那座宫殿开始，那些想要吃掉他来变强的妖怪可是都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就是这么在杀戮中一路成长起来的。 比谁都更加强，比遇到想要吃掉他的妖怪更加像一个妖怪，这就是他犬夜叉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锋利的爪子击破雷球，雷球瞬间消失不见了，爪子对准着神久夜的面门，势不可挡，直击准心，浩荡的妖力一往无前，就如同被射出去的意大利炮一般。 “妖怪你就给我受死吧。” 爪子灌注了妖力之后的巨大冲击力量直接伤到了神久夜的面门，轰隆一声，神久夜的眼珠，面孔，甚至鼻梁都被他这一爪子的力量直接给砸进了里面。面目惨不忍睹，神久夜的脸上血肉模糊。 “再吃我一记散魂铁爪。” 爪子朝着神久夜的身体抓去，轰隆一声，神久夜的身体就被他撕成了两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的草丛里和台阶上。 “这种妖怪，根本一点也不强嘛，居然还敢打本大爷的主意。” 犬夜叉拍了拍自己的手得意洋洋地对着阿菊和真寻说道，神久夜之前脸上显露的那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表情被他直接无视了。 “小心，那妖怪是不死之身，不要放松警惕，她会复活的。” 阿菊看着转过头得意得放松了戒备饿了犬夜叉大声说道，着急地说道，如果神久夜这只妖怪，这么容易对付和消灭，她也不至于身受重伤。 时间在瞬间停滞，犬夜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就传递到了他的神经里，一只洁白无瑕的手直接从他的后背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妖怪，怎么可能，他不是被自己撕碎了吗？ 犬夜叉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身体已经重新拼装完毕，脸上还带着鲜血的神久夜不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意识在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血液不停掉在地上，自己的身体被她的手掏出了一个窟窿，这个妖怪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区区半妖，也想和身为神的我为敌吗？” 神久夜抽出来自己的右手，用着满是鲜血的右手按在犬夜叉的脑袋上，然后直接推倒在地上。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两个了，放心我不会这样粗鲁的，你们这两个如此可爱的女孩，我会温柔地对待你们两个，将你们的指甲给抠下来，手指给掰断，牙齿给锯掉，甚至你们的眼珠子都会弄下来，你全都要怪你们的那个人，不肯交出燕子之安贝这东西来。” 神久夜对着真寻和桔梗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残忍的意思，目光只是不时望着阿菊。 不交出她想要的东西来，你们可都是要死啊。 鹰司光沉默着，难以置信面前的人居然会是辉夜姬，《竹取物语》中那个善良却坚强与执着的辉夜公主。 火野丽很喜欢辉夜姬的故事，于是经常听着她讲述这个故事的鹰司光也变得很喜欢故事的主人公辉夜姬。 神久夜吞噬掉了辉夜公主，并且将她的容貌和力量据为己有，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加恶劣和过分的事吗？ 真寻挥舞着剑冲了出去，剑身上那建御雷神的力量是那样一往无前，破开疾风的尖啸声，建御雷神的神力充斥着宛若天上的明月降临。 桔梗拉开了弓箭，弦张开如满月，心中默念“八幡大菩萨”的神名，目光对准着神久夜，上面充斥的灵力，以自己无暇的内心作为引子，引来破魔之力。 建御雷神是神界无双的武神，战神，八幡大菩萨是武士们的守护神，备受尊崇的第一武神。 建御雷神的神力冲天而起，超越了人类的常识，不可估量，如同流星坠地般的星辰碰撞，和神久夜的身体重重地碰撞在了一起。 砰———————— “武瓮槌大神，以物忌·龙子之身，颂以你之神名，唤来汝之神力，驱邪显正，诛妖灭邪！” “南无八幡大菩萨，南无八幡大菩萨，以弓传你之神名，破敌。” 比火山爆发还要猛烈，比地震降临，山崩海啸还要强大的能量，伴随着真寻的呼唤，神灵的力量降临了下来。 神子是神灵的后裔，在神道的意义上可以视为神明在人间的化身，神子就是神明的依代。 此刻，如同建御雷神亲临挥下这一剑，剑刺穿神久夜的结界，刺中她的身体，神久夜的力量在强烈反抗着，随着建御雷神神力的降临，一道道模糊的涟漪在天地间迅速荡漾开来，与此同时还有天边那凭空闪烁的惊雷。 天地之上传递过来的浩瀚力量是如此惊人，雷鸣之声壮大了真寻剑上的声势，响应着天空的惊雷，真寻的剑身上也传递着雷鸣之声。 真寻脸上甚至出现了龙鳞，血液在这一刻彻底觉醒，雷与龙本来就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也就是明明雷神的神子会称为龙子的原因。 桔梗射出了箭，箭矢划破长空，高速转动之下，甚至带着漩涡，不停盘旋之下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身体无法行动，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被箭矢的气机锁定，明明是一支小小的箭矢，可是在射出的那一瞬间却将她的视野占据，如同天塌地陷，泰山压顶一般汹涌而来。 身体被箭矢撕扯着，箭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箭矢身上那破魔的力量，以及八幡大菩萨的那点响应其召唤降下来的神力。 弓矢之道即破魔之道，净化之道，其破魔箭最初也不过就是从石清水八幡宫传承过来的。 人类，就算你们两个借来神力，可你们两个始终是人类，那么正面上我，身为神的我又怎么会惧怕。 神久夜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身体里还不时传来有些轻微地反抗力量，若是没有收集到五件宝物，就没办法解开封印，彻底掌控辉夜姬的力量，不然哪容得下你们两个家伙在自己面前放肆。 拳头一挥便是足以压倒一切的飓风，如同炮弹一般重重砸在了桔梗的身上，弓箭被这拳头的力量直接砸飞，拳头落在了桔梗的身上，噗地一声，鲜血从桔梗的嘴角流了出来，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随风飘零，被重重击打在墙上。 骨折的声音响起，桔梗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想要伸手去触碰地上那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弓箭也有心无力。 神久夜一手抓着刺进她身体的箭矢拔了出来，真寻的剑便朝着她的身体重重砍了下去。 神力如同山岳一般，被重重挥了下去，依稀看见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戎装武士之身影，正是建御雷神神力的显现。 剑刺穿了神久夜的身体，真寻举着剑想要重重刺进，雷神的神力在神久夜的身体里肆意发挥，和肆虐。 “女人，你这个家伙得罪我。” 神久夜一把抓住真寻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颈。 真寻的脸色涨红，因为无法呼吸缺氧从而变成了猪肝色，生命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阿菊想要救援，可是刚想要拿起自己的弓箭，一口鲜血就直接吐在地上，半跪在地上，难以继续支撑。 “真寻姐姐，我来救你了。” 鹰司光慌乱地拿起了源氏家族代代相传，源赖光用来斩鬼的髭切朝着神久夜冲了过去。 “小光，快逃，你不是……” 真寻见着冲过来的鹰司光，脸上的痛苦表情更甚，艰难地说出自己的话。 “你找死。” 神久夜见着冲过来的小孩，另一只手出现的神力直接朝着鹰司光的身上砸去。 砰的一声，神力砸在了鹰司光的身上，髭切落在了地上，还没有触碰到神久夜就毫无半点作用地退了场。 鹰司光倒在地上，依稀看到了神久夜的嘴唇在动，那好像是曾经听到过的，可以剥夺人性命的黄泉真言。 第一次他是听到黄泉津大神借助神使乌鸦之口所说，这是第二次听到了。 辉夜姬是月读命在人间落难时的名字，而月读就是黄泉，按理来说她才是黄泉世界的真正主宰。 ………… “好疼啊，白你没事敲我脑袋干嘛？” 鹰司光泪眼汪汪地看着巫女白，是自己老师了不起啊，是自己老师就可以随便敲自己的头，自己可是男孩子，被敲了头可是长不高的。 “认真听课，这次我要教你的是关于三贵子的常识，造化三神和创世二神这些神你都可以不用管，可是三贵子神你必须牢记。” 白看着鹰司光做的笔记，居然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只乌龟，自己讲的课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所生的众多孩子中，其中以最晚出生的天照大御神，月夜见尊和须佐之男命最贵，所以合称为三贵子。” 白看了正襟危坐的鹰司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世界的统治权是由三贵子分治，彼此没有尊卑，可是却有上下之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天照大神是姐姐，姐姐管弟弟不是很正常地吗？我姐姐真希她就什么都喜欢管我，我一做错什么事，她就给我哭，最后让我不得不道歉。” 鹰司光想了想直接说道，老实说自己在神宫待着，还真的有点想念自己的姐姐，从来就没有和她分开过这么久。 “不是这个原因。”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三贵子分治，跟希腊神话宙斯，波塞冬，哈迪斯分治一样，宙斯由于拯救了兄弟，打倒了前神王，所以是天然的首领，而天照大神是首领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统治高天原之主，因为高天原的地位凌驾于黄泉国和人间，所以才是天。” “为了独尊天照大神的地位，因此第一个就对须佐之男命动手，太阳神天照大神和月亮神月读命是由父亲左右眼出生，弟弟须佐之男命是鼻孔出生，甚至其在高天原的胡闹，也是天照大神的纵容而为，目的就是为了将须佐之男命定性为罪犯，赶出高天原，担任根国的主神，使其权力局限于根国，让他地位低于天照大神，这样天孙降临人间后，就可以毫无障碍地对人间进行统治，毕竟大国主神是须佐之男命的女婿。” “那月读命呢？”鹰司光接着问道，“太阳神应该比月亮神大吧。” “没这个说法，须佐之男命在高天原曾经向天照大神宣誓忠诚于他，他和天照大神互相验证，生出的是女儿，由此证明了他的明净之心，而月读命并没有做过这种行为。” 白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鹰司光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不要说出去，这只是我的猜测，古事记中天照大神从天岩户出来后，发现苇原中国有一位可以制造的食物的保食神，于是让月夜见尊迎接。” “保食神制造食物的方法就是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下阴里取出，原本保食神是想以此来款待迎接她的月夜见尊，谁知道月夜见尊有着洁癖，二话不说就用剑将她砍了。” “月夜见尊将此事告诉天照大神后，天照大神勃然大怒，将其赶出高天原，并发誓与他不在相见，因此日月不再同辉。” “月夜见尊被贬下凡流落到人间之事，就是赫赫有名的《竹取物语》，辉夜姬就是月夜见尊，经历坎坷后取回羽衣再度回到天上，想要重返高天原，见自己的姐姐，谁知道天照大神并不打算原谅其过错，迫不得已之下，只好返回了夜之食原。” “为什么不肯原谅自己弟弟的过错，明明天照大神已经原谅了须佐之男命的过错。” 鹰司光有些不解，为什么天照大神须佐之男命的过错都能原谅，月夜见尊却不能，这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因为月亮神的月夜见尊和天照大神是同格的神，月亮直接承袭了太阳的本质，须佐之男命只是鼻孔出生罢了，而月夜见尊和天照大神同样是从眼睛诞生的，况且须佐之男命是带着草薙剑来求原谅的。” 白淡淡地说着，语气听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居住在夜之食原的月夜见尊，思念自己的姐姐天照大神，便长期在夜之食原雕刻娃娃，其中雕刻了一座人像，酷似天照大神，月夜见大神很喜欢这石像，并赐予了这石像一个名字，神久夜，这是月夜见大神在凡间的名字。” “不过因为是月夜见大神创造的人偶，所以因为月夜见的思念，那人偶有了自己的意识，偷走了月夜见大神的御神体，以至于让月夜见的神力大跌，现在一直没有找到其御神体和神久夜的下落，如果找到了，回禀给月夜见大神，一定会有重赏的，具体有多大，大概跟通报拉登的消息给美国政府一样大。” 白逐渐说着，鹰司光思绪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如果说须佐之男命是母控，那么月读命就是姐控了，深深爱着自己的姐姐，比谁都爱着自己的姐姐。 期望能够见到自己的姐姐，得到她的关心，想要跟她认错，可是姐姐为什么不肯见自己。 鹰司光有些同情月夜见了，尽管是三贵子，可是得不到自己姐姐的原谅，真的是太可怜了，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恐怕早就疯了。 天照大神真的有爱过自己的弟弟吗？ 鹰司光想不明白，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弟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这样不肯原谅他，这样做，对于月夜见来说真的是未免太可怜了吧。 鹰司光心中蓦然一痛，此时此刻居然将自己代入到了月夜见之中，见不到姐姐天照大神的痛苦。 “姐姐，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难道你至今都还不肯原谅我的过错吗？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再见你一面。” 鹰司光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是发自其灵魂的呐喊。 第138章 月读命的黄泉 “好冷，身体好冷，好令人害怕。” 鹰司光瑟瑟发抖地走在路上抱着自己的身体，走在路上，脑袋里慢慢想起了曾经在神宫学习的场景。 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前面的路看不到尽头，鹰司光心中带着疑惑。 脑袋变得迷迷糊糊的，冥冥中有一股意志指引着他往前面的地方而去。 “不要再前进了，前面就是黄泉，再走下去的话，你这次可就真的没命了。”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之间传了过来，鹰司光瞬间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自己不是正在和神久夜那只妖怪战斗吗？ 自己怎么一下子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荒凉地方，树木枯萎着，没有见到任何动物，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上，光明并不明亮，是那样暗淡，就像随时会熄灭的灯火一般。 这里是黄泉。 鹰司光环顾四周，没有再继续往前的想法了，只要脑袋没出问题，谁没事愿意去黄泉啊。 “是谁，谁在说话，出来。” 鹰司光朝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有人的存在，不由紧张地说道。 “唉，你这么慌张干嘛？” 那声音的主人莫名叹了一口气，鹰司光紧张地看着四周，想要发现对方究竟在哪里。 原本想要掏出自己的折扇来当武器，可是却完全没有发现折扇的存在，自己的身体也从七岁的小孩，变回了曾经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鹰司光看着前面走出来的少女，不由目瞪口呆。羽泽真希，自己的姐姐，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刚才那提醒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姐姐说的。 “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希见着目瞪口呆的鹰司光不由一笑，这甜美的笑容几度让他魂牵梦绕，没想到今日能够再度见到，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是感动也只是片刻，鹰司光以冰冷的语气，生气地对着她说道，“你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绝对不是你，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鹰司光虽然想念自己的姐姐，但是并非没有智商，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有多蹊跷就有多蹊跷。 什么样的怪物，居然伪装自己姐姐的样子，真是要多过分，就有多过分，不可原谅，这个装成自己姐姐模样的家伙。 “别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是真希啊！你心中的真希，你的姐姐，不然你以为我会来救你吗？” 羽泽真希轻笑，警惕的鹰司光依然是如同记忆中那般可爱，这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我心中的真希姐姐，你究竟是什么？” 鹰司光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姐姐，对方没有恶意他是知道的，可是对方究竟是谁。 “简单来说我就是你自己，因为你思念自己的姐姐，所以我就以你姐姐的形象出现，当然如果你在死亡的时候，思念父亲或者母亲，我就会以其中一人的形象出现，因为是你心目中的姐姐，所以你也可以将我看成你的姐姐。” 真希见着迷茫的鹰司光摆出一张严肃的脸用凝重的表情说道，“你被神久夜用了黄泉真言直接夺去了生命，因此你现在的状态其死亡状态，再继续前进一旦走进月读命的黄泉，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救得了你。” “月读命的黄泉？” 鹰司光有些诧异，看着前面的路，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神秘的黄泉，属于月读命统治的黄泉。 日本的创世神话，将世界分成三个纬度，代表神界的高天原，代表人间的丰苇原中国，以及死后世界的黄泉，这本来就是效仿中国神话中的天上，人间，黄泉三界之说。 神灵居住的世界，人类居住的世界，以及人类死后将要去的世界。 其中日本民间普遍将黄泉定义为黄泉津大神统治的国度，其实须佐之男命居住的根之国也是黄泉国，不过和黄泉津大神那没有半点生命的黄泉国不同，须佐之男命大神统治的根国在给大国主神的出云试炼中明确有蜘蛛蛇之类的生物存在。 不过神道界普遍说的日本人应该去的死后世界，其实是大国主神统治的幽世，那才是日本人死后应该长待的灵魂理想世界。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就算宣传得这么好，普通的日本人死后，都要请和尚们赐一个法号，然后再请高僧们念一趟经，超度到西天净土。 日本真正的冥府主神应该是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才对，月读在日语中本来就和黄泉同音，之所以说到黄泉总是第一时间联想到黄泉津大神，而非月读命，正是因为本来属于月读命的黄泉国正被自己的老妈给霸占着。 不过就算如此，月读命黄泉的属性始终未曾变更过，大概就跟须佐之男命本来应该是大海之神，可是他老人家不怎么喜欢待在大概，喜欢跟自己老妈住在一起，凡人们出海的时候拜的也不是须佐之男命，难道就可以说须佐之男命不是海神了吗？ “我怎么会到了月读命的黄泉？” 鹰司光不可思议地说道，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去往幽世或者黄泉国的，月读命和须佐之男命的黄泉都是属于那种建好了，却从来没有开始营业的那种。 不仅在日本，在中国关于管理人类死后世界的神灵也是一抓一大把，资历老的有泰山府君，资历浅的也有酆都大帝和十殿阎王之类的。 “因为神久夜吞噬的天女辉夜姬正是月读命，所以才会被拉进了黄泉。小光，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算泰山府君的神力，也护佑不了你。” 宛若姐姐对他的称呼让鹰司光感到心中一暖，真的和自己记忆中的姐姐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自己心中的幻象，恐怕自己也会当成真的。 “和黄泉津大神，须佐之男命，大国主神这些半调子的冥府神不同，月读命可是这个世界认定的正牌冥府神，只要他在位，泰山府君的神力便无法再到达了。” 真希走到了鹰司光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担忧。 泰山府君的神格高，是因为本体太一神的神格高，一旦以泰山府君的神力和现象现世，神格和神力就会大打折扣，特别是太一和泰山府君又是完全独立的神灵表现。 之所以能够干涉日本的冥府系统，不光是因为土御门家请来了泰山府君，并以国家祭祀稳固他在日本的地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正牌的冥府神月夜见尊一直处于缺位的状态，黄泉津大神和须佐之男命大神以及大国主神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根本就不可能像月读命那样拥有对冥府百分百的权限和控制力。 神明缺位，对于世界和国家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原本是岛国应该作为海洋民族的日本国，因为身为海神的须佐之男命撂挑子不干正事，不肯老老实实去看大海，非要跑到老妈身边，去根之国当主神，以至于日本人从海洋民族成为了大陆民族。 而月读命的缺位导致黄泉津大神治理的黄泉国成为了污秽不堪，没有生命存在，日本人死后都不想去的地方，就算有了大国主神的幽世努力，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泰山府君，你是？” 鹰司光听着泰山府君的名字，看着面前的“姐姐”，这真的是自己心中的幻象吗？ 这些话都是自己心中的幻象能够说出来吗？ “你到底是谁？” 鹰司光惊疑地问道，同时不由退后了几步。 “我是你姐姐啊，因此不会害你的，其余的你何必追问这么多。” 真希见着警惕地，带着戒备的鹰司光无奈说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话，如果你不说出你到底是谁，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鹰司光对于这一点很执着，丝毫不肯退让，说完就朝着前面的路走去，按照她的说法，越往前走，就越近月读命的黄泉，一旦继续走进去，自己就会失去性命。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真相，小光你这个性格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老爱用自己作为筹码来威胁姐姐，你自己吃不好，睡不着，自己伤害自己，关别人什么事，你就知道故意来伤害你姐姐。你明明知道姐姐很关心你，你不高兴了，她也不会高兴，所以你老是用这行为来伤害姐姐吗？” 真希见着鹰司光往着前面走去气急说道，眼泪汪汪的模样又快要哭出来了，这个孩子老是爱用自己伤害自己的事来逼她妥协。 “因为姐姐你也老是爱用哭来逼我就范……” 鹰司光心中诧异，接着就想要反驳，随后便是心中一痛，见着眼泪汪汪的真希，自己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姐姐的想法。 姐姐想要订婚，自己百般阻扰，用伤害自己的行为来伤害她，因为这一点鹰司光很得意，自己的姐姐是关心着他的，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他，所以吃定了自己姐姐的他总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自己姐姐就范。 自己绝食不吃饭，首先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姐姐，真希总是默默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唯一的例外也是因为那次订婚，可是就算如此，自己姐姐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姐姐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鹰司光低下了头，对面的人说出的话让他很惭愧，他就是如此卑鄙。可是温柔的姐姐，却不会用这样直接的话说出来，更不会因此指责他。 “因为我是你心目中的姐姐，你不正是希望我说出来吗？与其说是我想说，倒不如说你作为弟弟，想让我说出来。” 真希转哭为笑，看着低下头惭愧的弟弟笑了，作为姐姐的真希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可是鹰司光想要让她说出来，希望姐姐指责他，她就说出来咯。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就算你怎样伤害我，也是我最爱的弟弟，正因为爱着你，才会被你伤害，可是这又何尝不是我的幸福，所以小光赶快长大吧。 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救你另一个姐姐。 第139章 天宇受卖命之舞 神久夜吞噬了辉夜姬，而辉夜姬则是月读命在人间落难时的转世，那么也就代表此时月读命的黄泉其实只是神久夜吞噬了辉夜姬所形成的。 是否也就代表着真正的辉夜姬就在这里面。 真希将推测说了出来，鹰司光脸上也不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有非常大的可能是这样。 那么如何找到被神久夜吞噬掉的天女辉夜姬，也就成为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了。 鹰司光很喜欢《竹取物语》中的主人公辉夜姬，因此想要拯救她的心情，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如果火野丽知道自己救了辉夜姬，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吧。毕竟丽对于《竹取物语》和辉夜姬的喜欢可是比他更甚。 “姐姐，我想要救辉夜姬。” 鹰司光叫着真希姐姐，既然知道了原因，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冷面相对。 如同过去对着姐姐撒娇一样，鹰司光在自己姐姐面前犹如长不大的孩子，目光望着她，用着乞求的眼神，对于真希而言这百试百灵。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犯规啊！” 真希用手指弹了弹自己弟弟的额头，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她，就如同踮起脚尖伸着舌头，向着自己主人讨要食物的小狗。 真心内心如同被丘比特一箭射中，这样的要求怎么可能拒绝，拒绝自己可爱弟弟的请求。 “姐姐，你是答应了。” 鹰司光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自己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嗯嗯，毕竟救人也是正义的事，更何况是小光你的请求。” 真希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说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的神域依然存在，这也就代表神久夜就算吞噬了天女，也没有将天女消化，辉夜姬必定还在反抗着神久夜，现在的话，我们两个是没办法找到辉夜姬的。” “那怎么办，不找到辉夜姬，怎么救她出来，没有辉夜姬的力量，出去后我们怎么打败神久夜。” 鹰司光心中思量，黄泉真言简直就是犯规的存在，不论是黄泉津大神的还是神久夜的，都是他无法抵抗的存在。 “不是我们，是你。打败神久夜也好，救下辉夜姬也好，都是你的事。” 真希纠正着鹰司光的话，将白嫩的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姐姐相信小光你一定是拯救公主的英雄，所谓的王子，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神圣而郑重地话语说了出来，就如同RPG游戏中大贤者对勇者（玩家）的话，只不过说在自己姐姐口中颇显滑稽，明显就是在调侃自己。 “姐姐。”鹰司光喊着她，果然没错，她不停在捂着自己的嘴偷笑。 “叫姐姐也没用，不论是打倒神久夜，还是想要救人都是你想做的事，跟姐姐没有半点关系，我虽然答应帮助你，但是只是基于协助的立场。” 真希摇了摇头，见着傻眼的鹰司光说道，“辉夜姬之所以现在没有出现，是因为她正在抵抗着神久夜的力量，神久夜需要那五样宝物获得力量，那么找到五件宝物的时候，正是辉夜姬出现的时候，因此你必须回去，找到那五件宝物才行。” “可是我一回去，打不过神久夜啊。”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他不是真寻的对手，连真寻都不是神久夜的对手更何况他。 天钿女命的神职和建御雷神的神职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而且也从来不以战斗擅长，虽然都是高天原第三代神族，但是拿来战斗的话，十个天钿女命或许都不是建御雷神的对手，因此天钿女命的神子就更加不可能是建御雷神神子的对手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借助建御雷神，灵验之神，风神，甚至丰受大神的神力，凭借着自己祖先天钿女命的关系，召唤一大票神灵的投影下来，帮忙一起揍神久夜，她还是有信心和对方一战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最近这几年不管怎么召唤天钿女命的神力都无法得到神灵神力的回应，甚至以往召唤得心应手的神灵也是同样如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鹰司光在心中疯狂吐槽，其他神灵不回应就算了，为什么天钿女命也没有回应他的召唤。 简直就像是被众神遗弃了，鹰司光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天上的祖先天钿女命和众神们为了他的事，去攻打了一次黄泉国，最后被丰受大神集体关了禁闭，不准出自己家一步。 鹰司光盘点自己能借助的神力，以前他能借的神灵神力都是和天钿女命关系相当好的神灵，可是现在一点神力也不肯回应他的召唤从而降下来，这就让他失去了最大的底牌，特别是现在身体未长成，想要召唤别的神灵神力，如果关系不熟的话，只能走正规程序，那样的话还打个毛。 神久夜吞噬了辉夜姬，如果不用三代天津神族的神力是没办法对她造成伤害的，如果按照规矩本事，请求天照大神的神力，那么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呼唤多大的灵力，不存在优待了。 “你不知道借助神灵的力量吗？”真希反问。 “现在都借不了，天照大神，丰受大神还可以借用，可是有限。” 鹰司光苦笑，向神灵呼唤神力都是有严格程序的，该多少就是多少，毕竟神灵又不是你的打手，神子是有优待，可也要你本体强才行，能够承载这神力，只要其主神愿意给。 他自己是在神尝祭的神乐舞，让众神有了优待，大概跟“养子”一样，和芦屋道满的那次战斗是例外中的例外，毕竟有着黄泉津大神的督战。 谁会无条件无限量支援，就算是天钿女命也不会这样干，况且她就算做了，也没有什么用，毕竟她不善战斗。 “有一个神，你可以无条件无限量地用，没有半点限制。” 真希看着无奈的鹰司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谁啊？” 鹰司光脑袋也打上了问号，哪位神居然会这样大方。毕竟从祈祷的灵力唤来神明的神力都有限制，用的都是神灵的力量，在规则严谨的现世就更加不容易了，必须省着点用，在这个时代虽然宽松了不少，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也对神灵有所了解，神明对现实世界的干涉有限，正一位的神灵可以降下多少神力，从一位，正二位的神灵可以降下多少的神力，一段时间的数量和总量都是有限制的，强行突破这个限制，就需要神灵消耗自己的神力了，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神这么干的。 “早宫大明神！”真希说出了一个陌生的神名字。 “没听说这个神的名字，这神是哪冒出来的，不会是什么毛神吧。这神脑子有问题吧，居然这样大方。” 鹰司光表示难以理解，这神听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是神道教的神明，不过就算大方，可是真的有资格和吞噬了辉夜姬的神久夜抗衡吗。 “小光，你这样说，我想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真希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全是被鹰司光的话给弄笑了，她大笑不止地说道，“好了，待会我送你回到现世，你念她的神号，她绝对会帮你的，百分之百。” “她，女神，百分之百，真希姐，你怎么这么确定？” 鹰司光还有疑问，看样子这早宫大明神应该是女神啊。 “对小光你的回应，她不可能置之不顾的，总之少啰嗦了，快点下去救人，再啰嗦下去，半妖和那三个巫女全要被神久夜杀掉了。” 真希敲了敲他的头，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鹰司光重重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真希看着天边的明月，依然在散发着朦朦胧胧的皎洁月光。 辉夜姬藏在哪里，这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吗？ 天边高悬于空的月亮，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正对应着她自己岌岌可危的状况。 “辉夜，我想要不死药，作为救下你的交换，我想要你手中的不死药。” 真希对着天边的月亮大声说道，声音传递到了月亮上，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没有。 不死之灵药是《竹取物语》中辉夜姬最后上天后留给人间皇帝和伐竹翁的纪念品，只要吃掉不死之灵药，就不会死了。 真希掏出了一把金银扇缓缓地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胸前的白嫩露了出来，衣衫的扣子一路解开，同时还把自己的短裤给直接脱了下来，搔首弄姿，纵情舞蹈，毫无节操的舞蹈跳起来，若是鹰司光看见了，必定大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同时崩溃，自己的姐姐居然跳起了这种不知羞耻的舞蹈，然而比起鹰司光跳的那小儿科的天宇受卖命之舞，姐姐真希跳的才是真正原汁原味，正版的天钿女命之舞。 天钿女命那充满刺激性的神乐舞能够刺激太阳，通过这刺激性极强的舞蹈使太阳神能够生出冲动涌荡出新的活力。 能够对太阳神奏效的舞蹈，自然能够对月亮神有效。 巫，在《说文》中这样解释，:“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象人两亵舞。” 意思大概就是说，巫师的职责主要就是请神，而请神的方法就是跳舞，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舞，跳艳舞，所以跳舞的巫师就叫做巫女，也可以叫做污女。 自古神仙皆好色，甭管男神还是女神，试想以下，一个漂亮巫女穿上华丽地漂亮衣服，纵情舞蹈，含情脉脉地表演某种少儿不宜的场景，哪个神仙忍得住。 太阳神天照大神就是被天钿女命的这舞蹈给刺激得重新恢复了活力。 真希现在也是豁出去了，不成功则成忍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羽泽真希眼泪都快掉下来，跳了这种舞，万一嫁不出去该怎么办啊。 鹰司光，你看看，我这个姐姐，才是你亲姐啊！ 老娘都豁出去，这么大牺牲了，一定要胜过某个人才行啊！ 第140章 神灵降临 不见之缘 悲泪满衣襟 不死灵药又何用 此弓之力 箭可射杀龙 取其首级之宝珠 华丽之辞 假几可乱真 奈何玉枝非俗物 苦恋之火 不能燃此裘 今日逢君泪始干 华美之裘 炽火了无痕 徒有虚表枉用心 此生之待 燕之子安贝 缥缈之说可是真 微露之光 怎与月争辉 大概取自小仓山 归去之时 羽衣轻着身 慕君之思深无奈 依稀间似乎听到了火野丽的歌声，唱着她最爱的《竹取物语》的诗歌，诗歌中提到了七件宝物。 月读命以辉夜姬的身份降生到了人世，月亮公主的美丽引得世人的爱恋，以至于当时整个国家五个权势者的求婚。 不想嫁人，可是却也不愿意违逆父亲意愿的辉夜姬给五个人分别提出了一个难题，只要求婚者拿出天竺如来佛的石钵、蓬莱的玉枝、唐土的火鼠裘、龙首的五色玉、燕子的安贝，她就愿意嫁给其中一人。 因此只要得到上面五样宝物就能够迎娶辉夜姬，神久夜一把将阿菊推开从她的手里强行夺走放着燕子安贝的盒子，再一把提起倒在地上的犬夜叉，准备将他身上的火鼠裘给扒下来。 只要拿到了这两样东西，自己的封印就能够解开其中的五分之二，只要再得到了天女的羽衣以及那不死的灵药，那么她神久夜就是真正的辉夜姬了。 不光是她的力量和外貌，甚至她自己都能够完全取代辉夜姬，这才是她神久夜真正的目的。 我是辉夜，我神久夜就是真正的月亮公主辉夜了。 提着如同死狗的犬夜叉，见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还不打算认输的物忌·真寻，这巫女还真是够倔强啊，不愧是建御雷神的神子。 不过想要反抗我的话，你还不够资格。 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真寻，想要站起来重新战斗的真寻，拿起剑的真寻，想要再度挥过来的真寻。 只是没用的，身为人类的你，是不可能与神为敌。 手中出现了黄泉的神力，用拳头什么的，一点也不优雅，镜子出现在她的手中，原本挥过来的剑瞬间被镜子上的法术给直接反弹回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几个都给我去死吧。 神久夜挥手召开雷电，好好享受吧，这是统治世界的新神，神久夜大人给予你们的神罚。 “元气三名，太阳、太阴、中和。天之三名，日、月、星，北极为中也。以北极星之名，以上皇太一为尊，以太阳之命，号令月之星辰，造化三神以上皇太一为主，三贵子以天照为尊，退下。” 鹰司光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了折扇念叨着咒语，神力的气息，响应聚集过来的雷电被强行打散。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能……”神久夜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孩，自己的雷霆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家伙打散，这可是利用自己权能召唤出来的雷电，还有黄泉的真言你是怎么抵抗的，诸多问题困扰着神久夜。 “别想动她们，她们是我的妞，神久夜就算你窃取了辉夜姬的神力，你也不是真正的辉夜。” 鹰司光大声说道，冥冥之中那股意志又出来影响他，压根就不让她继续想下去。 “小光。”真寻趴在地上，尽管身体疼痛不已，可是心里还是很高兴，桔梗有些疑惑，他这句话的意思她隐隐明白，可是妞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 自己为什么要怕神久夜，自己虽然是天钿女命的神子，但是自己去神宫侍奉天照大神，理论上自己的主祭神也有天照大神，毕竟自己还是下一代的伊势斋宫。 既然主祭神是天照大神，那么打着她的名头来，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能够象征天的是太阳，月亮以及北极星，太阳可以借喻天照大神，月亮可以借喻辉夜（神久夜），北极星就是上皇太一（天之御中主神）。 上皇太一就是东皇太一，是泰山府君的本体，然而在日本神道教的咒语中上皇太一指的不是东皇太一，而是指天之御中主神。 神道教用了不少中国的理论，伊势神道和吉田神道是神道教和道教的习合，真言神道和山王神道是佛道习合，垂加神道和吉川神道是神道和儒教的习合。 借用中国至高神太一来比喻天之御中主神，借用三清比作造化三神，三清境比作高天原，远古七佛比作神世七代神，天照大神等于大日如来，都是神道教的做法。 神久夜（辉夜）的神格太高，是可以用天来称呼的神灵，如果想要压倒她，必须用更位的神灵来压制住她。 天之御中主神是造化三神的老大，天照大神是三贵子的老大，就算同样是三贵子，没有尊卑，可是却有上下。 这就跟朱熹讲的天理一般，什么是天理，三纲五常就是天理，作为弟弟敢反抗姐姐，月亮反抗太阳，你这是要翻天，要违背天理。 然而能翻吗？ 如果是真正的辉夜可以试一试，毕竟《春秋》所语，兄弟相争就如两君交战，可以光明正大抢君位，可是神久夜不是真正的辉夜，只要不真正造反，该受压制，就该受压制。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神久夜正视着对面的小孩，从他身上传递了某种让她讨厌的气息，是太阳的光辉。 “只是一个路过的巫女罢了。” 鹰司光再度承认自己的巫女身份，只有承认自己是神宫的巫女，才能借用天照大神的神力。 “巫女，你不是男生吗？” 神久夜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就感觉到自己被愚弄的愤怒，这个小孩居然敢耍她。 鹰司光无奈，他这个男生可是货真价实的巫女，天钿女命这个最初的巫女天钿女命和天照大神都承认了的巫女。 神久夜随手一挥，一根红色的鞭子直接朝着鹰司光袭来，闪耀着神力的鞭子以极快的速度穿梭，想要穿进他的身体。 “早宫大明神，请求降临于吾身。” 鹰司光毫无惧色地念着早宫大明神的神明，以非常虔诚的语气念着她的名字，虽然真希姐姐说，这个神明肯定会帮忙，但是她的神力有多大完全不知道。 只能通过言灵，将神久夜判定在自己降临的神格之下，自己是天照大神的巫女，作为下一任的斋宫自己在人间就等同于天照大神的化身亲临，因此自己作为天照大神权威的代行者，这个早宫大明神降临在自己的身体，在人间也就等于她在使用这个身份便利。 高神格对低神格的碾压和压制也就不存在了，相反早宫大明神在压制神久夜。 某种强大的意志降临在他的身体，鹰司光还是第一次使用神灵降临的法术，这种在伊势神宫是一种禁忌，除非得到允许，是不准巫女们随便使用的，而且降临的神明也都有所限定。 女神们还好，若是碰到好色的男神降临在身体里，和巫女的神魂嘿咻，那就乱套了，八百万神灵这么多，不是每一个神都如此正派。 对于某些口寄系的游行巫女自然是百无禁忌，毕竟还经常从事卖春活动，可是神子系的都固定在一个神社，本身是不允许有这种行为的。 为了保持自己明净的内心，只能对正神进行神降，而且还要举行盛大的仪式，一般而言都只是单纯的为了传达神谕。 少女纯洁心灵的祈祷才能够让神灵的神魂得到净化和喜悦，这是现在神道界主流的观点。 天钿女命以母系传承的猿女君一族，之所以衰落传承不下去，就是不符合时代的主流，弄得太happy了，自然而然就衰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正经系的巫女，也就是以斋宫为主纯洁未婚的少女作为巫女的神子系。 神子系的巫女毕竟在神社修行，本身是有这个资源的，降神找神社的主祭神也是非常方便的，而口寄系的巫女就没有神社的主祭神了，为了求得神灵神力的降下，自然百无禁忌，随便找一个神降临，进行神魂的交融。 做了这种事就算身体是少女，心灵也已经是妇人了，神宫和其他神社如果发现了必定会将其逐出巫女的队伍，当然一般也不会越线，戒律不光对于人类，对于神灵也是有效的。 勾引神灵也是有风险的，如果不想有风险，只能走正规程序，有多大的能力借多大的神力。 只有那种本来已经失身的巫女，才会乱找神灵降下来。对于非正神的神灵来说，没好处谁要降临下来，帮你对付敌人啊。神灵也不傻，你是我神社的巫女，是我的神子后裔吗？ 如果都不是，那么不给点甜头，我怎么帮你。当然做这些事的神灵，肯随便回应这种不三不四，非正规召唤的，一般是没有神社，没有经过朝廷册封，没有自己信徒的三无神灵。（某夜斗神中枪） 八百万神灵是一个庞大的族群，其中鱼龙混杂，只有享受过朝廷册封的正规神灵是不会这样做的。 对于一个陌生的神灵，就算是自己姐姐真希所说的靠得住，鹰司光其实也不怎么没谱。毕竟鹰司光和这个早宫大明神不认识，若是天钿女命这一系列认识的神灵，他还放心点。 这个早宫大明神，绝对没有属于自己的神社，甚至这个神号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而她也不在伊势神宫列表中可以召唤的天津神名单中，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有等多久，神力的降下，强大的意志就充斥着他的身体，顺利得出乎意料，就好像这个早宫大明神经常降临他的身体一般，明显对于他的身体非常熟悉。 鞭子刺过来来了，明明眼睛能够看到，可是自己的身体就是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右手突然动了起来，右手握着髭切直接将鞭子砍落了下来。 早宫大明神降临了下来，他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第141章 虐狗是不对的 “鹰司光那个笨蛋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顺利接管身体控制权的早宫耀光有些无语地想到，通过请神降临于身的仪式让她轻松知晓了鹰司光的想法。 某种少儿不宜的场景在鹰司光的脑海里一出现，也同样传递到她的脑海里，为什么是他一副被欺凌的模样，还把自己想象成恐龙。 早宫耀光一阵无语，口寄系的巫女在现代都已经绝迹了，你用着这种古老的知识，究竟是谁教你的。 同时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貌似做这种事，外人好像也不怎么能看出来，毕竟只是神魂的行为，不会出血，也不会有什么…… 天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早宫耀光心中默念佛号，摇了摇了自己头，才将这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出去。 凡人杂乱的念头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一降临在凡人的身上，千万种念头若有不堪，是会影响神灵的神魂，因此巫女才会要求以明净的内心侍奉神灵，可就算神灵也不会选择直接降临在巫女的身体上。 一来若有不慎，会对巫女的身体出现损害，二来就是若是巫女的心灵出现污秽，反而会影响神明的。 早宫耀光绝对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念头，肯定是鹰司光这个家伙修行不到家的原因。 “你这个家伙，就是如此蔑视我吗？” 神久夜勃然大怒，面前的家伙实在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居然还在自己面前分神，就是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哦，突然把你忘了，喂，神久夜对吧。” 早宫耀光听见神久夜的声音，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生气的神久夜，才以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你不是那个孩子，你到底是谁？” 神久夜用着一种警惕的语气说道，面前的孩子给了她一种极大的威胁，和刚才那个被自己用黄泉真言打翻在地上的少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谁知道呢，我可是坏心肠的神灵大人哦，这么多漂亮巫女，可是让我把持不住哦。” 早宫耀光用手高举着髭切，看着身边的漂亮巫女，心中得意地想到了一个计划。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在我月亮和天空的公主神久夜，都得死。” 红色的鞭子在她的身上从四面八方穿梭了过来，铺天盖地的红色鞭子显然是她的羽衣所化。 神久夜你身上穿的羽衣是真正的天女羽衣吗？ 早宫耀光以横握的方式高举着髭切，形成一个摆放的状态，高声呼唤着神灵的名字。 使用过于强大的神力，对于人类本身的身体反而是一种伤害，对于某些急功近利的巫女来说，不论什么神都敢召唤，自然也要付出被神性生命侵蚀，以至于寿命不长的代价。 她自然不肯对鹰司光用，借用其他神明的神力，自然也就成为了应有之义。 “白旗大明神，八幡大菩萨，今以源氏嫡流之名，愿求氏神之神力，于此剑显现。” 剑身上瞬间布满了神力，白旗大明神指的是源赖朝，八幡大菩萨是源氏更准确来说是河内源氏的氏神，若是在现代还可以加上东照权现的名字。 这具身体还真是便利，不愧是足利将军家的儿子，不看在这这氏子的份上，也要看在这幕府的份上，若是是将军的嫡子，或者是德川幕府将军之子，所能够获得的气运更多。 室町幕府将军的非继承人只能出家当和尚，而德川幕府的非继承人，身为将军的孩子注定是拱卫德川家的亲藩大名，再不受待见也有五万石的领地，若是碰到某些大名家绝嗣，幕府就会强塞养子进去继承，运气好混个十万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剑朝着攻击过来的长鞭砍了下去，白旗大明神和八幡大菩萨的神力降下后，将长鞭砍倒在地，随后压了上去，一剑朝着神久夜身上砍去。 利用神力根本就是浪费，神久夜本来就是不死之身，只有压制住她的不死之身，才能够打倒她。 她的力量比起神久夜来说，并不算太强大，可是她却非常相信自己地智慧，能智取就智取，智慧和力量以及技巧的结合，才是真正的举重若轻。 神久夜拔下来自己的发簪变作剑同样和早宫耀光力战在一起，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力，就如同普通人类武士的对决。 电光火石之间的战斗，早宫耀光和剑和她的剑对峙一番，随后迅速地退后了一步，将怀中的折扇扔了出来，变作短刀刺进了她的身体。 “噗”的一声，短刀刺进了她的身体里，神久夜直接将短刀拔了出来扔在地上，一大篷鲜血随着短刀的拔出，喷射了出来，天女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甚至还有鲜血溅在了早宫耀光的脸上。 “你这鲜血，这真难吃。” 早宫耀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在这鲜血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活跃，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神久夜的身体开始了恢复，原本受伤的伤口开始了重新治愈，很快就看不见伤了。 日本在原始时代就有忌讳月亮的禁忌，因为在忌讳死亡与血秽的意识中是与不洁联系在一起的。 月亮成为黄泉的象征也就顺理成章，辉夜姬之所以拥有不死药，是因为月亮表现的外形变化，阴晴圆缺的交替循环被视为死而复生的过程，因此月亮本身就是一种超越死亡的存在。 “夜光（月）何德，死则又育。” 早宫耀光轻声念叨着屈原《天问》中的话，月亮究竟有什么德行可以在在死亡中一次又一次复生。 “你这个家伙，碰触到了我的鲜血，居然还没有死。” 神久夜惊讶地看着吃掉她鲜血的早宫耀光，她的鲜血可是带着黄泉的神力。 “死亡，早就尝试过了。” 早宫耀光嗤笑道，再度举起剑，和你玩了这么久，闹剧也应该结束了吧。 神久夜挥剑砍了过来，鹰司光反手一刀，身体起伏，并没有对准她的身体，而是她的镜子。 小腹里被神久夜的剑刺中，身体被她的大剑穿透，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道贴着符箓的剑，直接砍在了神久夜的镜子上。 目的达成了。 “啊！” 神久夜惊叫地放下了自己的剑任由自己的剑插在对方的身体上，看着自己镜面上出现破碎的镜子，大叫。 早宫耀光咬着牙，忍着疼痛拔出剑，鲜血从身体里流淌出来，可是这也是瞬间的事，庞大的治愈能力开始修复她的伤势，就如同神久夜的不死之身一般。 她早宫耀光，或者说早宫大明神，拥有着黄泉津大神赐予的神格，本身就已经是不死的存在，和神久夜死而复生的能力一般无二。 神久夜其实一点也不强，既打不过神宫的暗藏巫女鬼咒岚，也打不过物忌巫女真寻，之所以这样猖狂，就是因为她的不死之身。 然而现在她的这个不死之身的优势被早宫耀光抵消了，她自己就是不死的存在，甚至比神久夜更强。 “镜子，你怎么会打碎我的镜子，区区一把人间的剑，就算蕴含着神力，也只是凡物，不可能打破我的八咫镜的。” 神久夜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镜子，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着早宫耀光，真寻凭借着自己神子的恢复能力，重新站了起来，来到了早宫耀光的身后。 “八咫镜不是一直存放在天照大神殿（伊势神宫）吗，怎么会在这个妖怪的手里。” 真寻喃喃自语，同时也在疑惑，既然是三神器的八咫镜，怎么可能会被打碎。 “原来你就是把你的那面破镜子，当成八咫镜来用，我说怪不得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会打碎是当然的咯，因为我手中的剑是三神器的草薙剑，你的破镜子会被打碎，这不理所当然吗？” 早宫耀光举了举了自己的髭切得意地看着神久夜，真寻不由吐了吐可爱的舌头，她横看竖看都觉得那是源赖光斩鬼用的髭切，如果不是因为这把剑斩杀了酒吞童子，这把剑只是一把普通的佩剑，哪里会是须佐之男命献给天照大御神的天丛云剑。 神久夜再度拔下发簪准备变作剑，早宫耀光却眼疾手快将剑砍在了她的身上，再度抽回剑，可是和上一次弄伤的伤口不同，这次的伤口并没有快速治愈。 “真寻，那把剑就是天丛云剑，不需要它真的是，只要在神道意义上就是了，正如同那妖怪，利用自己的镜子窃夺了八咫镜的神器能力一般。” 阿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肯定了早宫耀光那髭切是三神器之一天丛云剑一说。 真正的草薙剑（天丛云剑）早就随着源平战争中，随着平氏抱着安德天皇顺便带着草薙剑沉入大海之中了，热田神宫供奉的草薙剑，其实是仿制品，然而在神道意义中那仿制品就是真正的草薙剑。 “你看，我这剑上面可是有征夷大将军足利义尚的落款签名哦。” 早宫耀光手握着剑说道，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正是鹰司光的老哥足利义尚担心他无法通过大名设置的关卡，给他的将军签名，上面写着日本国征夷大将军源朝臣义尚。 想要克制神久夜的不死，那么只有斩断她的不死神性，可是想要斩断神明的不死神性，谈何容易。 只有传说中须佐之男命办到过，八岐大蛇就是拥有着不死的神性，除非将它的所有头一次性斩断，那么它就是不会真正死亡，会重新长出头来。 须佐之男命用计骗八岐大蛇喝酒，让他喝得醉醺醺，最终斩下了它的八个头颅，说老实话，如果是正面战斗肯定不是八岐大蛇的对手，这就需要智慧了。 从八岐大蛇体内取出的天丛云剑是从不死的怪物体内取出，那么本身就拥有着克制不死神性的能力。 神久夜可以用自己的镜子当作八咫镜，那么她早宫耀光自然可以效法让她手中的髭切变成草薙剑。 这一点也不困难，足利家的将军自足利尊氏开始，代代就可以看作草薙剑。将征夷大将军的签名贴在剑上视为草薙剑，尽管只是一次性的，可是只要贴着征夷大将军足利义尚的名字，髭切在神道意义上它就是草薙剑。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当年足利尊氏开幕府拥立北朝和后醍醐天皇的南朝抗衡，因此不得不将大本营立在京都。 可是镰仓却被南朝夺了，镰仓是镰仓幕府的大本营，对于控制关东的军事意义以及武家政权的政治意义上举足轻重。 为了夺回镰仓，足利尊氏不得不宣布东征，离开京都，谁知道他这一东征，让南朝重新夺回了京都，尽管足利尊氏的儿子足利义诠组织大军重新夺回了京都，可是北朝的光严上皇，光明上皇，崇光天皇和皇太子直仁亲王全被南朝一锅端了。 京都没了还没什么，太上皇，天皇和皇太子全没了，这才要了足利尊氏老命。 有天皇在这边，哪怕只有一个，也没关系，自己这边就是政府军，失去了京都也可以叫做流亡政府，北朝没了天皇，足利尊氏只能当作贼寇了。 当然也有人要问，可以再立一个天皇嘛，然而再立也是有传统的，根据历来的传统，要立新天皇，必须有三神器，那么没了三神器，也可以由“治天之君”指定，通过治天之君的正统合法性赋予给新天皇。 后面由“治天之君”指定的这种方式是源平战争时期后白河天皇，在安德天皇和三神器被平氏大军带走的时候，开创的先河。 不过足利尊氏和北朝面临着一个“技术性”难题，不仅是没有三神器，就连治天之君都没有，天皇和两名太上天皇全都在南朝的手中，两种方式都没办法食用。 最后关白二条良基想出来一个绝妙主意，让光明和光严两位太上天皇的生母广义门院为“治天之君”，然后以她的名义发布诏书，给予新上任的后光严天皇“合法性”，毕竟曾经就有皇后成为天皇的先例。 至于三神器，北朝公卿们还在和对南朝的舆论宣传中强行解释，“足利尊氏大将军就是草薙剑，关白二条良基就是八只琼勾玉，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乎室町幕府的历代将军，也就在神道意义上被视为草薙剑。 “感觉到难受吧，神久夜，你完蛋了。” 早宫耀光举起剑，看着痛苦不堪的神久夜，被草薙剑砍了，其中斩断不死神性的剑气在她的身体肆虐，就算想要逃也没有办法。 自己的髭切可是草薙剑，就算是你，也给我退场吧。 早宫耀光高举着剑，正要一举解决掉神久夜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剑身上掉了下来，正是足利义尚的签名。 早宫耀光一愣，弯下身子想要将签名捡起来，重新贴在剑上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神久夜那个家伙居然跑得无影无踪了。 “你怎么可以逃跑呢？和我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啊。” 早宫耀光大声喊道，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神久夜，怎么可能会再度出现。 “小光，你好帅啊，爱死你了。” 砰地一声，剑掉在地上，早宫耀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上，热烈和热情的吻在他的脸上。 “球都麻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抱着我亲，别随便摸我啊。” 早宫耀光看着将她扑倒在地上，激烈地亲着她脸的少女，脑海里全是茫然和迷惑。 漂亮的巫女大姐姐，抱着她早宫耀光，或者说鹰司光亲，就不说了，胸前那团柔软的白腻正在她的身上磨蹭。 又来，早宫耀光并不认识面前的少女，如果说火野丽认识是因为她也算得上自己的青梅竹马。 在三一之祭前，鹰司光走过的人生，就是她早宫耀光的人生，她都有相应的记忆，可是之后就不再有了。 面前的少女明显是在她离开之后认识的，这种热情，似火，洋溢着青春，她只在火野丽的身上看到过，感受到过。 鹰司光那个家伙难道又从哪里勾搭了女孩子，花心是不对的，有了火野丽和自己这个姐姐，你还想要什么？ 早宫耀光有些恼怒，随后又觉得不对，鹰司光的这种行为对于苦苦等候的丽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虽然自己是早宫耀光，但是用的身体却是确确实实是用的鹰司光的身体。 “桔梗，不打算同样抱上去，亲一下吗？” 阿菊看着重新站起身的桔梗说道，她的弟子也非常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我想我不应该打扰他们两个。” 桔梗笑了笑，看向一脸无奈模样的鹰司光，心里还是为他担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自己加入进去的话。 “这种事才懒得管你，我不参合了。” 早宫耀光在心里大骂鹰司光这个负心的家伙，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能有半点客气。 当机立断地将身体的控制权交了出去，女人还是交给鹰司光来应付吧。 “话说，小光你有什么东西顶着我了，你还带着兵器吗？” 将鹰司光压在身下的真寻有些疑惑地说道，她正抱着鹰司光的脸亲了无数口来宣泄自己的喜欢。 “兵器，没带，是你曾经摸到过的东西啊！” 鹰司光尴尬地说道，尽管被召唤而来的早宫大明神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对周围的感觉，和意识却是始终存在的。 压着他的身体，对他又亲又摸，就算现在还是孩子，可他的心灵不是，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男生，不起反应才怪。 话说刚才降临的早宫大明神，是不是因为他下半身的反应，才突然走的。 “啊！” 真寻不明白地看着鹰司光的脸，用着小手去摸那东西，随后明白了什么，怪叫一声，连忙从他的身上爬起来，红着脸离开。 桔梗用手挡住自己的嘴笑道，阿菊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笑意，在尽情偷笑着。 “喂，你们虐狗是不对的。” 犬夜叉勉强爬起身，红色的鲜血洒了一地，从他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幸好自己是半妖，凭着身体里的那份属于大妖怪的血统活了下来。 可是把他遗忘后，就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虐狗是不对的啊！ 第142章 这不该是我的修罗场 黄金的剑气在身体里肆虐，草薙剑自带的神力，与八幡大菩萨和白旗大明神的神力加剧了这种严重的肆虐。 “还真是丢脸，居然落荒而逃了，这样就是你神久夜的本事吗？” 神久夜捂着自己的胸口，在森林里快速前进，那个家伙不知道追过来没有。 伤势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好转，男子轻笑的声音在森林里传来，鸟兽直接被惊飞吓走，神久夜皱着眉头看着出现在对面的人道，“奈落，你这个家伙是故意来看我的笑话吗？” “只是看神久夜大人你大显神威而已，没想到看到这种不堪的景象，只是被轻轻刺伤，就变成了这个狼狈的模样，看来你这个世界之新神名头也不怎么名副其实。” 英俊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看着以戒备之姿随时警惕着他的神久夜，心中转现无数种想法。 “你这个妖怪，懂什么，他的那把剑砍你十刀，百刀，都未必有用，可是……” 神久夜恼怒地反驳，不过就算被愤怒给支配了意识，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还是将话停了下来。 奈落，一个混聚着邪念，因为人类的恶念吸引妖怪，最终成长到现在的妖怪，不死的身体的半妖。 尽管两个人是合作的关系，不过神久夜却相当轻视这低贱的半妖，不过轻视归轻视，自己需要对方的力量，借助对方的力量来帮她收集五样宝物成为了当务之急，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半妖，如果在她露出虚弱的姿态，恐怕会吞噬她，夺取不死不灭的力量。 剑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义砍了下来，代表着整个武士集团，足利幕府的意志，天下的气运，上面蕴含着的气运让她的伤势现在都还久久不能治愈。 神佛的力量总是屈居于现世的规则之下，就算是吞噬了辉夜姬也不可能不受到压制。 白旗大明神只是正二位，八幡大菩萨也只是正一位，他们两个都是非常特殊，能够干涉整个武家气运的神祇。 “我大概明白了，你这种神灵的苦恼，归根结底就是被征夷大将军镇压了。” 奈落冷笑，还以为你是那样无懈可击，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弱点。 提起日本的征夷大将军，首先第一个就会想到取代天皇朝廷的幕府政权，以及第一个开创幕府的征夷大将军源赖朝。 其实源赖朝只是用了征夷大将军这个名头，他所追求的是得到征夷大将军这个职位之后，可以自行开府借机独立于朝廷，其实将军的名号叫什么都无所谓。 真正历史上第一位征夷大将军其实就是“坂上田村麻吕”，这个“古代最强的武人”。 这个血统直追轩辕黄帝，号称汉灵帝后人的“渡来人”，不仅是桓武天皇的常胜将军，而且还平定了虾夷人。 不过平定虾夷人的真正目的，是受到桓武天皇密诏，到虾夷之地封为“鬼门”，以此来保证朝廷的安稳。 以至于每平定一个虾夷酋长，都要在当地建立神社与寺院，构成“北斗七社”。 大将军过世后，尸体也是全副武装，一手持弓，一手握刀，面向平安京鬼门方向，寓意为国家镇守鬼门，守护朝廷。 征夷大将军因此也可以说成征鬼大将军，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之后，征夷大将军也从国家的镇守升格成了国家的实际统治者。 征夷大将军的镇压就是国家对于一切妖孽，鬼物，甚至是神灵的镇压。 只要足利幕府一日不灭，她的伤势就不可能痊愈，依稀见到草薙剑那足利幕府的龙气化作八岐大蛇在撕咬她的伤口。 神灵无法反抗国家的气运，和王气，这也是德川幕府的开创者德川家康成神之后，以东照权现之姿力压三贵子神，然而德川幕府垮了之后，东照权现的神力也大为衰落。 神灵能够和整个王朝幕府抗衡的唯有时光，这个世界上只有不朽的神灵，却从来不曾听说过，不死的君王和不会消亡的政权。 然而在足利幕府，一日没垮台的当下，足利幕府对于她的镇压，是非常有效的。 “这又有何难，挑动天下的大名，以及现在正在灵界蠢蠢欲动的怨灵们，让这个天下大乱起来，到时候足利幕府消亡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奈落，天下大乱，邪气怨气一增长，对于你来说，不也是大有好处吗？” 神久夜咬牙切齿地说道，想要治愈自己的伤，只要让足利幕府倒台才行，只有天下混乱不堪，自有豪杰从中崛起，取代足利幕府。 “哦，听起来真有趣的样子。” 奈落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其想法就好像完全隐藏在面具之下。 两个人心怀鬼胎的合作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那个名叫桔梗的女孩，还真是漂亮啊，你就这么想得到她吗？” 神久夜想起那用箭的巫女，因为自己伤势的原因，导致自己的实力也大打折扣，如果压制不住这奈落，她自己反而会有危险，因此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她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奈落正色地说道，表示着自己对于桔梗那个女人的占有。 是我的，桔梗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不论是心灵，还是身体，甚至连每一根头发都是我的。 奈落在心中想着，想起了那个将自己救下的温柔少女，思念和爱慕甚至占有的欲望。也正是因为爱慕着她，自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个孩子太碍眼了，他是我的障碍，不过他算不得什么，只要将足利幕府灭亡，再取回五样宝物，我就可以重新回归神灵的姿态。” 神久夜想起那个小孩，无疑是自己最大的障碍，无论如何都必须消灭掉他才对。 “那么，那个孩子就交给我来对付了。” 奈落说完，身影在森林里失去了踪影，再三确定，奈落已经消失不见了，神久夜才半跪着倒在地上。 八咫镜，八咫镜，自己需要真正的八咫镜，只有借助真正神器的力量，才能够重新获得神灵的力量。 看来只有必须去天照大神殿去一趟，夺走那里的真正的神器，自己的虚弱丝毫不能让那个叫奈落的家伙给看出来。 ………… 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亮了。 一堆篝火还在燃烧，不过也快到了尽头，真寻和阿菊以及桔梗的伤势都很严重，最严重的莫过于半妖犬夜叉，就算是拥有着大妖怪的血统，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众人也因为这场战斗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毕竟因为神久夜之事，算是认识了，也算并肩作战的战友，甚至阿菊也放开了对于犬夜叉的束缚，不过在鹰司光看来，解不解开都无所谓，犬夜叉现在也只剩下了半条命了。 “神久夜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她还会回来的。” 阿菊用着木棍将柴火聚集在一堆，用着凝重的语气说道。 那只叫做神久夜的妖怪肯定是不会放弃的，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就算阿菊不说，众人也都明白。 说出的这句话意思就是下一句如果再遇到对方，或者说她提前找到了那五样宝物又该怎么办。 “这妖怪，好厉害。”真寻想了一会，最后发出一句这样的感叹。 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于她来说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就是了，可是自己根本不是那妖怪的对手。 “我的签名已经用完了，不可能再用了。” 鹰司光有些无奈地说道，他的老哥足利义尚给了他两份，为的是以防万一，将其作为备用，髭切从现在也只能是髭切，不可能再当作草薙剑来用了。 属于将军的空白“御教书”被拿了出来，鹰司光在上面书写着内容，直接将神久夜那个家伙，打入叛逆，受到了整个幕府的镇压。 天台宗座主发布的旨意叫做法旨，天皇和朝廷发布的旨意叫做圣旨，将军和幕府发布的旨意叫做御教书，全名叫做公方御教书。 作为执政政权，真正统治天下的将军，其御教书代表着整个幕府，整个国家，只要不是天照大神，八幡大菩萨这两尊大神，其他的神都可以打为叛逆，强行受到国运镇压。 神久夜，你这个家伙，叫你猖狂，叫你猖狂，居然把桔梗和真寻伤得这么严重，不把你镇压，实在说不过去。 其中一份御教书因为落款签名部分被剪了下去，贴在了髭切剑身上，已经失去了作用，鹰司光现在已经没有御教书可以用了，除非再度跑回京都的花之御所。 一回去就要被逼着去天台宗当和尚，想到这里鹰司光就不由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去的。 “我打算去京都，见一见大德寺的一休主持，佛之石钵的下落，他应该清楚。” 阿菊说着一个令鹰司光有些耳熟的名字，让他吓了一跳，同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是不可能回京都的，如果阿菊打算回京都的话，那么作为其弟子的桔梗也要跟着回京都，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就要分道扬镳了。 “这样的话，五样宝物就已经有三件宝物的下落了。” 桔梗在阿菊之后说道，佛祖的石钵，犬夜叉的火鼠裘以及师傅的燕子安贝现在都已经有下落了，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龙首之玉和蓬莱的树枝了。 “我打算回鹿岛继续修行，小光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鹿岛？” 真寻低着头红着脸说道，尽管知道对方是自己的贵人，可是年龄还是小了一点，不过这没有关系，她完全可以等对方长大。 “去鹿岛？”鹰司光回过神来，听见真寻的话，一脸茫然。 “嗯，就是鹿岛，鹿岛可是鹿岛天神大人眷顾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不过了。” 真寻用着一种期望的眼神看着鹰司光，在旁边则是桔梗心不在焉地用小棍子将周边的柴火聚集在篝火处。 “反正，你也不想出家当和尚，毕竟是将军的兄弟，以后总有出头的日子。” 经历过之前的战斗，大家互相介绍之下，真寻也知道了鹰司光的很多秘密，对于这一点他并没有隐瞒，反正到了京都都是能够打听的。 神久夜想要夺回五样宝物是神久夜的事，尽管和神久夜战斗过一次，可是真寻还是决定回鹿岛，并不打算继续参与进去。 “桔梗，你认为我应该去哪里？” 鹰司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反过来问桔梗的意见。 比起才见面的真寻，拥有着“日暮戈薇”相貌的桔梗，反而更加亲近和熟悉一些。 “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 桔梗放下棍子有些错愕地鹰司光，这种事为什么要问她的意见，不是应该自己来决定吗？难道说自己在对方的心中，就是如此重要吗？ “因为我喜欢桔梗啊！” 这是告白了，鹰司光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一下子让桔梗愣住了。 自己被告白了，自己居然被一个七岁多的孩子告白了，然而令人感到荒谬的事，桔梗心里居然没有想到拒绝。 桔梗今年十二，过了年才会满十三岁，不过过了年之后，就是十四岁了，用虚岁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结婚了。 中世的日本人均寿命都不长，鹰司光的母亲早宫耀姬就是十三岁生下的他，桔梗现在也是可以嫁人的年龄。 说极端一点，战国时代后期战争频繁，出于联姻的需要，德川家康将自己两三岁的女儿，都可以立即嫁出去更何况都已经十二岁，即将满十三岁的桔梗了。 “又来，足利家的人怎么都这样。” 阿菊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她的前辈今参局曾经也是天照大神殿非常优秀的巫女，之后更是做了将军足利义政的侧室。 任何一个灰姑娘都有一个白马王子的梦，按照将军兄弟的标准，鹰司光绝对算得上王子了。 《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公主拒绝五位国内举足轻重的大臣和皇子，甚至飞上天的故事在日本只是特例，像《宇津保物语》《落洼物语》中的女主角贵宫和落洼前者从诸多求婚者选中了皇太子，后者嫁给了贵族，求婚者都止步于上层人士，室町时代颇为流传的《御伽草子》第一篇的两位女主角，分别嫁给了关白和天皇。 《竹取物语》的梦幻终究是少数，是特例，嫁给关白，天皇，将军以及贵族才是日本童话故事的主流，现实系的王子与灰姑娘的恋爱才是王道。 王子与灰姑娘的恋爱，让桔梗都不免犹豫。 年龄小不是问题，鹰司光的人品看起来，不是太坏，刚才和神久夜战斗的表现得也可圈可点。 年龄小，这不是问题，今参局在成为足利义政侧室之前，是他的乳母，年龄都可以当他的妈了。 鹰司光的老爸足利义政都表示这点年龄差距没问题，桔梗的心里障碍也瞬间消失了。 “嗯。” 桔梗面红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告白。 爱情，这不是可以慢慢培养嘛，如果接受了对方，自己的妹妹也能有好的生活，村子里的人也能跟着受益了。 桔梗她并不是一个故作清高的人，反正当巫女也是因为家里没有粮食了，才会从事这个职业，家境富裕的都不会让自己家的孩子去从事巫女这个职业。 “小光，你不能背叛我，你是我的啊！” 真寻发狂地将鹰司光抱在怀里，这一次桔梗完全没有和上次一样，没有半点反应，眼疾手快地拉着鹰司光的手，将其抱着。 “你放手，小光是我的，你这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我马上就是御台所了，我会是下一个由良御前。” 真寻对着桔梗怒目而视，这个家伙怎么可以和自己抢小光，小光明明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贵人。夺夫之恨不共戴天，想跟我抢，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武瓮槌大神的意志。 “这可不一定，小光可不喜欢你，我才是他的心上人，我就是下一个静御前。” 桔梗毫不畏惧地对着真寻说道，两人的目光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有了这句告白，她还怕什么。 静御前是源赖朝的弟弟，名将源义经的爱妾，也就是小老婆。静御前和源义经的爱情故事，也是各地戏剧最爱表演的一段戏，其中两个人的生离死别和爱情故事更是一段佳话。 当然静御前也是一个没有姓氏的平民，以跳白拍子和祈雨的神乐舞闻名，不过嫁给了源义经之后，就自动获得了御前的称呼，这是对当时贵族妇女的称呼。 “不要脸，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居然自称静御前。” 真寻抱着鹰司光的左手，简直快要抓狂了，这女人怎么这样厚的脸皮。 静御前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拥有大和抚子称呼的美女，甚至她的名字就是美女的代称，如同杨贵妃一般。 甚至鹰司光后世的《哆啦A梦》中野比大雄的梦中情人源静香中的静字就是出自静御前。 “你都能称由良御前，我为何称不得静御前。” 桔梗冷笑着回应，话语中两个人争锋相对，由良御前可是源赖朝的老妈，拥有藤原家的血统，你一个鹿岛神宫的物忌巫女，就算姓鹿岛，那也不是名门，估计还是鹿岛那边赐予的。 别以为我搞不清楚物忌巫女的传承，就是在一群拥有建御雷神血脉的巫女中随便挑的一个，完全靠运气，说不定也是哪个平民出身。 建御雷神是一个强大的神灵，在以前就是被物部氏这氏族供奉和祭祀，物部氏衰落之后，又转移到中臣氏和藤原氏，理论上这三个氏族都是他的后裔，扯血统，高贵，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们别扯了，好痛啊！”鹰司光吃痛地大叫，一人扯着他的左手，一人扯着他的右手，这是要把他一分为二吗？ “少啰嗦，你到底要谁当你老婆（妻子）。” 两人倒是很合拍地同时吼道，只是鹰司光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咬牙念出了一个名字。 早宫耀光无奈，鹰司光那个魂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降神把她召唤出来。 我是无辜的，这不应该是我的修罗场，该死的家伙，你就这么坑你姐姐吗？ 阿菊偷笑，犬夜叉坐在地上靠着柱子上，看着这一幕修罗场，又开始虐狗了吗？ 外面的奈落脸色露出了难看的脸色，桔梗，你应该是我的，你的心里不应该有别人的。 你这个家伙，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都要宰了你，别想动我的女人。 第143章 幽世探监 幽世是一个安宁清净的世界，早宫耀光待在大国主神的宫殿，北斗缩小了身体在她的手掌中翻来覆去，滚来滚去，逗她开心。 早宫耀光被北斗的模样给逗乐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目前糟糕的处境，整个人都变得开心起来。 “光小姐，你还真是开心啊！” 建御名方神的声音传来，早宫耀光收回了北斗，收敛自己的笑容冷着一张脸对着他没好气地说道，“只是苦中作乐罢了，建御名方神大人，不知道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我是负责看守你的，毕竟你可是灭世级的天灾，只要你一出现在人间，黄泉的大门就会不随你的意愿大开，到时候整个人类世界都会毁灭。” 建御名方神坐在旁边看着早宫耀光那想咬人的表情，不置可否地一笑说道，“其实你现在很想打死我吧。” “我想要让北斗咬死你。” 早宫耀光黑着脸，这建御名方神好歹是可以和建御雷神同台竞技的神灵，怎么这么不要脸，“关门，放北斗！” 北斗从早宫耀光的手心里钻了出来，从在手心里的迷你状态化作了原来的模样，张开狰狞的大口，向着建御名方神扑了过去，样子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若是胆小的人类早就被吓死了。 “没用的，我自己就是龙蛇之神，龙也好，蛇也罢，都属于我的眷属。” 话语刚落，北斗张大着嘴巴，不管怎么咬，都咬不下去，伸出了舌头，露出了尴尬的模样，对着自己的主人。 不是自己不想咬，实在是自己咬不下口，无从下嘴。 “北斗回来。” 早宫耀光手一挥，北斗重新变回了迷你的小龙重新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早宫耀光无语地吐槽。 “怕你心情不好，你负面的情绪太多了，会加速黄泉化的。你身上的神力已经被封印了，想要赢我的话，也就只有从棋盘上下手。” 建御名方神掏出了一副将棋摆放在早宫耀光的面前，说着的话让人听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想要和我玩将棋，就算你是军神，也不一定能赢。 ” 早宫耀光接过自己这方的棋子，摆在自己这边的棋盘上，建御名方神将自己这边的棋子摆好说道，“我在人间的等级是将棋九段，和名人的十番对局中赢了六局。” 早宫耀光摆放棋子的动作一缓，建御名方神这个家伙好厉害，居然下赢过将棋中的名人。 虽然她想要下赢将棋名人也并不困难，胜率在百分之百，但是十局赢六局，就代表着建御名方神放弃了神格，和神性力量的辅助，只是以凡人的身份下棋。 “我可是围棋九段，也能下赢名人哦！” 早宫耀光不服气地说道，在伊势神宫她确实和围棋界的大佬，名人+本因坊+棋圣三种称号于一体的超级大佬下过。 不过这却是一局指导棋局，而且还让了六七个字，特别是进行神宫的访问，看在斋宫的面子上，下手都留情了，以至于让鹰司光下赢了名人一个子。 半目都算赢，更何况一目了。反正鹰司光（她自己）下赢过名人，至于对方下的指导棋和让了六个子的事被她直接选择性失忆了。 “围棋的名人和将棋的名人应该不一样吧。” 建御名方神用着奇异的目光看着早宫耀光似乎想要从少女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九段是围棋最高的段位，不过在同时间九段的数量在日本有两百多人，因此同样是九段，决出个高低胜负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名人是九段中的王者，只有当代第一人赢得了名人大赛才能拥有名人的称号。 名人站在是围棋顶端的称号，同时将棋也选择将名人作为最顶端的称号。 不过将棋可以看作日本版象棋，是和围棋完全不同的棋类游戏，这就跟足球和篮球一样，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存在。 “因为下围棋的地位比下将棋的高。” 早宫耀光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建御名方神瞬间无语，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围棋和将棋的地位谁高谁低，其实双方一直有所争论，战国时代三英杰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甚至德川家康都喜欢下围棋，以至于德川家康开创江户幕府之后，大肆提高围棋的地位，直接将将棋棋士的地位排在围棋棋士地位之后。 两人也不言语，专心致志地下起了将棋。 “真漂亮啊！”建御名方神发出感叹的声音。 “什么？”早宫耀光不明白对方的感叹，因为正在思考棋局完全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下棋思索的样子很漂亮。”建御名方神放下棋子，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道。 “哈！” 早宫耀光用着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建御名方神，一种不详之感油然而生，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怎么招惹这建御名方神。 “怎么了，我刚才这样子很奇怪吗？”建御名方神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自己并没有失礼的地方。 “你脑子有病啊，突然之间说这些，你觉得我漂亮，小心我把自己骷髅的模样变出来，吓死你。” 早宫耀光心中莫名一慌，这个家伙该不会看上自己了吧，心中不安的同时用没好气的口吻说道。 她现在都还记得建御名方神之前那将她揍飞的一拳，虽然她明白对方有阻拦她的理由，但是她不高兴，还记仇，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无所谓啊，外表对于神灵来说，不论怎么变化都行，我喜欢的只是你的本质。” 建御名方神说完，早宫耀光蓦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建御名方神用着结结巴巴的语气，“你……你，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我可还记着你打我那一拳。” “可是你说过你爱死我了，那一拳之仇也不找我报了，我可都记得。” 建御名方神用着认真的口吻，看着正红着脸的早宫耀光靠前过去，却被她连连后退躲了过去。 “我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可能说过这句话，你不要骗我。” 早宫耀光在建御名方神的步步紧逼之下连连后退，不由跌倒在了草地上，整个人都显得慌乱，这种话她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说过。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记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忘了，不信你往前面翻，努力回忆一下，你肯定说过这句话。” “有吗？” “你说呢？就在第126章，” “好像真的有啊！” “所以说……” “……说毛啊，不要抓着我当时的一时口误啊！” 早宫耀光气急得如同小猫一样，看着眼里的建御名方神只是捂嘴轻笑道，“好了，你看，这个棋局。” “棋局。” 早宫耀光听见他的话，往棋盘放去，双方的棋子早已经摆放好了。 “你看，如果王将代表天照大神的话，那么角行和飞车分别是丰受大神还有月夜见尊的话，那么金将就是建御雷诸神，银将就是高天原之其余诸神，这就是整个天津神族的格局。” 建御名方神手一挥，所有的棋子纷纷带上了天津神的名字，而她这边的棋子则带上了国津神的名字，“这边你可以视作国津神族，和天津神的对弈中，我们一直处于劣势，不得不俯首臣称，可是却有我们自己对于天津神族的优势，局势僵持着。之所以一直保持着，这种天津神对国津神的优势，你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因为规则，天津神族的棋子都已经升级了，飞车升级成为了龙王，角行升级了龙马，桂马和银将都已经按照规则升级了，而国津神一方……” 早宫耀光看着棋局沉吟道，天津神一方其实在用规则压制国津神。 “那么黄泉津大神，她又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 早宫耀光将折扇指着棋盘若有所悟，建御名方神似乎想通过这棋盘告诉她一些什么事。 “黄泉津大神不属于这棋盘，是属于规则外的，你的神格就是她的手笔，因为众神如果想要限制她，必须将她拉进这棋盘，你的存在就如同突然落入棋盘的棋子，已经被拉进棋盘了。” “天津神压制我们，是因为我们必须服从这好规则，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一定要乖乖按照棋子的方式走。角行可以按照飞车，甚至其他的方式走，只是破坏规则的话，后果很严重，也就有了抹除对方的理由。” 木质的棋子被直接推倒在地上，只剩下了一方的棋子，棋子就这样被直接抹除了，早宫耀光只感到一阵寒意。 “天津神那帮家伙之所以对你不管不顾，就是想通过你将黄泉国以及黄泉津大神拉入这个规则中，从而限制黄泉津大神以及黄泉国，对于游离在规则外的力量，要么纳入自己这方利用，要么就干脆消灭掉。这就是天津神族的做法。” “为什么想要告诉我这些？”早宫耀光的表情和之前没有半点变化，平静地有些可怕。 “因为我不想你死啊。”建御名方神坦言说道，他这句话让早宫耀光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到世界的恶意。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早宫耀光刚想问道，心灵里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求早宫大明神降临的声音。 召唤神，早宫耀光心中迷惑，自己这个神名“早宫大明神”是随便胡诌的，而且也没有信徒，一点知名度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是小光，他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的样子。” 早宫耀光明白了过来，看向看守自己的建御名方神请求说道，“我有信徒遇见麻烦，能不能暂时放开我的束缚，让我下去帮个忙，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回来的。” “不行，你去了人间，就是一场灾难，这一点绝对不行。” 建御名方神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间，是别的世界，之前我被送到了战国时代，那个世界。”早宫耀光摇头说道。 “你这样的说法就很奇怪了，你现在可是在幽世，附近又有神力屏蔽，是什么样的祈祷能够穿越时空，穿过幽世以及神力结界的力量，传达过来。” 建御名方神疑惑地问道，被限制了的早宫耀光不可能接受到祈愿。 “是心哦，因为这个世界能够穿过世界，时间限制的是心，这是世界上最远又最近的事物。” 早宫耀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是自己的心之所在，不管在哪里，只要相互思念，一定能够感受到的。 “嗯，我明白了，是那个天钿女命的后裔吧。” “喂，帮不帮我，就一句话。” “放你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让你以自己的意志，创造一个临时性的拥有你自己意志的分身降临下去，也就是你的分灵。” “可以办到吗？” “可以，毕竟你好歹也是神，哪怕这神格也是别人的。” “虽然，你肯帮忙让我很高兴，可是你这句话说得让我好不爽。” “降灵下去，回应祈祷，哪有真身下凡的，再晚一点，人就要死啦。” 建御名方神催促道，早宫耀光也不由想起正经事，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将自己的灵降临了下去。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早宫耀光就发现建御名方神面前坐着一个让她有些熟悉的人。 “小光？”早宫耀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叫道，随后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你不是小光，你究竟是谁，你用着小光的相貌。” “不是我用的羽泽光的相貌，而是他在用我的相貌。” 少年和建御名方神对视一眼，然后露出微笑，向着惊讶的早宫耀光说道。 “天钿女命，不，你是猿田彦命。” 早宫耀光慌乱地说道，看着建御名方神突然退了下去，有些慌乱。 猿田彦命是曾经伊势的神祇，是她迎接天照大神在伊势建立神宫，也是他迎接了天孙降临。 在日本古老的思维中，出云、大和以及伊势就是一条平行的线，就是整个人间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和大国主神以及天照大神并驾齐驱的神。 他和天钿女命的后裔，就是鹰司光一族，从血脉上来说，鹰司光继承的就是两神的血脉，如果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她也算他的后代。 “探个监可真不容易，一大帮神都被丰受那疯婆娘给关了禁闭，我本来想来看望你，谁知道大国主神那家伙死活不同意，如果不是我对看守的建御名方神说，考虑把你送给他当小老婆，他还未必肯放我进来……” 猿田彦命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想要将自己的牢骚通通说出来。 “把我送给别人当小老婆，你这个家伙，怎么这样无耻。” 早宫耀光直接拿起棋盘，一下子直接排在猿田彦命的脸上，棋子哗啦地落在他的身上和头发上。 猿田彦命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144章 当巫女只是为了上天 “猿田彦大神，不知道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早宫耀光看着脸上出现红印的猿田彦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如果自己出生了，那么自己就是他的后裔，他将是自己的氏神以及祖神，可是因为自己被药师如来的大愿影响的缘故，自己和他的缘分就此断绝，因此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有事情，因为小光那孩子的事，天钿女命到处哭，拉了一大帮神，欠了好多人情，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我的氏族断绝了，小光这一支独苗断绝了，我和天钿女命真的是不想活了，你看经津主神现在落魄得连祭祀都要找别人了……” 猿田彦命拿出手帕捂着自己的脸，用着一种伤感的语气说道，不过在早宫耀光看来，这语气更多只是演戏，演技太烂了。 “停停停，你说你想要我干什么，明说吧。” 如果说鹰司光的事，早宫耀光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尽管对于她来说很坑，可是这却是她唯一的意义了。这个世界的父母去世了，鹰司光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第一，救活羽泽光，第二，让他生孩子，说实话，我现在都已经怕了，他不生出个十几二十个孩子，我怕断绝祭祀的天津神名单中，就又要加上我和天钿女命了。” 猿田彦命伸出两根手指，说出他自己的两个重要的任务。 将鹰司光重新复活，在另一个世界转生是没有办法之事，还得让他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以羽泽光的身份生孩子。 生孩子，更是必须的。 鹰司光（羽泽光）必须生孩子，多生孩子，和谁生不重要，重要的事必须有更多的孩子，多生几个始终要保险一点。 猿田彦命他自己的氏族并不仅仅只有羽泽光这一支，只是羽泽光这一支是他和天钿女命的后裔，他自己的氏族一直担任伊势神宫引路的神官，可是不争气的绝嗣了。 天钿女命将她自己的一个女儿取了猿田彦命的名字，命名为猿女君，而她却有着另一个氏族稗田氏。 天钿女命以女神之姿，之所以拥有天照大神之下第一女神的地位，就是因为编纂《古事记》的两位作者中，笔录者太安万侣，诵习者稗田阿礼就是天钿女命的后裔。 吉田家作为天儿屋命之后的神官要拼命捣腾一个吉田神道，来论证自己家祖先在神界的地位，稗田氏则在《古事记》中拼命夸耀天钿女命的神德。 后代是很重要的，以藤原氏为例，掌权之后就拼命传播春日大明神的威名，几乎只在天照大神和八幡大菩萨之下，与神宫，八幡宫并称为日本三大神社。 稗田氏这一氏族也随着消亡了，就算有神明照拂和眷顾，可是生孩子这种事，就算是氏神也没办法帮忙。 若是有别的选择的话，猿田彦命也不必催着让羽泽光生孩子，甚至对他施下了暗示的咒术，让他多生孩子。 “不是还有姐姐吗？” 早宫耀光一脸残念地看着猿田彦命，之前还在感动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为了救小光的种种努力。 谁知道，将小光复活后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生孩子。 “咳咳，这个你要知道。对于传承后代来说，儿子肯定要比女儿好，亲生的要比养子好，然而真正没了孩子，那只没了选择……” 猿田彦命咳嗽一声不肯再说下去了，天照大神还有天钿女命虽然都是女神，但是都是以父系在传承。 猿女君这一族传承天钿女命的血脉，对于天钿女命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之事，稗田氏这一氏族才是她重点关注对象。 猿田彦命也是一样，他也有着继承自己血脉的氏族，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两神才尴尬地发现，他们两人的氏族都断绝了。 唯一还幸存着的猿女君一族，也就剩支独苗苗了。 亲生的儿子总比养子好，就算是女儿也始终是自己的孩子，然而亲生的儿子和女儿都没了，那才真的只能抱养子来继承了。 孩子始终是自己家的好，比如经津主神就一直受到物部氏供奉，然而物部氏衰亡之后，只能交给中臣氏来祭祀。 藤原氏出自中臣氏，因此将建御雷神的分魂请到春日大社后，觉得经津主神没人祭祀比较可怜，也挪进去。 神明的后裔对于神灵来说非常重要，日本的氏族神灵祭祀继承了中国对于神灵祭祀的观念和思想。 兴灭国，继绝世，不论怎样也不能让人家的祭祀灭绝了。 “我该怎么做？” 后裔对于神明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早宫耀光不明白，甚至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让他上天，你得帮他。”猿田彦命说道。 “上天，上高天原，让他成神？” 早宫耀光不明白猿田彦命的意思，上天干嘛。 “这个上，其实是动词，跟上床那个上是一个意思，天是名词是代指，指的是……” 猿田彦命话还没说完，早宫耀光突然之间心领神会，随后脸红地将其踹飞，面红耳**看着猿田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这个意思。 天指的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放在中国可以指太一神，昊天等神祇，能够将某某视为天的代称，在日本的话，大概就是曾经的天之御中主神，以及天照大神和月夜见尊。 北极星，太阳和月亮，只有这三种东西能够成为天的代称。 中国的北极星崇拜，就是认为太一就是北极星，是至高无上的天。 太阳在日本指的是至高神天照大神，月亮指的是月夜见尊，这两位神祇因为日月交替，都可以视为天。 须佐之男命尽管是海洋之神，是英雄神，是神界至强之神，打起架来，打赢自己的姐姐是没有半点问题，可是因为他是鼻孔出生，不能和眼睛出生的太阳神以及月亮神相提并论，所以神格是要低上姐姐半筹。 “上天照大神，你作死也不要这样玩吧。” 早宫耀光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震惊，天在神族中指的是天照大神，不管是天津神还是国津神都是一样。 作为高天原的统帅，居于神灵最高位的天照大神，本身就是最高位的存在。 也许黄泉津大神因为自己“治天之君”的身份能够管天照大神，须佐之男命战斗力更是强于天照大神，可是无法改变的是天照大神才是神界最尊贵，地位高于自己母亲和弟弟的神，只要她一日身为高天原统帅，这个天的至尊位格是不会消失。 就如同天皇可以被摄政关白架空，也可以被征夷大将军以至强之人的身份夺去天下的主导权，可是就算天皇吃不起年糕了，要靠卖自己身为天皇的亲爱签名的字画来维持生计。 天就是天，甭管你摄政关白，征夷大将军多嚣张，你就是我的臣子，我依然是你的领导，你的天。 当然城头变幻大王旗，敢把日月换新颜，想要翻天的牛逼存在不在比例。 猿田彦命居然想要让自己的鹰司光上天，我的天啊，这比黄泉津大神赐予她神格，让她灭世还要夸张。 想要翻天，想要造反，早宫耀光还能够理解，可是想要上天，就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该怎样说了，自己是支持好，还是不支持好。 “不是天照，是月夜见尊，能够用天来称呼的还有月夜见尊。我打算撮合羽泽光和月夜见。” 猿田彦命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着快要吐血的早宫耀光连忙解释道。 “这更加难以理解了啊。天照大神好歹是女神，月夜见尊是男神，我的弟弟鹰司光他是男生啊。” 早宫耀光完全是去了风度，大声说道，你撮合两个男的在一起，是什么鬼啊。 “我觉得他稍微打扮一下，还是能够符合月夜见大人的审美观。” 猿田彦命用着一种正经的口吻说道，“中国先贤鲁迅曾经说过，治病救不了中国人，因此泰山府君这中国神，也复活不了日本人，所以想要复活他的话，就必须找到不死药，而不死药只有月夜见有。”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真是无言以对，早宫耀光觉得猿田彦命的话，已经根本无法理解了，这混乱的话让她怎么理解才好。 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弟弟推向不归路啊，你不是还想要他多生孩子吗？ “难道，你打算将鹰司光转生成女孩。” 早宫耀光灵光一现，越发觉得事情还真的有这样一个可能。 “怎么会，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当然月夜见大人喜欢的话，我也不会介意，不管是他让别人生孩子，还是别人让‘她’生孩子，都算是我和天钿女命的后裔。” 猿田彦命哈哈笑着，早宫耀光的脸色已经黑了，用着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你敢把鹰司光变成女孩子，我会找你拼命的。” “哈哈，你多心了。”猿田彦命轻笑然后正色地说道，“天照大神之所以能够位于高天原顶端，是因为她有权限动用本源的力量，不过三贵子分治，三贵子拥有对于世界最大的权限，这是一种规格外的力量，能够掀棋盘的力量。” “因为月夜见尊和天照大神都是左右眼出生，和鼻孔出生的须佐之男命不同，他对于天照大神更具有威胁，所以驱逐了月夜见尊，不再相见，而不能到达高天原的月夜见尊，就不能行使天的权限，再加上被神久夜盗走了御神体，月夜见尊一直在沉寂疗养，因此不同于活跃的须佐之男命，一直相当低调，神话中亦不显。可毕竟是承袭了太阳神本质的神灵，不要有任何轻视他的想法。” “那孩子去的世界，就有月夜见尊御神体的踪影，大概是以辉夜姬的形象出现，我对他下达过暗示，无论如何也要救下辉夜姬，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和御神体有了情缘，甚至上了天，那么就无疑抱上了最粗的大腿。” “你要知道，人间对于神灵是有限制的，正一位和从二位之类的品级既是待遇也是限制，而三贵子神是没有品级的，也不存在对于人间的限制，这也是为什么你身上的黄泉神格可以毁灭世界，因为你出现人间，在规则限制下，你就是人间无敌。” “月夜见尊是男神吧。”早宫耀光沉默着，冷着一张脸，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 “是男神，他现在是男神，月夜见尊是很特殊的神，月读命这个神明就代表他是读取月亮年轮，也就是说他有很多化身，和形象，在没有失去御神体之前，月夜见是女神，随着母系时代的结束，她又变成了男神。不过这种事对于神灵来说不重要吧。” 猿田彦命有些尴尬，在少女那凶恶的眼神下，他也不由为自己擦了擦汗。 “可是对小光来说很重要啊，女神还好，男神让小光怎么办，让小光变成女孩子吗？” 早宫耀光大声说道，敢把自己弟弟掰弯，她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这个嘛，我是真不在乎啊。反正对于神明来说性别无所谓，我也可以变作女神的样子，如果能救下月夜见的御神体，再加上他那特殊的魅力，说不定可以让月夜见从男神重新变回女神。” 猿田彦命感受到对面杀气的传来，连忙说道，“救御神体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我问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后来你才发现他喜欢的是男的，你怎么办。” “我会把他强行掰直，他不论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生，我都奉陪。” 早宫耀光紧握折扇说道，语气很是坚定，在她说完之后，她自己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光华万千的美少年。 “这不就结了，神明严格意义上是没有性别的，想变成男的就可以变成男的，想变成女的，就变成女的。如果抱上了月夜见的大腿，那么成神也是很简单的事了。” 猿田彦命看着早宫耀光嘿嘿笑道，“所以，鹰司光接下来的表现就决定攻受，是他被月夜见的魅力所俘获，还是月夜见被他所俘获。” “性别这种事，还是他自己选择的。就看谁的魅力大，能够让对方放弃自己的性别，专心做女孩子。” “……”早宫耀光无语，猿田彦命这个家伙打的真是一个好算盘，或许很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吧。 留下了姐姐羽泽真希当备胎，然后让弟弟去上天，只要成功了，这才是真正的上天了。 不论最后怎样，只要鹰司光和辉夜姬在一起，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的地位都能大幅提高。 区别只是自己这边是嫁女儿还是取媳妇，原来这就是天钿女命一定要自己弟弟当巫女的真正原因啊。 当巫女只是为了上天。 第145章 八头龙大神 “桔梗，你跟着这位大人，我一个人前往京都。” 阿菊说着分别的话，头戴“市女笠”做出一副即将远行打扮的模样，看向坐在地上的犬夜叉说道，“半妖，跟我一起去京都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京都。” 犬夜叉忍着伤口的疼痛说道，尽管已经被桔梗用布给包扎好了，可是伤势想要一时半会好起来，还是不行的。 “因为你身上的火鼠裘可是神久夜那个妖怪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才行，我会收集那传说中的五样宝物，你也得跟我一起去，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相信五山五寺的高僧，很乐意用佛法来消除你的妖怪习性。” 阿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项链，也不管犬夜叉有什么反应，直接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上面的念珠发出光芒。 “坐下。” 阿菊刚说完，犬夜叉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犬夜叉生气地说道，这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想要用手扯下自己脖颈处的项链，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办法扯下来。 “没用的，不是我本人，你是不可能扯下来的。” 阿菊看向了桔梗，或许这个并不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嗯，谢师傅成全。” 桔梗向着阿菊鞠躬感谢，两个人本来就没有太深的因缘，虽然她自己也是巫女受到过对方的教导，可是和嫡传的巫女椿相比，两人的地位天上地下，甚至对面而过也需要避让。 “我希望你不光是成为守护玉的巫女，甚至能够成为守护一国甚至天下的巫女。” 阿菊说出自己的祝愿，看向外面，“椿那个家伙，待我伤势好了，一定会替兄长他清理门户。” 桔梗点头，不说话，巫女的等级从守护村子的巫女，再到守护一城，甚至一国的巫女。 比如鹿岛真寻身为鹿岛神宫的巫女，鹿岛神宫是常陆国的总镇守，那么她自然而言就是守护整个常陆国的巫女，和以后守护一个村子的她地位截然不同，就算是巫女也分三六九等的。 国是日本的行政单位，并不是独立的诸侯国，而是古日本仿唐制，采用“分国法”，将天下分为六十六国，或者六十六州。 所以守护一国的巫女，按照中文来翻译的话就是守护某某省的巫女，是某某省最大的那一名巫女。 当然也许有人说，日本也就中国一个省的地盘，分成六十六块地盘，巴掌大小的地方，每一个国居然还可以和中国的“省”相提并论。 不过还是那句话，地盘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大家都小，也就不怎么显小了，毕竟级别摆在那里，关起门来日本国也可以大摇大摆地称之为天下，那么守护一国的巫女就怎么当不得省长。 成为守护一国的巫女，甚至可以说是对桔梗未来极大的期待和肯定，当然正抱着鹰司光的巫女真寻则表示她无所谓啦。 成为守护一国的巫女，就是桔梗这种平民出身的巫女，最大的人生成就了，对于七岁就成为物忌巫女，已经在这个位置待了好几年的真寻，说句不好听的，真寻其实都表示她当腻了。 村长和省长毕竟是不同的，因此阿菊看着无聊模样的真寻，凑到桔梗耳边轻声说道，“赌一把吧，如果小光那个家伙当了将军，你就成为了天下大人的巫女，到时候就成为守护天下的巫女咯。” 桔梗脸一红，正反应过来才见着阿菊拖着犬夜叉向桔梗挥了挥手，离开了破庙朝着京都前进。 “你这个家伙，没脸没皮地跟着我们两个真的是有够过分的，我只想带小光去鹿岛的，可没说要带你去。” 真寻看着跟在身后的巫女，有些残念地说道，她是准备带鹰司光回鹿岛，在自己老妈，前代的物忌巫女面前将这门婚事定下来的，谁知道这个家伙居然横插一杠子。 “我没跟着你，我可是跟着鹰司光的。” 桔梗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望向了鹰司光，他才是真正决定这件事的人。 “我，我……” 鹰司光说不出话来，他完全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只是面对桔梗的眼神心中又无法拒绝，因此说道，“可以啊，我们就结成同伴，一起旅行吧。” 桔梗脸上露出了笑容，真寻用着轻蔑的眼神盯着桔梗，不开心的模样一览无遗，嫉妒了，真寻开始嫉妒了。 鹿岛位于的常陆国，其实是处于关东地区，将整个日本区分的话，大致可以分为关东和关西。 因为关西和朝鲜、中国离得近，再加上天皇和他的朝廷一直都待在关西的京都，所以关西地区始终是代表这个国家最先进的文化和生产力。 而东部越越往东，就越荒凉，就算是源赖朝在关东的镰仓开设幕府也依然没有改变，在京都人的印象中，那是鸟不生蛋，全是野人的地方。 当然到了足利幕府统治的室町时代，印象好了不少，不过也就是好感度负五十和负三十的差别，关东人全是粗鲁不堪的蛮子而不再是野人了。 不过正所谓穷乡僻壤出刁民，关东因为特殊的环境，就特别盛产一种特产，那就是武士。 作为幕府政权的中心，关东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历代幕府除了足利幕府这奇葩，基本上都把大本营设立在关东。 不过足利幕府并不是不重视关东，而是因为南北朝对立，让幕府不敢把大本营设在镰仓，一旦把大本营设在镰仓，京都也就不设防了，到时候被北朝一锅端了，足利幕府的正统性也就没有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点，在关东设置了一个足利幕府的镰仓公方就是一个为了对付南朝的尴尬机构，因为都姓足利，又坐拥关东，所以经常和幕府对着干。像什么明德，大内义弘之乱都有镰仓公方的影子。 在统一天下之后成为祸乱天下的源头，试想一下姓着足利，又是足利幕府第一代将军足利尊氏的儿子，又有兵有粮，被称为公方，这可是对于幕府将军的称呼，镰仓公方也被叫做关东将军。 不过这颗毒瘤，最终被鹰司光老爸足利义政的老爸，也就是鹰司光的爷爷恶公方足利义教给铲除了，镰仓最终失去了和幕府对抗的能力。 “我们从品川坐船到鹿岛吧，毕竟我就是坐船从品川来到京都的。” 真寻掏出地图，指了指方向，粗略的地图没有精度比例，和现在的地图完全不能相比，只有大方向，可是看真寻小心翼翼掏出来就知道这地图的价值在这个时代相当宝贵。 “我没意见，就先到品川，然后坐船吧，陆路实在是不好走。” 鹰司光点头决定前往关东，虽然关东在一条兼良这些公卿眼中属于那种文化贫瘠，鸟不生蛋的蛮荒之地，可是对于他则不同，在上一个世界，不管他的京都说得有多顺溜，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和姐姐真希，全家都是东京人，东京在哪里，就在关东。 桔梗更不会有意见，顺从地点了点头，鹰司光看了她一眼，然后看见她温柔的侧脸中似乎有着心事，在想些什么，又快速转过头去。 对于桔梗来说，自己算什么呢？ 当初的告白一事，并非是他所愿，他虽然向着桔梗告白，可是却没办法忘记自己的姐姐，他更想起了丽，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和丽以后结果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草率，但是他对于火野丽并非没有一点感情。 没有一点好感，就答应从今以后跟在自己身边，就算是鹰司光觉得自己也觉得很不对劲。 不过如果桔梗不主动说出来，他也不会去问，不想说就不说出来，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的。 鹰司光也不去想这些，目标直接向着关东前进。 ………… 灵界中散发着不详的气息，妖魔鬼怪组成的大军聚在一起，立起军阵来，和对面的大军对峙。 雷声滚滚，长着翅膀的大天狗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碗喝着酒，悠哉悠哉的模样好不惬意，只是其附近战战兢兢伺候的妖怪，就足以看出来，大天狗并不好对付。 “上皇陛下，请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应该去攻打对面的大军。” 菅原道真看着对面的军阵，人类阵势组成的大军威严浩荡，尽管人数同样稀少，可是其王朝覆盖的王气化作一只八岐大蛇，在咆哮着加大了对方的声势。 “不急不急，虽然后醍醐很急，但朕不急，再等等，再等等，道真公又何必急呢？” 大天狗伸出自己的爪子擦拭了自己嘴角的酒水，哈哈得意地大笑，“足利尊氏那个家伙，完全就不值得一提嘛，所谓征夷大将军在朕看来，根本就是土鸡瓦犬。” 红色的瓷碗被砸在地上，大天狗宛若帝王之姿的模样，让人感觉到的不是尊敬而是畏惧。大天狗正是日本最大的魔王，崇德天皇。 日本的怨灵很多，魔王也不少，早的有逼得自己哥哥桓武天皇迁都到平安京，需要动用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塑像来镇压的被追封为崇神天皇的早良亲王，再近一点的也有用雷劈死仇人，死后折磨天皇灵魂的想要毁灭皇室的菅原道真的魔王也在这里，其实可以算上谁是日本国第一大魔王，那么坐在中心的大天狗当仁不让。 崇德上皇是平安时代末期的天皇，因为在和自己弟弟后白河天皇的“保元之乱”中，通过战争夺回大权失败，最终被朝廷流放到赞岐国。 这个在天皇时期中没有获得过实权的，就算是退位成为上皇也没有获得“治天之权”的崇德上皇，因为和自己的弟弟后白河天皇兵戎相见，最终反而被流放到乡下，成为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对于崇德上皇而言，保元之乱之后大局已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到政治的舞台，索性安安心心地出家当了僧侣。 为了死后能够成佛，还不惜刺破手指书写《大乘经》，花了三年终于写了五部，希望在京城附近创设一个供奉五部经书的地方，并拜托弟弟仁个寺宫向朝廷提出愿望，希望借此来赎去他引起战争的罪孽。 由于朝廷的有力人物信西的反对，和当世的后白河天皇觉得这是崇德上皇拿来诅咒他的东西，断然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本来崇德天皇就已经够可怜，身为太上天皇被朝廷定性为谋反，还被流放到地方，都已经老老实实安心出家做和尚，以赎罪过，一门心思寄托在宗教的理想中，希望成佛，谁知道这点愿望都不满足他。 在经文被原封不动退回之后，于是崇德上皇勃然大怒，乎头也不理，指甲也不剪，任由自己变成天狗的模样。 寻思着，自己本来希望自己写经书建功，同时赎去自己罪孽之身，谁知道天皇和朝廷连这愿望都不满足他，于是发誓要用自己参悟这五部经书的的功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大魔王。 咬断舌尖，以舌尖上的鲜血在五部《大乘经》的末尾写下诅咒的话语，随后将经书沉入海底。 “投身地狱、恶鬼、畜生三恶道，以五部大乘经之力，成日本国大魔王，令天皇成贱民，贱民成天皇。”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四位怨灵中的三位，早良亲王，平将门以及菅原道真都是被人陷害，杀害，怀着怨恨被动地成为怨灵，唯有崇德天皇不同，他是唯一一个要主动成为怨灵，要毁灭皇室的魔王。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若不是怨灵之中彼此谁都不服谁，可是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来混乱天下，怎么可能会找崇德上皇这只大天狗来当首领。 “来了，来了，是时候了，下令让群妖准备。” 崇德上皇大声说道，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女走了进来，在众人看来穿着有些奇怪，菅原道真看向面前的少女，隐隐有着龙纹闪过，崇德上皇正在等待的就是面前的这位少女吗？ “你好道真公，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又见面了。” 少女见着对面的菅原道真，向其问了一声好，只留下菅原道真一脸迷糊和懵逼的样子。 这位同学，你哪位，老夫认识你吗？ 菅原道真正想着的时候，就见着崇德上皇高兴地说道，“来得正好，诸位，她就是我们最大的盟友，神名为八头龙大神的妖怪，由她来对付对方军中的八岐大蛇，这场仗我们这边赢定了。” 八头龙大神的妖怪，这是什么鬼？ excuse me！ 你在逗我吗？ 第146章 龙蛇混战 早宫耀光再度见到真希心情有些复杂，和上一次三一之祭见到的真希，不同，现在她的气息非常微弱，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身上拥有的泰山府君神力也越来越少，恐怕神力消耗殆尽的时候，就是她消失的时候。 “小光，就麻烦你照顾了。” 真希脸色有些苍白，再度跳了天宇受卖命之舞，对她的身体消耗很大，本来就是通过祈愿诞生的产物，现在也终将面临自己生命的尽头。 “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究竟想做什么，那次的泰山府君祭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早宫耀光问着真希，自己至始至终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前的真希身上有着“泰山府君”的神力，也传达过泰山府君的意志，可是真正创造“她”的，却不是泰山府君，而是天钿女命创造出来的，尽管是用的泰山府君的神力。 利用真希对于小光的思念，以及小光对于姐姐的思念，不论是鹰司光还是真希姐都是她的后裔，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并不困难。 “你的本体应该知道的。”真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番话让早宫耀光连连皱眉。 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她只是分灵罢了，可是尽管如此她也拥有着相当的力量，毕竟她将北斗也一并带了下来，可是由于世界阻隔的缘故，她根本联系不到自己的本体，所以也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总之大概就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你去祸乱天下，让小光完成这个世界他应有的使命就对了。” 真希也不想多说，最终消失在她的面前，早宫耀光看着在船舱里熟睡的鹰司光，一旁的桔梗和真寻正一左一右地靠在他的身边。 早宫耀光不由气急，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然后要让这个家伙大享齐人之福啊。 看着熟睡的鹰司光，早宫耀光心里生气，某种恶作剧的念头生起，直接跨坐在自己弟弟的身前，用手揪着他的脸蛋，就如同揉面团一般。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醒来的，就算醒来了也见不到她，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小脸被揪得红扑扑的鹰司光，越发可爱了，毕竟现在才七岁，就算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大平常孩子一两岁，也不过九岁模样，正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年龄。 “小光，我们两个一起睡好不好。” 真寻似乎在梦中呢喃的样子，早宫耀光正想要从鹰司光的身上下来，却被真寻一把抱住，似乎发现了敌人的动静，桔梗也在梦中不甘示弱地抱了过来。 早宫耀光看着一左一右将她瓜分的两个女孩，头上冒着黑线，为什么又是这个样子。 早宫耀光闭上眼睛，心一横看着左右两边的真寻和桔梗，心道这可是你们两个直接扑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于是乎早宫耀光索性一左一右直接将真寻和桔梗搂在怀里，将两人的脸蛋分别亲了一口。 手朝着两人的内衣下袭去，真寻和桔梗胸口处饱满的事物被她握在手心里，从手感上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调皮地在那饱满中动手捏了一捏，睡梦中的真寻和桔梗果然同时起了反应。 “小光，别这样啦。”这是真寻的声音。 “我……我……”桔梗的声音有些急促和犹豫，心跳加速，就算是睡梦中脸也不由红了。 早宫耀光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很好，就是应该这样。 真寻还有桔梗，尽情沉迷在我的魅力之下吧。 鹰司光你这个花心的家伙，为什么我要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 妹纸都是我的才对！ 至于鹰司光，谁管你，给我去死吧。 ………… “辉耀殿下，对面的八岐大蛇你能够对付吧。” 崇德上皇化身的大天狗问向身边的少女，对面的大军阵前属于足利幕府的龙气以八岐大蛇之姿碾压在场的群妖。 国家的气运化身为龙气，以八岐大蛇的姿态出现在阵前，这也是对面大军最大的凭靠，只要人间足利幕府不垮台，八岐大蛇代表的龙气就不会消失。 其惊人的战栗感就算是早宫耀光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是被八岐大蛇压制的结果。 如果说镜和玉是众神打造献给天照大神的，那么草薙剑（天丛云剑）则是须佐之男命斩杀八岐大蛇从其体内拿出来的。 这是一把象征着征服和统治的剑，也正因为须佐之男命献上此剑给天照大神，因此获得了原谅。 须佐之男命是统治大海的神祇，太阳神和月亮神统治的高天原和夜之食原其实都不在人间，而大海在人间，因此须佐之男命统治的实际上就是人间。 须佐之男命才是三贵子中真正统治人间的主神，出云神话中大国主神正是通过了须佐之男命的试炼，不仅娶到了须佐之男命的女儿须势理姬还顺利得到了须佐之男命的认可，得到了他所统治的国家。 大国主神所继承须佐之男命，所建设的国家，正是丰苇原中国（人间），草薙剑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视作人间的王权，而草薙剑从八岐大蛇体内取出，八岐大蛇就是人间王权的化身，龙气的显现。 因为之前用过足利幕府的龙气坑过神久夜，所以对于这八岐大蛇的威力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八岐大蛇的龙气实际上就是政权的威力，是王气，象征着政权组织的气运，代表着国家，可以和诸天神佛之力抗衡的存在。 “这个嘛，当然没问题，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早宫耀光头皮发麻，然而在崇德上皇面前却说着大话。她怀里的北斗已经被八岐大蛇给震慑得瑟瑟发抖。 别这么没出息，你可是龙，那边的可是蛇，而且对方并不存在实体，尤其是对方只是龙气的显现而已。 早宫耀光在心里教训着自己家的龙，真的是太没有出息了，一条八岐大蛇就让你怕成这样，虽然她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但是现在既然答应了崇德上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龙是神圣的祥瑞，在中国是王权的象征，五色龙神地位之高是难以想象的。 接受中国文化的日本，也将龙视为祥瑞，甚至古日语中龙的字就和神明的字一般无二，可见龙很早的时候就被拉入了神明的行列。 《续日本记》中也有将未即位的天皇记载“龙潜”，宇多天皇即位时在《扶桑略记》中也有黄龙升天的例子。 天孙降临在人间后，因为选择了木花开耶姬，所以失去了身为神的漫长生命。和妻子生下了小儿子火远理命之后，根据古老的幼子继承制度将王权传给了第三子火远理命。 火远理命的妻子正是海神丰玉姬命，因为是天神的孩子，所以要到陆地上来生产，可是因为是海神，所以分娩的时候会现出原型。 “妇女在生下别的国家的孩子时候，会显露出妇女在自己国家的原型，我会以原型分娩，你不要来看我。” 丰玉姬命对自己丈夫如此说道，得到了丈夫的承诺之后，就赶紧在还没有完全建好的产物生产。 尽管火远理命满口答应，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说的话都能靠得住，那么母猪都能上树。 伊邪那岐命还答应自己的妻子，说绝对不会在她和黄泉国商量的时候来看她。 结果准备将自己的妻子带回人间的伊邪那岐命哪还忍得住，于是回过头看，就直接看见自己妻子变成尸体后丑陋的样子，上面甚至爬满蛆虫，最终撒腿就跑，以至于被羞怒的妻子追杀。 火远理命作为伊邪那岐命的后代，自然也是如此，虽然妻子丰玉姬命让他不要转过头去看，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越说不让看，就越想看。 于是乎犯了和伊邪那岐命同样的错，犯下“不可相看之禁忌”，看见了自己的妻子的样子，也跟着自己的祖先伊邪那岐命学习，也是拔腿就跑。 至于丰玉姬命生产时究竟变成了什么，《古事记》称是“八寻大鳄”，而《日本书纪》称是“龙”。 丰玉姬命生下孩子后，为丈夫看到自己地原形感到羞愧，对于人外控来说可能还会觉得自己的妻子更萌更可爱了，可是神话时代不流行这个。 丰玉姬命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之后，就回道海神宫了，再也不见自己丈夫。 而她和火远理命的这个儿子，长大之后也生下了四个孩子，其中最小的孩子就是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日本天皇不仅是天照大神后裔，也是龙的子孙，赋予了祖先的意义。 不过本来就是神的后裔，因此龙的后裔就不怎么凸显，再加上龙在中国是和汤武放伐易姓革命混杂在一起的，最终被朝廷抛弃。 龙气展现的其实是八岐大蛇的形象，日本四大怨灵现在全部聚集了，早良亲王想要毁灭他哥哥桓武天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都城平安京，菅原道真想要毁灭藤原氏的氏族，平将门想要推翻朝廷，崇德上皇是想要日月换新颜，他不管朝廷，也不管谁当天皇，反正天皇必须变成贱民，贱民变成天皇，换一个皇室。 然而幕府是朝廷的守护者，虽然他们都一致想要对付朝廷，但是朝廷没了，幕府的合法性也就没了，征夷大将军本来就是国家的镇守，想要对付朝廷，四位怨灵还得将这个足利幕府打倒。 底下的高僧们如真济、宽朝之流私心作祟，也想搅乱天下，死于非命的后鸟羽天皇和后醍醐天皇更是对幕府恨得牙痒痒，前者因为发布诏书倒幕府，结果被北条泰时率19万镰仓幕府大军上京，将后鸟羽上皇流放隐歧岛，顺德上皇流放佐渡岛，土御门上皇流放土佐国，直接将后鸟羽天皇的皇统给断绝，换了后鸟羽天皇哥哥的儿子当了天皇。 至于后醍醐天皇更不用说了，他倒镰仓幕府虽然成功了，但是倒足利幕府更是被足利尊氏打成谋反。 足利尊氏你这个二五仔，老子将我的姓名中的“尊”字给你，你居然敢反朕，还将朕打成叛逆。 虽然都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但是每一个天皇都是属于没有得到官方承认的，被打成谋反的天皇，想以神的地位到高天原，那真的是做梦去吧。 “这帮家伙，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想蹦哒，看来棺材板的钉子一定是没有钉好，还需要再压上一压。” 早宫耀光在心中想道，对于这帮死后一直想要作乱的怨灵简直就是无语了，就不能好好成佛，非要一心祸乱天下。 早宫耀光身上的龙鳞显现，咆哮一声，化身一条真龙飞翔在空中，正是北斗的模样，不过和一般的真龙不一样，足足有着八个脑袋。 化身为龙神的姿态，这正是建御名方神教给她以分灵下人间的方法，谁叫建御名方神是龙蛇之神，刚好有一条北斗，干脆就以龙神的形象出现在这里。 龙虽然没有神格，但是自身的存在就可以视为神，或者说本身就是神格。 八岐大蛇注意到对面的八头龙威胁似地翻滚，似乎警告对方，一种不安的感觉，以及想要将对方压倒的意志出现。 以八头龙的形象现身虽非早宫耀光的本意，但是八所代表的确实是一个数的极致。 数字最大的是九，所以天子绣九龙，同时因为其数太大，会拿五这个中间的数字中和，因此又被称为九五之尊。 八比九只小一点，月满则亏，“八”字上窄下宽，象征美满还有发展前途，像三神器的八咫镜，八咫勾玉以及草薙剑（八岐大蛇）都与八字有关，甚至八百万天神都是八。 因此化身八头龙可以发挥最大的力量，这就是日本的特殊国情决定的。 八头龙的爪子朝着八岐大蛇抓去，八岐大蛇的八个头颅朝着八头龙的身上咬去。 “北斗，听话不要怂，就是干，不要跑。” 早宫耀光化身八头龙，尽管和八岐大蛇扭打在一起，可是只要八岐大蛇一攻击，北斗就直接躲得远远的。 就算是身为真龙的北斗，也只是年龄尚幼的孩子，面对着成年已久还是足利幕府龙气所化的八岐大蛇自然是不敢争锋，以至于就算是早宫耀光也难免被北斗连累，没打多久就得跑得远远的，然后再度驱使北斗重新回来和八岐大蛇扭打在一起。 “怕什么怕，八岐大蛇是不死身，我也是啊。” 早宫耀光安抚着北斗，想要通过这番话给予北斗勇气，若是北斗撂挑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也许是早宫耀光的话打动了北斗，被她强行控制住身体的北斗终于有了勇气直接和八岐大蛇互相战斗，爪子，牙齿，以及巨大的身体冲撞，一举一动都引发灵气和天地的变化。 龙蛇之间的混战引发双方的震撼，不管是足利幕府一方还是崇德上皇一方，不论是八岐大蛇和八头龙似乎都是不死之身。 如果说八岐大蛇是不死之身，在场众人还能理解，毕竟是幕府的龙气所化，可是那八头龙大神又是哪里来的。 菅原道真众人将疑惑的目光望向崇德上皇，只是崇德上皇也并不说话，以大天狗的姿态观战，露出一番高深莫测的模样感叹道，“这八头龙大神果然是帮助我们祸乱天下的盟友。” “这八头龙，究竟是什么来历。” 征夷大将军大将军足利尊氏手握草薙剑位于军阵中心看着阵前和八岐大蛇扭打在一起的八头龙，心中充满震惊。 那帮怨灵，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强援，他对“八龙”一点也不陌生，南北朝之时“八龙”就是他足利尊氏的代称，可是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和八龙为敌。 手握着草薙剑，想要冲上去帮忙，将那只八头龙的不死神性斩断，这个时候原本在观战的崇德上皇一行开始动手了。 趁着八岐大蛇被牵制住的现在，正是对付足利尊氏最好的机会。 第147章 天狗混战 大将军足利尊氏位居于本阵之中虽说群妖直接冲进他的本阵中，他也毫不畏惧，稳坐于中军大阵。 世界都已经进入战国时代了，战术自然有了变化，若是源平时期，以及更遥远的时期，日本的武将都习惯一骑讨，说着自己祖先的威名，祖先牛逼的自然就可以把对方吓倒，双方旗鼓相当，就骑着马来一个单挑，哪方的主将的单挑技术更加高超，谁就赢了战争。 尽管有天才武将源义经革新战术，不过总体上还是流行这种颇具风度的对战，一直到蒙古大军来到日本，镰仓幕府的武将按照自古以来的惯例，先报出自己的家门，说出自己祖先的一系列武勇，然后表示要和对方单挑。 结果蒙古的大军一来，表示自己并不懂这些，趁着对方正在报家名的时候，刀就直接砍上来了。 以至于幕府的将士一边抱着自己的头逃跑，一边都在骂这些蒙古野蛮人，然而野蛮不野蛮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幕府大军被蒙古大军狂虐。 同时见识到蒙古人的强大军阵和长枪、刀盾军阵，就学乖了，开始换上长枪增加近战，也不玩什么一骑讨。 大将坐镇于本阵更是成为一种惯例，足利尊氏也不会和对方的大将崇德上皇玩什么一骑讨。 “冲。” 足利尊氏从凳子上起身，挥起指挥棍，全身甲胄一副戎装的模样，若不是腰间插着的折扇恐怕更加英姿勃发。 足利尊氏举兵了。 本阵中，绣着“南无八幡大菩萨”白色的军旗，和“天照皇大神”的军旗上面分别闪烁着八幡大菩萨和天照大神的神力，旗帜招摇，一个个字都闪烁着金光，似乎要从旗帜钟跳跃出来，军气冲天，闪烁着雷光发出噼啪的响声。 “将朝廷的御锦旗搬来。” 大将军足利尊氏一说，一卷喻令变成金黄色悬浮在半天之中，虽然只有三尺，可是里面闪烁的金色文字，却猛得化作一面旗帜，字体全部打在了崇德上皇，菅原道真的身上。 御锦旗是用来对付朝敌的，其存在寓意在天皇的御驾亲征，被足利尊氏拿来使用更是能够享受到朝廷气运的加成，虽然现在天皇和他的朝廷大臣很扑街，但是再扑街也是这个国家的正统君主。 突然之间崇德上皇，后鸟羽天皇，后醍醐天皇，淳仁天皇以及井上皇后都不由懵逼，同时更感觉到奇耻大辱。 身为朝廷之主的天皇和皇后居然反过来被足利尊氏打成了朝敌，乱臣贼子，这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御锦旗的气运再度化成一条八岐大蛇，只不过相比之前那由幕府气运化成的八岐大蛇，姿态小了许多，看上去有些迷你和可爱，这也足以说明天下实际的统治者和名义上统治者，两者实力以及气运的差距，转到现实便是幕府和朝廷的差距。 比起之前和八头龙缠绕扭打在一起张牙舞爪的八岐大蛇，面前的这只虽然小，但是由于是朝廷的气运所化，对于曾经是天皇的众人来说却是非常有效的。 迷你的八岐大蛇盘旋于空，任何敢于上前的妖怪，都如同被火烤水淹一般，惨叫救命声响起，片刻后就分出了结果，先锋的妖怪大军们迅速变成了亡灵。 “万胜，万胜，万胜！” 足利尊氏底下的大军齐声高喊，尽管只有三千余人却不逊色千军万马测声势，这就是足利尊氏南征北战的大军。 声势骤然之间将对方的妖怪大军压了下去。 “哼，正好，原本还想怎么对付朝廷的气运，现在化作八岐大蛇，那么就正好了。” 崇德上皇高兴地说道，身后的那对翅膀直接将其送上了天空，飞了起来，八岐大蛇见着崇德上皇的身姿，八个脑袋纷纷张开血盆大口猛得朝着他咬了下去。 后醍醐天皇眼明手快地掏出一个圣旨和一面御锦旗，片刻后他这一方也化作一条八岐大蛇，只不过如果说幕府气运化作的八岐大蛇最大，朝廷的要小不少，那么他手里的就彻底变成了在手心里萌萌哒的宠物了。 南朝的气运，虽然在这个时代不是说没有，但是也接近于无了，这还是后醍醐天皇积攒下来的存货。 淳仁天皇也不甘示弱地加了进去，一道迷你再迷你，影子有些虚幻的八岐大蛇钻进了后醍醐天皇的八岐大蛇龙气中。 作为奈良时代的天皇，却被孝谦上皇废除皇位死于淡路国的倒霉天皇，其实在政治上颇有雄心，其在位期间恰逢唐朝爆发安禄山之乱，淳仁天皇还很热心地想要给大唐提供物资如犀牛角之类的给唐军做兵器。 奈何孝谦上皇，这位女天皇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心想要传位给出家人道镜，最终将淳仁天皇废除。 曾经当过天皇的君主，哪怕只是一个傀儡，或者被废除的天皇，也是有些特权的。 事实上能够在历史上成为赫赫有名的怨灵的，哪一个是无能之辈。 后鸟羽天皇自身的王气，井上皇后的王气，也是不甘示弱地加了进去，南朝的八岐大蛇瞬间长大和足利尊氏一方的北朝的八岐大蛇扭打在一起。 随后两条八岐大蛇扭打在一起之后，随着身体的接触合二为一，缓缓变成同一条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的八个头，一分为二，开始了互相攻击，北朝占据5个头，南朝占据了3个头，八岐大蛇居然自己跟着自己打架起来。 “不好，中计了。” 足利尊氏一拍大腿，为对面怨灵的狡猾感到愤怒，不论南朝和北朝的气运怎样，最终都代表的是一家的气运，争的只是政统，可是只是跟自己打架损害的不光是对方的气运，自己这边的气运和威望也是会大损。 这也是崇德上皇众人的目的，他们才不管朝廷的气运怎么样，他们都是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天空之中飞出铺天盖地的天狗在崇德上皇的带领下，直扑足利尊氏的大军本阵，看样子天狗似乎有五百多名，一个个手拿长枪，还没下地便是一轮长枪的投射。 崇德上皇是大天狗，更是大天狗之王，身为日本国的第一大魔王，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眷属。 足利尊氏抽出草薙剑，斜着前指对准着天空之上的众天狗，几乎同时，底下的士兵就同时举起了弓箭对准着天上的众天狗，军旗挥舞之下，威风凛凛。 然而又是一声长啸，天雷滚滚，春雷遍地，足利尊氏的一小半大军不少连箭也没有放，就倒地不起。 正是菅原道真当初用来复仇的第三使者，其眷属火雷毒神之手，他所放出的毒气直接让尊氏的大军失去了战斗能力。 天狗们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你病，要你命。这个时候长枪投了下去，待在天上的天狗猛得扑了下来。 不同于后来能碾压一切诸神的德川幕府，足利幕府是一个先天不足的幕府政权，直到三代义满的时候才发现堂堂的将军居然没有直属于他的大军，才因此建立了奉公众。 三千大军被菅原道真用毒弄翻了一千五，剩下一千五就是足利尊氏最大的本钱了。 虽然这样说可能很让人伤心，但是足利幕府这么多年的底蕴，跟随在开创室町幕府打天下的大军就只有三千了。 就以实力而言，这个时代的天皇和朝廷是扑街得最惨的，幕府的实力也是最弱的。 第148章 为了将来 崇道天皇（早良亲王），崇德上皇，平将门，菅原道真，平将门，再加上宿命的敌人后醍醐天皇以及后鸟羽天皇和淳仁天皇，这些放在当代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中四大怨灵更是赫赫有名，就算是足利尊氏也不想招惹这集体出动的怨灵，幕府是朝廷的守护者，征夷大将军是国家的镇守，因此足利尊氏也不得亲自出战来对付这些怨灵。 其实真正的原因却不是这个，怨灵们想要祸乱天下，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统治天下的室町幕府，毕竟天塌下是由高个子顶上。 然而怨灵们想要祸乱天下，这天下是谁家的，还不是他足利家的，想不顶也没有办法。 天狗们挥着长枪向着本阵冲来，大将军剑一挥，天狗们被这黄金的剑气一打，一个个非死即伤，幻化的八岐大蛇吞噬着天狗的身体。 征夷大将军的存在本身就被视作草薙剑，这是从足利尊氏开始的，因此甭管足利尊氏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剑，哪怕就是一根破扫把，在幕府气运的加护下那就是草薙剑。 在草薙剑的威力下，就算是崇德上皇这日本国第一大魔王也不敢硬扛，在场的怨灵们一下子被足利尊氏的草薙剑声威给吓住了。 不过终究是人多欺负人少，高僧们念着真言在诅咒着尊氏，原本灵敏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头也莫名疼了起来。 “可恶，这帮和尚还真的是胆大包天，修行的法力全用在了诅咒之上。” 足利尊氏又气又恼，这个时候崇德上皇几位天皇猛得扑了上去，手拿着剑朝着足利尊氏来了个群挑。 …… “噗噗”声呼啸连绵，破空声之下，密密麻麻的石头从天上落了下去，这本是蒙古大军带来的特产，不断的落下，就有天狗从天上砸到掉了下来。 源氏的白旗和平氏的红旗针锋相对，平将门骑着马冲锋在阵前，平将门看着前面那直冲云霄的天柱，就知道这就是人间足利幕府的气运显现，只要将这冲天的天柱给斩断，那么足利幕府就会气运大失，灭亡也是迟早之事。 就算是现在不会灭亡，足利家也会失去压制天下豪杰的实力，到时候天下自然群雄并起，自有英雄豪杰取代足利幕府，天下自然大乱。 “道真公，不能让崇德上皇给我们的机会，白白错过。” 平将门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身后的妖怪跟在身后，见着那冲天的云柱，这正是崇德上皇的计谋。 足利尊氏并不重要，虽然一击斩杀了同样能够折损幕府的气运，但是显然没有直接击溃幕府的气运之柱有效。 这就是足利幕府上接的天命啊！ 平将门正想动手，却见着前面已经布好了军阵，一个身穿白色朝服的少年正位于中央，俨然是天皇的打扮。 “足利义满。” 菅原道真倒抽了一口凉气，前面的少年上面盘旋的幕府气运和天皇的位格居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除了那个足利家被追封为“太上天皇”的三代将军足利义满还会有谁。 少年颔首一笑，身边的大军不足三百，可是却在那里，却有凛然的威严和不可侵犯的气势。 如果说足利尊氏有现在室町幕府四成的气运，那么足利义满就有着三成的气运，按照中原王朝定谥号的惯例，开国的皇帝哪怕没有打下整个天下，也可以被尊为高祖，再次复兴整个王朝的如刘秀，或者完成先祖未竟的功业统一天下的，那么自然也可以称为世祖。 “寡人早就知道你们会打龙气之柱的主意，所以故意在这里等候，要试试锋利的草薙剑吗？” 足利义满拔出剑，周围的武士护卫在他的身边。 平将门和菅原道真对视一眼，感觉这个足利义满似乎和之前的足利尊氏比起来，同样不怎么好惹。 “无知小二，居然敢对抗天下的新皇，以你这个一生未上过一次阵的将军，能打败我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吗？” 平将门大声质问，显然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先自保家名来一个平安时代的一骑讨。 若是开幕的大将军足利尊氏可能他还会怕上对方一筹，这个三代将军，出生在在太平年代，既未像爷爷足利尊氏历经沙场，也不曾像自己的父亲足利义铨那样十岁就带领大军作战，足利义满其实是一个太平将军，一生中经历的战争都不是他亲自打的，就算是对大内打赢了也赢得有点艰难。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重要的是他赢了，并且赢到了最后，足利义满起身，心道，“平将门真是个智障，现在都已经不是平安时代了，居然还想玩一骑讨。” 不过就随了你的心意吧。 足利义满心中打着算盘，见着冲上阵的平将门，挥手阻止自己这边人的帮忙，挥舞着草薙剑和平将门的剑砍了上去。 八岐大蛇从足利义满的剑中跑了出来，平将门的剑和足利义满的剑压在一起，却不曾想剑上却跑出这样的怪物。 “你难道不知道吗？征夷大将军在此世就是至强的位格。” 足利义满的话还没有说完，八岐大蛇化身的龙气就直接击穿了平将门的身体。 “顺带一提，寡人还是太上天皇，拥有至尊的位格，至强和至尊之人的剑气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足利义满放下剑拍了拍手掌，看着正在被八岐大蛇吞噬，撕咬的平将门，见着一旁想要攻击过来的菅原道真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和你们做梦一个交易，这上承天命的气运我可以让你们毁掉，可是你们得帮我一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菅原道真有些搞不明白足利义满为什么要这样做，毁掉足利家上承天命的气运之柱，也就代表足利家的灭亡。 “正如同诸位无法毁掉人类供奉给你们的神社，也正因为如此我无法毁灭掉这天柱。” 足利义满掏出折扇，就算是两军对阵之前，也是那般优雅与从容。 历史上在计算德川幕府的寿命是德川家康受封征夷大将军开幕，到德川庆喜宣布大政奉还结束，总共265年，镰仓幕府的寿命是源赖朝受封征夷大将军开幕，足利尊氏作为幕府一方却反水逼得镰仓幕府执权北条高时一族自杀为结束，总共150年，其中还有一点争议，那就是源赖朝在还没有成为征夷大将军的时候，就已经以源氏栋梁的身份提前好多年完成了镰仓幕府的政权组织，只不过后白河天皇一直不肯给源赖朝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一直等后白河天皇死后才拿到手，其实应该还要更长一点。 至于足利幕府的计算方式就更加复杂，长的是建武三年足利尊氏在京都建立幕府，再到天正三年末代将军足利义昭被织田信长逐出京都，大概有237年，短的就是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再到当今的应仁之乱爆发，总共只有75年。 或者说以史学家的观点足利幕府真正拥有天下和将军权威的也就只有足利义满统一南北朝之后再到应仁之乱前的七十五年。 足利义满有些落寞地看着这气象，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营建的花之御所，滚滚的龙气只有十来里，只能掩盖个御所，比起以前他统治时期的几百里，明显相去甚远。 若非如此，在他统治时期，这些怨灵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攻进足利家在灵界（幽世）的地盘。 花之御所依然是花之御所，和他当年所见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明显透露着一种行将就木的味道。 足利幕府已经完了，在应仁之乱的时候，幕府就已经名存实亡了，都已经亡了七年了。 “大将军说笑了，你是天皇朝廷所封的太上天皇，又是明国册封的‘日本国王’，既是至强，又是至尊，就算室町幕府灭亡，只要当今皇统不绝，大将军又有何虑，难道在乎身后之名。” 菅原道真凝看着滚滚天柱，如果是濒临末代，难免会有衰败和污秽沾染，就如同即将到达生命重点之人，不洁自然会袭来，这本来就是天理，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足利义满身上却明净异常。 这不大符合常理，以菅原道真的学识也只能想到这点，王朝末路的余晖可不怎么漂亮。 不管足利幕府的地位曾经改变，毕竟是当了“将军”和“太上天皇”的人，其人的最终成就就在那里了，你说你不喜欢历史上的某某帝王将相，可他已经拥有自己的功业，存在于这个世上，你再不喜欢又有怎样。 如果说关乎历史上的名声，这个其实就不怎么重要了。 征夷大将军，以幕府取代朝廷，以绝对性压倒的武力获得统治天下名义，上压天皇朝廷，下压武家大名，按照中国的朱子学者观点，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活曹操，不过和中国的曹操不同，日本的将军独揽大权是以自己的理论基础的。 身后之名有什么重要的，他们这些怨灵，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平将门都还被打着朝敌了，最后还不是一样要被朝廷翻案。 “昔年我在家臣教导之下，更得管领西川赖之倾囊相授，教我《保元物语》《平治物语》以及《平家物语》，也知盛者必衰，生者必灭，会者定离之理，就算你不毁去，幕府的气运顶多只能再撑十来年就名存实亡了，又有何益。” 足利义满轻笑，撕咬着平将门的八岐大蛇瞬间消失了，菅原道真疑问道，“义满公，这是为何？” “为了将来啊！”足利义满如此说道。 第149章 天命 早宫耀光化身的八头之龙飞行于天空，上可飞于天，下可潜于渊，这就是真龙，然而这真龙身上却长着八个脑袋，颇有些滑稽。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头一多了，自己跟自己是会打架的，早宫耀光现在就面临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困境。 “用火攻。” “用雷攻。” “爪子上。” 八个脑袋都拥有着自己的意志，并非纯粹是摆设，早宫耀光觉得自己一瞬之间精神分裂了，到底应该听谁的，特别是北斗的灵魄就在身体之中，若是北斗害怕了，想要逃跑，凭她的本事也只能控制住脑袋，控制不了身体。 “各打各的，一人挑一个脑袋，随便用自己的方法。” 早宫耀光其中的一个脑袋刚说完，瞬间得到了其他的龙一致认同，虽然她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头，但是其他的头也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也是自己的意志，不是她们天然的上级，而只是同辈的第一人。 若不是想要对抗八岐大蛇，她才不会化身八头之龙，一下子将自己的意志分出八份来，能对抗不死神性的，也只有同样化身不死神性的八头之龙。 早宫耀光选择了最笨的办法，可是在当前却是最简单也最好用的方法，大敌当前她可没有办法先把其他的头给教训了，再统一她们的意见。 无论力量，经验还是技巧，甚至因为龙气的加成下，她被迫受到对方的压制，八岐大蛇强大无比。 就算是化身八头龙之后拥有不死之身，可是这个却是八岐大蛇的山寨版本，因此唯一的生路就是硬扛，不需要打赢对方，只要拖延时间就足够了。 龙眼中呈现出八岐大蛇如山峦一般巨大的身姿，咬紧着牙关，猛得朝着八岐大蛇冲撞可过去，咆哮着的模样是那样凶残，老实说这样的娇颜并不可爱。 可若不是这样就没办法和对面的八岐大蛇战斗，龙尾一抖，原本和对面八岐大蛇的脑袋交战正憨的七个脑袋都用着讶然的表情看着中间最大的那颗脑袋。 什么意思，正在和对面打得正激烈啊！ 耀光不想理会这些脑袋，趁着身体反转了过来，露出腹部的时候，对面的八岐大蛇眼睛中透露着欣喜，伸出舌信子猛得朝着八头龙的小腹猛烈地扑了过去。 好机会！ 早宫耀光见着直扑她而来的八岐大蛇，两条前肢合拢在一起，握着闪亮亮的一把宝剑，散发出寒光。 “嘶——嘎嘣——哐!” 八岐大蛇见着前面的剑想要停止自己的前进，可是直冲而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它根本就没有丁点可能来一个紧急刹车。 况且就算是八岐大蛇想要紧急刹车，耀光也不会允许，挥舞着剑直接冲向了八岐大蛇。 真龙与大蛇有什么区别，严格意义上来谈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龙与蛇在某种性质都是混同的，就像建御名方神是龙蛇之神，既是龙神又是蛇神。 而耀光则认为龙与大蛇真正的最大区别就是，龙有爪子而大蛇没有。 既然龙有爪子的话，那么干嘛要学八岐大蛇的样子，用牙齿来咬。 直接用剑来砍就是了，牙齿再锋利能和利刃相提并论，爪子既然多出来拿来握剑岂不正好，欺负的就是你大蛇没有爪子。 剑刃划破长空，撕扯空气，最终与龙爪和利刃碰撞的声音，加诸了神力的利刃轻松得砍下了大蛇的一个脑袋，血淋淋的脑袋一落下，就凭空消失了。 八岐大蛇不是真正的八岐大蛇，只是日本龙气的显化，之所以会变成八岐大蛇的模样，完全就是因为八岐大蛇才是日本的龙气模样，龙与大蛇在日本性质其实是一样的东西，就如同神与佛一般。 大胜利，大胜利。 这可是大胜利，耀光的八个脑袋都在欢呼，七个脑袋中对于耀光的不满消失了，趁着这个机会猛得朝着大蛇扑了过去。 如果说刚才是八对八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八对七了，再加上现在还有爪子可以用剑来捅刀子，趁着八岐大蛇的那个脑袋还没有重新长回来的时候，这次赢定了。 “啊嘞，八岐大蛇哪去了，自己才砍一个头，怎么就没了。” 耀光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八岐大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其声势之浩大爆发出来的能量无以复加。 原本打算冲上去趁机再砍掉掉八岐大蛇的耀光也不由直打退堂鼓，随后就见着八岐大蛇全身发出五彩的霞光消失了。 “幕府的王气被我们彻底击溃了，目标完成了。” 崇德上皇也不理会足利尊氏在他身上砍了几刀，扑腾扑腾自己的翅膀飞翔了天空快速撤退。 后醍醐天皇有些不甘心地望了足利尊氏一眼，也跟着崇德上皇的身后离开了战场，虽然很想斩杀掉足利尊氏，但是他也知道并不现实，不过这也足以让足利尊氏辛苦建立起来的幕府灭亡了。 怨灵们退了下去，足利尊氏握着自己的剑脸色发青，一把将其扔在地上，失去了王气，这把剑也只是普通之物。 “不是义满在守护幕府的气运天柱吗？为什么会让他们毁灭了幕府的气运天柱。” 足利尊氏脑海里全是不可思议，这种心情，换在人类里面，那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把敌人来了一个超神的三杀，甚至五杀，最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敌人的小兵推了塔一般。 足利尊氏忍住心中的猜测，匆忙来到幕府的气运天柱前，看见了轰然倒塌的天柱，再看了在一边悠哉悠哉的足利义满第一句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倒了啊！”足利义满回道。 “为什么倒了，这不是你在守护吗？” 足利尊氏大声质问，幕府的气运天柱承接的就是天命，这跟中原王朝被人刨了龙脉一样，实际上比被人抛了龙脉还要严重。 “是我在守护，所以我才让他们毁了这天柱。” 足利义满的话让尊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居然是他让天柱毁掉的。 “天柱承接的天命，是日月星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皇统不绝，天命就在我源氏，他们毁灭的只是我足利家的武家气运。我之前就已经劝过爷爷你了。” 足利义满看着轰然倒塌的天柱，心中没有一点悲伤的心情，一条小小的八岐大蛇爬在他的手心里，他看向周遭说道，“不破不立，爷爷你开幕的时候，并非如同赖朝公那样顺风顺水，反而颇多坎坷，我接手幕府的时候也不过就只是做了一个补锅匠，与其这样修修补补，倒不如砸了重来做一个锅。” 足利义满的话让足利尊氏直皱了眉头，这番话说得有些难听了，直接将他开创的幕府基业称之为一口破锅，然而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只要足利有人能重整大局，天命必定重新会回来，毕竟我们有着先天的优势。” 足利义满拨开了自己那绣着白鹤的折扇，心中并没有一点慌乱，但愿那个拿到自己折扇的小家伙能够中兴幕府，再兴足利家的天下。 “万一天下大名纷乱不休奈何？” 足利尊氏沉吟问道，在天柱轰然倒下的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了，虽然都是源氏幕府，但是苗字不同就始终不是一家人，如果不是他足利尊氏的后代，新开创的幕府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由于足利义满的原因，所以他们能支持的对象已经限定在了足利义满的后代中。 “正义在我足利，若能统领东国，或能重整幕政，那么无妨，日本乃武士之国。我源氏就是这武士天然的首领，足利家应该统治天下的将军。” 足利义满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自己的折扇中出现了两个人的画面。 一个是正在京都室町幕府接受公卿一条兼良教导的新将军足利义尚，另一个是正在船舱里抱着两个妹子呼呼大睡的鹰司光（足利义光）。 足利幕府的法统继承自谁，答案是镰仓幕府，足利尊氏开幕府授予的官位就是源赖朝最开始获得的官位权大纳言，同时发布的《建武式目》就把自己自诩为镰仓的继承人，足利家代代继承人一开始当的官位就是源赖朝被流放前当的左马头。 身为源氏栋梁的足利家怎么当不得将军，而且还当得上理所当然。 不同于战国晚期，下克上频繁，为了获得统治天下的合理名义，要谋求“天道观”，因为自己是被天道选中的人，适于天道的人，所以才能统治天下。 然而天道这种东西就跟中国的天命一样，天道和天命既说明不了优胜劣败的原因，又没办法预言和说明什么，因此其实质就是胜利者拥有天道。 对于足利家来说就不是这样了，天皇为什么是天皇，为什么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要统治天下，是因为这个国家的臣民是他的子民，所以要接受天皇的统治。 那么为什么天皇拥有天下，那就是天皇的祖先是高天原的统治者天照大神，是天照大神让天皇下凡统治人间的。 天照大神让天皇统治人间，因为这个世界是天照大神的老爸老妈创造出来的，所以天皇不仅能够统治人间，天照大神还可以统治高天原，尤其是这个世界是天照大神（太阳）带来了光明，所以人间都受着天照大神的恩惠。 那么答案出来了。 按照这个理论，足利家的人为什么可以当将军，因为足利家的人和源赖朝是亲族，源赖朝三代绝嗣之后，足利家就是源氏栋梁，所以应该是必然的将军。 归根结底一句话，足利义满的曾孙足利义尚或者足利义光（鹰司光）生下来就是应该统治这个国家的。 不需要天道观来强行解释，也不需要德川幕府采用朱子学观点的“大任委托”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天皇授权给将军统治天下。 需要授权吗？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足利义满他自己治天皇的“治天之君”，同时还是明王朝册封的“日本国王”，统治天下的权力，就是继承自镰仓幕府的。 “那么你看重哪方，征夷大将军义尚还是义光。” 足利尊氏看着正在上课的足利义尚，再看一眼抱着两个漂亮女孩的鹰司光不由大怒，“这小子，人不大点，居然还……” “我觉得挺像我的，年青真好啊。” 足利义满笑了笑，打断了尊氏的话看向义尚，“可惜了，按理来说身为征夷大将军的义尚比较容易振兴幕府，可是先有退位的父亲，前将军义政，又有母亲日野富子，有志难伸，再加上强势的管领，四职，整个幕府环境犹如一条八岐大蛇，如果不能用帝王之术压制住，恐怕就……” 身为将军的足利义尚，没办法亲政，又有父亲足利义政和日野富子在影响幕府决策，再加上三管四职都是幕府的核心成员，既垄断幕府的要职，又在地方上拥有庞大的势力，若是压制不好，恐怕就如同八岐大蛇一般，互相撕咬，最终伤害了身子。 六代将军足利义教之死就是削藩太过了，所以遭到了反噬，就算是将军也不能摆脱幕府的重臣为所欲为。 “那么你认为这个好色的小家伙，就是未来可以再兴幕府的人吗？义尚在我看来还是颇为英明，再加上年龄……” 尊氏明白了义满的意思，虽然他整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弟弟，可是对哥哥的不看好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不过尊氏和他持相反的意见。 将军不管再怎样都是将军，拥有的资源都是弟弟难以企及的，天柱的崩溃，只是让天命回归到天下，到时候龙蛇并起，不过群雄再逐鹿也比白手起家要好。 “赖朝公出阵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父亲足利义诠八岁成为关东管领，我既任将军时也不过十岁，不破不立，希望他能吸取经验建立一个新的幕府。” 足利义满一条盘旋在手中的八岐大蛇直接从扇子里扔了出去，扔在了鹰司光的身上。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还来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足利尊氏语气中带着不满，开创新幕府，也就是说另起炉灶建立一个。虽然知道自己孙子足利义满说的是实话，但是要舍弃他辛苦开创的幕府，心情实在是不大好受。 “我想将智慧给他，北畠亲房在《神皇正统记》中，就直言三神器实际上是三德，镜是正直，玉是慈悲，剑是智慧也是决断。” 足利义满看向折扇里还在熟睡的鹰司光，还真是缘分，那孩子居然把自己的折扇一直待在身边。 “这样做太冒险了。” 足利尊氏说道，看向自信满满的义满皱眉，“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干涉人间之事，太过分会有气运反噬的，而且就算你愿意，那孩子……” “不会有这回事的，我相信那孩子能再兴幕府的。” 足利义满说完，尽管有些无可奈何，也是信心满满。 那孩子似乎是神佛转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不管哪方大能转生到他家，那就是他足利家的人，和他足利家气运纠缠，再给你点恩惠，让你所欠的恩情更重。 到时候就算不想帮足利家的忙也没有办法，帮我振兴幕府去吧。 什么是天命，天命就是你一生下来统治这个国家和国民的将军。 第150章 鬼蜘蛛 从船上跳了下来，鹰司光抱住真寻的身体有些无奈，为什么身体是小孩子的自己却还要抱着她，不过真寻完全不理会鹰司光的无奈意见，反而有些得意地看了桔梗一眼。 又来了。 自从他要前往关东，桔梗和真寻也就跟着他一起去，两个人总是这样争风吃醋，虽然他自己知道原因，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让这两个女人能够和谐相处的方法。 草长莺飞，蓝天白云，鹰司光呼吸着关东的天气，只觉得心情舒畅，终于不用在京都冒着当和尚的风险了，关东在某种意义上才是他的老家。 关东是幕府起家的大本营，不论是镰仓幕府还是室町幕府，甚至未来的德川幕府都是以关东作为统一全国的基地，在中国是得中原者得天下，在日本则是得关东得天下，关东不稳，就代表天下不稳，像什么平将门之乱的叛乱其实都是在关东爆发的。 没成功的才叫什么什么之乱的，成功的就不能说叛乱了，像源赖朝在关东起兵就没人说叛乱。 “喂，真寻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了吗？” 鹰司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似乎隐隐听到了女子传来的哭声。 身穿巫女服的真寻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清纯漂亮，她看了一眼鹰司光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是女孩子的哭声，不用管了，我们继续走吧。” “既然是哭声，肯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不去问问，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再哭。” 鹰司光直皱眉头，看向打算继续往前走的真寻，将主意打在了桔梗的身上，“桔梗，我们去看看好吗？” “嗯。”桔梗将弓箭拿在手中，点了点头答应。 “喂，你们两个就这样想甩开我单独行动吗？” 真寻有些恼怒地看着这两个人，居然还想把她甩开单独行动，怎么可以给鹰司光和桔梗两个人互相发展感情的机会。 “怎么会，只不过是真寻你不想去而已，我和桔梗……” 鹰司光呵呵直笑，他并不想强迫真寻做什么，只是他确实很想知道，女孩子的哭声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内情。 “谁说我不去的。” 真寻赌气地说道，心里突然间觉得鹰司光有些可恶了，这个家伙就知道拿自己的软肋来要挟她。 破破烂烂的村子，没有多少人烟，甚至没有看到村民的存在，附近的农民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小心一点，这个世界上比起妖怪，更可怕的其实是我们的同类，身为人类的妖怪。” 真寻抽出了剑，做出警备的姿态，尽管是来到村落附近，可是她也如临大敌地将鹰司光护在自己身后。 桔梗也取出了弓箭，其戒备的姿态也让鹰司光哭笑不得，这是不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这里可是关东，不是其他太平地方，小瞧关东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真寻见着鹰司光不以为意的模样面带怒意地说道，如果说和之前的真寻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多了一种凛然的姿态，能够让鹰司光害怕的大人模样。 关东是历代幕府崛起的地方，因为镰仓公方这个“关东将军”的存在，室町幕府不仅很能钳制镰仓公方，而且俨然将关东变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俨然一个小幕府，因此历代的镰仓公方同样作为大将军尊氏的后代，同样姓足利，所以就作为一个刺头和幕府很不对付。 在“应永之乱”的时候，被三代将军足利义满狠狠教训了之后，还没有安分多久，就在“永亨之乱”中被六代将军足利义教狠狠教训，不过作为万人恐惧的“恶公方”足利义教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如果是足利义满的话，认个错，在神灵面前宣布发誓效忠将军和幕府就可以了，而足利义教直接逼得镰仓公方自杀，其子也跟着自杀。 因此算是直接把“关东将军府”给打得不复存在了，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多的大乱，关东就如同一个小战国一般，到处都是战乱。 鹰司光其实并不了解这些，甚至一点也不大了解日本室町时期的历史，毕竟他才上国中的时候就被伊势的斋宫哄骗到了神宫去当巫女。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依稀间听到了某种熟悉的话，让鹰司光有些诧异，自己该不会来到了《成龙历险记》的片场了吧。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手里正拿着一个榊树枝在挥洒着还不停念念有词，一个屋子里传来了女孩们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她们就在里面，鹰司光和桔梗不由对视一眼点头，正准备冲进去探明原因的时候，老妇人的树枝就直接打在了他和桔梗的身上。 “疼疼疼，喂，老人家你这是在干嘛。” 鹰司光吃痛地说道，若不是看见对方是一个老人家的话，恐怕他打人的心都有了。 “桔梗，你没事吧。” 鹰司光看着同样被树枝打到的桔梗，连忙跑上前去关心地问道，手摸在她的手腕，想要询问一下她的安好。 “没事，我不疼的。” 桔梗摇着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腕，看向一股杀气向她身上传来，她就知道某个人恐怕又不高兴了，尽管还是为对方的关心有一点感动。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老妇人顶着苍白的白发，如同魔怔了一般继续念着这句话，不停地挥着树枝仿佛附近真的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桔梗，你感受到了附近有妖怪吗？” 鹰司光感受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妖气在附近停留，因此问向桔梗，但愿不会因为自己穿越的原因，导致自己巫女的能力都消失了。 “没有，完全没有妖怪。” 桔梗望向四周，别说妖怪就连妖怪的一根毛发都没有看到。 “是吗？” 鹰司光心中疑惑，既然没有妖怪，那么老妇人拿着榊树枝不停挥洒干什么。 榊树是一种特殊的木头，和桧木，桃木一般都是上等的木材，这上等指的是灵性上的上等。 桃木可以驱邪，桧木用来做成灵位之类，榊树的树枝被经常用来跳神乐舞，挥洒着清水作汤礼的舞蹈，尽管神宫在明治维新之后就废除了，可是其其他地方却还是非常流行的，通常可以认为这是驱邪的神树，据说在高天原也生长着这种树木。 “妖魔鬼怪通常意义上说的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而是人，人心会变成魔鬼，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真寻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鹰司光跟在她的后面，桔梗也绕过了不停在大门口挥树枝的老人家，也跟着走了进去。 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们在草屋里哭泣着，让人有些难受，一旁的男人见着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棍子朝着鹰司光的小脑袋瓜袭来。 “小心。” 桔梗着急说道，真寻却眼明手快地抽出剑一剑砍向那挥舞过来的木棍。 砰的一声，木棍被一分为二，其中一头掉在地上发出响声，男子还想继续动却见着明晃晃的武士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那强盗鬼蜘蛛的手下吗？” 中年男子用着颤抖的声音大声质问，其中还有些害怕，房间里的女孩数不清楚有多少个，听到了男子的话全部恐惧地往干草丛里面躲。 强盗鬼蜘蛛的手下，那是什么玩意？ 鹰司光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家伙怎么在我一进来的时候，就大打出手。 “小光这就是我不想让你来的原因。” 真寻收回了自己的剑对着他说道，问向身边的男人，“老实交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要杀要剐，就随便你们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她们的。” 中年男子很是硬气地说着，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我们不是强盗鬼蜘蛛的手下，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只是附近路过的人罢了，我只是想问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子在这里哭？” 鹰司光代替着真寻询问，原本被真寻用剑架在脖子上的中年男人听见了鹰司光的话，露出诧异的尴尬脸色，“你们不是强盗鬼蜘蛛的手下吗？” “不是。”鹰司光斩钉截铁地回答，相比较杀气腾腾的真寻，身穿华丽衣服年龄只有七八岁的他才更加人畜无害，也更容易得到对方的信任。 “我们其实都只是这村子的村民，鬼蜘蛛是在的强盗头领，现在四处游荡在我们这个村子，还要求我们交出村子里的女孩还有粮食给他们，否则的话就要杀光全村的男丁，同时还要杀光这个村子所有人。” 男子的解释让鹰司光直皱眉头，没想到强盗居然敢这样嚣张，当即说道，“官府们不管吗？统治这里的守护大名是谁？” 官府指的是日本幕府派遣下来统治当地的代官，一般分为幕府的守护大名和将军直辖地的官员。 不过由于守护大名都世袭的缘故，所以幕府对地方的控制力相当薄弱，可就算如此，当地的大名也不会不管自己境内横行无忌的强盗团伙吧。 “官府，官府，怎么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官府除了收年贡之外，还会做哪些好事。” 中年男子的话让鹰司光哑口无言，作为生活在现代的他都还觉得当代政府坑爹，生活在古代的人觉得更加官府坑爹，更是理所应当了。 “这里是伊豆，堀越公方就在这里，这里也是关东管领上衫氏的地盘，他们怎么会不管。” 鹰司光也纳闷了，不应该如果真有这么猖獗的强盗，早就被关东上衫氏剿灭了才是，毕竟这里是堀越公方就待在伊豆国。 “你说的大人会为了我这等小民主持公道吗？” 中年男人热泪涌了上来，女孩哭哭啼啼的声音更是激烈，鹰司光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家里失火了可以抱火警，孩子上学了可以去附近的公立学校，在鹰司光看来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中年男人的话让他一阵语塞。 这里不是现代，是大乱刚起，战争频繁，人命如草芥的战国时代，也是秩序崩坏的时代。 现在应仁之乱虽然结束，但是文明之乱还在继续，鹰司光就算不了解这段历史，却也知道，这中世却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小光，不要管她们了，我们该走了，都是你说走这边比较好，我们才会在这边逗留，你又不去拜访堀越公方，往伊豆来干嘛。” 真寻拉着鹰司光的手想要将他带离这里，一旁的桔梗也在真寻的目光之下心领神会地拉着他的手，想让他离开这里。 然而鹰司光一动也不动，真寻看着将她手甩开的小光，用着正经的表情问道，“小光，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不是说好要跟我去鹿岛吗？” “我是说过，可是她们又怎么办？任由她们眼睁睁被那个叫鬼蜘蛛的强盗团伙抢走。” 鹰司光大声说道，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如果自己离开的话，又没有官府的人前来，那么她们就完蛋了。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你是将军吗？不是。你是堀越公方吗？也不是，你甚至还不是一名武士，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要去对付穷凶极恶的强盗吗？” 真寻冷笑语气中甚至带着讽刺，一边的桔梗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真寻说的话，很对。” “可是坐视不管是不对的，任由强盗在我面前作恶。” 鹰司光握紧了拳头有些气氛，同时也明白真寻说的都对。 他不是将军，也是堀越公方公方，甚至还没有成年，不是一名武士，要对付一批强盗，他所用的神道法术根本就不可能对人类使用，因此自己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可是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就真的对眼前的恶行无动于衷，不去拯救她们的苦难吗？ 屋子里的女孩并不漂亮，只能说普通，身穿缝着布丁的衣服，和他身上所穿的相对比，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他身上穿的太过扎眼了。 因为一休经常带他去达官贵人那里去化缘，甚至还在将军的御所那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看见村民们穿的衣服，他才明白，这是比现代贫富差距更加悬殊的世界。 “我是武士，也是将军的儿子，所以我更应该作为负起武士应有的责任，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对付那帮山贼。” 鹰司光郑重地说道，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使命感。 这不是恻隐之心，也不是自己的善良，而是某种使命感催促他去这样做。农民在武士的领地上种地，而武士拥有着保护农民在土地上安宁种地的义务，这就是源赖朝的设置武士以及农民的关系，也是他的政治理想。 “我们可以找堀越公方，他是我的叔叔应该会帮忙的。” 鹰司光说道，堀越公方足利政知是六代将军足利义教的儿子，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爸足利义政的哥哥。 镰仓公方被足利义教给彻底消灭了，可是当时的镰仓公方还有一个小儿子，因此继承了镰仓府，不过室町幕府这边肯定是不认的，因此势力大减只能跑到下总古河，没办法号令关东，成为“古河公方”。 堀越公方是室町幕府派过去统治关东，既任镰仓公方的，是足利义教的儿子，足利义政的兄弟，算是鹰司光的叔叔。 因为地盘在伊豆国的堀越，所以又被叫做堀越公方。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堀越公方和古河公方互相打擂台，谁都说自己是正宗的镰仓公方，又打不死对手。 最终双方都势力大减，两边都称不得镰仓公方，当然这对于幕府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全盛时期的镰仓公方，俨然一个小号幕府，镰仓公方就是东国的将军，室町幕府根本就没办法支配，也不是其下属部门。 现在关东两个公方打起来，就再也对幕府造成不了威胁了。 “等堀越公方的大军来，这里的女子都已经被强盗抢走了。” 桔梗的话说出来，让鹰司光的脸色变得难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第151章 天下的剑道 “巫女大人，请救救我们，带我们走吧。” 女孩的哭泣声和哀求声让人动容，然而真寻却冷淡地甩开了他们，就算是桔梗也只是不忍看而转过头去。 真寻还有桔梗，你们两个未免太冷血了吧。 “走，就算是走，你们又能到哪里去啊，女人的命运就如同窗外飘零的红叶，被吹吹落，只能随风而落最终化作尘土。” 真寻的声音带着残酷，残酷得让人心底里都发出某种冰冷的寒意，深入骨髓让鹰司光都觉得可怕。 “就算离开了这里，又能做什么，没有土地，四处飘零，难道去当游女。” 桔梗同样冰冷的话，再度击溃了女孩们的现实。 是啊，就算离开了村子，她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就如同无根的浮萍，被风吹落的落叶，无奈得不随自己心意飘零。 “真寻，桔梗，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们能够救她们啊，和神久夜都敢与之战斗的你们，怎么可能会怕那帮小小的山贼。” 鹰司光想不明白，是真寻和桔 梗两个人太残酷无情，还是自己太过天真和她们格格不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不能看着那帮名叫鬼蜘蛛的强盗团伙强行抢走她们吧。 “神久夜自然是不怕，可是我说过人类本身可是比妖怪还要可怕的存在，小光，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杀过人没有？” 真寻的话让鹰司光哑然，无法回答，他别说杀人了，到了现在就算是一只鸡，一只兔子也不曾杀过。 “到时候，你真的有胆量对付那帮强盗吗？这可是要杀人的哦。” 真寻冷笑，桔梗面无表情地点头，“小光，想要救人，可是也要用相应的力量和勇气，不然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我和桔梗可是都杀过人的。” 真寻接过桔梗递过来的弓箭，一箭射穿某只野猪的大腿，其精准实在是令人咋舌。 “结束它的性命，如果你连杀猪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杀人了。” 真寻将剑递给了鹰司光，那头只是打酱油的野猪两条腿正被箭矢射穿，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上面甚至有雷电被烤焦的力量。 野猪痛苦地嘶鸣，他万万没有想道真寻居然会把力量用在野猪身上。 “杀掉它，如果你觉得你能够杀人的话，那么就先把这头猪杀掉给我看看。莫非，你以为拥有着不杀人，就可以对付强盗的办法吗？” 真寻的话很不客气，桔梗想要插话却在真寻严厉的目光下却只是动了动嘴没有开口。 “杀头猪而已，有什么害怕的。” 鹰司光看着黑乎乎不停叫嚷的猪，接过剑心下一狠，虽然觉得猪先生很可怜，但是真的只能抱歉啦。 鹰司光闭着眼睛用力一捅，却没有见到任何动静，微微张开眼睛却发现居然没有捅对地方，插在地上的石头上了，于是闭上眼睛再捅。 伴随着野猪的惨叫，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鹰司光睁开眼睛露出笑容才看见猪还在悲鸣嚎叫，不停在地上打着滚。 咔擦一声，真寻夺过了了鹰司光刀一剑砍下野猪的头，面露赞赏地说道，“很好，很棒，看来你也应该知道，与其夺走对方的性命，不如让他活着给他最大的痛苦才是残忍。” “哈！”他只是不忍心杀猪罢了，怎么变成真寻口中的残忍了，咦，残忍怎么在真寻嘴里变成了褒义词。 “九二：见（现）龙在田，利见大人。” 真寻看着迷糊模样的鹰司光喃喃念道昔日离开鹿岛神宫时，上一代物忌巫女给她的卦象预言，看向他的头顶依稀看见了盘旋在头顶的迷你八岐大蛇正不停伸着舌头，以骄傲的姿态隐藏在云雾之中。 似乎见着真寻的窥伺，不满地钻进了头顶里，这是足利家的武家气运，至少是5国守护大名的命格，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有增长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足利家的武运跑到了小光的头上，如果不是他老哥，现任将军足利义尚挂了，他是不可能继承足利家的武运的。 难道是现任将军死了，小光要去继承将军家，可是这么点气运，对于整个足利家来说根本就不是宗家家主的格局。 “我只是想用剑来保护别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已。”看着沾染了鲜血的太刀，鹰司光如此对着真寻说道。 “剑本就是凶器，剑道也是战场杀敌之术。如果有真正的活人之剑，那也是杀光所有的敌人，按我的心意做主，此世即天下太平。保护他人，就代表你要杀人，小光你负起责任来，就能够办到了。” 真寻用白净的布擦拭着剑上的鲜血道：“心怀治国平天下之心，以这种使命感踏上战场，最终整顿世间，这就是真正天下的剑道，建御雷之男命的剑道，鹿岛太刀。” “心怀治国平天下之心的剑道，鹿岛太刀吗？”鹰司光喃喃自语，隐约明白了真寻好想在教育着他什么。 ………………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天下，是真的完了，天地人三才全乱套了。” 阴阳师土御门久光有些郁闷地看着这昨晚复制的星象图，一交出去就见着对面的人直皱眉头，“上六，比之无首，凶，义尚公的情况看来很不妙啊。” 身穿白衣公卿服装的男人将烧开的龟壳扔在地上，不吉利的卦象让他都想重新占卜一次。 上六阴柔，已经到了比卦地极点，“上位无位”的位置，替将军来卜卦，就代表缺乏刚毅，缺乏胜任将军的才能，也无法得到幕府群臣的拥戴，结果相当凶险。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身为将军上有父母的控制和影响，下有管领四职的掣肘，再加上天下战火纷飞，未成年的将军就如同潜龙，不曾腾飞，失去了雨水的真龙，飞不起来。” 土御门久光想起通过身为将军生母而控制幕府大权的御台所日野富子，以及退出了政治中心背剥夺了权力的前将军，现在的东山殿，室町幕府俨然有了两个中心，再加上幕府重臣的离心离德，幕府真的危险了。 “在权力面前，亲情都是浮云。昔日赖朝公要杀其弟源义经，尊氏要杀弟弟直义，就连义教公当上将军后对于威胁自己地位的大觉寺义昭，也是除之而后快，尊氏和公他的长子也曾兵戎相见，所以关白离京之前，一直劝谏义政公一定要让其幼子足利义光出家，以避灾祸。” 最是无情是君王家，别看足利义尚和自己的弟弟足利义光（鹰司光）关系挺好的，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为了当将军，故意在自己父亲面前伪装出来的，要知道现在室町殿足利义尚正和自己父亲东山殿足利义政两个人渐生龌蹉，感情也不复以往。 “我劝兼良公不要离开京都御所，虽然现在京都战火纷飞，可是他只要待在京都一日就会受到足利将军家的庇护，尽管现在天下大乱，但是庇护一条关白家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土御门久光摇了摇头，公家宅邸百余所，大名宅邸五六千群，甚至天龙寺，相国寺这些寺院街道几乎都毁于一旦，他可是亲自看见关白殿下印堂发黑，明显是不吉。 “兼良殿下一心想要到奈良避难，他的儿子前关白教房殿下去了土佐，近卫家去了宇治……京都的高级公卿基本上都没有几人了，朝廷……论官位比我高的估计都没一两个了。” 中年公卿露出了苦笑，见着对面的少女挥了挥手，“耀光殿下，你来我这里是准备做什么？” “神祇大副吉田兼俱大人，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升官到了从二位，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早宫耀光膝行来到土御门久光和吉田兼俱的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是土御门家的当家土御门久光，另一个则是从二位的吉田兼俱。 “哪里可喜可贺了，殿下不要开我玩笑，我只是神祇大副，不是神祇拨，况且就算是神祇伯，现在在这个战乱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意义……” 吉田兼俱挥了挥手，一脸无奈，“毕竟现在朝廷，估计就我还有久光以及天皇了。” 早宫耀光抿嘴而笑，神官其实也是有官阶的，特别是每天打卡上班服务于朝廷的神官，其实全名为“神祇官”。 根据《净御原令》《养老御令》，设置了和太政官相提并论的神祇伯，按照职员令的介绍，神祇官的阶位虽然不及太政大臣，但是重要性却在百官之上。 大概就跟中国礼部尚书权力没有吏部尚书大，可是它的地位和排序就是要比吏部高，毕竟以“礼”治国嘛。 吉田兼俱能够荣升从二位的高位，与其说他的才能比起官位只能当到从四位下的阴阳头，如安倍晴明，并非他的才能胜过阴阳师，而是神祇官的地位本来就是特别的。 土御门久光看着面前出现的少女，惊人的威严尽管没有主动散发出来，可是流露出来的一点，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这不是人类应该有的气息，而类似龙的物种，而且是非常强大的真龙，可以说是相当高位的龙了。 “喂，我问你们，幕府的龙气自己跟自己打起来，应该怎么办？” 土御门久停止心中猜测，看着面前和神祇大副吉田兼俱说说笑笑的少女，刚想表露些什么，就见着少女开口了。 “幕府的龙气，怎么可能自己跟自己打起来，这就和人是不可能和自己打架的。” 土御门久光当即说道，他是搞不懂少女的来历，可是只要事后问一下吉田兼俱就可以了，因此这件事并不重要。 “幕府的龙气是以守护大名为联合的，他们的争斗是会削弱幕府的力量，可是自己跟自己打起来……” “可是足利义满和足利尊氏在幽世打起来了。” 早宫耀光刚说完，就见着土御门久光和吉田兼俱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去的幽世，还有尊氏公和义满公两个打起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吉田兼俱首先问道，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只是哈哈大笑，虽然是爷孙，但是并非同时代的人，这怎么打得起来，而且两个人还是爷爷和孙子的关系。 不过吉田兼俱知道，少女就是神灵，去了活着的人类去不了的幽世，知道某些情况也会很正常。 “足利尊氏想要将幕府最后的龙气交给古河公方，足利义满想要将龙气交给自己的后代足利义光，两个人争执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干脆打了起来，各选各的，可是为了以最大的力量支持自己选中的人，都想逼迫对方交出那一份龙气来。” 早宫耀光也是一脸懵逼，她也没有想到剧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对于足利尊氏而言，只要是姓足利，并且是他直系子孙，将来再兴足利幕府的话，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对于足利义满来说就有所谓了。 选中的人必须是他的后代，至于是不是尊氏的后代，他完全不在意，只要是自己的后代就行了，毕竟他是尊氏的后代，自己的后代也是尊氏的后代，再兴幕府的话，尊氏也能跟着沾光，皆大欢喜。 可问题是尊氏非常看好古河公方，古河公方就是昔日镰仓公方，是尊氏的嫡次子，而义满这一支是尊氏的嫡长子一流，认为他有再兴幕府的才能。 可是如果将来古河公方中兴幕府，当上将军要祭祀祖先的话，有尊氏的份，可是绝对没他义满的份。 这就跟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再兴了汉室，因为血统是出自汉景帝，所以汉景帝，文帝和汉高祖的皇帝都要祭祀，至于景帝以下的皇帝，比如堪称明君的汉武帝，宣帝，抱歉，跟我没啥关系，西汉景帝以降的皇帝，我都不祭祀。 光武帝都这样了，足利义满肯定也不会乐意让足利尊氏的后裔来再兴幕府，反正就一个意思，就算是足利幕府垮了，也不能让尊氏的阴谋得逞。 自己的后裔不能再兴幕府，那么他这么积极帮忙又有什么用，这就跟足利尊氏得到了天下之后，祭祀的祖先依然是足利义国而非源赖朝。 道理就是这样简单，于是乎两位将军打起来，呈现在早宫耀光眼前的，就是八岐大蛇的一个头做壁上观，三个头和另外四个头打起来了，互相撕咬。 攘外必先安内。 土御门久光和吉田兼俱看着少女幻化出来的八岐大蛇的虚像，正是一个自己和自己打架的影像，不由面面相觑。 这种自己和自己打架，最伤自己本身的元气和气运，在这个天下龙蛇并起的时候，这样做是非常不智的。 这样的道理，土御门久光明白，吉田兼俱和早宫耀光同样明白，室町幕府的开府将军足利尊氏以及室町幕府开幕以来最杰出的将军足利义满自然也肯定明白，可就是明白才更加要这样做。 足利尊氏占据幕府的四成龙气，足利义满占据三成，只要给了同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头猪，也能在时势大运的推动下，成为大大名。 可是为什么要向对方妥协呢？ 这种后代的事没得商量，只要亲生的才能受到祭祀，这个道理足利尊氏明白，足利义满也同样明白。 尊氏担心这个过于优秀的孙子直接压倒他，毕竟唐太宗太出名压倒了老爸唐高祖李渊，所以现代李唐王室的后人都说自己祖先是李世民，而非李渊，因此矛盾更加突出。 关东是历代幕府起家的地方，只要室町幕府出现问题，关东的幕府瞬间能在名分上取而代之，这也是尊氏看重古河公方的原因，再加上现在的古河公方资质真不差，说不定也有一统天下的机会。 想当年德川家康立御三家，就对自己儿子德川秀忠说，你嫡子没了，就让我尾张家和纪伊家的两个儿子来继承将军的位置，于是将军绝嗣后，御三家继承就成为惯例。 德川秀忠满口答应，不过他也是有私心的，老爸的儿子，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再亲近也没自己的儿子亲近啊。 于是大儿子家光当了将军，小儿子德川忠长成立骏河德川家，享有比御三家优先继承将军家的权力。 不过德川家光和弟弟关系不好，兄弟相残，搞死了弟弟。依然是那句话，老爸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只是弟弟，待遇不能一样，虽然在老爸眼中是一样。 三代将军德川家光随后成立御两典，要让自己的两个次子优先继承将军家，万一本家绝嗣了，也要比御三家优先继承将军家，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后代，爷爷家康的后代只能算亲戚，不能给。 八代将军德川吉宗成立御三卿就更是如此了。 还是那句话，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好，不是自己自己亲生的，不到万不得已，有多远滚多远。 “这……”吉田兼俱无语，怪不得最近室町幕府的气数掉得这么快，原来老祖宗也在作怪。 “吉田兼俱，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义光殿下拿走更多的武运。” 早宫耀光有些心慌地说道，再这么继续打下去，幕府的气运早就被败坏光了，同室操戈最伤气运。 郑庄公射王中箭，导致周王室失去统治天下的能力，晋代的八王之乱导致神州沦丧，都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打倒古河公方，王对王，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既然是武运，那么只有战场上见了。” 吉田兼俱沉吟了一会说道，其实他也不想说这个，可谁让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对方那里，要帮她无条件办事。 “武运在天，铠甲在胸，功勋在脚下。这就是天命吗？” 早宫耀光喃喃道，念着上杉谦信的名言，要平定乱世需要的不仅是武运，更重要的是拿实力出来，用剑用武力来决定天下的归属。 第152章 我长大了 伊豆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大文豪川端康成游历伊豆的时候，就被这美丽的地方有一段浪漫的邂逅，写成小说之后更是拍成电影，名为《伊豆的舞女》。 当然现在并没有川端康成来这里写下小说，伊豆在这个时代可能让人感觉到熟悉更多是源赖朝最初的流放之地的缘故。 天空的明月降临，桔梗拉开弓如满月借在草屋里隐蔽自己的身影，真寻躲在草垛后面，鹰司光也跟在她的身后，不一会便传来了嬉嬉闹闹的声音。 “呦呵，这次可爱的小娘子们，都是我们的了。” 接近20名身穿破破烂烂，以现代人眼中犹如乞丐的强盗们拿着刀跑了过来，没有甲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正规武士的装备，一群山贼怎么可能会有，人手一把刀都已经不错了。 “快出来，如果想要逃的话，会把全村人都杀光哦。” 一名山贼摇晃了自己的武士刀得意地说道，其余的山贼都在哈哈大笑。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鬼，给我离开，给我离开。” 榊树枝打在强盗的身上，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不停用树枝驱赶着强盗，躲在真寻背后的鹰司光一惊，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那老婆婆不是被村里人给劝走了吗。 “死老太婆，给我滚开，别挡着大爷我。” “找死。” 榊树枝打在人的身上还是很疼的，这一点鹰司光和桔梗都被打到过。 山贼不满地一脚将老太婆踹倒在地上，同时还吐了一口唾沫在其身上，武士刀一挥，原本还在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的老人家就倒在了地上。 “死了，有人死了！” 鹰司光发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家，以及杀了人之后还在哈哈大笑的山贼们。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他的面前，而且是这样如同杀鸡一样，毫无怜悯毫无情感波动地被杀掉。 你们杀的可是人啊，难道就感受不到一点人类的恻隐之心就没有拥有一点人性吗？ 鹰司光在心中质问，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满脑子都是对于那帮山贼的愤怒，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绪波动，真寻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冲了出去。 “桔梗，射杀领头的那个人。” 真寻的话刚说完，箭矢便嗖的一声一箭射在了一名山贼头目的脖颈处，正如同山贼刚才轻松夺去了老人家的性命，桔梗的箭则轻松夺走了山贼的性命。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山贼头领打扮的男人倒在地上，在一旁的山贼连忙将其扶起，看着喉咙被一箭刺穿的头领，心中全是震惊。 “小心，屋里面有弓箭手，冲进去就不怕了。” 山贼们纷纷想要前往屋子里，只要冲进屋里面在短兵相接之下，就不怕对方的弓箭手了。 一声短暂尖锐的声音，想要冲进屋子里走到最前面的山贼被一箭射中，箭矢穿过了胸口，直直地倒在了后面的山贼身上。 “武瓮槌大神，愿你见谅，真寻再次杀生了。” 真寻闭上眼睛，手擦拭过剑身，对付人类的话是不可能借用神灵的力量，能够真正干涉现世的，那就是由鹿岛天神传下来的剑术——鹿岛太刀。 真寻从草垛里走了出来，原本想要冲进屋子里的山贼们都被面前的巫女所吸引，某种圣洁而带着清纯的气息，对于山贼们来说只有将其被压倒在其身下，狠狠玷污的想法。 “漂亮的巫女，来来来，让大爷们好好宠幸你。” 山贼们俨然失去了刚才失去头领想要屠村报复的心思，或许头领这种东西对于刀口上舔血，没有半点武士荣誉感的山贼来说只是不值一提。 他们抢夺村子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村子里的女人，不论是自己拿来用，还是卖给各国的商人，短时间调·教培训一番就打着出云的巫女名义，买一笔钱都是非常划算的。 真寻在心中冷笑，从美丽的嘴唇释放出来，在握着剑的那一刻，某种嗜血的冲动和剥夺人类生命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就支配了她的心灵。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混乱的战国时代，这也是要和妖魔战斗，保护神社，用剑闻名的物忌巫女的宿命。 没有犹豫和迟疑，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根本没有必要。 神子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加快了流动，不需要动用神灵的力量，光是身为建御雷神的神子，身为武神神子其渴望着战斗的本能，使她的力量还有速度，甚至感觉都更加敏锐。 “真寻。” 鹰司光见着她的名字，明明刚刚两个人都还在一起，可是现在短短一瞬间就感觉到真寻和以往的真寻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可怕和冷漠，不将任何生命放在眼里，不是山贼那种毫不在意，而是那种淡漠，将所有人甚至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地冷漠。 “小妞，来来来，和本大爷玩玩。” 一名山贼看着冷漠的真寻，越发觉得面前的巫女娇艳动人。 害怕他们，一开始哭哭啼啼的，宁死不从的，甚至小神社里守护村子里的正经巫女也不是没有玩过。 那圣洁起来，对付妖怪毫不手软，然而对付人类却狠不下心肠，最终被他们捉住肆意玩弄，整个村子都被他们烧光。 那如同圣女的巫女模样，他至今都不曾忘怀过，面前的巫女冷漠的模样，对于他而言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真寻的心是平静，呼吸也是平稳的，抽出了太刀，见着在她面前已经解开了裤子，想要冲过来的山贼，每一个动作都被她掌握。 一瞬间，真寻集中了力气突然动了起来，小跑握刀，便是一个从上往下的劈斩。 山贼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巫女是这样有滋味的，不过自从玩过一次巫女之后，尽管对巫女的滋味念念不忘，因此他也明白巫女们身上都有某种特殊的能力，尽管大多数对于人类来说无效。 随手将太刀举了起来挡在自己的头上，毕竟是女人，就算是再强大的巫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说时迟那时快，剑快速地拐了一个弯，山贼用着惊诧的表情看着快速转过剑的巫女。 尽管眼睛看穿了她的动作，可是身体却根本跟不上，这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动作，所有的防御在她的面前失去了效果，那带着神力的刀一瞬间从他的左肩砍在胸口之上。 一名山贼举着武士刀冲了过来向着真寻身后砍去，鹰司光刚想要叫真寻小心，原本砍在前面山贼胸口上的剑快速地抽了回来，直接向后穿去，一剑击穿了背后山贼的胸口。 “噗。” 鲜血四处飞溅，落在了真寻洁白的巫女服上，甚至漂亮的脸上也沾染了鲜血，真寻并没有动手去擦拭，反而满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个动作可以吸食男人的精气一般。 手中的剑一划，再度砍向了另一名山贼地心房，每挥一剑都带走一名山贼的性命，箭矢落了下来也带走人的性命不同。 不同于背后见不着的暗箭，面前这个只是一挥剑就要带走人性命，如同鬼神一般，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少女才是山贼们真正惧怕的对象。 杀人如草芥，冷漠的，强大的如同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一般，凛然不敢侵犯。 “面前的真寻真的是自己认识的真寻吗？” 鹰司光在心中疑问，虽然也觉得这样的真寻很美，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想着的时候，随后就感觉脖颈处一阵冰凉和疼痛。 “喂，那边的巫女如果还想要你同伴的性命的话，就赶紧给我放下你的武器。” 脖颈被一把太刀架住，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流了下来，一名山贼扣住了他的身体，鹰司光只觉得身体发冷，如果是以往见到自己流血了，肯定要向姐姐撒娇，期望得到姐姐的关心，如果伤势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哭。 害怕，恐惧，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袭来。 要死啦，自己要死啦。 鹰司光感受到生命随时都要被夺走的恐惧，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距离自己上一次哭泣，还是被黄泉津大神伊邪那岐命赐予神格的那会。 自己不想死，可是如果自己被拿来当作威胁真寻和桔梗的“人质”的话，那么她们两个就会有危险的。 “你敢动小光一根汗毛的话，我会将你大卸八块的。” 真寻一剑砍飞身边的山贼，尽管用着威胁的冷漠之语对着山贼说道，可是她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下来。 “这孩子是你弟弟还是妹妹，将他卖给四国的商人，做游行的巫女，肯定会很受那些达官贵人的喜欢，不管前面后面，这孩子都很吃香啊。” 一脸横肉的山贼用力拍在鹰司光的肩膀上，手摸在他的屁股上说出放荡的话，直让他感觉到屈辱，他讨厌别人说他长得漂亮，甚至不惜成为一种禁忌，宁愿和别人打架也要捍卫的尊严，可是这种话在当着自己关心的人面前说来，更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屈辱。 “放开我。” 鹰司光大声叫道，这种屈辱让他心中发毛和愤怒，山贼手狠狠地抓在他的肩膀，将他固定下来不让其继续乱动，鹰司光暗自叫痛，甚至有一种山贼快要将他肩膀卸下来的错觉。 好疼，好疼！ “真寻姐，不要管我，杀了他替我报仇。” 鹰司光对着真寻大声说道，他从小就怕疼，也不想死，也正因为获得了神格之后，明明刀都握在手里了，却一直不敢下定决心来捅自己一刀。 可是如果自己不死的话，死的就是真寻姐姐了，甚至还有桔梗。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一休宗纯曾经在花御所的牢里对他说过，人活在这世上，应该努力生活下来，如果死的意义大于生，就勇敢去死，生的意义大于死，就用勇敢活下去，大多时候都是生的意义大于亲。 鹰司光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认真，郑重地说道，他不想连累任何人，尤其是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 自己怕疼，怕死，可是真的有死亡降临这天，为了保护姐姐这些重要的人，他是不会畏惧死亡的。 哐当一声，夺去了无数名山贼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真寻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鹰司光，“不要害怕，也不要想着去死，你还是孩子，姐姐会一直保护着你。” 武士刀被一名山贼快速地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后两名山贼一把将真寻压住，屋子里的大门大开，里面的女孩子也跟着被押了出来，没有了箭矢的桔梗混迹在其中，两名山贼在对她动手动脚，逼得她只是抱紧了自己的胸口，更引得山贼放肆的大笑。 “就算是孩子也一定会长大的，不可能永远长不大的，等我长大的时候就能够保护姐姐了。” 鹰司光的眼泪掉了下来，眼泪化为珍珠般止不住地往下流，为什么他觉得真寻说的话有些耳熟了。 因为这是他姐姐真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用想着大人的话，一切都有她。你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应该作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姐姐会保护好你的，所以你可以撒娇，也可以哭泣，在姐姐的怀里哭就好了，明天一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寻和真希。 鹰司光笑了，为什么他会对这个真寻有着好感，甚至会经常不由自主称呼她为姐姐。 原来她真是我姐姐。 啪，那是骨头断掉的声音，真寻的身子跪倒在地上，两名山贼正用石头砸在了她的大腿上。 “不要，不要……” 鹰司光见着不要，想要跑到姐姐那里去，却被山贼强行按住了身体。 武士刀刺进了真寻的身体里，鲜血流淌了出来，鹰司光再也顾不得自己，挣脱了山贼，来到了姐姐的面前。 刚才被山贼的武士刀架在脖颈处，所以挣脱的时候，喉咙在不停流着血。 “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不是在家吗？” 鹰司光哭泣地说着，肆意地哭着，被自己姐姐从小保护得很好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同样负起的，保护姐姐责任。 “家，要由你在的才是家啊。” 真寻看着哭泣的弟弟，勉强笑着，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我要长大，我要保护姐姐你。” 鹰司光将浑身是血的真寻抱在怀里，原来这段时间一直保护他的就是自己的姐姐，真寻原来就是真希。 “想长大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时候就长大了，就像这个碗一样，盛在里面的是水，水因为容器的模样而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人也会因为自己的责任和地位发生改变，当你一点一点长大承担起责任而长大。” 耳边响起一休宗纯当初收他为徒弟时说过的话语，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 长大，只有自己想要长大，想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就能够长大了。 “我现在长大了。” 鹰司光看着断气的姐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郑重地说道，仿佛在宣告什么。 “你们都要死。” 咬着牙，用冰冷的话语说道，鹰司光就这样对众山贼的性命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第153章 我终于有神社了 绽放的樱花与梅花，四季的花卉在宫殿里盛开以至于让鹰司光觉得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京都的花御所。 因为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在自己的宫殿里移植了四季都会盛开的花卉和植物，所以其御所被世人称为花御所，或者花宫。 樱花朵朵绽放俨然压倒了其他花卉，殷红的那一片如同鲜血一般，一个个身穿黑甲的武士护卫在周围，白衣的力士抬着轿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鹰司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空间，再看了看自己居然变成了原来15岁的模样，心中就有了一些明悟。 “曾孙子，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白皙的手握着扇子从轿子里将窗帘掀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青人，用着温和的微笑，亲切地说道。 “曾孙子，喂，你是哪位啊。哪位上神在这里，别和我开玩笑啊。” 鹰司光皱着眉头，叫自己曾孙子，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无力的人，如果不是见到这青年人身上浓郁得散不开的神光，青气就快凝聚得如同实质一般，他也不会这样客气，这可是非常不好惹的象征。 “我是你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也就是你父亲的爷爷，是你的曾爷爷，你是我的曾孙子。” 青年人如此说道，拍了拍手猿乐之声在宫殿里响起，樱花开始四散飘零，隐隐之中还带着神佛之力。 “足利义满？” 鹰司光抬眼望他，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并且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室町幕府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将军足利义满，可是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人吃惊。 “不知道大将军找我有何事？” 鹰司光当即问道，他可没有捋足利义满老虎须的想法。 征夷大将军是一个日本特殊国情下非常奇特的存在，如果说坂上田村麻吕作为第一位征夷大将军，他的官职重点在于头两个字“征夷”，那么源赖朝以及足利家甚至后来的德川家承袭的征夷大将军官职重点在后头上那三个字“大将军”。 名义上作为天皇的臣子，却自行开府以武力统治天下，是实际上的日本国王。 在神道的意义上征夷大将军特殊的神性和地位只低于天皇之下。 在中国的观念中身为天子的皇帝理所应当拥有至高无上的至尊地位和统治天下的权力，然而在日本不一样，至尊的地位是天皇所有，和权威十分强大威压一世的至强的将军不一样，天皇没有权力无所谓，可是将军却肯定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归根结底就是将军统治天下，是将军拥有至强的武力，换算到神道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德川家康成神之后，可以力压三贵子之神。 什么是天，天就是理，真理只在拳头上，谁的拳头大，自然谁就是天，谁就是理。 “你觉得这樱花怎么样？” 足利义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御所里灿烂盛开的樱花，同时还指着一边樱花说道，“那边的樱花和别处樱花不同，是我从吉野山那里搬过来，相传盛开的朵朵花卉，就是藏王权现，那边是我从高野那里迎过来的樱花，据说是空海大师……” “随风飘零的樱花，如此惹人爱恋，难以忘怀春天，只待明年再见。” 鹰司光说着赞赏的话，足利义满颔首微笑，将自己的折扇拨弄开来伸出手接过一片樱花说道，“这正在飘零掉落的樱花正是足利家啊。” 鹰司光身子一缓，看着对面的将军足利义满隐约明白了对方来到这里的用意。 “刚才那个梦，你做得怎样？”足利义满沉吟。 “很不好，很不舒服，在你制造的梦境里，我居然这样没用，被人间的山贼……” 不说还说一说就来气，鹰司光嘴上抱怨着，都是足利义满让自己做了刚才那糟糕的梦。 “这可不是我编制的梦境，只是我稍稍干扰了一下，实际上还是你自己的梦境，甚至你做的是怎样的一个梦，我都不知道。” 足利义满连忙摆手，撇清自己的责任大概也明白对方的不高兴在什么地方，话一转，“曾孙子，义光，有没有兴趣做掌握天下的至强之人呢？” “至强之人？天下，将军？没兴趣，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我的来历，你应该能猜出一些吧。” 鹰司光挥了挥手，连忙拒绝。从一开始，他在这个世界的问题只是为了寻找回家的路罢了，虽然不知道景子在葵祭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但是他相信景子的所作所为不会害他的。 “这不重要，你的来历被某些大能遮蔽，甚至有八幡菩萨的神力加持，因此我也猜不透你的来历，不过这样也好，你是神佛转世也好，还是什么妖怪，在这个世界，你就是我足利义满的子孙，只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足利义满拍了拍手，一群美丽的舞女便飘然而来，跳着神乐舞，手里拿着榊树枝挥洒着，作着“汤礼”的神乐舞。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巫女们唱着歌，赫然是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用着日语唱着中文的诗歌别有一番韵味，特别是和神乐舞的表演结合在一起。 鹰司光也看着巫女们的神乐舞，虽然在伊势神宫就学，因为天钿女命的缘故，所以神乐舞对于他而言是强项中的强项，可是他会的只是伊势神宫的神乐，像出云的神乐是不会的。 “汤礼”这种拿着树枝沾上水洒地的古老的神乐舞，在明治维新之后神宫便已经废除了，因此这种神乐舞他是不会的，现在看着也是大饱眼福。 咳咳，严肃脸，他可是抱着学术研究的态度来看着巫女的神乐舞，绝对不是因为可能看到巫女萌萌的姿态。 “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实现的愿望，你所渴望的，这正是男人动力的源头，就算是想要重归天上，有着征夷大将军这至强位格在手，不论行事都很方便。我家的龙气已经交给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除非你身死，这龙气就会推动你前进，你已经站在天下的舞台上了。” 足利义满循循善诱，看向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收拾得了朝廷，那么如我一般得到‘太上天皇’的追封，届时就能够获得至强和至尊的位格，足以媲美任何正一位的天神地祇，甚至更加自在。” “再兴足利幕府吗？” 鹰司光听完他的话，也隐隐明白自己的身体大概被足利义满做了手脚。 天皇按照神道教的观点本来就是神，尽管被美国的原子弹一炸，再被麦克阿瑟狠狠教训，以至于放弃了自己的“神格”，可是神道中依然将天皇视为活在人间的神。 至于征夷大将军却象征着至强，至强就代表就算是死后力量也凌驾一般的神灵，至少是天津神族第四代神族的待遇，如果加上天皇的身份就更加不得了。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鹰司光原来所在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身份会不会对原来的世界有效。 “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足利义满听见了鹰司光的喃喃自语，也知道他心里已经没有妨碍了，当即问道。 “足利，不，是鹰司光，不对，松平，羽泽……” 鹰司光在足利义满这突然之下的质问弄得一愣，将自己曾经的姓氏说出来。 “你的姓氏怎么这么多？” 足利义满一愣，这一连串的姓氏，就算是改自己的苗字也用不着这样频繁吧，他虽然在心中吐槽，却又说道“嗯，总之不要姓足利，你就用你以前的姓氏，改个名字，鹰司也好，松平也罢，羽泽也好，开创幕府之后，叫鹰司幕府也好，松平幕府也罢，甚至羽泽幕府都行，只是不能再姓足利了。” “这是为什么？”鹰司光疑问，足利义满不是要自己再兴足利幕府，怎么又不让自己用足利的姓氏。 “这是名分，中兴幕府的将军和再兴的幕府，汉宣帝和光武帝的最大区别，足利幕府到了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就算足利义尚有我之才，可是将军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实力，想要如果以前那样借机插手大名家内政削藩也无可能了。” 足利义满回答他的疑惑，淡淡说道，“此时的幕府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尽管意志清醒，可是身体已经跟不上了，再加上权臣势大，幕臣被管领所左右，管领又被自己的守护代所左右，甚至守护代也被自己的家臣，所左右，这不就是一个春秋战国吗？” 足利义满的话让鹰司光惊讶，春秋时期周天子被郑庄公射王中箭，以至于天下诸侯纷纷称霸，以诸侯之长身份管天下之事，大国的君主被自己的卿家控制朝政，以至于发生弑君之事，田氏代齐和三家分晋之时也发生过，而大夫们又被自己的家臣控制家中大权。 室町幕府在应仁之乱之后，就彻底悲催地被管领，或者管领下面的守护代，甚至守护代的家臣篡权。 “足利幕府垂垂老矣，别说是插手大名家继承问题，就算想用讨伐大名都无可能，足利义尚安分一点，不要妄动兵戈还好，打赢了只是空耗财力，打输了更是一败涂地，现在的幕府别说上阵打仗，就算是跑几步都够呛。” 足利义满淡淡说道，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如果足利义尚那小子聪明安安心心当一个傀儡，将幕府政权交给管领们，那些大名们还不至于拆掉了幕府，足利幕府的寿命反而能够多续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了，那么对于天下，曾爷爷有什么治理的心得吗？” 鹰司光接过话问道，打蛇上棍地承认了彼此的身份，无论如何自己在这个世界都是他的曾孙子。 “心得啊，简单来说就是农赴时，商趣利，工追术，仕逐势，势使然也。然农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败，仕有遇否，命使然也。你可以引导，可是不能够强来，一切都得讲艺术，最好是顺从他们的意志，以士农工商他们的意志来引导，有矛盾你做裁判，权威这样就上来了。” 足利义满说着《列子》中的话，他很满意对面没有问他，应该怎样打天下。 人神幽隔，若是真的能够这么干，他早就自己亲自转生成自己的后代，中兴幕府了，保证还能给幕府续一百年的命，只是这样又如何，该来的始终是会来的。 “我应该离开了，你的曾爷爷正被自己的爷爷给打起来了，那老家伙还心有不甘，曾孙子记住，你再兴幕府按照惯例追封三代就行了。” 足利义满的脸色突然一变，想起了什么来，周围的巫女都已经失去了踪影，他重新坐回了轿子里。 三代，仔细算算就是父亲，祖父以及曾祖父，恰好到了足利义满身上。 “古河公方似乎得到了什么妖怪或者怨灵的帮助气运大涨，我身上给你的龙气并不多，以至于被古河公方那边压制，你如果想要快速崛起，一定要谋求镰仓公方这个关东将军的位置，长期打起来内讧固然严重，可是只要在短期内快速解决掉对方，你身上的龙气必定能够通过这次战斗得到强化。” 足利义满说完，也不等鹰司光有什么反应，整个轿子就失去了踪迹，花御所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气运不是实力，它可以给你提供机会，可是把握住也要看你的本事，神人幽隔，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 耳边残留着足利义满的话，鹰司光回过神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如同梦境一般。 桔梗待在屋子里，一边准备着一边安抚着屋子里少女们的情绪。 鹰司光看着正举着剑暗自提防即将到来的山贼一伙的真寻，她也好端端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感觉就如同一个骗局一般，特意做好欺骗自己的。自己曾经好歹也拥有灵力，就算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准，可也不至于被山贼用刀威胁，至于之前如同鬼神的真寻就更不可能一个小毛贼威胁了，哪怕山贼绑了自己做人质。 而且自己就在真寻身后，那山贼怎么可能绕过真寻直接对自己动手。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有阴谋，那山贼说不定就是真寻姐姐故意放过的。 因此鹰司光以不动声色的口吻对着真寻说道，“真希姐，你是不是想要通过自己的自杀，来让我成长啊。” “哈，小光，你在胡说什么呢。” 真寻手中的剑慌乱地掉了下来，脸色绯红，语气也有些结巴，完全没有发现鹰司光是在用另一个人的名字在叫她，而且她还回应了。 “真寻姐姐？真希姐姐？” 鹰司光叫着她，刚才好像自己用姐姐的名字叫她都回应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姐姐怎么也到了这个时代。 “哈？”真寻的脑袋里打了一个问号，“小光，你什么意思，用了两个名字来叫我？” “哈？”鹰司光一脸不解，难道刚才发生的真的只是一个梦，还是即将到来的预言。 ………… “谁来救救我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戈薇大声地哭着，山贼好可怕，山贼真的好可怕。 自己明明只是不小心从家里的那口井摔了下去，谁知道居然到了这个森林里，原本走出森林里以为到了有了人烟的世界，能够再度回来，谁知道居然被一伙山贼给盯上。 天啊，这是传说中的古代吗？ 你确定你们不是再拍时装剧，自己不是跑进了拍电视剧的剧场，而非真正的古代。 日暮戈薇在心中悲鸣，早知道她就不会靠近那邪门的“食骨之井”了，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碰见王子遇见一段浪漫的邂逅，自己这次穿越居然是遇见山贼。 散发着臭烘烘气味的山贼，拿着一把破刀，用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他，自己还真是够不幸的，碰见了一个穿着华丽衣服，就如同仙女的漂亮姐姐。 “你怎么可能突破了我的明镜止水，突破了我的时间。” 漂亮大姐姐的话刚说完，四周就跑来不少山贼，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掉进了传说中的贼窝。 山贼得意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妞，虽然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但是露出大白腿和别具特色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戈薇:拜托，这是正经的学生装） 两边的小弟想要冲上去围上来，却被他狠狠瞪了下去，女人嘛，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自然是要让他一个人先享用，等他玩腻了，再交给自己的小弟也不迟。 戈薇拼命地跑着，拼命地跑着，使出吃奶的力气跑着，她不是笨蛋，只要看见对面那山贼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就明白如果被她捉住的话自己就死定了。 或许还会遭到侮辱，而且貌似还不是被一个人。 啊，救命啊。 天照大神，如来佛祖，上帝，观音菩萨，有谁来救救我。 只要有谁愿意来救我，我保证当你一辈子虔诚的巫女。 戈薇拼命地跑着，似乎因为跑得太急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以至于被石头绊倒。 “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戈薇慌乱地爬起来，坐在地上看着一脸淫·笑地冲着她跑过来的山贼，吓得花容四色。 死定了，死定了，不要，不要啊！ “美人，我来了。” 山贼猛地扑过来，戈薇捡起绊倒自己在地的那块石头直接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好疼，你这个家伙……” 山贼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头，趁着这个机会戈薇踹了他一脚，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真是不听话，虽然不知道神久夜大人为什么想要抓你，但是你乖乖得让我属下把你抓住，这不正好吗？” 鬼蜘蛛看着慌忙逃窜的少女，掏出弓箭一箭射在她的小腿上，原本拼命逃跑的戈薇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也跑不起来了。 箭矢射进小腿里，鲜血染红了袜子，血溅在地上，戈薇疼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看着正在朝他走过来的男子心中充满了绝望。 “爷爷，草太，还有妈妈，戈薇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戈薇一阵绝望眼泪掉了下来，突然想起了一个曾经的同学松平光，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去了。 身子就如同小鸡一般被山贼鬼蜘蛛重重提了起来，鬼蜘蛛看见少女哭泣的脸，眼中闪现了惊讶，这妞长得还挺不错的嘛。 大手朝着其胸口抓去，抓住那团饱满时，却被少女那双手给紧紧抱住，宁死不从的模样让鬼蜘蛛一阵来气。 “臭婊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鬼蜘蛛怒骂，一巴掌朝着戈薇的脸上甩了过去，留下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 戈薇似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一巴掌不仅打蒙了她，甚至耳朵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强行拔开她的手，纽扣被大力扯开，衣物被撕开，白色的文胸包裹着胸前的那团美好也显现了出来。 “松平光救我……” 胸口前的珠子散发着光芒，戈薇被扔在地上，身体仿佛也失去了力气，感受到珠子传递过来的温度，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在叫我，我记得自己没有信徒啊。夏目还是春虎。” 山贼脱掉了自己的裤子，正准备强来时，已经绝望的戈薇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你在叫我吗？如果不是，叫错名字就算了，我还有事。” 脑海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可是对于面临绝境的戈薇来说这声音犹如天籁。 “神明大人，快点来救我，你救我，我保证让我还有我爷爷，我全家都改信你，我家还有一座神社也可以供奉你……” 戈薇在心中祈求着，呼救着，脑海里的那声音是如此伟大，错不了，一定错不了，这一定是自己面临绝境时，对于神灵的祷告成功了。 “还有神社，这买卖好划算，我干了，等等我，马上就来。” 对面那女孩（女神）的声音是如此喜悦，赚大了，赚大了，这次救人，居然还附赠一家神社，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有神社的神明了，再也不是毛神，野神了。 我终于有神社了。 第154章 八咫鸟 见山樱而咏 春霞漫山间 霞气何故蔽樱花 樱花不久长 须于散尽转瞬间 欲得昔时观翫矣 浪漫的音乐声唱起，在座的诸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下面的巫女唱着和歌，以平安时代白拍子的模样穿着，尽管看样子巫女们的表现并不自然，相反还在瑟瑟发抖，可是周围浪漫的樱花飘零，还是一副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象。 崇德上皇罕见地化作人类的模样，其穿着俨然恢复到了曾经身为上皇时的模样，其余的如后鸟羽上皇和后醍醐天皇更是不甘示弱的坐在一起，淳仁天皇只是拿着小红碗痛快地喝着酒，菅原道真和平将门以及众多高僧们也坐于远处，欣赏着巫女们的表演，此情此景，众人饮酒作了，真是好不快活。 “辉耀殿下，来来来，这杯酒我敬你。” 井上皇后穿着十二单的和服雍容华贵地坐在早宫耀光身边，含情脉脉地向着她敬酒，如果不是井上皇后的另一只手在摸她大腿，估计也会是一个浪漫的景象。 “我不怎么喝酒的。” 早宫耀光脸色红润，冷吸了一口凉气，这井上皇后居然还往她的下面摸，有没有搞错，这就是在历史上荒淫无道的井上皇后。 “他们大男人就知道盯着那群巫女，真是的一下子就冷落我们了，待会把这群巫女都喂给妖怪们吃掉好了，辉耀殿下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巫女吗？” 井上皇后说着抱怨的话，见着早宫耀光用手阻止她的手继续往下面探入，表情不免有些幽怨，同时也宣布了下面正在表演的巫女们的命运。 “虽然我是龙，但是我不怎么喜欢吃人的。” 早宫耀光连连摇头，如果那群正在表演的巫女们知道自己表演完后接下来就要让妖怪吃掉，估计都会哭的，本来被这一群怨灵妖怪们掳过来强行要求表演就已经够可怜，谁知道表演完之后还要被吃掉。 “不吃人，辉耀你可真是奇怪。哪有妖怪不吃人的。” 井上皇后不解地说道，妖怪不吃人，就跟老虎不吃肉一般，就算是龙，也是一样。 “谁能救救我啊。” 早宫耀光在心中悲鸣，井上皇后的手居然朝着她屁股摸去了，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她会被女人给性.骚扰了。 化名辉耀，以八头龙的大妖怪身份加入了崇德上皇祸乱天下的队伍之中，幸运的是崇德上皇正是用人之际，因此非常容易地就混进了队伍中。 岂不料在推掉足利家的塔，不对，是天命之柱后，崇德上皇和菅原道真们就为了庆祝祸乱天下的第一步成功，赶紧找了一个地方，开始了庆功宴会，于是乎早宫耀光发现自己居然被怨灵井上皇后给骚扰。 井上皇后是奈良朝光仁天皇的皇后，同时也是孝谦女皇的妹妹，还担任过伊势斋宫，不过比较历史上对她的评价是荒淫无道，因为涉嫌巫蛊诅咒被流放，还是历史上第一个被废掉的皇后。 “好烦啊，放手。” 早宫耀光一把扯住井上皇后的手，强行将其按倒在地下，手轻轻在井上皇后的脸上抚摸轻声道，“女人，这种事从来只有我主动的。” “是。”井上皇后一惊，见着压下来的早宫耀光，眼睛迷离地说道。 “你还真是没用啊。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早宫耀光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你这个家伙，少来说我，我只是不擅应对这种场面，你这个花花公子。” “就是，就是，这一点我蛮赞同的。” “少啰嗦，没你说话的份。” “了不起了啊，你是第一个脑袋吗？” “别说了，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第二个脑袋这么没用，就用我第三个脑袋来代替咯。” 脑海里的声音在争吵着，七个声音在脑海里打架，早宫耀光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没了第一个脑袋压制，意志分成这么多个，很快就压制不住了。 “吵死了，我一回来，你们就吵架，跟我安分一点。” 大怒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早宫耀光看着正在欣赏着歌舞的众人，再看了看一脸花痴模样的井上皇后，有些不解，刚才发生什么了。 和吉田兼俱和久光见面之后，在京都碰见了带着犬夜叉前往大德寺的阿菊，不过本来想提醒他们一句，一休宗纯虽然担任了大德寺住持，但是从来就不住在大德寺，只住在酬恩庵里。 不过想来，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和阿菊说一些什么，反正既然到了大德寺，知道一休在酬恩庵也是很简单的事。 “皇后，你说这些巫女待会就要被吃掉对吗？” 将七个脑袋的意志重新镇压下来，早宫耀光理清了刚才发生的事，再次向井上皇后确认。 “按照以前的惯例，都会分给天狗们……” 井上皇后点头回道，听完早宫耀光的身影便不在原地了。 正在表演的巫女队伍中强行插.进了一个人，周遭的巫女有些奇怪地看着中间的人，然而还没有动静就见着中间的巫女说道，“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跟在我身后表演。” 身穿着平安时代贵族的白色礼服，戴着黑色的立乌帽子，佩戴黄金打造的太刀， 以小鼓、笛、铜钵子为伴奏在周围响起，手里持着一把通体黑色的折扇，早宫耀光用着平安时代白拍子的装束，位于中间唱起了歌。 随着歌声她的折扇在其手中随之而动，折扇开始发出太阳般金色的耀光光辉，其余的巫女们纷纷点头对视了一眼，跟着她表演。 众星拱月，樱花飘零，似乎有一种风吹动着樱花飘零，在巫女们周围们飞扬，花瓣落在巫女们的身上，又随着舞蹈的变幻，又再度离开，这种姿态真是美极了。 暾将出兮东方，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悠扬的歌声唱出，甚至唱出了北斗的思乡之情。 …… “似乎就是屈原《九歌》中赞美太阳神，东君的歌。楚人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歌舞，以乐诸神，倒是和我国以神乐舞取悦众神一般无二。” 菅原道真望着表演的巫女们首先对歌声的来历中做出判断，虽然是以日语唱着九歌，但是在众人听起来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真是不错的歌舞，可惜我国的太阳神乃是天照大御神，不然就凭这歌舞说不定就能引得天照大神注意。辉耀殿下，居然有兴致来表演歌舞，真不错。” 崇德上皇拿起红瓷的酒碗喝了一口说道，这种巫女的颂日之舞，赞美太阳就算是位于天皇之时也不曾见到过。 静御前的舞蹈能够打动神灵，祈求雨水，崇德上皇完全相信这赞美太阳的颂日之舞，是能够引起太阳神的注意。 然而楚人的太阳神是东君，在日本太阳神是天照大御神，不然说不定真能够引起天照大神的注意。 “也是难得一见啊。”后醍醐天皇和后鸟羽天皇同时点了点头赞同。 虽然崇德上皇为首的帝王将相们现在都已经落入妖魔的行列了，但是毕竟曾经不是天皇，就是公卿，再不济也是大将军，下面也有高僧，都是文化人，自然有相当高的欣赏水准。 “如果不是没有辉耀的话，恐怕足利家的天命还没这么容易被推翻，不过现在天下还不够乱。” 崇德上皇看着跳舞的辉耀，神色中露出满意，足利家的天命虽然推翻了，天下龙蛇并起，可是足利家依然还有资格继续争夺天下。 “或许我们可以挑起幕府的内斗，室町殿和东山殿之争是其一，管领和管领之争又是其一，足利义视其子参合进幕府继承又是其一。” 菅原道真说道，崇德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去祸乱东山道。” “我去祸乱东海道” “大和我来负责。” “河内贫僧承包了。” 怨灵们的声音接着说话，很快就把五畿七道全部承包完了。 “那个是什么，好刺眼的光芒，是乌鸦吗？不对，是八咫鸟。” 乌鸦停在了空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崇德上皇等众多天皇和怨灵们不由看着那只金色的乌鸦。 早宫耀光停了下来，看着飘荡在空中的乌鸦，和众人一样面面相觑。 搞什么鬼，她只是跳了一个舞，怎么把八咫鸟给召唤出来了。 八咫鸟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乌鸦。在中国可能有人认为乌鸦不吉利，可是在日本就完全不一样，像诹访大明神等神社都用的乌鸦作为神使。 之所以乌鸦这么讨喜，就是因为乌鸦在日本神话中就叫八咫鸟，相传神武天皇东征，就是屡战屡败，最终打不赢对方的时候，一只八咫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弓箭上，敌军被八咫鸟的光明刺得睁不开眼，最终让神武天皇赢得了胜利。 像《淮南子》就写到过：日中有踆乌，踆者，犹蹲也，谓三足乌，《玄中记》曰：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 中日神话一脉相承，其实日本神话中的八咫鸟就是中国的三足金乌。毕竟在日本人看来，扶桑不就是他们国家的别名吗？既然中国的古书都说他们国家有三足金乌，想必那自然也是有的。 “八咫鸟出现，看来今日不宜杀生，把这些巫女们都放回去吧。” 早宫耀光来到了崇德上皇等人的面前，周遭的巫女如蒙大赦地朝着她鞠了一躬，然后就赶紧跑了出去。 总算是救下了这帮可怜的巫女，虽然也不是不能直接救下，但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还是不能直接和崇德上皇等人翻脸。只能拐弯抹角，希望能够引来祥瑞，借口让巫女们离开，没想到居然来了一只八咫鸟。 “都已经天降祥瑞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崇德上皇看着停在树枝上的乌鸦，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羽毛中散发着光芒，一看就知道是神使，只不过不知道是东君的神使，还是天照大神的神使，亦或者是被单纯地赞美太阳吸引过来的八咫鸟。 早宫耀光看着树枝上的八咫鸟，停留在树上似乎已经盯上她了，不过她也不理会这八咫鸟。 说好听一点叫八咫鸟，实际上就是一只稍微特别会发光的破乌鸦，当即向菅原道真问道，“道真公，我想请问日本的龙气为何是八岐大蛇的模样。” 菅原道真若有所思，他现在还在想着足利义满让他毁掉足利家的气运天柱之事，突然间听见早宫耀光的询问便说道，“八岐大蛇是龙气的象征，最初是因为须佐之男斩杀高志大蛇，获得了草薙剑，也因为斩杀了大蛇，称为最初出云的主人，以至于后来大国主神继承出云，建设国家，所以也就成为人间的龙气。” “换而言之，就是政体和国体的区别，政体更迭，不论是须佐之男和大国主神以至于天孙之国，其传承的都乃一国，因此政体更换，八岐大蛇龙气象征不变，国体更换，就如明国，殷商上帝被周之天帝取代，凤之图腾换作龙一般。” 高志大蛇就是八岐大蛇的另一个名字，听着菅原道真的话，早宫耀光有所明悟。 “我能成为这个国家的图腾吗……” 早宫耀光想要问出这句话，化身龙神的自己能否取代八岐大蛇成为这个国家的龙气象征。 “松平光救我……” 呼救的声音瞬间传递在她的脑海里，早宫耀光郁闷得想要吐血，她正准备问菅原道真非常重要的事，还没有得到解答，结果就被脑海里突然出现的求救声音给中途打断了。 “谁在叫我，我记得我没有信徒，是夏目还是春虎。” 呼唤着她的名字，以神灵的姿态请求过她的只有鹰司光，不过鹰司光是例外，因为他是能够直接和她心连心的，当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如同神明祷告的就让她有些疑惑。 因为这样的话，她只对春虎和夏目说过，可是她并不觉得春虎和夏目有需要向她求救的时刻，就算求救也不可能跨越时空，传递到她这里来，应该是位于幽世的本体，而非她这个分身。 “是你在叫我吗？如果不是，叫错名字就算了，我还有事。” 早宫耀光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同时在心中止不住抱怨，这个世界，她可没有信徒，为什么会听见别人向她求救。 原本不想搭理的，可是脑海里那个向她求救的声音传递过来的情绪却是越来越紧急了。 “神明大人，快点来救我，你救我，我保证让我还有我爷爷，我全家都改信你，我家还有一座神社也可以供奉你……” 女孩的声音透露着一种无助和祈求，救人还附赠神社，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 泪流满面，祸津日神可是非常没有神权的神，尽管神力相当不俗，可是就是没有一位祸津神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社，甚至连合伙的神社都没有。 如果能有神社的话，那么自己应该就成为唯一拥有神社的祸津日神了。 “抱歉，突然想起有急事未做，先告辞了。” 身子直接变成了真龙腾空飞了出去，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一边正落在树枝上的八咫鸟见着飞走的真龙，也扑腾翅膀追了过去。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真龙的身躯庞大无比，无法进入森林，早宫耀光于是从空中落了下来，化作了人形，虽然也想有了一个拉风的出场，但是时间紧迫，再慢一点向自己求救的女孩清白都没了。 地下黑色的龙影从地上钻了出来，一张血盆大口咬向了山贼鬼蜘蛛，戈薇一惊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就逃的时候，不小心扑进了某人的怀里了。 “没事了，没事了，没有坏人可以欺负你的。” 早宫耀光看着扑向自己怀里的少女，将身上的披风去了下来，这是原本混进崇德上皇队伍特意制作为了增加气势的反派披风，不过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可以给对方用。 “松平光同学？” 戈薇惊疑不定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了自己的女孩，赫然发现了一张让她觉得熟悉的脸。 “哈！” 早宫耀光有些疑惑，这妹子是谁啊，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早宫耀光困惑地望着她，虽然她有鹰司光的记忆，但是除了鹰司光记忆深刻和熟悉的人，其他的人她都不怎么记得，望着女孩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其实还是蛮诱惑的，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一身水手服。 水手服，这不是现代的穿着吗？ 认识她/他，叫着昔日的名字，还穿着水手服，夭寿啦，这该不会是昔日的同学吧。 黑色的龙影化为实质从地上钻了出来，一口将三名山贼咬在口中，早宫耀光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将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郑重地问道，“能告诉你的名字吗？是你向神祈祷，才吸引了我前来。” “戈薇，日暮戈薇。”戈薇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看见了面前相貌神似昔日同学松平光的少女映在地上的影子。 不属于人类的轮廓，甚至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影子。 山贼疼痛救命的声音传来，那道影子随着山贼地哭喊，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摇晃，面积愈来愈大，最终扩散到整片小树林。 拥有着八颗头颅的巨大影子，赫然呈现出龙的模样，或者是蛇，影像有些模糊，看不清楚究竟是龙还是蛇，不过不管是龙还是谁，都是不可名状的未知存在。 “戈薇，你想要让他们怎么死。” 早宫耀光用手摸着戈薇的脸蛋，上面的泥土弄得她脸脏兮兮的，戈薇有些发抖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的手在阳光的映照下落在地上显现的影子赫然是龙的爪子。 “怎么死？” 戈薇疑惑地看着她，少女抚摸她脸蛋的手是如此轻柔和温暖，原来的不安和害怕都被抹平了，可是在阳光映照下的影子那双白玉无瑕让她都羡慕的小手，变成了巨大的龙爪，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将她的脑袋掰下来。 “杀了他们，打断他们的腿，砍下他们摸了你身体的手，或者放了他们，都随你心意，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憎恨他们，下不了手，我就替你杀了他们，你圣母心肠，我就放了他们。” 早宫耀光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些意外，戈薇身体里的灵力似乎非常地强大，拿来给自己当巫女真的是非常合适，不过现在还是需要调·教一番。 “我啊，可是非常喜欢你，你身上拥有着才能，成为史上最强巫女的才能，相信我，我是神灵大人，不会骗你的，所以戈薇做我的巫女，侍奉我一人的巫女吧。” 早宫耀光抚摸着戈薇的秀发，循循善诱，这时候的表现犹如昔日斋宫劝她当巫女一般。 八咫鸟无聊地打着呵欠，扇了扇翅膀，火焰直接掉落在山贼的身上，原本被黑色龙影咬住的山贼，全被神火给烧个一干二净。 “那个，那乌鸦好像把人烧了。”戈薇弱弱地说道。 “嗯，我看见了。”早宫耀光黑着一张脸回道，望向树枝上停留着的那八咫鸟，就差对她破口大骂了。 “我也想要巫女啊！”早宫耀光简直快要哭了，萌萌哒的巫女们没事就给自己跳舞，这是多么腐败的生活和赏心悦目的事啊。 “我觉得你自己就非常适合当巫女，何必要别人来当。” 八咫鸟用翅膀拍了拍嘴笑嘻嘻地说道，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早宫耀光和戈薇。 夭寿啦，这鸟居然也能开口说话了。 你是天照大神，还是东君太一啊！ 八咫鸟不论在中国还是日本，都是一种传说中可以和麒麟，凤凰，真龙相媲美的存在了。 然而以神使的身份出现，就隐隐可以代表着背后的神明了。 “光同学，这乌鸦居然会说话。” 戈薇手指着八咫鸟，一脸惊讶地抱住早宫耀光的手腕说道。 “是啊，会说话。” 早宫耀光无奈，转过头戈薇说道，“我不是松平光，之所以用这个模样和你见面，是因为这个样子是你认为最亲近的人的样子，所以……” “我最亲近的人是光同学，难道我喜欢的人松平光同学。” 戈薇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惊讶为早宫耀光说的话，震惊不已。 八咫鸟理了理身上的羽毛，一根金色的羽毛落在了早宫耀光的手心里。 “再见了。”八咫鸟扑腾扑腾翅膀，飞向了天空，越飞越远。 来历不明，也不清楚用意的八咫鸟，就这样突然间到来，又突然间离开，它究竟图的是什么。 早宫耀光看着手心里的八咫鸟羽毛，太阳神的神力是如此明显，究竟是哪位大神的神使啊。 第155章 对方是敌人 “你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山贼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的带着市女笠的巫女，一剑就这样轻松带走一个人的生命，就算是穷凶极恶的山贼，看着面前冷落地夺去同伴性命的少女也不由身体发寒。 “宫本武藏，快点告诉我，神久夜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鬼咒岚见着这群山贼冷漠地问道，从上一次和神久夜战斗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着神久夜的踪迹，只是现在一直未曾找到，仿佛凭空在人间失踪了一般。 “这种事，我们才不知道。” 山贼说着便直接挥着刀直接冲了上来，鬼咒岚一剑了结山贼的性命。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鬼咒岚打了一个响指，火焰凭空落了下来，尸体很快就被燃烧了个一干二净。 “明明在这里，发现了神久夜力量的气息，隐藏了吗？操纵着人类，究竟想要做什么？” 鬼咒岚喃喃自语，伊势神宫的八咫镜似乎被盗走了，现场留下了神久夜的气息。 虽然是三神器之一，伊势神道中认为镜是三神器中最重要的，但是事实上威力最大的神器却是草薙剑，不过三神器毕竟是三神器，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就算是鬼咒岚也猜不准神久夜偷了八咫镜想要做什么。 “好刺眼。” 突然出现的阳光仿佛从黑夜转换到白日，鬼咒岚皱着眉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那只八咫鸟正在上空盘旋。 “八咫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鬼咒岚看着正在盘旋于上空的八咫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这种代表太阳神的八咫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给我指路吗？” 借助猿田彦的太阳神力，鬼咒岚还是可以看见八咫鸟的模样。 神话中神武天皇屡战屡败，是八咫鸟停留在他的弓箭上，让对方面临太阳光无法睁开眼睛，最终让神武天皇赢得了胜利。 贺茂斋院所在的贺茂神社供奉的八咫鸟是贺茂建角身命的化身，据说日本武尊带领大军迷路，也是靠着八咫鸟引路才离开森林。 “八咫鸟，你想带我去哪里？” 黑夜中降临的太阳是如此引人注目，尽管八咫鸟明显克制住自己的力量并不强大，可是依然是散发着光明的神力。 猿田彦的太阳神力在和八咫鸟的神力发生着共鸣，虽然猿田彦命被降格成为了道祖神，但是依然是相当强大的神祇。 太阳神的姿态尽管只能在伊势显现，到了其他地方便无法显现出太阳神的姿态，可是太阳神的神力却还一直隐藏着。 八咫鸟并没有回答，只是扑腾着翅膀朝着前面飞去。 鬼咒岚追了上去，心里面是缺在猜测，这八咫鸟究竟是哪位大神的神使，这种伟大的存在，出现的频率甚至比真龙和凤凰还要罕见。 “白，请问一下，能够用八咫鸟作为神使的神明究竟有哪些？” 奔跑着的同时掏出了手机，鬼咒岚虽然知道八咫鸟的存在，可还是不知道面前这只为她带路的八咫鸟究竟是什么来历。 一般而言八咫鸟是作为日神，也就是太阳神天照的神使，不过很难想象天照大御神会闲得没事来特意派八咫鸟为她引路，这可是神武天皇和小武尊的待遇，一个建设了大和政权另一个平定了日本各地部落，两个都是死后成神的举足轻重之人。 猿田彦命虽然也是太阳神，只要在伊势就算是天照大御神亲至也毫不畏惧，是可以和天照大神争辉的同等级太阳神，然而只限于伊势。 作为伊势的土地神，若是出了伊势，就会降格成一般神祇，变成道祖神，然而不管多么强大的道祖神，也始终是道祖神。 虽然曾经是和大国主神以及天照大神同格的神祇，但是现在混得确实不怎么样，大国主神虽然出云让国了，但是多少还是国津神的领袖，幽世虽然惨淡经营，但是自己的神社还有儿子的神社，掌握的地盘依然不少。 每年十月到出云开会的神灵仍然一抓一大把，猿田彦命现在则完全扑街，在伊势是可以和天照大御神分庭抗礼的神祇，然而伊势多大的地盘，总共只有十三万的人口。 神灵靠不住了，只有自己努力了。 “八咫鸟是日神的化身，一般而言日神指天照大神，不过也有别的神明同为太阳神，比如伊势被当成太阳神的猿田彦命和天穗日命，当然大日如来也能称为日神，金刚界胎藏界的大日如来指天照大神，丰受大神，还有日吉神以及贺茂大神，东照权现也能够以八咫鸟作为神使。” 电话一头，白说出一大串神明的名字，鬼咒岚将手机放下看着停了下来的八咫鸟正见着一场一边倒的杀戮。 射出弓箭的巫女，用着鹿岛太刀的巫女，以及一个同样用着剑的男孩，还有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山贼。 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八咫鸟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鬼咒岚抬头望向天空白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引路的八咫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我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非但没有呕吐，反而全身上下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疲惫，就如同……” “就如同喝了酒一般，非但没有恶心，仿佛身体被手中的剑所牵动，杀人与被杀的生死一线之中，心绪亢奋，这是血醉，你果然适合当一名武士，不过若是沉迷其中，自己可是会成为嗜血的怪物，说不定会无疾而终的。” 鹰司光握着手中的剑正在发呆，内心中的某种亢奋在影响着他，真寻打断他心中的亢奋用着严厉的声音警告。 “哦，我知道了。” 鹰司光点了点头，将剑收了回去，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自己刚才居然也如真寻那样可怕。 杀人了，自己居然趁着身体里的亢奋杀人了。 八岐大蛇在头上活跃着，感受到鲜血的滋味，整个身子都更加凝视了，武家的气运最终是通过武力来巩固的。 真寻在心中想道，倒在地上的山贼尸体让她一阵恶心，然后注意到某种强大的气场给吸引。 真寻和鬼咒岚的目光相对，都不由同时握紧了自己的剑。 “小光，你待在桔梗身边，那个女人有问题。” 真寻将鹰司光护在身后，同桔梗说道，“拜托你了，桔梗你来保护他。” “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鹰司光看着前面出现的少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真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究竟是什么人？” 鬼咒岚拔出剑问道，八咫鸟带自己前来，是因为对方是敌人吗？ “春日大明神，以你之神威降临于吾身，化作雷，化作龙，以权现之姿，借我神佛之力，神灵降临。” 光滑的剑割破手掌，鲜血流淌在地上，天空瞬间雷云翻动，真寻看着对面的巫女，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神灵降临的媒介，以自己神子作为神灵的依代，呼唤出春日明神的降临。 藤原氏的氏神是春日大明神，春日大明神则是建御雷神，经津主神，天儿屋命以及比卖神，四柱神灵的合称，因此单独说某某神灵是藤原氏的氏神，其实是一种不准确的说法，严格意义上应该说四柱神合一才是藤原氏的氏神和守护神的春日明神。 每一位单独的神灵都是非常强大的神祇，而四柱神灵合一则是可以和八幡大菩萨和天照大神相媲美的强大神灵。 不空羂索观音的法相呈现了出来，相传春日明神就是不空羂索观音（观音菩萨的化身）权现于日本，神与佛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春日明神和观音菩萨的神力彼此结合。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以御子神的姿态借用春日明神的神力那一刻，真寻就可以视为春日明神在人间的化身，拥有神格的神祇，一开始就要以前所未有的强大姿态压倒对手。 “神佛习合。” 鬼咒岚惊讶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她的气息在引动着天地之间的反应，是如此强大，如果是普通人恐怕生出顶礼膜拜的想法了。 神道教和佛教神灵力量的结合，是如此惊人，这是她所在的现代因为明治维新时“神佛分离”政策后，已经见不到的景象。 本地和垂迹，就是日本诸神拜倒在佛法的力量下，一个个修行佛法努力成佛的产物。 某种意义上来说，通过这种佛教权现，神道教神灵获得了佛法的力量，佛教顺利将佛法推广到了日本这个国家，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这是典型神道教和佛教的联姻。 “春日明神和观世音菩萨，还真是好大的两尊神啊！要和我拼血统吗？” 鬼咒岚心中冷笑，不服气地说道，一上来就以御子神的姿态借助春日明神和观音菩萨的神力，摆明是想瞬间以最强的姿态击败她。可是她鬼咒岚，怎么可能会是吃素的。 “猿田彦神以你之名，引伊势之神风，唤来八百万天神之垂青于常世，以庚申神之神谕。” 高声颂着猿田彦命的神名，虽然她不是神子，没办法做到如对面的女孩那般，将神力最大程度降临，达到神灵降世的地步，可是作为伊势神宫的暗藏巫女，暗藏的神体能容纳任何天津神的神力。 猿田彦命的神格如果不在伊势，享受不到神格加成，那么神格没有四尊大神合一的春日明神高是一定的，特别是还加上了观音菩萨的化身。 可是猿田彦命除了是道祖神，伊势的土地神，伊势的太阳神，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神职，那就是庚申神。 道士们守庚申是因为人身上的“三尸神”要多嘴向天帝打小报告，于是道士彻夜不睡守庚申，这样就不能打小报告，这说法从朝鲜半岛传到了日本，天皇为首的“守庚申”也成为了例行的宴会活动。 既然是大小报告的庚申神，那么上天的速度自然是很快的，下凡的速度也是不慢的。 既然是小报告，那自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了小报告之后，自然会高天原众神对恶行做出惩罚。 “天太玉命，天儿屋命，松尾命，八王子神，天钿女命，天手力男命，事代主命，思兼命，比卖命……” 鬼咒岚挥剑砍了过去，剑上灌注的神力也越来越多，或许没有对方以御子神之身强行降临时显现的神格高，可是作为打了小报告之后，就获得了伊势众神的加持。 神格没有对方显现在人间出来的高，可是架不住给予她加护的神灵数量多，以及涉及了大部分天津神。 对方是敌人，不论是真寻还是鬼咒岚，第一时间在脑海里闪现的都是同样的念头。 第156章 太阳照我去战斗 神力与神力之间碰撞，瞬间将双方的优势给完全抵消了，质量与数量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差别。 归根结底战斗巫女与战斗巫女的战斗，最终只能依靠双方手中的刀剑来一决胜负了。 鹰司光看着真寻郑重其事的模样，虽然不担心她会输，但是和真寻战斗的那名巫女却绝对不是简单就可以解决的角色。 为什么一开始连话都不问，就要这样战斗。 巫女服在那摇曳的身姿下甚至可以看见裙边都在大胆摆动，巫女服其实并不是适合战斗的服装。 经历过短暂的交锋之后，真寻和鬼咒岚同时后退了几步，间隔了一段距离之后，两人都已经对对方的实力有了清晰的体验。 拼神力的话，一个神力质量高，另一个数量多，两方的优势一下子就变得持平了，最终只能在刀剑下见真章。 “去死吧。” 真寻双目圆睁，如同离弦的箭猛得冲了出去，高高跃起，以大开大合的架势，挥剑奋力往下劈砍。 鬼咒岚也握着自己的剑，冲了出去发挥自己全身的力量，同样向前高高跃起。 好高，好高，高度居然比真寻的高度似乎还要高上一筹。 “真寻小心啊。” 鹰司光看着纵身跳跃宛若飞起来的两人，紧张地朝着真寻喊着。虽然他对于真寻有着相当大的信心，但是场面上对真寻来说是很不利的。 “鹿岛太刀。” 真寻轻声念着，只感觉时间都已经在她面前停滞了下来，鹿岛太刀一晃，挥剑斩去的剑速之快，让人眼睛跟不上。 哐当，真寻的剑砍向对面巫女的胸口之时，明晃晃的武士刀就已经挡在了她的剑上。 “上当了，表之太刀。” 真寻见着用剑来防御其攻击的鬼咒岚一笑，剑再度转变了姿势挥了过去，砍在了鬼咒岚的肩膀上。使用的剑术，已经不再是鹿岛神宫的剑术，而是香取神宫的剑术，正是香取神道流剑术。 鹿岛神宫供奉的是建御雷神，香取神宫供奉的是经津主神，两神不仅共同参与出云让国事件，更同时是东国乃至整个国家的守护，神明关系的不错和神职的相近，也影响了彼此的神社，甚至在后世的研究中认为两神是同一神。 突然改变的剑术措不及防，鹰司光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真寻的剑道流派只是后世的鹿岛新当流，没想到香取神道流也包含在内。 建御雷神和经津主神两神的关系之好是非常有名的，真寻会两种流派的剑道不足为奇，胜利就在眼前了。 鬼咒岚看着砍向她肩膀的剑，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失落和惊讶的表情，只是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你输了。” 鬼咒岚的右手中突然钻出了一把华丽的剑，然后瞬间砍在了真寻的身上。 “两天一流，二刀流。” 真寻从上空坠落了下来，红色的鲜血从胸前流露了出来，桔梗眼明手快地将真寻抱在怀里，红色的鲜血流淌在身上，沾染了自己那身纯白的巫女服。 “真寻姐，你没事吧。” 血，全是血，满身是血，鹰司光结结巴巴地看着她，倒在地上的真寻，在战场上杀人如同鬼神的真寻，就这样被人打伤了。 “快逃，桔梗你……你……保护他。” 真寻对着桔梗说道，转瞬间桔梗就已经拿好了自己的弓箭，见着鬼咒岚正拿着剑走了过来，剑与大地的碰撞，发出火花。 “你们去死吧！” 鬼咒岚见着鹰司光一行人冰冷地说道，举起了自己的剑。 “真寻姐，我会保护你的。” 鹰司光向着对面的巫女怒目而视捡起真寻掉落在地上的剑。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对面的巫女给她一种熟悉之感，可是刚才那一击之下就将真寻打倒的强大，让他一点也不敢小觑对方，肩膀上的伤口瞬间开始恢复了。 这种惊人的再生让鹰司光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那怪物神久夜，他捡起剑，很不想和对面的人为敌，可是他也不会让对方伤害真寻。 如果撑不住的话，就叫早宫大明神下来。 鹰司光如此想道，拦住了对面的巫女，将真寻和桔梗挡在身后。 …… 古河公方足利成氏指挥着大军围在城市下面，足足三千人的大军军势，再报了一个虚数号称三十八万大军，齐压关东管领的城池下面。 浩浩荡荡的大军聚集在关东管领的居城下，绣着“白旗大明神”和“八幡大菩萨”的军旗随风飘扬，虽然是一场夜袭的之战，可是看着城池上正准备好架势的关东管领上杉显定听见古河公方足利成氏的喊话不屑地撇了撇嘴，吹牛吧，三十八万大军，吓唬谁呢？ 三千大军就可以号称三十八万，那么我这边五千五百人是不是可以号称八十万大军，不过足利成氏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智障了，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过来夜袭。 夜袭不说，阵仗还搞得特别大，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足利成氏直接打上门来了。 不过上杉显定并不会掉以轻心，尽管自己这边据城而守，而且人数还比足利成氏的人数要多，可是打仗从来就不是拼人数的，虽然兵力也要占一方面的主要优势，想当年源赖朝举整个关东之力，远征奥州带了28万大军，幕府骨干全部带了过去，结果依然吃了败仗。 呃，扯得有点远了，如果足利成氏真有三十万大军，哪里还需要待在古河，不仅可以直接回到镰仓，成为镰仓公方，直接上洛成为室町幕府的将军都没有半点问题了。 “前面就是杀吾父之大敌的上杉家，今日寡人就要就要灭上杉家满门。” 足利成氏在下面大声说道，随后下面的大军就传来呼唤声。 在黑夜中这句话上杉显定听得真切，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真的有能耐灭他上杉家满门一样。 上杉家原来是公家，镰仓时代宗尊亲王去镰仓幕府当六代将军，不过亲王毕竟是来自宫中，多少还是要挑一点自己人的，公卿上衫重房也跟着前往，由此上杉家也从公家变成了武家。 不过镰仓幕府的将军是虚位元首，名义上的幕府老大，然而实权全部掌握在镰仓幕府的执权北条家手中。 这就跟藤原家的“摄关政治”有些类似，摄政是天皇成年以前由藤原家的摄政代替天皇执政，关白则是天皇成立以后，由藤原家的关白代替天皇执政，合着就是不管天皇成年还是不成年，这天下的大权都在藤原家的摄关家的摄关手中，就没天皇你老人家什么事。 因此幕府的执权名字就叫执权了，那么自然也就没将军什么事了，镰仓幕府的将军在源赖朝三代绝嗣之后全是清一色的摄家和宫家的将军，外来户还想跟我们本地人斗，没门。 很快作为幕府扛把子，至少名义上的扛把子的征夷大将军宗尊亲王，就被执权北条时宗认为涉嫌叛乱，给直接轰下台了。 这也造成了上杉家对镰仓幕府北条家的敌对，上杉重房的孙子上杉清子嫁给了足利贞氏，而足利贞氏正是室町幕府的开府将军足利尊氏的老娘，是她生下了尊氏和直义两兄弟。 因此上杉家借着生下了足利尊氏这个大功劳，以将军母族的身份开始兴旺发达，之后更是世代和足利家联姻，成为关东管领，这是关东继镰仓公方的二号人物。 不过上杉家一直是亲室町幕府的，因此在镰仓公方足利持氏想要叛乱的时候，上杉家是积极站在室町幕府这一边的，这也正是古河公方的老爸足利持氏会死的缘故。 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则不这么看，你是我关东镰仓的管领，还是京都室町幕府的管领？ 所以为了报父仇，直接摆下鸿门宴干掉了上杉宪宗，对于两大上杉家敌对非常。 因此整个关东日常的政治军事画风，就是古河公方和关东管领的打打打，打得如火如荼。 不过古河公方和管领方之间的战争，既然已经成为了日常，那么上衫显定对于自己的老对手足利成氏有几斤几两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 总而言之是比受室町幕府支持的自己这边要弱一点，可是想要消灭古河公方还是有力不逮，战局一直僵持了下来。 不过今天足利成氏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带这么点人，就直接来攻击自己，不过既然这小子敢来攻打自己，还这么狂妄，那么今天就让他有来无回。 上杉显定挥了挥手，大军们挥了挥了手，看着远处大敌传来的震动声，示意发动了攻击。 自己的援军，终于来了。关东管领是由上杉家世袭，而世袭管领的上杉家，则是山内上杉家和犬悬上杉家轮流担任的，两家都和古河公方不对付。 打开的城门缓缓冲出来的大军，以及背后冲出来的敌军，足利成氏坐在军阵中冷笑，看向身穿黑衣的巫女说道，“椿巫女殿下，就请你唤出金乌助我大军。” “正是如此，公方殿下。” 黑巫女椿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显现出巫女和少年的战斗，心中不由露出窃喜，互相争斗吧，互相争斗吧。 一只乌鸦从她的镜子里钻了出来，落在大营里，黑漆漆的羽毛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寻常的乌鸦，随后乌鸦冲出大营飞向天空，明亮的光芒在它的身上发出，就如同一个小太阳。 天空突然之间变成了白昼，太阳光炽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足利成氏冲出大营，骑上马全身甲胄。 三足金乌也就是八咫鸟，被视为日神的化身，代表着太阳神天照的意志，是太阳神帮助神武天皇建国，也是它帮助小武尊统一日本全国。 在这个以太阳神为最高神的国度，八咫鸟的地位是高于龙凤的，在军阵之中出现，则代表天照大御神的垂青。 “管领上杉家，不服从公方，实属叛逆，今八咫鸟为我军开路，此乃神武旧事之重演，今日吾军必胜，正义在我大军。” 足利成氏纵马高呼，就算是只有三千人的大军也是士气大振，怕什么怕，无所畏惧，天照大神的化身都站在我们这边，至高神在给我们撑腰。 上杉显定傻眼地看着天上地那轮小太阳，虽然没有白天里出现的太阳那般大，但是在这个地方光芒却比白昼的太阳更加刺眼。 卧槽，这光有毒，上杉显定捂着自己的眼睛，根本睁不开眼了。 自己这一方的大军也集体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种情况就算想要睁开眼睛也根本看不到。 巫女椿冷笑地看着天空之上的八咫鸟，那只乌鸦中一条锁链正捆住了它的身体，让它动弹不得。 神久夜大人，神久夜大人，愿你赐予我永恒的生命以及永不凋零的美貌，我将你为你奴仆，为你扫清任何阻碍。 第157章 送人头不高兴 管领方的大军人仰马翻，在八咫鸟无比刺眼的光芒下，别说战斗或者撤退，就连睁开眼睛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撤退，撤退……” 上杉显定转过背慌乱说道，要命令部下关闭城门，就算是想要战斗，那天上高高挂着的八咫鸟，让他这一方的大军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想法。 天空高高挂的八咫鸟，这可比将军的御教书，天皇的御锦旗还要好使。 什么是官军什么是贼军，这还用问，八咫鸟站在哪边哪边自然就是官军，相反和官军作对的那边就是贼军。 足利成氏心中喜悦，三千大军猛地冲了上去化作虎狼之势，直接朝着已经在八咫鸟威力下无法睁眼的大军面前攻去，杀得对方一个人仰马翻。 大局已定，见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个对方人仰马翻，原本数量敢超自己这边大军的管领方军队，一个个失去了反抗能力。 足利成氏也不斩尽杀绝，他的目的只是针对上杉一族而已。 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足利成氏这方几乎无人伤亡，唯一受伤的还是那个倒霉孩子因为自己太过兴奋，结果摔倒了，今天倒是成了冷兵器战争中的一个奇迹。 “御所大人，管领上杉显定已经逃跑了。” 手下人的禀报让足利成氏勃然大怒，管领上杉显定那个家伙居然逃跑了，不过整个关东还能够跑到哪里去。 不论是山内上杉家和犬悬上杉家这两家都别想跑，对了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崛越公方足利政知，等自己解决掉管领，再来对付他。 人间的厮杀还真是没有一点意思，巫女椿无聊地打着呵欠，看着足利成氏回到了大营，正色地跑过去说道，“公方殿下，请问祭祀黑龙神的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祭祀黑龙神，这个，寡人虽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名叫早宫大明神的黑龙神以九十九名童男，再以八名童女作为活人来祭祀实在是……” 足利成氏收回刚才的喜悦面露难色，毕竟他自己是镰仓公方，正准备消灭上杉管领家成为关东将军之后，率大军入洛直接推翻京都的将军足利义尚。 因此名声就变得很重要了，像以后的战国时代武田信玄打仗凑不足经费，就喜欢“乱捕”，还把战争中的老弱妇孺给贩卖死做奴隶，可是拿人来祭祀神灵，实在是太不详了。 如果是小规模，悄悄地来也不是不能做，可是全是小孩子，特别是八名童女全部需要高贵人家的出身，大规模祭祀之后，他足利成氏的名声必定全毁了，以后怎么当将军。 “哦，这是公方殿下不必要担心，这是完全可以栽赃给上杉家，他们不识天命，违背民心和大势，不知死活地和拥有八咫鸟得到天照大神垂青的公方殿下作对，不惜借助邪神的力量，实在是罪大恶极。” 椿巫女在心中冷笑，心中隐隐有些看不起这个公方殿下，不过却很好的把心中的想法给隐藏了下去。 “对，上杉家，就是上杉家所为。” 足利政知高兴地拍了拍手，满意得说道。只要能够得到天下，血祭区区一百人又有何难，可是他也同样在乎他的名声，不同于蛮荒的关东，京都那里五山五寺的高僧以及朝廷里的公卿知道他做了这种事，别说当将军了，还不都一口唾沫星子把他淹死，关西和关东不同，文化人遍地。 “八名女童，中臣氏一名，藤原氏一名，大伴氏一名，稗田氏一名，久米氏一名，忌部氏一名……” 黑巫女椿说出一个个氏族的名字让足利政知皱了皱眉头，这些氏族可都是公卿的后代。 日本这个国家的神话，以太阳神天照大神作为最高神，可是处在太阳神之下的便是垄断了朝廷权力，伴随着天孙一起下凡的八大天神，也是昔日有名的八大氏族。 天儿屋命、布刀玉命、天钿女命、伊斯许度卖命和玉祖命，他们最初带着三神器的剑镜玉下凡，同时摄政思兼神和天手力男身和天石门别神，迎接天孙下凡的猿田彦神，这九大天神就构成了高天原对于人间，或者说公卿氏族对于朝廷权力的合法来源的支配。 人间的权力不是属于天皇的，更是属于和天孙下凡时这八大天神的，可是怎么寻找这些人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公方殿下不必担心，只要凑足八位就足够了，实在不行可以拿大伴和久米家族的人来凑，神镜会告诉我们的。” 椿巫女亮了亮自己的镜子，九大天神的后裔，实际上只有八位氏族留下，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的氏族其实是同一个。 不过随着时间的消亡，有些氏族难免消亡了，可是降下人间的神灵最初是天儿屋命五位诸神，随后是思兼命三位，再加上为了守护天孙而降临的天忍日命以及天津久米命，总共十位氏族，无论如何都可以凑足八人。 “天儿屋命、布刀玉命、天宇受卖命、伊斯许理度卖命、玉祖命并五伴绪”。《古事记》 “中臣上祖天儿屋命，忌部上祖太玉命、猿女上祖天钿女命、镜作上祖石凝姥命、玉作上祖玉屋命，凡五部神，使配侍焉”。《日本书纪》 “到时候祭祀完成之后，就由殿下冲进祭祀仪式，手握草薙剑重演须佐之男旧事，斩杀此恶龙塑像，必定可以祝公方殿下武运长久，一统天下。” 黑巫女椿的话让足利成氏一阵欣喜，虽然这个巫女来历不明，号称自己来自于伊势，但是足利成氏心中确实对她心存疑虑，不过再见着第一次召唤八咫鸟替他助阵的时候，他就明白或许这个人是自己祖先足利尊氏派遣过来帮助自己的。 “斩杀恶龙，寡人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如此恶龙，怎么会被我轻易斩杀。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行须佐大神旧事。” 足利成氏还是并没有被黑巫女椿的话给忽悠得团团转，先是找九十九名男童血祭，再抓八大氏族的后人童女来血祭，祭祀完神灵之后，不是求神明帮忙，反而是斩杀龙神。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斩杀龙神塑像，就可以斩杀真正的龙神，足利成氏智商还是合格的，不过因为八咫鸟的出现，所以还是让他多少相信了黑巫女椿的话。 “公方殿下入驻镰仓后，既是关东的将军，随后宣布自立，到时候你手握的剑就是草薙剑，再加上我们的仪式，斩杀一条恶龙，又有何难。” 黑巫女椿自信满满地说道，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强大的神久夜大人，为了对付一条区区真龙，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是既然是神久夜大人吩咐的事，那么她照办就是了。 “嗯，此事寡人答应了，等寡人消灭了管领上杉家，就随即入驻镰仓，在八幡宫下成为镰仓公方，之后就改苗字，自立幕府。” 足利成氏沉吟一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让他亲自与恶龙搏斗的话，那么还是想想算了，不过如果只是用剑斩杀恶龙的塑像，那么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反正又没有什么危险，多少砍几刀就是了。 “改苗字，自立幕府，公方殿下不打算姓足利了吗？” 黑巫女椿有些错愕地问道，改苗字其实是分家或者另起炉灶的象征，苗字可以简单看作姓氏。 就如同五摄家的近卫，九条，一条，二条以及鹰司只，甚至清华家的西园寺等公卿之所以家族会有区别，只是苗字不同，可是共同的姓氏却是藤原，这也是为什么五摄家和清华家的公卿如果没有后代，就会互相收养养子的缘故。 “先祖尊氏公托梦于我，让我打下关东，更改苗字自立为关东将军，能撑半壁江山就撑半壁江山，有机会的话就统一天下，实在不行就将机会交给三代的后人。” 足利成氏没有半点防备地说道，他的话让黑巫女椿一阵惊愕，看来足利尊氏也在下面布下了局。 “御所大人，找到了上杉显定的下落了。” 手下人突然冲进本阵说道，足利成氏一阵欣喜，结束了对话，跃身上马说道，“给我冲，活捉上杉显定，必有重赏。” 黑巫女椿收回了八咫鸟，看着镜子里那被锁链缠住有些痛苦的八咫鸟，用手往镜子一抹，出现了少年和少女用剑战斗的情景，继续打下去吧。 打得越厉害，越能够让神久夜大人开心。 镜子里的少年头上一只八岐大蛇呈现出衰弱的模样，如果死了的话，不管再强势的大蛇都会因为其主人的消失而不见了吧。 黑巫女椿将镜子藏进怀里，开始搜寻八大氏族在人间的后裔，只要有一点血脉，她都能有办法去激活神性的血脉，至于激活后还能够顺利活着，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完成祭祀是足够了。 区区龙神敢跟神久夜大人作对，这次你死定了。 ………… “你是说，你是从你家里的那口井里掉下来，然后就来到这个世界？” 早宫耀光惊讶地看着戈薇说道，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依靠泰山府君的力量，来这里一趟麻烦不说，回去一趟也困难，如果另一边和这个世界没有同时举行泰山府君祭，估计回去都成问题。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戈薇点了点头，她现在真的好想回家，这个时代一点也不有趣，到处都是妖怪和山贼。 “虽然我在问你话，但是你锤腿的动作也不能放松哦。” 早宫耀光正色说道心里正在偷笑，躺着榻榻米上，戈薇正非常乖巧地帮着她捶腿，这种生活实在是太腐败，也怪不得斋宫殿下老爱干这种事。 可惜没有床，古代的日本就是不好，喜欢躺在榻榻米睡觉。不论是将军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 “是，耀光大人。” 戈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神明也非常无语了，救了自己以后就问自己家的神社的情况，占地面积有多少，平时参拜的信徒有多少，装修得怎么样，还有在职的巫女有多少，有编制的神官有多少。 谁知道告诉对方，自己家的神社只是小神社，神官只有身为神主的爷爷，巫女只有她的时候，这个所谓早宫大明神的热情模样瞬间消失了，这是嫌弃吗？ 区区连神社都没有的毛神，居然还嫌弃自己家的神社，真是岂有此理。 戈薇看着好像快要睡着的早宫耀光，心里有些好奇，这个八头龙大神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样子，当然这也跟日本的龙神太多的缘故。 按照她的说法，自己来到的世界是战国时代，不过和她想象中的战国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应仁之乱才刚刚结束，文明之乱还没有结束，不然拿到了织田信长的签名，那么一定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睡着的早宫大明神流露出一张柔和的脸，和她的同学松平光的模样长得有七分相似，不过她应该不是松平光，光是看那胸前那对丰满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了，松平光可是男生。 少女流露出柔弱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对方就是伟大的神明大人，而且还是龙神。 戈薇见着她闭上了眼，瞬间停下了自己的手，真是累坏了，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她，刚才她可是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戈薇看着熟睡的少女，仔细打量着她，近距离看一个神明，这还真是一件新鲜的事。 虽然是神社家的女儿，但是她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己家神社的神灵会出现。如果能把这神灵带回自己家里，说不定神社前来参拜的人也会变得更多。 “喂，巫女，你说你最初到的地方是武藏国才对。” 戈薇正打量着早宫耀光的时候，原本沉睡的她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用着一种严厉的语气说道。 “是，是……”戈薇慌乱说道，一瞬间发现面前的早宫耀光和刚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武藏国和伊豆国两个地方距离可不近哦。” 早宫耀光喃喃地说道，中途碰见了一个身穿天女服的女人，想必那应该就是神久夜了吧。不过她怎么会在武藏国，难道是发现了那口井，不对，应该不是。 “怎么了？耀光大人。” 戈薇有些错愕得问道，其实她很不适应和早宫耀光的对话，可是因为知道对方是神明的身份，态度难免变得拘谨起来。 “不，应该有什么原因。”早宫耀光如此说道，才看见戈薇慌乱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一把搂住戈薇的腰，在对方慌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强行压倒在身下。 “耀光大人，耀光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戈薇慌乱地问道，早宫耀光将她压在身下，身上那好闻的气息不停传递在她鼻尖，她微妙得感觉到不妙，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你说呢？神灵可是没有性别的，你这么可人的巫女，我可是很想尝尝。” 早宫耀光的眼眸中显现奇异的神采，在戈薇看来是如此迷人，想要着急挣脱，却被狠狠摁住，唇瓣间的味道彼此传递着。 “不要，这是我的初吻。” 戈薇含糊地说道，可是嘴被堵住根本说不出来，早宫耀光的手正在她的身上游动，糟糕啦。 小小的房间里钻出了六个龙脑袋的影子，看着正将戈薇压倒在身下的女孩，一个个不由同时面面相觑。 “老大刚才好像响应小光的呼唤离开了。”一个巨大的龙影用着小女孩的声音说道。 “嗯，最不开心的就是老二了。不过老二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另一个龙影有些尴尬地说道，老大一走，老二就把身体给占据了。 “谁知道老二在想些什么，上一次亲桔梗还有真寻的就是她啦。” “活脱脱得就像一个女流氓。” “大概在发泄什么吧。” “不对，你看老二的手好像在摸戈薇的胸口。” “啊呸，小八不要看。” 一个巨大的龙影挡住了另一个龙脑袋的身影，随后就听见窗子被压倒的声音。 “发着光的珠子，散发出不同寻常的灵气。” 原本的六个龙头瞬间瞪大眼睛看着那珠子，同时露出惊讶，“那东西好像是四魂之玉，不是在阿菊手里，怎么可能会有两颗。” 戈薇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手，身体的鲜血流淌出来，一颗珠子落在她的手中。 “我可是八个脑袋中的智商担当啊！” 早宫耀光轻笑，看见如同被夺去贞洁一副要死了模样的戈薇，咬破手指，鲜血落在戈薇的口中，胸口的伤势正在一点一点被治愈，恢复。 “好了，好了，没事了。安心吧。” 早宫耀光抱着大出血的戈薇，若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不过待会还是要好好安抚她才行。 “你们几个难道就没有发现戈薇这个孩子和桔梗长得有些相似吗？尤其是灵魂的本质。” 早宫耀光如此说道，剩下六个脑袋也朝着戈薇看了看，不由惊讶得点了点头，这还真的是不说还好，一说还真的是各种相似。 “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其中一个脑袋问道。 “把她交给小光，这孩子应该是他的同学吧。啊。好烦啊，我怎么好像又给鹰司光那个家伙送了一个人头啊。” 早宫耀光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烦死了，烦死了，送人头这种事好不高兴，好不高兴啊。 第158章 寻找神镜 伊势·天照大神殿 “不好了，斋宫殿下想要自杀了。” 惊叫声在伊势神宫响起，身边巫女的声音响彻整个宫川，神道界的领袖最尊贵的斋宫内亲王殿下，居然想不开，想要自寻短见。 “别拦着我，你们都别拦着我，是我对不起天照大神，神镜居然被人夺走了，发生在我就任斋宫的日子里。” 身穿漂亮和服的少女看着冲过来想要阻止自己上吊自杀的巫女们，哭哭啼啼地说道，同时摆好凳子，将脖颈放在系好的白布上，等她们一来就赶紧将凳子踢开。 “殿下，不要想不开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殿下，就算想要赎罪，也务必要好好活下去。” “殿下，当务之急，不是找回神镜吗？” 年青的巫女，年老的巫女纷纷把斋宫围在中间，只要她一踢掉凳子，就赶紧把她给救下来。 神镜神宫都已经没有了，现在已经不能再失去一位斋宫殿下了。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是神宫和朝廷的罪人，让我以死赎罪。” 姬巫女哭哭啼啼地说道，仿佛不会说话了，就念叨着这句话，反复念叨着。 “谁赶紧去把大神官给请过来，劝劝斋宫殿下。” 一阵手忙脚乱，如果让斋宫殿下真的自杀就不得了了，神镜是三神器中的八咫镜，因为镜子里有着天照大神的分灵，所以被誉为三神器之首。 从垂仁天皇伊始，倭姬命奉持神镜巡幸诸国，天照大神就发神谕，伊势是一个好地方神风吹拂，于是就把神镜供奉在伊势，并建立了最初的伊势神宫。 伊势神宫名义上供奉的是天照大神，实际上供奉的是三神器的神镜，因为天照大神的灵在神镜之中，所以供奉神镜的本质就是供奉天照大神。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神镜没了，被妖怪抢走了，这样一来就非常尴尬了，换句话说是侍奉天照大神（神镜）的斋宫殿下，把天照大神给弄丢了。 对于整个神宫的高层们来说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这下子麻烦大了，作为神职人员丢失圣物不说，而且神镜一丢，就等于整个偌大的神宫没有神灵庇佑，神灵都不在了，特别是一定会受到朝廷的惩罚。 上到斋宫和大神官，下到普通的祭祀全都惶惶不可终日，然而最底下层的巫女和神官们是绝对不可能让斋宫去死的，你死了谁来背锅。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来扛，高个子是谁，还不是斋宫和大神官以及内宫和外宫的宫司。 “让大神官和两位宫司看笑话了。” 小房间里，姬巫女用手帕擦拭自己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一名老者和两名中年男子。神宫大神官和内外宫的宫司现在都聚集在一起了。 “殿下，切莫要做这种任性之事，当务之急是该如何找到神镜，作为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理应和神镜有所感应，回归正途，履行职责才是。” 神宫大神官用着教训的口吻说道，姬巫女只是低下了自己的头不说话，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触他的霉头，斋宫是神宫的最高权力者，这一点没有错，可是不代表就真正拥有这权力。 就算是天皇是日本的最高权力者，可是至始至终掌握权力的，要么是天皇的老爸，要么是藤原家的摄关，要么是将军。 姬巫女垂下头，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神宫，她对于这个威严的大神官一直是有深深的敬畏感，再加上她也觉得一时丢掉了神镜就寻死觅活的有些莽撞，所以整个人情绪也非常低迷。 “感应倒是有，只是一感应进去就好像自己被铁链给捆住了，非常不自在，如果这是天照大神的意志的话，那么必定有人对神镜做了非常失礼的事。” 姬巫女低头说道，手放在自己的背后心不在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捆绑，捆绑play！ 大神官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神镜象征的就是天照大神的神体，因为其灵在神镜内，对神镜的不恭敬就是对天照大神的不恭敬，究竟是哪路妖怪，吃饱了撑的，对天照大神如此大不敬。 “需要禀报朝廷吗？我自己是不在意啦，毕竟我又不是真正的斋宫，没了草薙剑，现在没了神镜，好歹还有个勾玉吧。” 姬巫女胆战心惊地说道，任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她已经有预感自己会成为神宫有史以来最差劲斋宫了。 “殿下，请不要这样说。你不是斋宫，谁不是斋宫。” 大神官沉声说道，反驳了姬巫女的话，“殿下是吉野正统血脉，哪里当不得斋宫，请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知道啦，近卫叔叔。” 姬巫女点了点头，郑重地回道，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鲁莽。 斋宫制度从倭姬命时代开始实行，一直由未婚的女性皇族充任，一直持续到南北朝时期，因为伊势神宫的立场是站在南朝这边，所以北朝的足利幕府统一天下后，北朝也不怎么待见伊势神宫，而且还颇为打压。 从后醍醐天皇的女儿担任最后一位斋宫以后，幕府不肯出钱，北朝也不肯出人，事实上斋宫制度虽然没废除，但是也等于没有了。 姬巫女其实也只是一种非正规，绕过朝廷和幕府的称呼，不叫斋宫，咱叫姬巫女。北朝皇室的不肯担任，那么找以前南朝皇室的后裔来，毕竟侍奉天照大神终究是神宫的头等大事，在神宫中私下里还是可以继续叫的。 近卫大神官是近卫家的支流近卫经忠的后人，南北朝时期投靠南朝的后醍醐天皇，一家繁荣鼎盛，关白左大臣轮流当，也正因为分家在南朝的繁荣，导致了北朝的主家近卫家不受待见。 “难啊，朝廷的正统性，现在只剩下了勾玉了，就是不知道阿菊是否应该知道，其实她手里的根本就不是四魂之玉而是八尺琼勾玉。” 近卫大神官叹息一声，姬巫女不由抬起了头看他，八咫琼勾玉其实是伪装四魂之玉来躲过北朝的，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三神器剑镜玉是天照大神赐予天孙让他统治人间的信物，是皇室统治权的信物，也是大和朝廷的正统性所在。 昔日源平战争时期，草薙剑就被平时子抱着安德天皇跳海，这一跳不要紧，一跳，草薙剑没了，把天皇的正统性给跳没了。 现在供奉在热田神宫的草薙剑其实是神器高仿版的高仿版，俗称盗版。 不过没了草薙剑，好歹还有八咫镜和八咫琼勾玉，现在神镜没了，八咫琼勾玉如果也失踪的话，那么就真的该改朝换代了。 “岚姬应该会将四魂之玉，不，八咫琼勾玉拿回来的，毕竟这是我当初对她下达的命令。” 姬巫女心中一沉，八咫镜没了，如果连玉也没了，那么她就真的是重罪了。 “我决定离开神宫，寻找神镜的下落，就算抢不回神镜，也能阻止妖怪用神镜来作恶。” 姬巫女的话是如此坚决，近卫大神官抬头望她却道，“天皇于朝廷犹如北辰于众星，斋宫对神宫也是如此，不可亲离……” “不，我是镜的巫女，自然是因为镜的存在，才有意义，我已经决定了，离开伊势寻找神镜。” 姬巫女沉声说道，必须离开伊势，寻找神镜才是。 第159章 我叫人来打你 鹰司光并不认识对面的巫女，尽管对方的剑道有些熟悉，可是剑道都是可以公开学习的，所以对于对方的来历并不清楚。 “交出四魂之玉来。” 巫女如此说道，声音带着冰冷不容拒绝的态度让鹰司光直皱眉头，虽然不明白真寻姐为什么和她打了起来，但是真寻姐毕竟是自己的同伴，是自己人，就算是她先出手，那也是对面的巫女不对。 “哪有什么四魂之玉，你这个恶党，山贼。” 鹰司光大声咒骂，对面的巫女明显不容易对付，就连真寻姐也在她的手里吃了大亏，不过输人不输阵，就算打不过对方，气势也完全不能输。 桔梗脸色发白，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在和自己的师傅阿菊分别的时候，阿菊将四魂之玉交给了她。 对方是冲着玉而来的，而她是守护玉的巫女，是绝对不能将玉交出去的。 “我这个人最讨厌小孩子了，尤其是你这个不小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大声嚷嚷。” 鬼咒岚看向正嚣张的小孩，摇了摇头举起了剑，大有一言不合就一剑砍来的架势。 鬼咒岚并不清楚面前的小孩就是自己寻找的人，毕竟人小了一点，同时转生之后相貌也不一样了，如果是早宫耀光站在面前或许还能认出来，可是面前的小孩，鬼咒岚还是完全认不出来的。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这个……” 鹰司光不依不饶地说着，看上去态度强硬，其实完全是虚张声势。 并非是不想与之战斗，也不是不能战斗，而是他觉得自己就算召唤出了早宫大明神出来，也完全不是对面巫女的对手，因为巫女的那把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夭寿啦，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你再说啊，你再说啊，你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再说给我听听啊！” 巫女的眼神中带着玩味，意思似乎就是你不是要上天吗？怎么现在不上天了。 鹰司光不肯屈服地转过头去，见着另一边的桔梗，手里正已经搭弓瞄准了鬼咒岚，用着清冷的声音，“放开他，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虚张声势。不想他死的话，给我放下弓箭。” 鬼咒岚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桔梗沉默，她确实是虚张声势，三人中最厉害的真寻被对方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现在还倒在地上失去了意志，尽管因为雷神龙子的体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轻易挂掉，可是现在真寻已经废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 鹰司光的战斗力被对方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就算以自身作为依代，召唤出神灵降临在身上，也快不过对方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桔梗自身的实力不弱，可是如果是面对面战斗的话，她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因为她是使用弓箭的，在近战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是用剑的战斗巫女对手，更何况对方手里正抓了一个人质。 “恶党，交出小光来。” 桔梗冷淡应对，不是她不想救鹰司光，而是手中赋予了灵气的箭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底牌了。 能够用人质来威胁他人的战斗巫女，实在是很难相信对方是否会节操，在自己放下箭的那一刻，放了小光。 “你没得选择，你不想让他死的话，我看出来了，你们三人的核心，应该是这个孩子。” 鬼咒岚看着桔梗，目光闪现出智慧的光芒。错不了，这个孩子就是这两个巫女的软肋，也是七寸，只要触碰上了，不管多么强大的对手，也得乖乖就范。 “无耻。”桔梗脸上带着怒意，只是语气中已经不再坚定。 “随便你怎么说，我做事向来只在乎结果，过程这种事怎么也不重要吧。” 鬼咒岚说着的话看不出喜怒，既无得意也无羞愧，说得就好像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鹰司光有些错愕，听到这番话他似乎想起了一个人，在神宫作为巫女修行的时候，他的剑术指导老师鬼咒岚就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错愕也只是片刻，他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让自己成为人质，拖累桔梗，心中默默祈祷着“早宫大明神”的降临。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早宫大明神”是哪路神仙，但是能帮自己打败神久夜，想必神力自是不错的，既然有这样的神力，那么帮忙对付挟持他的巫女，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想做什么？” 鬼咒岚的手顿时按在了鹰司光的肩膀上，灵力直接灌注在他的身体里，打乱了灵气的运转。 虽然只是嘴唇微微轻动，甚至没有说出话来，但是嘴型已经让她想起了昔日在神宫里，光姬最喜欢用这种念咒的方式。 不动嘴发出声音，就不会以五十音引动灵力的变化，然而真正降灵系的神职者而言，只是默念就已经足以。 尽管有些疑惑面前的小孩是不是真的如同拥有鹰司光那般惊艳的天赋，不过不管是不是，鬼咒岚都不会给他机会。 降临的仪式被强行打断，鹰司光气得吐血，他已经感觉到了如同上一次一般，神灵的意志直接降临在他的身体里，可是另一股灵气和神力直接将他降临过来的神力给驱逐了出去。 “放下箭吧。你的箭未必能杀得了我，而我的剑却一定能杀得了他。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能力。” 鬼咒岚打断了鹰司光的降灵仪式之后，重新将目光望向桔梗，在她说完之后，对方的弓箭便已经掉落在地上。 “但愿你信守承诺。” 桔梗将手放在自己胸口，挂在胸口上的勾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没有留恋地扯下勾玉，一把扔了过去。 鬼咒岚一把接过四魂之玉将其揣进怀中，然后一把将鹰司光推开，大摇大摆离开了。 “小光，你没事吧。” 桔梗一把扶住快要摔倒的鹰司光，心中怅然若失，刚才虽然做出决定扔出四魂之玉表现平静，但是在心中却蓦然一痛。 自己是守护玉的巫女，如果失去了守护的玉，那么自己最终也只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 不过看着鹰司光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原本心中有的失落也消失了。没事了，就好，玉再重要，也没有人的性命重要。 “可恶，居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可恶。” 鹰司光黑着一张脸，并没有理会桔梗的关心，只是用着低沉的声音道，“抢回来，抢回来，我要把四魂之玉抢回来。” “怎么抢回来，我们可不是她的对手。” 桔梗话语中带着失落和无奈，最厉害的真寻都已经跪了，更何况她和鹰司光。 “这个世界从来只听说过以一敌百的剑豪和剑圣，却从未听说过以一当万的剑豪剑圣。去崛越御所，找我叔叔足利政知，让他派大军帮我，我们三个人打不赢她，就找三百人，三千人，甚至一万人，我不信她还能上天了。” 鹰司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没被山贼挟持，反而是被这个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巫女挟持了。 我一个人打不过你，我找一千，一万的大军来打你。反正最近是农闲的时节，征招农民组成大军，凑成个两三万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敢欺负我，我叫人来打你。 第160章 这都是爱啊 京都·东山山庄。 猿乐之声在舞台上响彻，足利义政坐在下面，身后是五山五寺的高僧，阴阳师和部分公卿正欣赏着新剧，文人公卿不绝如缕。 足利义政摸着自己的额头，手里颤抖地捧着茶碗，昨晚举行了连歌会，虽然熬夜通宵的滋味不大好受，但是总算把这帮和尚给搞定了。 鹰司光那个混账小子，不想出家当和尚直接跑了。于是直接让身为前任将军的他，变得尴尬了，都已经说好了要去天台山出家当和尚，然后一步到位直接成为天台宗座主，怎么中途就跑了。 不过想跑，没门，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怎么可能是你说不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将军家除了必须继承将军位置的那个，其余的孩子都要出家当和尚，女孩出家当尼姑，为足利将军家开拓在宗教界的势力。 “青莲院义光殿下，虽然未曾在天台宗履职，但是他是我天台宗座主是毋庸置疑的。” 比叡山一名胖和尚点头说道，口袋里正是前任将军足利义政塞给他的一小袋金子，出手真大方啊。 “嗯，青莲院殿下能为天台宗座主，也是我佛门大幸。” “青莲院殿也是一休大师之高徒，早已在佛教修行，我等自然是支持。” 天龙寺，相国寺，大德寺等五山五寺的高僧也纷纷表示着赞同，足利义政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和尚们的态度也很满意，丝毫不枉费自己花了大笔大笔的银子。 说实话强行让自己的七岁孩子直接成为天台宗座主，就算是身为将军的他想办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仅将军家的非继承人要出家当和尚，摄关家的非嫡传继承人，若不分家的话也要出家当和尚，再加上天皇和宫家的亲王也有儿子出家当和尚，因此好寺庙的住持位置竞争就有点激烈了。 至少足利义政的老爸，号称“万人恐惧”的恶公方足利义教就想强行把自己的弟弟安排当天台宗座主就受到比叡山的一致抗议，最终还是没办成。 不过应仁之乱一爆发，不光天皇的御所，公家和武家的宅邸，甚至寺庙也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因此以前不可能办到的事，凭借着足利义政的“永乐钱外交”终于轻松办成了，这下创下了室町时代的政治和宗教界的奇迹。 7岁的小孩成为天台宗座主是天台宗开山以来的第一件奇事，也是室町时代的一个不小奇迹，朝廷和幕府的一致支持以及五山五寺整个佛教界对天台宗比叡山施加的压力，再加上足利义政永乐钱外交上的成功，最终奇迹诞生。 于是乎除了鹰司光本人不知道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前任将军足利义政的小儿子，现任将军足利义尚的弟弟有了一个新名字，叫青莲院义光，以及他老爸为了找了一份旱涝保收，终身编制的高薪工作，出家当和尚。 顺便一提，青莲院是足利义政的老爸，昔日的天台宗座主，也就是鹰司光这个世界的爷爷，恶公方足利义教在当和尚时修行的寺院，这一次倒是继承了爷爷的事业了。 因此就算没有前去上任，比叡山的上代天台座主法亲王也承认鹰司光就是这一代的天台宗座主了。 而这一切远在关东的鹰司光并不知情，他并不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个新名字，被足利义政强行改名，也不知道他已经成功从巫女转职成为了和尚，而且是整个国家最大的和尚头头，天台宗座主。 ………… 猿乐又名能乐，前身是奈良时代吸收唐朝的散乐，其被称为“猿乐之能”，明治维新后改称能乐。 能乐在室町时代大为发展，著名猿乐家观阿弥和世阿弥都为三代将军义满身边侍奉，足利义政作为将军的才能饱受质疑，不过创建东山山庄，庇佑文人艺术家，形成了室町时代著名的“东山文化”，这一点在后世文学家和史学界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我乃大唐玄宗皇帝的侍臣。当今皇上是位贤君，因此上，风和树精，民不闭户，真是个太平盛世。因了这个缘故，四季节会从不怠慢，每次举办都极隆盛。…………连那千顶丹鹤，万寿绿毛之龟，也将上殿载舞载游，果然是好一片升平景象……” 舞台上一名侍臣打扮的叙事人，位于中央，宣布皇帝迎幸长生殿，说完就退场，马上就开始了能剧《鹤龟》的开始。 足利义政目光注视舞台莫名有些心酸，虽然是平庸的将军，但是整个京都变成一片废墟，天下战火纷飞也是在他执政期间发生的。 猿乐《鹤龟》中展现唐国开元盛世，玄宗皇帝迎幸长生殿，仙鹤与龟同来为皇帝贺寿的景象，还是引得在场的公卿和高僧一阵唏嘘。 京都化为一片焦土，神社寺庙以及公家的珍宝和文书化为乌有，最为难过的就是关白一条兼良，近卫，一条藏书家尽管将家中众多藏书疏散至郊外，可是一条家在疏散之地遭遇战火，家中藏书化为乌有。 可怜关白一条兼良一夜白发，其子教房前往土佐不知音讯，其孙大纳言政房在兵库落入武士之手，尽管是摄关家的继承人也免不了被武士直接夺去了性命。 留在京都的公卿开始彻底跪舔足利义政，京都不怎么安全，可是全国上下战火纷飞，其他地方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关白一条兼良家就是最大的反面教材，杀红眼的武士可不会管你是什么未来的关白，还是关白的孙子。不管怎么看还是待在将军的身边最为安全。 “义教公。” 年长的公卿和高僧们猛地站起来，看着舞台上走出来的“唐玄宗”卸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让在场众人惊讶的脸。 “义教公，怎么会是义教公。” 高僧们对于台上那还有印象的男人，赶紧念起了《法华经》《金刚经》，甭管什么经，始终要赶紧把台上的那个人给超度了才好。 “父亲。” 听着众人的话，足利义政抬起头看着台上的那个男人，这也就是自己那个万人恐惧的父亲吗？ 六代将军，被誉为“万人恐惧”的魔王，足利义教。 因为关白一条兼良在家里举行斗鸡比赛阻碍了他的出行，于是下令禁止斗鸡，并将鸡这物种驱逐出了京都，狠狠打了关白的脸。 因为在某个仪式上，天皇的某个侍讲对足利义教微笑，被视为嘲笑将军，直接没收其庄园，逐出朝廷永不录用，打了天皇的脸。 足利义教想让自己弟弟接他的班，当天台宗座主，结果受到比叡山延历寺的反对，结果直接打趴其僧兵，围攻比叡山，火烧山门，就算比叡山派出四名高僧求饶，直接把高僧的脑袋砍了当球踢，最终幕府三管领全来求情，才放了比叡山一条生路。 足利义教当政时期惹得他不顺心，不论是公卿还是高僧，甚至天皇生母，朝廷关白乃至皇室亲王都被他处罚过。 什么是魔王，这才是真正的魔王。 足利义政忍住心中的恐惧，对于这个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他5岁的时候，就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死于属下的反水，长大后幕府重臣以及公卿对他的评价并不高，有的只是恐怖和可畏。 “小光。” 足利义教用袖子一挥，略过脸庞，随后就又变了一个人的模样，足利义政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小光。 ………… “御所大人，刚才做噩梦了吗？” 呼唤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足利义政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人，正是身为神祇大副的神官吉田兼俱。 “没有，只是梦中梦见我的爷爷义教公居然变成了小光的模样，觉得有些怪异。” 足利义政摇了摇头，看着周围村田珠光正在和他人斗茶，只问道，“接下来要表演能剧《鹤龟》吗？” “正所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庄周在梦中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说不定是蝴蝶在梦中梦见影变成了庄周。” 吉田兼俱用着暧昧的口吻说道，“也许御所大人梦中所见的不是义教公变成了青莲院义光，而是义光变成了义教公。” “什么意思？兼俱你说话总是爱这样拐弯抹角。” 足利义政不满地抱怨，嘴上尽管无所谓地说道，内心里却完全没办法忽视，皆因为刚才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了。 吉田兼俱不语，看着足利义政的头发现他头顶那头八岐大蛇居然呈现了衰弱的姿态，就算不是将军了，身为将军的父亲，身为大御所的足利义政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龙气。 大御所就跟太上天皇一样，都是自己儿子的治天之君，虽然隐退却拥有高于将军的权威和地位，因此龙气甚至会凌驾于将军足利义尚。 然而现在足利义政的位格已经不是天下人的格局了，那么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足利家已经从天下的将军，变成了普通的大名，哪怕名义上仍然是天下之主。 梦，刚才的梦来得还真是凑巧啊。 吉田兼俱似乎有些明白了，足利家的祖先，足利义满的打算。 已经是赤果果作弊了，好吗？ 居然把恶公方足利义教的智慧和经验强行塞给了鹰司光，就差足利义满没有直接帮他重新打天下了。 不过这番话吉田兼俱不会说，足利家的先祖再想要干涉人间已经不可能了，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趁着足利家的天命崩溃的时候，趁着混乱的局势所为。 “手下的人给寡人禀报，小光似乎跑到关东去了，寡人已经委托了政知帮忙，如果在关东见到他，派人把他给寡人带回京都。” 足利义政心灰意懒，这天下他已经失去了去收拾的雄心壮志，只是交给管领们。 成为大御所之后就开始和日野富子的感情出现不睦，特别是富子挟持义尚和管领细川家把持幕府大权，两人感情更加冷淡。 从当年成婚之初日野富子流产，赶走今参局，以及他的五个侧室，然后在应仁之乱时又赶走了生下了小光的耀姬夫人。 于是乎和日野富子和义尚不和睦，现在足利义政反而有些想念远在关东的鹰司光了。 不仅让他成功当上了天台宗座主，位于佛法的顶端，还让朝廷这些破落公卿聚集在一起，让住在他家的后土御门天皇开了一次朝议，让鹰司光受封准三后。 所谓准三后，就是给予对方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政治待遇以及食邑，不是关系深厚的高僧，就是摄关家或者将军家才有，简单来说就是妥妥的一份皇族待遇。 本来这待遇应该是大御所足利义政以及将军足利义尚才有的，不过在他的操作下，鹰司光也有了。 足利义政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挺好的，爸爸还是挺爱他的。 不仅给他安排了一个高薪铁饭碗的工作（当和尚），还给他一份皇族待遇。 自己还真是一个好父亲。 足利义政忍不住想道，突然大笑起来，底下的公卿们见着哈哈大笑的大御所，摸不着头脑。 究竟什么事让大御所足利义政如此开心。 这都是伟大的父爱啊！ 第161章 大军打过来啦 关东，伊豆国·崛越御所 小小的佛堂，念经声不绝于耳，崛越公方足利政知坐在蒲团之上念着佛经，案前摆放着三座佛像，最中间的世尊释迦牟尼佛，左边摆放的是药师如来，右边摆放的是八幡大菩萨。 诸事的不顺，作为公方的足利政知最终将心灵寄托在了神佛之上，这一点也不奇怪，足利将军家代代都有人当和尚，可谓是最为虔诚的佛教徒之家也不为过，崛越公方在还俗之前也是一名和尚，因此念佛经就算是伊豆国的和尚也不及他，毕竟他也是专业的。 “公方殿下，公方殿下，京都来信了，京都来信了，是将军大人给你的书信。” 一阵欣喜的声音传来，小房间的门被推开，足利政知停止了念经，将木鱼放了下来，一脸激动地看着报告的侍从，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那个在京都的将军哥哥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在关东伊豆的弟弟。 足利政知眼泪汪汪地一把夺过侍从的书信，着急地撕开，一边撕还不忘一边问，“幕府的使者有说些什么吗？兄长大人是不是派出了大军来帮我。”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这份书信是大御所转交给公方殿下的。” 侍从说完，足利政知撕开信后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足利政知是六代将军足利义教的儿子，和八代将军足利义政是兄弟，按照年龄来说的话，其实他应该是兄长，不过七代将军足利义胜坠马身亡后，需要有人继承将军的位置。 足利义胜和足利义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其母亲日野重子又掌握着幕府的大权，因此尽管比足利义政年长，可是足利政知还是被视为弟弟。 说你是弟弟，你就是弟弟，只能是弟弟，必须是弟弟。 日野重子出身日野家，自三代将军义满开始，代代出御台所，你一个庶出的，还想当将军，死了这份心吧。 于是足利义政当了将军，足利政知按照足利家的惯例，在天龙寺出家当了和尚，本来以为自己一生就这样青灯古佛度过下去。 岂料享德之乱爆发，将军足利家与镰仓足利家撕破脸皮，于是乎作为将军的弟弟足利政知就赶紧还俗出家，被派到了关东，成为镰仓公方和足利成氏打擂台。 虽然还俗之后成为公方殿下，但是足利政知的内心是崩溃的。 将军哥哥足利义政的命令是去让他前往镰仓继承镰仓公方的，但是他现在的问题却是连镰仓的大门都进不去。 管领上杉家倒是对足利政知表示支持，可问题是前镰仓公方，也就是现在的古河足利成氏还在关东。 作为室町幕府的头号刺头足利成氏表示，不能你说我不是镰仓公方，我就不是镰仓公方，那么我多没面子，想要罢免我，门都没有。 这就跟某县官去某某县当县长，结果去了才发现，本来应该被罢免的前任拒不服从组织安排，仗着自己本地人的身份非要和外地人的足利政知来斗个你死我活，就是不肯挪屁股。 于是乎，足利政知在关东就TM非常尴尬了。 正所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关东的日常画风就是管领方和古河公方每天拼的如火如荼。 而堀越公方足利政知的日常，就是每天看着管领上杉显定和古河公方打来打去，作为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然后每天吃斋念经等着将军哥哥的援军，好让自己赶快入关东。 将军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弟弟啊！ 将军哥哥，你的大军究竟什么时候派过来。 将军哥哥，弟弟政知好想你，你让我回京都好吗？ 足利政知撕开自己将军哥哥的信，此时的足利义政已经退位了，不再是将军，不过作为现任将军足利义尚的生父，成为了大御所，还是对于幕府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帮我找到我那离家出走的儿子青莲院义光，然后把他送回来京都。” 足利政知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封信，还以为他的将军哥哥终于想起了他这个远在东国的弟弟，谁知道居然是让他帮忙找自己哥哥失去了行踪的儿子。 足利政知放下书信，虚脱一般倒在地上，在关东当公方其实一点意思也没有。 虽然是幕府指派的镰仓公方，但是前镰仓公方足利成氏拒不交权，尽管管领上杉家站在自己这边，可是和古河公方的斗争中，他也只能做一名看客。 他之前就是一名和尚，让他念念经敲敲木鱼，顺便讲解佛经，那自然是没有太多的问题，可是让他上阵杀敌就有点难为他了，不是所有和尚还俗之后都会像他老爸足利义教那样彪悍的。 别人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而他只是半路出家的公方，自己也没多大的才，手下也没几个人才，现在住的伊豆国都是管领上杉家给他的地盘。 不仅不能指挥关东反古河公方的势力，就连小小的伊豆国也不能完全掌握，最关键的是管领上杉家只听从室町幕府的指令。 “公方殿下，公方殿下，有人找您。” 门外传来了侍从的声音，足利政知从地上起身，心中郁闷之下对着自己的侍从大骂，“什么事，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统。” 足利政知教训着自己的属下，正说话教训的时候，就见着两名巫女和一名小孩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身边。 巫女和小孩？ 足利政知看着面前的组合，一个巫女手里拿着剑，另一个巫女背着弓，再加上一个看起来模样挺嚣张的小孩。 这个组合实在是有些怪异和不伦不类。 怎么回事，自己的侍从是怎么回事，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往自己的御所领，而且一个拿着剑另一个背着弓，这种全副武装的危险人物就算要带进来，也得先把武器下了再说吧。 “你们三个是？”足利政知露出疑惑，虽然奇怪，但曾经毕竟是出家人，就算贵为公方，涵养还是挺不错的，当即问道。 “鹿岛神宫，鹿岛真寻。”真寻在桔梗的搀扶下露出一张虚弱的脸色说道。 “巫女，桔梗。”桔梗也当即回道。 足利政知将目光望着三人中唯一的小孩，虽然两名巫女的出场挺震撼的，但是看着这个小孩，隐隐觉得他应该是头目。 这种感觉很荒谬，可是足利政知就是这样觉得的。 他也不怕三人有异动，这里是他的御所，到处都有他的人，想要谋害他的话马上就会被御所的武士追杀，而且他一个盯着公方名头，什么权力也没有的崛越公方也不存在被人谋害的理由。 毕竟古河公方足利成氏都不来攻打他，反而专心致志和管领上杉家杠起来了，明显不将他这个崛越公方当成自己的对手，不过也是应该更换下御所的护卫人手了，怎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往他的御所里领。 这里是伊豆和常陆国的鹿岛神宫距离可不近，怎么鹿岛的巫女上他这来了。 足利政知心中纳闷，在真寻说完后，直接将桔梗也当成了鹿岛神宫的巫女了。 “政知叔叔，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刚才我被人抢劫了，求你派大军帮我抢回来。” 鹰司光笑嘻嘻地说道，露出足利家的足利二引两家徽。 “叔叔？” 足利政知纳闷，这小孩怎么叫自己叔叔，虽然他兄弟不少，但是都是和尚，既然是和尚哪来的后人，难道是私生子，可是私生子怎么会有足利家地家徽。 “青莲院义光。” 足利政知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叫出小孩的孩子，当即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来人啊，把这个小孩给我绑了，押送回京。” 押送回京，当和尚。 叫着自己叔叔，拿出足利家的家徽，而且还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除了自己那将军哥哥信中提到的儿子青莲院义光，还能有谁，也就足利义政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现任将军足利义尚，不过他不可能在关东出现，另一个就是自己哥哥一定要自己找到的小儿子青莲院义光。 绑了，绑了，赶快押送回京都当和尚。 天台宗座主，我的乖乖。自己的将军哥哥还真是够大方的。 想到他在还俗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也只是天龙寺的一个小小院主，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借着押送青莲院义光回京都的机会，自己也趁机跑路回京都算了，就算不能待在京都，也可以找自己的哥哥派大军来帮自己。 “喂，政知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假冒的……” 鹰司光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便宜叔叔，不派大军帮自己就算了，为什么一见面就二话不说绑了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假冒的，你是我兄长大御所义政公的儿子，不过正因为知道才要绑了你，青莲院义光，兄长在给我来信中已经写明了，你作为天台宗座主之事，已经公行天下，延历寺已经焚香告诉了天台宗的列代住持，你就乖乖去当天台宗座主吧。” 足利政知看着被武士强行压倒在地的鹰司光，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两名巫女，“让二位见笑了，接下来会有人给两位送来盘缠，感谢两位将我侄子送到我这来。” 真寻和桔梗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一脸懵逼，刚才鹰司光在她们面前说找崛越公方搬救兵一定行的，谁知道刚来就被绑了，这剧本跟想的不对啊。 “公方殿下，公方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身披甲胄的武士快速地穿过庭院来到了足利政知的面前，匆忙的样子让足利政知不悦，“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管领上杉显定战败了，现在逃到了御所，叫我们准备大军，抵抗贼寇足利成氏的大军。” 武士用着急促的语气说完，足利政知失去了喜悦的心情，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心道，完了，彻底完了。 武士的话中最为重要的一句就是，古河公方足利成氏他打过来了，管领上杉显定带着他的小姨子，不，他的大军跑了。 足利政知他自己要亲自来应对足利成氏，一想到这里，足利政知直接倒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管领上杉显定都战败了，他能打赢就怪了。 武士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口。原本他还想说，足利成氏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魔法，居然召唤了太阳（八咫鸟），但是看到公方殿下遭受到如此打击的时候，恐怕说了打击会更大，干脆就不说了。 足利成氏的大军打过来了。 第162章 冒充神使 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日常一下子崩坏了，不仅遭遇到了灵异事件，还一下子来到了所谓的“战国时代”，然后碰到了这八头龙大神的少女。 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戈薇见着之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柔弱得如同人类的女孩，一点也没有之前见面时那威风的神灵大人样子。 “到底怎么了？”戈薇问道，痛苦模样的少女已经显现出部分原型了，龙尾呈现在眼前。 “龙气反噬了吗？” 早宫耀光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想要重新站起来，八岐大蛇不停地朝着她的身体猛得扑了过来撕咬，其难缠的模样就算是她也难以对付。 这是现世报吗？ 昔日用来对付神久夜的招数，没想到今日居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一个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好一个关东将军。 早宫耀光见着有些害怕的戈薇，有些错愕，暂时压制住了身体里不停撕咬着自己的八岐大蛇，现在终于有精力来看戈薇了。 “我怎么了，你一脸害怕的样子？” 早宫耀光用着虚弱的口吻问道，现在她全部的力量都被她拿来镇压八岐大蛇的反噬，若不是本体不在这个世界，恐怕远在幽世的本体都要跟着遭殃。 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其实是镰仓公方，只是因为没有把镰仓打下来，所以不称呼他为镰仓公方，而称为古河公方，实质上还是镰仓公方。 镰仓府是小号的幕府，镰仓公方又是关东将军，因此也能颁布御教书，虽然效力只能够在关东或者说他支配的关东所横行，但是足以镇压她早宫耀光了。 “你脸上，脸上……” 戈薇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着想要来到她身边的早宫耀光，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我的脸上？” 早宫耀光心中纳闷，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才一触碰心中就为之一沉，自己的脸居然开始凋零，呈现出枯骨的模样。 黄泉的神力居然已经从本体，侵蚀到了她这个在另一个世界的分身了吗？ 这具分身用的身体其实质是北斗的身体，换句话说自己虽然以八头龙大神的形象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不代表就是真正的龙神，只是借助建御名方神的力量，通过北斗达成的。 北斗正在遭受黄泉神格的侵蚀，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北斗就算是真龙也会被黄泉的力量夺去生命变成亡灵龙。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可怕？是丑八怪对吧。” 早宫耀光看着害怕得有些瑟瑟发抖的戈薇问道，话语中带着自嘲和苦笑。 “我，我，我只是……” 戈薇摇了摇头，如果是之前的龙神她还能好好接触，可是现在出现在面前的怪物让她根本就不敢和她多说什么，生怕得罪对方，被杀掉。 好恐怖，好恐怖。 “你用说了，也不用解释，你的心在告诉我，你很怕我。不过这才是我真正的姿态，我不是什么龙神，而是祸津日神。” 早宫耀光没有伤感，也没有流露出失落，只是平静，自己本来就是祸津神。 “祸津神。” 戈薇嘴唇微张如复读机般重重念叨着这三个字，作为神社家的女儿，她再明白不过祸津神的意义了。 不是给人类带来幸福，而是给世界带来灾祸的神明大人。 自身的存在受到了龙气的镇压，终于无法维持住龙神的姿态，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甚至还连累北斗受到了黄泉的神力侵蚀。 “神久夜这个魂淡。” 早宫耀光心中暗恨，除了神久夜那个家伙究竟还有谁，会利用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将她打成邪神，给直接镇压。 “戈薇，你先离开吧，按照原路方向返回，这里有我的一片龙鳞，它会保护你的。” 从身上取下了一片闪闪发光的鳞片交给戈薇，早宫耀光看着一脸茫然的戈薇，摇了摇头。 现在的她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要庇护戈薇更是不大现实了，神久夜那个家伙随时都会找上门来的。 “可是，看你的样子感觉……” 戈薇看着呈现出虚弱状态的早宫耀光，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她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别逼我反悔，需要我吃人来补充自己的体力……” 巨大的龙影从地上爬起来化作一个狰狞的姿态，戈薇还想说什么，可是巨大的龙头流着口水的模样，就好像对她垂涎欲滴，随时都能把她吞进肚子里，也不敢继续争辩，一只手握着自己胸前的四魂之玉，另一只手握着那散发温暖的鳞片，转身就走。 早宫耀光叹了一口气，见着终于离开的戈薇，看向天边飞过来的那只金乌，不由露出冷笑，神久夜这个家伙终于来了。 想要趁着自己被镇压无比虚弱的当下来对付自己吗？ ………… 关东伊豆国·崛越御所 管领上杉显定灰头土脸来到了伊豆，手下的大军很快就进驻了城池里，至少御所里的武士索性被他直接无视了，因为崛越公方手下一半的人，曾经都是他给足利政知的。 上杉显定风风火火地来到御所见着足利政知，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足利政知显然还没摆脱古河公方打过来的惊吓。 虽然提议幕府另派镰仓公方来到关东，但是作为管领的上杉显定也没有多尊重足利政知，如果不是足利政知有一个将军哥哥足利义政的话，他哪会这么热情，不把他当成摆设就对了。 “御所大人，现在贼军势大，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需要上洛，请将军足利义尚派大军来讨伐。” 上杉显定咳嗽了一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逃跑，开门见山，因为再不跑就迟了，足利成氏的大军已经追杀过来了。 当然，不能叫做逃跑，这样太丢人了，应该叫搬救兵，是战略转移，不对，是打游击战，跑到京都去组建流亡政府。 不过关东的最高权威和最高象征是镰仓公方，统治关东的就是镰仓府，要组建流亡政府的话，必须把崛越公方足利政知带着一起跑。 毕竟古河公方足利成氏不是镰仓公方了，崛越公方足利政知才是受到幕府认可的镰仓公方。 “连管领都不是足利成氏那厮的对手吗？” 足利政知心中诧异，关东的日常就是古河公方和管领方打来打去，他就每天看戏，可是看了好几年来，还是每天都打来打去，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打输了，需要一起去京都搬救兵的地步。 “这个嘛，这个嘛……” 上杉显定面露尴尬之色，面对公方足利政知的询问，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他是怎样输的。 天知道足利成氏使出了什么魔法，居然召唤出了八咫鸟，这阳光一照，他这边的士兵全部无法睁开眼睛，也被足利成氏打得大败。 我的乖乖，这要他怎么办。 上杉显定现在觉得就算他是诸葛孔明复生，兵圣孙武转世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可是八咫鸟，是三足金乌。 天照大神是他们这边的，正义在他们这边的，想起自己临时招募的武士一见到八咫鸟，全都缴械投降了，上杉显定就气得半死，哪有打都不打就直接投降的。 和神作对，不明智，天照大神都表示她老人家要罩着古河公方足利成氏，管领你就不要以卵击石了。 上杉显定气得吐血，自己的家老和武士居然就这样毫不要脸地投降了，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八咫鸟助阵，就代表天照大神在罩着古河公方，他上杉显定想要和古河公方对阵，除非把如来佛祖给召唤下来。不然就算是先武尊，源义经面对八咫鸟助阵的古河公方也只能跪。 “公方殿下，你就跟着我一起前往京都吧。现在在关东，我们不可能是足利成氏的对手。” 上杉显定说着大实话，他不是没有投降对方的念头，可是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已经大张旗鼓地说了要灭上杉家满门，以报父仇，根本就不可能和解，再加上自持有八咫鸟在身的足利成氏也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因为现在面临的处境就是，整个关东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上杉家不能投降，投降就是死。 “去了京都，就能够安全吗？”鹰司光见着犹豫的足利政知，以及一心想要逃跑的管领上杉显定，不由问道。 “当然能够安全，京都毕竟有天皇，天皇也是神，是天照大神的神子神孙，我们和八咫鸟没办法沟通，那是因为我们不是神，天皇是神，这神跟神之间肯定有共同语言。” 上杉显定自信满满地说道，只要天皇出马劝下了自己家的八咫鸟，那么幕府的大军对付足利成氏那还不简单。 鹰司光被上杉显定的跳跃思维震惊得无语，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真是无言以对。 “万一，八咫鸟连天皇都不买账怎么办。” 鹰司光再次问道，他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好端端的八咫鸟怎么会站在古河公方这一边，天照大神吃饱撑的了，总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可能不买账，天皇和八咫鸟是一家的啊。” 上杉显定有些不满，看着这身穿华服的贵族小孩，心道，这小孩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公方足利政知的，不过他现在可还没有孩子。真是的，一点也不懂事，随便乱说话。 “万一这八咫鸟不是天照大神的，比如贺茂别雷大神不是也化身过八咫鸟，日吉大神不是也有八咫鸟的化身吗？” 鹰司光用着怀疑的口吻说道，镰仓时代过后天照大神就没有下达过神谕了，更何况派出神使八咫鸟，一般情况能派出白鸡都不错了。 因此在鹰司光看来，古河公方足利成氏那边的八咫鸟未必是天照大神的八咫鸟。 “是其他神灵的八咫鸟也很麻烦啊。” 上杉显定无奈，不是天照大神的八咫鸟就没有太大的政治意义，可是相应的找天皇来做八咫鸟的思想工作就有点困难了，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八咫鸟，不是天照大神的八咫鸟。 自己家的狗多少还是要听自己家里人的话，可是如果是别人家的狗，你去和它沟通，不咬你就算不错了。 “除非我们这边也搬出一只八咫鸟，说我们这边这只是真的，对方的那只是假的。” 上杉显定叹了一口气，对面的那只八咫鸟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了他大军无尽的压力，别说战斗了，能不逃跑都已经算好的了。 “八咫鸟。” 鹰司光望着头顶上的那轮太阳，这种等级的神使，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召唤下来，尽管可以尝试一下，可是希望相当渺茫。 咦，天照大神召唤不下来，贺茂大神，日枝神，东照大神，东君太一，阿波罗这些神其实都可以试一遍。 反正召唤不下来，也没有什么损失，成功了就一切顺利了。 至于召唤下来的八咫鸟，完全可以冒充天照大神的使者，反正它额头上又没刻字是谁家的。 到时候我说它是天照大神的，它就是天照大神的，对方是天照大神的也不是天照大神的。 既然古河公方可以用别人家的八咫鸟冒充天照大神的使者，那么自己又为何做不得。 第163章 道反之术 像法转时 药师之誓 所闻之名 百病得治 早宫耀光唱着今样，欢快的歌声唱出来越发显得近乎悲戚。 歌谣中提到了药师如来的佛号，作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替人疗病消灾，至今日歌谣中的祈愿不知道是针对何人，是自己还是北斗。 “你这个家伙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唱歌，与其祈求佛祖的保佑，还不如跪在我的面前，请求我的原谅，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神久夜的声音在森林里传来，早宫耀光坐在石头上，身子靠着一棵大树，嘴唇露出了讥讽以及不屑的好看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个家伙都被镇压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森林里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那带着不悦的声音震动得附近的树叶沙沙作响，不时有枯黄的落叶掉了下来。 “你不也是被镇压了，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早宫耀光望着远处的树林用着嘲弄的语气，很快原本沙沙作响的树林又变得沉默了。 朝廷和高天原拥有着将反抗天皇和天照大神的神灵判定为荒神的权力，一旦被判定就会受到强力的镇压，受到八百万神灵的排斥，最终渐渐失去力量逐渐消亡。 幕府是朝廷的守护者，征夷大将军是国家的总镇守，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义颁布御教书，就等于被整个国家征讨，镇压。 上一次早宫耀光用着征夷大将军足利义尚的名义发动了神久夜的镇压，没想到神久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勾结在一起，对她来了一个现世报。 用着同样的招术来对付她，以至于她自己也受到了对方的镇压。 镰仓公方是关东将军，也能发布御教书，尽管只是在关东一地有效，然而这也已经足够了，谁叫她早宫耀光现在人就在关东。 就算是神灵也要屈从于现实的法则，现在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了，人类才是这个世界舞台的主角。 神久夜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无数的花瓣飘零，身穿天女羽衣的她散发着绝对的存在感，以及清冽的神光，犹如女神降临的姿态，凡人见到的话恐怕会心生顶礼膜拜之心。 神光，神久夜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等级的明净神光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曾拥有过，也未曾见到过。 “可悲啊，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丧家犬。” 神久夜语气中带着高傲，用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对面的早宫耀光，在她的视线中，尽管呈现出八首之龙的模样，可是一个个脑袋都萎靡不振，竭尽全力地在抵抗龙气的镇压。 怎么会这样，神久夜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没受到室町幕府龙气的镇压。 早宫耀光面色平静之下，心中还是惊骇。她自己只是受到一个还没有统一关东的古河公方镇压就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为什么神久夜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目光紧紧盯着神久夜似乎想要将她看穿，片刻后才发现神光居然不是从神久夜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她的羽衣上发出的。 那是天女的羽衣，神久夜居然找到了天女的羽衣。 天女的羽衣既是天女的衣服，又是天女的象征，更是天女回到天上的必要之物。 织女只是在人间洗了次澡，就被大流氓牛郎用偷了羽衣这件事来威胁，被逼做了人家的新娘。 等到织女的家里人王母娘娘发现，找到天庭部门拯救流落民间的孙女，才发现自己的孙女都有好几个孩子在打酱油了。 哎呦，卧槽，孙女的儿子，我是认还不是不认，牛郎这个便宜孙女婿，我是要还是不要，可想而知，王母娘娘的内心是崩溃的。 老娘的孙女娇艳得如同天上永不凋零的鲜花，居然被一个放牛的大老粗给拱了 丰受大神失去了羽衣也只能乖乖给老夫妇酿酒，给老夫妇赚钱，等赚到足够的之后，又被老夫妇一脚踹开了，无家可归。若不是后来被天照大神看中，估计只能当守护一个村子的小神了。 还有辉夜姬也是披上天女的羽衣才被天人们给重新带回了天上。 披上天女的羽衣，也就代表神久夜拥有了天女的资格，天女和仙女同义，泛指的是天上的神女，换句话说从拿回羽衣的那一刻，神久夜就已经拥有着神格了。 “交出玉吧。” 神久夜说道，取回了天女的羽衣也就代表取回了身为天女的资格，尽管还没有找到五样宝物，取回自己的力量，可是这也已经足够了。 辉夜姬是月读命，是天照大神的妹妹，是统治这个世界的三贵子之一，幕府的龙气镇压小神可以，可是对于本身就位于顶点的至尊神灵是件完全吃力不讨好的事，说不定还会对幕府本身的气运造成损害。 “你有能耐，就自己来拿吧。” 早宫耀光站起身，完全没有惧怕对方的意思。 五样宝物中的火鼠裘在犬夜叉手中，燕子安贝在阿菊手中，佛前石钵在一休宗纯手里，蓬莱的玉枝看着神久夜已经取回了羽衣，那么多半也在她的手中。 五样宝物的最后一件，龙首之辉玉就在她的手中，准确来说是在她的头上，毕竟她可是龙神，玉是龙的另一条命，想要龙首之辉玉非要屠龙不可。 动如雷霆的一拳袭了过来，神久夜虽然还没有完全摆脱幕府龙气的镇压，但是随着足利幕府的天命崩溃以及取回了天女的羽衣，神久夜已经重新恢复了力量。 尽管看清楚了对方的动作，可是早宫耀光的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神久变强了，而是自己变弱了，全身的力量已经竭力反抗龙气的镇压了。 轰隆一声，早宫耀光身体重重地砸到在树上，半被迫地变回了原型，巨大的真龙身躯将附近的大树压倒在地上，形成一个大坑。 明亮的眸子闪现出怒火，早宫耀光的身体发着光重新变回了人形，拼命地把身子卷成一团，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因为这一拳，早宫耀光的呼吸变得缓慢，眼睛也开始发晕，龙气的镇压和神久夜的攻击，更加加速黄泉神格的力量从本体开始侵蚀她的这具分身。 自己的这具分身是借助北斗的身体所化，是独立于本体的，因此不会存在黄泉的神力，可是龙气的镇压打破了她身体的平衡，以至于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抵抗龙气之气，黄泉的神力开始趁虚而入。 现在神久夜的攻击，更是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如果动用力量和神久夜战斗，那么龙气会在她撤去抵抗力量后进攻得更加猛烈，黄泉的神力也会趁虚而入的。 想要动却完全办不到，龙气化身八岐大蛇在天空咆哮，开始更加放肆，猛地扑了下来。不停撕咬着她的身体，尽管自己的八首也在反抗，和八岐大蛇抵抗在一起，可是这反抗是微弱的。 “之前我在疑惑，为什么你也拥有不死的神性，原来如此，是黄泉的神力，黄泉的女王，伊邪那美神拥有的黄泉神力。你并非不死之身，只是因为已经死了，所以剥夺生命才对你无效。” 早宫耀光身体里散发的黄泉神力让她有些熟悉，很快就已经明白了真相，因为已经死了，不管怎么攻击都改变不了对方已经死的事实，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不死之身一般。 “异物，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异物。” 神久夜哈哈大笑，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看着趴在地上已经被八岐大蛇争斗得精疲力竭，同时还要应对黄泉神力侵蚀的早宫耀光，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早宫耀光不说话，她知道这才不是怜悯更不是嘲弄，甚至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意味。 “因为思念姐姐，就任性地把我创造出来，就算每天姐姐，姐姐的叫我，我也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过是天照的替代品，而你处在生与不死之间，你是死人吗？不是。你是活人吗？也不是。” “早宫耀光，归根结底你什么都不是，甚至你自己都不是你自己。” 神久夜叫着她的名字，露出了怜悯，手指在随意地划着一个圆圈，早宫耀光瞪大了眼睛，失语道，“不要。” 道反之术，居然是道反之术。 神久夜居然把她当作异物，驱逐这个世界。 “求饶了吗？” 神久夜停下了手指，仔细观察着早宫耀光，她身上确实传递着伊邪那美的神力，以至于差点将她看作的伊邪那美的分身。 不过就算不是分身，恐怕也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黄泉津大神曾经是创世神，因为是三贵子的父母，也是三人的“治天之君”，所以三贵子无法反抗自己的父母。 然而她神久夜不同，只要得到了五样宝物，就能够获得辉夜姬的力量，能够得到月读命的位格，那么她的神格和神力就可以凌驾伊邪那美命。 皆因为她并不是伊邪那美创造的产物。 “害怕吗？恐惧吗？” 神久夜见着她刚才流露出的恐惧表情就不由一阵得意。 当年伊邪那美在黄泉国追杀自己丈夫伊邪那岐的时候，伊邪那岐为了阻止自己的妻子，直接将地上的一块石头捡起来，册封为神灵。 那块石头被称为“道反神石”，神灵的名字就叫道反大神，是维持世界人间与黄泉国秩序的神灵，不仅可以将黄泉津大神给看守在黄泉国不让她出来，还可以驱逐人间的异物回到黄泉国。 死者停留在人类生活的世界，对于人类世界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异物。 神久夜摸着早宫耀光的额头，龙首之辉玉从她额头上浮现了出来，一把夺过龙首之玉，放下手指，整个道反之术就已经彻底完成了。 天下明暗两条路，婆娑路，幽冥路 泰山府君冷眼观世界，世间生命属他管 欲界，色界，无色界，看路人 裁决六道生灵之罪过。 神力自在，遍于世界 五道冥官，泰山府君，观我之罪过，轻重有无，判我入那明暗两条路。 歌谣之声轻轻唱了出来，神久夜见着即将被道反大神的秩序之力强行送入黄泉的早宫耀光，脸上还没有露出得意，另一股神力就强行截断了道反大神的神力。 五道冥官在日本指的是泰山府君的别称，因为掌管天，人，饿鬼，畜生，地狱五道，因此被称为五道冥官。 天上的天人，地上的生灵以及六道之生灵，最终由它裁决其罪过，看是送入婆娑还是冥途。 因此理论上道反大神掌握的力量确实能驱逐她，送她进入黄泉，可是泰山府君从道理上来说，这事也归他管。 去了黄泉国早宫耀光不仅她死定了，北斗也死定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幽世中的本体，索性把自己的罪过交给泰山府君来判了。 道反大神的神力不甘示弱地想要驱逐她，早宫耀光忍受着痛苦，另一道神力从天而降落下打在了道反大神的神力上。 滚开，这事归我管。 你才滚开，这是归我管。 早宫耀光感受到自己身体被不断拉扯，可谓痛并快乐着。 所以说多头执法就是不好，神灵之间很容易打架。 你说这事归我管，呸，应该归我管才对。 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我先接手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抢生意，这种事你究竟做了多少次，你究竟有多熟练啊。 神力在交锋，神久夜面色难看地看着不断交锋的两股神力，道反大神是人间和黄泉的看守者，泰山府君其实也是。 然而问题在于现在两个神都要管，究竟要交给谁。 “这次算你好运。” 神久夜看着依然没有松口的道反大神和另一边降临的泰山府君，知道事不可为之后，有些不甘心地拿走龙首之辉玉离开了。 道反大神镇压黄泉津大神是他最重要的使命，因此见到了拥有黄泉津神力的早宫耀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而另一边的泰山府君是却是毫不示弱，作为五道冥官，婆娑与幽冥世界的看守者，这种生与不死的非秩序存在，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而两神的争执和交锋，她中途插·进去没有半点意义，只是会受到敌视，就算现在重新取回了羽衣，获得了天女的资格，可是她还没有取回相应的神力。 蓬莱之玉枝，龙首之辉夜，五样宝物现在已经取回两样了，很快就能够完全复活了。 “我是药师佛之弟子，我应该归泰山府君管。” 在神久夜离开之后，正在被道反和泰山府君神力纠缠不清的早宫耀光大声说道，原本汹涌的道反神力，瞬间仿佛失去了力量来源一般，后继无力，泰山府君的神力反而强行压倒了道反大神的神力。 在日本民间传说中以及歌谣中，泰山府君是阎魔王之太子，佛教地狱的二把手。 佛比神大，是中世纪的一个普遍认知，不仅天照大神是大日如来的权现，连带着道教的神灵传入日本也开始泛佛教化，佛也应该比道教的神灵大。 因此搬出佛的名头，道反大神退却，这是佛教对神道教的全面碾压。 这次呼唤的泰山府君是以佛教的形象，这一点也不奇怪，越是强大的神灵，身上披的马甲必定无数。 第164章 神佛无眼 沿着桔梗的老家武藏国枫之村，继续向西南走，便可到达相模国（今神奈川县），那里有一个地方叫镰仓郡。 源赖朝在这个叫镰仓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幕府，因此日本历史上长达七百多年武士史，就在这里开始了。 据说最初源赖朝选择在镰仓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老巢，是因为那里是源氏家庙“鹤岗八幡宫”就在这里，主祭神八幡大菩萨就坐落于八幡宫，有老祖宗八幡大菩萨保佑，不管怎么看都很吉利。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镰仓城东、北、西三面环山，而南面，是海。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实在是对付不了平氏，还可以坐船逃跑，跑到宋朝去。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是不会记载在史书上的，被广为传诵的还是镰仓有一座鹤岗八幡宫，源氏以及幕府会受到八幡大菩萨保佑，因此才把幕府建立在这里。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着实是一个好日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镰仓的土地上。 三千骑兵配合八千足轻一个盛大的队伍惊动了关东的国人和豪强，足利二引两的旗帜在随风飘扬着，在关东能够使用足利家纹旗帜的除了室町幕府派过来崛越公方足利政知，另一个就是当今的古河公方足利成氏。 镰仓这个古老的武士之都，今日格外热闹，关东的武家最会见风使舵，除了镰仓本地的豪门，关东其他地方的武家也不远劳累跑回来向足利成氏问好。 以前的古河公方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有问题，居然杀了关东管领，得罪了关东最大的地头蛇上杉家，被幕府教训得不行不行的，然后派遣了崛越公方足利政知来取代古河公方足利成氏。 谁都以为足利成氏要完了，虽然关东的日常画风是古河公方和管领上杉家打打打，但是管领上杉家毕竟有着室町幕府的支持，毕竟崛越公方也取代了他的正统性。 谁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古河公方居然把管领上杉显定杀得落荒而逃，连带着往日支持上杉家的关东大名们也始料未及。 这是要变天啊！ 管领上杉家要完了，如果是以前还多少能够期待室町幕府的支援，可是现在幕府也因为应仁之乱，陷进了泥潭，想要派兵插手关东明显已经不现实。 因此最擅见风使舵的关东武家们一下子就投入了古河公方的怀抱，反正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古河公方还是崛越公方不都姓足利吗？ 足利成氏意兴阑珊地走在太鼓桥上向着鹤岗八幡宫的核心区域走进，身穿直垂的武士礼服，在八幡宫神官的指引下向着前面走进。 身后还跟着一百来名身穿华丽武士礼服的关东武家。虽然足利成氏打算灭上杉家满门以报父仇，但是管领上杉家扎根关东不比他关东足利家短，作为关东管领和关东武家的关系联姻根深蒂固。 如果扩大打击面，清洗上杉家满门说不定会引起关东武家大名人人自危，反而不利于他的统治，因此将上杉家有关的武家邀请过来，然后表明只针对上杉家，稳固整个关东作为他的大后方，然后安心挥师上洛，推翻室町幕府。 “镰仓公方，征夷大将军，征夷大将军……” 足利成氏喃喃念叨着，走进了大殿开始了镰仓公方这个关东将军的登位仪式，没有进入镰仓鹤岗八幡宫举行仪式，始终算不上名正言顺的镰仓公方，关东将军。 鹤岗八幡宫的权别当战战兢兢地处理着整个仪式，整个冗杂繁复的过程在足利成氏的要求下被减化减化再减化。 他的目标可不是小小的镰仓公方，而是征夷大将军，甚至是…… 足利成氏望着八幡大菩萨的神像，手一挥底下的武士就冲上去，拿出白布蒙上了八幡大菩萨神像的眼睛，然后驱逐出所有无关人员。 “别当大人，你侍奉八幡大菩萨岁月久远，不可能否求得大菩萨神谕，我能光耀门楣到何处。” 足利成氏用着漫不经心的话语说道，权别当不由吓了一大跳，这简直就是一个大炸弹，当即心惊肉跳地回道，“公方殿下前途远大，自可比拟等持院……” “只是尊氏公吗？”足利成氏幽幽地问道。 “赖朝公之功业也不在……”权别当感觉自己后背在发凉，见着足利成氏还不满意，心中惊骇道，“神武之事也可为。” “哦，看来八幡大菩萨有意将皇位传给朕。” 都已经叫上朕了，鹤岗八幡宫权别当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原来足利成氏已经不满足镰仓公方或者征夷大将军了，而是瞄上天皇的宝座了。 鹤岗八幡宫权别当不说话，鹤岗八幡宫因为是源氏宗庙，所以地位极高，是幕府和武士的守护神，每一任别当在镰仓时代是由将军嫡流担任，到了室町时代是关东足利家嫡流担任，基本上好几任镰仓公方都当过鹤岗八幡宫别当。 只是自从亨德之乱开始，幕府和关东足利家的关系弄僵，另外派了一个崛越公方足利政知来，因此正式的别当空闲，社家出身的权别当就被迫顶上来。 “公方殿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请公方殿下开始屠龙吧。” 黑巫女椿来到足利成氏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宝剑，足利成氏眼睛扫也不扫鹤岗八幡宫的权别当，只当他默认了。 用草做成的八首之龙张牙舞爪，很是神气，活灵活现的样子仿佛就好像是真龙一般，足利成氏心中夸赞工匠的手艺， 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足利成氏也不由头皮发麻，战场上杀敌人和杀小孩是完全不同的。 九十九名小男孩排成一排，被绑住全部跪在地上，前面有八名穿着古怪的小女孩也站在中间，赫然是能剧天照大神出天岩户八大天神的打扮。 小孩们哭哭啼啼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一般，足利成氏转过头去，小孩们的身体和脑袋便已经分离了。 鲜血流淌成地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血流在地面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变成了暗红色的溪流，化作蛇一般在地上爬着，不详的气息充斥着这个有八幡大菩萨坐落的圣域。 这是亵渎。 足利成氏瞬间冒出这个念头，不过他沉默着，因为和这个来路不明的黑巫女纠缠在一起之后，他已经没有退路。 八幡大菩萨不会有意见，因为白布已经蒙上了神佛的双眼，他只能看不见，看不见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剑沾染到鲜血，足利成氏接过那剑皱着眉头，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八首之龙的八个脑袋砍去。 “公方殿下，请把八个脑袋都砍下来。” 黑巫女椿如此说道，足利成氏一剑砍去，八个脑袋直接砍下。 犹如听到了真龙的悲鸣之声，天空中瞬间雷电交加，落雷直接掉入八幡宫之中，足利成氏吓了一跳，剑一把扔掉，雷直接朝着他劈过来的时候，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雷电，那是八幡神的神力结界。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少女哭泣的声音。” 足利成氏后怕地说着，见着天上的落雷落不下来，也瞬间安心了。 龙能够行云布雨，出行总是伴随着雷鸣，因此龙神其实也就等于雷神，而建御雷神，春日明神明明只是雷神，可是也会变成龙神，在《竹取物语》中大伴御行大纳言想要通过屠龙取得龙首之辉玉，结果被龙神掀起的风雨吓趴。 龙神和雷神就算不是亲戚，那也是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屠龙还真是有风险的，如果不是站在八幡宫，恐怕马上就会被龙神的雷给劈死。 “仪式成功了，那恶龙已经被公方殿下给屠了。” 黑巫女椿喜悦地小步上前，这样还不死，足利成氏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发现一阵地动山摇。 “地震了，地震了。” 鹤岗八幡宫的武士们大声说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天空中高悬的太阳似乎消失了。 发生日食了。 第165章 摩利支天 明月高挂于空，只是月光有些黯淡。 “宇伽殿下，你的心意始终未变吗？” 小小的庭院里，一道温柔的声音传递过来，少女手里拿着红色的小瓷碗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丰受殿下，你还想要守我到何时，若是要禁足，大可以下令就是，宇伽还是很尊重高天原之权威。” “宇伽，再问你一遍，你的心意始终未变吗？” 身穿天女装的丰受大神坐在庭院对面，看着不远处喝着酒显露出寂寞的少女，一身高中水手服倒是青春洋溢。 “嗯。” 名为宇伽的少女放下瓷碗应了一声，一只，两只，三只可爱的狐狸围绕在她的身上，伸出舌头舔着少女白皙如玉的手，一把将调皮的狐狸抱入怀中。 “那么，我就不会离开这里。” 丰受大神叹息了一声，擅闯黄泉国的天津神通通被她处罚了一遍，虽然大显了威风，但是已经得罪了高天原的众多诸神。 唯一没有在这次事件中受到处罚的诸神，一个是猿田彦命，另一个则是面前名叫宇伽的少女。 猿田彦命是因为作为高天原在人间的坐标，职责特殊不能处罚，而面前的少女则是因为她没办法处罚。 宇伽之御魂大神，伏见稻荷大社的主祭神，父亲是须佐之男命，母亲是神大市比卖命。 虽然是第四代的天津神族，但是却是这个国家古老的稻荷神，正一位的神阶也让人无法小觑，不论是地位还是神力，这已经很接近三贵子神。 “如果丰受大神你喜欢这个地方，那么就尽管待在这里，我这里也没什么客人来，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宇伽之御魂大神嗤笑，将怀里的小狐狸从怀中放下，站起了身子，“我已经没功夫和丰受你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了。” “月夜见尊的命我要定了。” 强势的话一说出口，狐狸们便纷纷围在少女的身边，丰受也不惊讶，早就知道少女习惯的她，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宇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月夜见尊好歹也是三贵子神，就算和你有夙怨，高天原也不会对你的行为坐视不管，天照大神……” 丰受的话语中带着劝告，月读命始终是天照大神的妹妹。 “天照大神若是挡在我的面前，那么我就杀了天照，谁阻挡在我家的面前我就杀了谁……” 少女的话带着坚决，目光变得如鹰一般锐利伴随着她的话，脚下的一只狐狸变成了一把小太刀被她握在手中。 “宇伽……” 丰受大声呵斥，看着少女决绝的脸色瞬间明白，她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 “功高莫过于救驾，罪深莫过于弑君。这是弑君之罪，不论是月夜见还是天照大神，身为这个国家的至高神……你犯下这等大罪，不仅八百万神灵容不下你，甚至逃到别国……” 身为神系的一员反抗天，甚至想要杀害神系的主神，就算逃出了日本，这种大逆不道之罪，也不可能受到庇护，会给整个高天原甚至国津神们一直攻击，直至消亡，以下犯上，以臣子的身份杀害君主才叫弑君。 “这是复仇之战而已，文书我已经向天照大神以及父亲，甚至天津神和国津神都已经收到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弑杀三贵子神的月夜见，也变得正当了。八百万神灵都已经知道了，现在的结局要么是我再度死在月夜见手下，要么就是月夜见死在我的手中。” 少女笑道，没有得意有的只是轻松和释怀。 “你的稻荷神格，是我曾经分裂给你的，因此我们两个算得上同体神，你的神力在我面前是无效的。就算是获得了和天照大神同等的权限，可是太阳的力量也终究会被太阳的力量抵消。” 一只八咫鸟从天而降落在少女的肩膀上，明亮的太阳光辉照亮寰宇，这是丝毫不逊色太阳神天照的神力光辉。 丰受大神从一个流落民间的天女匹配和天照大神同尊的神灵不是这样简单的，就算是天照大神有心提拔，其身份也是一道迈不过的难关。 将自己的神格分裂给丰受大神，以食物神身份匹配天照大神，作为成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从身份上就成为了和天照大神同尊，可以同治天下的神祇。 然而稻荷神格是由她所出，丰受想要以稻荷谷物神的身份对她出手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借助天照大神的神力。 “太一的化身，最近这好几次泰山府君的神力降临都跟你有关吧。” 丰受见着落在宇伽肩膀上的八咫鸟，不是天照大神的，而是隔壁那个国家的至高神祇。 “嗯，在上上代之前，我受到太一殿下诸多的照顾，可以说作为我半个父亲的存在。这一次的复仇之战，他也是我邀请的见证人。” 少女也不否认，能够对抗至高神太阳神力，也必须同样由至高神的神力。丰受能够借助天照大神的神力，而这一点优势会被太阳的神力完全抵消。 “羽泽光的泰山府君祭也是你……” 丰受气急，将另一个国家的神灵召唤过来，干涉这件事，在身为同治天下的她看来实在是太过分。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泰山府君没事会这么关注一个平凡的人类，你也可以认为我虚伪，毕竟他是我弟弟，就算剥夺了他的日常，我还是想给他一个安宁的生活。” 少女承认了指控，明亮的眼眸中闪现过一丝落寞，不过也是转瞬即逝，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是绝对不可能后悔的。 要么她换代，要么就是月夜见换代。 “没有缓和的余地吗？” 丰受沉声问道，她对月夜见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作为天照大神的妹妹，身为三贵子神和天照大神同样是眼睛出生的月夜见如果被宇伽给杀了，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月夜见可以用保食神对她不敬砍了保食神，受到的惩罚也不过是被天照大神赶出高天原，日月不再相见，可是保食神杀月夜见的话，那就是以下犯上。 没有人在乎保食神的冤屈，天照大神也只是不想再见到月夜见而已。 宇伽之御魂大神就是保食神被杀后换代产生的新神灵，因为被杀的怨恨，尽管新的神灵和上一代神灵不同，可是也被迫继承了怨恨，所以也继承了上一代的仇恨和因果。 “不行，太一神，东照神君，檀君，日枝神，阿图姆，赫利俄斯和密特拉都已经来了。” 少女轻声说道，丰受大神才看见好几只八咫鸟都落在了天空上，以太阳的模样。 太一神是中国的至高神和太阳神，檀君是朝鲜的至高神和太阳神，阿图姆是埃及的太阳神和至高神，东照神君既是德川家康，本地佛是药师如来，日枝神虽是日本神祇，但是没人会小看他，因为他是世尊释迦摩尼在日本的化身，希腊的赫利俄斯虽然也是太阳神，但是并非至高神，密特拉也是波斯神话中的太阳神。不过能请来这么多神来观看她的复仇之战。 恐怕不光有她自身的影响，太一神的面子也有不小的原因，不过无法忽视的是天照大神的太阳神力被诸多同行的太阳神给挤压得一干二净了。 “不使用太阳神的神力和稻荷神的神力，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丰受不是不想使用天之御中主神的权限，而是被限制了，太一神在旁边虎视眈眈，东照神君化身的八咫鸟更是打断了她的权限。 她的权限归根结底是通过天照的过渡来的，真要追究的话，所谓共治天下，也不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正确统治路线，就如同“治天之君”干政不是不行，不过只是非常态，合理合法干政的只能是当代的统治者，而她丰受严格意义上只能叫做“闺蜜干政”。 丰受大神化身为大日如来之姿，只是一化身佛祖姿态，就是天女散花，梵音若天，威严神圣，金光闪耀。 密教是空海和尚从大唐引来，以金刚界和胎藏界两部大法，以灌顶醍醐传授，同时以大日如来作为佛教的最高教主。 其中在高野山的真言神道中将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视为金刚界和胎藏界的大日如来，以此来论证日本国是大日如来之国度，其地是世尊之御领，毕竟大日如来是释迦牟尼表示绝对真理的化身。 宇伽化身成为不动明王之姿，同样也是不甘示弱地攻击了过去，佛祖和菩萨的战斗看起来有些滑稽，特别是不动明王菩萨是明王中最重要的尊格。 佛光璀璨，丰受大神化身的大日如来一巴掌朝着不动明王拍去。佛祖和菩萨始终是有些不动的，如果说大日如来是释迦牟尼的化身，那么不动明王就被视为大日如来的化身。 佛光和佛光的碰撞，因为不动明王只是大日如来的化身，因此不动明王难以招架大日如来的威力，某种意义上丰受大神化身的大日如来克死了宇伽大神化身的不动明王。 不消几下，宇伽化身的不动明王金身就彻底崩溃，变回了原型。 佛祖和菩萨的位格始终是不同的，再加上宇伽化身的不动明王，是丰受大神化身的大日如来的化身，更是加剧了这种区别。 宇伽柔弱的身躯倒在地上，脆弱得就像一个平凡的女子，面目那朦胧的少女展现出了真颜，那是姐姐真希的模样。 “住手吧，放弃你复仇的念头，我不光是为了高天原着想，也是为了你，你不可能会是月夜见尊的对手。” 丰受大神的声音传出，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说道。她和月夜见并没有什么交情，和宇伽之御魂大神的关系很好，可是立场却让两人不得不不敌对。 “昔日空海和尚让我做真言宗东大寺的密教护法神，问我愿意选哪位佛祖菩萨作为本地，当时我选择的是不动明王，其实我还选择了另一位摩利支天菩萨。” 少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片刻，化身大日如来的丰受大神连连后退，手臂不由一阵酥麻，却只见宇伽大神化身为三面六臂的天女金身，打向了她的身体。 尽管正面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可是左、右两面的脸却是狰狞与可怕，六只手臂上，分别持着无忧树、罥索、弓弦、金刚杵、针、箭、金刚斧。 摩利支天菩萨的愤怒化身。 有天名摩利支，有大神通自在之法。常行日前，日不见彼，彼能见日。无人能见，无人能知，无人能害，无人欺诳，无人能缚，无人能债其财物，无人能罚，不畏怨家，能得其便。 丰受大神叹息一声，最终眼睁睁看着宇伽之御魂大神离去，摩利支天在日本被视为战神，不光被武士，同时也被忍者广为信仰。 因为摩利支天能够隐身，隐藏自己的身形，就算是天界众神也看不见，她丰受大神自然也看不见。 金乌们依然还留在附近不曾离去，丰受大神心情沉闷，这帮太阳神虽然以分身的方式观战，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和宇伽有什么勾结。 众神想要将失踪的月夜见重新找回来，不得不让鹰司光来帮忙，让他担负上天的使命，可是没想到宇伽居然先出手，首先以姐姐的身份，埋伏在人间了。 早宫耀光那黄泉神格就是一个麻烦，没想到现在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第166章 天界讨伐大军 高天原·日之少宫 “大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安禄山引兵向阙，以讨杨氏为词。潼关不守，翠华南幸，出咸阳，道次马嵬亭……” 天照手里拿着长幅绘卷喃喃念叨着不知道哪个版本的《长恨歌传》，半晌才见着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凌乱的巫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边，模样乖巧看起来和早宫耀光有七八分相似。 “天照殿下，宇伽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的妹妹，月读殿下了。” 巫女来到天照的身边轻声说着，天照放下了手中的绘卷用着一种寂寥的语调道，“天钿女，这是她的劫难，躲不过，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昔日龙树菩萨未得道之前，因为误割吉祥草上的小虫，所以最后被吉祥草割去了头颅，宇伽就是吾妹的吉祥草。” “吉祥草又如何，天照殿下你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妹妹陨落吗？” 天钿女命一把拿过天照大神的长幅画卷道，“丰受殿下已经封闭了整个高天原，任何神祇都没有办法自由进出高天原，目前正在大肆搜捕宇伽，已经动用了世界的权限。” 世界的权限是三贵子神最大的底牌，结合世界本源认可得到的至尊地位，容不得人挑战，是可以突破世界限制，掀桌子的力量。 没有天照的认可，丰受大神是不可能直接封锁高天原的，尽管没有表明态度，可是天照大神这始终站在自己妹妹身边。 “那边的太阳神呢？” 天照不想回答天钿女命的问题，反而开始询问不请自来的好几位太阳神，化成金乌挂在高天原的天空之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刚才可是好好款待他们了，尤其是那个檀君连三秒都坚持不了，比我家的那猿田彦还要差。” 天钿女命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巫女服笑嘻嘻地说道，天照点了点头，天钿女命的本事她还是很清楚的。 失去了自己世界的支援，至高神落入其他世界也都会降格成一般神祇，不过神力还在，经验之类的依然是可以作为最顶级的神祇。 天钿女命在神界中并不算擅长战斗，可是她有一项特技让她以女神的姿态轻松成为了高天原举足轻重的大神。 那就是跳神乐舞，更准确来说是跳脱衣舞。 昔日辅佐天孙降临的时候，来到伊势的土地上，作为映照天地之神的猿田彦想要试探诸神的深浅，谁知道还没有动手，天钿女命一脱衣服裤子，猿田彦命就不行了，当即投降说自己是迎接天孙降临的神祇，没有不怀好意。 天钿女命的神乐舞不仅可以增强太阳神的神力和活力，更新其姿态，也可以反过来对付太阳神，猿田彦就是一个例子，主管风雨的神祇可以让人间风调雨顺，也可以让人间雨水失衡。 “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借着他们不在自己的世界，强行削弱他们的太阳神力，可是……” 天钿女命语气流露出遗憾，以太阳神姿态出现的话，她是克死了那几位，可问题是太阳神太多了，再加上就算削弱了神力，天亮之后，太阳又会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同样的招术只能对这帮太阳神使用一次，第二次就不行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如果他们敢随意插手这件事的话，我会亲自驱逐他们的。” 天照应了一声，天边高挂的好几个太阳让她有些尴尬，只是被邀请过来观战的话，她没道理驱逐他们，可是中途有谁插手的话，那么她一定要亲自驱逐出去。 “天照殿下你的太阳神力也在削弱了，不光光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分享了你的太阳光辉，更重要的是……” 天钿女命好心提醒，见着若无其事的天照，当即明白作为八百万神灵的主心骨，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是不可以流露出自己虚弱的模样。 神久夜，那个家伙居然窃取了太阳神的光辉。 虽然是月夜见创造的人偶，但是偷走了月夜见的御神体，吞噬了辉夜姬，其中月亮女神承袭的光辉其实是太阳的，两者的光芒本质是同一的，因此月亮神是能够轻松窃取天照大神身为太阳神光辉的。 谁叫神久夜的样子酷似天照大神，既拥有月夜见的神力，又窃夺太阳神的神力，日月同辉之下，恐怕超越天照大神和月夜见的新生女神就会诞生了。 日本本来就是小国，本身的太阳光辉就有限，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个太阳神，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能不自觉地吸收了太阳的光辉，天照身为太阳神的优势便被无限抵消。 “天照殿下，求你放过宇伽吧。” 议事的房间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天女羽衣的女神猛得冲了进来，哭哭啼啼地说道。 “怎么了，小宫。” 天钿女命看着哭哭啼啼的天女，有些疑惑。 大宫能卖神是伏见稻荷大社的五柱神之一，虽然宇伽之御魂大神是稻荷明神，但是并不指一个，而是指的五位，猿田彦命也是其中一位，而大宫能卖神不仅是稻荷神，同时也是天照大神的侍女。 “丰受殿下召开了紧急神议，说要制裁宇伽殿下，现在神界已经布下了大军讨伐宇伽殿下，说宇伽殿下企图谋反，现在建御雷神担任讨伐队总帅，贺茂别雷大神和经津主神担副大将，若是反抗的话就换代，必要时可以改易……” 大宫能卖神慌慌张张地说着。谋反什么的，一定是搞错了吧。宇伽殿下怎么可能会有谋反的心思，求助的目光望向天照和天钿女命， “总之，求天照殿下声明宇伽殿下没有谋反，宇伽大人她……” “神议没有召集我又是怎么一回事，思兼命殿下为什么没有反对，天照大神没有主持神议，还没有摄政的附属，丰受怎么召集的大军。” 天钿女命用着严厉的语气打断了大宫能卖神的话，神议的时候把她排除在外就算了，为什么突然就召集了讨伐大队。 “丰受殿下说，你们正在禁足期间，没有资格参加神议，因此建御雷神在受命那一刻才解除了禁足，附属是以丰受大神以及天之御中主神签的。” 大宫能卖神战战兢兢地说道，天钿女命脸色变得难看，居然将他们八大天神等全部排除在神议之外。 “丰受，她是打算帮我扛下这个难题吗？” 天照喃喃地说道，比起天钿女命的感慨，她更加感受到了丰受大神的决心。 这件事不论是怎么处理，她都难以解决，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另一个是自己弟弟的女儿，自己的侄女。 她们的恩怨也是神界的一桩公案，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怎么处理都有失妥当，而这一切丰受全部将之承担下来了。 过错在她，责任在她，得罪众神的事，全部在她身上。而垂拱而治的天照大神，不管怎样都能置身事外，安然无恙。 丰受这个笨蛋。 轰鸣的擂鼓声震动整个高天原，天照大神擦拭了自己的镜子，出现在她面前的其浩浩荡荡的天界大军，对着某个地方包围起来，看起来就仿佛做无用功一般。 别人看不见，不代表天照看不见，中心处一个天女模样，三面的天女被包围在中间。 看来丰受大神无论如何都要让宇伽之御魂大神换代，至于换代后产生的怨恨，则全部由她承担了。 第167章 换代 “宇伽”在日本古语中含“食物”之意，延伸而指“稻灵”，日本民族的主食是稻米，因此祭祀稻灵神，也就是一件天经地义之事，更是全国流行的普遍信仰。 当学问之神菅原道真获得朝廷追封的正一位神阶，终于心满意足不再闹腾的时候，宇伽之御魂大神则无所谓地表示，她成为正一位稻荷大明神已经好多年了，早就当腻了。 稻荷神的词源就来自水稻的生成与发育，因为日本人喜欢大米，爱吃大米，在明治维新以前，日本90％的人口都是躬耕田亩，生产稻米，所以像神宫祭祀的外宫祭祀神丰受大神虽然也是稻荷神，大宫能卖神，猿田彦命也是稻荷神，但是论起信徒和信仰，始终是宇伽之御魂大神更胜一筹，甚至可以说她的本身就是稻荷神的象征了。 就算是现在度过农业社会，在工业社会这个时代，也不可能说稻荷不重要，毕竟民以食为天。 而现在建御雷神和贺茂别雷大神以及经津主神三神统帅的讨伐大军，所要对付的就是稻荷神宇伽之御魂大神。 “前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快点投降，我们能保你性命，和你的人身财物安全。” 擂鼓筛锣之声不绝于耳，建御雷神高声喊话，宇伽御魂大神突然谋反，这种事情实在是始料未及。 宇伽一个女神，没事谋什么反，本身都已经是正一位稻荷大明神，推翻天照大神来为自己升官，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你若说宇伽大神的老爸，那个须佐之男想要造反，诸神们多少还能想通，可是宇伽大神造反，就有点古怪了。 究竟是丰受大神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不过在神议中，由于摄政思兼神等众多神祇被禁足，无法出席神议，因此丰受大神在没有几个神参与的神议中，强行将宇伽之御魂大神判定为“荒神”，并要求建御雷神作为总帅，讨伐宇伽大神。 签字的附属是丰受大神和天之御中主神签字强行通过的，因为丰受大神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所以虽然签了两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两个人都是一个人。 大概就跟日本总理大臣想要在内阁通过一个议案，比如买一架飞机，底下财政有大臣不同意，总理大臣把手下的财政大臣给开除了，自己来当，然后强行签字通过一般。 “咳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宇伽，叔叔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乖乖现身，谁污蔑你，叔叔亲自帮你揍他。” 经津主神走上前去望向四周，看不见人影，尽管大军将这里团团包围，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见隐身后的宇伽之御魂大神。 “要不要我来劝劝，说不定是身为女孩子的她害羞，我们这么多人把她吓到了。” 贺茂别雷大神走上前凑在经津主神耳边说道。 “谁说不是，这么多年了，她的姐姐须世理姬都嫁给大国主神好多年了，而她现在还单身着，说不定提前来了更年期。” 建御雷神不由吐槽，这仗没办法打，不是他召集这么多人，人多欺负人少的缘故，而是高层这么多神祇，全是亲戚，没办法打。 宇伽之御魂大神是须佐之男和神大市比卖神的女儿，须佐之男是天照大神的弟弟，换句话说宇伽是天照的侄女，也是经津主神的侄女。 经津主神出生得早，不是三贵子神，可也是三贵子神庶出的哥哥，也是宇伽之御魂大神的叔叔。 宇伽的姐姐须势理姬嫁给了大国主神当正妻，她还是大国主神的小姨子。 贺茂别雷的雷神系诸神也和天照大神的后裔联姻，因此也是亲戚，扯得有点远，宇伽之御魂大神和他建御雷神也有着亲戚关系。 就算是和天津神不对付的国津神也是亲戚，天照的弟弟须佐之男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大国主神，大国主神的儿子事代主神又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初代的天皇，思兼神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天照大神的大儿子…… 打毛啊，这仗没办法打了，都是亲戚一家人怎么打。 不过现在却不能不打，丰受大神已经下死命令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违抗，只能打，必须打。 就算是他们想要找的宇伽之御魂大神已经解除了摩利支天的化身，整个一大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仍然没事地大声嚷嚷，看样子似乎想让宇伽直接出来，不过对她直接来了一个视而不见。 建御雷神放水的行为让远处的丰受大神极为生气，虽然早就知道让建御雷神作为讨伐队的总大将会有这样的一个后果，但是亲眼见到了还是让人愤慨和生气。 建御雷神是高天原的战神，也是天界武装部队的统帅，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建御雷神是现代的国防部长，或者军委主席，调动讨伐大军对付被判定为“荒神”的宇伽之御魂大神，是不可能绕过建御雷神的。 “快点给我使用神灭之阵，还在这磨磨蹭蹭的，等她的各个分魂回归之后，你们几个有谁是她的对手。” 丰受大神见着这帮出功不出力的三神就来气，建御雷神是战神，虽然不在中央决策层，但是资历深厚，地位超然，经津主神是天照大神的哥哥，贺茂别雷大神地位超然，自身所代表的雷神系众神也是天照大神所要拉拢的。 归根结底，这三个神全是大爷，别说是她，就算是天照大神也不是能百分之百让他们听话。 “就算你们想要袒护，至少也得把她打残废，让她乖乖听话，我们的神社加起来可都没有她一个人多。” 丰受大神喝道，众神瞬间沉默，然后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所率领的诸神部队，同时开始念起了神咒。 都是正一位神灵，可是拼起神社和信徒来说，加一块都没有宇伽之御魂大神多。 身为渡来人秦始皇后裔的氏族神祇，换代的换代之前，是中国神，在中国和朝鲜等国拥有广泛的信仰，论起神社来，在日本还有哪位神比稻荷明神的神社还要多。 笑话，谁不知道神道教中宇伽大神的神社最多。 国津神战神建御名方神的神社大概有七千多座，建御雷神的神社大概也是这个数字。 经津主神虽然神格高，资历老，但是氏族灭绝之后，中臣氏的还有人愿意接手祭祀就已经不错了。 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对某个流浪神炫耀，他家是遍布全国的天满集团，其神社足足有一万多家，然而宇伽表示她的神社早就过万，通过从伏见稻荷大社劝请分灵祭祀的神社有近四万多座连锁，这还不算民间供奉的神像。 建御雷神，经津主神、贺茂别雷大神以及丰受大神加一块的神社都没有宇伽之御魂大神多。 神社多，信徒多，不等于其主祭神神格高神力强，但是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你看天上飘着的好几只太阳（八咫鸟），哪个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自己家的神社/神庙有宇伽大神多的。 拖延下去，打消耗战，有着广大神社，信徒支援的宇伽之御魂大神，只会越来越强，因此必须趁着她的分魂还没有回归的时候，赶紧制止她。 “扣问之下，你的心是否清明。” “其心有喜、怒、哀、乐、爱、恶、欲。” “汝身有生、长、老、病、死。” “君臣上下，无黑心，以丹心奉大神。” “回应吾等汝是否有清清之心。” 由众神才能使用，才能发出，代表诸神维护天照大神权威的“清清神咒”，如果不能对天照大神保持清明之心，会被神咒讨伐，消灭，神之身躯如同人类遭受到生老病死的痛苦，最终被消灭，反之如果保持着对天照大神的清清之心，神咒引发的灭神大阵对于宇伽之御魂大神没有半点作用。 这种咒术的威力可以无视神灵的等级，神力，在日本对于任何在三贵子神以降的神灵都是有效的，只要不肯服从都能在这种阵法之下被消灭。 没有任何道理，绝对的规则，至高的真理，在这种神灭之阵下，只要没有对天照大神有清明忠诚之心都会被消灭。 不论任何神灵，只要时机合适就算是伊邪那美命都能予以制裁，天照大神无法使用，只能有高天原的众神才能使用。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天照大神就如同天上的那颗北极星，不需要最明亮，也不需要拥有最强的神力，聚集在她身边的众神都会拱卫她，保护她，替她消灭任何反抗者。 宇伽之御魂卡密，回答我们，你是否对天照大神有忠诚之心。 神力锁定了宇伽之御魂大神，回答有忠诚之心就可安然无恙，没有回答，就会被消灭。 宇伽那孩子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发什么脾气，刻意不回答吧。 众神们在心里想着，神灭之神落了下去，然而惊讶的是，底下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宇伽那个笨蛋，为什么不肯求饶，你这是真心想要造反吗？ 众神在心中想道，完了，完了。 他们现在这是逼得宇伽大神换代了。 第168章 缺乏忠心 幽世 “仪式可以表达权威，创造权威以及再生的权威，换句话说仪式同样可以赋予神灵权能和力量……” “举个例子，天钿女命的神乐舞就能够让太阳神重新恢复和焕发新生的活力，这仪式其实就是模仿自然之道，或顺或逆，从表现来看，就是仪式拥有着力量，实际上却是自然之道，拥有着力量……” 早宫耀光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在棋盘下迟迟不肯落下，眉头深锁露出苦恼的模样，同时也不忘瞪了建御名方神一样。 下棋就好好下棋，啰里啰嗦说这么多干嘛，你可是男人，是军神也是武神，能够和建御雷神打擂台的强大神祇，什么时候变成青蛙的同类，总是呱呱叫个不停。 早宫耀光呈现出不耐烦，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心中出现的烦躁，是因为面前的棋局的缘故。 建御名方神下将棋很厉害，下围棋的水准也是出乎想象地高，就算是她执黑棋占据了先手的优势，也根本不是建御名方神的对手。 下围棋谁先行谁后行，经常被人理解为高手过招，讲究先发制人，后发制人，其实全是扯淡。 下围棋执黑是有优势的，尤其是早宫耀光和建御名方这盘棋，执黑先行是不贴目的，其实是早宫耀光占了大便宜。 和中国的围棋规则不同，日本的围棋规则是自成一套系统，比如简单来说黑白双方棋子是等同的，合起来是偶数，然而围棋棋盘的交叉点是361个。 因为执黑先行的话，带来的结果，必然是执黑方又要下第一步，同时又要下最后一步。 如果算“比目法”的话，如果是双方棋力相当的人来下，基本上就是谁执黑，谁赢。 这公平吗？ 肯定是不公平的，中国围棋规则好歹有一个单劫有目，而日本围棋是没有的，反而默许了这种不公平，并强制规定了黑棋执黑先行，优势确定了。 围棋规则为什么要这么规定，答案也很简单，那就是双方是轮流执黑的，既然双方都占了执黑先行的便宜，那么谁也不存在不公平了。 当然如果一方始终执黑，不轮流也行，你只要履行行礼，擦棋盘的义务就行了。 因为这意味着你的对手比你高贵一些，你棋力不如他，他让你，所以你是学生，他是老师，双方并不是什么对等的关系，下的实际上是一盘指导棋。 这就跟别人下象棋的时候，对手让了你一车一马，开局就把自己的车和马移出场外。 你心里正偷着乐，骂对方傻缺的时候，却不明白对面其实压根就没把你当成同一等级的对手，在让着你，陪你玩呢。 毕竟碰到牛逼的存在，下一局象棋让你半壁江山都能轻轻松松赢你。 早宫耀光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虽然以建御名方神“女士优先”的理由，勉为其难地答应执黑先行，但是如果执黑先行都还输了，那她真的有一门心思撞豆腐去死的冲动了。 白棋形成一盘大龙，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管怎么拦截都截不死，之前的围追堵截不仅没有起到相应的结果，反而让白棋活跃了起来，成了气候。 除非选择迎难而上，正面屠龙，根本就不可能是建御名方神的对手，早宫耀光黑着一张脸，感觉放这里不行，放那里也不好。 就算想要屠掉对方的大龙，面对建御名方神的棋路，感觉也会被生生阻截。 难，很难，非常难，在这个时候想要打破僵局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能打破的话，这局棋她就输定了。 “你有的是时间来考虑，不着急，不着急。” 建御名方神见着正着急的早宫耀光，忍不住笑，只是见着对方那黑着的脸又将脑袋转了过来。 他很想说，早宫耀光的那棋艺对付不怎么会下围棋的菜鸟很容易，可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完全只是臭棋篓子。 不过建御名方神也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万一她认输的话，那么他下这盘棋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喂，如果棋盘上赢不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赢得体面的结局。” 早宫耀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自己这边的围棋罐，目光死死盯住了建御名方神。 “你该不会是想掀棋盘，我承认直接在棋盘外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逼得对手认输，这个方式固然不雅，但确实能够赢得胜利，可是有一个前提是你能打赢对方才行。” 建御名方神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如果想要打起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输给对方的，如果是打着这个念头，最好还是打消好。 两个人下围棋，有一个人快要输了，如果不想输的话，那么很简单，只需要把棋盘砸了，再把对方暴打一顿就是了。 这方法虽然粗鲁，但是至少不用担心下不赢对方。像汉景帝身为皇太子的时候，就和自己的堂哥，吴王太子刘濞下围棋。 因为自己是皇太子，所以周围的人下围棋的时候总是让着他，本质上汉景帝刘启其实是一个臭棋篓子，见着吴王太子刘濞轻松下赢他，还不让未来的皇帝，皇太子刘启悔棋赖棋。 汉景帝恼怒之下掀了棋盘，直接拿起棋盘将自己的堂哥，吴王太子刘濞给直接打死了。 不过汉景帝刘启是什么人，皇太子，下一任的皇帝，打死一个人算事吗？ 哦，算。 汉景帝的老爸汉文帝很是严肃地批评了自己的儿子，“崽啊，阿爸对你很失望，打死人是不对的，而且打死的还是你堂哥，下次别这么干了。” 然后这件事完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会这种随便掀棋盘的人吗？” 察觉到了建御名方神怪异的眼神，早宫耀光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然而建御名方神的目光却直直地望着她，仿佛在说，别不承认，你就是这样的人。 “不玩了，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早宫耀光转身离开棋盘，见着露出错愕表情的建御名方神，嘴角荡漾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你承认你输了。”建御名方神起身问道，突然间不玩了，这才出乎他的预料。 “我可没有承认我输了，我只是不想玩了。” 早宫耀光抽出折扇指了指这盘棋，兴致缺缺地说道。 “你还没有完全输，如果正面屠龙的话，还是有机会赢的。” 建御名方神开口，如果早宫耀光不玩了，那么他下这局棋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有机会。” 早宫耀光冷笑，正对着建御名方神开口说道，“你的棋艺比我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看似给了我一个机会，给了我一个希望，可是结果早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从一开始棋局的节奏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我再和玩下去，只是被你捉弄的下场。” “所以，我不玩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恕我不奉陪。” 早宫耀光将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多了，旁边的建御名方神一脸哭笑不得问道，“只是这个原因。” “我很讨厌这种命运不能自主的境遇，我想要自由，随着自己心意的生活。” 联想到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坑，再度出现也是伴随着众神的算计，早宫耀光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命运被更加强大的存在所摆布，她明白，她知道，她也在顺从，可不代表她自己喜欢这样。 “自由吗？” 建御名方神念叨着这个字眼，这就是她想要追求的东西，只是事情往往未必如人所愿，道，“没有什么是一定自由的，人总是会被自己的家人，被自己的义务，社会上的权威给牵绊，所束缚，想要完全的自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至上神天照大神做得每一件事都不可能事事顺着她的心，毕竟她头上还顶着一个治天之君。” “天照大神也不自由，这从何说起。” 早宫耀光疑问，身为至高神的天照大神怎么可能会不自由，却不料建御名方神反问一句，“你认为天照大神是一个什么样的神。” 答不上来，早宫耀光答不上来，在神宫的时候，她所认为的天照大神是那种至高无上的伟大神祇，在神尝祭表演神乐舞时，天照大神也曾给予她奖赏，虽然差点将她弄得半死，但是这是一个很温柔，如同母亲的善良女神。 “天照大神是一个狡诈又阴险的神，她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明明处在八百万神灵顶端，可是却从不曾经历风雨却不肯承担责任，永远置身于暴风雨之外，论起狡猾来，我父亲大国主神也难以项背。” 建御名方神说出评价天照大神的话，语气中并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可是却用着贬义词让早宫耀光摸不着头脑。 “身居至尊之位，不履至尊之责，垂拱而安天下，平衡稳坐大位。” 建御名方神说出来的评价，让早宫耀光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看样子也不像是对天照大神有不满。 “天照大神就像是一个刺猬，浑身都是盔甲，她永远不会犯错，也不会有错，就如同北极星一样被众神拱卫，我曾经说过她就如同将棋中的王将一般，丰受大神和月夜见是她的第一道防火线，摄政思兼神和八大天神是她的第二道防火线，第三道就是天钿女命。 丰受大神和天照大神同治天下，丰受大神承担着众神的怨恨，竭尽一切地保护天照大神。 摄政思兼神和诸天神承担着，治政的错误，任何施政之过错，其实都是由思兼神替她承担。 天钿女命是她的巫女，亦是她的影武者，替天照大神承担着攻击。 平衡着众神的纷争，南蛮的异教天使大军入侵也是她让东照权现抵抗。 她就是这样一个神，从来不会置身于漩涡之中，不会亲自动手。所谓你说的温柔，其实只是冷漠得让人心寒。 顺带一提，猿田彦也比她有人情味多了，你可以打他，也可以骂他，和天照大神发生冲突的话，恐怕天钿女命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作为天照大神的巫女的天钿女，对于侍奉自己的主人，可是会用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哪怕对面的敌人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出现，以及小光从天钿女命感召当巫女，其实都是上面的阴谋。” 早宫耀光摸着自己的胸口，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了自己的愤怒，和愤恨，随意操控她自己和鹰司光的命运，让她变身祸津神，让鹰司光转世。 虽然感叹命运，说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她并非真的甘心，尤其是这一切都是被她人操控着。 黄泉的神力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沸腾上涌，是愤怒。建御名方神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真相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 早宫耀光大声扣问。 “天照大神被众神保护着，尽管她权威不彰，可是作为位于顶点的太阳神，众多诸神都是愿意为她去死，丰受如此，思兼神如此，天钿女命如此。” “神明也会死吗？”早宫耀光问。 “当然，按照人类阴阳师的说法，所谓神灵其实就是一种力量。如同天边雷鸣闪过，凡人将那雷当作神明，神就诞生了。神死了，其力量仍然会存在，天边的雷鸣仍然会被人当成神灵，这力量就会被继承。” “神明换代的对象，可以继承这力量的一般都是自己的后裔，这也是神子会被称为‘御子神’的缘故。” “没有神子，那么又会怎么样。”早宫耀光感觉自己抓住了某个关键的东西。 “要么改易，要么让不相关的人继承。不过除非是谋反的叛逆者，不然都会允许换代，或者是自己的分魂继承，要么是自己的后裔，就算是让不相关者继承，神明的神号还能够继续传承下去，可是改易就代表这位神灵，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 建御名方神介绍着，见着早宫耀光她一副神游天外不知道想着什么，又说道，“除了三贵子的天照大神和月夜见，无法被改易之外，任何谋反的诸神，都会被神灭之阵，除以改易或者换代的惩罚。” “须佐之男也会被改易吗？” 早宫耀光不明白，须佐之男也是三贵子之一，怎么建御名方神一说，感觉他和天照大神和月夜见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对手。 “理论上能，不止须佐之男大神，包括我的父亲大国主神，甚至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都可以被制裁，因为君臣名份已经定下了。” “须佐之男理论上是和天照大神同格的神，可是和天照大神发誓时的清明之心，实际上就是对天照大神的效忠，君臣大义定下，原本应该对三贵子无效的大阵就可以伤害须佐之男。” “你所修行的伊势神道没有最终大成，就是缺乏对天照大神的忠心。” 第169章 伊邪那美 “怎么了，耀光，你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建御名方神正说着，就见着早宫耀光脸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脸色。 都已经是祸津神了，怎么会…… “北斗，还有我的分身……” 早宫耀光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中一痛，身体仿佛被撕裂开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了下来，身体冒着汗水，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跪倒在地上。 “你的分身怎么了？” 建御名方神想要去搀扶倒地上的早宫耀光，手却还没有触及到对方，就猛得被对方弹了出来，手臂一阵发麻。 浩瀚的神力在早宫耀光的身上游动，这是他父亲大国主神的神力，也是造化三神之一的神皇产灵神的神力。 黄泉的神力不停在往她的身体里钻，想要突破这种种束缚，可是却强行被大国主神以及神皇产灵神的神力给压制住。 “我的分身被人杀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污秽。” 早宫耀光倒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分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就好像被人消灭了一般。 可是某种强大的污秽却以它的分身为凭依往她的身体里钻，过于强大的污秽甚至引动了原本存在于身体里的黄泉神力，吸引着外部的黄泉幽冥之力。 虽然成为祸津日神，但是伊邪那美命给她的只有神格，不论神力，还是底蕴积累都是没有的，是一个神格虽然高的空架子神。 如果待在人间就能够借助伊邪那美的力量，就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神力支援，不过在大国主神的幽世之中，就算是黄泉津大神的神力也不可能传递过来的。 早宫耀光现在的状况其实比普通的精灵好不了多少，黄泉的神力被隔绝之后，如果自身没有神力，那么她自己只是空壳。 所拥有的神格实际上是黄泉津大神的，神力也是她的，控制黄泉生物，掌控死亡的权能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拥有的。 身体变得炙热，心跳得快速，难以想象的强大，早宫耀光甚至有一个自己将会无所不能的错觉，就算是建御名方神，只要接手黄泉津大神的力量，现在也能够战而胜之。 接受这力量，接受这力量，成为黄泉津大神的分身。 脑海里某个意志在诱惑着她，一直以来早宫耀光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抵抗来自于自己内心那最深处的声音。 “乖孩子，交给我吧。” 温柔的声音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在她的耳边响起，早宫耀光只感到身心疲惫，因此在脑海里的声音响起之后，也很干脆地失去了意识。 “伊邪那美” 建御名方神咬着牙看着面前的早宫耀光，刚才那一瞬间某种强大的灵占据了早宫耀光的身体，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再度睁开眼睛之后，眼神中流露出的并非迷茫和疑惑，而是某种冷漠更是让他清楚知道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其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散发出的气质和如海似渊的气息还是能够让建御名方神确定对方的身份。 黄泉的女王，天照大神的母亲，这个世界的两大创世神，伊邪那美。 黄泉津大神居然直接降临在了早宫耀光的身上，并且突破了他父亲大国主神的神力限制，来到了幽世。 伊邪那美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早宫耀光这身体能够完全承载她的力量，因为被道反大神看守，不仅她自己甚至她的眷属也根本就出不了黄泉国。 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然而当她和道反大神发生争执的时候，受到世界加护和眷顾的道反大神总是能够占据上风。 黄泉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道反大神不允许两个世界发生交集，这也是世界的愿望。 想要毁灭世界，想要毁灭她的哥哥兼丈夫伊邪那岐的世界，可是她的力量不管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毁灭这个世界，不仅道反大神会阻止，世界的意志会阻止。 因此见到早宫耀光那一刻才会如此喜悦和欣喜，甚至会将自己的神格切割赠予她。 “耀光这个孩子始终在排斥我的力量，太心慈手软了，这样的话是没办法毁灭这世界的。” 伊邪那美摇了摇头，说出第一句话，如果早宫耀光肯顺应她的意思，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要顺应她的意思毁灭世界，那么就能够从她的身上得到更多更多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被大国主神软禁在这个幽世之中，排斥着黄泉的神力，也是导致她神力不强的缘故。 伸出手放在胸口上，上面有着大国主神和神皇产灵神的符箓被一把扯了下来，神力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伊邪那美握在手中，放出不甘心的嘶鸣之后，彻底化为青烟消散。 “黄泉津大神，毁灭常世还请你三思，也请你放过耀光。” 建御名方神开口，伊邪那美很不好对 ，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大国主神也要乖乖叫她一声奶奶，天照大神出现在她面前都得跪。 建御名方神不会在她的面前自大，可是他的父亲大国主神去了高天原，因此想要对付伊邪那美就有些困难了。 伊邪那美的目光盯着建御名方神身上，将漂亮的手指指向他，随后建御名方神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强大的力量直接压制住他的身体，想要反抗却被黄泉的使者死死按住，什么时候黄泉的生命也会来到幽世。 世界开始变幻，原本清净的灵魂之地，居然开始出现了黄泉的生物，以及黄泉的力量。 “没有独立精神的人，就会依赖他人，若是一味依赖他人，就一定会怕人，怕人的人一定阿谀诌媚，最终会被黄泉的力量下被同化。” 伊邪那美呵呵笑着，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耀光这个孩子可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虽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仍然想要好好活下去，为着别人和自己活下去。” 且玩焉，生于世 。 且戏焉 ，生于世 。 且听玩童之声，或然此身亦动乎？ 伊邪那美从耀光的兜里掏出折扇，起舞，小碎步前进了两步尽情表演着，这是早宫耀光的歌声，清丽绝人。 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就应该如同孩童一般，如果玩耍一般，不枉此生地活下去。 活在当下。 建御名方神听着歌声，虽是伊邪那美所唱，却是早宫耀光的心声，想要好好地活着，在自己需要最终牺牲生命之前，好好活着。 将自己委托于命运，放弃了之后活下去的希望，这样的人生目标，在建御名方神看来过于宏大了，也更加让人心疼。 “真是开心啊！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 伊邪那美轻笑地说着，黄泉之舞的力量开始侵蚀着整个幽世，大国主神长年经营的地方。 一下子就将自己的神力侵蚀到了另一个神祇的地方，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伊邪那美。 同体神在某种意义上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如果有一方过于强势和力量强大，就算对方不主动，最终也会沦为那一方的傀儡和分身。 通过神格赐予的形式就更加如此，一味地依赖伊邪那美，诌媚伊邪那美，最终失去了自己的独立，只会成为黄泉的化身。 然而现在就算是拼命抵抗黄泉力量的耀光，在伊邪那美降临在她身体的现在，恐怕也会很快成为她众多分身之一了。 第170章 选择退让 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父亲大国主神离开了幽世，前往高天原的当下。 建御名方神心中着急，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这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对手。 黄泉国的大军破开幽世的世界屏障直接从伊邪那美强行打开的通道里跳了出来，在黄泉丑女的带领下，便是密密麻麻的黄泉大军。 黄泉国的大军入侵幽世了。 建御名方神心中暗道不好，如果说高天原是天津神的领地，那么大国主神的幽世则是所有国津神的领地，把幽世改造成为了黄泉，那么这里就不再适合国津神以及人类灵魂的居住了。 “伊邪那美，你想把幽世也变成黄泉吗？” 质问之声从天空中响起，一个桃子从天空中落了下来，砸在黄泉国的大军下，很快一大片黄泉大军就重新被砸回了黄泉国。 一个小人落在地上，用一个锤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迎风而长便长成了一个大人，尽管是用着生气的质问之声发出，可是乖巧的模样还是感觉到这个人（神）没有一点威严，漂亮的模样就如同女孩子一般。 “想要毁掉大哥辛苦建设的人间和幽世，我可不答应。” “少彦名叔叔。” 建御名方神见着那个人的名字，正是和自己的父亲大国主神一起建设国家的神祇，造化三神中神皇产灵神之子的少彦名神。 “滚开，这里可不关你的事。” 伊邪那美一挥手，黄泉国的大军便源源不断地冲着少彦名神冲去，这个世界上有八百万神，可是亡灵却不止八百万。 “我可不是那没用的伊邪那岐，别想用这招对付我，以神皇产灵神之名，黄泉之力退散。” 少彦名神拿着手中的万宝槌，往天上一扔，原本只是小锤子的万宝槌迎风而长变得巨大，随后落在地上掉落在黄泉国的大军中，原本气势汹汹的黄泉国大军一个个变成了迷你的小人。 “我踩，我踩，我踩。” 少彦名神一踩，黄泉的大军没几下都被踩在地上，变成薄饼，随后就被神皇产灵神的神力给驱逐了幽世。 造化三神的地位高于别五天津神，别五天津神，又高于神世七代。 少彦名命踩的不只是黄泉国的大军，克制的更是伊邪那美的神力。 “我父亲神皇产灵神复苏了，伊邪那美，你要强来的话，就继续出手吧，违反世界规则，只要引起世界的反抗。” “哦，是吗？这可是一件惊人的事，不过这次的事，你既然说了，我就不插手了，不过倘若早宫耀光渴望我的力量，愿意成为我的分身，那么就不管我的事了。” 伊邪那美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用着打量的目光看向少彦名神。 神皇产灵神虽然在造化三神中排名最末，但是最末也是造化三神之一，原本就应该沉睡，沉寂，永远不会苏醒的造化三神居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有趣极了，有趣极了。 伊邪那美打量着少彦名神，完全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其事。 “已经阻止不了我了，你们明白的，太阳和月亮的光芒都快被黄泉吞噬了。” 伊邪那美留下这句话便和附近的黄泉丑女消失了，早宫耀光摔倒在地上，少彦名神拿起万宝槌砸了建御名方神一脑袋，原本被束缚的建御名方神重新站了起来。 朝着万宝槌哈了一口气，将其变大猛得砸在早宫耀光的脑袋上。 “砰，好疼啊，谁没事砸我。” 早宫耀光眼泪汪汪地重新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面前漂亮的人，是女生，还是男生。 “起来啦，神久夜那家伙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仅将月夜见给吞了，还把另一个世界的太阳给吞了。” 少彦名神嘟囔着说道，用着万宝槌指向早宫耀光，“都是你的错，少女，你要负起责任来。” “我拯救世界？”早宫耀光脑袋里冒出一连串问号。 “没错，你被钦定了。这是神谕，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神祇，造化三神中的神皇产灵神的神谕。” 少彦名神当即说道，“哦，这是事代主神说的。” 少女呦，去拯救世界吧！ ………… 高天原·思兼神邸。 一死一生争道频 手谈厌却口谈人 殷勤不愧相嘲弄 漫说当家有积薪 菅原道真念着自己昔日观王度下棋时的诗篇，看着白衣的公卿思兼神和另一名抱着白色兔子的英俊少年正激烈地下着围棋。 思兼神是造化三神，高木神（高皇产灵神）的儿子，同胞妹妹又嫁给了天照大神的大儿子，其外孙就是后来的天孙，担任高天原和天孙的摄政。 这样的一个神可谓是要拼爹，就有爹，拼起爹来就算是天照大神都不得不认输，要拼家庭背景就有家庭背景。 在天照大神躲进天岩户之后，是唯一能够指挥众神的神祇，八大天神中以思兼神最贵，换在人间的话，差不多就是藤原氏的翻版。 以至于后来，受到藤原氏红包的神道学家直接就宣传，藤原氏的氏神天儿屋命就是思兼神，两个神其实是一个神。 你看和天照大神是儿女亲家，同时又是摄像，母系血统高贵，是天皇家的老丈人，不管怎么看都和藤原家的情况是如此一致。 天儿屋命其实和思兼神是同一个神，明显是一个神拥有两个马甲，就像天钿女命和天宇受卖命是同一个神，只是有了两个名字。 放在后代的神学家眼里，就不由嗤之以鼻，我呸。明显是大和朝廷书写神话，天皇一族要了地位最高的天照大神当祖先，其他公卿氏族挑了天津神当祖先，地方豪族挑了国津神当祖先。 由于最初当政的是物部氏和苏我氏，藤原氏还没有崛起，最初的中臣氏也不算什么势力强大的氏族，比较强大的神祇都被大氏族给挑个一干二净了，中臣氏因此只能挑了一个天儿屋命。 待到苏我氏和物部氏斗个你死我活，强大的氏族落魄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藤原氏终于上位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家的氏神，其实有点不大匹配自己家的地位。 虽然天儿屋命的地位和神格不低，但是还不能达到天照大神一神之下，万万神之上的地位。 于是就把原来中臣氏的氏神天儿屋命，还有建御雷神，经津主神以及比卖神四尊大神劝请起来，建立春日神社，四位大神作为藤原家的氏神守护藤原摄关家，四尊神统称春日明神。 一个神不行，我四个神加起来，还合体成为春日大明神总行了吧。因此就算是现代人也不得不佩服古人强大无比的脑洞，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哦，忘了说了，还有一个神其实也是藤原家的氏神。 此神名为学问之神菅原道真，之所以这个被藤原摄关家迫害的（人）神，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完全是流氓天神的淫威所致。 作为日本历史上继崇德天皇之后的二号大魔王，崇德天皇死磕皇室，菅原道真死磕藤原摄关家，报仇报起来可谓有杀错勿放过。 生前得罪过道真的公卿三善清行倒是做出了防范怨灵报仇的表率，那就是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进寺庙修行，期望借助佛法的力量保护自己，修行了大法力之后顺便将道真给收了。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一个修行大成安养天年终老，另一个哥哥，明显修行不到家中途挂掉了。 人间惨剧。 藤原摄关家觉得就算整个藤原家出家当和尚也不一定能逃得了道真的毒手，毕竟修行佛法也是看天份的，也讲究成功率的，再加上也不可能全家出家。 因此全面向道真屈服，屈服在怨灵的淫威之下，将其供奉为藤原家的氏神和守护神。 菅原道真，你牛，你厉害。 我们惹不起你，来吧，我们每年逢年过节都祭祀你，给你磕头，你祭日的时候，我们都给你披麻戴孝，我拿你当祖宗还不行吗？ 于是乎菅原道真就在藤原摄关家的强行认亲中，成为了藤原氏的氏神。 当然菅原道真认不认这群藤原家的后代，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来，能够被藤原家强行认祖宗的神祇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思兼神更是天神中的佼佼者，位居摄政，拼爹的话，天照大神都要输。 因此面前这和思兼神下棋，双方下得面红耳赤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倒是成为了一个问题。 “喂，八亿思兼，这局应该是你输才对，再继续下下去，有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智慧之神。” “谁说的，这局明明是你输才对，你看你是执黑，我执白，就算你死不认输，这说明我的棋力比你更胜一筹。” “咦，意思就是说，你执黑就稳赢我咯。” “我没这样说过。” “切。” “我觉得你们双方的棋没有必要再下下去了，只是争论的话，不管怎样都没有结果。” 菅原道真适时插口，虽然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是双方的局势确实没有必要了。 思兼神和少年的角逐中，从之前下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三劫”的棋路，这是非常罕见的棋局，如果形成，双方纠缠在一起互不退让，就会无限同形反复。 如果在人间的围棋比赛中，一般就会判定“和棋”，或者你们两个干脆撤了棋盘重新来一局算了。 如此罕见的棋局会在双方互不退让的情况下，不断拉锯，最终形成的局面就是僵持，谁也赢不了谁也输不了。 不论是思兼神还是少年都不会接受和棋，或者重新对弈一局，他们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的退让。 “大国主殿下，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摄政思兼神说道。 “我也不能接受。不过再僵持下去，我个人倒觉得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不知道吗？刚才我的老丈人，须佐来到了高天原，看起来似乎要再次大闹高天原了，到时候棋桌掀倒之后……” 抱着白兔子的少年当即说完，思兼神的棋子便不小心从手中滑出落在了棋盘上。 思兼神终于输了，最后选择退让了。 须佐之男居然来到高天原了。 第171章 一定要杀了月夜见 宇伽之御魂站在地上看着天空上砸来的大阵，是高天原用来讨伐与天为敌的荒神大阵，只要不顺从天照大神和天皇都能够被这个阵法毁灭。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身体就仿佛被万人之力紧紧束缚，只要说自己愿意臣服天照大神，不需要有忠诚的意思，只需要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天照大神的统治就可以幸免。 自己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不会放弃复仇的，哪怕自己再次换代，继承了上一代保食神的悲愿，仇恨以及愤怒。 在这一刻，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再度体会着自己被灭亡时的那黑暗和绝望。 ………… 这是黑暗又温暖的世界。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抱着她，身边有几个侍女。 “宇伽，宇伽，宇伽……” 女人叫着她的名字，她茫然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记忆告诉她这个漂亮的女人名字叫做神大市比卖，自己的母亲。 “公主在看着你，公主在看着你。” 一旁的侍女欣喜地看着正用疑惑目光打量着自己母亲的小公主纷纷用着喜悦的语气。 神大市比卖虚弱的脸色也抹上了喜悦，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乖女儿，乖女儿，你是大神赐给我的女儿。” “大神是谁？” 她在心中疑惑着，流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拼命地翻转身子，她看见了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附近，胡须醒目其威武的样子就像勇士。 “素盏鸣，你也来了，快来看看大神赐给我们两个的孩子。” 神大市比卖也发现了男子的到来，向着她挥了挥手，此时男子那如同野兽般不可冒犯的威严精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将目光看向男子，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子有着特殊的感情，既感到温暖，又感到厌恶。 男子似乎不敢对视她的目光，也没说什么，只是望了她脸一眼，最终转身离开消失在房间里。 宇伽御魂就是她的名字，一个能够带来好运的名字。 母亲的名字叫做神大市比卖，那个男子，也就是她的父亲，叫素盏鸣尊，用父亲家乡的语言那就是须佐之男。 ………… 素盏鸣尊是部落的酋长，有着好几位妻子。 正妻的名字叫做奇稻田姬，而她的母亲神大市比卖只是父亲的小老婆。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妻子，完全想不明白。 可是在侍女的口中，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因为斩杀了高志大蛇，所以接替了之前的部落酋长足名椎成为了新的部落酋长，而她是素盏鸣尊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姐姐须势理姬。 “这个是什么？感觉好好吃的样子。” 宇伽欣喜若狂地捉着碗里的稻米，两边的侍女露出无奈地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稻米哦。也是公主殿下。”侍女回道，将稻米递了过去。 “我是稻米？”宇伽小脑袋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自己会是稻米，又为什么会对稻米感到亲切。 “因为公主殿下是稻米之灵，是米中的神灵，所以是稻灵神哦。” 侍女在一旁解释，宇伽听着她的话用着还没长全的牙道，“稻米，我，宇伽，神灵……” ………… 那一天风和日丽，宇伽跟在自己姐姐须世理姬的身后，看着三个高大威武的男人闯进了宫殿，不过并没有人处罚他们的冒犯之罪，不仅如此还得到了父亲素盏鸣尊热情地招待。 “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父亲大人的家乡人，好像来自高天原。” “高天原？这名字好熟悉啊。” “因为这是父亲大人的故乡，只不过父亲被赶出来了。” “赶出来？” “嗯，据说父亲大人是被他的姐姐赶了出来，因为在高天原犯了罪，所以才成为罪人被赶了出来，” “什么罪？” “好像是拆了房子，和杀了一个叫保食神的神。” “保食神……”宇伽念着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越来越熟悉。 ………… “这是我昔日斩杀高志大蛇，从它的蛇尾之处得到的神剑天从云，就请你们交给故国的女王殿下。” 素盏鸣尊抽出一把宝剑交给了高天原的三名使者，使者连说不敢，将宝剑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裹道，“大神让我给须佐殿下你带信，流放的罪行已经结束了，如果愿意回来就随时愿意回来，大神很想念殿下。” “我就暂时不回去了，我在这里还有我重要的使命，这儿的国土始终要人继承。” “哦，那须佐殿下会交给自己的哪个儿子继承。” “我的儿子都不成才，我打算把首领的位置交给我的女儿，须世理姬，或者是她选择的……” 素盏鸣尊正说着，就停止了说话见着门口处那两个小脑袋正在偷看，将目光投了过去，两个女儿尖叫地快速离开。 素盏鸣尊看着跑在后面的宇伽，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彼此透露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宇伽跟着逃跑，很快失去了踪影，高天原的使者看着离开的小女孩若有所思道，“须佐殿下，那就是昔日被殿下杀害的保食神吧。” “不是保食神，她只是我的女儿，宇伽，你们回去高天原，就说谁乱说这番话，让我们这边听到了，我就亲自去高天原杀了他。” 素盏鸣尊恼怒地说道，强行得让三人快点离开回到高天原，三名使者有些无奈，却也在他面前下跪发誓，表示遵从他的命令。 ………… 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花开花落，宫殿外面的榊树树叶从绿到黄已经重复七八次。 “你叫什么名字？” 宇伽看着这个抱着一只兔子的男人，身材高大，容貌英俊，背后背着一把宝剑，只不过看样子兔子被人剥了皮，浑身血淋淋的。 “我叫苇原丑男，这次兔子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听说须世理姬是出云最美丽的女子，所以我这次是想来求婚的。” 男子呵呵笑着，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坦率得让人生不出反感来。 “又是来追求姐姐的，真是的，怎么全是姐姐……” 宇伽嘴上嘟囔着，看向面前的男子，明明长得挺英俊的，为什么要叫自己苇原丑男，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叫苇原丑男的人之后成为了自己的姐夫，也就是后来的大国主神，此时的她正在抱怨为什么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总是有无数勇士来求婚，而她一个都没有。 “须世理姬是我姐姐，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不过她愿不愿意和你说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苇原丑男表现得很有礼貌，宇伽就带他去见姐姐，才还没有见到姐姐，就见着父亲走了过来用冷漠的语气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父亲好像很不高兴自己带别的男人来见姐姐的样子。 ………… 素盏鸣尊不喜欢这个叫苇原丑男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不喜欢。 没有父亲喜欢勾引自己女儿的人，然而面对喜欢上苇原丑男的姐姐，就算父亲再三刁难，也被姐姐暗中帮忙破解。 无可奈何之下，最终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苇原丑男改名大国主神和姐姐须世理姬结婚，并同时继承了父亲素盏鸣尊的位置。 “你这个家伙敢花心，不要让我逮着机会，我迟早会杀了你，拿你去喂鳄鱼。” 结婚的时候，宇伽发现喝得醉醺醺的父亲素盏鸣尊大闹了婚礼，整个人都呈现了苍老的姿态。 后来听说，大国主神返回自己所在的国家后，和很多女神结婚，引起了姐姐强烈的嫉妒。 父亲素盏鸣尊亲自跑到大国主神的国度和他打了一架，然而输赢没有人知道，大国主神据说相当冷落姐姐，姐姐的嫉妒也成为了神话中关于嫉妒最早的例子。 从那一刻，宇伽就明白，自己的父亲素盏鸣尊已经不是那个刚离开高天原，凭着血气斩杀了八岐大蛇的年青人，此时的他比起如日中天的大国主神，明显已经老了。 ……… “月夜见尊杀掉了保食神。” “素盏鸣尊杀掉了保食神。” 宇伽翻着人间的书籍，时间如同沧海桑田，昔日大国主神统治的国家让给了大神的后裔“天孙”，并建立新的国家。 大神是父亲素盏鸣尊的姐姐，也是高天原的“女王”，出云让国之后，父亲把家搬到了黄泉国附近的“根之国”，那是父亲的母亲，也是自己的奶奶“伊邪那美”居住的地方。 “宇伽殿下，人间的天皇将你册封为正一位的神祇，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喜事，还有秦氏一族，说你是他们的氏神，守护神，在你上上代换代之前就是他们的氏神……” “换代是什么？”宇伽无聊地翻着人间的书籍，听着侍女传来的话有些奇怪。 “神灵是不会死的，像宇伽大人这样，是稻米之灵，是米粒中的神灵大人，只要人类世界一直种植着稻米，宇伽大人就不会消亡，像上代宇伽大人就是保食神，是你给人间带来了五谷……” 侍女的话刚说话，宇伽的书便直接掉落在地上，自己是保食神，自己是保食神。 月夜见尊杀害了保食神，素盏鸣尊杀害了保食神。 宇伽翻看着人类《古事记》和《日本书记》的记载，心中猛得一惊，换代的仇恨一瞬之间占据了心灵。 古事记和日本书记究竟是谁记载得正确。 杀害自己的是月夜见尊，还是自己的父亲素盏鸣尊。 ………… 素盏鸣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突然间感到一阵冰凉，睁开眼睛映照在房间铜镜处的是一个女孩漂亮的脸。 “宇伽，你为什么来到了根之国。” 素盏鸣尊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手上带着剑，为什么来见自己居然还要带着剑，还透露着一种杀气。 “是你杀害了保食神吗？也就是上一代的我。” 宇伽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她崇拜的对象，斩杀八岐大蛇的强大，和作为部落酋长的威严，都为她所痴迷。 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然而当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杀害自己，并让自己换代的凶手，原本的尊敬和信赖以及崇拜，全都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恶心，愤怒，怨恨以及憎恶。 无缘无故杀害了自己不说，并且在换代之后还让自己以“女儿”的身份侍奉在她的身边。 昔日的仇敌，今日变成了自己的父亲。 宇伽不再叫他父亲，直接用“你”来代称。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宇伽，我说是我杀的，你会如何，杀了我。” 素盏鸣尊眼神中露出了精芒，他不知道宇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曾经让高天原的当事神祇绝不随便泄露当时的信息，却不曾想天孙降临之后，昔日天神的后裔将远古的故事以文字的形式记载在书里。 “我要杀了你，复仇。” 宇伽拔出了自己的剑，咬着牙冷冷地说道，自己的父亲无比强大，是神界最强大的神祇。 曾经的曾经大闹过高天原，逼得自己姐姐，也就是天照大神躲进天岩户的地方，最终是高天原的天神齐出才把他赶出高天原。 流落到人间就斩杀了危害世人的八岐大蛇，成为了当地的部落首领，大国主神花心，更是跑过去揍了一顿他。 “杀父母是重罪，永远无法原谅的重罪，换代也不会原谅的重罪。” 素盏鸣尊的目光如炬，直盯着自己的女儿，会如何做，这种痛苦犹如当年须世理姬离开了他的身边一般。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们两个恩断义绝。” 宇伽一把扔下了自己的剑，重重地扔在地上。自己是无法对自己的父母动手的，哪怕在换代以前，他是自己的仇人。 人不能杀父母，神更是如此，否则就会沦为禽兽，被八百万神灵排斥。 须世理姬离开了，宇伽御魂也离开。素盏鸣尊捡起地上的宝剑，想要去追自己的女儿，却感觉步履维艰。 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账家伙，把这段历史随意诉说。 他对事情有了了解，这是非常容易想明白的事，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他拼命地大叫一声，如同打雷一般。 天地间响起轰鸣，恐怖的动静就如同发生地震一般，大海在掀起惊涛骇浪，双脚踩在地上发起重重声响，自己的宫殿坍塌，其中的动静更是让高天原都感受到了。 须佐之男这是怎么了？ 须佐之男不会又是想念自己的母亲，又要哭个海枯石烂吧。 高天原的众神开始取笑须佐之男，虽然是三贵子，但是须佐之男作为被流放的罪人，又是最小的弟弟，地位是最低的。 众神的笑声还没有开始多久，就赫然发现须佐之男居然是直接朝着高天原前进，来势汹汹的模样让众神大感意外，该不会是报当年之仇的吧。 高天原的神祇冲了出去，想要阻止须佐之男，却被他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直接砸到在地上。 “宇伽，我要见宇伽。” 素盏鸣尊想要说着，想要向她解释，当年让她换代的真相，想要告诉她，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误会她。 然而宇伽躲在高天原不肯再见他，正如同天照大神对月夜见尊所说，“你这个残忍的恶神，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了，从此恩断义绝，你也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宇伽之御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素盏鸣尊的动作变得呆滞了。 想哭又想笑，这不是哭，也不是笑，泪水流不出来，笑声却无比凄凉，一旁的天神见着这个机会一拳将他砸去，另一个神拿着长枪刺向他的身体，身上背着的弓箭掉落在地上。 众神的攻击下，素盏鸣尊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他在哈哈大笑，笑得让众神都感觉到毛骨悚然。 “宇伽好好活着啊！不要做蠢事，因为你一定会比我更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也能够比你姐姐找到更好的男人……” 素盏鸣尊大声说着，手臂却被另一个天津神打得直接骨折，他不会反抗，也不想反抗。 呼啸的风传递了他的话语，他的思念，他的祝福，传递到了在高天原的宇伽御魂耳边。 就算是被众神打得狼狈，此时的他很凄凉，时光也仿佛回到了当年被众神落魄地赶出高天原。 “你们几个不要挡着我和宇伽说话……” 素盏鸣尊一巴掌甩向天太玉命，你这个神灵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挡着我和我女儿说话。 一脚踹飞跑过来支援的建御雷神，尽管被众神围攻，落魄异常，可是素盏鸣尊依然有众天神不敢小觑的豪迈气势。 这就是素盏鸣尊，须佐之男大神，一个跟自己姐姐天照大神吵架，被众天神赶出高天原的他，也有斩杀大蛇的豪迈，以及为了自己女儿和大国主神干架的勇气。 这是和以前不懂事的他截然不同的，也是以前无法比拟的。 须佐之男确实是三贵子中地位最低的，可是他也是三贵子中最能打的。 “杀掉我的还有月夜见尊，那好，这次我就杀掉月夜见尊。” 宇伽御魂翻看着《古事记》和《日本书记》的章节，上古的神话被记载了下来，尽管上面的内容可能有些诧异。 碰到说法不一的还会忠实地记录下来，说一书曰，另一书曰，将不同的内容都同时记载下来。 一书说是素盏鸣尊杀了保食神，一书说月夜见尊杀了保食神，那么综合一下，那么两个神都有份。 既然无法杀素盏鸣尊，那么自己一定要杀了月夜见尊。 一定要杀了月夜见尊。 第172章 本命神 天地在悲鸣，流星坠落。 高天原的稻荷在一瞬间间完全枯萎，思兼神望向天空，雨水却毫不顾忌地宣泄下来了。 明明天空之上还有着太阳，可是却下着一场雨，如果是以前高天原的诸神恐怕还会想着号称“三狐狸神”的宇伽大神是不是又哭起来了，不然为什么下着这狐狸雨。 然而现在笑不出来，没有任何神灵笑出来，大宫能卖神一直哭哭啼啼的，泪水如瀑布般宣泄，摄政思兼神将自己的白子从棋盘上收回棋盒道，“丰受大神完了。” “虽然神灭之阵是众神所施展，但是下命令的却是她。杀害自己本命神的罪过可不小哦。” 大国主神也将自己的黑色棋子收了回去，就这样判定了和天照大神同尊的至高神祇，丰受大神的命运。 丰受大神和宇伽御魂大神是同体神，因为丰受大神的稻荷神格是出自宇伽御魂的神格，是宇伽御魂将自己神格分裂给丰受大神的。 日本的农业神祇不少，可是最专业的却始终是稻荷之灵的宇伽御魂，天照大神的功绩除了是太阳神照亮高天原和丰苇原中国，最大的功劳将人间带来了稻米的种子。 而稻米的种子则是月夜见尊斩杀掉保食神，在她死后的身躯上找到的，由神皇产灵神交给天照大神，再交给天皇的。 因此能够和天照大神同尊，享受共同祭祀的神灵必然是稻荷神灵，宇伽是所有稻米的精灵，丰受大神杀害宇伽御魂大神，就如同臣弑君，子杀父，罪大恶极。 换句话说，现在不论是谁杀丰受大神都有理有据，更何况须佐之男已经找上门来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丰受大神此举也是罪有应得，居然谋害自己的本命神。” 思兼神冷哼一声，对于丰受大神也颇为不满，掌握政权的要么是天照大神，要么是他这个摄政，丰受大神借着天之御中主神的名头，随意干政算是什么。 如果“闺蜜干政”，必使政道不昌，若不能回归治政之正途，必定永无宁日。 臣弑君是非常犯忌讳的事，如果以臣子的身上推翻前往君王还可以用“汤武放伐”的理论来解释得通，可是子弑父就太过大逆不道。 丰受大神的稻荷神格是来自宇伽大神，宇伽大神是所有稻荷神之长，理论上就是所有谷物精灵的父母。 倘若这个世界有樱花神灵，那么有樱花成精了，那么必定会受到樱花神的束缚，甚至不可能反过来伤害樱花神，因为樱花神就是无数樱花的本命神。 “可是现在已经变得很不妙了，杀了宇伽御魂大神之后，丰受大神必然会失去稻荷神的位格，受到世间稻荷精灵的仇视，不再是稻荷神之后也就没有办法成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失去至高的位格，变回原来的天女。” 菅原道真凑上去答话，“《春秋》有云，兄弟相争犹如两君交战，一下子就会突破君臣的名份变得对等，素盏鸣尊必定会杀了丰受大神，如果天照大神会和须佐之男打起来。” “怎么可能，须佐之男可是向天照大神发誓了效忠，所谓对大神的清清之心也是由须佐之男开始。” 思兼神明显不肯服输地和菅原道真，区区一个人神有什么资格和他这个最古老的神祇之一，高皇产灵神之子对话。 “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中国郭威建后周，岂是自愿，皆是被逼所致，以复仇之名反抗，何解。” 菅原道真说完，就见着思兼神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不由解释。 汤武放伐，是指成汤灭夏，武王伐纣，是虽然推翻前朝，但是却不伤害其王朝后人，在日本是可以和万世一系相媲美的政统高度合法性。 宋太祖陈桥兵变推翻后周建立宋朝多少还有个说法，我只是被手下的将士威胁，推上去的，不是我自己自愿的，但是对于世人来说鬼才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己导演的剧本。 唯有宋太祖推翻的后周太祖郭威是真心冤枉，他是压根就没想过造反当皇帝，对后汉也忠心耿耿。可是后汉皇帝听信谗言，先把他在京城全家的家人都杀了，后来郭威气得杀回京城，把皇帝一家杀了，自己当了皇帝。 民间舆论还普遍同情郭威，毕竟虽然当了皇帝，全家老小都没了，最后只能传位给没有血缘的侄子柴荣。 现在丰受大神把宇伽御魂大神给杀了，须佐之男跑过来报仇，天照大神还来阻止，暴怒的须佐之男可是真的想要造反啦。 全是被你们逼的。 “素盏鸣尊最初应该不是三贵子吧。我看《古事记》和《日本书记》，以及《诸国风土记》记载月夜见尊虽是月亮神，但是每月能引动大海潮汐，所以具有海神的神格，须佐之男在高天原闯下的祸事，如杀保食神，其中也有书记载是月夜见尊干的。” 菅原道真掏出了几本书，最古老的知识都是通过口口相传的，尽管高天原有意封锁最初的内幕，可是蛛丝马迹依然被记载下来了。 “就如水户德川家升格为御三家，最初的贵子应该是主要指的是天照大神和月夜见尊，须佐之男应该是恰好一起出生而已，虽然称为三贵子，只是为了凑成三之数。” “三是天地人三才，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中国讲三皇说三清，更有三教，我国的造化三神，天孙下凡也是第三代……” “你什么都知道了，我还说些什么……” 思兼神打断了菅原道真的喋喋不休，冷淡地说道，“没错，杀害保食神之事，是须佐之男替月夜见尊背锅，作为海神不喜欢大海，是因为最初分配的时候，大海是归月夜见尊管的。” “天照大神赶出月夜见尊离开高天原，不仅是她杀害了保食神，更是因为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国无二君，然而需要为了同治天下，必须有神能够代替月夜见尊与天照大神日月辉映，因此我们选择了宇伽御魂大神作为和天照大神同尊的神。” “只不过天照大神更喜欢丰受大神，因此宇伽御魂大神分割了自己神格给丰受大神，让她成为了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和天照大神同治天下。” 思兼神叹了一口气，神话中的秘闻让人心累，其实最初的对象是保食神。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月夜见尊对天照大神无比重要，保护月夜见尊就是保护天照大神。 然而她却忘记了，给予她神格的是宇伽御魂大神。 第173章 只有遗憾 “宇伽，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建速须佐之男向着高天原的路上拼命狂奔着，从上次被赶出高天原之后，就算斩杀八岐大蛇向着姐姐天照大神请求原谅之后，也始终未曾回到这个地方。 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宇伽回到高天原时，他亲自找上门却被高天原的诸神所阻拦，现在他将来到阔别多年的故乡。 “猿田彦，你给我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须佐之男凝行前方坐着飞在天空的小船，丰受大神强行关闭了高天原和外界的通道，外面的人进不了高天原，同样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已经够快了，结界是天之尾张神布下的，没这么容易破灭。” 猿田彦苦笑，若是往常他早就进入高天原了，人间丰苇原中国的位置是位于高天原之下，黄泉国之上，位于世界的中间，换而言之就是不论是高天原想要到黄泉国，还是黄泉国想要到高天原，都先在人间中转。 这也正是当初摄政思兼神带队，众神从高天原下来，要先跑到人间再去黄泉国，可是现在高天原被丰受大神用权现强行封锁，就算是他也得花一番功夫。 不过现在还能够来回人间与高天原的神灵，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 作为高天原和人间的坐标，别说是丰受大神封锁高天原和人间的通道，就算是天照大神封锁，他也同样有办法进入。 可关键是自己堂堂九大天神之一的猿田彦为什么要乖乖听从须佐之男的话，就是因为他拳头比我大吗？ 猿田彦在心中泪奔，早知道就不出伊势，结果到处转悠的时候被须佐之男这家伙给逮到了。 须佐之男是三贵子最强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两神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可是在对方的拳头下，也不得不屈服，识时务者为俊杰，猿田彦心中郁闷，估计自己的天津罪又要多上几条了。 ………… 宇伽御魂倒在地上，虚弱的身体被神咒抽干了所有的生命之力，变得如同凡人一般。 “不要，不要，不要……” 大宫能卖哭着跑了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宇伽御魂，众神们面面相觑。 相比较起人缘不怎么好的须佐之男，宇伽御魂大神作为这个国家的稻荷大神还是很受众神的喜欢。 怎么收场，众神心乱如麻。 为什么不肯顺从天照大神，只要说一声就能避免神咒的攻击。 清清神咒是这个世界最强大也最无用的神咒，由众神们共同使用，代表众神对天照大神的拥戴，同时也是对反抗天的荒神的制裁。 就算是如国津神一般不忠诚天照大神，表示愿意接受天照大神和人间天皇的统治，神咒也不会有效。 “父亲，你有办法的对吧，救救宇伽殿下吧。” 大宫能卖抱着虚弱的宇伽御魂，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天太玉命。 天太玉命，九大天神之下，神器八咫镜和勾玉就是他打造的，如果是自己父亲的话，说不定有办法救救宇伽殿下。 天太玉命沉默，他的直觉察觉到不妙，捉捕宇伽御魂大神和让宇伽御魂大神换代是截然不同，说不定会成为永久的仇人。 神灵换代的对象一般是自己的幸存的分魂，或者是自己的后裔，继承了力量也会继承先代的遗志，就如同继承了一家公司的财产，必然也会相应得继承其债务。 “小宫，没用的，没用的，被攻击了是不可能活下去的，这是我早就……” 宇伽御魂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苍白的脸色让人感到心疼。 “宇伽大人，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大宫能卖眼眶里全是泪水，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明明马上就要死了。 不，神灵是没有死亡，世界的稻米之灵会重新诞生出新的神灵。 或者是分魂或者是后裔来继承，然而就算换代了，再次继承稻荷明神的神灵也不会再是宇伽御魂了。 保食神是保食神，宇伽御魂是宇伽御魂。 “混账！” 须佐之男快步流星地来到了高天原，见着被抱在大宫能卖神怀里的女儿，再看了看天上的讨伐大军，旋即明白了一切，对于所有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胸口在上下起伏着，须佐之男喘着粗气，目光通红地看着众神，以及看着倒在地上的孩子。 打雷一般的声音凭空响起，这不是雷鸣之声，而是须佐之男的怒火，握紧其剑鞘的声音。 “建御雷神，经津主神，天太玉命……好好好……仇人都来了。” 须佐之男咬着牙，看着天边的神灵数着他们的名字，对于宇伽御魂的攻击，让他想到了当年的屈辱。 自己的手指甲和脚趾甲被众神拔掉，狼狈地被赶出了高天原，姐姐天照大神不管怎样都不肯和他见面，也不肯说他说话， 走在陡峭的山路上，离开自己的故乡，艰难地走向人间的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送别，凄凉的境遇，只剩下那片明亮的天空和太阳。 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他对高天原从此充满了厌恶，甚至再也不想回到高天原。 我究竟有什么罪过？ 我哪里错了？ 姐姐你当时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如果我真的有错的话，当时为什么你不替我指出来，还让我继续犯错下去。 结果自己一个人躲进天岩户，出来后之后又让人拔掉我的指甲，把我赶出高天原。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是众神的阴谋。只是因为我比你们都强大，所以你们用心邪恶，妒忌于我。 你们这帮天神才是真正犯了天津罪的罪人。 须佐之男也不说话，直接抄起背在身后的弓箭，搭上箭矢，猛得射了出去。 嗖地一声，箭矢破空，化为光，也化为雷，轰鸣一声响起，经津主神想要将手变成剑来阻挡。 须佐之男双脚蹬地，猛得跳了起来，一拳砸向了小武尊，猛得将其砸向了经津主神的身上。 轰鸣声爆发，如同晴天霹雳，恐怖的声响下，经津主神被小武尊一砸，手还没有来得及化为剑，两人就被须佐之男破空而来的箭矢射飞出去，落在了高天原的某座神山上，巨大的动静仿佛整座山都开始崩塌了？ 轰鸣一声，建御雷神的拳头攻击过来，须佐之男也不避直接让由其拳头砸在他胸口。 建御雷神的拳头被须佐之男一把握住，正当建御雷神准备将自己的手变成剑化身剑之神的时候，弓箭就已经砸在了建御雷神的头上，直接打倒在地。 “同样的招数还想使用两遍吗？” 须佐之男冷笑，笑意中的愤怒是如此残忍，一脚将其踩在脚下，厚重的靴子在建御雷神的脸上磨蹭，将其压得动弹不得。 落在森林下，原本居住在森林的鸟儿，松鼠，蛇类，甚至地上跑的兔子全被惊吓得落在地上，赶紧穿行在树林中逃命。 密密麻麻的动物逃难的身影就如同狂风骤雨来临的前夜，蔚为壮观的模样让众神头皮发麻。 一出来，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干翻了三个神界赫赫有名的武神， 这就是神界最强的神祇，须佐之男吗？ “宇伽，不，稻荷明神，你没事吧，爸爸……我来看你了……” 须佐之男来到宇伽御魂的身边见着虚弱的女儿，双目赤红，想要去触碰她的脸，想叫她名字，想要自称为父亲，却想起当初她说的话，及时改口。 宇伽御魂没有说话，没有回答，望了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须佐之男，再只是看着身边的大宫能卖。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说话的力气，还是实在是不想说话，不想和须佐之男说话。 “是我叫素盏鸣尊来的，因为我是天照大神的侍女，父亲又是天太玉命，所以当时在神议的时候听到丰受大神要讨伐你的时候，赶紧发了信息让素盏鸣尊来了，我想你们两个是父女，就算是关系再不好……” 大宫能卖神用着快哭的声音说道，“我实在是不想宇伽大人你难过，好歹是父女，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能相互谅解吗？” “你还在恨我吗？”须佐之男走上前问道，天边的诸神已经开始重新聚集在一起，再度摆开了大阵。 然而须佐之男不想和这些天神纠缠，自己来到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和这些天神打架的，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他的女儿宇伽御魂而来。 宇伽御魂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须佐之男。头发已经有了灰白的颜色，只不过双目依然是那样有神，握着剑的手势那样粗狂，无比强大的须佐之男，最强的神明，须佐之男。 “我没有恨，从一开始就没有。”宇伽御魂的声音带着虚弱和颤抖，看向须佐之男道，“也没有后悔成为你的女儿，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着什么……”须佐之男问道，紧咬着嘴唇，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宇伽的真正想法，就如同想要知道，当年须世理姬为什么要跟着大国主神那个花心的人一起走。 毫无留恋，甚至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一眼。 “扣问之下，你的心是否清明。” “其心有喜、怒、哀、乐、爱、恶、欲。” “汝身有生、长、老、病、死。” “君臣上下，无黑心，以丹心奉大神。” “回应吾等汝是否有清清之心。” 众神的清清神咒，在贺茂别雷大神的带领下，再度念了下来，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是宇伽御魂大神，而是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大神。 须佐之男听见了众神的咒语，没有回答，也不想去搭理他们，他现在只想要从宇伽口中获得答案。 第174章 第一个就宰了你 “遗憾的是成为了你的女儿。” 宇伽御魂的眼泪簌簌地掉落了下来，语气中是惆怅与伤感，同时还带着释然，就算是天大的仇恨，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恨不起来了。 “遗憾成为了我的女儿。” 须佐之男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抓住了，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不知道是痛苦还是什么。 须佐之男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成为了斩杀八岐大蛇的大英雄也还是一个孩子。 从出生的时候，希望去往母亲伊邪那美居住的国度，哭的地动山摇，海枯石烂，让人间发生了种种的灾难，以至于一气之下将须佐之男赶出了他的家。 无家可归的须佐之男去看望姐姐天照大神，最终却因为大闹高天原被判定为罪人，赶了出来。 斩杀八岐大蛇的须佐之男一直没有成长，就算是结婚之后，有了家室，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仍然如同一个孩子。 “为什么会遗憾，我做得有什么不对吗？” 须佐之男眼泪掉了下来，大宫能卖神用着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个如同孩子般哭泣的须佐之男，这就是高天原传说中那恐怖的暴乱之神三贵子吗？ 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有如同孩童般哭泣的样子。 “没有。”宇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须世理都要离我而去。” 须佐之男的语气变得很不悦，他想起了往昔的旧事，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须世理姬会跟一个出现在她面前几天的男人跑了。 父女间的亲情不及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很喜欢自己女儿的乖巧，对自己言听计从，在她们的身上，就如同看到了昔日，她们母亲的影子。 “成为父亲的女儿，宇伽并不后悔，只是感到些许遗憾。” 注意到须佐之男表情的变化，宇伽御魂露出微妙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在渴望着，渴望着和父亲你渴望的一样的东西，而我从来没有得到过。”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父亲明白了。” 须佐之男眼眶里满是泪水，看着在说完这句话，手最终放下去的宇伽，他的眼睛里欢笑个泪水混合在一起。 欢笑不像是欢笑，泪水也不像是泪水。 父女两个渴望着同样的东西，期待着理解和包容。 须佐之男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渴望着母亲伊邪那美的爱，也渴望着姐姐天照的爱，结婚之后在渴求着奇稻田姬的爱。 渴望着被关爱，将这份感情转移到自己孩子的身上，期望着她们能够接受自己的安排，顺从他的意志，将这份爱付诸到她们的身上。 只是在笑着，大笑着，笑声传遍了整个高天原。 宣泄着自己的情感，这笑他已经想笑好久了，笑着连眼泪也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提问，儿女能够看到的风景，父亲永远看不到的风景究竟是什么？” 须佐之男强忍着泪水，尽管是笑着，可是那份难受的情绪却感染了大宫能卖，他的手放在宇伽冰冷的手中，充满神情地问道，就仿佛宇伽御魂依然还生活在这个世界。 高天原的稻米和五谷发出悲鸣的气息，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似乎在为陨落的神明感到悲伤。 “阿诺，唉多……” 大宫能卖神注意到了须佐之男的目光，有些慌乱，梨花带雨的脸上泪水还没有完全干，“素盏鸣尊大人是想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吗？” 须佐之男点了点头，大宫能卖神慌乱地说道，“这个，那个，应该是，或许是……” 神咒这个时候落了下来，大宫能卖神惊叫一声，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须佐之男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淋漓的鲜血从须佐之男的身体上流了出来，大宫能卖神抱着自己的头，察觉到神咒落下之后，方才注意道受伤的须佐之男道，“素盏鸣尊大人，你受伤了。” “小事，这玩意也只能给我造成点皮肉伤。” 须佐之男握紧了拳头说道，一把将宇伽御魂失去了生命的身体背在了自己的背后道，“孩子能够看见的东西，父亲却永远看不见的，那就是父亲的后背。” “宇伽来吧，父亲带你回家，带你回家，我们回家了。” 须佐之男说着，看向一脸震撼脸色的众神，就算他不再有清清之心，这个大阵只能伤害他，不能杀掉他。 “我要见大日灵贵，让开，让我去见他。” 须佐之男气势汹汹地说道，大日灵贵是他姐姐天照大神的别名，当年就曾经和她吵过架，以至于被赶出了高天原。 不想称呼对方为天照大神，也不想称呼她为姐姐，叫着她以前的名字，就是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 “大神是不会见你的。” 丰受大神在天空中回道，周围的众神在她说完之后，摆好了大阵。 天太玉命等众神或许对丰受大神没有太多的好感，特别是让宇伽御魂换代，现在须佐之男背着他来找上门了，可是对于众神来说须佐之男仍然是一个麻烦角色，特别是现在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暴怒这就更让众神感到可怕了。 生气，愤怒，马上立刻大闹高天原也不奇怪，现在心平气和的模样才让人感觉到古怪，须佐之男可是一个好讲道理的神，因此在众神看来平静的须佐之男才更加可怕，犹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活火山。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大日灵贵。” 须佐之男重复着刚才说的话，话语更加平静，就算丰受大神如此说也始终平静，只是目光之下的寒意却让众神齐齐感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被目光注视的神更是如坠冰窖。 “大神是不会见你的。” 丰受大神沉声说道，也是重复着刚才地那番话。 普通的神明称为神，天照大神作为高天原的主神，是会被称为“大神”的，因此大神也就成为了“天照”的代称，虽然后来基本上只要地位到了一定地步的神灵也可以称为大神，但是单用大神在高天原的众神还是指的是天照大神。 普通神明的神社叫神社，供奉建御雷神的神社叫鹿岛神宫，唯有供奉天照大神的伊势神宫才能单独叫神宫。 至于超越大神的巨神称呼只能用在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身上，就如同某国人间把行侠仗义的年青侠客称为“少侠”，实力和知名度到了一个层次叫做“大侠”，牛逼得无以复加的被称为巨侠。 “没关系，她不来见我，我就把高天原杀个血流成河，看她还来不来见我，头一个就宰了你。” 须佐之男露出了一个笑容，灿烂得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 第175章 这是老娘干的 战国时代·关东 早宫耀光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随时都要跌倒一般，摇摇晃晃，鲜血在地上流淌着，胸口被足足刺了八剑。 生命力被强行剥夺，这是幕府对于神灵的镇压，并不仅仅是高天原才拥有的权力。 太阳消失了，月亮高悬于天空之上，这不是正常的日月更替，而是月亮将太阳的光芒给吞噬掉了。 神久夜那个家伙，不仅吞噬了辉夜姬，还想要把太阳，天照大神也一并吞下吗？ 早宫耀光被神久夜的野心给完全吓到了，见过胆子肥的，可是没见过胆子像神久夜这么肥的。 既想要吞噬辉夜姬，又想要吞噬天照大神。 早宫耀光在心中无语，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自身难保了，也没有心思和功夫去管神久夜。 想要见到小光，想要小光。 早宫耀光蹒跚地前进，朝着御所的方向前进。 自己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因为没有出生过，所以才想要将鹰司光当成自己生命的延续，期待他的成长，甚至自己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 视线变得模糊，早宫耀光倒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御所，心中生出了绝望。 果然，自己临死的时候还没有见到鹰司光一面吗？ 早宫耀光的眼泪掉了下来，北斗从她的身上落了下来，倒在地上的北斗失去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 身上同样伤痕累累，额头上鲜血淋漓，那是龙首之辉玉被带走所留下的鲜血。 “泰山府君，我向你祈祷，我知道我们两个并没任何因缘，世尊教诲世事无常之理，小女子也明白，只是你愿意为樱花延长寿命，现在别无所求，可否请你护得北斗性命。” 早宫耀光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是否有效，只是日本这边记载的泰山府君，是一个怜花惜人，富有正义感的神祇。 自己蹭了好几次泰山府君祭，对方也没怎么生气的样子，如果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再好不过了。 就再好不过了。 早宫耀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化为光点消失，北斗蜷缩成一团，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样很是可爱，只是额头上的龙角标志着其身为龙族的身份。 光点落在了北斗的身上，伤势正在一点一点愈合。 在中国，孝子想要让自己父母延寿，必须供奉祭品献给泰山府君，然后减去自己相应的寿数。 安倍晴明举行泰山府君祭，也得用另一个生者的性命去复活已死的人。 虽是一场交换，但是将死的性命换另一条性命，明显并不合算，不过作为五道冥官的泰山府君是如此，那么在他心中是相当公平之事。 “主人，主人，主人……” 小女孩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着消失的主人慌乱得哭了起来。 “主人不见了，还是我把主人弄丢了，不行，我得把主人找回来。” 小女孩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想要把自己那个主人找回来，可是却完全没有找到早宫耀光的踪迹，拍了拍脑门，决定找回自己的主人。 北斗化为真龙纵身一跃飞向天空，向着伊豆国的崛越御所而去。自己的主人丢了，她得把自己的主人找回来才行。 “烟霞埋迹惜花暮，佐国弄身不待春。” 少女手中拾着一枝樱花，念着诗作，看着已经飞远的北斗，其身影也在念完诗后消失。 …… 鹰司光成为了崛越公方，关东将军。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鹰司光整个人都不好了，管领上衫显定带着他的小姨子，不，是上一任崛越公方足利政知跑了。 就如同金兵大军压境，宋徽宗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的儿子宋钦宗给拉出来背锅，儿子你先当上皇帝在京城顶上，爸爸我先跑了。 可想而知，宋钦宗当时内心是极度卧槽的，然而现在这份卧槽也被鹰司光全面继承了，我可不是你的儿子，只是你的侄子。 对于足利政知来说就无所谓了，你不是性足利吗？ 而且是自己将军哥哥足利义政的儿子，还是现任将军的弟弟，关系比我亲近多了，你不当谁来当。 我管你同不同意，叔叔我先撤了，反正叔叔我现在还没儿子。 坑爹啊，你不能说我有资格当就当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当啊！ 鹰司光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招呼着真寻还有桔梗，带上御所的武士也准备了逃命。 天知道古河公方足利成氏那家伙使出了什么妖法，居然把太阳给变美了。 我的天啊，这可是太阳！ 货真价实的太阳都被变没了，就算是日食也不至于日食个好几天吧。 天空的月亮高高挂着，散发着光芒，鹰司光欲哭无泪，虽然这个世界是有神的世界，作为马克思主义神，也被修正成了有神论的马克思主义者。 可是世界观还没有彻底被打碎，他一直认为太阳是一个燃烧的大火球，众多行星围绕着太阳构成了一个太阳系。 然而现在，谁能告诉他，太阳是怎么变没的。 “我们回哪里去？”桔梗也不管这么多，反正鹰司光去哪里，她也跟着去哪里。 “我们去追我的那个便宜叔叔，他现在铁定回京都去了，我们也回去。” 鹰司光无奈地说着，现在整个关东，甚至日本估计都已经陷入了大混乱之中。 太阳莫名其妙地没了，虽然不知道明国那边的太阳还在不在，但是日本这边的太阳是肯定没了。 足利成氏现在被视为魔王，绰号“大天狗”，在关东成为了让人小儿止哭，比崇德上皇还要厉害的大天狗。 之前是他出阵的时候获得八咫鸟相助，太阳照耀他去战斗，神话中神武天皇的旧事在他身上重演。 现在太阳又没了，不管怎么看他都脱不了关系，一些酸溜溜的武家则传言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让八咫鸟降临，然后他无福消受，反而折腾到让天照大神降下惩罚，天下无日。 其绘声绘色的流言反而让这流言有了一定真实性，再加上足利成氏恼怒地派人去抓捕散发流言的人，更加坐实了他的可疑。 当然一般流传度更加广的流言就是足利成氏是崇德上皇转世，意欲混乱天下的大天狗，八咫鸟（太阳）就是被他吃掉的。 这个说法虽然是在后面流传的，但是受到了广泛的推崇，觉得很有可能这个就是真相。 比起大字不识一个的无知村民，后面这个传言明显更加合理。 天狗吃日，也只有崇德上皇这个专门死磕皇室，要让皇室变成贱民，贱民变成皇帝的大天狗之王，才有这个能力。 不过不管怎么传，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足利成氏的名声臭了，彻底臭大街了，还想当将军，当天皇，我呸。 不过尽管外面众说纷纭，鹰司光的直觉却是那个名叫神久夜干的这件事，只是他现在也没心思搭理那妖怪了。 也不管死了四百多年的崇德上皇是否躺着中枪，某个足利成氏拿八大天神后裔血祭才是让他关心的。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鹰司光拉开帘子，发现牛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由纳闷，底下的武士们一片唏嘘之声，似乎发生了事。 武士骑马，公卿坐牛车，贵妇坐轿是室町战国时代延续平安王朝时期的风俗，鹰司光坐的牛车就是他的便宜叔叔足利政知留下来的。 武士虽然骑马，但是足利政知因为长期居住在京都，京都的武家和公家俨然一个作派，因此就算跑到关东来当了公方，依然爱坐牛车。 牛嘛，是一个温吞的生物，走起路来慢悠悠的，拿来耕田还行，可是让它来逃命就完全不行。 足利政知和上衫显定似乎都患上了“足利成氏”恐惧症，足利成氏本人都还没有来，一听到消息，两个人就先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先跑了。 因此足利政知的牛车也就便宜鹰司光了，牛车慢悠悠地走，逃命不像逃命，估计也就京都的公卿这个节奏，慌什么慌，不管做什么都要这般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当年鹰司光相信真的有人追杀的话，估计那帮公卿跳下牛车徒步逃跑还会嫌弃慢，风度也得看在什么时候，不过因为带着两个女眷，所以鹰司光还是乖乖坐上了牛车逃命。 “公方殿下，外面有人晕倒了。” 底下的武士站在牛车外说道，鹰司光掀开帘子，看着武士那憨厚得带着讨好的笑容，就摆着公方的谱，“晕倒了，你还不能把人给我抬进来，这牛车还能坐一个人。” “公方殿下，这不好吧。这只是一个……” “你废话这么多干嘛，我说什么你做就是了，究竟是我是公方还是你是公方。” 武士们应了一声，赶紧小跑了出去，鹰司光一脸无奈。公方和管领先带着小队人马跑了，对于底下的大多数武士来说才是真的可怕，一下子没了主心骨。 虽然临时抱佛脚地拥立他为公方，但是也不是很信任他的能力。开玩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 当然这番话所有人都没有说，毕竟鹰司光提出来的那个“战略转移”，也就是逃跑是的预定计划，非常符合他们的胃口。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战略转移就是保存有生力量，以图东山再起，赖朝公和尊氏公当年就是这样干的。” 鹰司光抄袭某太祖语录，再举出两个威武的例子，再三说明逃跑，不对，是战略转移，绝对不是武家的耻辱，是勾践卧薪尝胆，再把源赖朝和足利尊氏当例子，一下子就收拢了人心。 没错，大家都想要战略转移的人心被他掌握了。 足利成氏虽然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但是崇德上皇转世的这个名头却叫得响亮，就像民间故事中大反派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可是如果不是什么勇士，和大魔王一般的反派战斗那绝对是未战先怯。 “真寻姐，你可别吓我，怎么好端端地，整个人就昏迷不醒。” 鹰司光看着昏迷的真寻心中着急，桔梗在用冷毛巾敷在真寻的额头上。来到御所没多久，明明之前还精力旺盛的真寻姐姐，居然变得如此虚弱，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昏迷的人送进了车里。 “桔梗，这个人和你好像啊！” 鹰司光收拾好自己担忧的心情，自己不安的心情绝对不能让下面的人知道，正恢复好心情的时候，才发现倒在外面挡住牛车前进的居然是一个女孩子，和桔梗宛若孪生姐妹。 不对，不是桔梗，这身上穿的水手服好像是戈薇。 日暮戈薇她怎么也穿越了。 ………… 京都·灵界 “上皇陛下，你真是英明神武啊！” “上皇陛下，不愧是我国第一大天狗，大魔王，果然名不虚传。” “上皇陛下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崇德上皇不知所措地看着后鸟羽天皇和后醍醐天皇以及平将门和菅原道真都众多怨灵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围在中央。 赞扬的声音是如此真诚，绝非虚假，如果说之前只是把他当成众人的盟主，临时推出来的领袖，现在众怨灵完全是心服口服了。 其实就算是菅原道真也没想到，崇德上皇居然这么厉害，居然把太阳给吞了。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太阳被天狗咬的流言，但是真正把太阳吞下来的大天狗，众怨灵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别人厉害是想上天或者翻天，崇德上皇这是直接吞天了。 “不是我干的。”崇德上皇一脸懵逼之后，连忙回道。 “上皇陛下谦虚了，上皇陛下谦虚了。” “上皇陛下，这虚怀若谷的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 “是啊，我们还需要学习上皇陛下，向他学习怎样做一个好怨灵。” “井上皇后这句话说得有理，在理啊！” “我说真不是我干的啊！是朕的，朕会不承认吗？” 崇德上皇一个起身直接站起身，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引得众怨灵侧目，“上皇陛下，这就不对，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吞掉太阳一事……” “如果我有吞掉太阳的能力，还至于和你们站在这里说话吗？” 崇德上皇大声说道，声音如同惊雷，众怨灵纷纷错愕，随后就反应过来。 事情好像真的是这样，崇德上皇如果真的有吞掉太阳的能力，还至于和他们在一块成为怨灵，一起扑街。 日本国第一大魔王这名声说得好听，可是再牛逼的怨灵，也是怨灵，你还翻出花来吗？ “那么是谁干的？”菅原道真问。 想明白之后，众怨灵的智商终于恢复正常，之前也不过是被太阳被吞掉之后的消息给震撼住了而已，震撼结束之后，全部怨灵都清醒了。 谁干的。 轰隆一声，如同地震一般，宫殿地动山摇，众怨灵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人间，快看人间。” 怨灵们大声说着，水镜显现出人间的画面，诸多怨灵望向水镜，发现一个身穿天女羽衣的漂亮女人正和守护京都王城的四大神兽搏斗，打斗的动静引得京都地动山摇。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天女好嚣张的样子，众怨灵齐齐点了点头，看着那天女，大概明白谁是吞掉太阳的人了。 那天女的额头上就差没写，“这是老娘干的了。” 第176章 佛前石钵 京都的本名叫做平安京，取自于“平安乐土”之意。 为了躲避自己的弟弟早良亲王的怨灵纠缠，再加上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桓武天皇就决定把葛野改名为平安京，在这里建立了新的首都，因此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平安时代开始降临。 平安京是由渡来人，号称秦始皇后裔的秦氏一族建造，用大唐帝国的长安和洛阳作为都城模板，反正也不用给版权费，再引来四灵守护平安京，按照秦氏一族的风水大师说法，此举可保皇室千年。 四灵就是四圣兽，指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广泛应用于风水学说，青龙住在川流，朱雀栖与湖沼，白虎位于大道，玄武则在山陵，分别对应京都的鸭川，巨椋地和山阴·道以及船冈山。 因此想要直接攻击京都里的朝廷和天皇就必须先打倒四圣兽，四圣兽是守护的神兽，不仅在中国如此，在日本飞鸟时代开始，但凡造宫殿，东南西北必然有着四圣兽的雕塑或者旗帜。 四圣兽很不简单，尽管是通过阵法引来的四大圣兽之灵，可是这六七百年来，怨灵们想要绕过四圣兽对朝廷出手没有一次成功的。 东南西北分别有一个守着，这四圣兽有天上飞的朱雀，也有水里游的玄武，地上跑的白虎，以及能够飞天遁地的青龙，可谓全方位无死角地贴心保护。 不得不说平安京（京都）能够有千年的安生，一直到鹰司光现代还能举行一千二百年的城市诞辰庆典，这四灵可真是功不可没。 对于怨灵们而言，搞定四圣兽中的一个就已经千难万难了，现在想要对付四圣兽全部，还来个一挑四，诸怨灵都不由一个个头皮发麻。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记得《西宫记》记载，以大锷沸御汤，进两国船，天皇着天羽衣，浴之如常。披着天之羽衣的天女似乎是神灵啊！” 菅原道真仔细瞅了瞅水镜中那天女，念叨着文字，虽然他们这儿历代天皇不少，但是都不是什么正经天皇，全是怨灵。 而且活着的天皇才是“现人神”，死了的天皇则应该到高天原当神了，而天羽衣就是现人神的象征。 这历来是属于天皇的特权，因为唯一能够在人间活跃，既是人类又是神灵的只有天皇。 青龙发出惨痛的悲鸣之声，最终化为光点消失，白虎猛地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却被天女直接戳破了肚皮。 朱雀全身上下燃烧着火焰从万米高空中落了下来，想要把天女烧一个一干二净，玄武巨大的身体其尾巴也猛地朝着她刺了过来。 “萤火之光也敢和皓月争辉。” 神久夜一挥手，一只八咫鸟从她的手心里钻出来冲向了朱雀，一剑看向了玄武的尾巴。 朱雀的火焰和八咫鸟的太阳神火交织在一起，朱雀和八咫鸟在天空中扭打在一起，然而最终被燃烧的却是朱雀的火焰，玄武想要喷出水来，却被神久夜一剑砍掉了脑袋。 四圣兽全灭。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就算是召唤出四圣兽守护的平安京也不过如此，分灵始终是分灵而已。 日月之力在身体里流淌着，神久夜收回了八咫鸟，很是满意刚才的表现。 之前发生在京都的应仁之乱毁掉了大部分京都的建筑，连带着也破坏了不少阵法，四圣兽的力量都明显减弱了。 这也给了她机会，直接来到京都，夺走燕子之安贝以及佛前石钵还有火鼠裘的机会。 蓬莱之玉枝还有龙首之辉玉已经在她的手中了，只要一次性得到了那三件宝物，那么现在她就可以完全复活了。 彻彻底底地完全复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以人偶“神久夜”的身份，而是月亮和太阳公主“辉夜姬”的身份活着。 幕府的大军察觉到了动静，大批大批地赶来，将她团团包围，箭矢已经完全准备就绪，只等领头的武士一声令下，就可以将箭射出去，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射成一个刺猬。 “妖孽，还不放下你的箭，束手就擒。” 领头的武士高声说道，只是额头上那不停冒出来的汗水，以及有些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周围的武士握着弓箭的双手也是在不停发抖。 守护京都的四圣兽现出原型和这个女人交战的情形已经被朝廷的天皇和大臣以及幕府的将军看到了。 四圣兽是守护京都的圣兽，和四圣兽战斗的人必定是对京都，对这个国家有爱的妖孽，换句话说这个杀掉了四圣兽的女人就是最大的妖孽。 “你们这几个是在找死。” 神久夜冷笑，在武士高喊放箭的时候，无数的弓箭还没有落下，神久夜挥了挥衣袖，无数的箭矢就调转方向射向了自己的主人。 箭矢穿透了武士的身体，所有将士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幕，措不及防之下被箭矢射了一个透心凉。 “撤退，撤退……” 领头的武士如同看见了鬼一般，拼命拍了拍马屁股，带着剩余的足轻转身就跑。 “保护天皇，保护将军，让他们先撤退。” 逃跑的武士无法面对神久夜那如同妖怪般的可怕，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之后就赶紧撤退。 众怨灵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同时更感到全身上下的透心凉，什么是怨灵，大摇大摆地杀入京都，出手击杀武士，这才是最大的怨灵。 神久夜也不在意逃跑的人类，反正也只是蝼蚁罢了。 目光望着远处的花御所，在那里不仅有着室町幕府的将军，同时也有着天皇，更有着她想要找到的那三件宝物。 “你们看够了没有。” 神久夜转过头对着旁边的空气说道，众怨灵胆战心惊地撤下了水镜之术，全被这穿越空间的寒意给吓了一个透心凉。 被发现了，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 京都·花御所 “一休大师，这个破破烂烂的石钵，就是佛祖的石钵吗？” 阿菊看着一休这个破破烂烂的石钵发出疑问，按理来说佛祖成佛使用的石钵是应该具有佛光的，可是一休宗纯的这个石钵不但不发光，连点点萤火之光也不曾有，真的是佛祖的石钵吗？ “和尚，你这个石钵究竟是什么来路，本大爷怎么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犬夜叉的鼻子动了动，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破旧的石钵，几乎一瞬之间觉得这个一休和尚是在愚弄他，随便找了一个破碗就说这是佛祖的石钵。 “当然会有尿骚味，因为这是老衲拿来喂猫的，只不过看样子老衲养的那只猫太过于淘气，居然在上面撒了尿，不过洗洗还是能用的。” 一休宗纯拿起碗就想递给犬夜叉，却被犬夜叉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躲开，“老和尚，你别得意，有种把那破碗拿开，我和你单挑。” “一休大师，那么真正的佛祖石钵在哪里，你总不会拿这个喂猫的破碗来打发我们吧。” 阿菊同样捂着鼻子，只是没有像犬夜叉那样远远躲开，扑鼻而来的异味对于爱洁净的她来说还是感到很不舒服。 “这个就是你们想要寻找的东西哦。” 一休宗纯得意地说道，话语中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这个破碗被鹰司光见到，必定大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不是当初一休宗纯拿来骗将军足利义政的那个破碗吗？ 明明对着将军足利义政说这是周光坊的茶碗，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喂猫的碗，还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没想到现在在他的口中又变成了佛祖的石钵。 “这个就是佛祖的石钵，是你把佛祖的石钵拿来喂猫，还是这个喂猫的碗是佛祖的石钵。” 阿菊的眉头紧锁，佛祖的石钵可谓佛门的圣物，其地位丝毫不亚于八咫镜在神道教的作用。 如果这是佛祖的石钵，一休拿它来喂猫，对于佛祖来说还真是亵渎。 “石钵这名字说得好听，其实他就只是一个碗而已，佛祖当年用它布施，周光坊可以拿它来喝茶，我一休自然可以拿它来喂猫。佛祖的石钵若非佛祖所用，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石钵，因为佛祖而变得神圣，而把它当成神佛供奉，反而失去了它的真义，碗就是碗，要么是给人用，要么给猫用，只要在用，那就是物尽其用，方不失佛祖本意。” 一休宗纯笑着说道，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确实把佛祖的石钵拿来喂猫了，阿菊的表情变得僵硬。 这种事她还是真的第一次听说过，尽管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休宗纯似乎有佛前石钵的下落和消息，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当真，因为她知道一休若是有佛祖石钵这个宝贝，估计早就拿来当了，去买酒喝。 谁知道在佛门弟子中无比贵重的佛前石钵，居然被他拿来喂猫了，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佛前的石钵，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休那里那只虎斑猫吃饭用的碗就是佛祖的石钵。 “大师就不怕，御所里的高僧们集体把大师掐死。” 阿菊苦笑，一休宗纯只是微笑得摇了摇头道，“他们是不会相信我这只碗，就是昔日佛祖所用，那么我为何要怕。” “世人都看重表象，谁说佛祖石钵就不能喂猫，现在把它洗干净，照样能用来布施。” 一休宗纯用布擦拭了碗，阿菊方露出敬佩的神色，真不愧是临济宗有名的高僧，居然已经如此看穿世事了。 “洗干净了之后就能卖一个好价钱，阿菊姑娘，老衲和你也是老相识了，这样吧，老衲给你一个优惠价，只要三千贯永乐钱就卖给你，支持分期付款，三年内还清，逾期不还，收取万分之五的利息。” 一休和尚用布擦拭了石钵，甚至还在上面哈了几口气，将石钵擦得闪闪亮亮地放在了阿菊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这个还要钱啊！” 阿菊的表情为之一变，刚才对于一休宗纯的敬佩消失得一干二净，亏你还是一个高僧，掉钱眼去了吧。 “拯救世界也是需要吃饭的，这价格已经很童叟无欺了，那前将军足利义政给贫僧开了五千贯，老衲也不曾卖……阿菊姑娘手头若是拮据，也可以肉偿吗？老衲是……” “去死……” 阿菊一脚踹飞一休宗纯，石钵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见过不要脸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第177章 你是天神的使者吗 八月十五，农历的中秋节，在中国被戏称为“月饼节”，在这个每年月亮最圆的时刻举行赏月的活动。 中秋在日本则被称作月见节，太阳女神名字叫做天照，月亮神的名字叫做月夜见，因此既然是月亮的节日，那自然又叫做月见节。 相传是仲秋十五夜月见祭事，皇室与公卿喜好泛舟与河川、湖泊之上，举办声势浩大的饮宴。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唱唱和歌，玩玩双六，让巫女或者歌姬跳白拍子舞， 宴会上以萱草作为装饰，月饼倒是没有，不过用糯米做的月见团子倒是月见节的一个特色，室町幕府的花御所里，完全感受不到喜悦的气氛。 足利义政也从东山山庄跑回来了，自己的弟弟足利政知耷拉着脑袋，灰头土脸地坐在下面，旁边是关东管领上杉显定。 “政知听说你把小光留在了关东，让他当镰仓公方……” 足利义政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弟弟，心中好气。 足利政知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幕府管领细川政元目光紧紧盯着他，当即说道，“将军义尚公生命垂危，幕府极需新将军承担天下之责，青莲院殿若不继承将军一职，奈天下何。” 谁来当将军，现在将军足利义尚重病垂危，撑不过明天都是有可能的，因此作为前将军足利义政的另一个儿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必然的人选。 当然推举足利义政的弟弟，足利义视的儿子也有不小的呼声，可是既然足利义政有儿子，足利义视的后人自然不在考虑之中。 足利义政冷哼一声，也不想听从足利政知和上衫显定的解释，两个废物，居然被足利成氏那家伙打得赶出关东，现在跑到自己御所来了。 喝了一口有后土御门天皇赐下的御酒，足利义政便吩咐道，“尽管派人把青莲院殿，给寡人找回来。” “政元，你去安抚富子的情绪，让他接受新将军的这个事实，顺便你去催促一下，问神祇大副吉田兼俱的镇魂祭筹备得怎么样了，土御门家的泰山府君祭，一休大师带领五山五寺的高僧，还有兴福寺和延历寺的诵经准备得怎么样。” 足利义政深呼吸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的儿子足利义尚这生命垂危的状态，导致原本掌握在日野富子等人的幕府大权又回到了他这个将军生父，大御所的手中。 不过他现在其实并不高兴，不是自己权力的事，而是太阳没了这件事。 太阳不见了，尽管天边高悬的月亮是那样明亮，几乎每一天都是月见节，可是太阳不见了，这件事的问题已经很大了，犹如世界末日降临，朝廷幕府，整个京都乃至日本都是惶惶不可终日。 后土御门天皇已经乖乖举行辟席的仪式，但凡出现日食作为天皇都会举行辟席的仪式，就算是幕府当政的时代也不例外。 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你家老祖宗不出来翘班，肯定是对你这个天皇有意见。 这个思路有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你不是太阳神天照大神的后代吗？你家老祖宗不出来。 难不成还是对我这个关白或者将军有意见吗？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翘班的日食这样简单了，完全就是天照大神打算长期旷工了，月亮直接出来顶岗，已经挂了好几天了。 按照朝廷里公卿的说法，陛下，咱们寻思着，这是不是和神话时代一般，天照大神不肯出门，当了宅女，你得赶紧把八大天神的后裔请出来，举行祭祀，让天照大神再度出来。 当然太阳被崇德上皇化身的大天狗给吞了，这个流传在民间可信度更高的消息直接让众多公卿直接无视了。 肯定这种谣言，天皇的神性必然荡然无存，天皇的合法性没了，朝廷的合法性必然同样没有了，这个时候他们宁愿承认和尚们说出的“末法时代论。” 太阳（天照大神）究竟是怎么了，公卿们一头雾水，甚至幕府的武家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天皇，请问你家的祖宗这是怎么了？” “哎呦，卧槽，朕怎么知道太阳是怎么没了，我又不是太阳。” 后土御门天皇冷着一张脸，内心里也是极度惶恐，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他怎么知道太阳不见了，身为天皇，天照大神的后裔，整个国家的人都认为他和天照大神有所联系。 就算是天皇也和普通人一般有着正常的生老病死，也会哭也会笑，可是这千百年的传统和宣传弄得他好像真的是神一样。 所谓现人神就跟中原王朝的天子只是象征意义的啊！ 惶恐至极，惶恐至极。 “吉田兼俱卿，镇魂祭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后土御门天皇用着极为亲切的话对着神祇大副的吉田兼俱说道，并直言你若是能把我那个宅在家里的皇祖神天照大神给弄出来，朕就给你官升一级。 吉田家就历代世袭正二位神祇伯，这官位足够大了吧，神祇伯可是和太政大臣相媲美，放在公家中除了不能当关白，地位几乎只在摄关家之下，清华家之上。 吉田兼俱愁容满面，他也不敢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的，天皇，交给我吧。 太阳已经没了，你让他怎么把太阳变回来，万一变不回来，你是不是要砍了我祭祀天照大神哦。 镇魂祭是仲冬第一个卯日由宫廷神官祭祀，第二个卯日由天皇亲祭，供奉是民间的新谷。 所谓镇魂祭的“魂”一般而言就是指的事太阳神（天照）神体的神光，之所以仲冬祭祀，就是希望在这个日照最短的岁月，渴求太阳的出现。 吉田兼俱拿着白币，巫女们跳着神乐舞，唱着神歌，他念着祝辞，其主要内容就是赞美太阳，对于太阳的歌颂与其祈求。 太阳永驻穹空，光热恩施天地。 沐浴神光，念及神德，普照天地。 万物兴旺，壮哉，日神之国。 镇魂祭的整套仪式，就是以《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天照大神出天岩户的剧情改编的，金黄色的神力在宫殿里散发出来，偏向天空，与日神之御子天皇作为媒介。 天皇之魂灵牵动天照大神的魂灵，引起天照大神的注意，归根结底就是这样一番话，“老祖宗别宅了，世界需要你。” 然而跳了半天大神，吉田兼俱很悲剧地发现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完全没有一点卵用，急得吐血。 “陛下，你要不要干脆认月神为祖宗，强行认亲，这样不论是有太阳的白天还是有月亮的晚上，你的地位都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吉田兼俱完全已经束手无策了，这不是他的能力能够办到的事，跳完大神之后，正想叫天皇放弃的时候，才发现一个穿着天女羽衣，浑身上下散发着比黑夜还要耀眼光芒的天女从空中落了下来。 这是天照大神派下来的使者吗？ 见着如同天女落下来的神久夜，这是后土御门天皇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178章 另一个世界 “请问你是天照大神派下来的使者吗？” 后土御门天皇的声音变得颤抖了，他作为天皇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天照大神的使者给盼来，要知道太阳消失不见了，不管民间怎么议论纷纷，作为天皇，压力最大的还是大，不管怎么看这事怎么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以至于他的皇太子还一脸残念地看着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老爸，是不是你失德，得罪了皇祖神天照大神。” 冤枉啊，作为一个没权没势的天皇，地位上表面崇高，应仁之乱一起来，因为朝廷穷，连带着作为天皇的他手里也不怎么宽裕，日子过得跟和尚差不多，怎么可能会失德。 不过这番心理话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公卿们也不会当成一回事，放在汉代，出现了日食，皇帝不下一份罪己诏，或者不让一个三公的高官下台，是摆不平的。 神久夜大笑，看着人间的天皇一脸讨好的模样，不由笑得得意，越发得开心，笑容明媚。 天皇以及在场的公卿都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我就是太阳神。” 神久夜止住了自己的笑，开口说道，在场的公卿和天皇一瞬间大脑当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面前的这个从天而降着天女装的女人如果承认她自己是天照大神的使者，在场的众人或许还会相信，可是承认自己是天照大神就有点荒谬了。 后土御门天皇不说话，可是他向吉田兼俱使了一个颜色让他来问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女。 天皇的身份特殊，更是太阳神天照的后裔，如果他承认对面的天女是天照大神，那么在外人看来也多半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是冒充的，那么他的承认，就代表他被愚弄，他和天照大神没有所有人认为的那种特殊的感应关系，天皇这个天照大神后裔的称号其实是冒充的。 吉田兼俱看见对面的女人，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这是他心之神给他的示警，对面的天女觉得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的。 “汝之名，为何？” 吉田兼俱问道，虽然在场的众人都被她的出场以及身份给震撼到了，但是他的心之神还是注意到了，对面的天女开口称自己是太阳神，而非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就是太阳神，太阳神也就是天照大神，对于生活在日本这个国家的人来说，这两个名字几乎就是可以划上等号了。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如果不注意察觉的话，就会落入对面天女设下的思维陷阱中。 “神久夜。” 神久夜目光带着一丝诧异地打量了吉田兼俱，没想到这名神官居然如此厉害，直接打破了她的计划，看起来是天儿屋命的后裔。 自报自己为“太阳神”，如果天皇也承认她这个太阳神的身份，那么她消化“太阳”的速度也会变得更快，由自己的后裔来捅刀子，恐怕就算是天照大神也会始料未及。 “神久夜，你冒充太阳神做什么？既非天照大神的使者，出现在人主面前，还如此无礼……” 吉田兼俱数落着神久夜的一桩桩罪行，对面明显是来者不善，为了谋求和对方战斗的正义性，必须把神久夜这个家伙先定为罪犯才行。 “我说过了，我就是新的太阳神。天照这些旧时代的神祇都已经给新时代的神久夜大人让路了，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 一巴掌将吉田兼俱给甩飞，场面一阵混乱，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一只巨大的巴掌落了下来，直接将神祇大副吉田兼俱给砸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坑。 御所里的武士高呼着保护天皇，保护天皇，一把将神久夜围了起来，只是武士们举着长枪的手正在不停发抖。 “交出火鼠裘，燕子之安倍还有佛祖的石钵，不然今天我就血洗整个京都，现在先拿天皇和将军开刀。” 后土御门天皇吓得连忙扶起自己快要歪掉的立乌帽子直接朝着前将军足利义政所在的地方狂奔。 武士们举着长枪，一边后退，一边还不忘做出防御的姿态，神久夜也不想和这群凡人打架，当然对方若是愿意找死，直接攻击过来，她也不介意亲自送他们一程。 已经感觉到了，沿着天皇等人逃跑的路线，三样宝物的气息就越来越近。 ………… 戈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地就是一张漂亮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这是一个身穿巫女服的漂亮女孩。 自己这是还没有睡醒吗？居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现在还处于梦中。 戈薇心中惊讶，想要继续睡下去，也许睡醒了，也就好了。 然而那个和她一模一样巫女就已经开口了，“别想继续睡，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上为什么穿着这样古怪的衣服，为何和我长得如此相似？”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地袭来，日暮戈薇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和自己如同双生姐妹的巫女，回不了话。 “桔梗，别这样啦，你这是审讯犯人吗？” 鹰司光无奈地说道，他可一点也没有想到桔梗和戈薇如此相似，孪生姐妹一般的相貌居然令桔梗如此在意。 戈薇听见鹰司光的声音，一时间觉得有些耳熟，可是也分辨不出来，她所认识的鹰司光和她是同龄人，而且还住在现代，而不是现在这个七岁的小孩。 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车子里，似乎是牛车。 “你好，我这个同伴让你见笑了，桔梗并不是坏人，只是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好奇是假的，我的名字叫足利义光，现在的镰仓公方，是我手下的人发现你昏倒在外面，然后我把你救下的。” 鹰司光一边替桔梗解释，一边还说出自己现在的身份，尽管他和日暮戈薇认识，可是戈薇所认识的人只是现代的松平光，而非现在的他。 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来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老套戏码，真寻姐现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已经让他足够闹心了。 “镰仓公方，足利义光？” 戈薇在心中疑惑，她对战国时代了解有限，如果是织田信长的话，估计想找对方要签名的心思都有了，可是镰仓公方足利义光又是谁，她完全不清楚，特别是按照历史老师所讲，室町幕府在关东分为古河公方和崛越公方两个关东足利家。 “我的名字叫做日暮戈薇，神社家的女儿，住在东京。”戈薇也很自然地介绍着自己，因为被救下来的气氛还是挺好，也挺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所以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嗯。”鹰司光应了一声，心中也有些伤感，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面前的戈薇就是他昔日的同学日暮戈薇，只不过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 “戈薇小姐，是这样的，我发现你身上穿的衣服颇为古怪，似乎不是我国之物，戈薇小姐是外国人吗？” 鹰司光板着一张脸，由于外面有着一大堆武士，就算是年幼尚幼，看起来也是有相当威严的，因此打算扮起土著来骗戈薇的话。 “明国，不对，明国的女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朝鲜也不是，荷兰还是英国，也不对。赤果着大腿，这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 鹰司光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地对着戈薇现代水手服的穿着品头论足，直说得戈薇面红耳赤，低不下头，也要辩解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这身衣服，简直就像是那些卖身的游女所穿。”桔梗似乎也明白了鹰司光的意思，不肯放过打击她的想法，给戈薇来了一个大补刀。 自己这身衣服只是自己那个时代非常普通的衣服啦。比我这身衣服暴露的比比皆是，为什么这样说我，你们去了我那个时代，肯定会大吃一惊的，生活在战国时代的土著。 戈薇简直快要哭了，自己为什么要被他们两个品头论足啊！ “这只是我们那个世界很普通的衣服啦。” 戈薇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要被这个小孩和巫女这样说。 “你们那个世界，戈薇小姐，我听你的口音，似乎和我们这个国家说话的话是一样的，只是口音有些不同罢了，能问一下戈薇小姐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吗？” 鹰司光故作疑惑地问道，看着日暮戈薇脏兮兮有些破旧的衣服，他就瞬间明白了，日暮戈薇绝对不可能是像他这样是通过“泰山府君祭”给送到这个世界的，日暮戈薇明显是通过别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他鹰司光就有办法回家了，回到他所在的现代世界。 回家，多么诱人的事。虽然这个世界他也有亲人有关心的人，但是那个有姐姐真希在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 现代世界和这个世界其实质是相连的信息也直接被他无视了，他关注的和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东西。 “其实我是从武藏国枫之村的那口井出来的，因为掉进了家里的井中，所以被送到了这个世界。你愿意相信我的话真的是太好了，别人都不愿意相信我是从未来的世界来到这里的。” 日暮戈薇有些感动地说道，桔梗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各种天方夜谭，对着鹰司光说道，“这个女孩是不是受到惊吓，以至于自己这里出问题了。” 桔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很明白，没有人相信戈薇是从未来世界过来的，因为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我相信，我愿意相信戈薇小姐的话，因为像姐姐这样漂亮的人多半是不会骗人的。” 鹰司光发挥自己小孩的优势故意卖萌，同时肯定了戈薇的话。 日暮戈薇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因为他和戈薇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第179章 谁来背锅 关东武藏国·枫之村 伊豆国和武藏国并不远，再加上这也是崛越公方所能够控制的地盘，一路上也没有人盘查，轻车熟路之下还是能够轻松到达。 只不过转换方向的时候，鹰司光手下的武士还是有了好大的不满，明明是大家一起逃命，不对，是战略转移的，怎么还在关东继续逗留。 然而鹰司光则解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天始终不亮，抹黑前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京都，现在粮草不够，现在先去武藏国附近征集一下粮草，然后再逃命。 说得也是，虽然太阳没了，但是月亮不是还在吗？ 太阳只是没了，天不是还没有塌下来吗？ 今朝有酒今朝醉，没有太阳后人类没办法正常生活，有影响是肯定的。至于植物需要太阳来进行光合作用，这个高深的知识，生活在战国时代的土著是不会懂的。 因此找到粮食然后重新上路也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他再度得到了手下武士和足轻的拥护。 牛车慢悠悠地走，那速度让鹰司光那叫一个纠结，他现在是归心似箭，巴不得快点回到自己的家里。 牛车里桔梗和戈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那个，你的名字叫做戈薇对吧。” 桔梗坐在牛车里看着对面而坐的戈薇沉默了之后，突然开口道。 “嗯，你的名字呢？” 戈薇点了点头，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巫女，总有一种压迫感，自己穿越到战国时代，面前的巫女该不会是自己的前世之类的吧。 “桔梗……”桔梗用着冷淡的话语说道，面上表情毫无一点变化，让戈薇以及其他人很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她在想写什么。 然后好一阵沉默，又是尴尬， “桔梗小姐，我们两个长得好像都一样。” 戈薇决定打破这尴尬，想开口和对面的巫女桔梗打好关系，很高兴地套着近乎，谁知道桔梗并不打算吃她这一套， “只是你看起来不是太聪明。” “…………”戈薇。 欺负人，真的是太欺负人，完全没有把自己和她当成同等对话的存在。 土著有什么好嚣张的，我可是沐浴在现代文明的现代人。 “桔梗，武藏国枫之村好像是你出生的村子。” 鹰司光也不管桔梗和戈薇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矛盾，见着大部队突然停了下来，喧哗的声音响起来，立刻对着桔梗问道。 “嗯，因为我的父亲和母亲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所以一直是我和我的妹妹相依为命，她现在还在村子里，这次回去的话可以见到她了。” 桔梗回应，掀开帘子却见着鹰司光手底下那两三百号大军，正被村民们拿着锄头，和弓箭，举着火把团团包围。 “大伙和官府的人拼了，今年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这些人再来征粮，我们就只能饿死了。” 底下的村民们大声说着，声音也传递到了鹰司光的耳朵里，放在现在这样的情形叫做“暴力抗税”，放在古代则叫做“一揆”。 反抗幕府和当地大名征收年贡，因为过高的年贡只能让农民活活饿死，这代表幕府剥夺了农民手中最后的一口粮食，农民不跟你玩命跟谁玩命。 日本自古以来就是个生产力不怎么发达，物种相当贫瘠的国家，再加上对于稻米有一种变态的执着，不管哪块土地，是否适合种稻米的土地，都要种稻米。 先进的农业技术原始得令人感到可悲，特别是同时代的明清土地都已经迈入了精耕细作的时代了。 这种生产状态，以至于大米成为了日本的硬通货，比什么都坚挺的硬通货，学习对面的国家已经上千年了，直至明治维新初期，还是以粮食作为货币本位。 顺便一提，正因为日本有这种浓厚的大米情节，稻米之灵的宇伽御魂大神是日本神社最多，信徒最多的神灵，论起政治地位和八幡大菩萨并列。 不过鹰司光现在就成为了这帮农民的敌人，因为是他下命令要抢走这帮农民嘴上最后一点粮食。 有些残忍，也很无奈，虽然他也很同情这帮农民的遭遇，但是伊豆国的崛越御所里本来就没多少粮食，再加上管领上衫显定带着足利政知一起带人跑路了。 既然要跑路粮食自然也收刮走了，鹰司光带着的一行武士的粮食别说一直走到京都，就算是顺利吃个两三天有问题。 如果不让手下的武士吃饱饭，谁拿你当公方，估计还会集体引起武士的反感，他们虽然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但是不再理会他这个公方也就是必然。 昏迷不醒的真寻姐姐，如果被这帮武士丢下了他跑了，那就不妙了。 “你们这帮贱民，想造反吗？” 武士们耀武扬威的样子让桔梗皱了皱眉头，另一边的戈薇也露出了不忍心的表情。 鹰司光沉默，如果是以前的他自然会同情这帮难民，可是如果换成现在，作为统治阶级立场的他一瞬间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想要救他们的话，必须拿到粮食才行，戈薇，你们那个时代应该有粮食吧，我这拿永乐钱给你，你回到你的世界去买。” 鹰司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永乐钱强行塞进了戈薇的手中。 “拿永乐钱来买粮食。”戈薇吃惊地看着手中的永乐钱。 “怎么了，不行吗？永乐钱放在你们那个世界应该是古董吧。既然是古董，那应该很值钱的。” 鹰司光看着惊讶的戈薇说道，也不理会她的惊讶，“不用要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既然想为村民求情，那么就为我买粮食来，我们也算是等价交换。” “桔梗也会帮你的，戈薇，你想想你现在握着两个世界的通道，你可以拿我们这个时代的东西，比如各种珍宝拿到你的那个时代，你就会成为有名的富豪，我们这边也能获利。” “只要有了钱，就能上买天，下买地，你也想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吧，买漂亮得衣服，吃好吃的食物，手头终于变得不再拮据，妈妈也能够轻松一点，你很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你不要再说了，我很想，很想的。” 戈薇一把握住了鹰司光的手，脸上满是真挚的感情，超想变得有钱的表情。 “这样不就结了吗？我给你列一个清单，像大米，杯面这些有多少带多少，自行车也给我带一辆……” 鹰司光掏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上面写着需要的东西，如果不是没有汽油的话，他还想要要几辆吉普车。 后勤感觉好难维持啊，钱也是个大问题，鹰司光饶着自己的头说道，“对了，手枪你也给我带几支过来，优质的武士刀也给我买几把过来，你刚才给桔梗聊天的机关枪这些现代兵器有多少都可以给我带过来，哪怕是原子弹，只要你能给我弄来，我都可以照单收下。” 鹰司光说完之后，瞬间安心了，有了现代的支援，别说打倒古河公方足利成氏，就算是让他统一日本，核平世界都没有半点问题。 “那个，我家是开神社的，不是军火商，我上哪给你找你想要的原子弹，手枪，除了菜刀，武士刀我都弄不到几把，我在现代社会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穷学生……” 戈薇的语气充满着愤慨，简直快要崩溃了，虽然答应鹰司光作二道贩子，但是你真把她当成万能的超市吗？ “……”鹰司光有些尴尬地看着她，望了望天，看着愤怒的戈薇，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得意了，当即“西瓜刀总能拿几把吧。” “西瓜刀，西瓜刀的话，倒是能买几把，不过也不多，因为我这样一个，国中女生一次性买这么多西瓜刀肯定会很可疑的……” 戈薇想了想回道，只要将永乐钱交给自己的爷爷，那么就完全不用愁销路。 鹰司光无奈，看来依靠现代科技，核平世界的愿望，暂时还是不可能实现的。 ………… 京都·幕府花御所。 念佛之声不绝于耳，幕府的武士大批地聚集在一起，守护着天皇还有大御所足利义政的身边。 幕府的众多武家在内心里此时已经把后土御门天皇给骂了好几百遍，你说你自己逃命就逃命，还把这个妖孽往他们这儿领干嘛。 “征夷大将军，如何保护朕，保护天下就完全靠你了。” 后土御门天皇强行准备将锅扔给足利义政来背，你不是征夷大将军吗？ 征夷=征鬼，保卫天下，不正是你的本行吗？ “陛下，非也非也，吾已经是退役的将军，再度征伐名不正言不顺，况且此乃邪神，天皇乃人主，于人间统治众神，合该陛下对付这僭越的伪神。” 足利义政也是摇了摇头，幸好自己已经不是将军了，后土御门天皇居然想甩锅给他，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你家祖先不正是太阳神吗？你是天皇先剥夺了她的神籍再说，而且日本的众神按照《古事记》和《日本书纪》的说法，都是应该服从你这个天皇，你上去和她说话，肯定比我这个前将军更有用。 天皇和将军的争执没有人搭理，神久夜看着吵闹的众人也不理会，众多武士射出来的弓箭还没有射中，就直接落在了地上，变成废铁。 “神久夜，你这个妖怪，吃我铁碎牙！” 犬夜叉举着自己的语气铁碎牙重重地朝着神久夜身上砍去，然而还没砍中便浑身无力地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摔成一个嘴啃泥。 吉田兼俱的心之神和阴阳师土御门久光面面相觑，依稀间从那个天女的身上，感受到了天照大神的灵力。 “阿弥陀佛”的念佛之声，齐齐传了出来，和尚们已经成为了天皇和将军对付神久夜的最后一张底牌了。 日本除了是神国还是佛国。 第180 想要力量吗 佛光普照在整个御所之内，僧人们的诵经之声自有力量，佛光显现之下，甚至逼退了神久夜，甚至冥冥中出现了山王权现的佛光，直接挡住了神久夜的路，形成了一个光明的结界，人间的净土，天女散花，梵音飘荡。 “山王权现。” 神久夜见着应僧人念经召唤出来的佛光，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神名，取下发簪变作剑砍在了结界上，溅起淡淡的涟漪，如同水面波纹，片刻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山王权现是天台宗比叡山的山神，按照传说，这个山神也是中国天台山国清寺的山神，日本天台宗的开山祖师空海在入唐求学的时候将这个神顺便带回了日本，作为比叡山（天台宗）的镇守神。 因此这个山王权现其实也应该是中国神，不过这个传说日本人也知道多少有些牵强附会的意思。 首先中国天台宗方面就始终没承认过，你说把我家的山神带走就带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算是我家养的看门狗，被外人带走的时候也会吠几声，你把我家的山神带走了，你们日本天台宗有山神，我中国天台宗岂不是没山神了。 因此日本天台宗和中国天台宗扯了好久的皮都没扯出来，山王这个天台宗守护神到底跑到了那座山头镇守，最后各自退了一步，跨国当山神。 在日本普遍的看法，山王权现是《古事记》中出现的日吉神，不过这个日吉神就是山王权现，也就是释迦牟尼佛在日本的化身。 “施主，何不皈依我佛，受我佛法，脱去神身，免受世间烦恼，求得大自在。” 一名身穿华丽袈裟的高僧双手合十，向着神久夜开口，双目显现出了智慧的光芒，看上去充满心高僧的威仪，若是鹰司光在这里，免不了嘀咕这一声，这和尚的卖相还真不错。 “去死。” 神久夜勃然大怒，发簪变作鞭子一挥便引动天雷，直接落了下来。 日本的神也是拥有着烦恼的众生，因此要脱离神道，皈依佛法，这也是日本历史上的众多神灵发布神谕，要求自己的信徒在神社里建造寺庙，让神灵在佛前念经，最终修成佛祖菩萨的原因。 不过这对于神久夜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作为这个世界新生至高的神祇，一心想要消化月亮，吞噬太阳，最终成为至高神祇的她而言，和尚们的话不仅没有半点诱惑力，对她更是一种侮辱。 天雷降下来，落在佛光加持的结界上毫无半点动静，尽管雷电的轰鸣声就在耳边，可是却对于结界中的人毫无半点办法。 坐在首座的和尚闭上了眼睛，也不理会神久夜召唤下来的落雷，只是自顾自地念着经，僧人们同样面无表情地诵经，于此地诵经自有神佛庇佑，神久夜想要攻击结界中的人，必须攻破结界才行。 后土御门天皇和足利义政顿时放下心来，看样子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搞定这个神久夜，但是起码念着经的时候，神久夜也没办法打进来，安心了，安心了。 “死秃驴，别以为我怕你们，想要度我，看我不先把你们送进去见佛祖，躲在结界里不出来，好，好，好……” 神久夜连说了三个好，见着里面安心下来的天皇和将军当即说道，“只是你们这么多人，始终要吃饭要睡觉，这里可没有多少粮食，你们这群和尚难不成还能一天到晚都在念经。” 神久夜的话很清晰地传进了结界里，让里面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后土御门天皇刚刚放下来的心瞬间沉下去了。 说得也对，就算是召集到了众多哦的高僧，举行法会期望召唤出太阳，可谁知道中途神久夜就打上门来了，因此这群举行法会的和尚，也就成为了最后的底牌了。 诵经时产生的结界，引来山王权现的佛光彻底阻挡住了神久夜，可是阻挡是一回事，这群高僧念经一两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也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就算是高僧也只是人类，也是需要吃喝的人类，精力始终是有限的，一旦无法继续练经了，恐怕神久夜就要冲进来展开一场屠杀了。 神久夜站在外面看着里面这一群装成缩头乌龟不出来的人，只是得意一笑。 你们以为念着经有山王权现的佛光庇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你念着经的时候，有佛光结界，难不成你还能成为念一辈子，如果是这样，我神久夜认了。 然而看你们这帮凡人不吃不喝，一直念经能念几天。 和尚们没有一个说话，都在念经。 如果真有化身为金刚伏魔的能力，他们就真的不用念经了，只不过神祇大副的吉田兼俱化身的心之神早就已经被那神久夜给打趴下啦，第一阴阳师土御门久光没过几招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守护京都的四灵早就已经被神久夜杀了一遍，就算是再过一段时间通过大阵重新复活的四灵，估计都没有和神久夜战斗的胆子。 和尚们又不傻，这个时候谁出去，谁就是死。 佛祖是讲究舍身饲虎，可是也要看舍身饲虎地是否有价值。 虽然现在也只是做鸵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脑袋埋进沙子里，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并不代表危险就消失了。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可是完全没有什么办法，能拖多久，拖多久。 犬夜叉身上的火鼠裘，阿菊手中的燕子之安贝，一休宗纯手里的佛祖石钵。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听着外面不断的诵经之声，也明白神久夜为什么而来，为什么会对御所里的人出手。 “一休大师，你真的要将佛祖石钵这三样宝物交给神久夜吗？” 阿菊咬着唇，脸上露出了好不甘心的模样，这样贵重的东西，她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找到，就是为了不让神久夜拿到手，现在居然要双手奉献给她。 “和尚，别想打我这身衣服的主意，这是我的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犬夜叉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将火鼠裘交给神久夜那个妖怪，他也是同样不会甘心的。 “老衲没说给，只是现在不给的话，神久夜也会趁外面的高僧们无法继续念经的时候，冲进来，然后拿到手的。” 一休宗纯望了望外面站着的神久夜，明明就在结界外面，可是她的恐怖还是传递给了一休。 明净的神光就如日月之光，交相辉映犹如光明之身，这样的神光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如此邪恶的神灵身上。 “如果要拿的话，那么她就冲进来，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拿走。” 阿菊赌气地说道，话语中充满着倔强，一休宗纯看见也是同样倔强的犬夜叉，也知道无法再劝他们两个了，当即也是沉默。 等待，一休宗纯也在等待，等待着时机。 ………… 关东·武藏国枫之村 鹰司光来到了桔梗的老家，在戈薇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口井附近，这是一口已经干涸没有井水的深井。 “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我就是掉进了自己家里的食骨之井，从井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戈薇指着这口井同时还用脑袋往井下面望了望，看上去就和普通干涸的井并没有什么两样。 很难想象仅凭借这口井，就能够往返现代世界与鹰司光所在的这个古代世界。 “桔梗，你想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鹰司光见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桔梗，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桔梗会莫名其妙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算他自己是将军的儿子，真寻姐姐口中的贵人，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话，也没必要跟着他，毕竟桔梗在他心里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回去？”桔梗疑问，不是过去，而是回去，话语中微妙的差别，被她敏锐地发现了，你也是那个世界的人吗？ “嗯，我还想把真寻姐姐也带回去，她现在发烧得越来越严重了，在另一个世界，有着更好的医疗水平肯定能治好她的，桔梗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鹰司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在对桔梗发出邀请。 “那么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能够给我一个承诺吗？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吗？我只是平凡的女人的话，你又会怎么看我？回答了我的这些问题，然后我就决定是否跟着你。” 一连串的问题被桔梗问了出来，桔梗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看着发呆了的鹰司光，笑道，“如果给不了我承诺，就不要说带我走这番话。” “光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一路上走来，我们虽然认识的时日不多，一开始决定跟随你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是否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但是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按照师傅的说法，你是贵人，将来说不定会成为将军。因此我当初跟随你的时候，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希望我陪在你的身边后，你能够成为一个能干善良的将军，能给天下万民带来安宁幸福的生活，别的不说，我家所在的这个村子，村民们能够吃饱饭，不用和儿女分别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桔梗站在鹰司光的面前，他在井的这一头，桔梗站在那一头，这口井就如同挡在两个人面前不可逾越的距离。 她理着一头秀丽的黑发，平日里的桔梗总是沉默着，话不多，如果不是想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尽量少说，和爱说话的真寻截然不同。 今日的桔梗与往常不多，端庄郑重的模样，表现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少女。 “我不想当将军，如果在没有发现这口井之前……” 鹰司光咬着嘴唇，突然间觉得自己很自私，抛下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也辜负桔梗的期望，桔梗很伟大，陪伴在他的身边，想要将他教育成一个未来优秀的将军，这种奉献自己的舍身饲虎精神令人感动。 “光君，如果你选择放弃了这里的一切，不再愿意成为将军，我不可能再继续跟你走，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桔梗收拾了自己的心情问道，戈薇识趣地退了下去，周围也被鹰司光手下的武士给肃清，不会有任何外人存在。 “我不知道。”鹰司光很诚实得回道，他既知道又不知道，即明白又不明白。桔梗不是贪图他身份的人，也不是一心拯救世人崇高的圣女，她善良，也伟大，可绝非圣母。 “你留在这个世界，我会继续陪在你的身边。尽管这并非爱情，可是我相信相处之后，我们两个未来也会过得幸福，也不会在乎你会有别的女人。” 桔梗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角有泪水闪现，她看着迷茫的鹰司光道，“如果你愿意承担的话，爱我的话，就算你不留在这个世界，我也愿意跟着你去别的世界，天涯海角。” “可是光君，比起爱，你其实更在乎的是被别人爱，只是承担着别人的爱意。自然而然习惯着被别人爱，被动地去回应，你就没有心吗？去主动爱上别人，然后将这份爱意诉诸出来。” 桔梗的表情是那样平静，可是她的双眼却是温柔而湿润。鹰司光无言以对，他觉得桔梗说得很对，他只是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被动地接受着他人的爱，被动地回应着，从来就不明白女孩子的内心，积极地主动地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 火野丽，还有真希姐姐，心中这份强烈的感情一定说出去才好，现在，马上，立刻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们。 鹰司光看向桔梗咬了咬嘴唇道，“桔梗，很抱歉，现在的我还对你做不了什么承诺，谢谢你，让我明白了。” 鹰司光摸着井口准备跳下去，就这样回到现代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真的决定就这样回去了吗？” “谁，是谁？” 鹰司光望了望四周大声说道，有些奇怪他并没有看见说话的人，望向桔梗问道，“桔梗，你刚才看见了有人在附近吗？” 桔梗摇了摇头，鹰司光有些奇怪，可是无法对刚才那声音置之不理，变得越发在意起来。 “只要你留在这个世界，借助这口井，天下就会轻易纳入你的手中。你真想就这样放弃，放弃这个世界你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力和荣华……” 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鹰司光皱着眉头，究竟是谁在说话。 “亦或者你想要的是绝对的力量，你想要得到的，想要实现的愿望，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声音好像在井中传出，鹰司光望向井中，原本干涸的枯井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汪汪的清水，映照出和他相似的一张脸。 不是和他现在的脸相似，而是和以前的那张脸相似，松平光的脸。 “神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代你……” 鹰司光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他。 “这不是过去，这只是因为主世界影响下衍生的世界，就如同硬币的正反面一般，因此我才能够来到这里。为什么要走，放弃了这个机会，就太辜负了众神的期望了吧。” 被鹰司光称为神君的少年笑着，一旁的桔梗也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神久夜还真是厉害啊。趁着众多太阳神齐聚一堂，天照大神对于太阳神力支配程度最低的时候强行把太阳吞了，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惊讶。” 少年在感叹着，鹰司光沉默，他并不是不想说话，有很多疑问想问，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明白情况，很可能说错话，而且他说得，他完全就不明白。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想问就问吧。” 少年看向鹰司光略带笑意，明净的神光汇聚在他的身上，在鹰司光的眼中那是相当纯粹的神力之光，和在神尝祭见到天照大神的神光一般纯粹。 德川幕府都已经倒台了好多年了，按理来说神君的力量也应该衰弱，其日光如同日落时的太阳一般，只是黄昏之光，可是现在看上去却依然如初生之日。 细想起来真是恐怖至极，原本以为扑街的神君，结果根本就没有扑街过。 “神君希望我留在这个世界吗？”鹰司光沉思片刻后问道。 少年脸上露出诧异，随后又是满意的笑容，很不错很不错。 “当然，这个世界是主世界影响下的世界，与主世界有这口井作为连接通道，只要你成为将军后，将这个世界与主世界连通，那么对于主世界的意志来说就是大功一件，还能够获得世界的眷顾。” 少年看向迷茫的鹰司光道，“世界也是需要晋升的，为了给自己的晋升找路寻找经验，必然会有相应文明的世界诞生，吸收其成果自然会对主世界有益。” “那么对神君来说有什么好处？”鹰司光再度问道。 “有的，世界本源的合并，主世界会在一段时间内将这个世界视为其自身等同，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世界只是其分身一般，权限不可能相同，在合并的时间段里，你建立的幕府，就等于主世界建立的幕府。” 少年目光神色如故，既然问到了他自然不可能不说，鹰司光接过他的话。“换句话说，我如同祭祀于你，那么我所建立的幕府就如你所建，借着幕府的实力，在合并的那段时间内，你将重回到昔日的力量。” “既然是掌握政权的将军，那么自然也可以用外国之君之礼待之。” 鹰司光说完，少年完全没有说话，按照这个理论幕府将军在政治意义上可以等同于天皇，又拥有最强的实力，他还真的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只是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鹰司光沉声问道，他并不是笨蛋，他已经感受到了足利家的武运化身为八岐大蛇在他头顶上盘旋。 “合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我所掌握的超限力量也不会太长，不过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在这段权力有效的时间里，已经可以做足够多的事了。” 少年笑着解释，看向鹰司光道，“你若是想使用这超限力量，我也不是不可以借给你使用。只要找准机会，你现在就算冲上高天原杀掉天照都没问题，当然你得在对方不逃，其他众神不出手的情况下才行。” “我对这种力量没有半点兴趣，我想回家了。” 鹰司光摇了摇头，他没事杀天照大神干嘛，杀了天照，等力量时限一结束，他自己等着被八百万神灵追杀吧。 他本来就是侍奉天照大神的巫女，想杀自己的主神，这可真是太荒谬了。 “如果你的姐姐……”少年看着即将跳井的鹰司光说道，原本正准备回家的鹰司光已经完全愣住了。 姐姐她…… 第181章 油锅上人 京都·花御所 一个时辰后 两个时辰后 三个时辰后 一名体质偏弱的高僧倒在了地上，另一方高僧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来，高僧们陆陆续续地倒在了地上。 后土御门天皇和足利义政非常失态地互相捉着对方的衣服，就差抱在一堆了。 “大将军，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陛下，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笼罩在庭院的神圣之光明显已经暗淡了不少，只要最后几名高僧倒下去，那么整个结界就彻底不攻自破了。 一名和尚从念经的队伍里钻了出来，手持念珠，身上散发着神圣的佛光，顿时加持在整个结界上，以至于原本认为死定了的天皇和将军瞬间重新恢复了那份优雅从容的模样。 赫然是修行佛法修行到了最后一步，只差打坐禅定，直接活埋就可以达成肉身不腐，成为不坏金身。 如果换在日本修行界的教徒，那就是修佛修行成为了肉身菩萨，比如一百年前的白心上人，就是修行到了最后一步，快死的时候，让村民把自己埋了，自己成为了守护村民的肉身菩萨。 在中国也有高僧打坐禅定，死后肉身不腐，当地的寺庙就会将其身体保存，融进金身，成为金身菩萨。 “那位大师是谁啊，余要好好赏赐他？” 足利义政问了问身边不远处的阴阳师土御门久光，这等修为的高僧还真是罕见。 “油锅上人？”土御门久光脸色抽搐地回道。 “这称号还真是别致，若是上人能够打退那妖女，朕亲自赐予国师封号。” 后土御门天皇也是一脸欣赏地望着远处即将出去和神久夜对战的高僧，然后他话刚说完，似乎想起了当即道，“油锅上人，该不会是日莲宗的高僧日亲吧。” 土御门久光点了点头，将军足利义政的脸色变得不好，油锅上人就是被他老爸足利义教割掉了舌头的倒霉高僧。 六代将军足利义教在成为将军之前就是天台宗第一百五十三代座主，被誉为比叡山开山以来的第一英才。 之所以能够当上将军，就是当时将军足利义持重病垂危，他也没有儿子，就把自己老爸义满的儿子，自己的弟弟聚集起来。 在源氏的氏神八幡大菩萨面前抽签，来来来，你们谁抽中了，就代表是八幡大菩萨的旨意，你们被大菩萨钦定的来当将军。 于是足利义教被幸运地抽中了，本来足利义教还想推辞，我这个比叡山的天台宗座主怎么能够在京都室町第当将军呢。 可是幕府的高层们就说，这是八幡大菩萨的意志，也是我们高层同志集体研究决定的，青莲院殿下你就不要推辞了。 因此足利义教选择留了下来，被非常动情地念了一首诗。 同时倍感自己负有的重大使命，觉得自己是佛祖和八幡大菩萨选中来当将军，必定来教化世人的，因此取名为足利义教。 不过足利义教既然是在天台宗当座主，那么信仰自然是天台宗。 有一个日莲宗的高僧日亲不信邪，偏偏要向足利义教进行传教工作，劝他改信日莲宗，否则死后会下地狱。 造反啦，本将军以前担任天台宗座主的时候，颁布法旨想让谁不上西天就不能让谁上西天，你居然还敢诅咒我下地狱。 “和尚你先下炼狱的油锅吧。” 足利义教说完当即把日亲脑袋塞到了滚烫的油锅里，并且将其脑袋无数可怕的疤痕。 等伤好了，日亲仍然不打算放弃他的传教工作，足利义教直接嫌烦，让人割掉了他的舌头。 就这样日亲因为没办法开口说话，才算放弃了对足利义教的传教工作。 由于足利义教是一个“万人恐惧”的恶公方，名声不怎么好，因此长期积极开展对义教进行传教工作的日亲，也被称为“油锅上人”。 “这和尚不会中途叛逃吧。” 足利义政想起这一段公案，心中越发觉得自己死去的老爹足利义教坑儿子。 日亲上人望了周围倒在地上的高僧一眼，竟以腹语说话念经。 往生第一章厌离秽土 第二章欣求净土 第三章极乐之证据 第四章正修念佛 第五章助念之方法 第六章别时念佛 第七章念佛之利益 第八章念佛之证据 第九章往生诸行 日亲上人手中手指变换，作着手印，赫然是密教修行之术，所念真言皆全用腹语之术代替，每念一句，佛光便更深一层。 这样也行？ 众多和尚面面相觑地看着日亲上人，真不愧是为了传教连舌头都被割掉的高僧，居然还想用腹语术来念真言，多半是为了继续传教念的。 佛光之盛无以伦比，直接成为一名全身金光，在外人看来金光闪闪如同刷了一层金漆一般。 赫然是人间修行，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金身罗汉。 “借助神佛之力，变成的区区阿罗汉也有资格和老娘斗。” 神久夜冷笑，借助众多僧人加护的念力，引来的佛光，不光是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结界，更是形成了一个被佛光包围的小型净土，请来罗汉之力降神也就变得很正常了。 日亲上人不说话，因为没舌头也没办法说话，诸位同行的修行念佛之力加护在他的身上，宛若真正的金身罗汉，不仅可以降龙伏虎更是可以斩妖除魔。 瞬间，战斗开始，伴随着那一声叹息。 如同深渊的压力凭空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澜，端的是恐怖至极，足利义政打了一个寒颤，压根没想到自己死去的老爹居然得罪了这么恐怖的高僧。 日亲上人纵身跳出了结界之外，落在了地上之后，便是如同地震一般的剧烈晃动溅起无数的尘土，大地在龟裂，在悲鸣，以金身罗汉的身份出现，其身体也仿佛回到了最巅峰鼎盛的年青状态。 如同大河决堤的一拳轰隆而出，磅礴的力量一股脑地倾泻而出，压力几乎化为实质，重重地袭向神久夜的面门。 “和尚，您的修行明显还不到家。” 拳头被神久夜一手握住，带着轻蔑地笑容看着和尚，“你的心明净吗？回答我。” 八咫镜从她的胸口处冒了出来，散发出明净的光芒，拷问着日亲上人。 往日的一幕又一幕如果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浮现，甚至自己成为僧人的记忆都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日亲上人吐了一口血，金身的状态被强行解除，心若不清明就没有办法借用净土的力量化身为罗汉。 好恨，好恨，心中好恨。 ………… “神君，我只想问你当初你大权在握，为何不灭掉天皇和他的朝廷。” 鹰司光问向少年，刚才的那番对话之后对于天照大神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变，因此对于天皇家也变得不怎么友好，全然没有了尊敬的心思。 以渺渺的凡人之身成神，既非如同菅原道真的怨灵路线成神，而是以武力压制朝廷，成神之后其风头盖过三贵子神，成为保护这个国家的至高神祇。 篡夺天照大神的权柄，在德川时代东照宫更是位于伊势神宫之上的第一神社，举国上下大名无不在领地内建立东照宫以供奉。 朝廷和幕府自从北条执权时期，实力便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灭掉朝廷，吞并掉朝廷，尽管有些困难，可是只要有绝对的武力压制，不服就打压，在德川幕府初期是有这个实力办到的。 或者说上压天皇朝廷，下压诸多大名诸侯，对外强行镇压，只有德川幕府才有这个实力，若不是碰到黑船来袭，幕府的统治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三贵子的底蕴是创世神的最后息子，享受了其父母的创世遗泽，在这个国家其势力根深蒂固，更重要的是对于世界而言，三贵子才是这个世界的嫡子，我只是一个外来人，尽管也接受我。” 少年话锋一转道，“你和我一样也是世界的外人，尽管迫于形势世界被迫接受你，可是斩杀三贵子，只是其一的世界怨恨就太大了，因此依仗一朝幕府之力也只能压制，不能消灭。” “三贵子本身就是如同特殊的位格，是世界之主，至尊之位，就算掌握政权的将军也能够以外国君主之礼待之，可终究是外国之君。以下犯上是很大的忌讳。” “那神君还让我斩杀三贵子。”鹰司光不由微变色，他想起了中国末代皇帝溥仪退位的例子，民国政府依然用君主的礼仪对待，让其住在皇宫，还给钱，可是这君主的礼仪确实用的外国的。 隆庆皇后让清皇室体面退位，孙中山宋教仁将其夸奖得如天上有地上无得圣人，苏联末代总统戈尔巴乔夫搞垮了苏联，西方国家也不介意给他颁发一个诺贝尔和平奖，感谢他为世界和平做出了贡献。 同样外国之君礼仪，看起来和本国之君在实际上和地位上完全等同，可是说白了你不是本国的君主。 “我只是说，有这个力量去这样做，至于后果你自己承担就是了。” 少年只是一笑，嘴上并不流露出半点口风。 “换句话说只要愿意承担后果，那么无论怎么做都可以咯。” 鹰司光走上前问了一句，少年只是含笑并不回答，尽管他很明白那话语中浓浓的挑拨离间，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也，势也，命也，若不得天道眷顾，任你千般计谋，志士仁人皆难以成事，努力就有回报，积极向上就会成功，天下哪有这般道理，你自己考虑去吧，命运之星因为你的出现，已经开始偏离原来的轨迹了。” 少年说着对视着鹰司光的双眼，“你和德川家世代联姻，论起血脉也算是我的家人，改变始终是好的，不管这改变是好的还是坏的，比一成不变要好多了，就算是改变的好坏，也只是立场的问题。” 少年留下这番话走了，桔梗来到鹰司光的面前看着消失的少年问道，“那神灵是谁，刚才你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 “东照神君，权现様。” 鹰司光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桔梗面露狐疑的神色，重复着他的词“权现様”。 上様可以用来称呼将军也可以用来称呼天皇，是非常至尊至贵的称呼，虽然有些神灵也在用，但是权现様却是东照权现的专属称呼，就算是山王权现，藏王权现也不会用权现様来称呼。 “东照神君和天照大御神有什么关系吗？” 桔梗疑惑地问道，光从神号字面上的意思来分析，所谓东照，就是照耀东方之神，照明显是取自天照大御神的“照”字，究竟是什么神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取天照大神同讳的神名。 如果不是天皇或者将军赐字的特殊恩宠，那么自己的名字和当今的天皇和将军以至于历朝的天皇冲撞，都要强行改名以避讳。 这本是传自于中国的习惯，文姬归汉的蔡文姬其实本名叫蔡昭姬，后来因为避司马昭之讳才改名蔡文姬。唐朝时期唐太宗李世民当了皇帝，因此连黎民，万民都不能用了，直接称呼为百姓。 神君，神灵中的君主，东照神君，权现様，桔梗尽管没有听说过这个神灵的名字，可是依然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僭越，也太过嚣张了。 “没什么关系，东照是照亮东方，也就是日本，指引国家方向的指路之灯，其本地是药师如来，佛的化身。” 鹰司光也不理会桔梗的惊讶，“东照大权现”这个神灵的名字，在这个时代除了戈薇之外几乎不会再有人了解了。 “我决定了，让戈薇去买食物这些东西，桔梗你也去帮忙，借助戈薇那个世界的力量，我要将这个国家从混乱中拯救出来。” 鹰司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豪迈和自信。 征夷大将军，天下人。 鹰司光喃喃地说道，连接着另一个现代世界的通道，东照权现的神力庇佑。 都已经飞龙骑脸了，你还让我怎么输。 “我决定了，以你的老家武藏国枫之村作为据点，建立新的御所，然后打败足利成氏，成为镰仓公方，平定这乱世。”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把武藏国纳入统治，然后打败足利成氏，平定关东，最后统一全国。 如果有时间的话，说不定可以借助现代科技的力量，平推世界。 不过望了望天上高高挂着的月亮，心中还是有点小纠结，就是拥有现代科技之力，也搞不定吞噬了太阳的神久夜。 算了，先不管她，她太吞月亮，吞月亮，爱吞太阳，就吞太阳。 等统一全国，建立了幕府，再以举国的力量来对付她，足利幕府已经没有天命了。 第182章 政权的威力 好恨，好恨，好恨！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日亲上人吐了一口鲜血，眼神中满是怨念，为什么自己，吃斋念佛，天天钻研经义，修行佛法，还不能为此度化众生。 结界破开了。 “日亲你在怨念吗？” 日亲上人吐血写见着身边的一休宗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点了点头，心怀不甘，自己苦修多年，教化众生，甚至连舌头也被割掉了，自己面对妖魔一往无前，除了没有舍身饲虎之外，自己已经能能做的都做了，为何连一个小小的罗汉都不是。 “传教为何应高层，佛法普度为众生。当下即是，当念即是，心安即可成佛。” 一休宗纯看着倒在地上的日亲上人如是说，“这个道理，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明白了。随遇为安而已。” “佛在哪里？佛在眼前，佛在大殿，还是在西天。” 日亲上人呵呵笑着，是讽刺，也是对于自己的过往的否定，学习得越多，越感觉佛祖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众生皆佛，为何要在西天，佛无处不在。汉文的经书是佛经，假名写的经书就不是佛经了吗？” 一休宗纯接过他的话，这个时代日本的佛经全是汉文，下层人士根本就不看懂经书，是他第一个人用假名写佛经。 一个执着于上层传教，另一个执着于下层传法，随遇而安，传法不分高低，只求心安即可。 “其实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其实就明白了。” 一休双手合十，身上散发的佛光普通人看不到，可是在日亲看来却是半步菩萨的境界。 “心中发愿度众生，正因为没有度众生的能力而度众生，所以才努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放下执念吧。” 日亲上人含笑，竟直接涅槃而去。 当然不是成佛，是老死的，八十岁了还学着年青人来个罗汉金身，压根就不用和神久夜打，过不了几招就会挂掉了。 也该歇歇了。 一休宗纯看向不远处的神久夜施礼道，“阿弥陀佛，不知道女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交出佛祖石钵。火鼠之裘还有燕子之安贝。” 神久夜点明要了一件件东西，警惕地看着一休宗纯。 人间的朝廷对于诸神给予神位，不仅是以国家的气运祭祀供养诸神，更是对于强大诸神的一种限制。 诸神的神位由朝廷承认，换句话说在高天原是天照大神的臣子，在人间也是天孙的臣子，而每一代天皇尽管是被视为独自的神祇，可是在神格意义上皆是天孙。 因此诸神在高天原不仅要臣服天照大神，而且还要服从天皇。不过有一些强大的神祇是不在这个授予神位行列的，尽管他们也享受着朝廷以国家之名重点祭祀。 比如三贵子中的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以及天照大神的老爸老妈。 正一位，正二位的神位是给服从天照大神的臣子所用的，就算是宇伽御魂，八幡大菩萨，甚至东照权现也不例外。 享受了朝廷赐封神位的诸神，在人间也有了限制，唯一不受限制的也就是三贵子神和三贵子的父母了。 神久夜因为吞噬了月夜见尊，因此压根就不怕人间的天皇，足利幕府的天命也崩溃了，在没有诞生出新的天命之前她根本就不怕幕府的龙气镇压。 天皇你算老几，将军没了牙的老虎，老娘怕你。 虽然高天原和朝廷会积极将反抗天照大神和天皇的神祇判定为荒神，对于臣服的神灵册封神位，但是一些毛神是没有神位赐封，太弱了，册封浪费国家的气运。 不过唯一例外的就是一休宗纯这个和尚，神久夜有些发怵，并非是怕这个和尚，而是怕和尚代表的佛教，越是修行佛法精深的和尚越是能够代表佛门。 昔日真言宗之祖的弘法大师空海和尚，就是将八幡大菩萨和宇伽御魂大神谈判给予了密教护法神的地位，在这个即将吞噬日月之神的现在，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老衲和女施主做一个交易吧。老衲将佛祖的石钵还有火鼠裘以及燕子之安贝都交给女施主，女施主放过御所内的人，同时不再干涉武家气运。” 一休宗纯将三样宝物摆在地上，每一样宝物都发着光，神久夜眼睛发光地看着三样宝物，让自己完全复活的宝物就这样唾手可及。 “和尚，我杀了你，东西我一样能得到。” 神久夜上前一步，目光带着压迫性地看着一休宗纯，这么容易就把三样宝物拿到手了，连打一架都不打，未免也太容易了。 现在的自己并非完全复活，那个半步菩萨境的和尚若是召唤出明王菩萨出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够从对方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 聪明的人必然多疑，神久夜就是如此。 “无外乎就是老衲直接给你，或者你杀了老衲再拿走而已。现在老衲要你履行条件，说起来老衲还占便宜。不过女施主你想抢的话我直接毁掉它就是了” “我对人间可没多大兴趣，你们都只是蝼蚁罢了。” “那么请女施主发誓吧。” “我说到做到还需要发誓吗？不过依你，你的条件和承诺，我全部答应遵守。” 神久夜说完，自己身上那收到古河公方加持的龙气完全消失，衣袖一挥地上的火鼠裘，燕子之安贝以及佛前石钵全部消失在她的衣袖中。 复活知道了最后一步，在富士山等待着，重复复活了。 一休宗纯叹了一口气，神久夜不再插手人间的斗争，也就意味着足利义光（鹰司光）统一全国没有了半点的阻碍。 “一休大师，你真把这三样宝物交给神久夜了。” 阿菊从结界里冲了出来，愤恨难平，她宁愿死在神久夜的手下也不愿意将东西交给她。 “嗯。用这三样宝物换了整个天下，也算是值得了。你们知道吗？我国的寺院或者大神社，不是天皇和皇后的祈祷之所，各公卿豪族氏神之庙，就是将军摄关等执掌天下之权之人建立。” “僧侣们在佛堂比拼自己的家世，评论一家寺庙，就在于住持身份何等，天皇和将军赐领地几多，其俸禄几何，简直就是公家武家比拼家谱。” “佛法虽盛，但是普照十方世界地，不是佛光也不是神光，而是政权的威力。” “神灵之威，神灵之显全在于政权，若执掌天下之权，在日本，就算是我佛如来也得……” 一休宗纯话未说完，就呵呵大笑，阿菊看着他，心道真不愧是三代将军足利义满时期，活到九代将军时期的时间长者。 赚大了，神通不及业力，就算是如来佛祖都无法在君王面前保护自己的族人，更何况区区神久夜。 先让你蹦哒几天，等我徒弟统一了天下，当了将军再找你算账。 第183章 征夷大将军 关东·武藏国 身体精装的青年们打着膀子齐声吆喝将一个巨大的木柱立起来，鹰司光手里拿着扇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建立神社的情景。 巨大的神社将在这里拔地而起，鹰司光心情感慨之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 “报告公方殿下，足利成氏已经在城池自杀了，整个关东已经平定了。” 背后插着旗帜的武士纵身下马来到了他的身边便是一阵报喜之声，整个关东被平定了。 鹰司光面无表情，心中完全没有一点成就感，没有喜悦，这就跟服务区的最强高手跑到了新人区去大肆屠杀新人一般。 他没理会手下人的喜悦，只是叹了一下，“你们将早宫神社给修好，八头龙大神，是正神，是天照大神和如来佛祖派下来的使者，建神社之事你们必须多加用心。” 飞龙骑脸，还怎么输。 鹰司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起仗来居然一帆风顺，以至于不论是关东和关西都说他是再兴幕府的中兴之祖，日本的光武皇帝。 没错，就是汉光武皇帝，昔日后醍醐天皇造反，要推翻幕府，恢复天皇统治所用的年号正是光武皇帝刘秀的建武年号。 光武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中兴的意思，不过光武帝这个开国皇帝与历史上其他开国皇帝有绝大的不同，那就是你天生就是当皇帝的，一开始就被钦定了。 谶语:“刘秀当为天子”指名道姓就是要刘秀当皇帝，别躲了，就是你了。 西汉末期非常流行谶语，认为这是神仙的预言，因此还不断有人“揣测”刘秀代表的意思，甚至还有人主动改名来应谶语。 不过历史最终证明，刘秀必须当皇帝，他要是不当皇帝，连老天爷都得跟他急。 毕竟他打不赢了，老天爷还要天降陨石帮他打。 鹰司光就发现自己在世人的心里就是属于那种被钦对的对象。虽然历史上能够成为开创基业的君主大多强运，比如镰仓幕府的开府源赖朝。 老爸源义朝在战场上败给了平清盛，十二岁的源赖朝第一次出战就成为了阶下囚。日本虽然不搞株连九族，但是灭你满门还是有滴，本来源赖朝是死定了，可是平清盛的老妈一见到十二岁的源赖朝就母爱泛滥。 “儿子，这娃你不能杀，他像我那死去的儿子，也就是你死去的弟弟平家盛了。” 借着一个好长相，源赖朝逃过了一劫，不过本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的原则，被流放到了伊豆。 让平家的武将看守，不过第一个看守的武将还没看守多久，就发现他突然一下子当外公了。 没办法，源赖朝太帅了，直接把他的女儿勾引了，刚出去到京城办事，一回来发现外孙都有了。 这还得了，赶紧将自己外孙弄死，强行把自己女儿和源赖朝分开，把他送到另一家人去看守。 这一家看守的人名为北条时政，是平氏一门的武将，北条一门也是关东有名的豪族，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北条时政非常高兴地去京城和平大人交差了，谁知道一回来居然发现，他自己也当外公了。 女儿北条政子居然和源赖朝都有了孩子了，北条时政心里那叫一个卧槽，你这家伙比我女儿大十多岁，就欺负我女儿年龄小不懂事。 北条时政赶紧琢磨着将自己女儿嫁了，可是谁知道她女儿直接在结婚那天一棍子打晕新郎和源赖朝逃跑了。 两个人直接跑到了伊豆山神社，然后据说受到了伊豆山山神的庇佑，当然肯定不是神灵施展神力的庇佑，而是伊豆山神社有不少和尚。 和尚也不是念经的正经和尚，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那就是僧兵。伊豆山神社里有僧兵，你怎么不说佛教寺庙里其实住着道士。 其实伊豆山山神的另一个名字叫做伊豆权现，权现就是佛祖和菩萨的化身，神佛合一嘛，那么神社里住和尚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最后因为逃婚和私奔这事不了了之，北条家成为了源赖朝后来夺得天下的重要助力，也为后世北条家篡权埋下了祸根。 源赖朝12岁开始一生中打过的仗全是败仗，还都是败了个稀里哗啦，差点全军覆灭的节奏。 然而就这打仗水平居然还能够得到天下，放中国早就不知道死了好多次了。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源赖朝的政治手腕和强运？ 一直打败仗从来没赢过都能当天下人，这手腕和运气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你们快点把东照宫给寡人修好，就让关东的诸大名出钱，出力，出人手。” 鹰司光拍了拍折扇，这是他交给关东大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 修神社，虽然是东照宫，但是却并非东照权现的神宫，这个时代的德川家康还没有出生，因此祭祀的人物并非东照权现，而是白旗大明神源赖朝。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作为一个打仗全靠钦定的将军不重点突出自己那天命所归的属性怎么可以。 打个仗居然还有真龙助阵，这待遇除了陨石天降的光武帝刘秀，也大概没谁了吧。 祭坛上摆放着烧饼，外人虽然看不透，但是原本一盘子的烧饼居然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没，这可是供奉给白旗大明神源赖朝的贡品，哪个小偷居然敢偷东西。 “谁，谁在偷吃。”鹰司光大声喝道，走进了御所摆放神侃的房间。 身穿蓝色可爱衣服的可爱小女孩正踩在凳子上，用手一把抓一个烧饼，往自己嘴里塞着烧饼，见着鹰司光的到来连忙将烧饼藏在背后，“主人，我没偷吃。” 小女孩摇着头将烧饼放在自己身后，嘴角上满是芝麻和油，鹰司光一脸残念地看着她，“你自己神社的贡品呢？” “吃完了。”小女孩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偷别人家的神社贡品干嘛？”鹰司光质问，这条贪吃的龙。 “因为，因为……”小女孩垂下头，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呜呜地哭了起来。 谁会想到面前的小女孩就是外面，正在建造神社，早宫的主人，八头龙大神。 也不管她了，莫名其妙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莫名其妙地叫自己主人，尽管不奢望她能够在战场上打几仗，可是巨大的身形一旦出现在战场之上，还是有非常大的震撼力，对士气影响太大了。 至于安排的天照大神和如来佛祖的使者这个名头，民间说说就是了，不过看在她在战场上积极卖了好几次萌，吓了一大堆人不战而降，这件事就算了。 当将军，就当将军吧。 ………… 京都·花御所 “一条兼良殿，你的风采真是依旧。” 时光过得很快，鹰司光看着对面的朝廷关白太政大臣，准三宫宣下，藤原氏长者的一条家当主，时光仿佛回到了举行三一之祭的时候。 “公方殿下，才是，你之今日可是当时我未曾想到的。” 一条兼良跪坐在对面，他这次作为朝廷的使者而来，以前他根本就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孩会成为君临天下的将军。 圣旨直接递了过来，也不讲究什么威严和礼仪了，鹰司光接过一条兼良的圣旨，正是写着任命源朝臣义光为征夷大将军，右近卫大将，淳和院和讲学院别当，准三宫宣下云云。 “关白殿下，来这儿还有什么事吗？” 鹰司光将圣旨随手扔在一边，有些玩味地看着他，亲身来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传旨吧。 给予的待遇，册封的官位其实都无足轻重，现在神性在身，天命之子的身份一出来，就算是自立为天皇都已经足够了。 “殿下，似乎正在用八龙作为图腾吧。” 一条兼良看向鹰司光，话语中带着质问。 “是又怎么样，等持院殿在南北朝就是用的八龙作为象征，我今日所用又有何不可。” 鹰司光皱了眉头，质问我，这就代表朝廷的态度吗？ “龙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在我国固然不显，可是在隔海的邻国，龙可是天子也是君王的象征，《日本书纪》神武天皇之祖父火远理命之妻丰玉姬命，也就是神武天皇之祖母就是龙，其父之妻玉依比卖命是丰玉姬命的妹妹，也是龙，神武天皇之母和祖母就是龙。殿下用真龙实在是僭越了。而且光仁天皇未即位前就被称为‘龙潜’，《扶桑略记》中宇多天皇即位时有黄龙升天。” 一条兼良用手将自己的折扇扣在，面上表现出愤怒的表情，是对其乱用龙作为图腾的愤慨。 “关白殿下此言差矣，《古事记》中神武天皇之母以及祖母只是八寻大鳄，日本和明国国情不同，不能一概论之，就如同明国不曾有摄关，也不曾有将军之制一般，也就是说中国的龙是中国龙，日本龙是日本龙，和龙，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寡人觉得挺好听的，明国的龙代表天子，日本的龙就不能代表天子。你看明国的真龙是五爪的，你仔细数数我大门上的龙，是三爪的对吧。” 鹰司光干脆偷换概念，直接将中国龙和日本龙判定为两种不同的物种了。 “将军，日本龙是龙对吧。”一条兼良对于鹰司光的神逻辑简直哭笑不得。 “当然。”鹰司光回道。 “这不就结了。日本龙是从唐国传来的，最初只有三爪，至于后来五爪，那是明国现在才流行的，翻一翻古书看看就知道了。而且不仅明国，朝鲜等国也将龙视为君主的象征，将军你的说法不成立。如果真的不是君王象征，将军大人为何要以御教书的形式，严令天下，非神社寺庙，民间不得乱用真龙图像。” 一条兼良压根不理会鹰司光的偷换概念，龙就是龙，哪管它三爪还是五爪，重点在于龙本身就是君王象征，不要以为公卿们傻，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拿它作为足利家的象征，况且真龙也在助我平定天下时，立下汗马功劳。” 鹰司光再度偷换概念，不是将军的象征，而是足利家的象征。 “将军，足利家能用真龙作为图腾的，整个足利家也就只有你吧，换句话说还是将军的象征。” 一条兼良算是彻底赖上了，这次他是不让鹰司光取消用真龙做图腾的想到，是誓不罢休。 鹰司光颇为头疼，室町幕府的政治是一种类似公武合体的奇葩政治，这来源于足利义满积极和朝廷捆绑的思路。 有福同享，有难虽然未必同当，但是要死也要拖着一起死。 室町幕府特意混淆公武关系将军居朝廷高官之列，公家的一些人员也能够参与到幕府政治中。 因此，不论之前的镰仓幕府还是之后的江户幕府都是死在了朝廷的倒幕诏书上，唯独室町幕府是死在织田信长手中，为了振兴幕府最为积极的不光是幕府的幕臣，朝廷的公卿也最为积极。 鹰司光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和朝廷的关系，虽然可以借鉴镰仓幕府和德川幕府的经验，但是打天下可以靠钦定，靠神性，做上去就得看个人能力了。 “征夷大将军保护着这个国家，是武家之首领，因此拥有着掌控天下的权力，这并非是天皇和将军的意志，而是武家的实力使然，就算我足利氏不当将军，还有其他人当。” “皇统是皇统，国体是国体。天下之权虽落入武家之手，可国体却未失，不论昔日的藤原摄关，还是北条执权，亦或者是现在的将军治政，因为我们能保护整个国家，也保护着天皇和朝廷，所以我们才能够掌控天下。” “既然是掌握天下政权的将军，为了保护国家不受他国侵略，与他国对等外交，那么掌握政权的将军，也应该以外君之礼视之，待之，这样的话我用真龙又怎么了。” “天道运转，虽然自古以来当政之人莫不说自己代表真理，其人之行更代表天道，可是天道的标准是什么，不外乎是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这是天下万民的抉择。” 鹰司光直接甩起来无赖，直接将马克思主义的近亲，身为源氏长者的他直接抄袭了某位长者的言论。 我武家执政，就是因为我们武家代表着广大日本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着国家未来的发展方向。 武家当政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以及更重要的是，你们都保护不了这个国家，国家是我们武士来保护的。 挺好的，挺不错的。鹰司光说完越来越觉得赞了，可以让戈薇带些长者语录，多学习学习，提高姿势水平，把具有中国特色的特色马克思主义，移植到日本的土地来，形成具有日本特色的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 “征夷大将军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一条兼良思索着鹰司光的话，沉默了半晌最终问道，这是多么石破天惊，惊世骇俗的话。 “当然。”鹰司光毫不畏惧，直视一条兼良的目光。 “如果武士无法再保护这个国家，也无法指引这个国家前进的方向，那么如何？”一条兼良沉声问道。 “征夷大将军本来就是武士之头领，既然征夷大将军无法保护这个国家，那么自然应该退位让贤，解散幕府，大政奉还。” 鹰司光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目光直直地盯着一条兼良，突然间明白，为什么东照权现庇护的幕府，会崩溃了。 无法保护这个国家，无法指引这个国家前进方向的幕府，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正如同清王朝被推翻大快人心，抛开民族感情，最大的原因就是清王朝这个腐朽的朝廷已经无法保护这个国家了。 所谓民意形成了天意也就推翻了他，鹰司光胸口起伏着，他突然间明白了，东照权现想要做什么了。 福泽谕吉就曾经说过，政体只是眼睛，国体才是根本。 如果为了保护国体，就算牺牲皇统也没有关系。 第184章 神议前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我赌5个能量币，素盏鸣尊30分钟秒搞定建御雷神的讨伐大军。” “去你的，这次有丰受大神压阵，怎么着也能多坚持一半的时间吧。我赌七个能量币，至少45分钟。” “上次天界讨伐大军用了半个时辰，这次不至于连一半的时间也坚持不了吧，我赌5个能量币。就一个小时。” “吹牛吧。其他天神都没有出手，丰受大神不变成大日如来的话，我看挺不了三招，我赌十个能量币。” 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各种模样的神灵围在一张桌子上，拿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硬币，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那边是七福神中商业神的惠比寿，本体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第一个孩子水蛭子大神，那边的那个是辩才天，是水神和蛇神，那边那位是毘沙门天，那个是布袋和尚，据说是未来佛弥勒菩萨的化身，那边的福禄寿和寿老人，大黑天是我父亲大国主神的化身，他有很多化身。” 建御名方神指了指大厅正围着一张桌子开起了赌局的众神，纷纷介绍，首先便是民间广受崇拜和信仰的七福神。 “话说，他们都在开局赌大小，这样真的好吗？” 早宫耀光大跌眼镜地看着拼命赌博的众神，不由无语，须佐之男都已经打到高天原了，你们这样无动于衷还跑到这里来开局大小，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泰山府君都在隔壁赌，你怕什么？那边是宗像三女神，隔壁的是白山比哞大神，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要知道她的绰号可是九龙头大神，我想和你这个八头龙大神一定很合拍。” 建御名方神非常熟络地介绍着大厅的众神，高天原的众神不仅仅包括着天津神也有很多国津神，甚至不属于天津神和国津神的外国神也包括在其中。 “比我多一个头吗？” 早宫耀光脸色有些尴尬，八头龙大神多么老的梗居然还拿来用出来。 “别小看人家，白山的大神不仅在日本海岩岸一带受到渔民的供奉，在全国各地都有其身影，即使是非常有名的神社也会在客座上设立一座她的神像，而且她的佛号叫白山妙理大菩萨，你不是没有神社吗？如果愿意去当她的支店长，恐怕她会很欢迎你的。” 建御名方神指着一个天女打扮的神灵介绍道，只是女神明显没有心思搭理建御名方神，正在拼命摇着骰盅。 “唉，白山大神也不轻松，中国渔民天天来捕鱼，捞了鱼之后又有外交部的捞人，捞了人之后又跑来捞鱼，信徒的祈祷一天比一天多。可问题就是解决不了，神力最近都掉的厉害。” 建御名方神叹了一口气，早宫耀光额头冒了冷汗，看来就算是当神明也不是这样容易啊。 中国渔政船在亚洲也是非常有名的，碰上了人间国家的争端，就算是神灵也没办法干涉物质界，神灵的能级太高了，只有降下一些就能够让人间出现大规模的气象异常，再加上世界也不会允许神明在人间胡作非为的。 “话说须佐之男都已经打上高天原了，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啊！” 早宫耀光好奇地问道，借助少彦名神的力量来到高天原，只是为了看众神在这里赌须佐之男什么时候打进天照大神的御所日之少宫吗？ “你仔细看看在这里赌的都是哪些神，宗像三女神是须佐之男的女儿，七福神中除了我父亲大国主神，其他的不是中国身，就是印度神，佛教神，泰山府君和白山大神都是外来神……” 建御名方神说完，早宫耀光在注意到在这里开赌局的神，全是能够在这场纷争中置身事外的，就没有一个是像建御雷神这样天照大神的亲信。 “29分钟，须佐之男花了29分钟打倒了天界讨伐大军，丰受大神败退。” 突然间大殿里传来了一个神灵的声音，“须佐之男说要清君侧，以及见自己的姐姐天照大神。” 轰隆一声，众神的动作集体停住了，一阵喧哗，似乎被闯进来神灵的消息给彻底震惊了。 清君侧在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清除君主身边的亲信小人，因为这种小人围绕在君主身边，影响君主圣明，误国误民。 本质上看起来是好的，可是在历史上上运用的却全是被当成了“造反”，比如西汉的七王之乱就是打的旗号清君侧，安禄山造反引发安史之乱也叫清君侧，明成祖造反也叫清君侧。 有的失败了，有的也成功了。在日本镰仓幕府，引兵进入京都流放后鸟羽三位上皇，废立天皇，也叫做清君侧。 这怎么回事，须佐之男的政治智商怎么突然间变高了。 说自己只是清君侧，以及要当面见自己姐姐，众神也就没有理由来阻止他，可是众神肯定不会让他直接来到日之少宫，最终只能打起来。 只是打着旗号见自己姐姐的话，众神就不能将其视为罪犯，须佐之男的三贵子身份自然存在着对众神的压制。 早宫耀光看着起身的众神，脸色红润，特别是白山大神已经挽起了自己的衣袖，一副赤膊上阵的样子。 他们这是怎么了，要冲上去保护天照大神吗？ 据说高天原是以天照大神为最高神的国度，见到天照大神的地位被人威胁，自然有无数神灵出来保卫天照大神。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众天神是要集体找须佐之男算账吗？ 这样的话须佐之男大神就危险了，就算是神界最强的神灵，也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神灵吧。 “老娘赌一千能量币，须佐之男明显是要造反啦！” 白山大神用着女神特有的尖叫，手里还拿出一个小袋子，直接砸在了桌上，明晃晃的颜色亮瞎了众神的眼睛。 “白山大神明显是要倾家荡产地赌下去啦。” 建御名方神也不由露出了震撼的脸色，这种豪迈，丝毫不逊色正在打进高天原击败天界讨伐大军的须佐之男大神。 “我出七百能量币，我赌高天原翻天。” 又有一个神祇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扔在了桌子上，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我们三个出一千五能量币，赌我老爸赢。” 三人容貌相似的女神齐声说道，整整一袋子的能量币被扔了出去。 宗像三女神是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在高天原神山上誓约，从立誓之剑诞生的女神，因为三女神镇守于古代海上的交通要道，是日本与朝鲜和中国大陆的重要出入口，因为其宗像大社可以说是国家祭祀的重要神社。 姐姐田心姬神的冲津宫因为有太多的宝物，因此被称为大海中的仓库。 可以说须佐之男的子女中，除了须势理姬成为了大国主神的正妻，宇伽御魂大神神社信仰最多，之后就是宗像三女神过得最滋润。 “话说，能量币是什么？” 早宫耀光看着闪闪发光的能量币，明明是这么不出彩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众神几枚能量币地来赌。 不是应该，几万，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都是有可能的吗？ “是神社，一百能量币可以交换一座神社。” 建御名方神咬着牙嘴角有些抽搐，早宫耀光点了点头，瞬间明白。 原来神明的社会也是一个和人类一样的格差社会，身为祸津日神的她连一座神社都没有。 “二千能量币，我赌天照大神安然无恙。” 一个袋子扔在了赌桌，好听的女声引起了众神的纷纷侧目，哪个土豪这么有钱啊。 “小光酱，你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漂亮少女一下子就朝着早宫耀光的身上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直接无视了身边的建御名方神。 “你谁啊？”早宫耀光迷茫不已，对面漂亮的女神究竟是谁。 “唤了我的好几次名字，现在可真是有够过分的啦。” 女神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尽管她这样说着，早宫耀光还是感觉不出她的来历。 两千能量币，就是二十座神社，这数量和价格绝对不算少了，毕竟随随便便都能拿出这个数来，一看就大有来头。 究竟是哪位女神，早宫耀光在心中猜测她的身份，这种强大又有钱有势力的神灵，在高天原也是属于非常高位的神灵，因为如果神力弱小的话，是不会有这么多的信徒来供奉的。 神社多信徒多的神灵神力不一定非常高，可是神力高的神灵信徒和神社一般而言都会非常多。 天钿女命，不对，这个女神她认识，尽管神格不低，可是信徒却并不多。 毘沙门天，也不对，她明明还在对面。 “不要猜了，这个家伙是泰山府君。” 建御名方神见着心中猜测的早宫耀光直接说出了对面女神的名字。 “泰……泰……泰山府君……” 犹如舌头打结一般，早宫耀光惊讶地看着脸上带着明亮笑容的少女，居然会是泰山府君。 这不科学，也不魔法。 泰山府君居然会是女孩子。 泰山府君不是太一神的化身吗？ 就在疑问的时候，钟声响彻整个高天原，除了不知所措依然被泰山府君是女孩子震惊的早宫耀光，所有神都望着天空。 “召开神议了。” 建御名方神喃喃说道，刚才还在大殿里的神灵们化为一道光芒向着钟声传播之处而去。 “要去参加神议了，耀光你跟我一起去。” 建御名方神低下头看着早宫耀光一手按在她的肩膀。 “我也要参加神议吗？”早宫耀光好奇地问道，她的神籍高天原是否承认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原本你是没资格参与的，可是现在是整个日本诸神的神议……” 建御名方神话未说完就与泰山府君颔首点头，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大殿。 第185章 三贵子人选 早宫耀光跟随着建御名方神来到神议的场所，那是一个很宽广很大，看似有限实则无限的世界。 远古天地初开时，天河原上光赫赫。 八百万神千万神，集会商讨天地策。 天照日身治浩天，天降神皇御苇原。 秀域丰壤瑞穗国，天地合一阔无边。 早宫耀光心生感慨，突然唱起了和歌，这是万叶集中柿本人麻吕的和歌，其前半部分非常恰当描绘和勾勒，日本八百万天神齐聚高天原的神议场景。 突然唱起的和歌，婉转动人，昔日歌颂的神祇，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心中颇为感慨，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神，她的目光向着早宫耀光望来，如果是换做其他的神多少有些不礼貌，因为其歌声也引得了不少神灵的注意，可是其目光却直接穿透了过来。 天钿女命，这个国家的第一名巫女，能够影响至高神祇的她，居然会特意望了自己一眼。 或许关系匪浅，如果自己真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她的后裔，可是自己没有出生过，现在更会因为立场而敌对。 “神议并非天照大御神召开，也丰受大神召开，更非摄政召开，以何故之名召集众神神议。” 天钿女命第一个开口说话，便是质疑神议召开的合法性。 “此神议是天之尾张神所提议召开，少彦名神附属，摄政思兼神也无意义，以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神联名召开。” 天儿屋命踏前一步回道，明亮的光芒引得众神侧目，随后便是一阵哗然，居然是以造化三神中的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神之名召开。 天钿女命再次问道，“所谓议题为何？” 这次召集众神来讨论，总要有个议题，大家才能讨论出一个结果，不会不明不白召集过来。 建御名方神没有发言，早宫耀光看着众神所站立的方向，赫然发现了一丝特殊之处。 建御名方神所站立的区域大多聚集着国津神，惠比寿所站立的地方神灵数量尽管相当稀少，可是位置却在天钿女命诸神之上，而天钿女命和天儿屋命等诸神虽然在惠比寿之下，但是却处于最中央之处。 德川幕府，将天下的大名分为三个部分，和德川将军同族的亲藩大名，世代侍奉将军的谱代大名以及拥有大量领地的外样大名。 亲藩大名拥有崇高的政治地位和待遇，可是却没办法参与幕府政治。 谱代大名尽管地位和领地不如亲藩，可是却牢牢掌握着幕府的大权。 外样大名就是实力强大却一直受幕府监视，不能够完全放心的大名。 惠比寿诸神同样是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所生，是天照大神的兄弟，是维持其统治的亲族，天钿女命和天儿屋命以及思兼神是天照大神的亲信，平日的政治权利在八大天神形成的统治集团中，外样就是大国主神为首的国津神势力。 这种划分并非德川家康所创，在大和王朝统治初期，就将天下的百姓分为三个阶层。皇室同族的后裔属于皇别，其他天津神和国津神的后裔属于神别，其他新罗，中国的移民则被称为诸蕃。 她的弟弟鹰司光在人间的出身，按照阶层就是属于神别世家。 “第一个议题，素盏鸣尊所为是否可定性对高天原以及天照大神的反叛。” 思兼神首先开口，话一说完众神便是不停地交头接耳，三贵子神是世界的主宰，和天照大神一般无二，属于他们的领导。 如果不将须佐之男定为罪犯，那么天界的讨伐大军就不能名正言顺地讨伐须佐之男，反而会被须佐之男用以下犯上的罪名给讨伐了。 因此若是想要制止须佐之男继续前进就必须将其再度定性为罪犯。 “我不同意，须佐之男罪犯，只是想要和自己姐姐见面，只是真性情罢了。” 少彦名神的声音在思兼神说完之后，第一个响起。 造化三神中天之御中主神地位特殊，从来就没有表过态，就发布了一条让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世的神谕，就低调潜水了。 剩下的两名造化神中，高皇产灵神的立场是倾向天津神的，从他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天照大神之长子，儿子思兼神作为天照大神和天孙的摄政，以及和天照大神联合发布神谕，使大国主神出云让国就可以看出来。 神皇产灵神的立场毫无疑问则是倾向国津神的，从他让自己的儿子少彦名神落入苇原中国，并且和大国主神结为兄弟，协助他一起建设国家的态度，就表明神皇产灵神很看好大国主神。 造化三神以天之御中主神为尊，表现在神道上是将高皇和神皇产灵神视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太子，以及分身。 正职和副职，谁的地位高低是可以直接看出来，可是副职与副职之间，就不怎么明显。 至少在诸神眼中，少彦名神是完全有资格和思兼神对等的，因为两个人拼爹，都拼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反抗天照大神，并殴打天界战神建御雷神，以及经津主神，这不是罪犯是什么？” 天太玉命用手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颇为愤慨，天津神们一个个气愤填膺，其中还混杂着人间天皇的声音。 “打架总不可能让父亲不还手吧。身为天神袭击三贵子神，本身就是以下犯上。” 大国主神抱着怀中的白兔，忙不迭地说道，想要将须佐之男定为罪犯，他第一个是不会同意的。 “对，我也不同意。” “要定须佐之男为罪犯，建御雷神和经津主神以及丰受大神也必须定为罪犯才行。” 大国主神说完之后，陆陆续续的神灵纷纷开口，相当多的神灵都投了反对票。 不过仔细看看，还是能发现投反对票的神灵都是国津神，和以前被孤零零地赶出了高天原不对，这一次须佐之男背后站着庞大的国津神势力。 “那么，风神志那都比古还有大事忍男神你们的意见呢？” 思兼神问向了两神，在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所生之诸子中，风神因为在蒙古来袭的时候用神风保护了国家，所以地位几乎只在三贵子之下，而大事忍男神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诞生国土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之儿女中最大的哥哥，是长子，他们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就是天照大神亲族的意见。 “摄政殿下，问我们两人意见，我们的答案是，此事建御雷神和须佐之男的矛盾是非之事我们不想追究，对于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须佐和天照发生误会也好，吵架也好，冲突也好，都只是我们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子女的冲突，只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们自己就可以决定，就不用让思兼神你操心了。” 风神和大事忍男神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最后直接说道，其话在说完之后瞬间得到了天照大神兄弟姐妹的一系列认同。 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的矛盾，归根结底只是家庭内部矛盾。如果把须佐之男打成闹翻，那么就是高天原可以对须佐之男怎样处罚都可以咯。 才不会上这种简单的当，就算是须佐之男要造反，那他也是他们的兄弟，须佐过分了，他们自然要帮妹妹天照，可是天照过分了，他们也会帮须佐。 定性谋反和上一次在高天原胡闹，可不是一个等级的罪行。 对于将须佐之男的罪行判定为罪犯，天津神一方赞同，国津神一方反对，天照大神之亲族表示，双方的都反对，议案最终不了了之。 “那么进行下一个议题。” 思兼神也大概料到了这个结果，环顾四周说道，“天照大神是三贵子，月夜见尊是三贵子，素盏鸣尊也同样是三贵子。然而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民无二主，是否应该为了确定君臣之仪，而将天照大神从三贵子中独立出来，另选神灵作为三贵子补上。” 突然间议论纷纷，原来这就是思兼神召集这么多众神来的议题。既然无法将须佐之男定性为罪犯，而须佐之男和天照大神同为三贵子，必然会对其地位发生挑战。 为了捍卫天照大神的地位，那么将其独立于三贵子，并位列其上，就可以摆脱须佐之男的冲击。 “这不合理吧。”少彦名神也被思兼神突如其来的这一招给打懵了，居然想要将天照大神独立出三贵子神这个行列。 “有什么不合理，最初造化三神是指天之御中主神，高皇产灵神和神皇产灵神。别五天神是指造化三神和继造化三神诞生后的两神。” 思兼神嘴角出现笑容说道，“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世而和上面五位天神称为神世七代，其实最初的神世七代是接连出生的六对夫妻神，总共十二位，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只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神创世之贡献，所以才可以和造化三神等神并列为神世七代。” “我并没有否定三贵子作为世界三大主神的地位，只是想单独将天照大神地位独立出来，由新的神祇补充进去，三贵子依然是天照大神之下最为尊贵的神祇。” 思兼神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天之尾张神附近，他是建御雷神的父亲，也是最初的神世七代之一，至于名字是早就有所变更的。 “三贵子当然是非大国主神殿下不可。” 国津神们首先有人开口，尽管天照大神会独立出三贵子中，可是三贵子的位置依然是一个至尊的位置。 “我们会将大家所推选的名单付诸于公议，我们天津神不会参与。” 思兼神说完选择退场，看向国津神处，心中得意，就让一个“贵子”的位置打乱你们的步骤吧。 “三贵子的选出只能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诸子中产生。” 风神首先反驳着国津神的话，思兼神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我承认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之子中，有三贵子的优先继承权。” 摄政思兼神的话引发一阵轰动，虽然他说了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儿女有继承的优先权，可没说其他神灵就没有吧。 国津神和天照大神的亲族们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似乎都想将自己的人送进三贵子的宝座。 摄政思兼神手一挥，凡是有资格成为三贵子，和被众多神灵提名的神灵身上都散发着光芒，那是候补继承人的人选。 早宫耀光一愣，突然间她发现她自己身上也发着和风神他们一样的光芒，似乎也有了对于三贵子这个位置的继承权，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半个伊邪那美的“女儿”。 夭寿啦！自己竟然成为三贵子的人选之一了。 第186章 竞选三贵子 摄政思兼神抛出来的议案就像是一块石头将平静的水面砸出了无数波澜，众神们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着这件重大的事。 虽然思兼神说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儿女拥有三贵子的优先继承权，但是也没有否定其他神灵继承三贵子位置的资格。 要知道最初神世七代指的并非是造化三神加别五天神后两位以及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创世神，总共有六对夫妻神，十二位神祇，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只是其中一对。 随着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世，天照大神一族占据三贵子的位置，获得世界统治权。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地位因此提高和造化三神们共同称为“神世七代神”，其他的昔日“神世七代神”自然被降格拉了下来。 他们的儿女地位也不如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儿女，因为就算是造化三神中的高皇产灵神，女儿也嫁给天照大神长子，儿子思兼神作为摄政，成为天照大神的臣子。 时也命也，本来这样地位是无法改变的，然而思兼神的这番话却给了众神们一个希望，可以成为三贵子的机会，尽管地位还在天照大神之下。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能够成为三贵子之一就已经足够了，高天原至高的主神他们还从来没有妄想过。 “看来诸位对于将天照大御神独立出三贵子神，并位列其上没有异议了吧。那么便先将天照大御神独立出三贵子神之事通过，然后禀报天之御中主神，以日本诸神的名义通行天下。” 思兼神趁热打铁，尽管天照大神并没有参加神议，月夜见尊的位置也无人，须佐之男还在外面和众神的化身组成的大军战斗，可是只要众神通过了此事，就能够让天照大神地位提高，压制须佐之男了。 这就是日本八百万神灵的意志，正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八百万神灵齐聚一堂通过的意志基本上就可以看作世界的意志了。 “我反对。”大国主神脸上露出了微笑，手不停摸着手中的白兔，明净的神光有意散发出来，开始对思兼神形成压制。 “我也反对。”事代主神紧随其后，此神是建御名方神的哥哥，大国主神的儿子。 “我同样反对。”建御名方神也跟着反对。 “我们也反对。” 底下的国津神虽然不明白大国主神为什么要反对，但是跟着自己主神的步骤，是绝对没错的。 不需要问为什么，只需要跟着大国主神反对就可以了。 青云滚滚，诸神的神光在汇聚着，国津神的神光加诸在大国主神的身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表现出了国津神对于这件事的强烈反对。 “三贵子本是世界之主神，天照大御神，既独立出，又至三贵子于何物？” 大国主神质问，本来三贵子就是世界名正言顺的统治者，然而把天照大神独立出去，置于三贵子之上。 表明上是抬高天照大神的地位，实际上却也贬低了三贵子中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的地位，唯一得到好处的也就是那位新加入三贵子的神祇。 套路，套路，完完全全是一个套路。 这是天津神给他们国津神挖下的一个巨大无比的坑，若是跳下去，保准思兼神就顺水推舟成全了他。 因为就算大国主神自己成为了三贵子之一，可是其地位仍然位于天照大御神之下。 这样的话天津神的地位也始终凌驾于国津神之上，这不符合他和国津神的利益。 国津神想要谋求的事和天津神对等的地位，大国主神想要的是和天照大神对等的地位。 正如同出云大社神官宣传的理论一般，天上的主宰是天照大神，这点我承认，可是地上的主宰就是咱们家的大国主神。 因此作为苇原中国（人间的）人类必须依靠大国主神的恩赐，才能得到天照大神的恩赐。 天照大神和大国主神，正是这样一种共生共存的关系。 因此将天照大神独立出三贵子，然后大国主神再加入进去，完全不符合大国主神和出云神族的利益。 既然不符合利益，那么自然要竭尽全力来反对，当然如果将三贵子，改成四贵子，四天王，或者三贵子成员有四个。 大国主神当然不会反对，只要天照大神不从成员中独立出去。 神念在交集，思兼神很快就明白了大国主神的想法，因为神念就已经将彼此的想法传达了出去。 大国主神想得倒美，我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提高天照大神的地位，不是提高你大国主神的地位。 既然你这样不愿意合作的话，那么我宁愿随便挑一个好受控制的，也不会挑你。 思兼神在心中冷笑，面上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整个人都笼罩在朦胧的光之中，也知道不抛出点好处，无法说服大国主神，“天照管人类为之立君师，犹如三公，大臣有圣明之德，代君为政，处其位，有其事而理之，垂拱之治，臣为宰衡。” “原来思兼神你就是这样定义三贵子和天照大神的关系。” 大国主神捂着嘴笑，怀中的小白兔的红眼睛直直的望着思兼神，犹如被吓到了一般拼命地咀嚼着草。 事代主神抽身离去，国津神加诸在大国主神的神光散去，众神们更加议论纷纷，讨论的更加激烈了。 “那个建御名方神，思兼神说的是什么，讲的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早宫耀光一脸懵逼，说得什么完全听不懂，好像大国主神在思兼神说了那番话之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自己完全听不懂啊。 讲人话，讲人话，你们就不能讲一些人类也能听懂意思的话吗？ “天照管人类立君师，为何这样直接称呼天照大神名讳，这不是很不尊敬吗？” 早宫耀光对着身边的建御名方神问道，完全不懂啊，意思听得明白，听不大明白。 “这事你别问我，我是战神不是学问神，别看我这样镇定，其实我也不懂，我身边的国津神其实也都听不懂这句话，只不过不想丢人，故意镇定而已。” 建御名方神维持着镇定的微笑模样，面部表情僵硬地小声说道。 “天照管人类立为君为师是孟子的思想，其意思是条创造了人，人成为天之宠儿，上天自然要对人类加以照管。只是并不是直接去管，而是将人君之师来代替治理他们，也就是三公。” 就在早宫耀光疑惑地时候，远处轻飘飘的声音飘过来，听着有些熟悉，早宫耀光转过头看着视线内那身穿黑色公卿服的男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可是还不待她开口，男子就接着说道，“三公来帮君主治政，君主垂拱而治，宰衡是取自伊尹为阿衡，周公为太宰，这两个人都是圣人，摄政，天子之师，简单来说天照大神从今垂拱，政事付诸于三贵子。” “耀光小姐是现代人，了解这些典故有些困难了，不过神明的政治是仿照人间制度而立，天照大神与诸神之关系，自然也视为君臣。” 黑色公卿朝服的男子，双手执笏打扮得就如同参加朝议的大臣一般，不，他本来就是公卿大臣。 “道真公，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早宫耀光向着他问好，万万没想到菅原道真也来了，而且就在她的附近。 “耀光小姐你说笑了，我也是日本众神之一，参与此次神议也在情理之中，反倒是耀光小姐为什么也来了，这才是真让人想不通。” 菅原道真摇了摇头，偷笑，“祸津日神跑到高天原来参加神议，恐怕你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吧。” “道真公，你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早宫耀光板着一张脸，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样取笑她就算脾气再好也会生气的。 不过祸津日神真的有这么不受众神待见吗？菅原道真说她是是第一个参加高天原神议的祸津日神，建御名方神也说她以前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神议的，那么现在她为什么有资格参与神议了。 “不过我还是反对。” 大国主神的声音再度反对，简直就好像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一般，让不少天津神直皱眉头。 天津神并非都是以思兼神为首，尽管作为摄政能够命令不少众神，只是以思兼神为首的天津神并不能代表所有天津神，只是他们那一团体的天津神正好作为天津神的象征执政而已。 大国主神这样的行为引得他们厌恶，你自己不想成为三贵子之一，也犯不着去挡别的神灵的青云之路吧。 “你反对无效。” 思兼神很想拿出一个锤子，如同议院议长，或者法院法官一般直接敲下去，说大国主神反对无效。 然而他不能，就算是要搞独裁也不能在这么多神灵面前反对。 “我赞成。”天儿屋命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明净的神光加诸在思兼神身上。 “我也赞成。”天钿女命也巾帼不让须眉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还能怎么样，你们国津神都这样激烈反对了，那么我们也只有赞成了。 天津神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天照大神是统治高天原的主神，她地位提高也代表天津神族地位也跟着提高，实在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思兼神左瞄又瞄，上瞄下瞄，望了天照大神亲族那一方，赫然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神表态，支持也好反对也罢，总得拿出一个态度来吧。 然而没人表态，思兼神目光望向风神，却见着风神苦笑地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 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这么多年了地位都是平等的，只在三贵子之下，现在要多冒出一个人上来，我们不管谁成为三贵子，谁也不会服气，难免心理不平衡，于是干脆都沉默。 思兼神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你们说三贵子人选必须从你们中选出，现在又谁当选你们都还不服气，那我推别人去了。 “建御雷神，贺茂别雷大神，实在不行就我上了。” 思兼神虽未说法，可是想要告诉对方的却伴随着自己的眼神传了出去，风神不是他的当然人选，经津主神也是，然而太能干的神不符合他对三贵子人选的心理预期，哥哥太能干了，很容易以兄长的身份压制月夜见尊和素盏鸣尊，从而变成三贵子独尊。 以前是庶长子还不容易造成压制，同样变成嫡子，问题就大了。能干的不容易控制，不能干的天照大神的兄弟姐妹们就更加不会服气。 难啊难，难上加难，我自己这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思兼神苦笑，见着风神交流过来的眼神，并非眉目传情，而是一句威胁的话，“不从我们中选，我就弄死你。” 不论选谁都不乐意，然而又非要从中选出一个，思兼神瞅了瞅大国主神，他是须佐之男的女婿，也要叫伊邪那美奶奶，选他估计风神他们的意见不会太大，可是大国主神明显不想当。 目光在大国主神后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和菅原道真说说笑笑的少女，身上也散发着和风神他们同样的光辉。 这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诸子的光辉，因为夫妻通过生育的方式创造了世界，所以诸子都成功享受到了父母创世的遗泽，其中三贵子更是成为统治世界的三位主神。 三贵子论起本质就是世界的“嫡子”，世界对于嫡子的眷顾，总是三贵子神处于吉的巅峰，天照大神是如此，须佐之男也是如此，甚至月夜见尊也是如此。 天照大神就算因为须佐之男受到惊吓，躲进天岩户，也会因祸得福获得统治人间的三神器中的八咫镜和八咫琼勾玉。 须佐之男在高天原闯下大祸，也会因为被赶出高天原，从而在人间斩杀八岐大蛇创下人间赫赫功业。 唯一例外的就是月夜见尊了，杀害保食神，被赶出高天原，从此日月不相见流落人间，也会化身辉夜姬取回天女羽衣重回天上。 至于御神体被盗，完全是因为祸闯得太大了。保食神是五谷神，因为被月夜见尊所杀，所以其死后尸体长出五谷，神皇产灵神将其交给天照大神。 对人类来说，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食物，这是人类第一个关心的问题，民以食为天。 孟子也提倡社稷为重君为轻，按照神话观点，天孙带给人间的稻穗种子就是天照大神给的，而天照大神的稻穗种子来自神皇产灵神，神皇产灵神的稻穗种子来自保食神。 归根结底，保食神以自己的死亡，换来了人间的繁衍兴旺，为人间带来了五谷，拥有着莫大的功德，因此足以想象月夜见尊犯下的错有多大。 日本国也叫瑞穗国，作为支持国家力量的产土神，这也是宇伽御魂大神的神社是全日本神明最多的一个。 神力比她高的神有，神格比她高的神也有，政治地位比她高的神也有，可是论起神社和信徒数量比她的神那是绝无仅有。 分割出神格尚且能造就和天照大神同尊的丰受大神，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月夜见尊需要背很多的锅。 就算是世界嫡子，该背的锅也是一样要背。 “那边那个神请你站出来？” 思兼神对着建御名方神的少女说道，她的身上拥有着黄泉津大神给予的神格，勉强算是黄泉津大神的“女儿”。 虽然是祸津日神，但是只要成为三贵子，自然会处在吉的巅峰，只要不下人间，那就不会把灾祸带到人间去。 “多么好控制又适合的人选啊！简直就是天生的傀儡三贵子。” 思兼神在心中想道，少女的神力并不算强，又不像须佐之男和月夜见尊都有一大帮眷属，就算是放在三贵子的位置上也是被架空的命。 可是没关系啊，本来他就没想让新进入三贵子队伍的神掌权，傀儡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天照大神的兄弟姐妹们估计已经认命了，除非黄泉国的老妈跑过来搞钦定这一套，那么基本上谁都不会当，现在这个少女再合适不过。 “我，我吗？” 早宫耀光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怎么回事，思兼神突然叫她干嘛。 “没错就是你，你好像没有在高天原的神灵事务局登记，我还不知道你的神名，请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思兼神问道，面前的少女他好像也认识，好像是丰受大神通过某个仪式召唤出来，后来被伊邪那美命赐予了神格。 因为伊邪那美命已经成为黄泉国的神灵，并非像以前生为创世神时期的生者，所以并不能创造神格来赐予，也没办法生出新的神灵，可是将自己原本的神格分割出一小部分，给予其他神灵，这样的话因为其中那小部分神格和伊邪那美的神格共鸣，不仅可以视为伊邪那美的化身，也可以借用伊邪那美的神力。 这种神被称为同体神，因为两者神格都是一致的。 “神名的话，早宫大明神。” 早宫耀光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早宫是她的姓氏，大明神几乎所有神道教神灵都可以称为大明神。 宇伽御魂大神可以称为稻荷大明神，白山神可以称为白山大明神，建御名方神也可以被称为诹访大明神。 这并不是一个正经的名字，除了突出她的姓氏，关键的信息什么都没透露出来。稻荷大明神突出了其神的司职，这是什么类型的神，诹访大明神突出了是哪个地方的神灵，而她这个神名要有多烂就有多烂。 “哦，原来是早宫大明神殿下。” 思兼神点了点头，声音落下的时候，冥冥中一股意志降临了下来，同时还有一道青色的气运。 神议的场所突然出现了一道两三米的小彩虹，同时还落了下了三片樱花，砸了一瓣在她的头上，这是世界在庆祝有了一位新神祇的诞生。 “如果早宫大明神殿下和黄泉津大神没关系的话，这彩虹会变成虹桥，樱花也会飘两三个时辰，还有天女散花，神乐之声响起，其他的神嘛……” 思兼神有些尴尬，望了望天发现天上也全是站着的神祇，这高天原的意志还真是不怎么给面子啊，不过谁让你是祸津日神。 早宫耀光无语，感情自己身为祸津日神完全不受高天原待见，就算降下祥瑞也是这样不咸不淡，纯粹礼节性了。 “名字能改吗？” 早宫耀光郁闷得吐血，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这个破名字居然被世界承认了，强行记录在案了。 “不能，此神名没有意外会伴随大明神殿下你一生了，请好好珍惜。这也是你的真名，神名，信徒呼唤你之名。” 思兼神摇了摇头说道，然后看着众神说道，“既然大国主神反对天照大御神独立出三贵子神，那么我们不妨先提名合适的神选，认为神界是否有神可以担当这重任。” 思兼神选择以退为进，不管怎样先选了再说，至于能不能成为三贵子神那另说，先把三贵子的人选先搞定。 “我思兼神，投早宫大明神一票，作为三贵子神候补。” 思兼神掏出了一张白纸写着“早宫大明神”的神名，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先把她推举成理论上的“三贵子”候补。 “思兼神，这是要先斩后奏吗？”大国主神好笑地看着思兼神说道，“不过我还是不同意。” “大国主神，你的不同意无效，我们只是选出三贵子神候补，如果天照大御神不独立出三贵子神的议案不通过，那么我们这个选出三贵子神候补的议案自然也无效。” 思兼神完全不理会大国主神的反对，你的反对无效。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天照大御神如果不独立出三贵子神的行列，那么自然没有空位让新的神灵加入。 “你……”大国主神和事代主神面面相觑，只是选出不具备理论上的候补，那么不论怎么反对都无效。 自己去竞争，完全丢不下这个面子，可是把这位置让给别人也实在是过于不甘心。 前方天孙琼琼杵尊上蹿下跳地想要竞选三贵子这个位置，却被自己的老爸天忍穗耳尊，天照大神的长子给直接按了下去。 “崽啊，阿爸对你很失望哦，你当了三贵子，是不是可以在你老爸发号施令，当你老爸的领导了啊。” 砰砰地声音响起，远方只传来了天孙被他老爸用狼牙棒不断追赶的画面。 事代主神后背一阵发凉，转过头用僵硬地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大国主神，“阿爸，崽对你是一片至诚，和孝心，绝对没有去竞选三贵子的意思。” 事代主神摇了摇头，再度摇了摇头，含着泪说道。 “去选吧，我怎么可能会在意，替我拿回一个三贵子的身份。”大国主神微笑地说道，暖暖地，就像太阳一般。 “我的女儿嫁给了天皇，老爸你放心，只要我拉到历代天皇的票，和其他天津神的票，我有八成的信心当……” 事代主神正脸上带着兴奋和红润地说道，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巨大无比的狼牙棒直接朝着他的脑袋砸来，脸色瞬间惨白。 “我叫你敢去当三贵子，我叫你敢去当三贵子，还想骑在你老爸头上，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大国主神。” 狼牙棒狠狠地挥了下去，建御名方神用着帕子擦拭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居然是使诈，太卑鄙了。 “这……”早宫耀光无语之极，突然间感觉这选三贵子，完全成为了一场闹剧。 幸好自己老爸老妈死的早，早宫耀光正庆幸着，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转过身却发现是一个美丽的天女。 “你……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早宫耀光浑身发抖，舌头如同打结可一般。 夭寿啦，自己这次也快死定了。 第187章 白山大明神 日本的八百万神灵齐聚高天原的神议似乎正对应了日本建国之初，那种原始的部落联盟形成的国家形态。 整个神议场所一下子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虽然思兼神推出人选作为三贵子，但是其他神灵也同样推举出了人选。 摄政了不起啊，我老爸老妈以前也是神世七代之一，而且在吃的饭不比你的少，凭什么我就不能当。 咦，貌似菅原道真和八幡大菩萨貌似也被提名了，同时还有一个叫做什么什么的神也和她一样被提名了。 作为拥有漫长岁月的神灵，因为又经常被世界劝请，就算是没有关系的神也会因为人类的需要被放进同一座神社，正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换句话说哪个神会是光棍得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大家你投我，我投你，互相交换选票，就这样一个个新鲜出炉的三贵子候补就这样被众神给提名出来了。 数目数了数，似乎有两三万的三贵子国候补人选，听说过名字，没听说过名字的。 这可真是让人觉得汗颜啊。 如果说风神和大国主神能够提名当三贵子那确实是实至名归，菅原道真和八幡大菩萨被提名也算是众望所归，可是早宫耀光发现自己也被提名成为三贵子的候补，那么真的只能说思兼神这些高层是打算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就在早宫耀光她自己都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才是，才发现对面迎面走来了一名天女。 天钿女命。 早宫耀光看着她，对于她的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果是和猿田彦命还能互相开开玩笑。 可是如果对象换作她的话，就完全不明白她的想法了。猿田彦命想要做什么，可以直接看出来，可是天钿女命的想法就完全是秘密一般。 建御名方神叫她一定要小心天钿女命，可是她却是她和她弟弟的氏神，论起血脉的话 “早宫大明神对吧。” 天钿女命见着她的名字，尽管她对于天钿女命已经很了解，可是现在还只是第一次面对面见面。 “是，天钿女殿下。” 早宫耀光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 “不好意思，这个神我先借走了。” 正等着天钿女命开口的早宫耀光，另一个天女打扮得女神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上，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面上露出笑容的对着天钿女命说道，“小钿，这个家伙我就先借走。” 天钿女命的目光直视着迎面而来的天女，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沉默的气氛，让突然置身事外的早宫耀光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白山大明神。” 早宫耀光叫着她的名字，有些意外，之前在赌桌上那个倾家荡产豁出去赌要翻天的女神实在是给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建御名方神也表示要把自己介绍给她。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和众神打个招呼，混个脸熟，神议便已经开始了。因此她和白山大明神，明显是属于她认识对方，对方却不认识她的程度。 天钿女命目光如炬，尽管是女神可是没人会小看，作为能够影响至高神祇天照大御神的天钿女命，如果没有她的话，太阳未必会说出，其传下的神乐舞仪式甚至能够强化太一神的神力。 白山大明神只是微笑，真诚的笑容让人无法心生反感，最终天钿女命注视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退了下去。 “得救了。” 早宫耀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白山大明神注视她的时候，真是吓得她不轻。 “伊邪那美叫本座向你问好，小家伙，黄泉津大神这么惦记着你，还真是受宠啊！要不要来本座的神社，在我白山大明神当差，本座赐你佛号，早宫真理使者，最近那些渔民的事，把本座弄得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需要有人能替本座分担一下。” 白山大明神向着早宫耀光挥了挥手，身上所穿的完全没有之前赤着胳膊的豪迈，整个一圣洁的女神形象，出去走一圈保证无数信徒顶礼膜拜。 自顾自地说着，压根就不给早宫耀光说话地机会，就赐了一个佛教的神号下来。 “早宫真理使者？净坛使者？” 早宫耀光一口老血吐出，思兼神给她的神名认可就算了，毕竟是她自己随便想出来，可是早宫真理使者，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和猪八戒的净坛使者，一个档次，这究竟是什么鬼。 “真理使者这可是菩萨的果位，凡人在人间修炼一生，也顶多成就一个罗汉。小家伙你就知足吧。” 白山大明神用着漂亮的手指直接弹了一下早宫耀光的额头，明亮的佛印就直接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外现天女身，本是大菩萨。 白山大明神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叫做“白山妙理大菩萨”。 白山是有名的灵山，白山的的修验道僧人层出不穷，还有大量僧兵，放在古代也是幕府和朝廷眼中的加贺国地区一霸，只不过一向宗搞一向一揆，把白山神社的僧兵势力给搞没了。 虽然白山神社的和尚是和尚，大家都是和尚，但是一向宗的和尚跟其他和尚又是不同。 白山神社的信仰一度荒废，直到江户时代才再度缓过气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不想去白山权现你的神社。” 早宫耀光现在已经患上了“伊邪那美”恐惧症了，和伊邪那美天天见面还是算了吧。 “我又不止那一家神社，来来来。早宫真理使者，你给我临海那几家的神社当当支店长，最近渔民的事可是把我搞得焦头烂额。” 白山大明神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一副重担就要交给你了。 早宫耀光赶紧摇了摇头，这明显是一个坑，你都不跳干嘛，还要我来跳，我就是一个天生背锅的吗？ 别看中国那边中央新闻怎么报道中国渔民在“争议海鱼”捕鱼，被日本警方拘捕，吃了好大的亏，实际上完全不是。 外交部人一来，又把渔民给带走，事情解决了，然后又来捕鱼了，渔政船也厉害得紧。 “伊邪那美可以交给我来对付，你黄泉的污秽我来帮你镇压。” 白山大明神一脸正色地说道，见着不情愿的早宫耀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只是麻烦，因为在中国那边我也有马甲，日本这边也有信仰。作为半个跨国的神灵，在业务上选择通吃，谁知道……” 白山大明神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八幡大菩萨这么多年，还成不了佛，就是因为当初战国时代，一打仗，东边大名拜他，西边大名也拜他，待到打起来，各自接受到愿望的八幡大菩萨分身，各帮各的，甚至直接自己和自己打架……” “白山大明神殿下，能解决黄泉津大神的神力？” 早宫耀光的话语中带着惊叹，甚至不自觉地用上了尊称。她并不关心八幡大菩萨自己的分身之间的打架，她很想知道究竟能不能镇压她黄泉国的污秽力量。 “当然，虽然一下子完全解决还不行，但是以我白山妙理大权现，佛法大统领之名保证，镇压起来是绝对没问题。” “这么厉害，明明大国主神都不行。” “大国主神以前是经营人间的神祇，出云让国后专司幽世之事，可和创世神转职的冥府神黄泉津大神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受克制很正常。” 白山大明神拍了拍早宫耀光的肩膀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除了造化三神之外，也就只有我白山大明神敢把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放在我的神社末座。” 神社虽然有祭神很多，比如伊势神宫里祭祀的神灵有一大堆，但是其中最主要的祭祀神灵就是主祭神，神社因主祭神而存在，比如伊势神宫的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 稻荷大社中的稻荷神有五位主祭神，猿田彦命也在其中，可是却不能说全国的稻荷大社是猿田彦命的，一般会说是宇伽御魂的，因为宇伽御魂才是第一主祭神。 白山神社似乎祭祀的三位主祭神正是白山大明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很不巧白山神社的名字既然都已经叫白山了，那么白山大明神当然是第一主祭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只是副主祭神。 低位的神灵神社不大愿意劝请高位的神灵来增加神社的威力，因为很容易喧宾夺主。 试想一下，某个地方土地神社请来天照大御神的分灵，你还好意思把自己放在神社的最中间吗？估计神社在世人眼中，被当成天照大神的分社了。 白山神社把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祭和白山大明神祭祀在一起，显然白山大明神是能够搞定黄泉津大神的。 搞不定是绝对不会这样摆的。 “白山大明神殿下，渔民这件事，我该怎么做？” 早宫耀光宫恭恭敬敬地问道，探讨究竟应该处理渔民的问题。 “台湾的渔民信仰我想要，大陆的渔民信仰我也想要，日本的渔民也不能放弃，总之不管怎么做，你都要帮我把矛盾调和好。” “怎么调和？” “笨蛋，你就不能本体变成龙，说你是南海龙王兼北海龙王，西海龙王，兼东海龙王，谁在你的领地捕鱼，捕捉你的眷属，你就吃了谁。” “这样真的好吗？我感觉如果我变成了龙跑到人间，估计我就要被人类摆上餐桌了？” “是这样吗？人类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白山大明神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最终无奈道，“唉，你就不管了吧，好好当我的信访办主任，听凡人抱怨就是了，等到……” “你们在聊什么，挺有趣的。妙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欢快的声音在身边传来，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挥着手走了过来。 “泰山府君，你怎么也来了。” 早宫耀光惊讶地问道，高天原的神议不是只有日本的八百万神灵才能参加吗？ 第188章 大复仇 静谧的空间，神力在周围的空地上画了一个圈，便形成了一个结界，跨越进去，便仿佛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少女泡着茶，早宫耀光和白山大明神坐在其身侧，缄默不言。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问吧，不过一些问题，你问了我未必会回答，不过也快了，大戏很快就要迎来精彩了。”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敲在榻榻米上，看向了早宫耀光的迷茫，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大戏，什么大戏？难道现在这场竞选三贵子神的闹剧还不算大戏吗？ “早宫耀光，你是事件的当事人，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周围被我布下结界，我们所谈的内容没有别的神会知道。” 少女看见了早宫耀光的迷茫，将茶碗放在她的身边道，“现在还不算大戏，只是一碟开胃小菜罢了。” “你的目的，请回答我，泰山府君？” 早宫耀光沉声问道，蓦然感觉到一阵心累，自己不知不知觉之间已经身处世界变换的漩涡了。 “这问题太蠢了，换一个，哪有刚说谜语，你就直接要答案的。” 少女喝了一口茶道，看向另一边那正看好戏的白山大明神道，“你为什么不问问她？” 她，白山大明神？ 早宫耀光心中疑惑，看向白山大明神问道，“您说要帮我镇压黄泉津大神的黄泉神力，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不论是天津神还是国津神都不允许黄泉的力量随意扩散，你现在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了。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为爆炸，伊邪那美的化身。” 白山大明神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放下叹了口气道，“我倒想问，泰山府君为何要不断帮宇伽御魂大神的忙。” “第一因为钱，第二因为友情，第三因为我很无聊。” 少女手捧着茶碗说道，“当然钱是最紧要的。” “钱？泰山府君也需要钱吗？”早宫耀光疑问，友情可以看作泰山府君和宇伽御魂大神关系很好，可是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耀光，你讨厌钱吗？”少女问。 “不讨厌啊。” “喜欢吗？” “应该喜欢吧。” “这不就结了，就算你是神明，也同样喜欢钱，那么你讨厌钱多吗？” “也不讨厌。” 一问一答之间，早宫耀光觉得自己被对方带进了某种节奏，可是却没办法打断。 “我啊，可是非常喜欢钱的。那一天，宇伽御魂来到了泰山找我，说需要借助我的力量，还出了一个好价钱找我帮忙，于是我就来了。” 少女大方地说道，就算是某种见不得人的事，她说出来也是坦荡荡。 “什么好价钱？”早宫耀光问道。 “秘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价钱非常丰厚，丰厚到我无法拒绝。因此，有栖川景子发动泰山府君祭，我把松平光扔到了另一个世界，会在举行三一之祭的时候，把你……” “你和真希什么关系？松平光，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小光，姐弟两个……” 早宫耀光打断了少女的话，某种实质和关键似乎被她抓住了。 景子举行的泰山府君祭不是复活她的弟弟吗？为什么泰山府君要把他送到另一个世界，还有真希，三一之祭时她和泰山府君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个似乎都和泰山府君有关的样子。 “真希就是宇伽御魂大神。” 少女阖上眼承认某个事实，早宫耀光手中地茶碗差点落在地上，唯有白山大明神处变不惊。 “那么我弟弟呢？”早宫耀光胸口起伏，咬着嘴唇。 “东照权现，应该是他吧，这一点我不怎么清楚。” 少女有些犹豫地说道，看着脸色表情变得不好的早宫耀光道，“我在日本的神力是有限制的，因为这并非是我的世界，外国之君毗邻异域，位格虽在，却无实质，更何况……” “松平光是东照权现，真希是宇伽御魂。那么我呢？” 早宫耀光大笑，笑得有些凄凉，似乎是在哭。 自己奔波劳碌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自己再度出现在这个世界，支持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就是自己在人间的弟弟。 可是现在才告诉她，她的弟弟不是她的弟弟，另一个亲人真希也是宇伽御魂，心中怒火中烧之后，更觉得浑身上下如坠冰窖。 “镇静，你的愤怒，怨恨，不甘以及悲伤这些负面情绪只会让黄泉的神力加速感染你的身体，你最终连自我意志都没办法保留，只会成为黄泉津的化身。” 少女将茶碗砸在踏踏米上，茶碗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并没有打碎，可是茶水还是落在了早宫耀光的身上，让她恢复了安定。 “你的意思是我的弟弟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被东照权现给扼杀了。” 早宫耀光望着少女发笑，笑容中有凄凉更有恨意，对于鹰司光的恨意。 付诸的爱有多深，恨也同样有多深。 “我不知道，天道运转谁又能看清。”少女望着天，无奈说道，天空中挂着好几个太阳，也是一番奇景。 “你不是太一神吗？你还看不清天道吗？” 早宫耀光冷笑，还不知道泰山府君和宇伽御魂有什么勾结，拥有黄泉津大神神格的她是不会被蒙蔽的，以前只是因为关心从来没有看清过，所以现在说出来，任何迷茫都会不复存在。 “我并非太一，也未曾说过自己是太一神。在日本，泰山府君确实可以指代太一，因为太一神在人间的宅邸就是泰山，不过我是换代后的泰山府君，并非天神只是地祇，和白山大明神一样的神灵。” 少女看着白山大明神一眼，无奈地说道，“我也可以用泰山府君这个名字，和太一神也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因此宇伽御魂把我拉出来，众神都对其有所顾忌，认为天上的众多太阳神都是来观战的。” “事实上，他们全都是被宇伽御魂请来观光旅游的，待完这个宇宙周，就会离去。日本众神其实只要上去问问就可以了，可是除了天钿女命莫名其妙跳了一支舞，谁也没问。” 少女无奈地说道，真是亏大了，居然利用信息不对称，让日本诸神认为太一神代表的昊天神系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真不愧是三狐狸神，这精明程度比得上三只狐狸了。 信息之间的不对称，宇伽御魂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让众神不敢轻举妄动。 “宇伽御魂大神不是换代了吗？”早宫耀光咬着牙问道，这个家伙把她当成了什么，如此愚弄。 “是换代了，可是你明白什么是换代吗？” 少女一问，早宫耀光愣住了，神明换代这种事，她只是知道个大概，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具体的就不知道。 “人间天皇的更迭就可以看作人间的‘天皇’这个神的换代，按照阴阳师的解释，神明是一种力量，就如同雷一样，神明死去并不是结束，只是雷鸣消失了，只要雷再次出现，又会重新诞生，除非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少女拿起茶碗看着里面的绿色茶粉道，“神的本质不仅仅是力量，也是规则，更是一个位置，泰山府君不仅仅可以由昔日泰山的主人太一神当，泰山之灵也可以当，甚至人类也可以成为泰山神进而成为泰山府君。” “就如同这茶粉，当它是茶叶的时候和茶粉的时候，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表现形式有了些许改变，本质还是一样的，换代后本质不变，形态改变，这就是日本神灵所谓的换代。” “哦。”早宫耀光面无表情地应道，心中万念俱灰。 “我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吧。现在高天原即将发生动荡，昔日月夜见尊杀害了保食神，天照大神为了化解这场争端，特意将换代的精灵给了神大市比卖，作为须佐之男的女儿，由须佐之男替月夜见尊承担一半的罪责，儿女是无法杀死自己父母的，这也是天照大神的依仗。” “只是很可惜，失去月亮共鸣给予太阳支撑的话，太阳之光会后继无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有其他神祇作为支撑太阳光的来源，因此宇伽御魂大神被挑中，两神如日天和月天一般同治天下。” “天照大神是太阳神主属火德主火气，和光同尘，宇伽御魂大神属水德，有万物生养之功，只不过天照大神并没有选择宇伽御魂，出于某种担忧选择了丰受大神，让宇伽御魂分割了部分神格给丰受大神。” “因为天照大御神成为支持国家理念的皇祖神，丰受大神继承宇伽御魂的力量成为支持国家力量的产土神，形成了稳定的根基。” “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宇伽御魂无论如何都要复仇，正如同宣王中箭。臣子以下犯下，如果是复仇的话，就不能算了。” 少女说完，便观察着早宫耀光脸上的表情。 宣王中箭是先秦流传很早的故事，作为天子的周宣王本应该是邪魔不能入侵的，可是偏偏入侵了，就在于复仇的报应观念。 宣王侍女看上了大夫杜伯，因为对周伯性·骚扰，结果杜伯拒绝。 侍女怀恨在心，对宣王说，“杜伯非礼我。” 于是宣王大怒令薛甫和司空锜杀掉了杜伯，杜伯死后找上门来，宣王恐惧，求救巫师。 巫师说，“当初杀杜伯，谁出的主意，就杀谁。” 于是宣王把司空锜杀了，后来杜伯又找上门了，连带着还有宣王杀掉的司空锜。 于是宣王又问大臣该怎么办，大臣说，把出主意的人杀掉就够了。 于是巫师也被宣王杀了，可是祝也变成鬼了。 三年后，宣王被杜伯拿箭射死了，司空锜和巫师就跟在杜伯身后。 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位幕府将军源赖朝，在人生巅峰突然在过桥的时候，莫名其妙坠马身亡，在民间传说中也是被因果报应，被昔日的怨灵所杀。 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子不复仇，非子也。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君主违“大义”，则臣子亦可行其道。正所谓君王之仇可复，君王之恶可诛。 复仇的正义性，就算是日本这个国家也是相当注重这种复仇主义。为父报仇，为君主报仇，这也是历史上《元禄忠臣藏》这样的故事经久不衰的原因。 总结一句话，报仇有理。 然而，我的仇呢？ 早宫耀光不知何时，脸上挂上了泪痕。 第189章 我赌五毛要翻天 “虽然并非我所愿，但是宇伽她明显将我设计了，以至于我不得不帮她。” 泰山府君皱着眉头，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侍女伺候在她的身侧，身上的黑衣变成了秦汉帝王时期的朝服，就差没直接戴上天子十二章了。 早宫耀光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甚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意义，原本以为的家人也不复存在，对自己的人生也开始否定。 “你如果想要死的话，我可以让你投一个好胎，只是现在可不是逃避的时候。” 见着早宫耀光一脸消沉的模样，泰山府君放下茶碗突说，“我和你谈话，是让你解决事情的，这消沉算是怎么一回事。” “泰山府君殿下所言正是，耀光，我还期待你分担我的工作。” 白山大明神也是附和着说道，两个人说话竟然如此合拍。 山无大小，皆有神灵。山大则神大，山小则神小，故山神中以泰山之神地位最高，是大神。 日本信仰万物有灵，米粒中都有神，更何况白山，两位山神的节奏倒是出奇一致。 “我能做什么？”早宫耀光笑着问，这笑容满是讽刺的意味。 “能做的事有很多，这不是你万念俱灰的原因，正如同因果轮回的红莲业火，最终会燃烧起来。” 泰山府君平静地说着，看向身侧的白山大明神，“我现在想要救宇伽，反叛天是一件危险的行为，不管多么正当的复仇，只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不代表一定能够成功。” “反叛天是一件极大的天津罪，宇伽说不定会被处以极刑，从此改易。就如同革命自有正义性，然而被镇压了也是无用，自古能成事者百不存一。” 泰山府君心中担忧，这种剑走偏锋的行为，对于高天原的高层来说无异于是造反。虽然挂着“大复仇”的名义，但是这不代表天照会坐视这种行为，一旦下定决心，那么就是真的会被改易，连换代都不会有。 “我需要你来帮助我，阻止宇伽那个笨蛋，我会支付给你足够的报酬？” 泰山府君说完，就见着白山大明神笑着开口问道，“看来殿下赚了不少钱咯。” “哪有，我会在我的神力范围内给你提供帮助，你的愿望我也会帮你实现。” 泰山府君直盯着早宫耀光说道，反过来对着白山大明神说道，“我这次是血亏。” “我虽是泰山之神，不仅仅是掌管生死之神，来到日本也是延命、除魔、荣达的神，饱受公卿和民间的信仰，更是裁决生灵的五道冥官，在日本持有的权柄不逊色地藏王菩萨，还客串过海龙王之类的龙神，以前还当过摸金校尉（盗墓贼）和赤脚医生的保护神，不过没什么好处后面就没干了。” 泰山府君正说着，见着少女并无一点心动，不由带了点怒气时，突然觉察道外面的动静说道，“春日明神和须佐之男正彼此交战，丰受大神受伤了，你是通过丰受大神的仪式中诞生出来的，对于你来说，丰受大神于你，不外乎有再造之恩，尽管是阴差阳错之举，可是某种意义上她就是你的母亲。” 早宫耀光抬起头望着泰山府君，明亮的眼眸中重新恢复了点点光彩，只是喃喃自语道，“母亲。” 丰受大神是自己的母亲吗？ 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亲人，早宫耀光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再度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力量。 早宫耀光的表现让泰山府君有些欣喜，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道，“你能坐视她被须佐之男所杀吗？你可要知道，丰受大神被杀的话可是没办法换代的，只能真的死掉后改易，因为她的稻荷神力量是来源于宇伽御魂的。” 镜像中的画面上，建御雷神和经津主神以及比卖神和天儿屋命四神一起合体化身成为了藤原氏的氏神，春日明神。 和天照大神以及八幡大菩萨一般，都是在朝廷官方祭祀上拥有最高的政治地位和庇护全国的大神。 丰受大神的身体被须佐之男的箭矢射穿，早宫耀光咬着自己的唇看着镜像中那凶险的战斗画面，想要直接冲出去。 “我可以借给你力量，只要你愿意答应我阻止宇伽那个笨蛋。” 泰山府君看着少女心慌的表现，众神无法在神议还没有结束之前就离开神议的场所，除非参加神议的神灵都并非本体，而只是分身。 明明外面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可是众神们依然不为所动，还在选举“三贵子”，让人猜不出日本诸神现在这个时候想干什么。 亲密的话，让早宫耀光察觉到了泰山府君和宇伽御魂的关系很不一般，因此不由好奇问道，“泰山府君你和太一神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自己只是她的利用对象，可是还是想要知道些内幕，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就直接插手进去。 根据土御门家的记载，泰山府君在唐朝之前就已经传到了日本，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泰山府君是阴阳道的主神，土御门泰福开创土御门神道，主要供奉泰山府君以及冥道十二诸神，地位也被土御门家一推高，再推高，直接在土御门神道中成为了至高神祇，其排位也在天之御中主神和天照大神之上。 土御门泰福忽悠天皇举行泰山府君祭，就是这么说的，虽然中日两国国情不同，也不禅位，但是天地至理是一致的，因此和举行泰山府君祭是完全可以的。 更何况泰山府君“尊居日观，符握天孙”，权威和昊天上帝是可以等量齐观的，昔日桓武天皇也祭祀过昊天上帝，祭祀泰山府君是完全没一点问题的，两者是一样的。 泰山府君祭中的“天曹地府祭”实际上就是没有泰山的“泰山封禅”，表面上祭祀的是泰山，实际上是昊天上帝。 因此泰山府君压根就不是泰山神，而是指的是通过泰山而祭祀的至高神，按照观点太一神在天上的宅邸是北极星，人间的宅邸就是泰山。 因此泰山府君就是太一神，而少女却否认是太一，只承认她和太一有关系。这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泰山府君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 “黄泉的神力在她的身上蔓延，时间已经晚了，我用佛法都镇压不住了。” 白山大明神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遗憾，只希望她不要去渴望黄泉津大神的力量，不然事件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身体本来就有伊邪那美的神格，这很正常，之前她是一直拒绝，现在是准备接受了这力量。” 泰山府君看着已经空出来的茶杯，上面还有温热，显然人已经走了，看向白山大明神接着说道，“伊邪那美不知道脑袋发了什么疯，还要继续发疯下去，众神也不阻止她，难道她真以为自己拥有着创世神的遗泽，就不会陨落吗？” 白山大明神沉默，陨落和换代是完全不同的待遇，换代好歹可以换在自己分身上，儿女上，多少会继承遗志，在外人看来会视为同一人，可是陨落是真的没了。 日本的创世神话和中国创世神话极为相似，在《淮南子》就可见一般。 造化三神先出现在这个混沌的世界后，就稳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然后才有了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神婚创世，以及天照大神入主高天原对世间的发展，大国主神对人间的建设。 就好比造化三神打造了一个小工坊，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把它折腾成了一家正经企业，三贵子和众神们最终把这企业上市了。 这就是日本的神国世界，如同婴儿一样，模仿着其他世界的道路，从最初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吸收别的东西，最终形成现在的世界。天之御中主神的行为其实也就是在模仿中国天帝创世而已。 有功勋自然有创世的功绩，享受到了世界的厚爱，转换到现在就是世界的遗泽和天眷，死了都还能跑到黄泉国继续当她的黄泉津大神。 只不过遗泽尽管还在，可是就如同公司一般，对于创世后自然也会拥有相应的权柄，如同对公司的股权，可是这种权力已经移交给了自己的三贵子了，换取了三贵子统治世界的正当性，就算是造化三神之子也得为其臣子。 “伊邪那美毕竟是过气的神灵，殿下何必担心，只是我之前赌要翻天，为何你确认天照大神安然无恙。” 白山大明神来了兴致，非常好奇地问道，“东照权现昔日曾经面对三贵子也不落下风，并且一度压制，只是随着幕府崩解，国运大改才反了过来，和宇伽御魂大神的联手，明显是要天照大神的权威，说不定……” 须佐之男要翻天在前面，东照权现要翻天在后面，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也是她会压多半会翻天的原因。 上有治天之君的伊邪那美命，中央又有思兼神这等权臣，素盏鸣尊和月夜见尊也都有天照这位置的野心，区别只是前者已经表示臣服，后者没有臣服而已，对外还有大国主神的国津神表示不服，再想着世界外的力量。 天照大神是皇帝，那么伊邪那美就是太后，思兼神等集团是权臣，素盏鸣尊和月夜见尊是在外雄心勃勃的藩王，大国主神就是还没有消灭完全的敌对国家，异国的力量就是随时都要入主中原的部落民族。 换在人间的皇帝能安稳坐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白山大明神不管怎么看这高天原都是要翻天的样子。 “高天原，或者说整个日本神系都是以日神作为顶点的国家，完全没有感受到咯会翻天的节奏，所以我才想救下宇伽。” 泰山府君摇了摇头，感受不到天照大神会突然失去自己的地位的迹象。 本身就处于吉的巅峰的天照大神，统治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的天照大神断然不会失去地位。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东照权现会输咯。” 白山大明神的目光如炬，话语中带着不信，日本诸神多权现，以东照权现的身体统御高天原也不是行不通的。 “我没说东照权现会输，只是我看到的未来，天照并没有失去自己的尊位。” 泰山府君有些恼怒，白山大明神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是赤山明神的看见的未来还是泰山府君的看见未来，亦或者是太一看见的……” “这是你期望的吗？殿下是以日本诸神的立场，还是异国神灵的立场。” “不，只是我个人的立场。” “那样的话，我明白了。” 言语间的交谈，两神都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完全搞不清楚思兼神正在做什么。 既然天照大神独立出三贵子的议案通不过，那么现在提名出来的三贵子候补究竟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只是缓兵之计，用来拖延的。 ………… 高天原，日之少宫外。 建御雷神，经津主神，天儿屋命以及比卖神化身为春日明神和须佐之男战在一起，交战时雷电交加，磅礴的大雨落了下来。 春日明神是藤原氏之氏神，也是四神所合体的神祇，因为藤原氏千年拿掌控朝政，比起有名无实的天皇，藤原氏反而更代表朝廷，春日明神的地位也成为镇守这个国家，守护朝廷和整个国家的神灵。 祭祀规格和八幡宫以及伊势神宫是等同的，其神力也是相差无几。 两神的战斗竟然在高天原掀起无数风浪，诸神参与进去压根就插手不了春日明神和须佐之男的战斗就直接被狂风暴雨给冲走。 “看来春日明神的常规力量和须佐之男是等同的，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须佐之男是越愤怒，力量越大啊。” 一名神灵的化身心有余悸地说着，旁边的神灵很是赞同地点头。 须佐之男是大海之神也是狂暴之神，他的性格正对应着大海，高兴时风平浪静，不高兴是便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众多参战的神祇直接被高天原的海水给冲走，直接集体划水，打酱油了。 “能拖住就好了，天照大神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出来，见一见面表达一个态度啊。” 有神灵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疑惑，出面表达一个态度就好了。 一轮青日，如旭日东升落了下来，化为一个明亮的身影，背后一指，一道神光便措不及防地打在了春日明神的身上，原本合体的状态瞬间解除，化为四大神灵。 春日明神还能够和须佐之男打得个平手，变成四神之后就完全不是其对手。 是天照大神降临了吗？ “素盏鸣尊，此四神由你对付，我去斩杀丰受大神，大国主神拖住思兼神等，天下之政道自然得由我等神国忠臣维护，清君侧。届时我等作为三贵子，同治天下。” 光芒中男神的声音传出，众神如同自己身体发现了一个大炸弹，那神竟然是东照权现。 须佐之男和大国主神以及东照权现居然联手起来了。 这是真的要翻天啊！ 众神心中掀起无数惊涛骇浪，然而人影刚落下说完，随即就化为一道光直追丰受大神而去，看来仿佛真的要斩落丰受大神。 “我赌700能量币压要翻天。” “我出400能量币压要翻天。” “一千能量币压要翻天。” “我不做庄了。” 第190章 丰受陨落 丰受大神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朝着远处离去，明明天照大神的御所日之少宫就近在眼前，可是却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 日之少宫是须佐之男的目的地，她去了只会给天照大神添麻烦，身上的伤势久久未愈，这是被须佐之男所重创的。 伊势神宫的外宫主祭神，和天照大御神同治天下，本身又是拥有五行之首的水德，是稻荷神更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论地位和力量不可能不尊崇，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如此穷途末路的时候。 身体的伤势迟迟没有痊愈，因为杀害了宇伽御魂大神的，身体里的稻荷神格也开始不再服从她的支配了，想要挣她的身体而出，回归出去。 强留身体里的稻荷神格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因为这神格不仅不能继续给她带来力量，而且还会拖累她。 宇伽御魂大神是稻荷之灵，对于稻荷这种植物来说，宇伽御魂既是它们的代表，是主人，也是孩子。 杀害了宇伽御魂的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稻荷之灵的泛意识中，她丰受大神就是杀害自己母亲的罪人。 既然无法得到之灵的信任，那么自然也就无法使用稻荷神格带来的那生生不息的治愈力量，也就没办法接受天之御中主神的力量。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一轮青日从天而降，化为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只是立在那里便可以让人感受到无限的光明。 其本身在发光亦在发热，就如同太阳神天照一般，正是神界的东照权现。 天照？ 东照？ 大御神？神君？ “你的身体正在腐朽，在堕落。稻荷神格在抗拒着你，如果不是稻荷神的话，就没办法接受天之御中主神的力量。” 少年打量着落寞的丰受大神，曾经以天之御中主神同体之名和天照大御神同治天下，现在落得这样一副凄惨的境遇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东照神君，你来这里做什么，就为了看我穷途末路的样子吗？” 丰受大神冷笑，虽然说越古老的神灵并非是最强大的神灵，就算是同时期的神灵神力也彼此有着诧异，新神超越旧神只有有资源也并不奇怪，可是东照神君在四五百年前统一效果乱世，就以渺渺人身封神，借着幕府天命与国运强压三贵子倒也是一个异数。 虽然说人类之身成神的代表中有八幡大菩萨和菅原道真，但是这种成神方式各有奇妙，可都符合常理，唯有东照权现是主动将自己推上神灵的位置。 “自然是清君侧，为维政道。牝鸡司晨，闺蜜干政，着实有误政道。杀害其宇伽御魂大神之所为，实乃以下犯上，东照不才，也要为天照大御神去除奸邪” 少年说着，看着丰受大神缓缓地抽出了剑，丰受大神听着他的话，倒是捂着嘴哈哈大笑，“你想要杀了我？东照权现，你这是要造反吗？” “上不谏上，下不顾民，退处山谷何以为成行义者。我只是想要维护政道而已，何来谋反，我对天照大御神忠心耿耿。” 东照权现摇了摇头，断然否认了她的话，这是一个坑，千万不能随便跳。 有些事可以做，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受封正一位的神灵本身就是天照大御神的臣子，就算是大国主神也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臣服。 同时心里也难免有些嫉妒，三贵子才是世界的嫡子，单单这个一直处在吉的巅峰，就算是遇到大凶之后也会变得大吉，这正是三贵子的特权。 一条滔滔的河流横亘在两人中间，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散发着欢快的歌声，犹如天籁。 高天原见不到现代都市见到的一切事物，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自然植被，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纯净，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仿佛心灵都可以被净化。 这是任何污秽都不可能存在的清净地方高天原，因为高天原的属性是洁净的，所以极端厌恶任何污秽的存在。 多行不义的，又违政道的，都是高天原所厌恶的对象。 所为神道，就是神灵之道，也是高天原世界之道，君臣之礼定义天照大神和众神的关系，换一个用词也就是政道。 高天原的泛意识表现出了对丰受大神的一丝不喜和排斥，因为她弑杀宇伽御魂大神的行为引得了高天原意识的不满。 并非是高天原对于宇伽御魂有多么偏爱，或许有，可更多的是对违背“政道”的自然厌恶。 杀父母，弑君，以下犯上都是有违政道的，皆因此日本创世之初，所用的创世理论就是来自邻国的那一套，并且形成了一整套规则，就算是神灵违背这套规则也是非常严重的罪。 其罪名为——天津罪。 在高天原这个天上世界所犯的所有罪行都被称为天津罪，是专门用来制定和惩罚在高天原犯罪的神祇。 也是高天原法制体系的最终表现，身为三贵子的须佐之男犯下天津罪之后都只能被放逐，更何况丰受大神。 “士逢有道之君，则顺其令。逢无道之君，则争其不义。丰受大神，本身身为罪人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况且你也并非高天原之君主。” 少年冷哼一声，轻松摆脱了丰受大神的这个坑。 孩子杀父母为什么会是大逆不道之罪，做好事行正道为何会有福报，皆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则，这就是天道。 时势已经不同了，你还以为这是你当初可以随便处罚众神，众神还不敢触眉头的你吗？ “那就来啊。” 丰受大神冷笑，你要清君侧就尽管来，归根结底还是力量，若是她力量强的话，东照权现的这个行为只能被定义造反。 说话直接，便是轰地一声，无数道剑光从苍穹之下投了下来，划破空气，直直得击打在丰受大神的身上。 “以我天之御中主神之名……” 丰受大神直接调动了天之御中主神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她本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本身就可以视为天之御中主神。 一个明亮结界形成了一个磁场，原本从天而降的万千剑光竟然被直接挡住，本应该是无孔不入的剑光竟然生生地停滞下来。 “天之御中主神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 少年若有所思地感慨，只是感慨归感慨，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突然变得晃动，那一剑竟然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紫色的剑气，最终演变成了一条活生生的八岐大蛇直接抓破了结界。 整个大地在轰隆作响，一出现就是地动山摇，巨大的身躯砸在结界上，将结界砸得摇摇欲坠，犹如在暴风雨中漂流的小船。 绝对的力量，突破一切的束缚，碾压着力量，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众神的目光。 这种力量，其本身已经突破了正常神灵所能够拥有的力量，神明的力量上限本身就是正一位，这已经是三贵子以降神灵力量的的极限和顶点了。 或许因为成神时间的早晚，以及积累的原因，积蓄的神力或者短时间爆发出来的神力各有各的差异，可是上限是始终固定的。 超规格的力量就是可以突破正一位神灵神力的极限，这不是神力的数量，而是神力的质量。 “啊。” 丰受大神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惨叫一声，巨大的怪物正在落了下来，撕咬着丰受大神的身体。 “天丛云，你怎么会有……” 丰受大神惊骇，这不应该是东照权现所应该拥有的力量，天丛云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刚刚感受到了那王气和国运的存在。 “因为我是征夷大将军啊！” 少年笑着说道，丰受大神想要推开八岐大蛇，可是却完全被压制住了，任凭八岐大蛇吞噬她的身体。 “以自身代表天丛云，明明是足利将军家的……” 丰受大神话还没有说完，剑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八岐大蛇的撕咬夺去了她的生机。 四季如春的高天原风景死了变化，乌云密布，天灰蒙蒙的，太阳的光辉也被这突然的乌云给遮蔽了，水汽在天空中沸腾最终一下子落了下来。 简直就好像是在哭泣一样，突然而开的暴雨落了下来，这是世界的悲伤。 席卷山川的暴雨，世界为丰受大神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和宇伽御魂大神的陨落时的场景如出一辙。 少年跪倒在地上，草薙剑重重插在地上，脸上也挂着泪水，“姐姐，我为你报仇了。” “接下来，我会完成你的愿望杀掉月夜见嗯。” 少年重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姐姐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姐姐想要做的，就是她想要做的。 姐弟两个正是一路这样走下来的，或者说没有相互扶持的心是根本无法坚持到如今的。 “你杀了丰受大神吗？” 少女看着雨中的少年，有些陌生，语气的质问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又怎么样？” 少年觉得对面的女孩有些熟悉，可是却又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不认识她，只是单纯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那么，你就以死去为丰受大神偿命。” 早宫耀光心中愤怒，愤怒得不可开交。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父母在她即将出生的时候许下了一个坑“女儿”的愿望，希望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是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 因此原本应该出生的她，因为药师如来的第八个大愿彻底没了，或许会重新投胎，或许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可是因为丰受大神的开殿仪式最终让她重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以“早宫耀光”的身份。 尽管最初丰受大神的仪式也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娘化仪式，可是轮行不论心，最终还是让她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可以说丰受大神对她而言是真正拥有再造之恩，是她某种意义上的母亲。 可是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居然杀害了她的母亲。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无法原谅你这个家伙。 早宫耀光咬牙切齿，美丽的脸蛋也变得狰狞，抽出自己的折扇变作剑，一个瞬步便双手举着剑重重地朝着对方的身上砍去。 去死，去死，你给我去死。 “疯婆娘，你才去死，你是疯狗吗？” 少年恼怒，同样挥舞着剑回应，来自身体里的空气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幕府，东照权现的神力也直接支撑着他的挥剑。 少年的剑术并不高明，比起少女来说相差甚远，可是少女已经被愤怒蒙蔽了理智，短兵相接被他剑上传递过来的力量给直接轰飞在地上。 砸在大树上，将树直接砸到，直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同样是正一位神灵，实力也有个三六九等，而毫无疑问，东照权现是正一位神灵中最强大的神灵之一。 “妨碍我事的话，我就杀掉了你。” 少年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完全不知道她这么拼命的理由，丰受大神向来是孤零零的一人，在高天原树敌众多，如果不是因为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再加上受到天照大御神的庇护，恐怕早就被众神给撕碎了。 天津神不喜欢她，国津神也不喜欢她，只对天照一个人忠心耿耿，会有神会为了她拼命吗？ 散发着神秘光芒的晶体似乎从丰受大神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漂浮在空中，丰受大神的身体在那里开始化为光点消失，只留下那枚晶体。 一把抓住晶体，少年眼中充满了欣喜和激动，有了这个，自己的姐姐一定能够复活的，一定能够复活的。 哪怕复活后，换代后，自己的姐姐不再认识自己，他也要救下自己的姐姐。 人之四魂分为和魂，幸魂，奇魂和荒魂，对于神灵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天使般性格的和魂，以及脾气不大好的荒魂。 可是这并不代表神灵并非只有和荒二魂。奇魂象征着神明的智慧，那么幸魂则代表着神灵的爱，虽然没有一点力量，但是对于鹰司光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多年的正是他的姐姐真希，宇伽御魂大神的幸魂，能够给人类带来幸福的分魂。 稻荷明神的神宫已经准备完全了，只要将这个放置在伏见稻荷大社，就一定能够让姐姐复活的。 少年的身影最终消失，少女从地上爬起来，头上爬着草满是狼狈，自己完全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东照权现，我一定要杀了你，黄泉津大神，求你了，借给我力量。” 少女用悲痛之声说道，向着伊邪那美祈祷，渴望着她的力量，用她的力量来复仇，哪怕变成黄泉津的化身也在所不惜。 第191章 你变坏了 高天原·日之少宫。 天照大御神位于自己的宫殿，光明赫赫的殿堂皆因为她的存在而散发着光辉。 美丽的女神站在镜子面前正发着呆，位于八百万神灵的顶点，是这个国度最尊贵的女神，在造化三神神隐的现在，此处是整个高天原的核心。 同样是三贵子却是以她最为尊贵，即是这个国度神灵的象征，也代表最高的权威。 “东照权现清君侧，已经杀掉你的挚友丰受大神，天照殿下就算如此，还请您继续忍耐下去？” 天钿女命幽幽的声音穿出来，此处的她只是其和魂分身，本体正位于神议的场所进行着三贵子的扯皮选举。 “我想要见须佐和他当面说清楚，我不相信他会和大国主以及东照联合起来。” 背叛是如此出乎意外，向自己发誓效忠的弟弟居然一下子变得这样狡猾了，甚至还和外人勾结在一起，这实在是出乎天照的意料。 自己的弟弟任性，就算是现在也依然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固执地想要杀上高天原，就是为了再和她见面，这不会是一个阴谋家做的事。 某种意义而言，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天照仍然相信着自己的弟弟须佐之男，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不行，思兼神殿下已经说了，此事交给他就足够了。” 天钿女命阻止天照大御神想要出去见须佐之男的想法，就这件事绝对不可以，万万不可以，“殿下，你的太阳之力已经掉落在一个非常危险的界限下了，只要须佐之男那个狂暴的神愿意，随时都能对殿下不测，而单单凭我的力量是无法保护殿下的。” 天上飘着的金乌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按照宇伽御魂大神的说法是应她的邀请来观战的，然而金乌们安安静静地挂在天空，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仿佛就像一个真正的太阳。 可是太阳都不是普通的太阳，而是其他世界的太阳神，尽管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只是单纯待在那里，就不自觉地吸收了日本的太阳光辉。 换在以前这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天照大御神的太阳神力似乎被什么人窃取，无法吸收足够的太阳光辉的话，被窃取的力量超过恢复的力量，天照大御神的状态变得虚弱。 只要离开日之少宫，所有神灵都会知道天照大御神变得虚弱起来，对于野心家而言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挑战天照大御神的机会，说不定野心勃勃的男神们会推翻天照大御神。 “可须佐现在就要打上们来了，建御雷他们几个是无法阻拦须佐的，更何况宇伽御魂死了，丰受也死了，还想将高天原……” 天照心中涌现出悲伤的心情，一个是自己的侄女，另一个是自己的挚友，中间还夹杂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心中越发觉得无力。 “不管高天原发生什么，殿下都会是高天原的主神，您是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两神的孩子，是三贵子，更是受到造化三神认可的至高神，您的地位和权威由我们来维护，绝对不会允许那些野心家们随意挑战。由我来守护殿下。” 天钿女命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想要对天照大御神出手，就先跨过她的尸体。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月夜见殿下，丰受大神陨落的现在必须找到月夜见殿下，和您日月同辉，这样就能将绝对的力量掌握在手中。” 现在高天原的情况已经很不容乐观了，尽管思兼神抛出了“三贵子”宝座的诱饵，试图打乱众神的步骤，可是危险还是在逼近高天原。 天上高悬于天空的太阳，就如同棋盘外的苹果，看起来是不会干涉棋局，可是万一掉下来又怎么办。 须佐之男想要见天照大神，东照权现杀害了丰受大神，再加上早宫耀光身上的黄泉神格，事情最终会发生到哪一步，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的妹妹啊，这个时候我倒不希望她回来了。” 天照大御神阖上双眼，精神呈现出一种疲惫。 昔日保食神从自己身体里取出食物想要献给月夜见，谁知道在月夜见看来这反而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当即用“大不敬”的罪名直接把保食神给砍了，连给对方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身为“三贵子”确实可以永对其“大不敬”的罪名对神灵治罪，可是这样直接就砍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还是相当罕见，特别是这根本就是一桩冤案。 因此月夜见承担怎样的怨恨都不足为奇，三贵子确实世界的三大主神，可众神只是三贵子的臣子，而非奴隶。 杀了保食神之后，就算是天照自己也无法忽视众神的意见，身为君主你这样随随便便地就将来高天原的神给杀了，那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安全感。 为了给众神一个交代，因此月夜见尊被逐出了高天原，也没有得到天照大御神的原谅，日月不再同辉。 天照大御神因为出生时光芒万丈，所以被分配到了一个最好的工作岗位去高天原当主神，月夜见是光芒仅次于天照大御神，而且光芒本质是一样的，因此在高天原是作为天照大御神的副手，辅佐姐姐为副君，也是众神恐惧月夜见的原因。 ………… 人间·羽泽家。 鹰司光走在路上看着贴着“羽泽”两字的门牌号，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羽泽家的房子明显是重新修好的，除了更加崭新一点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松平光，羽泽光，鹰司光。 每一个姓氏都代表他不同的阶段，踏进房间里心中充满着惆怅和感慨。 姐姐安详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被褥遮挡住她的身体，整个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安静的姿态也是如此美丽。 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天生的美人，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人，这一点作为弟弟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身体冰凉的温度传递在他的手上，恐怕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姐姐已经遇到了不测，他会始终相信着自己的姐姐依然还活着，现在的沉睡只是因为太累太累了，睡了一个懒觉而已。 手心里捧着一枚散发着光芒的神格，心中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这是从丰受大神那里夺走的神格，原本属于宇伽御魂大神的神格。 自己的姐姐真希正是宇伽御魂大神，想起来了，完全想起来了。 其实真实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姐姐，母亲怀孕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商量希望第一个生出的孩子是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于是就去了日光东照宫许愿，因此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成为了羽泽家的长子。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姐姐，理论上只会有妹妹，然而在生下他之后，父母就不知道因为车祸去世了。 渴望着幸福和家人，想神明许愿想要幸福，然后姐姐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了，仿佛神明大人实现了他的愿望。 没有任何怀疑，也不需要怀疑，那就是自己的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照顾自己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姐姐。 鹰司光在犹豫，在迟疑，想要让自己姐姐，或者说姐姐的本体宇伽御魂大神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换代这一条路。 然而换代之后的姐姐就不再是他的姐姐了，神明换代的实质，并不是重生之后掉一级复活，尽管换代后的神灵都是稻荷明神，也被其他神明视为同一神，可是对于神灵本身而言，换代前和换代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神祇。 “可恶，这个时候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怎么能够因为姐姐的原因，而放弃拯救宇伽御魂大神。” 鹰司光摇了摇头，内心里开始战胜自己的犹豫和怯弱，甚至很痛苦却也不得不这样做。 神灵的分身，大抵上都是分为温和性格的和魂以及脾气暴躁的荒魂，这两种魂是神灵最常见的形象，因为差异太大以至于会被人类视为两个不同的神。 其实神灵拥有的分灵远远不止和魂和荒魂两种，其中也包括了智慧的奇魂，以及能够带给人幸福，却并没有什么力量的幸魂。 真希姐姐似乎就是宇伽御魂大神的幸魂，虽然没什么实际力量，但是能够给人带来幸福的分魂。 想要换代就必须得到完整的神格，和散落的分魂，真寻是宇伽御魂那代表智慧的奇魂，真希姐姐是带来幸福的幸魂，除非是恶神，众神都是以和魂作为本体的，那么荒魂又在那里。 若不集齐剩下的三魂，是没办法正常顺利地换代。 鹰司光心里确实存着私心，就算是换代也是以自己姐姐真希，也就是幸魂为主，可是幸魂并没有实际的力量，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 ………… 高天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 悠扬的歌声传递了过来，由清风吹过来的歌声飘扬在高天原的一角，早宫耀光看着那模糊不清的人影，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是《诗经》中题为日月的诗歌，虽然名字是日月，但却是一首怨恨自己丈夫的诗。 太阳啊，月亮啊！光芒遍照大地，怎么会有这种人，不念旧情，就这么变心。心里无法安定，皆因丈夫把我忘。 太阳啊，月亮啊！光照大地亮堂堂，怎么会有这种人，断情绝义不往来。心里怎么能安定，再也不对我理睬…… “黄泉津大神的歌声真是美妙动听。” 早宫耀光的心情被虚幻人影的歌声给打动了，心中充满着同样悲伤和怨恨的感情。 “唤我来何为？” 虚幻的人影停止了唱歌，用着美妙的声音问道。 “希望能够借用黄泉津大神的力量。” 看向那虚幻的人影，早宫耀光郑重地说道。 黄泉的神力本来就是污秽的存在于，对于喜欢明净的众神来说，更是难以接受和排斥，因此高天原也因为众神的意志排斥着黄泉的力量，也就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的力量。 排斥归排斥，作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之一，黄泉津大神自然有办法将神力传递到了高天原。 “你觉得我歌声怎样？” 虚幻的人影并没有答应早宫耀光的请问也没有否定，反而问着不相关的问题。 歌声，黄泉津大神的歌声。 “很无奈，很悲伤，除了愤怒和怨恨之外，什么都无能为力，不知道是为谁所唱？” 早宫耀光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这歌声美妙归美妙，可并不是会让人高兴的歌声，歌以咏志，这明显代表着伊邪那美命的心声。 在怨恨自己的丈夫伊邪那岐命，从歌声中倒是能够体会出来，可是从她的口中却感受到并非仅仅是怨恨伊邪那岐这样简单。 “我是在为我可怜的儿女所唱。” 伊邪那美说着，倒是让早宫耀光不由想要笑出来，诗中的日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是指太阳神天照和月亮神月夜见，两个孩子都是三贵子享受无限尊荣，又何来可怜一说，只是并不反驳她。 “你想要力量，为什么想要问我，我将我的神格给了你，虽然是我神格分出来的一枚小神格，可是和我的神格本质是相同的，小神格吸引大神格的力量，那么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你拿去用就是了。” 伊邪那美轻笑一声，目光盯着早宫耀光看她的反应。 “不够，还不够这样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想要更多。” 早宫耀光摇头，并非是神力这个层次的，而是想要伊邪那美对她开放更高层次的神力，足以打倒东照权现的神力。 “你真是贪心，你要这力量有何用。你已经可惜清楚感受到黄泉的神力正在侵蚀你的身体，你渴望更多的黄泉神力，会让你在神力最高峰的时候受到世界排斥，不论是高天原还是人间皆是如此，只能待在暗无天日，没有太阳的黄泉国。” “而且，你会失去独立的意志，成为我的化身，这些你觉得不要紧吗？虽然你没有生命，也没有死过，可是你会消失哦。” 伊邪那美的目光盯着早宫耀光说出威胁的话，可是对方表情未变，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也可以用一心求死来说明。 “提问，鸟儿在森林里唱了一首有史以来最动听的歌，没有人听到，也没有其他动物听到，你说这首歌在世界是否究竟存在？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就考虑是否给你开放权限。” 伊邪那美命问道，期待着她的回答，早宫耀光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正因为聪明，所以有时候也会变得笨起来。 “当然有，因为鸟儿唱出来了，所以这是鸟儿的生存之道。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唱，不会唱也就是真正没人听到。存在与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 早宫耀光目光正对着伊邪那美，她要见证自己最后的人生之道。 对于鹰司光的光怀，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更准确来说是因为她是姐姐，可以履行姐姐照顾弟弟的义务来证明自己存在过的意义，自己的人生价值。 自己是否真的关爱这个弟弟其实从一开始并不重要，只是自己需要这个弟弟来衬托自己的价值。 当知道了鹰司光不是她弟弟之后，便是整个人生价值观的崩解，就算是泰山府君不说，她也隐约明白了。 终究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我会杀掉东照权现，也会杀掉鹰司光，因为他们两个谋害了我那未曾出生的弟弟，所以……” 早宫耀光捂着自己的心口，差一点倒在地上，好疼，心好疼。 可是就算是心再疼也要做，无法原谅鹰司光，就算知道他也是无辜的，可是自己和自己的弟弟就无辜了。 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 没出生就是没出生，不能因为某某人横刀夺爱，抢了自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让自己失去了和自己男/女朋友结婚后，应该诞生的孩子。 世事无常，天道自有运转，出生是命运，没出生也是命运。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接受，可是完全接受不了。 凭什么要让自己不出生，来成全鹰司光那个家伙，正是那个家伙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父亲还有母亲，甚至自己在那世界拥有的一切，如果自己正常出生的话，那么自己也应该和他一般大了，上着学和其他人交朋友，自己也会有一个弟弟。 再过几年甚至可以去交一个男朋友，然后相处合得来的话，就可以考虑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平平凡凡度过这一辈子。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全被东照权现给毁了，自己的一切被鹰司光给夺走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成为这倒霉的祸津神，举世皆敌，而他能够得到这么多人喜欢，神灵的眷顾。 自己就活该了吗？ “黄泉津大神，求你帮我。” 早宫耀光哭着抱着伊邪那美的身子，所有的心境修为都已经彻底废了。 身正道直，和光同尘，心不失正，固守大道的内清净和外清净都在这一刻消失。 “凡神者以正直为先，正直者以清净为本。人心圣而常，直而正……” 脑海里关于斋宫殿下的教诲全被抛得一干二净，早宫耀光突然觉得心里变得沉重，随后又笑了笑全然不在意。 心灵的明净已经不需要了，自己可是祸津神啊！ 伊邪那美以赞许的目光望着她，同时又摇了摇头，“权限可以对你开放，只是你变坏了……” “是啊，我变坏了，应该是以前的自己太蠢了，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早宫耀光如此说道，感觉到身体里涌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黄泉的神力，黄泉的意志，她居然感受到了。 第192章 世界意志之河 高天原·神议场所 黄泉之风在高天原的飘荡，瞒得住高天原的诸神，却瞒不过泰山府君，以及长期和伊邪那美祭祀在一起的白山大明神。 众神们沉浸在神议之中，似乎都没有发现黄泉国国的主神伊邪那美命已经来到了高天原。 不，发现的神灵还是有的，只是他们都装作没有发现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讨论着。 黄泉津大神并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因为和自己的丈夫伊邪那岐闹翻，发誓要夺走人世间每天一千个生灵的生命，生活在人世间的子民都抵抗不了黄泉津大神的召唤，生灵只能乖乖地被她召进了黄泉国。 人们开始憎恨这个养育世界万物的女神，把她叫做黄泉津大神，甚至断绝她在人间的祭祀，就算和自己丈夫伊邪那岐祭祀在一起，其也在别殿。 “每日能够带走一千人的绝对黄泉之力，也怪不得诸神们会怕。” 泰山府君喝了一口茶，这一刻黄泉津大神应该对早宫耀光开放了权限。 拥有和伊邪那美同样的神格固然可以代表伊邪那美，在祭祀上两者可以视为同一个神，也可以借用黄泉津大神的神力，可是有神力就足够了吗？ 战斗的话，建御雷神可以撂倒黄泉津大神一百次，众神的神力已经限定死了在正一位这个阶层，黄泉津大神神力就算比正一位神灵多，也不过多个十倍而已。 一大堆神上去，就算是黄泉津大神也要跪，因为她的神力不会是无限的。 真正让众神恐惧和可怕的，就是曾经身为世界创世神，养育过世间万物的女神，对于自己的子民拥有支配权。 简单来说，伊邪那美每天可以带走一千人去往自己的黄泉国，这一千人只是虚指，因为人类每天自然消亡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一千人，实指的是伊邪那美拥有每天可以带走一千人去黄泉国，剥夺其生命的权力。 “吾之神子……到吾这来……陪吾下黄泉……” 只要你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就无法抗拒伊邪那美命的召唤，不仅仅包括丰苇原中国的人类，和地上的万物生灵，其中也包括其国津神和天津神。 伊邪那美的黄泉真言就是这样简单粗暴，除了神世七代这一批神，世界的诸神都是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创造世界后诞生的，所以不论是对三贵子还是其他诸神都是有效的。 “我会将她镇压下去，以山王权现之名。” 白山大明神挑了挑眉，对于伊邪那美在世界内指定一千个生灵强行召唤到黄泉国这个能力还是感到心有余悸，特别是第一天用完之后，第二天还能够接着使用，每天都是满满的一千次。 这种属于创世神的权限实在是太过无赖了，而这种能力过渡到早宫耀光身上，不需要全部，只要有一半，也就是五百的次数都能够对众神造成恐惧。 核武器等级的杀手锏，除了伊邪那岐宣称每天生出一千五百个人的同样无赖招数才能压制之外，诸神对于世界赋予黄泉津大神这样的权现，几乎没有半点办法。 就算是建御雷神能够打败黄泉津大神一百次，也抵抗不了黄泉津大神说一句黄泉真言，来陪我有效。 诸神对于黄泉津大神来说都是一盘菜，除非还不等黄泉津大神先指定，自己就先跑到黄泉国，可是面对拥有主场压制的黄泉津大神，除非大规模组队先下手为强刷黄泉津大神，不然依然是菜。 白山大明神是拥有菩萨号的神灵，在日本佛经中的称号是“佛法大统领”，也正因为如此，作为统领佛法之人，想要镇压黄泉津大神以及早宫耀光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有伊邪那岐的助力。 白山大明神也喝了一口茶，她并没有心思去选举三贵子，在她的视线中诸神的身上散发着，青色，白色，黑色，赤色等等各种不同等级的神光。 普通的神明散发着黑色和白色的神光，黄色神光也不在少数，天钿女命和菅原道真等神祇散发出的却是紫色的神光。 正是按照冠位十二阶的排位，正一位的神灵都是紫色的神光，正二位的神灵是青色的神光，最低级的是黑色的神光。 她自己身上散发的是青色的神光，根据神灵的不同，就算是同一种颜色的神光，也有颜色的深浅。 泰山府君身上散发的是第三个阶位赤色的神光，同时也有一种金色的光芒在她的身上闪现，这是天照大神等三贵子才会拥有的神光，两种神光在一起颇为奇怪。 “泰山府君殿下，这场闹剧一般的神议有什么值得你不惜以臣籍的身份来参与，要是天照大神亲临的话，恐怕泰山府君殿下免不了对她行臣之礼，低头致敬了。” 白山大明神并不担心伊邪那美，相反却很关心泰山府君的目的。 泰山府君是中国的泰山之神，可是在日本也同样是山神，并非泰山之神，毕竟日本没有泰山，而是赤山的山神赤山明神。 泰山府君在日本受到尊崇并不仅仅体现在阴阳道，在佛教的地位也是相当高。正如同日本的山王权现，根据说法是传法大师最澄从中国天台山请来的，泰山府君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到日本的。 根据《神社考》的记载，日本的慈觉大师在入唐的时候，泰山府君就现形与慈觉大师约好要到日本。 来到日本后就位于比叡山附近的赤山禅院，神名为“赤山明神”，庙里的僧侣就多次祭祀他，称为赤山明神。 换句话说，泰山府君不仅仅是一名中国神，还是一名日本神，因此参与日本诸神才能够参加的高天原神议也就理所当然了。 因此这样就带来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如果泰山府君选择以自己泰山府君的身份出现，那么她的“外国之君”的地位是和天照大御神是对等的。 选择以赤山明神这个身份出现的话，固然可以参加高天原的神议，可是如果天照大御神出现的话，她就是天照大御神的臣子，见面的话还是得致敬。 就如同英法百年战争时期，英王把法王打得落花流水，因为英王除了自己英格兰国王这个头衔之外，还有一个诺曼底大公的头衔,而诺曼底这个封地正好是法国的藩属。 原本以英王的身份是和法王对等的，可威廉站在法王面前时,以诺曼底公爵的爵位踏上法国的土地，就算把法国打得快灭国了，依然不得不行一个致敬礼。 泰山府君和天照大御神地位是对等的，可是赤山明神是天照大御神的臣子，而这两个神其实都是一个人。 “那又如何，天照不是没来吗？况且就算来了，致敬就致敬，我既然来这里，必然是能够得到比起致敬丢脸而言，更重要的东西。” 泰山府君毫不在乎，致敬的只是赤山明神而非泰山府君，这说明不了什么。 “其实我一直对日本诸神中的天之御中主神非常好奇，比起还有所活跃的高木神和神皇产灵神，他的存在更加神秘，造化三神很多神灵都并没有见过，可是却相信他们的存在，除了天照大御神和思兼神，整个高天原的天津神几乎没有神能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猜测……” 泰山府君微笑地说着，结界让她和白山大明神的对话丝毫传不出去，看向瞪大眼睛一脸吃惊模样的白山大明神道，“这里是高天原的八百万神灵的神议之所，其实之前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天之御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就是在神前举行神前婚礼，成了夫妇，开始了创造世界而努力。” “这也是昔日造化三神的居所，到了天照大御神统治的时代，就把这一带的地方夷为平地，在这里不远处建造了她的御所，也成为了神议的场所，换句话说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是为了说明天下已经改朝换代了，向众神说明他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正如同丰臣秀吉成为天下人要在昔日平安王朝时期的御所旧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城市聚乐第，德川家康创建江户幕府之后也会在昔日足利将军家统治的旧地，建立起属于德川家的二条城。 都是为了向天下说明，世界的统治权已经轮转到新的统治者手中了，那样的话如果猜测没错的话。 错不了，应该错不了，这里就是世界意志的核心，日本的最终主宰天之御中主神，或者说整个世界沉睡的地方。 表现上高天原的八百万神灵的神议代表着的是世界的意志，来源于“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所谓天意就是民意。 八百万神灵的神议最终一致在这里通过，也就代表世界的意志听到了之后，视为自己的意见。 这也是思兼神能够在八百万神灵神议中提出将天照大御神的地位提高，独立出三贵子这个议案的真正原因。 ………… 就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一般，永不停息的灵气海洋，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世界的本源，世界的意志沉睡的地方。 少年伸出手触碰着着黑白两色的奇异存在，像水一般却完全触碰不了，他自己并没有以实体的状态进入这个世界或者说是实体是进入不了，只能用精神体的状态。 原来在这里，原来是在这里，世界的意志居然是在这里沉睡的。 “身份？” 某个特别的意志降临在少年的脑海里，强大的让人生不出心生反抗的意志来，因为这就是世界的意志。 用人类的话来形容，这就是天道，是昊天，是天之御中主神，支配和主宰着一切的存在，实际上世界意志并没有这么强势，只是制定适合自己世界的意志，将命运和发展交给物质世界的人类。 “东照权现。” 少年说出自己的名字，本源世界的海洋瞬间对他放开了限制，并做出欢迎的姿态。 大河中泛起了无数的水花，闪现出美丽的光点，是神灵，所有陨落的神灵都会在这里进行换代，这是世界的意志，其中也包括着神灵的集体意志。 可是还不够，完全不够，尽管世界意志对他表示欢迎，可这并不是一个欢迎自己孩子的态度。 换句话说世界意志只是将他东照权现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就如同建御雷神，天钿女命一般，虽然受到宠爱，但是却不是自己孩子一般的宠爱。 谁是世界意志的孩子，自然是三贵子，他们才是世界意志的嫡子，更能够讨世界意志的欢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嫡子，甚至会赐予超越世界规则的力量。 就如同黄泉津大神每天可以施展一千次的“黄泉真言”，将世界的生灵给召唤到了她的黄泉国，三贵子都拥有着类似的力量。 不能够成为世界的孩子，那么就算是再强也没有半点意义，不论积蓄的神力有多少，实际上能够发挥出来的都有限制。 为了不对世界造成伤害，世界严格束缚神灵的力量，三贵子的神力不一定比其他众神的神力强得了哪里去。 神力强，神力再多又有什么用。就如同你玩游戏，等级远远超越众人，可是面对有人开了外挂作弊的家伙，除非你自己也拥有着同样的手段，别说自己的等级比别人高十几级，二十几级，三十几级，哪怕其自身已经一百级大圆满了，都比不了对方开挂。 “以天之御中主神之名，令宇伽御魂大神重归于世。” 少年掏出一枚神格，放进河中，大河开始奔流起来，冒着袅袅的云雾，美轮美奂的样子，真是美丽极了。 诸神们只有刚刚出生的时候，才会对这个地方留下印象，至于以后想回来更是想都不要想，这个地方的存在被天照大御神和思兼神等严格封锁了。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回来吧，宇伽御魂大神。” 所谓换代，也要看是怎样一个换代法，宇伽御魂大神的这次换代几乎是毫发无损。 因为只要把丰受大神改易了就好。 第193章 满是套路的神议 高天原·神议场所 诸神们还在为一个没谱的三贵子人选议论纷纷，八百万神灵，这么多神一人说一句，没两三天时间都是说不完，之后还要所谓的竞选台词，候选感言，感激名单。 众神提名，候选人政策辩论，拉票，第一轮选举，第二轮选举，复活选举，大家表决通过。 没办法达成一致意见，还需要打断重来，继续表决。 按照摄政思兼神的说法，三贵子的人选必须是众望所归，换句话说是必须要大部分神都同意，只有51%的支持率绝对不是众望所归。 不过怎么可能绝大部分神都同意，大国主神那边的国津神就是摆明了不管选谁，他们都不同意。 然而这样也已经足够了，以神议的名义将日本的八百万诸神召唤到了天之御柱附近，而天之御柱现在正是天照大御神的宫殿。 如果须佐之男将要攻打天照大御神的宫殿，那么正在里面进行神议的众神，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如果须佐之男打上门的话，日本的八百万神灵守在天照大御神的宫殿前面，须佐之男想要继续前进的话，非得先把正在举行神议中的众神给揍趴了才行。 须佐之男VS八百万神灵 谁赢？一神之力撂翻八百万神灵，你以为你是天之御中主神啊。 不对，就算是天之御中主神也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思兼神摆明了是借着神议来裹挟八百万神灵来保卫天照大御神。 不对，不对，应该是正好在天照大御神的宫殿进行神议的时候，须佐之男打上门来了，作为天照大御神的臣子，你们就不表现一下吗？ 昔日只需要出动天津神就能够将须佐之男赶出高天原了，没道理现在就不行了，特别是很多天津神不一定都住在高天原，借助神议的名义将众神们给召集了过来，这一次除了少部分的神灵，绝大多数的神灵都已经出席了这次的神议。 白山大明神看着这群还在热烈讨论三贵子人选的众神不由扶着额头，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思兼神正在和大国主神一起唱双簧吗？ 明显是借神议拖延时间，然后用八百万神灵来作为天照大御神最巩固的一道防线。 不过也怪不得在场的众神们，除了消息灵通的谁会知道须佐之男已经打上高天原了，尤其是很多神明并不都住在高天原，现在召集过来参加这种集合全体诸神的神议，一下子就把众神给全坑了。 “那个，提议三贵子候补的事，现在暂停，须佐之男大神已经打上门了，大家看怎么看。” 思兼神咳嗽一声打断了众神的议论纷纷，一个画面显现在诸神的面前，正是须佐之男和建御雷神以及天儿屋命，经津主神以及比卖神战斗的画面。 当然从状态来看，四位神灵都是被须佐之男压着打，很快就要来到日之少宫，这个天照大御神的宫殿，而他们正在宫殿的前面，天之御柱这里召开了八百万神灵的神议。 被坑了，这是一个陷阱。 众神们的智商在这个时候纷纷上线，如果是之前和少彦名神联手召开神议让众神们一时之间不清楚情况，现在一下子全明白了。 思兼神是拿他们当成正在开会的时候，趁机将他们给绑架和裹挟在这个对抗须佐之男的贼船上了。 “对了，还有黄泉津大神的神力在高天原飘荡，大家又该怎么办，大家讨论一下，拿出一个章程吧。” 思兼神轻飘飘的一句话再度飘了出来，意思很明显这次来的已经不只是须佐之男了，还有须佐之男的老妈，天照大御神的老娘，曾经的创世神，现在的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也来了。 可恶的思兼神，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八百万神灵一下子都变得慌乱起来，原本热闹的民主讨论气氛，瞬间变得寂静，就如同听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那一瞬之间反应过来后的平地惊雷。 药丸，药丸，这高天原药丸。 “思兼神殿下，我腿疼，恐怕不能帮上什么忙。” “思兼神殿下，我肩膀疼，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思兼神殿下，我牙疼，恐怕……” 众神的诉苦声传来，刚才还好好的神议场所，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躺了一片的神灵，一个个哀鸿遍野，仿佛随时都要陨落了一样。 须佐之男都已经够难对付，现在还要加一个黄泉津大神。 众神们一副世界末日大难临头的模样，反而让思兼神不好办了，不过幸好众神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首先我们先定义须佐之男大神的这次行为吧。” 思兼神开口说道，众神们纷纷侧耳聆听，怎么定义须佐之男打上高天原的这个行为。 如果是定义为谋反的话，大国主神等一众国津神是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丰受大神杀了宇伽御魂大神，须佐之男借着丰受大神杀了自己女儿这个名头，借机复仇，众神们也没有理由来反对。 所谓神道就是政道，自从天皇设立神祇官，神祇伯与太政大臣同为正二位，神道伦理体系就是治国的逻辑体系，特别是其中不少思想都是儒家思想。 结合禅宗神道以及儒家思想，最终造就出了武士道，这种伦理体系被广泛为日本众神所采用。 “按喧哗两成败论来论处。” 一名天津神提议道，随后就引起了其余神明的一阵唏嘘，正当他好奇环视周围的时候，才发现声音是国津神那边传过来的。 “如果把天照大御神一起改易，那么你们要改易须佐之男大神我们这边也无异议。” 国津神那边的话引来众神的一阵唏嘘。喧哗两成败论是一种对闹事双方互相争执不休，不论缘由对错，直接将双方都直接命令切腹的法令。 当然在其他地方，众神根本是不会管，区别在于这里是神议的场所，是天照大神的宫殿，因此这条法令就用得上了。 由于争执双方的当事人是须佐之男和天照大神，改易须佐之男势必也会涉及到天照大神，只针对须佐之男大神，是明显行不通的。 改易天照大御神，众神们压根就没敢想过。心思灵活的神祇已经开始翻起了高天原的法令，看看高天原有哪些天津罪能把须佐之男套上。 这条不对，这条好像也不对。 这条能套上，不对，这不就是喧哗两败论吗。 “自古以来复仇，莫过于为父母，为尊上，还没有听说为贱属复仇的。” 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话在众神耳边响起，一下子引起一阵热烈的讨论和喧哗。 儒学伴随着唐王朝文明的传入，流传到日本，如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就是赫赫有名的儒学者，同样占据统治阶级的统治意识。 不过由于日本长期是武士当政的武士之国，因此儒学和神道学说难免混杂着日本特色，就算程朱理学也讲究汉朝公羊学派的大复仇。 因此纵观日本历史上就算是拼掉性命也要复仇的更是大有人在。不论是人类还是神祇，拥有着万千情绪，归根结底就是两种，一个是喜欢另一个是讨厌。 深化一点来说，人类的两大感情一个是爱而另一个是恨，具体的行动就是一个是示爱另一个是仇恨。 日本安康天皇统治时期，由于安康天皇不仅杀害了自己的哥哥，还杀害了自己的叔叔大草香皇子，同时还将自己叔叔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嫂嫂中蒂姬命强立为后。 大草香天皇的儿子眉轮亲王知晓后，于是他拿起宝剑为父报仇，安康天皇睡着的时候，将剑刺入其胸，直接杀掉了安康天皇。 因为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年仅七岁的亲王居然有勇气替自己死去的父亲报仇。 天皇是现人神，皇后中中蒂姬命也是神，因为命本来就是神的尊称。这是日本历史上第一次正式记载的复仇。 神界的伦理认同这种复仇，因而须佐之男的这种复仇行为也会被众神认可。 可这是有前提条件，这只限于自己的尊属而非卑属。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母之仇也同样不共戴天，可如果杀害了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你就不能够向对方报仇了。 在武士统治的时代，口角上的争执，土地的争执，而发生大规模械斗事件层出不穷。 因为自从武士这个阶级从诞生那天起，大家就习惯有仇自己报，有冤自己申，说白了就靠谁的拳头大。一直到源赖朝成立幕府的时候，才成立解决当时武士纷争的法院，侍问所。 不过杀人复仇事件层出不穷，一方面想维持武士本性，另一方面又出于维护统治的考虑，制定法律，允许人们在一定的范围内合法报仇，只要不触及底线。 那么杀人报仇也就无所谓了，就如同现代社会举着横幅，游行抗议之类的，也不是不行，只要政府允许就行了。 其实神明的斗争也是一样的，因此神明认同这种复仇的伦理，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争执，从而纳入解决诸神纷争的机制，就如同希腊神话中有复仇女神专门司职复仇一般。 不过一般想要复仇是有先决条件的，第一必须是本人的直系亲属，不能邻居家的人被杀了，你也可以帮忙报仇。 直系的尊属就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以及自己的兄长，地位比本人高。如果是卑属则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或者是自己的弟弟，那么地位比自己低，就是卑属。 总而言之，如果有仇人杀了自己的尊属，老爸老妈或者哥哥姐姐，那么在日本二话不说，先打个报告给官府，然后直接拿刀直接将仇人杀了就是。 如果是自己的妻子，儿女被仇人杀了，那没办法了，只能放下刀杆子拿起笔杆子，写上诉状，请求幕府的青天大老爷为自己作主申冤了。 须佐之男死的是女儿，须佐之男死的是女儿。 幸好是女儿，幸好是女儿。众神不由齐齐拍着自己的胸口，目光看向学问之神大声称赞。 当然为自己的老爸老妈报仇叫报仇，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报仇，难道就不是报仇了吗？ 当然不是。 前面那个为父母报仇的属于“合法报仇”，后者被称为“非法报仇”，两种都属于报仇。 只不过前面杀了仇人，光明正大什么事都没有，后者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了。 因此决定事情本质的，归根结底就是力量。所谓报仇也是给对方一个机会，倘若你本事不济，自己杀不了仇人，反而被仇人所杀了，那么又怪得了别人吗？ 诸神们纷纷表决，这一次倒是没有讨论出别的东西，就一个议案直接表决通过，须佐之男的复仇是非法的。 既然是非法的，那么众神自然是可以来阻止。 火神火之迦具土脸色苍白地从神议的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惠比寿一惊连忙扶起火神。 风神目光环视左右，似乎发现了什么走过来问道，“母亲来到了高天原吗？” 火神点了点头，全身上下都是虚弱的状态，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儿女们脸色一下子全都变得难看。 母亲正是指的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他们都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神婚后诞下的孩子，再了解不过自己母亲的脾气了。 向来不来高天原的她为什么要来到高天原，火之迦具土全身发冷，因为出生害死母亲的罪行，就算是被自己的父亲伊邪那岐直接杀掉，再次换代也不足以洗清这些罪过。 是想要干涉弟弟须佐之男和妹妹天照大御神的争执吗？ 风神不由这样想到，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打算帮哪边。 应该是自己的弟弟须佐之男吧，毕竟比起待在高天原受到父亲伊邪那岐重视的天照大御神，从小就不受父亲喜爱，反而到黄泉根之国的弟弟须佐之男明显更受到母亲的喜欢。 “我提议谁能解决这次纷争的神祇，就是新的三贵子。” 摄政思兼神的话语响起，随后就传来疑惑声，“天照大御神既然不从三贵子中独立，那么哪有空位。” “对啊。” 众神们讨论的声音带着急切，因为须佐之男和黄泉津大神一前一后都打进高天原了，怎么还能够纠结这种选不出结果的事。 天照大御神都不独立出来，那么哪有空位来加入新的三贵子，总不可能是四大天王有五个，三贵子中有四个吧。 “那么把月夜见尊的三贵子尊位移除，以她长期不履行职责为名。” “我表达赞同。” “谁成为新的三贵子人选。” “当然是我家的大国主神。” 摄政思兼神和事代主神一前一后地说着，众神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卧槽，中计了，自己讨论了半天，三贵子的人选其实早就是大国主神和思兼神商量好了。 第194章 可怜人 东京·火川神社 鹰司光见到了火野丽，这是他生命中仅次于姐姐真希的重要人物，长久未见的思念最终化为实质。 想要抱紧她，在她的怀里，依偎在她的怀里，尽情地哭泣。 “小光，请不要来我这里哭。” 火野丽跪坐在茶室看着对面跪坐着的青梅竹马，明明只是小半年不见却有了成熟的感觉，低下头用着优美地声音回道。 “为什么，连丽姐姐你也抛弃我了吗？” 鹰司光有点迷惑不解，这听起来好似冷酷无情的话，会是那个一直温柔对待他的丽姐姐所说的吗？ “我没有抛弃小光，也不会抛弃小光。乃木大将的妻子因为丈夫为明治天皇殉死，也勇敢地自杀了。我一直以她为榜样，正如同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教育我，完美的妻子应该是她丈夫的‘守护神’。在逆境中保护享福是妻子责无旁贷的责任。可是……” 火野丽说着动情的话，听起来让人感动，因为此时此刻能够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此番话的真假，鹰司光的心中一暖同时又越发悲伤。 “可是小光你的悲伤，不是在我的怀里就能够治愈的。” “丽姐姐。” “叫我阿丽就行了。” 火野丽的眼睛含着泪水，鹰司光叫着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尽管心中悲伤却想要抚平她的悲伤。 “阿丽。” 鹰司光叫着她的名字，然后猛地将手放在她的膝上，眼睛通红地看着她，火野丽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因为什么事，让你如此悲伤。”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其实对于你生命而言最重要的一个人不见了，明明自己记得她，可是别人都忘记她。她之所以出现在你的面前，是有别的目的，她完成了自己的目的，然后又走了。如果是丽姐姐，你会……” 鹰司光将头放在阿丽的膝上，享受着她的膝枕，内心里却是充满着踌躇和烦躁的心情。 自己的姐姐真希并非是自己的姐姐，她的出现也只是另有目的的，甚至对于他的好说不定也只是刻意或者故意的伪装。 然而那又怎么样，他依然不得不听从东照权现的安排，来完成自己姐姐的愿望。 “小光你是指的谁？” 火野丽将头往下，疑惑的模样透露着一种可爱，鹰司光仰起头望着她那美丽的侧脸，很难指出什么缺点。 “阿丽，明年就十六岁了吧。” 鹰司光心里有着心事，明显答非所问，手轻轻向上轻抚着火野丽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柔嫩的如同破壳的鸡蛋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是啊，明年十六，怎么了？” 火野丽狐疑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对于他的行动，也并不抗拒，只是脸上微微一红。 “我们结婚吧。丽姐姐，去区政府登记。” 鹰司光起身，赶紧握住火野丽的手用着一种惊喜的声音说道。 “小光，你……” 火野丽的语气中充满着惊喜和无奈，如果是以前的话估计还会赞赏这个家伙终于开窍了，可是现在天马行空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喜欢阿丽，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鹰司光用着正经的口吻，火野丽这种无奈的声音让他很不舒服，就如同在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真希对他有几分真心，可是他却知道火野丽对他是充满着真挚的感情。 “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奇怪，你这样说让我很高兴，可是还有三年，小光你还得等三年才行。” 火野丽敏锐察觉到了鹰司光的不安，那种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就如同玩着花瓣占卜掰下一片说喜欢再掰下一片说不喜欢，她自己也仿佛成为了某个人的替代品。 这样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为鹰司光感到难过。 “是啊，是啊。” 鹰司光尴尬地笑着应着火野丽的话，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下子场景又变得尴尬。 这里是火野丽的房间，屋里的摆设充满着女孩子温柔的味道，甚至可以感受到香味，墙壁上挂着的巫女服有好几件，对于经常在神社打工的丽来说是常服。 鹰司光感觉到身体有些燥热，待在丽的房间里内心也开始变得有些心猿意马，他知道丽不会拒绝他，但是他不想这样直接，一旦发生了这种事，两人的关系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小光，如果我最重视的人不见了，消失了，所有人都忘记她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可是如果我是小光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那么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了，小光还念念不忘地记着我，我会很开心的。” 火野丽抬头看了鹰司光一眼，低眉顺眼的模样宛若大和抚子，失去了平日里凌厉冷漠，有的只是温柔，她放低了声音说，“小光，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 丽的话语中带着征询，其期待的目光似乎让人希望就是她，鹰司光皱了眉头，他并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 想要和他结婚的丽是青梅竹马，穿越到了战国时代，真寻和桔梗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主动送上门的，因此说道，“你很想让我忘了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希望小光你忘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希望如果真的有那个人的话，我希望是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 “才不是。” “你这个样子不是，到底谁才是。” “如果我是小光那个人，就算是要走，对你也没有遗憾。因为我……” 火野丽脸上一红突然笑了出来，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如果说出来的话，情话也未免太肉麻了吧。 因为某种目的接近小光的人，到底是有何目的，很明显小光对于她付出了深厚的感情，如果本身就没有付出感情，只是来欺骗的话，那么对于小光来说就未免太可怜了吧。 她希望的是那个人，能够像自己一样喜欢过小光，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鹰司光沉默着，突然间火野丽继续开口问道，“小光你有没有一个姐姐？” “姐姐，你还记得真希姐姐？”鹰司光疑问，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已经不记得姐姐真希了，为什么丽还记着。 “真希姐姐？不是的，我是说一个叫耀光的女孩，和你穿女装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对，应该是比你还要漂亮，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火野丽回味着当初的见面，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因为相貌一样，所以她差点把那个女孩耀光当成了小光。 若不是碰到对方的胸口，确实不像是水果假冒，恐怕她还真认不出来，真是太像了，如果鹰司光变成真正的女孩子，大概就是那个样子。 “别胡说了，我的姐姐只有你，还有那个消失了的真希姐姐，哪有什么耀光。” 鹰司光提到真希姐姐的时候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提到耀光的时候则全是疑惑。 就算是真希姐姐是宇伽御魂大神的幸魂分身，来到他的身边是出于别的目的，可是他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因此尽管不舒服她对自己的欺骗，可是若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然会是他不可替代的人。 比起被欺骗的怨恨，和朝夕相处点点滴滴的亲情比较而言，这样的怨恨在爱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耀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鹰司光却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可是那个女孩说是你的姐姐。” 火野丽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天的记忆记不大清楚，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可是对于那个名叫耀光的女孩，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太过耀眼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自己似乎还在她的面前做了很丢人的事，可是自己当初究竟做了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小光，真希又是谁？” 火野丽回过神想要问他口中的那个真希姐姐又是谁？ 真是的，这个名字明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自己的好朋友一般，可是就是完全想不起来。 那个叫耀光的女孩是这样，怎么这个叫真希的女孩也是这样，难不成是自己修行过度导致记忆力衰退。 火野丽正想着才发现鹰司光已经倒在了她的膝上安稳地睡着了，安详的模样似乎是正在作一个好梦。 看来你已经很累了，那么就好好休息吧。 ………… 鹰司光出身于落魄的武家华族，其所在的鹰司松平家又名上野羽泽家，是五摄家鹰司家的分家。 因为三代将军和五代将军的御台所都是鹰司家的女儿，所以靠着姐姐的关系，弟弟从普通的旗本武士一跃成为了大名，这是羽泽家的起源。 虽然是刚刚达到大名标准线的一万石大名，但是颇受昔日的德川幕府待见，不仅赐予“松平”姓氏，按理说一个一万石的大名，顶破天了也就一个城主格，可是却是和加贺藩主一百万石大名同样的国主格待遇。 江户时期为了获得幕府的财政支持，不仅和纪伊德川家的女儿联姻，甚至还收养纪伊德川家的儿子作为上野羽泽藩的藩主，互相作为养子轮流继承藩主的位置，成为了德川幕府名副其实的亲藩大名，理论上还有了继承德川将军这个位置的待遇。 是属于权力不大，地盘不大，可是政治待遇特别高那种，由于曾经是公卿官位是从四位，和前田家这种百万石大名也是平起平坐的。 在伺候席的等待位置上，最高位的伺候席是大廊下，这是只有德川御三家和御三卿才会待的位置，而上野羽泽家也是位于大廊下的上之间，享受的待遇是和御三家等同的。 伺候席江户时期大名及旗本在登上江户城拜谒将军时的等候席。伺候席依据拜谒者的出身，官位，幕府职位等标准分配，是对各大名家地位高低的体现。 因此表面上属于是公卿藤原氏的神别世家，实际上从江户时代开始，羽泽家早就被德川家不停掺沙子，成为了半个德川家的人。 早宫耀光对于东照权现没有半点感情，心中想起自己家族的历史，越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为什么德川家会看重这样一个一万石的小大名，按照江户时代提供的军役标准能够提供两百名武士就已经不得了了，放在现代也就一个小镇长。 心里越发对鹰司光产生怨恨，这种恨，越发清晰。 她拥有着鹰司光出生成长，然后去伊势神宫，到了战国时代的所有记忆，只有因为三一之祭分离之后，她才没有继续得到他的记忆。 鹰司光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就如同她真实经历过的一般，每次看到他以鹰司家家主的身份，心中也越发厌恶，这原本应该是她的。 父亲和母亲的爱是她的，家里的财产，名誉和地位也是她的，鹰司光就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人生还有未来。 “第八大愿：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女人，为女百恶之所逼恼，极生厌离，愿舍女身。闻我名已，一切皆得转女成男，具丈夫相，乃至证得无上菩提。” 早宫耀光念着药师如来的第八愿，凡是修佛习佛的弟子都会发愿，发自己的心愿，利益众生。 昔日她曾经问一休宗纯学佛的愿是什么，反而被一休宗纯反问，这是我的愿，你问来借鉴又有何用。 和尚的愿是和尚的，你的愿是你自己的。 药师如来成佛发了十二条大愿，影响她出生的正是第八条大愿，也正因为这大愿甚至压制了天钿女命的血统。 佛教典籍认为，从地域上讲有三个世界，因此也有主宰三个世界的三尊佛。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婆娑世界的释迦牟尼佛以及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释迦牟尼佛之所以称为世尊，是因为他是婆娑，也就是鹰司光这个世界所在的唯一的一位佛祖，其他世界的佛祖和佛光都是他介绍过来的，药师如来和阿弥陀佛都并非这个世界的佛祖。 按照这个理论药师如来的佛光和释迦牟尼一般无二各有千秋，都是主宰各自世界的佛祖。 以第八愿来理解，如果以女身受到世间烦恼，就可以念药师如来的名号，将女身变为男身。 也因此鹰司光才会诞生，同时因为舍弃了男身的缘故，也得到了药师如来的一张保险单。 药师如来打包票，你这个从女孩变成男孩的小子，你是具有丈夫相，甚至可以得菩提成佛的。 鹰司光被钦定了，芸芸众生都想进入净土，东天净土虽然没有西天净土吃香，但是你不能说移民到英国就比移民美国差吧。 然而这一切都是以她早宫耀光的牺牲。 目光望向那火川神社，感受到了东照权现的气息，这次一定要杀了他，自己现在可是得到了黄泉津大神的权限和神力。 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佛只有如来佛祖，或者说是山王权现，因为不论是阿弥陀佛还是药师如来，他们的本体都不在这里。 就算是东照权现，又能借到其药师如来多少力量。 早宫耀光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悲伤，杀了东照权现和鹰司光之后，自己又能做什么？ 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第195章 金鱼签 “小光，保持长期正坐是很辛苦的。” 火野丽看着在她的膝上平稳熟睡的青梅竹马，那对周围一切毫无防备的模样，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尽管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却没有推开他，而是将温柔的手放在他的肩膀，舒解他的焦虑与不安。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有些搞不明白，比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更优秀的男孩子有很多，现在已经不是江户时代了，已经落魄的羽泽家根本就不是和火野家一个层次的门第。 大概是因为鹰司光这永远也不会成熟的睡脸，昔日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见着自己丽姐姐长丽姐姐短的那个弟弟，总是引得她千般注意。 从小父母双亡的小光实在是太可怜了，需要自己的照顾，没有她的照顾，小光一定会活不下去的，正是因为怀有着这样的想法，才会觉得自己照顾他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考虑到以后自己需要成家的时候还能够继续照顾他。 因此自己将来必须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了他的守护神守护着他。 然而现在看来鹰司光似乎并不需要自己了，火野丽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尽管只是离别后的再度相逢，可是自己的这个弟弟给她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目光透露着坚韧，变得更加神秘了，似乎不再是自己昔日认识的青梅竹马，一方面为小光的这种转变感到高兴，另一方面是惶恐。 在自己没有陪伴他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火野丽画着画，为了不打搅鹰司光的美梦，从身边拿起白纸和铅笔画着素描。 川流不息的车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上班族有学生，呈现世间一景，赫然是火川神社附近的街道。 火野丽的素描功底深厚，只是随随便便用铅笔勾勒就出现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而她对一个背着书包追逐着前面少女的男孩画得特别用心，一笔一划都带出她的情感，她发现自己爱上了画中的人。 出现在自己面前模样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火野丽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也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没有问，从自己的青梅竹马去往伊势神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再也没办法把握对方的命运了，甚至自己也和他渐行渐远。 伊势的神子和火川神社未来的继承人不一定能够走到一起，一想到鹰司光在神宫那里越受到重视，她也越发努力修行，两个人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伊势神宫是伊势众神在人间的大本营，是所有神社的本宗，可是所有神社并非是围绕着伊势神宫，火川神社就是以出云大社为首的神社。 全国有二百八十家，多数集中在荒河和多摩河两岸的地域，祭神以素盏鸣尊和妻子奇稻田姬以及大国主神和火神。 火川神社又名冰川神社，发音其实为日川，出云氏族被封为武藏国造后，就开始在这里供奉出云众神，冰河是出云的大河，因此以冰川之名冠名神社，改成火川神社是后来的事了。 “我想我们两个的见面和姻缘一定是大国主神的安排。” 火野丽轻轻说道，脸上绽放出笑容，鹰司光明显是在梦中，那么自己就千万不要打扰他了。 “原来还有大国主神也参合进来了，这鹰司光究竟有什么好。” 早宫耀光不请自来地推开房门，看着正看着熟睡中的青梅竹马，露出如同照顾自己孩子般，那属于母亲一样笑容的火野丽，用着冰冷的语气说道。 “这家伙还真是倒霉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爱他，喜欢他的，全是被众神给引来的，其中所谓的爱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莫非这就是天意。” 荒唐的笑声响起，早宫耀光怜悯地看着熟睡的鹰司光，转而看着火野丽，自己的这个青梅竹马。 “你是耀光？” 火野丽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以前自称小光姐姐的女孩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拿着一把剑走过来的她明显不怀好意。 “羽泽光，我的名字叫羽泽光。” 早宫耀光笑道，虽不否认自己“耀光”这个名字但是更想让对方称呼她为“羽泽光”。 “这不是小光的名字吗？耀光小姐，你和小光居然同名这还真是……” 火野丽稍显惊讶，可是还不等她继续说话，早宫耀光就以严厉的口吻说道，“我才是羽泽光，上野羽泽家的家主，在正确的历史上我才应该是你的青梅竹马，阿丽，放弃你怀中的那个家伙吧。” “这个家伙既不聪明，还经常惹人生气，又常常不重视你的心意，而我不同，你想的什么，我都能明白。因此杀了他，让我们两个纠正这段错误的历史。” “正确的历史？错误的历史？你到底是谁？和小光又什么关系？” 火野丽想要唤醒正在睡大觉的青梅竹马，看样子那个女孩明显是冲着小光来的，只是不管她怎么推都是一副完全叫不醒的模样。 正确的历史？错误的历史？ 这女孩究竟在说什么，不过虽然不明白她的那番话，但是却有一种微妙的不妙感觉。 “这个家伙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他只是东照权现的分身，而我才是你真正的青梅竹马。原本应该从这个世上出生的是我，是东照权现让我没有出生，取代了我出生在这个世上，某种意义上还杀害了我未出生的弟弟。” 早宫耀光的剑指着安稳熟睡的鹰司光，这个时候只需要一剑刺了下去，就能了结对方的性命，可是她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 太过容易就这样杀掉了鹰司光，让他一点痛苦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死了，完全没有复仇的快感。 “你真的想要复仇吗？” 火野丽的目光明亮闪烁着某种火焰，对面的少女很强大，在她的视野中就如同神灵一般。 什么时候，你把我当成了一名普通的女人，忘记了我也是一名巫女。在鹰司光还没有进入伊势神宫就拥有正阶神职的巫女。 “你说什么？” “我说其实你的内心是真的想要复仇吗？” “当然了，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可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不敢……” “够了，耀光小姐，你别自欺欺人，你明明就应该知道的。” 火野丽咆哮的模样一瞬间震撼住了早宫耀光，两个人一瞬间都默然无言。 “站在我的立场上，小光才是我的青梅竹马，是我想要守护的人，不是你。你很聪明，比小光聪明多了，你也明白所谓结缘，只是神明对于缘分的穿针引线，至于结缘之后是好缘还是坏缘都是神明无法主导，神明大人也只是做出了让两人相遇的这个缘而已，喜欢上小光是我自己的事。” 火野丽认真地说着，看向早宫耀光变幻的表情，“什么心之神，什么姐姐。你应该清楚，所谓佛祖的大愿本是利益众生，要有愿才会实现，因为内心期望，所以才会实现，这是父母的抉择，为何要怪在小光身上？” “而且早宫耀光，我知道你心中憎恨着小光，可是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吗？既然他出生在羽泽家，你就真的不能把他当成你的弟弟。” “请不要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好吗？明明你是一个这样温柔的人。” 火野丽的眼泪汪汪，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仿佛被人欺负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仿佛自己欺负她一样。 心中的愤怒和憎恨和不甘瞬间在火野丽这一哭给吓到了，心里慌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误的事，这以柔克刚的本事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真希也就是宇伽御魂的幸魂分身。 到底是什么时候？ 神灵的意志降临在巫女的身上，怎么会这么快。 火野丽到底有多熟练，难道你偷偷练习了很多次吗？ “姐姐，我能够这样叫你吗？” 当明白了现在这个爱哭的火野丽的真正身份后，早宫耀光突然觉得安心起来。 现在终于可以王对王了。 “可以呦！” 真希用手擦干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能不能让小光多睡会，他现在很累了，大概在做梦。” “梦？”早宫耀光看见鹰司光的身上，一条小小的八岐大蛇在他的头上，还有一头八首之龙在他的衣服上游动。 跨越时空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力量。 ……………… 战国时代·京都二条城 “真寻姐姐，还没好吗？” 担忧的声音从浴桶里传了，一旁的巫女用毛巾擦拭他身上的水，摇了摇头，“情况很不乐观。” “哦，是吗？” 少年应了一声，也就越发沉默了。真寻迟迟未醒，就算是苏醒了也会是一副虚弱的模样，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我会请五山五寺的高僧替真寻姐姐念经祈祷的。” 少年说着，巫女就摇了摇头问道，“以什么样的名义？” “将军未来的御台所，这个名义怎么样。不然那群五山的和尚，是不会来的。” 少年回道，生病了就要去医院找和尚念经是没有用的，这是现代人的常识，然而在古代却完全不是这样。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自从鉴真和尚东渡日本后，不仅带来佛法同时也带了汉药，鉴真本人成为了日本中医学界的祖师爷，这也带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治病的大夫都和和尚有关，因此朝廷关白或者天皇甚至将军家有人患了重病都会请和尚来念经，对抗病魔。 有没有用，少年并不知道，只是聊胜于无，大夫都不知道，最终只能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了。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少年甚至感受到桔梗的失落，尤其是听到真希是未来御台所身上的这句话的时候。 桔梗替少年擦着背，专心致志地擦着，战国时代的庶民一定想不通就算是准三宫宣下，源氏长者以及淳和奖学两院别当的将军在洗澡的时候也会和平凡人一样赤果着身体泡澡。 高贵者自然要有高贵者应有的礼仪和姿态，足利尊氏建立起幕府之后，树立幕府的法度，固然拿来约束了天下的大名，可是礼仪这种东西不仅束缚天下的百姓和官员，就连将军也同样束缚住了。 若是江户时代的幕府将军，日子过得还要更加悲催，少年起身拿起折扇还是从浴桶里起身。 “待会让天下的大名，来八幡宫抽签。” 少年说完便穿好衣服直接起身离去，蝙蝠扇势压天下诸侯，二引两辉耀六十六州。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脑袋都不正常了，只要一出去，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少年看着桔梗说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随后就直接转身离去。 桔梗也跟着小碎步跑了出去，和她以及真希在一起的小光是一个孩子，而在外人面前的则是一个大人。 ………… 水盆里的金鱼很有气势地游来游去，看起来要有多健康就有多健康，有多鲜活就有多鲜活，聚集在京都里的大名看着自己手中的金鱼战战兢兢地端着盆子，生怕里面的金鱼死了。 鹰司光手上抓着折扇，看着一排又一排的大名们说道，“该说什么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也应该明白。帮白旗大明神赖朝公修建东照宫是一件大事，现在就在八幡大菩萨面前把这件事定下，看看赖朝公更属意你们哪位。” 众大名如丧考妣，这是一个坑，完全不能往下跳。 结束了战乱之后的日本，朝廷穷，幕府也穷，天下的大名长期打仗变得同样穷，一两个大名的战争，叫私斗；三五个，叫局部战争。 应仁之乱的时候天下的大名来了一场大乱斗按理来说就是人间地狱了，也因为秩序一下子混乱起来了，最终把足利幕府也牵扯进来了。 若不是来了一出奇迹一般的中兴，天下估计还要打好久，尽管如此天下百姓的生活质量依然是不死不活的。 按照理论，天下由乱入治，需要好好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不折腾，可是现在的将军却偏偏对于神社寺庙之事颇为上心。 心思灵活地居然想要为镰仓幕府的首位征夷大将军源赖朝修建神社，并向朝廷要下了宫号，取名为“东照宫”。 从表面上来看这是将军尊崇赖朝公，视自己为镰仓幕府的继承人，可是对于幕府的高层来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削弱天下大名的阳谋。 虽然是室町幕府掌权，但是天下的大名亮肌肉给幕府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是昔日的三代将军义满公也只是利用大名之间的矛盾，施展平衡术，然后见缝插针削弱天下诸侯。 可是少年完全不在意，头顶上的神性光辉直接将这帮天下的大名吃得死死的，大名对幕府最大的威胁，第一是来自自己的领地，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兵力来源，室町幕府一两百的御料所反而没有自己手下的大名多，只能依靠权术来制衡。 若是每一代将军都像足利义满那样厉害，天下的大名只能乖乖臣服，可是若是碰到了足利义政，那就沦为实力大名的摆设了。 因此中央压制地方是必须的，现在因为战乱结束，天下百废待兴，反意大概是没有的，那就要防微杜渐先把大名的实力削弱了才行。 日光东照宫的修建，在江户时代是德川幕府极盛时期，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利用家康留下来的金山修建的，其华美无需多言，在江户时期是唯一一个在祭祀规格和规模超越了伊势神宫的神社。 现在的大名要钱没钱，要人没手，还要按照日光东照宫的标准修建新的东照宫，这难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 不过源赖朝是武士们的精神图腾，天下的大名甚至包括足利家最初在名义上都是源赖朝的御家人，幕府的大名们之所以尾大不掉，都是因为大家在镰仓时代就是和将军家平起平坐的。 “在下的藩地百姓现在连盐都吃不上了。” “备前守大人的藩地现在多少还能吃上盐，我们领地的百姓都快吃不上饭，就差发生一向一揆了。” 所有人都开始比穷装穷，鹰司光完全不为所动，穷是真的，这一点他一点也不怀疑，而且修建也是一个盛大的工程，足以拖垮大名领地的财政和经济。 然而修建源赖朝的神社是政治正确，谁中彩票了，就表明源赖朝在天上非常看重你，满意你，这是赖朝公的旨意，特别还是在八幡大菩萨的面前。 谁抽中了就是神意，是被钦定的对象，哪怕大家都不想要，也不想要。 “细川家，细川政元家大人的金鱼死了。” 不知道何人传来了大声喧哗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由将目光看向了幕府三管领之一的细川政元。 原本鳞片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生龙活虎的金鱼此时一个白肚皮翻滚在地上。 “细川政元殿下，看来你修建东照宫是白旗大明神和八幡大菩萨共同的旨意，是你了，就是你了，你负责来修建了。” 鹰司光张开折扇说道，就这样将事情给定下来了。 让天下大名共同出钱明显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可是如果是只让其中一人出家，只会得罪一人，而冠以抽签神判的名义，那么谁也不会得罪。 要怪就只能怪你倒霉，神明大人看上你了。 这一招鹰司光的爷爷足利义教玩得炉火纯青，不过和鹰司光一比还是落入了下层，因为他爷爷只会将盆里装烧得滚烫的开水。 刚要煮沸，还没冒热气，安静透彻的热水，放在离膝三尺处，和其他冷水一起，所以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众大名又不是傻瓜，怎么看不出来，只不过你是将军罢了。 细川政元的脸色铁青，伸手摸向热水只感觉到冰凉，不是热水，一旁的武士将管领细川政元盆中的金鱼接了过去。 然后他的周围便围上了劫后余生的大名们，“政元大人真是受到镰仓殿下的宠爱啊，不愧是源氏的子孙。” “就是就是，如此光荣的任务，鄙人也是羡慕至极。” “能够为赖朝公修建神社也是我们家族的荣幸，但愿二十年后的改助或许能碰上吧。” “我的家族也是，昔日随着镰仓殿下奇起兵，能为镰仓殿下尽绵薄之力更是我大内家的荣幸……可惜啊，镰仓殿下还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吧……” 幕府的大名们一个个围着细川政元说着风凉话，室町幕府是一个松散的大名联合政权，足利家的地位更多是依靠他的有力庶族所支撑的。 细川家就为足利尊氏起兵夺取天下立下赫赫功劳，足利家就是依靠这些势力庞大的同族维持地位。 不过在鹰司光看来，像什么劳什子的足利氏支流畠山氏和吉良氏就有多远滚多远，为了夺取天下的权力，这帮子庶族赶走将军出京都的事情在足利义政死后可没少干过。 管领细川政元家就成为了他第一个开刀对象，这个魔法半将军，在他没有出现的未来是真正掌握幕府大权的人。 “北斗，别翻了，戏演够了。” 鹰司光用手戳了戳水盆里的金鱼，原本白肚皮翻着的金鱼一下子吐出了好几个泡泡，猛地从水盆里钻出来，变成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女孩。 金鱼嘛，这么会演戏的金鱼当然是北斗冒充的，细川政元估计做梦都没想到他的那金鱼其实根本就没死。 自己这个世界是主世界的次生文明世界，是主世界的投影，是亲缘是附属，是因为主世界而存在的世界。 世界为了供自己的晋升寻找道路，就如同蒲公英散播种子一样为诞生许多次生的世界。 主世界文明的毁灭，就是这些世界的毁灭，这个世界没有神明，有的也只是神明的投影。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只要世界融合，那么就能够短暂获得和主世界对等的权限，借着这个世界东照宫和另一个世界东照宫的联系，两个世界就会以东照宫作为凭借联系在一起。 为了保证龙气和王朝气运的强大，作为将军还必须将幕府还有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才行。 第196章 公武合体 “儒学倡导智、仁、勇，佛教的真如、智慧和善行，一言论之皆是其神道一心……” 关白一条兼良在滔滔不绝诉说着他的神道观点，鹰司光有些无聊地打着呵欠，完全没有听讲的心思。 现在他已经不在伊势神宫当巫女好多年了，就算是在伊势神宫用的神道教材也和一条兼良这种强行统合儒学和佛学以及神道学的神道观完全不一样。 “一心，听起来似乎有点像，吉田家的吉田神道。” 鹰司光随口应付着，凭借着和自己老熟人的关系，一条兼良的政治生涯焕发第二春，死死把关白的宝座把持着，一点也不给其他摄关家机会。 和后世一样，五大摄关家的鹰司家绝嗣了，其当主鹰司房平还没有当上关白就先死了，一条家的本家九条家因为闹出了破产问题闹出了骚动，后土御门天皇采用一条兼良的意见直接勒令九条家暂时停止出仕。 就算是公卿阶级最顶端的五摄家也不得不正视破产这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近卫家不值一提，根本就不是一条家和二条家联手的对手，唯一能和一条兼良抗衡的也就只有二条家的二条政嗣。 “不一样的，不一样，吉田兼俱的神道和我的神道还是大不一样。” 一条兼良连忙说道，吉田兼俱每次讲解神道，关白以下公卿都会前往，可是这却绝对不会包括他。 作为有名的儒学者，对于神道更有他自己的一番看法，不过这次他不是来讲解神道的，而是另有目的，“公方殿下，近日朝廷将要举行朝仪，还请公方殿下多担待一下……” 这年头朝廷穷，幕府也不富裕，公卿们更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九条家都因为财政问题直接破产，然后集体研究学问了，因此谁能拿到钱，那么谁就会受到朝廷公卿们的推崇以及天皇的信赖，其在朝廷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做，送客送客……” 鹰司光理都不想理他，你向我打秋风我就给啊，幕府这年头也穷，他现在都有抢劫的心思了。 鹰司光的老哥足利义尚快挂的时候，足利义政推举出他来当将军，大御台所日野富子推举足利义视的儿子来当将军。 因为足利义视是足利义政的弟弟，足利义视的妻子是日野家的人，是日野富子的妹妹，因此那孩子是日野富子的侄子。 两个谁也不服输，最后直接在花御所召集各自的支持者打了一场，直接将花御所给烧干净了。 后土御门天皇这次想蹭房子住都不行了，最终只能搬出将军的御所，住进了京都的寺庙。 鹰司光现在住在了还正在破土动工的大德寺里，将这里布置成临时的御所，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住进寺庙里，有佛祖保佑，特别有安全感。 实际上他早就有搬出京都，跑到关东江户开幕府的心思了，只不过继承了室町幕府这套班子，反对的力度太大了，而且也没钱。 “从二位内大臣……” 一条兼良见着转身想走人的鹰司光当即开口，这是开始报价了。 目前鹰司光的官位只是从五位的左马头，虽然是将军，但是室町幕府的将军升官向来不会一步到位，而是和公卿一样每年慢慢升，只要不出意外都能当上太政大臣。 一下子就爬到从二位内大臣，这是摄关家也不会有的待遇，反而鹰司光无所谓，早当晚当都没关系。 他的本职工作是征夷大将军，其他的官职都只是添头罢了，就在他走了几步的时候，一条兼良再次补充道，“准太上天皇……” “永乐钱五千贯可以考虑考虑，顺便我可以出人手。” 鹰司光转过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个准太上天皇，这还差不多，早说嘛。 “准太上天皇”并非是追封为太上天皇，而是和鹰司光的准三宫或者准三后一样，享受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待遇，重点在于食邑和政治待遇。 《源氏物语》的主角光源氏就是“准太上天皇”，可以享受和太上天皇同样的出行仪队，甚至可以学天皇拥有两位正妻，皇后宫和中宫。 不过准太上天皇毕竟不是真的太上天皇，拥有的只是和太上天皇的待遇而非实权，并非君主而只是臣下。 不过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反正天皇还没有他将军的实权大，有了这重保障出行宛若皇族都没人敢说他逾制，当然就说没有这身份，将军逾制了也没人敢管。 这年头朝廷真是穷怕了，天皇卖字画，公卿批改文字，因为下克上的风潮还没有起来，导致向朝廷买管的地方大名也没有，因此朝廷也失去了很大部分的收入。 “兼良殿下，这个小意思，你笑纳。” 鹰司光很满意一条兼良地上道，手里掏出了一把硬币塞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是？” 一条兼良接过鹰司光递过来的硬币，圆圆上面绣着梅花，散发出金黄的光芒，看样子明显价值不菲，正面一个阿拉伯数字5后面是一个“大海娱乐城”。 将军正在对他进行行贿，二条兼良脑子一下子迷糊了，以前从来都只是他们这帮公卿给将军的御台所行贿，希望他们的庄园被下面的武士侵吞了，幕府能帮忙做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这是货币，打算用它来取代永乐通宝，不，应该是我国的永乐通宝，以后还要印纸钞，上面一头印着八岐大蛇，另一头印八龙，象征着幕府。” 鹰司光正经地说道，计划书都已经想好了，他打算用现代科技的力量彻底取代日本这坑爹的粮食本位制度。 江户幕府之所以垮台和他的粮食本位制度有很大的关系，毕竟粮食只能保存两三年，拿它当等价物就只能忍受各种市场波动，一出现危机，就很容易让国家动荡。 幕府中兴之祖德川吉宗就认为幕府的财政基础就是米价，以至于和米价杠上了，众生坚持不懈地和米价作斗争。 鹰司光现在则打算用游戏币来取代永乐通宝，同时也取代坑爹的粮食本位制度。永乐通宝没这么好的工艺技术。 造假币也是一个技术活，想让戈薇帮忙造一下邻国的硬币，谁知道直接进了局子，写着检讨。 最终向警察叔叔说明，这只是造来当游戏币的才肯放过，因为制造工艺太低劣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国民居然写日语假名，这是造给中国人用，还是日本人用啊。 原本日本的警察同志兴致冲冲以为破获了一宗特大的跨国制造假币案，都已经上报给了警视厅，还想要通知邻国的公安部，最后才知道冒出了一桩特大的乌龙。 据说还上了日本的晨间新闻，日网友大肆嘲笑警察们的智商，而始作俑者之一的戈薇只能在警署里写完检讨后才出来，并为此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真是难为戈薇了，鹰司光觉得她回来后，要好好补偿她才是。 一百元的钞票印天照大御神的御神体八咫镜，五十元的钞票印须佐之男，二十元的钞票印月夜见尊，十元的大国主神，五元的八幡大菩萨，一元的宇伽御魂大神。 这一次联系的是某知名的印刷厂，如果说硬币还能够用游戏币的理由来搪塞，纸钞就没有办法了，难道用冥币，可是冥币币值弄这么小干嘛，戈薇同学也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是在神社教导孩子们学习的玩具钞，没错就是玩具钞，是教孩子们认知最常见的经济观念的。 印刷厂的工作人员很快地领悟了戈薇同学的意思，还非常贴心地印上了“日本儿童银行”六个大字。 哦，有些尴尬，对于印刷厂画蛇添足的做法，就算是鹰司光也无语了，只能宣布第一批纸钞作废，先把硬币弄上京都的流通市场。 “哦，这样啊。不知道将军这个1元是价值多少永乐钱？” 一条兼良问道，“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小小的东西散发黄金的色泽，其制作之精美，真可谓价值千金。” “这1元等于1000文永乐钱，也就是一贯永乐钱。” 鹰司光也很明白一条兼良的意思，如果少量投放市场的话，就算是一元的游戏币也会很值钱的，可是他现在就只是想以自己手中的游戏币取代永乐钱。 也就代表他所控制的幕府真正掌握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大权，以后有大名想要造反，挥舞着经济大棒就能直接给敲死。 货币这东西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只不过货币是一般等价物，能够换别的东西，只要多印刷出来，简直就是抢钱。 抢就抢，没关系，鹰司光正打算以公卿们缺钱为契机，将另一个世界的游戏币大量流通进这个世界，彻底取代永乐通宝，取代粮食本位。 “宇伽御魂大神。” 鹰司光看着印着三只狐狸的一元纸钞，心里泛起了糊涂，原本是想印天钿女命的，可是为什么印起了宇伽御魂大神，他自己也不怎么明白。 一元的纸钞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一百元的组成基础，在广泛流通的货币中，只有一元纸钞才会是流传最广的。 纸钞上闪现出特殊的灵力，鹰司光甚至看到了狐狸，宇伽御魂大神的本职其实是稻荷农业神，由于神力强大和八幡大菩萨一样，更是京都的守护神，真言宗的护法神，同时也是商业神，江户时代更是宣称有多少伊势商人，就有多少宇伽御魂大神（五谷神）， 难道印钞票，能广泛提高神灵的神力。 “公方殿下，你怎么了？” 一条兼良奇怪地问道，正在发呆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假如我在钞票上印着宇伽御魂大神，那么对她的神力有影响吗？” 鹰司光好奇地问道，关白一条兼良貌似对于神道的研究不比吉田兼俱差到哪里去。 “有，神明给予世人带来的恩德就是御神德，凡人将自己的心愿烦恼告诉神灵，神灵实现解决了的话，就是御神德。每一个神灵都有分工，扩大神灵的影响力，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条兼良还未说话，鹰司光就接着开口道，“那么我的所有钞票发行都印宇伽御魂，同时还要帮助宇伽御魂多建神社，求得其御神德。” “宇伽御魂大神是正一位神灵，天皇所册封，饱受朝廷尊奉，你有此意，朝廷也不会有意见，只是我想说一句，天照大御神是很大的一尊神，可是我春日明神也不小，八幡大菩萨也同样很大……” 关白一条兼良说道，对于鹰司光突然重视宇伽御魂大神有些奇怪，不是还是跟着说道。 “嗯，我明白的。天照大神和春日明神以及八幡大菩萨和稻荷明神的神德是最伟大的，贺茂别雷大神，建御名方神等等也是非常伟大的，在他们下面还有比较伟大的，一般伟大的神灵……有救苦救难的菩萨，灵验护人的地方明神，饱受尊崇的历史大神，远道而来的外国大神，这些神也是很伟大的。” 鹰司光说着和一条兼良相视而笑，这样就是皆大欢喜了，日本可是有八百万神灵，怎么调和众神的关系可是一个不小的学问。 你家的神大，我家的神灵也不小，还有他家的神特别灵验，另一家的神有历史地位高，就这样宣传就是了。 原本正在考虑待在江户还是待在京都。待在江户可以统合武家势力，甩开京都碍事的旧豪门，随心所欲地施政和改革，坏处是对于朝廷影响力减弱。 待在京都也有好处和坏处，那就是随时可以对朝政发表意见，和朝廷关系亲密，基本上免疫朝敌这个属性，坏处是武家容易公家化，失去了奋勇之心。 不过现在还是决定留在京都，鹰司光才不管幕府统治能否千秋万代，他最初想要的仅仅是“太上天皇”的追封罢了。 更何况这里是宇伽御魂大神守护的敌方，只是这一点就让他足以动摇了。 待在京都，借助货币改革这个契机就可以完成对朝廷的全面渗透。 鹰司光并不打算对朝廷采取领地分封的方法，庄园制是一种不符合时代的农业制度，中世已经结束了，只要时机成熟，来一个全面的检地，就可以消灭庄园了。 等到那个时候，按照官位定时领工资的公卿们，看着你们拿着幕府的工资，就不信你们还有倒幕的心思。 无论如何也要快速完成幕府和朝廷的捆绑，不管千秋万代，要死的话，幕府垮台，朝廷也要跟着垮台。 这才是真正的公武合体。 第197章 这世界需要太阳 高天原·神议场所 “新的三贵子是大国主神，大家欢迎。” 摄政思兼神的话语刚落，便是天津神和国津神齐齐的拍掌声，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也一瞬间懵逼，刚才不是还在反对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没关系，跟着上面的意志走着，尽管理论上高天原决策是八百万神灵同议，不过众神的意见其实都会被高层统一的。 大国主神正想登台发表几句感言，这个世界原本一片明亮的高天原一下子变得黑暗一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阳呢？” 诸神惊道，原本应该照耀整个高天原的太阳一瞬间没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可是神议的场所，高天原的核心同时也是天照大御神的宫殿，太阳怎么可能会突然没了。 难不成天照大御神出事了，高天原的诸神们齐齐反应过来。 “天儿屋命，你去占卜神意。。” “事代主神，你去占卜神意。” 思兼神和大国主神分别对着天儿屋命和事代主神说道，话语中带着催促，现在的场景和昔日天照大御神躲进天岩户有些相似。 这一次莫非天照大御神看到了自己的弟弟须佐之男打上门来了之后，和上一次一样再次躲进了天岩户。 可是天岩户不是已经被众神布下了结界，为的就是防止天照大御神再次躲进去，因为一旦躲进去的话，高天原和丰苇原中国都会黑暗一片。 天儿屋命和事代主神一个拿着龟壳另一个抽出卡牌，凡人将神灵的预言称为“神意”，可是对于神灵而言神意就代表造化三神的神意，或者说是“天启”。 “神久夜把天照大御神给吞了。” “神久夜把天照大御神给吞了。” 天儿屋命和事代主神几乎同时说道，然后两神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众神一片哗然。 神久夜和辉夜在众神读来这两者的读音是一致的，当年神久夜盗走了月夜见的御神体，导致三贵子的月夜见在那以后一直不出夜之食原，也是震惊神界的大事。 为了找回自己的御神体，月夜见尊下了重金寻找神久夜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神久夜居然再次回来了，而且还吞了天照大御神。 “夜之食原的月夜见尊现在怎么样了？” 思兼神再次问道，诸神没一个人回答，都涌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天照大御神都被吞了，月夜见尊难道还能独善其身，片刻后天儿屋命再度占卜，龟壳直接烧为灰烬，甚至不需要他说话，诸神都已经明白了。 果然，月夜见尊也完了，三贵子已经沦陷了两个了。 “大国主神，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摄政思兼神将目光投向大国主神，现在他才是三贵子。 “神久夜吞噬日月之后，是不是会成为超越天照大御神的至尊至贵的神灵。” 大国主神见着思兼神的目光投向他，也没多说什么，这种负责任的事也就必须他来做，谁让他现在是三贵子，当仁不让。 “理论上是这样，这吞噬不是革命，而是继承，换句话说世界会视为正常的换代……” 思兼神的话没有说完，也完全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 理论上是，那么就肯定是了。神久夜是月夜见以自己和姐姐天照大御神的形象塑造的，吞噬了月夜见之后再吞噬天照大御神，这种改天换日的事也就只有神久夜能办到。 表面上高天原是以太阳神为顶点的日本神话世界，是明显的太阳神崇拜，可是最初是太阳神和月亮神的二元崇拜，随着中华文明的传播，天照大御神赶走了月夜见之后，便成为太阳神的一元崇拜。 一元崇拜是集权的象征，可是这并非没有否定之前日月更替是错误的。 “把天照大御神给救出来。” 大国主神沉吟一声，做出了决定，没有为什么，吞噬了日月的神久夜是比天照大御神还要可怕的存在。 “那么神久夜呢？”天儿屋命问道，对于大国主神的命令也没有异议，显然将其视为救世主了。 “讨伐消灭就是了。” 大国主神说道，众神们一致点头。世界不能没有太阳，这也是天照大御神地位特殊的原因。 需要排兵布阵救人这种事思兼神并不擅长，也就无法承担这种责任，可是对于很久以前就是丰苇原中国之主的大国主神来，指挥众神更加顺手。 “不过在讨伐之前，我们需要太阳，不然看不见路。” 思兼神的话说完，众神都不由露出尴尬，黑灯瞎火的，就算是神明也看不见路，既然看不见路自然也就没办法找到神久夜，更别说救下天照大御神了。 需要太阳，更准确来说是需要光明，太阳不见了，好歹会有月亮，日月都没了也有星星，可是代表星辰的造化三神已经沉睡了。 自带发光属性的神灵，在神界也是罕见的。要不然天照大御神一出生就光彩夺目，熠熠生辉，伊邪那岐就指着她说，是你了，没错，就是你了， 一出生就这么特定，摆明了这是上天钦定你当高天原的主神，妹妹月夜见散发的光芒仅次于姐姐，于是就当姐姐的副手。因此谁的光芒更强决定谁是正，谁是副。 众神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火神火之迦具土，目前也就只有他会发光了，然而火神火之迦具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一个小火苗在他手心里蹿腾出来，随后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熄灭的模样。 “黄泉津大神似乎来了高天原。所以……” 火之迦具土身体瑟瑟发抖，你们都来指望他，可是他自己也很无奈啊，老妈都来了，现在他现怕得要死，哪能发出光来。 “诸位谁会发光，站出来。” 思兼神大声问道，众神面面相觑，能发光的太阳神其实不止天照，猿田彦也能照射天地，只不过他的范围局限于伊势，出了伊势就不行了。 天穗日命也是在他的城市才能当作太阳神，本质上他的光芒也是来自天照大御神的。 就在众神手足无措的这个时候，泰山府君站了出来道，“我推举一个人，东照权现，东照权现就能够发光。” 众神讶然，东照权现确实能够发光，神社位于日光山，同样被视为太阳神对待，其神名更是取了天照大御神的“照”字，可是东照权现从一开始就不在众神的考虑神选当中。 拯救世界危机，本身就是一件大功，思兼神就是在天照大御神躲进高天原，众神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想出了办法并指挥众神，所以才位于众神之上。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给予东照权现这样的机会，让他获得权威，因此将目光望向泰山府君道，“不知道泰山府君能不能发光，照耀我等。” 表面上看起来泰山府君是推举东照权现，实际上却是在推举她自己。 东照权现是太阳神，她自己就不是了吗？ 在中国是，在日本这个国家却不是，如果高天原八百万神灵愿意让她展现出太阳神的姿态，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这个国家可以获得更大的影响力，来自世界束缚的力量也就会变弱，因为已经对她开放了权限。 “思兼神所求，也是我愿。” 泰山府君笑着说道，打了一个响指天边飞来了一只八咫鸟，正散发着光和热，一时之间就照亮着寰宇。 日本诸神的同意，也就表示她在日本也可以使用太阳神的权威和神力，在这个以日神为最高神的国度，也就承认了她突破了世界的限制。 对于思兼神，大国主神而言，泰山府君是外国神，就算开放太阳神的限制，也不会对天照殿大御神造成威胁，然而东照权现可是确确实实会对天照大御神的地位造成威胁。 本着宁给友邦，不与家奴的思想，泰山府君和思兼神很快就完成了这笔交易。 救天照大御神去，太阳重新回到了高天原的天空上，众神们在大国主神的带队下，浩浩荡荡地去找神久夜算账。 ………… “你是谁？大日灵贵呢？” 须佐之男看着宫殿里的那位女神，气势汹汹地说道。 天钿女命倒在了地上，虽然是自己姐姐天照大御神的模样，但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姐姐。明明已经打进了日之少宫，可是却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出现在宫殿中的反而是一个和自己姐姐截然不同的人。 作为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最后出生的三贵子，彼此之间的感应是无法相互隐瞒的。 “须佐，难道你连你自己的姐姐，这个世界至尊至贵的神灵，都不认识了吗？” 宫殿里的女神反而露出质问，日月的光芒在她的身上交相辉映，形成日月同辉的姿态。 “我可不记得自己的姐姐天照会有月亮神的光辉，月夜见会有太阳神的光芒。” 须佐之男冷笑，面前的女神说着一语双关的话，相貌虽然酷似姐姐天照，气质却和姐姐月读一般无二。 到底是天照还是月读，是太阳还是月亮，亦或者是姐姐天照吞噬了妹妹月读，还是妹妹月读吞噬了姐姐天照。 “须佐，臣服在你的姐姐神久夜的身下吧。” 神久夜说出自己的名字，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力量都在一点一点增强，完全复活的她是如此强大。 自己马上就要回到高天原，成为日月之深，宇宙的主宰了，怎么还要屈居于人类小小的世界。 “我的姐姐，可不叫神久夜。” 轰鸣的一拳，划破长空，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周遭的世界都形成了一个小黑点，在须佐之男的力量下沉寂下爆发。 拳头的力量狠狠地砸在神久夜的身上，尽管来高天原的目的是和自己的姐姐质问，可是你神久夜算一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冒充自己的姐姐天照。 神久夜摸着自己的胸口，力量爆发进了她的身体，不由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然而只是这样了，继承了天照和月读力量的她，岂会是这样容易打倒的。 须佐之男可是进入高天原之后，就算是天照大御神也会害怕他来抢她的地盘，不得不全副武装出来应战的神祇。 “好，好，好。” 神久夜连说三个好，嘴角溢着充满怨毒与阴戾的冷笑，她没有想到须佐之男居然这样不识好歹。 “须佐，我可是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弟弟啊。” 神久夜的怨恨，在心中徘徊，吞噬了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之后，想要继承两神的神力，必然也会继承其情感。 皆因为这种步骤是神灵换代的步骤，所以对于弟弟地反抗简直就是难以容忍。 “你自己太过于一厢情愿而已，神久夜就算你吞噬了大日灵贵和月读，也不代表你就是我真正的姐姐。” 须佐之男冷眼看着她，见着神久夜想要动手就道，“刚才我和众神，打了一个时辰，让我缓两口气，我们两个再打一场。” 须佐之男是神界最强之神，可是面对众神的阻挠，打了这么久现在即将和吞噬日月的神久夜战斗还是有力不逮。 “随你，须佐。” 神久夜依然叫着他的名字，可见内心还是将他视为自己的弟弟。 “一。” 须佐之男吸了一口气，说出一个“一”字，正当他吸了第二口气准备说出一个“二”字的时候。 十拳剑就措不及防地刺进了神久夜的身体里，神力灌注进了神久夜的身上，竟然还带着黄泉的神力。 “须佐，你……你卑鄙……” 神久夜看着刺进她身体的剑，完全没有料到须佐之男居然还会用这招。 “哪有，兵不厌诈，况且我说是吸两口气，之前是完成了一个呼吸才说的一，吸完了，自然可以动手了。” 须佐之男摇了摇头，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你人蠢，还怪我咯。 “这可是灌注了母亲神力的，母亲可是我们的本命神，她的神力对大多数神灵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可是对于自己的孩子却有非常的杀伤力。” 须佐之男说着，从神久夜的身上抽出了剑，黄泉的神力在剑上流过。 身为治天之君，对于自己孩子的克制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他的母亲，特意为他准备的，没想到今日用在了神久夜的身上。 大宫能卖神扶着天钿女命，古怪地看着这一幕，世界安静无比，两人皆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吞噬了月夜见之后又吞噬了天照大御神之后的神久夜，还没有发挥自己的力量，就被须佐之男直接用剑捅死了。 这，这，这也太大跌眼球了吧。 第198章 话不是我说的 “夜（月）光何德，死则又育。” 屈原在《天问》中曾经发出疑问，月亮究竟有什么德行能够成为一种超越死亡的存在。 月亮的阴晴圆缺的循环被上古先民视为死而复生的过程，因此作为月亮神的月读本身就是一种不死的存在，是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存在。 神久夜想要再度复活，却死死地被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的神力死死克住，想要复活也得问问这个世界第一个亡者，黄泉津大神答不答应，尤其是治天之君的神力严格克制自己的儿女。 “须佐殿下，她又要重新复活了，你不管她吗？” 大宫能卖神捂着自己的嘴看着重新进入复苏状态的神久夜，此时的她正在重复死亡以及死而复生的过程。 每一次复活都会被伊邪那美的神力给强行剥夺生机，而每一次死亡又会快速地复活。 黄泉津大神剥夺世间生命的权能是绝对的，只要是她的孩子，是她创造世界后降生于世界的生灵，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祇，都摆脱不了其死亡，无法抗拒伊邪那美的召唤。 月夜见的不死神性是世界赋予其绝对的力量，不同于太阳每日从东边照常升起眷顾于自身，月亮的不死更像是从黄泉复活的绝对力量。 黄泉津大神VS月夜见 两种绝对的力量在不断地摩擦，抗衡，战斗，互不妥协，也没有半点妥协的余地。 两种位于世间顶点的力量，正在互相影响，最终神力互相抵消。 “没关系的，虽然母亲的神力杀不了她，但是只要母亲在一天，神久夜就别想复活。” 须佐之男放下自己的剑，见着大宫能卖神身边的天钿女命，冷漠地问她，“宇伽的幸魂还有奇魂在哪里，你应该知道的？” 人类的灵魂分为和荒奇幸四魂，神明的魂其实也和人类一样都是四魂，最为重要的就是和魂和荒魂。 就算是同一尊神灵，温和的和魂与暴躁的荒魂，性格相差太远，为了防止神灵作祟，也会当成两位神来祭祀，每一个单独的魂其实也可以视为单独的神灵。 和魂和荒魂对于神灵本身的影响非常大，可是这并不表示幸魂和奇魂就不重要了。 “须佐殿下，何必来问我？” 天钿女抬起头看着须佐之男，白发苍苍的须佐之男呈现出一种衰老的状态，尽管看上去依然精神饱满，浑身上下也充满着不逊于年青人的活力。 神灵没有衰老这种说法，但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还是说明了须佐之男已经不是当初被赶出高天原的那个暴躁的狂暴之神了，须佐之男的成长。 “我的耐心可不怎么好？” 须佐之男的剑搭在天钿女命的胸口，只需要一剑就能够刺穿她的身体，冷漠地就像看待一件死物。 “须佐殿下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十拳剑的寒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冰冷的剑尖可以轻松刺穿她的身体。 就算是能够换代的神明也会害怕死亡，因为换代之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就如同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上皇位，皇帝一直存在，可是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如月夜见一般可以不断死而复生，就如同读取月亮年轮一般，拥有众多分身的神祇，倒是少见。 “我只想知道她幸魂的下落，宇伽的和御魂已经……” 须佐的话中断，宇伽的和御魂已经在他面前消亡了，对于神明的世界来说和御魂才是最重要的魂，是本魂。 只有在战争时期，神明愤怒的时候才会呈现出荒御魂的状态，和荒二魂是分别有着联系，又独立的存在。 幸御魂是爱，是给人类带来幸福的神灵之魂，是代表祝福和繁荣的灵魂，因为宇伽御魂大神作为稻荷神的特殊属性，所以原本孱弱的幸御魂拥有不逊色神明本身和御魂的力量。 不需要重新诞生出新的和御魂，只需要幸御魂出现，就能够让宇伽重新活过来，至于新诞生的和御魂，又是之后的事了。 “知道了又如何，须佐殿下……” 天钿女命闭上眼睛，目光闪烁着泪花，“须佐殿下想要杀了丰受大神，是想要丰受大神作为宇伽御魂大神的和御魂吧。” 改易，对于神明来说最残酷的惩罚，没有之一。 剥夺其神号，神明陨落了也不会让人继承。 除非是专门的恶神是以荒御魂为主魂，和御魂其实就是绝大多数神明的主魂。 须佐之男不否认，他对于丰受大神没有任何看法，只是为了宇伽，必须如此而已。 ………… “我会回来的，等我疗好伤之后。” 神久夜捂着自己的胸口，这是须佐之男刚才一剑刺穿她身体时的伤口。 黄泉津大神的绝对权限与月夜见的绝对权限两者发生碰撞，还没有复活多久，就很快会被伊邪那美的神力拖入黄泉，然后月夜见的死而复生之力又再度将她从黄泉中拉出来。 只是连续不断地重复着死亡与复活这个故事，不能够完全复活，也不能够完全死亡。 神久夜处于生与不死之间。 “神久夜殿下，你怎么了。” 逃出天照大御神宫殿的神久夜看着前面向着她问好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奈落，我不是叫你等着吗？” “是啊，虽然大人叫我等着，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就来了。” 奈落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整个高天原都开始因为诸神的神议，戒备一下子松了起来，只是因为诸神都有分身，所以想要逃离高天原还是有不少难度，干脆我们逃往人间，或者其他的世界吧。” “我们原来的世界，已经被东照权现的太阳神力笼罩了，你交出龙气之后，那里已经有新的幕府继承了昔日的天命……” 奈落唠唠叨叨地说着，也不管神久夜有没有听下去，只是不停地向着她抱怨。 “够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奈落。” 神久夜大喝一声，对于这个神秘的妖怪越来越看不穿了，是这个叫奈落的妖怪帮助她获得了伊势神宫的八咫镜，也是奈落帮助她寻找人类的实力者（古河公方），获得了龙气的加持，打败了那个自称八头龙大神的早宫耀光。 然而正因为这个奈落，帮助了她，甚至让她吞噬日月，即将成为超越天照大御神成为这个世界上至尊至贵的女神，同时也在心里对这个奈落产生深深的忌惮。 普通的妖怪不会知道得这么多，更不会有这么出众的目光，同时会让她如此忌惮。 她始终忘不了她和奈落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产生的那想吞噬对方的野心，然而不管他有什么阴谋，凭借着自己吞噬了日月之后的力量，她也不会放在话下。 只是现在的虚弱状态让她心惊胆战，原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恐惧这个妖怪。 “只是想借您人头一用，估摸着时间，他们也快赶来了。” 骤然爆发的神力直接灌注在了神久夜的身体，本来就被伊邪那美的黄泉神力给拖垮了的神久夜哪能经得住如此突然的攻击。 奈落身上发着光，少年的模样在她的眼中发生着变化，神久夜惊愕地看着他，“你，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讨伐吞噬了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的邪神，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不正是我东照权现应该做的吗？” 少年收回了自己的神力，神久夜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用着嘲弄的口吻道，“刚才诸神已经通过决议了，月夜见尊已经不是三贵子之一了，因此月亮也就不再和太阳同格，原本平衡的力量，也就开始失衡了。” 神久夜看着自己的身体，东照权现灌注在她身体里灌注了大量的太阳神力，与身体里被吞噬了的天照大御神的太阳神力交相辉映，甚至主动融合在一起，瞬间超越了月亮之力。 神道家曾经积极正面评价月夜见忍让自谦的美德。 白天，她常常隐去自己美丽的容颜，让姐姐天照大御神的光芒普照大地，夜晚在天照大御神需要休息的时候，才悄悄出现，不让大地陷入恐惧与黑暗。 姐妹俩日月更替，是世人心中完美的姐妹情深的典范，因此伊邪那岐十分喜爱这个孩子，让她住在高天原，辅佐天照大御神管理世间万物繁衍之大事。 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月亮白天也在的，只是太阳的光芒太过于强烈，所以压根就没有存在感，这一点只要上过学的现代人都明白。 因此天照大御神的太阳神力和东照权现的太阳神力两者彼此相融之后，直接拖垮了正不停和黄泉神力斗争的月亮神力。 神力一失衡，再加上失去了三贵子的位置，所以直接被伊邪那美给召唤进黄泉国，再也没办法复活了。 神久夜重重地倒在地上，这一次方才是死定了。少年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众神说道，“你们来晚了，犯人神久夜已经被我讨伐了。” “解决神久夜的，不是我父亲须佐之男吗？” 大物主神带领八百万神灵朝着天照大御神御所前进，谁知道正准备救驾就见着神久夜被东照权现给打死在地上。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语，大物主神看着东照权现，思兼神敏锐察觉到不对，顺着大物主神的话，也明白了。 神久夜是被须佐之男杀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死在东照权现的手中，这摆明是东照权现摘了须佐之男的桃子。 “东照殿下，这神久夜是你杀的吗？” 泰山府君察觉到了古怪，作为冥府神她太清楚黄泉神力是一个什么性质的东西，东照权现作为太阳神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是我杀的，保护神国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东照权现化身的少年点了点头回应，大物主神心中郁闷，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他得到的消息，是他的父亲须佐之男讨伐的，为什么会死在东照权现的手中。难道是须佐之男讨伐了神久夜之后，她还没有死透，逃离日之少宫的时候正好被东照权现看见，来了一个截胡，得了一个大便宜。 不得不说，大物主神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东照权现确实是等在宫殿大门口，就等着神久夜主动出来。 然而他不能说神久夜不是东照权现杀的，因为八百万神灵全都看见神久夜是死在东照权现的手中，就算须佐之男站出来也抢不了东照权现的功劳。 “东照权现，听说你要联合素盏鸣尊和我清君侧是否有此事。” 大物主神对着东照权现发出质问，“此言当时在场诸神都已听到，我和父亲素盏鸣尊皆无此心，你散播此等言论究竟有何居心。” 大物主神说完，便是天津神和国津神同等的质问声传来，响彻天地，世界的意志便开始聚集，以八百万神灵的名义发出同样的质问。 大物主神是大神神社的主祭神，同时也是大和民族的国魂，是大和朝廷的守护神，和天照大御神一样也是天皇的皇祖神，大神神社在伊势神宫建立之前，就是皇室的宗庙，天皇亲自祭拜的高规格神社。 “物”是精灵的意思，其大物主神之意即为八百万神灵之首领，其大神神社的大神其最初的象征意是天照大神的大神同义的，而大物主神正是大国主神的分魂，是大国主的幸魂。 因为成为了三贵子，大国主神也毫不忌讳地展现出了昔日的姿态，能够为天津神和国津神共同接受的姿态。 世界的意志聚集，雷云滚滚，东照权现说过要清君侧，在诸神看来就是要造反，现在天照大神不见了，他大物主神（大国主神）成为新的三贵子之一，东照权现想造的就是他大国主神的反。 国家的气运和国魂围绕在大国主神的身上，大国主神本来就是丰苇原中国，人间日本的象征，是其国魂之神。 只要日本国（丰苇原中国）不挂掉，作为建设苇原中国的神祇，他的地位就是无可动摇的，享受丰苇原中国的支援，也不会挂掉。 “我可没有说出这番话。”东照权现摇了摇头。 “你这样还想抵赖吗？当时我们可都是听到了。” 一名神祇怒不可遏地说道，同时还有众多神祇都充当着证人，当时他们可都是把东照权现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管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只要你说了，那么就可以光明正大讨伐你，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你在朋友圈发消息，要炸某某建筑，哪怕你是开玩笑，也会被警察叔叔抓到警局先喝了茶再说。 “要发誓吗？”东照权现说道。 诸神诧异，对着世界发誓，世界是有感应的，除非真的问心无愧，自己没有说过，否则补充了后果，那么就真的死定了。 “我东照权现并没有说过诸位所说的那种话，我没有……” 众神面面相觑，看着天空聚集过来的雷云很快就散了开，仿佛东照权现说的就是事实，也得到了世界的认可。 卧槽，不是你说的，那还是谁说的，我们之前可都听到了。 东照权现没有回答，他自己确实没说，因为是别人说的。 你们不懂，可是世界是明白的。 第199章 现在谁不服 “丰受大神是死在你的手中吗？” 大国主神再次质问，东照权现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杀掉了丰受大神，可是大国主神和八百万神灵并不认可这种清君侧，只会被认定是以下犯上。 因此东照权现如果承认了自己杀害了丰受大神，其罪名必然是杀害了和天照大御神同治天下的副君，那么作为三贵子的大国主神是有理由来制裁东照权现。 “是……” 少年话音刚说完，就见着高天原的环境明明没有发生改变，可是世界的战争本源却突然变得旺盛，放在人间是发生兵戈之事的预兆，战争的本源甚至突破了人间原有的规则，诸神荒御魂的力量会增强，如果是战神的话，甚至在这段时间力量会大幅水涨船高。 大国主神想要借着他杀害了丰受大神来讨伐他，天之矛在虚空中浮现，尽显战争的本色。 原始时代的人类信仰太阳和月亮，以及万物之灵，认为太阳和月亮最为尊贵，太阳的神力最为强大。 过度到农耕经济的时候，就普遍崇拜稻荷神灵这种五谷神和山神等自然神。 人类以自己的族群建立自己的城邦之后，氏族神就开始占据神灵最上层的位置。 每一个时代，必然拥有着自己的主题，因此就算是同一个神灵其神力在不同的时代也是有大有小的，打个比方，如果是海神出现在大陆国家，神力和地位不可能站在神明第一个梯队，而希腊的海神波塞冬则是统治世界的三大主神，地位和须佐之男类似。 若是遇到大航海时代，自己国家的海神的神力更是会超越国界的无限延伸，而如果是文治主义的国家，那么对于先贤圣人的崇拜更是压倒一切神灵。 锵的一声 万剑其发，每把圣剑都窜出一道道剑气，席卷苍穹，围绕着东照神君的头顶上凝聚，随时都会落下来。 “是八千矛。” 有眼尖的神灵认出了天空之上挂着的万剑，神明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不是每一个神灵都有机会见识到大国主神的八千矛。 作为国津神的首领长期和天津神们打擂台戏的大国主神，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神祇，只是这种的强大有意无意地被众神忽视了，完全当作一位纯粹的君王类神祇。 纵横的剑气布满天空，只要往天空上望，充斥着视野的剑气那种锐利，就难以描述，尽管以凡人的目光，所谓飘在空中的万剑，更多的像是矛，不是剑。 只不过众神没人在意，不管它是矛还是剑，它的威力是毋庸置疑，作不得假的。 长矛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青光，就算不是三贵子能够和天照大御神抗衡这么久，也是有其自身的本钱的。 八千矛神是大国主神的荒御魂显现，也是大国主神的武力象征，豪迈的武神性格丝毫不逊色于其子建御名方神和天津神建御雷神。 所有的剑气在空中聚集，互相碰撞，并发出青色的光芒，最终变成了一把剑，只是这把剑看上去不光有点像矛，更像锄头，据说大国主神昔日经营丰苇原中国的时候，就是用八千矛来挖土的。 不过像什么不重要，是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拿来做什么。 使用武士刀的高手被誉为剑圣剑豪，其刀法也被称为剑道，刀与剑的区别其实并不存在，都是杀人的剑道。 战争本源在高天原引起，象征着人间将要陷入兵戈，同时也代表着进入战争时期，武神和军神等神祇的神力将会占据主流，神力空前上涨，处于世界的巅峰，其他的文化神，稻荷神以及商业神之流通通会给战神让路，就算是温和的神灵也难免会受到战争的影响，以荒御魂的形象出现，甚至多出一项庇护武士的御神德。 战争的时代，人类世界的重心将要让位于战争，世界的主角会是军人和指挥军人战斗的政治家，同时武神和军神们也会拥有主宰世界的力量。 讨伐，歼灭！ 掀起战争的本源，所为何，无非就是借助战争的名义，强行获得主宰世界的权力，甚至不惜让人间引发战争。 “轰” 八千矛从天而降落了下来，向着东照权现的位置，作为新晋三贵子，必须有一个立威的对象。 国津神是自己人肯定不行，天津神现在又和思兼神处在蜜月期，那么可供选择的人就很少了。 拥有强大力量和威望，偏偏又因为杀了丰受大神，撞枪口的东照神君，大国主神怎么可能会放过。 轰鸣之下，在那绝强的力量下形成了一个龙卷风，八千矛在落下的那一刻又重新变作八千矛，众神的武器也被不小心卷了进去，形成了漩涡。 “哎呀，我的武器不小心掉下去了。” “这么巧，我的武器也掉下去了？” “哦，既然如此，这把也干脆不要了。” 众神扔出武器，天儿屋命和天太玉命彼此之间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这是帮大国主神的忙。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擅权的丰受大神，但是更不喜欢东照神君。当然了，不能明着帮，这只是武器不小心被大国主神的风暴卷进去了，至于兵器上覆盖的神力，那也是以防万一地充能，谁知道手滑。 巧合啦，巧合啦！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信了。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响彻整个高天原神界，甚至似乎高天原都有所晃动，众神只看见了茫茫无边际的漩涡。 东照神君死定了。 大国主神引动战争本源，化身为武神的全力一击，再加上众神的帮忙，除了会死而复生的月夜见，就算是伊邪那美正面硬扛这一招也够呛。 “也不是我杀的……” 巨大的太阳冲天而起，瞬间照亮漩涡，诸神的兵器被反弹了回去，漩涡被强行停止了，风暴也烟消云散，空间的褶皱也平息了下来。 东照权现化身的少年喘着气说道，众神们面面相觑，看着表情不变的大国主神，再看了看有些疲倦的东照权现。 心道，这是拼了一个势均力敌？ 幸好，幸好，刚才自己做得明智，到时候解释自己手滑而已，对于东照权现和大国主神都有了交代。 毕竟就算是三贵子的大国主神也不能强逼着天津神和东照权现拼个你死我活。 “是你杀的，又不是你杀的？” 大国主神停下手问道，这番话有些奇怪，难不成还有两个东照权现，亦或者是你的分魂杀的，不过就算是你的分魂杀的，那也是你的罪。 所谓四魂真正的意思就是，任何一个生灵都有具有四种不同性质的魂，魂所占比例不同造就了众多不同的性格。 荒御魂比例过多的神明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神灵，正常情况神明都是维持和御魂的状态。 其实这就跟人类遇到高兴的事会开心，对于一些小事就不怎么计较，变得宽宏大量，遇到郁闷的事，碰到一些不开心的小是会更加生气。 因为是神明，所以四灵就会变成单独的御魂分身，分担神明的工作和喜怒哀乐。 “嗯，是我的分身杀的。因为宇伽御魂大神幸魂流落人间化名真希，有一名弟弟，名为松平光为我之后裔，宇伽御魂被丰受大神所杀，所以他求得我之力量，替姐姐复仇，以分身借我神力。” 东照权现说完，众神一下子出现思维混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慢着，重新来理一理。 “东照殿下，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替宇伽御魂大神完成了复仇。” 思兼神最先理清楚问道，话语中甚至带着一丝欣喜。 因为有人替宇伽御魂大神的仇报了，丰受大神也死在了她的手上，他偏偏还是宇伽御魂大神的弟弟。 那么此事就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须佐之男也没有理由报仇了，因果已经结清了。 因为报仇这种事只有一次，把仇人杀了事情就可以完结了，万万没有再殃及仇人亲属的道理，不然这复仇复起来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嗯。” 少年点了点头，思兼神和天儿屋命等众神不由松了一口气。 冤有头债有主，复仇完了，事情自然就要了解了。至于松平光的复仇为何杀了丰受大神就能完结，而须佐之男需要打上高天原和自己的姐姐天照对峙才能解决，众神们直接将其忽略了。 丰受大神可以说是杀害宇伽御魂大神的凶手，可是在场施咒的众神或多或少都带了一点责任，不过责任更大的就是丰受大神的领导，也就是高天原的主神天照大御神。 不论她知道还是不知道，是干脆默认了，还是什么原因，只要她没有阻止，须佐之男都会把责任记在天照大御神身上，因为丰受大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照大御神。 所以真正的复仇是和自己的姐姐天照战斗，而鹰司光的复仇仅限于丰受大神，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如同须佐之男那样的力量，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说话。 神久夜被黄泉津大神给召唤到了黄泉国，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此时在神久夜的肚子里，等于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也差不多搭了一趟顺风车来到了黄泉国。 诸神并不担心天照大御神的安危，神久夜落在了伊邪那美的手中，自然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最终消化不良将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吐出来。 天照大御神和黄泉津大神是母女，只要不吃黄泉国的食物，离开黄泉国也是很容易的事，就算被自己的母亲强行留在了黄泉国，众神也可以用神议的方式决定思兼神为军师，建御雷神为主将，众神齐心协力攻打黄泉国将天照大御神给救回来。 不然总不可能让天照大御神一直待在黄泉国吧。 先不说让泰山府君化身太阳神一直照亮日本高天原和人间有没有什么问题，之前还可以说是权宜之计，可是一直持续下去八百万神灵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高天原缺了天照这个主神，可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哪怕她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处理政务，全由思兼神代劳了。 摄政毕竟只是帮天照大御神摄政，天照大御神都没了思兼神摄哪门子的政，简单来说就算天津神被国津神赶出高天原，只要有天照大御神在，凡事可以师出有名，他们也可以组建流亡政权，可是天照大御神没了，那么只能叫做土匪流寇了。 这个道理所有的天津神都懂，大国主神成为三贵子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不可能在天照大御神身处黄泉国的时候，将高天原的统治权交给大国主神。 “营救天照大御神之事，就交给我吧。” 东照权现的话再度开口，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思兼神，从现在开始，不论天津神和国津神皆听从我的指挥。” 思兼神纳闷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对方的底气在哪里，除了天照大御神，这世上还有哪位神灵能够号令他们。 之所以听从大国主神的话，也不过是因为大国主神带领他们拯救天照大御神这个大义而已。 “凭什么？” 天太玉命发怒地质问，比起脾气好的思兼神，他的脾气实在不算好，你以为你是天照大御神，可以命令他们。 除了天照大御神，就算是须佐之男和大国主神等等都没有资格命令他们。 战争的本源再度高涨，远远比之前的高涨还要厉害，东照权现扬了扬手，不需要说明也不用说明，从天而降的青云落在了东照权现的头顶上。 这是世界意志的垂青，是天命，等同于三贵子的位格。 “刚才天之御中主神已经任命我为征夷大将军，统摄神国诸神灵，不论天上的天津神，地上的国津神，甚至黄泉诸神都应听我之命行事。” 东照权现说着，就看见脸上变色的天津神，以及不发一言依然在微笑着的大国主神。 “天太玉命，你若不服，就反对好了，我不介意给你换代的机会。” 东照权现的话嚣张无比，建御名方神已经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大国主神拦了下来。 东照权现是神界的一个异数，以人类之身成神，借助一朝幕府的力量抗衡三贵子神，国运龙气是他强大的秘诀，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人间幕府政权的身上。 随着德川幕府的崩溃，东照权现尽管依然是正一位的大神，可是比起之前同时抗衡三贵子的力量，现在已经逊色了许多，更何况现在要对抗八百万神灵，举世为敌。 “我第一个就不服……” 天太玉命的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惊天动地地爆炸，炸得众神满天飞，如果不是天雷似乎只针对天太玉命，恐怕无数神明就要在今日集体陨落。 一朵蘑菇云敲起，众神讶然，这种力量，这种沟通世界本源的力量，不应该是东照权现所拥有的。 天太玉命陨落。 “现在你们还有谁不服！” 东照权现抽出剑问道，众神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依稀在他的剑上看见了八岐大蛇翻滚。 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东照权现上哪里重新建的幕府啊。 第200章 牺牲之道 “现在你们还有谁不服。” 诸神沉默，随后便是整个日本诸神的震惊和愤怒，天太玉命可是高天原的九天天神之一，神力强大甚至在高天原以及人间地位都相当稳固，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东照权现面前说杀被杀了。 不同于丰受大神凭借天照大御神的宠信，而荣登副君之位，天太玉命是高天原的核心众神之一，他的陨落更是让众神感同身受。 “东照，你这是对日本神国八百万神灵的挑衅。” 思兼神的震怒，就算是天照大御神对他们也是以礼相待，今日居然被东照说杀就给杀了。 群情愤涌，诸神的意志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光点，赫然可以透过光点看见祈祷祭拜的百姓，每一个神明的光点都是那样微不足道，可是每一个神明身上的光点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那是人间的氏子，祭祀的信徒所化之光。 高天原的天津神们尽管论数量没有丰苇原中国的国津神多，可是他们却是这个国家最正统的力量，自造化三神稳定世间法则现身于高天原，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出身高天原创造世界，天照大御神统御高天原。 居住在高天原的天津神自然而然也被视为主宰世界的神祇，因此可以用高天原的名义压迫大国主神让国，地位位于人间，黄泉之上。 白虹贯日，遮蔽了天空之上太阳的光辉，那是八百万天神的意志，齐齐汇聚着天际，他们影响这个国家的历史，无数次改变历史的进程，同时统治和保护着这个国家。 天津神的历史不仅是神灵们的历史，更是无数生落在人间的人类的历史。 “前方之敌是何人？” “东照权现！” 浩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响彻云霄，这声音一问一答，是高天原八百万天神的声音。 “父亲，就让他骑在我们的头上吗？” 建御名方神看着这一幕，将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大国主神。 刚才高天原诸神的神其实就是统一了意见，将东照权现视为整个高天原的敌人，是反抗天照大御神的荒神。 “你说的是天津神们还是东照权现，或者说是两者皆有。” 大国主神拦住建御名方神，尽管以逼迫思兼神的方式在高天原神议中成为了三贵子，可是现在还是被天津神们集体阻拦。 大国主神退后一步，在场的国津神也纷纷退后了一步，只是其退后的时候难免引起无数国津神的不满。 天津神和国津神的组成才是完整的日本神系，天津神和国津神是亲戚，就如同英美一样，虽然内部有矛盾，但是对外却是一致的，这也是天津神能接受大国主神成为三贵子的原因。 冬叶下之神，望了气势汹汹的天津神们，神情出现落寞，来到大国主神面前，“此事，小神就不参与了。” “嗯。” 大国主神应了一声，虽然日本神系主要是天津神和国津神组成的，但是并不是说没有既非天津神和国津神的神祇。 除了泰山府君，白山大明神，毘沙门天以及福禄寿老人，布袋和尚这种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神祇，冬叶下之神其实是昔日北海道地区虾夷人的主神。 只不过昔日的虾夷人族群被桓武天皇的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给平定了，虾夷人的神也不得不臣服于高天原。 “这是要做什么？” 白山大明神忍住心中的震惊，虽然不知道东照权现哪来的王朝国运来供他使用，但是这短暂提升的力量是唯一可以和天照大御神对峙的力量。 要么臣服，要么死，就这么简单。 “世界正在融合，正在融合的次世界与主世界，因为融合期间会得到对等的地位，所以次世界的幕府国运，在融合的短暂那一时间也会变成主世界的国运。尽管只是短时间的，可是已经足够了。” 泰山府君见着直贯天际地白气，心中说道，“世界融合的时间太短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干脆也就在这个时候用了。” “既然如此，天津神为何还要撞枪口上，这未免也太不明智。” 白山大明神皱眉，明知道这个时候王朝国运加身，居然还要主动冲上去，不是摆明给东照权现杀吗？ “世界给予的这种极限力量，看似是无限，实则是有限的，就算是黄泉津大神每日能无条件带走生灵的数量，也只是一千人，然而一千人之后呢？” “手枪用过了子弹也不过是废铁罢了，这种翻桌子的力量更多只是震慑，剑不出鞘就有无尽的威慑力，出鞘的话就没了……” 泰山府君说完，心中也有点犹豫，只觉得日本的高天原水也太深了。 “牺牲吗？” 白山大明神倒吸了一口凉气，高天原的众神看样子是想要和东照权现玩命了。 众志成城，披荆斩棘，高天原的众神们出身高贵与地上的国津神完全不同，有荣耀有历史，从最初的人间的大和之地一直统治整个人间。 若是没有一点血勇，光凭借着高天原的正统名义以及天照大御神和高木神的威望，怎么可以轻易摄服天下，压制国津神，征服虾夷神，就算是强势的中国诸神，也被日本诸神和佛教的联姻给赶了出去。 到了后期，神佛习合的理论，从佛祖和菩萨是本体，日本诸神是垂迹，演变成日本诸神是本地，佛祖和菩萨是诸神的垂迹。 最初的佛主神从，到神主佛从，日本的天津神怎么会因为对方强大，就不去抗争呢。 天津神的数量可是同样不少，如果高天原真的铁下心来想要消灭谁，就算是黄泉津大神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伊邪那美每日只能带走一千人，而一千人对于整个八百万天神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丁点数量。 当这权力用完之后，高天原诸神就可以随便诛杀，东照权现这样的力量，比之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又能强上几分。 一千不够，二千甚至三千。 高天原众神的想法，传达了出来，捍卫着天照大御神的地位，同时也是为了维护高天原的权威。 东照权现抽出剑，不由露出动容的神色，八百万天神前赴后继地扑过来，明知是死路却毫不畏惧，为了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而献身。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为了共同的理想而赴死牺牲，就如同革命先烈杀身成仁，为赢得胜利，血染大地，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就算是东照权现也不得不佩服。 如果再高呼为了天照大御神，为了天照大御神的一切，倒颇有神风敢死队的特色了。 东照权现为众神的觉悟和精神所感动和动容，当然想要杀掉对面的众神这个想法也就更加强烈。 你们的精神我确实感到敬佩，可是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你们都这样想要送死，也不肯臣服我，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你们天津神高居于九天之上，众志成城，以武士之道而牺牲，着实可敬可佩，然而商之子孙，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天命靡常。” 东照权现嘴角露出冷笑，看着前赴后继化为虹光的众神，“现在天命在我这，我是天命之子，你们又能拿我何？” 商朝的后裔，子孙就算上亿那又如何，天命落在了周王身上，那么他们都得臣服于周王之下，这一点可不管你愿不愿。 “如果牺牲有用的话，那么就不会国家灭亡，如果牺牲有用的话，那么还要我手中的剑，手中的力量那还来干嘛，强权就是天命啊！” 东照权现面上不屑一顾地笑着，“你们的牺牲，我的力量就可以无视了吗？” 一剑贯破长空，划破天际，覆盖着雷云直接朝着他猛地扑了过来，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人力无法达到的境遇，凭借着明达到了，这才是天命。 本来不应该你当的或者你得到的，偏偏你得到了，那才是真正的天命。 老大之国想要中兴，无数烈士仁人不畏牺牲，然则，命也，时也。 牺牲有价值的话，那么南宋小朝廷就不会有崖山之役，就不会有十万军民齐齐跳海了。 文天祥，陆秀夫等人的中兴之愿就能够实现了，然而牺牲有用吗？ 还不是照样被蒙元的铁骑给覆灭了。 清末民国时，段祺瑞，吴佩孚，孙中山等人皆有救中国之心，甚至贿选总统的曹棍也宁死不肯改投日本门庭，然而有心跟有力是两回事。 你弱没力量就该打，镰仓幕府覆灭时，随着末代执权北条高时一同自杀的将士有八百七十余人，听闻这个消息为君主殉死着，全镰仓有六千余人。 据太平记载，北条高时并非明君，崇祯皇帝上吊也还有一个太监王承恩，不论是为明君而死还是为昏君而牺牲。 牺牲不是万能的，足利幕府想要中兴，将军足利义辉被三好氏所杀，德川幕府灭亡时，还有松平容保的会津。 武士之道在于牺牲，可是牺牲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一剑落了下去，无数神灵灰灰。 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都已经到了黄泉国了，现在还有谁能够阻止我。 “宇伽御魂，现在你也该出现了，我效仿天照，你效仿丰受，如日天，如月天，水火共鸣，强行再翻一次。” 东照权现收回剑，看着前赴后继的众神沉声说道。 子弹用完了，再换一把枪就是了。丰受大神作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和天照大御神同治天下，难道只是摆设吗？ 他作为太阳神拥有火德，宇伽御魂代替丰受，拥有水德，一次不够，再掀一次就行了。 说吧，东照权现再一次挥剑。 第201章 握手 鹰司光见着对面的女孩，仔细地打量着她，就如同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身边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火野丽，或者说宇伽御魂命的幸御魂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鹰司光左望望又望望，打量了身边的两人，脸上全是不知情。 充满敌意看着他的少女，他完全搞不清楚一点状况，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她，为什么这样杀气腾腾的出现，宇伽御魂命的幸御魂为什么会降临在火野丽的身上。 “我的和御魂被消灭了，荒御魂也就独立了出去，因为我是幸御魂，所以能带来奇御魂，如果努力一下的话，就不会让东照的阴谋得逞。” 真希借着火野丽的口说出了不得了的事，神明正常的状态是和御魂的状态，出现灾害或者战争的时候就是以荒御魂的形态出现，这是世人的认知。 鹰司光所修行的伊势神宫里，别宫的天照大御神荒御魂在祭祀方面比正宫的天照大御神的和御魂祭祀得更加严格。 不仅在正常祭祀上要比荒御魂提前一天，而且祭祀仪式不能出一点错，尽管正宫的天照大御神祭祀仪式和规格更高。 皆因为和御魂和荒御魂是彼此独立的，荒魂的脾气暴躁，得罪了和御魂，天照大御神大人或许不记小人过，可是得罪了荒御魂神灵可是会降罪的。 至于幸御魂和奇御魂就是比较生僻了，这还是鹰司光第一次接触神灵和荒二魂之外的魂。 “阴谋，什么阴谋？” 早宫耀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无法忍受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各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里。 明明不想生气，明明想要好好交谈，可是完全做不到。 接受黄泉津大神越来越多的神力，其性格也开始负面化，就如同伊邪那美会从创世的温柔母神，变成现在人人恐惧的黄泉女王。 黄泉污秽的神力无法让她的心保持明净，每次闭上双眼，总会有漆黑的怪兽出现以及人类互相在战场上的杀戮，这是黄泉的意志在诱惑着她，让她履行黄泉神灵的职责，带走人类的性命。 这样的梦再度出现了，甚至现在她睡醒了还能记住，而她在梦醒之后就会遗忘那个梦，这种变化不光是黄泉神力加剧在她的身体侵蚀，更是因为她的心灵除了仇恨已经没有什么寄托了。 鹰司光的家就是她的家，他的家人也是她自己的家人，占据可她所有的思想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东照权现想要造反，我的荒御魂肯定听从他的唆使，到时候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就不得了。” 真希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明的荒御魂尽管独立却始终伴随着和御魂，而理智带有不可思议即将的奇御魂，却始终是伴随着幸御魂。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不会是荒御魂的对手，那是可以与和御魂并列的魂。 “你说的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鹰司光无所谓地耸肩，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东照造反成功与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还不止这些，等他解决了众神，到时候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你了。” 真希话语中带着急促，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些担忧。 “我？” 鹰司光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对付他，他和东照神君是一种互相合作的关系，他给予了王朝国运的支撑，而东照神君则视他为分身借给了他神力。 这种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结束了，就在我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你王朝国运对他的支援就已经失去作用了。世界的合并已经完成了。你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真希说完后，鹰司光赶紧看着自己的剑，上面的八岐大蛇呈现出金色的光芒。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看上去金色的光芒，要比正一位神灵的紫色光芒更加上级，但是除非是三贵子，其他金色光芒的神灵能够在日本国显现的，只有外国的至高神祇。 这是世界赋予其与三贵子对等的地位，可是这并非权力，只是基础的礼仪。 紫色的神光才是正一位的神光，尽管同样是正一位，实力强大却有天差地别一般。 如果有人问，位极人臣的宰相和皇帝哪个大。 正常情况下一般都会回答是皇帝，可是将这两个名词具体到曹操和汉献帝，那么很多人恐怕都会在迟疑之后，答出一个曹操。 政治的传统道德下，权臣架空皇帝，擅权专政是受到批判的，不过唯一例外的就是摄政和关白，以及征夷大将军。 闺蜜不可以随便帮总统干政，太监也不能代替皇帝作主一般。 而摄关，和征夷大将军就是属于那种制度性架空天皇，完全合法合理，甚至连天皇都不能说人家是曹操。 大臣当权完全是合理合法，就如同美国总统当家，英国是内阁制由首相当家，美国的人就不能说，英国首相当家不合法，英国的人也不能说，总统当家不合法。 因此这也是东照权现昔日借着德川幕府之力抗衡三贵子的真正原因。 “天使，你的身上有着天使。这对于神国来说，就是最大的敌人，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真希的话让鹰司光讶然，他都已经忘记了出现过一次，然后再也没有出现的天使了。 “神灵的力量一般而言是出不了世界的，唯一例外的是借助国家或者宗教，传播和影响而跨越其他世界的神灵。在我的记忆中，我是父亲素盏鸣尊和母亲神市姬所生的女儿，还有一名哥哥大年神。可是更久远的记忆是保食神，在久远一点是来自中国的神祇，这也是号称秦始皇后裔的渡来人，会将我视为他们的氏神的原因。” 真希紧咬嘴唇，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然而不管怎样，我现在只是宇伽御魂，是日本这个国家的正一位神灵，神力按理来说是出不了日本的，可是因为前前代原因，只要肯变化一下形象，也可以跨国施展出神力，就如同泰山府君被劝请到日本，成为赤山明神，天台山的守护神山王来比叡山成为山王权现一般。” “你应该知道除了劝请，还有一个方式跨越其他国家吧。” “是战争，一个国家征服另一个国家。是国家神道吗？” 鹰司光心中还是有着概念，二战时期，日本侵略韩国，建立满洲国，就开始积极建神宫，让韩国皇子和末代皇帝溥仪祭祀天照大神。 这种宗教的做法，充满着政治的意味，就是想让他国皇室属于日本皇室，韩国皇室和清王室认天照当祖先，最后在同一个祖先的名义下直接吞并。 这手段并不高明，却很直接，就如同日本占据台湾，打算把台湾当做本土来经营，因此迎进台湾神宫的主祭神并非天照，而是大国主神，意义就是大国主神是国土经营之神。 后来日本战败后，外国的神社都被遭到拆除，也有幸存的神社，甚至还会在幸存的神社上举行各种庆典，和日本的神社庆典不分伯仲。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神社里面的神被通通扫地出门，留下来的神社建筑，作用也是为了供游客参观，拉动地方经济，就当做废物利用了。 “嗯，其实日本战败之后，整个高天原就已经元气大伤了。在明治维新前，就有弃佛毁释，废除阴阳道，以国家神道之名统合整个日本诸神的力量。我以前还能够用不动明王法相，现出菩萨化身，现在变化的菩萨化身都已经是空有其表了。除了白山神社和东照宫这些神佛合体的建筑和神像没有拆除外，神佛之间的联姻就结束了。” 真希说着话，早宫耀光沉默着，作为黄泉的神祇，高天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明治维新时，日本民族主义大爆发，已经不满足神是主，佛是从，佛祖是日本神明的化身，四书五经是日本神道的注释这种理论了。 不仅废除阴阳道，宣布佛教非法，命令僧人还俗，甚至还把神社里那神佛结合的神像以及建筑给拆除，这也是神佛分离的政策。 权现号的神明，被明治政府批判为不伦不类，只有神道教是合法，废除了佛教，幸存例外比较出名的也就祭祀东照权现的东照宫了。 作为神佛结合的神社建筑按理来说是神佛分离政策应该强行拆除的存在，新政府也有了拆迁计划。 可是奈何日光东照宫背后有人，是德川家的宗庙，犹如伊势神宫于日本皇室，好歹也是大政奉还，和平交权。 怎么着也不能在别人交权之后，就把德川家的宗庙给拆了吧，更何况，东照宫还是旧幕府人士的精神支柱，你敢拆，当初的东照宫宫司松平容保就敢再次造反，于是拆迁计划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不是每一座神佛结合的神社都有东照宫这么强大的背景，很多神社，是真的说拆了就拆了。 这种态度，无疑是表明日本诸神已经不需要佛法，正如同最初摆脱和道教的联姻，现在摆脱了和佛教的联姻。 “只不过日本战败，美军统帅麦克阿瑟登陆日本，在麦克阿瑟的身后，天使大军进攻日本，导致日本诸神被强行受到压制，天使在日本的的力量也能享受到和欧洲本土同样的力量，天照大御神为了抗衡异域的神灵已经很辛苦了。” 真希说着，早宫耀光脸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在意。 “还有这档子事？”鹰司光惊诧万分，原来天使大军居然在麦克阿瑟身后进攻过日本，想到这里不由好奇问道，“既然有这事，那能不能问一下，中国的诸神在鸦片战争，还有八国联军的时候，是不是也受到天使大军的攻击，抵抗了多久……” “还有中国现在没有皇帝了，这是不是说明中国的昊天上帝，被外国人的上帝耶和华给消灭了。” “小光，你……”真希看着来了兴致的鹰司光无语至极，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可我真的好奇啊！”鹰司光心中的好奇心，如同被猫抓了一样，原来国家的灭亡，也就代表原来诸神的灭亡。 作为一个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巫女，现在终于明白了，所有神明都是纸老虎，神力出不了所在的国家，又不能轻易降下神力，在人间受到压制。 因为神道属于宗教属于上层建筑，所以政治的伦理可以套用到神道上面来。 “姐姐，你不是神明大人吗？” “就算我是神明，我也只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幸御魂罢了。” “透个风吧，中国昊天神系到底抵抗了多久。” “……” “姐姐……”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天使是所有诸神的敌人，只是东照权现屏蔽了你的存在，众神不知道而已，一旦发现了，你就是世界之敌，到时候他就可以以保护世界的名义，强行统御众神，保护世界，这是世界最优先考虑的。” 真希摇了摇头，看向鹰司光说道，“我只想你好好的，你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吗？” “可是如果姐姐你不陪在我身边的话，那么让我孤独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只要通过戈薇的那口井，就能去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到时候我一定可以保护你的。” 鹰司光拉着真希的手，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松手了，不然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就算是要和这个国家八百万的神灵为敌。 真希挣脱了鹰司光的手，手被松开，鹰司光错愕地看着她，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声质问为什么。 “你和东照一样只是利用我吗？”鹰司光紧咬嘴唇质问，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不是的，请不要说这种绝情的话好吗？如果不关心你，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是比起牵着我的手，另一个人的手才更值得你去牵。” 真希简直乱了方寸，因为是自己关心的人所说的，所以这种绝情的话才是最令人伤心。 “去牵耀光的手。”真希指着旁边正在微眯着眼睛和某种意志作斗争的耀光。 “关我什么事？” 早宫耀光反应过来，冷漠地看着真希和鹰司光，有些无所适从。 话语中带着拒绝，又有些不安，同时还隐隐有着期待，我不是你们的什么人，我甚至想要杀掉你们啊。 “耀光，和我的名字一样啊！” 鹰司光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却还是对对面的少女感到亲切，只是她脸上生人勿近和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鹰司光伸出了手，放在早宫耀光的面前，想要和对方握手，也得对面的人接受才行啊。 第202章 我们都打你 手伸了出来，早宫耀光看着那只手，白皙的手上甚至没有带着丁点伤痕再看了一眼自己那如同老妪般失去生命力光泽。 握住他的手，早宫耀光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见着鹰司光脸上露出了笑容后，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就算有什么阴谋，也改变不了你们两个相聚在一起的缘分，还有……” 真希看着姐弟相拥在一起，深情拥抱的这一幕，为着鹰司光和早宫耀光感到高兴，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后才意识到不对，鲜血流淌在地上。 是谁的血？ 早宫耀光还是鹰司光？ “你这个疯婆娘，究竟想要干什么？” 鹰司光的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早宫耀光嘴疯狂撕咬着他的肩膀，血肉模糊鲜血流淌在她的嘴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耀光，明明你和我都说好了？” 真希手中结印，然后便猛地拍打在早宫耀光的身上，将两个人分开。 “小光，你怎么了？” 肩膀上鲜血淋漓，鹰司光的胸口中被利剑刺进身体。 早宫耀光被真希手中的印给强行分开后，退后了好几步伸出手擦拭自己嘴角的鲜血，看着真希和鹰司光露出冷笑，“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刚刚喝了他的血，我的身体居然开始恢复了活力，如果我把他吃掉的话，我就能完全活过来。” “你疯了。”真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迷恋着鲜血味道的早宫耀光，简直快要哭出来，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明明这并不是你所期望的。 “我没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这个愿望并没有错，只是想要活下去。” 早宫耀光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有着痛苦，犹豫更有羡慕，随后抽出了自己怀中的折扇，变化作一把武士刀。 黄泉的神力充斥着整个火川神社，甚至原本维持着整个神社的圣域也被强行修改成类似黄泉国度的灵域。 火川神社的主祭神是须佐之男和他的妻子奇稻田姬，大国主神和火神火之迦具土，按理来说这种强大神灵的神社是不会被别的神灵给霸占的，可是偏偏被早宫耀光强行修改了灵域。 “你已经成为了伊邪那美的分身了吗？你把自己的灵魂都交给了伊邪那美吗？” 真希大声质问，黄泉国的气息在整个神社的圣域中降临，她有一个错觉，似乎黄泉国的大军随时都会降临在神社里，甚至到达人间了。 成为同体神和成为分身是完全不同的，同体之神是日本诸神彼此关系密切互相交换神格的做法，就如同经津主神将自己的剑神神格分了一部分给建御雷神，两神都同时具有剑神的属性。 日本诸神都拥有佛祖和菩萨作为本地的身份，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同体神的一个变种，然而成为分身是真的成为伊邪那美，没有独立的意志。 “值得吗？耀光，不惜成为伊邪那美的分身，不惜失去自己的意志，也想要杀了小光吗？” 真希大声质问，看着鹰司光身上那被早宫耀光咬出的伤口，明显已经感染上了黄泉的气息。 “放心的，我吃掉他的话，我自己就会变得完整，我也会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早宫耀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脸上流露出了吞噬鹰司光之后的高兴表情。 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已经成为了伊邪那美的傀儡了吗？ “小光，待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真希扶着自己的弟弟，看着已经黄泉化的早宫耀光，心中暗道不好，却不敢露出害怕的表情。 完全接受伊邪那美的力量，甚至不惜成为她的分身，降临在人间的早宫耀光，已经完全被世界视为黄泉津大神，不论神格还是神力，甚至对于黄泉的支配力量，都和真正的黄泉津大神都一般无二。 若是她全盛的时候，并不会害怕伊邪那美，可是现在只是残魂的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伊邪那美的分身。 “哦，明明只是残魂，也想要阻止我吗？” 早宫耀光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挥了挥折扇，黄泉国的大军便从黑洞中跳了出来，从火川神社为起点，侵蚀东京港区，随后便是整个东京，进而将整个人间变成一片地狱。 黄泉国的大军在黄泉丑女的带领下，足以将整个日本国变为死域，如果有黄泉国的大军跳过船只跑到邻国去祸害其他国家的事，她也不会在意。 “献日本开辟天照大神。天神七代。地神五代。七曜九曜二十八宿。王城镇守诸大明神。五几七道大小神祇。佛法大统领白山妙理权现，镇守稻荷大明神，八幡大菩萨，以求佛法，镇压。” 真希手中结着密教的真言宗手印，她在以前可是真言宗的守护神，拥有佛教护法神祇的地位。 普通的众神之力无法镇压伊邪那美，可是只要将众神的名字换成佛教的权现号，那么就可以了。 “太天真了，神佛联姻早就结束了。” 早宫耀光冷笑，佛光已经无法阻止她的前进了，她一定要吞噬掉鹰司光。 “你忘了吗？这个国家的名字吗？” 真希松了一口气，开始有兴致地问着早宫耀光的话，一边自己的弟弟放在自己的背后。 “日本啊！”早宫耀光不明白真希说的话，黄泉都已经开始降临人间，只需要一晚上，昔日死去的亡灵都会从黄泉国里跑出来。 人类的世界自然会被毁灭，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是她作为第二个伊邪那美的时候，人间变成了第二个黄泉国，神力自然无限。 别说是天照大神，甚至是满天神佛也不会放在她的眼里。 “对，也不全对，更准确来说是日本国，如果采用通用介绍自己名字，朝鲜会称呼自己为大韩民国，清王朝会称呼自己为大清帝国，那么日本呢？” 真希反问，一边和早宫耀光说着，一边摸着身体开始变得冰冷的鹰司光，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应该是……大日本国。” 早宫耀光迟疑了一会，有些想不明白真希说这个国家名字的原因。 “没错，准确来说是大日之本国，是大日如来统治的国度，换句话说日本国是世尊之御领地。” 真希脸上露出微笑，见着早宫耀光露出了疑惑的模样道，“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你承认了这个国家是大日如来统治的国度。” 不论高天原和丰苇原中国（人间）还是黄泉国甚至大国主神的幽世，其实都是在日本国。 “言灵吗？” 早宫耀光不由发笑，自己居然上了这样简单的当。 在亚洲文化圈，任何国家都喜欢往自己国家加一个大字，日本也不例外，或者说在解释“大日本国”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被和尚们解释的为“大日如来之本国”。 大日如来是大乘密教的最高神明，也是诸佛的本尊，是释迦摩尼佛绝对真理的化身，在佛教经文中大日如来可以和释迦牟尼两个词混用。 就如同须佐之男和素盏鸣尊别看是两个名字，其实都是指的同一个神，这也是日本和尚宣称佛祖佛法的一个有力证据。 日本是世尊的御领，是释迦摩尼的国度，毕竟日本国的名字都标明了这是大日如来的国度。 佛光出现在黄泉的领域，直接将黄泉国出现的不少亡灵给直接超度了，早宫耀光不为所动地看着真希和昏迷的鹰司光，冷漠说道，“没用的，就算你抓住我这句话让山王权现的力量进来了，可是在这里，他的力量有限，我的力量是无限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小光，我们两个去高天原，找白山大权现救你了。” 真希背着鹰司光直接冲出了火川神社，早宫耀光看着逃命的两人，身体未动分毫。 “去吧，去吧，去高天原又如何，等人间都已经变成了第二个黄泉国，诸神又能如何。” 早宫耀光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沉睡，黄泉国的大军都被附近的佛光给阻拦，踏不出火川神社。 佛祖菩萨还真是可怜，想要在这个国家施展神力，居然还得要自己的认同，黄泉国的力量岂是这么容易被驱逐的。 “小光，求求你，让我吃掉你吧，这样我们两个合二为一，就再也不会寂寞了。” 早宫耀光睁开眼睛，不知不觉之间眼角居然泛起了泪花。 ………… 高天原 宇伽御魂大神出现在东照权现身后，引得诸神的震惊。 神明的德分为恩和威两种，一种是人民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信仰，而另一种是因为敬畏而产生的信仰。 宇伽御魂大神无比强大，深信米粒中有神的日本人甚至会在吃饭之前双手合十，说出感谢的话，感谢从食物那里取得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作为稻米的精灵之神，其神社之众多，信徒同样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米在日本长期属于一般等价物的硬通货，在民以食为天的思想下，象征粮食的社稷之神在中国更是位列百神之上，只在天帝之下。 稻米也是天皇统治的合法性来源之一，按照传说稻米是天照大神将稻米种子交给天皇的。 因此宇伽御魂大神受到世人的普遍爱戴一点也不奇怪，在政治地位的祭祀上通常只排在八幡大菩萨后面，两者也视为地位等同的神。 在伊势神宫的外宫丰受大神宫中，神官给丰受大神的祝辞上写着的神名，赫然就是“宇伽御魂命”。 作为稻米之灵而晋升的正一位神明，宇伽御魂大神受到世人无比的崇敬，因此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宇伽御魂大神的和御魂无比强大，荒御魂就相对来说就弱小不堪。 如果是龙神给世人带来风调雨顺同样会受到世人爱戴，可是如果经常下冰雹或者干脆不下雨，一样会受到世人敬畏。 爱戴会给和御魂力量，敬畏会给荒御魂力量，然而作为一名稻荷神，日本的农民怎么可能会去敬畏她。 “宇伽荒御魂，你这是干什么？想要背叛高天原吗？” 天儿屋命高呼，小女孩模样的宇伽御魂出现在东照权现身后，看上去不值得一提，可是那身上闪现的正一位的神力光芒还是引得诸神震惊。 建御雷神和宇伽御魂两者的战斗力天差地别，神力也天差地别，区别是战斗力建御雷神强，神力宇伽御魂多。 神社多，信徒多，影响力大不一定神明的战斗力强，可是神明的神力却一定多，一定强。 尤其是宇伽御魂漫长岁月积攒下来的神力更是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所以在伊势神宫拥有宇伽御魂神格的丰受大神能够成为支撑天照大神力量的神灵。 如果宇伽荒御魂站在东照权现的身边，那么东照权现原本成神时间太短，缺乏底蕴的劣势将会被宇伽御魂给弥补。 神明虽然死了，但是力量还在，只要重新换代，马上就能够继承这力量。重新成为正一位的神灵。 “你们把我都杀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宇伽荒御魂咬牙切齿地看着天津神，憎恨地说道。 和御魂才是神明的本魂，称呼和御魂直接称呼神明的名字就可以了，只有荒御魂才会特意标注出来。 尽管她相比主魂很弱小，可是在新的宇伽御魂还没有正式复苏之前，她就可以代替丰受大神，成为执掌稻荷神格的主神。 谁叫丰受大神也叫着宇伽御魂命这个名字，她并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将神力提供给东照权现就足够了。 荒御魂没有和御魂那样的好脾气，因此想要复仇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想复仇才奇怪呢？ 诸神沉默，将宇伽御魂命的荒御魂逼到东照权现的身边，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只是事情已经做了，也没有办法后悔了。 一剑再度挥了下去，东照权现代替天照大御神，宇伽御魂命代替丰受大神，两者之间的共鸣，引动着世界的本源意志。 天照大御神是以太阳神为至尊，作为至尊支撑国家理念的神祇，丰受大神是作为稻荷神作为支持国家力量的产土神。 两神的结合，绝不仅仅是天照大御神看上丰受大神那样简单，而是一种必然，太阳需要照耀世间万物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其中谷物的生长，就是天照大御神的神德。 五谷因太阳神而生长，太阳神也因为五谷而神威大显，两神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神话中是天照大御神将稻谷交给人间的天皇，从高天原带来人间，因此日本也被称为瑞穗国。 翻桌子的力量，是可以突破世界限制，由世界赐予的绝对力量。 三贵子凭借着世界嫡子的身份可以用，黄泉津大神可以凭借昔日创世的遗泽，也可以使用，东照权现凭借着人间王朝国运的支持也可以用。 可是这都是消耗品，用了之后想要恢复还不知道需要有多久，因此神明之间的结合，天照和丰受的结合可以多使用一次。 这也是天照大御神地位安稳如泰山的原因，就如同玩斗地主，你们两家都只有一个炸弹，而我有两个炸弹，胜负优势非常明显。 “八千矛。” 大国主神高喝一声，万千长矛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东照权现，就等着你和宇伽御魂联手挥剑，只不过你有翻桌子的力量，我就没有吗？ 原子弹这种规格的力量，只有同样被这种规格的力量给抵消。 你不用还好，我忌惮你，可是你用了，那就别怪我了。 天空一朵蘑菇云升起，另一朵蘑菇云也同样升起，两者同时升起彼此抵消，互相扯后腿，最终消散。 “东照权现，我们天津神打你！” “东照权现，我们国津神也打你！” “我们天津神和国津神都打你！” 众神齐刷刷地说着，众口一词的样子，颇为震慑人心。 你牛逼，你特别牛逼，你现在都没有核武器，我们还怕你个毛线。 众神神海战术堆死你，这样你还能赢，那算我们输。 第203章 天命之子 “糟糕了，小光你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了。” 真希背着鹰司光拼命地朝着外面看去，火川神社的圣域中已经布满了污秽的黄泉神力，佛光暂时封印了黄泉国大军的行动，可是早宫耀光出现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意志，也是整个黄泉的意志，就算是大日如来的佛光也会在源源不断的支援下被击退。 当时召唤出了大日如来的神力，也只是因为占了早宫耀光一时口误的便宜，黄泉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好想睡觉，姐姐。” 鹰司光趴在真希的身上，就如同小时候生病了被姐姐抱在后背上带到医院去看病。 鹰司光是小孩子，姐姐真希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岁，身体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无力，就如同当初那样无力，可是只要在姐姐的后背上就能感受到安心，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姐姐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回不来人间了，小光你会伊邪那美的使者带到黄泉国的。” 真希看着想要睡下去的弟弟，着急地说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同时跑得更快了，明明是柔弱的少女身体，在这个时候其坚韧的意志就如同武士一般。 “哦，我可是有龙气附体，这样都还不能抵御黄泉的神力吗？” 鹰司光有气无力地说着，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为什么只是被耀光咬了一口，就会变成这样。 “死亡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会死的。况且这是伊邪那美对她子民的召唤，就算是诸神都没有办法抗拒的。” 真希一边说着一边召来了一辆计程车，将鹰司光扛在了车上，对着司机说道，“去附近的最近的那家稻荷神社。” 死亡是最公平的，会带着所有人，比起不公平的现实世界，生命的平等在黄泉世界得到了真正的实现。 历代的天皇和幕府将军，就算是龙气护体也依然会死，只要生活在人间以人类打身份生活着，生命就会有极限的，这是世界的规则，不能够违反，就算是天照大御神的后裔，天孙也是如此。 车窗外的行人走在路上是那样悠闲，同时还有忙碌的上班族，川流不息的车辆，一副繁荣的盛世之景。 东京，昔日的江户，自德川家康在江户开创幕府的四五百年以来便一直是这个国家政治和经济的中心，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谁能料到早宫耀光一旦突破大日如来的佛光结界，整个东京就会在一个时辰内彻底沦陷，变成死域。 真希握着鹰司光变得冰冷的手，脸上呈现出担忧的神色，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鹰司光反而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要笑出来，你这个笨蛋。 真希在心里骂着这个笨蛋可是没想到笨蛋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在想姐姐果然是关心我的。”鹰司光说着，脸色苍白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小光你真是狡猾，老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故意做出让我担心的样子。” “因为这样，我才会感觉到自己被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我不高兴。” “对啊，是我太自私了，以后的话就……” 鹰司光话没有说完，手放了下去昏倒了，真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给撕裂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振作一点，通过神社，就能够抵达高天原了，白山大明神是佛法大统领，她是唯一能够……” 真希下了车，来到附近的稻荷神社，穿过红色的鸟居，就如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本人来人往的游客人群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只又一只的狐狸从神社里钻了出来，口里都统一衔着稻穗，口中带着高呼，“宇伽幸御魂大人回来了。” “嗯，小狐狸们，我回来了。丰川大人呢？” 真希问着狐狸们的情况，日本全国有四万多座供奉稻荷大明神的稻荷神社，是神道教神社数量最多的神社。 然而稻荷大明神和春日大明神，是神社所在神祇的统称，稻荷神社祭祀的是以宇伽御魂为首的诸位稻荷神。 这座神社的名字叫做丰川稻荷神社，也是和伏见稻荷大社本社齐名的七大稻荷神社之一，只不过东京这一家是丰川稻荷神社的别院，社格不算太高。 “丰川稻荷大人被荒御魂殿下召唤了过去。” 一名年长的狐狸回答着她的话说道，“现在全日本的分灵都被召唤了。” “怎么会这样。” 真希心中暗道不妙，狐狸口中的丰川稻荷大人就是这间神社祭祀的宇伽御魂命的分灵。 虽然全国各地都有宇伽御魂命的神社，但是唯有伏见稻荷大社才是本尊待的地方，其他的神社都是通过劝请的方式，将神明的分灵移到当地的神社。 一方面不仅能够确立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是全国上下所有稻荷神社的本社，同时所有稻荷神社的分灵都无法反抗来自本体四魂中荒御魂的意志。 宇伽御魂大神在高天原被害，身为神使的小狐狸们也是同仇敌忾，没有任何神使认为荒御魂做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会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管了，就算得不到分灵的支持，她也必须上高天原一趟。 “你们帮我照顾这个女孩，如果神社的结界……” 真希将火野丽和鹰司光并列放在地上，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自己，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人的手互相对握着，最终变成了同一个人，身穿天女装以女神姿态出现的宇伽御魂。 幸魂和奇魂，总是会伴随在一起出现，所谓四魂归根结底都只是一魂，只不过是为了分担不同的工作，特意的性格显化而已。 “小光，要上天咯！” 真希抱着躺在地上的鹰司光脸上露出了笑容。 ………… 高天原 思兼神和东照权现互相对峙着，牺牲这么多神灵就是为了消耗东照权现的这种规格外的力量。 现在终于换来了大国主神的出手，按理来说自己这一边应该是赢定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东照权现似乎依然有恃无恐，似乎还有什么底牌的样子。 天津神和国津神的立场现在是一致的，那么东照权现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定为荒神直接讨伐就是了。 “素盏鸣尊估计马上就要来了吧，就算我不翻天，恐怕还有人要翻天，大国主神你还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 东照权现的声音传了出来，天津神们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高天原已经没有主神，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都困于黄泉国。 东照权现那规格外的力量已经被大国主神同样规格外的力量抵消了，而国津神这一方还有一个素盏鸣尊，这下子如果想要翻天的话，就算是高天原众神都没有办法阻止了。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和东照权现打来打去，还牺牲了这么多人，最后全便宜大国主神了。 “这是挑拨离间，不要听信东照的话。” 事代主神见着开始怀疑的天津神们，一见这苗头不对，赶紧站出来辟谣。 只不过他原本想让众神释疑的话一说出来反而更加惹得天津神们怀疑。 一句话就分裂了天津神和国津神阵营，如果是外人的话，难免要称赞东照权现的这番话厉害。 其实不论是事代主神还是思兼神都明白，其实他们两个合作最成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分裂了。 天津神有着自己的利益，国津神同样有着自己的诉求，两者的共同利益很难互相融合。 “这是当然，至少讨伐了你，再……” 思兼神站出来稳定军心，这个时候和大国主神们发生冲突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他还寄希望大国主神和他们携手救出困在黄泉国的天照大神。 “来了，终于来了。”东照权现传来欣喜之声。 “什么来了？”思兼神不解，什么事值得他如此高兴。 “我的分身似乎来到了高天原，众神们你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人间已经快要沦陷了吗？待到人间成为第二个黄泉国，众神都能够独善其身吗？” 东照权现笑道，还以为赶不上呢。没想到最终还是赶上了。 分身指的是鹰司光，在神道意义上幕府将军在神道的政治地位其实是和天皇这个现人神是等同的，或者说只在天皇之下。 只不过天皇代代都是神，不管生前还是死了之后都是如此，而主动成神的在历史上只有德川家康。 德川幕府的历代将军除了德川家康没有一位要求以神道的仪式死后成神，表面上看上去幕府只需要出一位神君就可以了，实际上比起占据世界正统的天照大神来说，德川幕府的这个举动，其实是为了不让后裔分享他的光辉，一旦有后来人成神，就会对东照神君有所影响。 所谓分身也只是援引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德川家光之旧例，对于自己爷爷崇敬无比的家光就一直宣称自己是爷爷东照神君的转世，自己是他的分身。因此鹰司光才能够以这个理由借来东照权现的神力。 “人间怎么了。” 大物主神首先说道，话语中充斥着对于人间浓浓的关心。 大物主神是三轮山的山神，在古时是以蛇的姿态显现，因为大国主神出云让国之后无法继续担任人间的主宰，只能够退居幽世成为冥府神。 然而大国主神却无法摆脱对于自己辛苦建造的国家丰苇原中国和自己昔日的家属和亲人的关心，因此不得不分出幸魂大物主神将这些心情寄托在大物主神身上，大国主神才安心到了幽世。 幸魂是爱，对于本体无法忘却，不想忘却，抛不下舍不得的东西，继承的魂。 “快要沦陷了，卦象上显示伊邪那美要将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 事代主神苦笑地说道，这下子完了，人间都没了，他们打来打去还有什么意思。 “诸位，我们先解决人间的危机吧。”大国主神提议，一下子得到了所有神灵的一致认可。 国津神居住在苇原中国得名，其实是住在人间的国神，如果人间的人类毁灭变成第二个黄泉国，国津神们也就没有家了。 天津神们也是同样如此，没有人间，高天原也不可能会有原来那样的统治权。 “可是，世界对于众神自有限制，我们下人间，使用神力是有限制的，除非有人以八百万神灵之主的名义祭天，向天说明情况，暂时解除限制，否则我们就算下了人间也不能解决问题。” 天儿屋命说道，在场的神明都不由皱眉，一下子明白了这才是东照权现想要得到的东西。 如果天照大御神在的话，那么由她来祭天，沟通世界的意志是最合适的人选当仁不让，天照大御神不在，月夜见尊也可以勉强上。 可是现在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都不在，丰受大神现在也陨落了。谁能担当这个重任，有了祭天这个名分，基本上就差不多会被世界认为是日本诸神之首领。 那么谁能祭天，谁有资格和天沟通，谁有资格成为众神之主。 天照大御神之所以能成为日本神话中的至高神，不仅仅是因为创世神伊邪那岐命的三贵子分治这道命令，让天照大御神统治高天原，而是天照大御神是太阳神，世间万物的生长，都离不开太阳神的光芒，如果没了太阳神的光芒，世界就会陷入一片黑暗，所以整个世界都是靠着天照大御神太阳和带来的五谷的恩惠而活着。 须佐之男命是三贵子之一，是根国的主神统治着人间。不论是斩八岐大蛇，得到天丛云剑让日本进入铁的时代，昭示了文明的起源和未来，建立国家的他一跃成为人文主义的英雄神，对于国家功不可没，日本是岛国，身为海洋神的他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其意义深远。 而身为须佐之男命女婿的大国主神，经营国土，开垦田地，兴修水利，拓植山林，发展畜牧，除灾之病之功可谓功不可没。就算是通过成为须佐之男命的女婿拿到人间统治权，可是身为农业神的他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堪比中国的社稷之神。 然而东照权现你又有什么资格取代众神，成为众神之主来祭天。如果是江户时代，你说自己是王朝国运的主持者，指引日本国的国运和国家未来的前进方向，那么众神也无话可说。 毕竟你当权，你说了算。日本和中国都是神权国家，主宰世界的力量是物质而非精神，是权而非神。 可是现在，你凭什么要继续指引这个国家。 “我保护着这个国家不被异域的神灵入侵，保护着这个世界不受内乱的侵害，同时也保护着这国度上的八百万神灵还有地上生活的人们，不论是妖怪也要，人类也罢，他们都受到我的保护，这就是我的功绩，而顺从我，服从我，听命于我，就是他们的使命。” 东照权现见着众神的目光望过来，慢悠悠地回答着。 “荒谬，简直就是……”众神一片哗然。 “什么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从来就不是幸运儿被世界挑选。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真正的天命之子是所有人面对世界的灾难时无能为力，无人可以承当危局，而他说出一句舍我其谁，不管你服不服气，只有我能保护这个世界，你们不需要在意，因为我的资格不是你们给的，是世界给的。” 东照权现毫不在意地说着，看了看天，隐隐在他说完，有彩虹落下，祥云出现，似乎是紫气东来之象。 刚才那番话得到世界认可了。 第204章 祭天 白山大明神作为白山的土地神，既是海神，同时还是佛教的大菩萨，在佛经中被称为佛法大统领。 在日本这个国家，由于佛法是先进文明的大唐帝国传入，在国家的政治层面中拥有远远超越本土宗教神道教的权威和影响力 在日本那牢不可破的权威，就算是西方基督教传到来到日本，传教士们也认为神道教是不值一提的对手，而全力钻研佛经，努力做到用佛教的理论，以此来论证天主耶和华的权威，同和尚们互相打擂台。 因此在这样的宗教权威下，信徒们都把日本的神灵视为特定的佛祖和菩萨，在日本显现的化身，而这样的神被称为“权现”。 白山大明神在明治维新前的毁佛灭释的政策之前的神名是被称为“白山大权现”，是在这个国家统领佛法之菩萨。 “宇伽，好久不见了。” 白山大明神看着正背着一个昏迷少年的宇伽御魂，向她问着好。 “好久不见了，骑着白狐，以荼吉尼天的形象出现，这是为什么。正如同上一次，你的本体在高天原以黑暗天女的形象出现……” 白山大明神打着招呼，回应地看着骑着白狐的天女，宇伽御魂大神的幸御魂，因为稻荷神的神位特殊，其幸御魂也是其三个分身中理论上最强的。 黑暗天女和光明天女是摩利支天菩萨的两个天女形象，当以愤怒的黑暗天女像出现的话，就代表天界和人间将会发生动荡与战争跟代表祝福的光明天女截然不同的。 “这次是从东京的丰川稻荷神社进来的，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我也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真希摸着自己身下的白色狐狸无奈地苦笑，作为真言宗的护法神，拥有好几位特定的菩萨作为本地。 东京的丰川稻荷神社准确来说应该叫做丰川稻荷别院，用神佛分离的标准来看应该是寺院和非神社，因此供奉的主祭神其实是菩萨荼吉尼天。 荼吉尼天这个外国的稻荷神就被视为宇伽御魂大神的分身之一。 “然而你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了，你是打定主意投靠东照大权现了吗？” 白山大明神看着真希问道，神道教的神明正统神号，一共有两类，大明神和大权现。 例如通过吉田神道成神的天下人丰臣秀吉，其神号“丰国大明神”，早宫耀光说出自己的神号“早宫大明神”都是正统得不能再正统的神道教神号。 另一种则是通过佛教神道，山王神道成神的天下人德川家康，其神号“东照大权现”，是佛教的影响力施加于神道教上，创造的新的神道教神名。 这两种神号的差别不仅体现在名字上，更体现在祭祀的待遇上。使用大明神的神灵神社采用“明神造”的建筑，而使用大权现的神灵神社采用“权现造”的建筑特色。 大明神的神社可以享受信徒的鱼肉和鸡肉的供奉，而大权现的神社理论上就不可以了。因为权现是佛祖和菩萨在日本显现的化身，虽然是神灵的姿态，但是实质是佛祖和菩萨，是出家人，所以只能吃素，必须吃素。 至于大御神是属于天照大御神的专属称呼，素盏鸣尊和月夜见尊的尊字来源于道教的天尊，是属于三贵子和创世二神的专属称呼。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天照大御神可是我的姑母，她一直都这么照顾我，我怎么可能会有推翻她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真希摇了摇头，否认了她自己投靠了东照权现的这个消息。 抱着鹰司光放在两人的面前，这里是高天原白山大明神的府邸，而在府邸停留的似乎只是白山大明神用来看家的分身。 “哦，现在日本诸神都不得不面对站队问题了。东照大权现说，药师如来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因此日本这个东方之国也归药师如来所管，希望诸位权现能够帮助他，将神国变成佛国。” 白山大明神说道这里语气有些异样，东照权现现在是正在逼着众神站队了。 比如白山大明神又称白山大权现，不仅拥有神道教明神神名，也拥有佛教的权现神名，因此就如同蝙蝠一般，既可以说自己是飞禽又可以说自己是走兽的另类存在。 不过既然东照权现已经发话了，两面通吃是不行了，站队也就成为了必然之事。像七福神的毘沙门天则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东照权现的身后，福禄寿老人和寿老人以及布袋和尚则集体跑到泰山府君身后了，总之一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跟着泰山府君站队，总没有半点问题。 总而言之，现在整个神界已经一分为二，天津神和国津神一边，东照权现和佛教有深厚关系的神灵又是另外一边，泰山府君这些外国神目前正在保持中立。 从目前透露的消息就是对于高天原这场骚乱，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如果真的不能独善其身，那么也要选择一个胜利者。 “真像啊，和那个叫耀光的孩子。” 白山大明神摸着鹰司光的头，看着和早宫耀光相似的脸说道，“黄泉的神力居然侵蚀得这么严重了，不过没关系，让我来就对了。” “献山王权现之约，闻大日如来之名，听药师如来之誓，持阿弥陀佛之言。 阐扬佛法经义，趋吉避凶，改过迁善，明三世之因果，识本具之佛性，出生死之苦海，生极乐之莲邦……” 白山大明神念着佛经真言，手放在鹰司光的额头上，温暖的佛光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大日如来，药师如来，阿弥陀佛的佛光出现，真希咬着嘴唇，心中除了祈祷也没有半点办法。 想要镇压伊邪那美就非得使用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药师如来，中央婆娑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西天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的佛光，而作为真言宗护法神的宇伽御魂只能引来大日如来的佛光，而引来一切诸佛祖菩萨的唯有身为佛法大统领的白山大明神。 佛神千千万，实皆在一身。药师弥陀弥勒佛，如作释迦大日闻。 阿弥陀佛发誓愿，遍遍誓愿感人心，一度口称御佛名，即可成佛得道行。 药师十二大宏愿，悉除众病感人心，诵念一经在耳际，皆令满愿实可钦。 …… 唱着《梁尘秘抄》中今样的歌声传了出来，响彻在高天原的宅邸里，真希有些发呆地听着这首歌。 婉转动人，那种担忧，那种思念从人间传递到了高天原。 “白山大明神，是早宫耀光的歌声，居然能够无视高天原和人间的限制，这，这……” 真希讶然，早宫耀光居然可以无视人间的限制，这是例来只有三贵子才能够拥有的特权。 黄泉津大神不是没有同样的特权，可是这种特权被黄泉与人间的看守大神“道反大明神”给限制了。 “她更强了，强到已经可以无视世界的限制了，恐怕黄泉的大军已经夺去了不少人类的性命，让她把东京血洗的话，就不用等着大国主神和东照权现分出胜负了。” 白山大明神有些心惊地评价道，明明是在高天原可是却听到了来自人间的歌声，而且还是恰好和她召唤出佛光想要驱逐黄泉神力的情景相对应的歌词，换句话说她和真希所做的一切都被早宫耀光看在眼里。 意思似乎很明显传达了过来，随便你们怎么闹，随便你们怎么玩。 等我把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你们高天原的众神就统统玩完吧。 “鹰司光，靠你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对付那个祸津日神了，人间不能完啊！” 白山大明神手指一点，将自身的佛光度进他的额头上，然后满头大汗地看着真希说道，“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你赶快把他带到天之御柱附近，那里是众神交战的战场，能救世界的，只有他了。” “白山大菩萨，你？” 真希看着佛光变得暗淡的白山大明神惊讶地看着她，却见着白山大明神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道，“等佛光的治疗太慢了，为了拯救世界，我把自己的佛光度给他了。” “本体观世音，常在普陀山。为度我众生，示显大明神。” 真希唱着《梁尘秘抄》的另一首今样，这是称赞日吉白山妙理权现的“礼赞文”，人们在赞美白山大明神的神德的同时，也在赞美着白山大明神的本体，观世音菩萨。 白山大明神也就是白山大权现，是观世音菩萨在日本显现的化身，这也是为什么白山大明神地位尊崇，被称为佛法大统领的真正原因。 ………… 世界的意志出现在了众神上面，世界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地步了，否则的话沉睡的世界意志是不会苏醒的。 诸神们望着天空的紫气，作为神明的直觉告诉他们，世界的意志现在就在盯着在场的众神们。 世界处于最危险境地的时候，强行苏醒过来还能够做什么，当然是拯救世界的危机。 然而世界意志只是世界泛意识的聚合体，是无人格的，也没有智慧的存在，更不会有直接的行动力，因此只能将力量授予他的嫡子，也就是三贵子们。 来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转，保护世界。然而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已经同时去了黄泉国，须佐之男。 世界意志为了拯救世界的危机，必然会赋予自己的孩子力量和权威作为世界的代行者。 这种权力丝毫不亚于身为至高神的天照大御神，甚至还高过天之御中主神，只要世界的危机没有解除，那么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就是无敌的，可以调动任何神祇。 然而世界意志更加青睐于谁，这就是在场众神们思考的重大问题了，有资格和世界意志沟通的神灵，一把手也能够数出来。 “臣敢昭告于昊天，臣恭膺睹命，总理河山，嗣守鸿业……” 东照权现首先拉出一卷祭文，在高天原众神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先下手为强念起了祭文。 这是昔日桓武天皇举行天神祭祀，祭祀昊天上帝念诵的祭文，东照权现也来不及现写，直接将昔日桓武天皇第一次念的祭文拿来用了。 祭文上表达了对昊天上帝的敬畏，以及身为臣下，治政的功劳。 自1603年德川家康在江户建立幕府之后，便开创了一个近三百年，既无内战又无外战，一个被时人称为“太平”的和平盛世，到1868年德川幕府最后一位将军宣布大政奉还的时候。 日本已经成为了和1603年时那刚结束战乱，伤痕累累的国家截然不同。在这个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农产品产量翻了好几番，数百个城市在乡村涌现，新的社会阶层逐渐形成，商业兴旺发达，日本人民开始享受了世界最高水平的生活。 在文化成就上，日本国学已经全面摆脱了汉学的阴影，新的社会行为准则被学者们制定，人均识字率甚至超越了中国，有了浮世绘和歌舞伎以及净琉璃等文化艺术，武士道也在江户时代诞生。 财政上有了日本独立的货币，打退了天主教的入侵，天使大军在岛原之乱的时候就被平定了，日本也是世界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国家，在1700年为止，人口超过十万的城市就有好几个，比例约占5%~7%，而欧洲只有2%。 东照权现在祭文中诉说着自己的功绩，将德川幕府的这接近三百年的治政全部一股脑归到他头上了。 只不过最后落款的时候，日本国大王这个称号改成了日本国征夷大将军。 “卑鄙，无耻，东照权现你太无耻了。” 众神群情愤涌地骂着，然而没想到东照权现居然如此无耻，不等世界意志首先钦定自己的代行者，就首先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义给世界意志来了一个总结。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我开创德川幕府，对于国家和世界还是有非常大的功劳的。 潜意思就是，世界意志选我吧，快来选我吧。 呸，呸，呸！ 思兼神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东照权现的身上，若不是世界意志苏醒了，就在这里看着众神，他早就用着武器攻击过去，阻止东照权现祭天了。 祭天，也就是给世界意志打小报告，向来只有上天之子，也就是世界的嫡子，三贵子才拥有的特权。 不过人间的天皇也是天子，也可以给世界意志单独打小报告，至于征夷大将军也能够打小报告，这就跟日本的特殊国情有关了。 因为日本国是将军掌权，所以将军在神道的地位仅次于天皇，天皇享受的祭祀权利，将军也是照样要有一份。 思兼神再厉害也是摄政，天照大御神不给他授权，他也没有资格祭天。 天之御柱没有半点反应。 东照神君念完祭文后，才发现天之御柱居然没有半点反应，世界意志有什么神谕都是通过这里发出来的。 “东照神君，你不行，这次我来。” 大国主神哈哈大笑，同样抽出一篇祭文，对着天之御柱念道，“臣，丰苇原中国之君，幽世之主，八百万神灵之首领，大国主神昭告昊天……” 又不是只有你东照权现才在人间当过君主，我大国主神在出云让国之前，也是人间的君主，同样是君主格的神灵。 昊天，即为天道，是世界意志的显现，昊天只是世界泛意志的集合体，没有太高深的智慧。 因此谁先说动世界意志，谁就是板上钉钉的“天命之子”，世界代行者。 而谁有资格说，当然是他这个昔日当过人间君主的大国主神。 第205章 黄泉丑女 高天原·天之御柱 当大国主神念完整篇祭文的时候，世界意志并没有半点反应，天之御柱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大国主神脸色铁青地看着祭文，没道理，完全没道理，作为辛苦建设人间，虽然给天照大御神这帮天津神给摘了桃子，但是他的建设功劳是得到世界认可的，几乎上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日本国，他自己本身是日本的国魂。 身为幽世之主，辛苦建设好了日本的幽冥世界，完成了伊邪那美和须佐之男没有完成的黄泉建设。 身为八百万神灵之首的大国主居然还没有得到世界意志认可的资格。 “老爸，是东照权现还在打你的小报告啊！” 事代主神眼神好使，看见东照权现正在偷偷摸摸地开始第二次祭天。 不过这一次祭天的内容不是说明自己的功劳，而是正在打天津神还有国津神的小报告。 比如现在世界外有异国百万天使大军虎视眈眈，上有伊邪那美想要将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其中还有神久夜吞噬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犯上作乱，宇伽御魂大神和丰受大神这两位支持国家力量的产土神双双陨落。 通篇说下来全是这个国家药丸，因为日本众神推翻“神佛联姻”这个政策，私通外国推翻德川幕府，以国家神道侵略整个亚洲，最后还敢对米国出手，最终导致了日本被占领，其中责任最大的是天照大御神等众多天津神，然而以大国主神为首的国津神责任也不轻。 毕竟日本对外侵略战争的时候，建在外国的神社确实以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以及天皇居多，可是建你大国主神和您的马甲大物主神的神社也不少。 而德川幕府开创的幕府政权是一个不允许侵略行为，也不侵略他人，创造了三百年间，世上唯一没有战争的国家。 天照大御神和大国主神可以说是犯了错误的，而且伊邪那美命本来就是以大国主神为首的国津神看管，现在人间出现这种黄泉神力渗透的事件，责任当然也在大国主神的身上。 “老贼住口。” 天儿屋命气得吐血，大国主神正在祭天，希望得到世界认可，成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的时候，东照权现这老贼居然偷偷打小报告。 到处黑他们天津神和国津神，大国主神被这小报告一打，能祭天成功才怪。 “我说的是事实，天儿屋命你不服吗？” 东照权现停下念祭文，挑衅地说道，手里却还攥着祭文，小报告还准备继续打下去。 从世界意志迟迟没有反应，看起来他的这篇黑材料，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某种意义上而言，大国主神身为丰苇原中国之君，幽世之主，八百万神灵之首领，是最适合，也是最有资格取代天照大御神的神灵。 如果能够上高天原当主神的话，那么简直就是天上（高天原），人间（丰苇原中国），黄泉（幽世）全部都霸占了，堪称三界之主。 比天照大御神来头都还要大，不过大国主神被东照权现阻碍，能不能当世界代行者，其实不关他们的事，可是向世界意志打小报告，黑他们就不行了。 世人只知道凡人祈求于神灵，却不知道神灵同样祈求于天道，世界意志一直在管着他们。 这样被东照权现一黑，不少天津神和国津神都会失去天眷，不仅仅是天儿屋命，众神们心里简直都快要问候东照权现祖上三代了。 若是日本赌国运成功了，那么众神自然是有功的，可问题是失败了。 日本国战败了被美国爸爸狂揍一顿不说，顺带异国的百万天使大军也在麦克阿瑟元帅登陆日本的时候，直接攻进了日本神国。 如果不是日本诸神在这个国家的势力根深蒂固，说不定早就被天使大军给灭掉了，就算如此天使的力量依然是悬在日本诸神头上的利剑。 这一切都是明治维新的政府挑起战争的锅，那么既然失败了，那么日本诸神自然要出来承担责任。 而不搞对外侵略的东照权现，那么自然是属于政治正确的。 “臣敢昭告于昊天，恭膺睹命……” 另一篇祭文被念了出来，诸神齐刷刷转过身子，看着那作君王装的冕服少女正诵念着一篇祭文，显然也是模仿东照权现和大国主神祭天。 “泰山府君，你一个外国神也要祭天吗？” 思兼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如果说东照权现和大国主神两神祭天还情有可原，毕竟两神都是在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失位后，拥有和世界意志沟通，成为世界意志代行者的神灵。 当然最重要的是世界意志其实是日本这边的世界意志，你一个外国神跑过来祭天，你真当世界意志是傻瓜吗？ 不管再怎么样，世界意志也不会挑一个外国神，来当此方世界意志的代行者。 “谁说我是外国神，我赤山明神可是正儿八经的日本神。我归化日本都上千年了，怎么可能会不是日本神。” 泰山府君手持祭文道，其话语让日本诸神面面相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简直比东照权现还不要脸。 “昊天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和你明说了，现在世界已经很危险了，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让我成为你的代行者，是绝对没错的，谁叫我有经验啊！” 泰山府君的大白话一说出来，直接让众神无语极了。 如果让泰山府君成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岂不是说泰山府君将会成为日本诸神新的领导。 不过世界意志并没有半点回应，看样子泰山府君的祭文也没有打动它的样子。 难道就算是东照权现和大国主神，甚至泰山府君都没有资格成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吗？ 并非是没有打动，而是世界意志正在考虑，考虑谁才是真正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人选。 就在众神以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最终会从大国主神，东照神君以及泰山府君三位神灵中选出的时候，这个时候另一道祭天的声音响起。 “臣日本国征夷大将军源朝臣义光，兼佛法大统领，佛教之代表，天照大御神之代表，丰受大神之代表，作为天使附身者欲归化昊天……” 身份噼里啪啦地说出来，原本没有半点动静的世界意志，突然降下了一朵朵紫云。 “松平光，是你！” 东照神君看着祭天的人大吃一惊，居然是鹰司光。 “被摘桃子了。”大国主神愣愣地看着念祭文的鹰司光。 享有祭天权力的只有三贵子神，不过这只是在干高天原上，人间拥有祭天权力的还有天皇和征夷大将军。 因此鹰司光靠着世界同化时，用另一个世界征夷大将军的身份祭天，会被视为本世界的征夷大将军，尽管王朝国运带来的极限力量已经被东照权现给用光了。 祭天他也确实有那个资格，毕竟现在他正在任上，而不像高天原上那一大票天皇，在位的时候是和天照大御神神格同等级的现人神，死了之后来到高天原都只能变成一般神灵。 佛法大统领是白山大明神的职务，是统领佛法之人，因为是观世音菩萨的权现，所以比起天照大御神和东照神君两个所谓的药师如来和大日如来，佛法大统领才是真正统领佛法，视为佛教在日本的代表。 天照大御神是代表是因为鹰司光还是伊势神宫的巫女，下一代的斋宫，而丰受大神之代表则是姐姐真希以宇伽御魂命的名义颁布的。 丰受大神和宇伽御魂大神的神格是相同的，因此在丰受大神和宇伽御魂大神齐刷刷陨落，这种互相冒充的偷天换日也就轻而易举了。 世界意志缓缓降下紫气，既然是因为鹰司光的祭文有了反应，那么世界想要选择的人，只要诸神脑袋没问题都能想明白了。 “东照，你也有今天，你被你的分身摘桃子了。” 思兼神转瞬间明白过来后，不由哈哈大笑，怪不得这么容易就引来世界意志的注意。 鹰司光现在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东照权现的分身，既然如此世界意志考虑选择的对象的时候，无形中就把东照权现的功劳和能力也加诸在鹰司光的身上了。 ………… 人间·东京·港区·日暮神社 冷泉院抚子不怎么喜欢东京，虽然是公卿华族，但是她自己并非在东京出生也非在东京成长。 自明治天皇将江户命名为东京，并迁都到了东京，这个昔日的武家政权大本营，随着明治天皇的搬家，天皇的朝廷，所有的公卿华族也跟着举家迁移来到了东京。 然而并不是所有公卿都离开京都前往了新的都城，冷泉院抚子所在的冷泉院家正在当时公卿集体搬家，唯一一家留在京都给天皇和朝廷看家的公卿。 因此在现代唯一保存宅邸和古籍，甚至完整平安时代的公卿定例仪式的也只有冷泉院家了，所以冷泉院抚子出生在如此传统的公卿华族家庭中，去伊势神宫当巫女也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没有问她喜不喜欢，为什么要当，对不对，只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父母必然以传统的职业来培养。 “那个，我不知道冷泉院抚子小姐，您大驾光临，真的是有失远迎，还有抚子小姐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日暮戈薇舌头打结，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紧张，是因为对方这个容貌靓丽，气质高雅的女孩是传说中的大贵族，所以自己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另一个世界的征夷大将军，我都见过，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旧华族小姐。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怕的更加厉害。戈薇感受着少女那优雅的气质，心中只生出一种无力和挫败感。 另一个世界始终是另一个世界，而她所处的现代才是她真正生活的世界。 “不用要敬语，叫我抚子就可以了，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我想问你知道鹰司光哪里去了吗？” 冷泉院抚子露出和善的笑容想让戈薇，变得平静下来，她来这里只是想要知道鹰司光的下落。 明明前往京都的时候，都还经常写信寄到神宫，可是在举行葵祭之后，便彻底失踪了音讯，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于是乎借助占卜了一下，最终确定和这个日暮神社有关，因此前来拜访，毕竟按照斋宫殿下的计划，鹰司光要马上来京都先去拜访五摄家中的鹰司家当主，在他的主持下完成“成人礼”，顺便让今上天皇在皇宫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宣布将鹰司光收为养女。 当然按照贺茂斋院景子殿下的建议，户口可以挂到有栖川宫的名下，所以鹰司光从今之后改名为“高松光”或者是“有栖川光”。 对于神宫的重要意义就在于鹰司光多了一个天皇养女，类似皇族的身份就可以毫无障碍地成为伊势的斋宫殿下了。 至于只能成为名义上的皇族，而无法成为法律意义上的皇族，领不到政府发的年金，在斋宫殿下看来就不怎么重要了。 靠年金来养活自己，那会死人的好吗？ “是，抚子。” 戈薇在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正和对方对话的时候，突然发现神社一阵地动山摇，火灾的警报声，游客的喧哗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发生了什么事？ 冷泉院抚子和戈薇对视一眼，朝着外面走去，刚推开房门就感受到不详的气息从外面传了出来，污秽的味道让人难以呼吸。 “这，这，这不是骷髅吗？还有那边的是死尸……” 冷泉院抽出折扇忍住心中的惊讶和恶心，而身边的戈薇则直接开始在地上呕吐。 游戏中经常出现的骷髅兵出现在人间，还有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死尸正在四处摇晃，袭击着各路的活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火焰在城市中燃烧起来，尽管她不喜欢东京，可是看着这座美丽的城市，置身于火海之中也心有不忍，而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亡灵也要将这座城市变成地狱。 东京可是有一千多万的人。 别说她现在想要寻找光姬，赶紧成为天皇养女之事了，这个国家毁了的话，不论是皇室还是伊势神宫都没有半点意义。 “耀光殿下有令，首先将这座神社给踏平。” 黄泉丑女以军团长之姿指挥着下面的低等亡灵，黄泉国的大军会在踏平这座城市后变得更加强大。 “你快跑，去找阴阳厅的人来，那鬼女交给我来对付，擒贼先擒王，我先把这鬼女消灭了……” 冷泉院抚子抽出折扇注视着黄泉丑女，对着戈薇吩咐道，虽然不明白这帮亡灵的来历，但是肯定和这鬼女有关。 黄泉丑女玩味地看着冷泉院抚子，不由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头，那边的小姑娘似乎是非同一般的美味。 所谓黄泉丑女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出于对丈夫伊邪那歧的愤怒而做出的鬼女，既然是从负面情绪诞生的，那么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良之物。 第206章 投名状 火川神社已经染上了黄泉国的气息，被同化成黄泉国的领域，源源不断的黄泉大军从某个装饰着枯骨的大门里钻了出来。 原本和人间应该永不相交的黄泉世界在今日出现在人间，就算是道反大神也没有办法阻止黄泉国的大军在人间出现。 因为诞生在人间的黄泉国大军并非黄泉国之产物，所以就算是道反大神的力量也无法克制。 “你们快躲进神社里。” 观月歌帆指挥着参拜的信徒，慌慌张张地躲进月峰神社，只要穿过鸟居，就是神灵的圣域，神社里面自然会有神灵的结界，亡灵是无法进入神社之中的。 “你们以为你逃得了吗？” 黄泉丑女看着想要逃进神社的人类，露出猫捉老鼠的笑容，好不容易来到了人类的世界，若是不多多玩一下，让你们不断在绝望与希望中徘徊，怎么显得黄泉丑女的能耐。 手中一挥白色染血的旗帜，黄泉国的大军便在她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堵在了鸟居的门口。 只要没有踏进鸟居，那就不是神灵的圣域，哪怕黄泉国的大军已经处于事实中的神社里了。 “巫女小姐，救救我们吧。” “亡灵们，我会请高僧给你们超度的，求放过我们吧。” 人类的哀嚎之声，求饶之声，绝望之声，痛苦之声，犹如最为美妙的乐曲。 当利剑刺进人类的身体，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在指尖上这是生命的颤动，然而当剑拔出来之后，人类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冰冷，失去了温度。 黄泉丑女很喜欢这种剥夺凡人生命，以他们的绝望和痛苦来取悦自己，这是创造她们的伟大存在，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的愉悦。 带走自己兄长伊邪那岐国度上子民的生命，这就是黄泉津大神的神谕。 热乎乎的心脏被黄泉丑女一口咬下去，来到人间之后，食用的方式也从最开始的狼吞虎咽，变成了现在优雅的咀嚼。 人类还有很多，在东京有一千多万，简直就是吃多久都吃不完，然而黄泉丑女最看中的还是那个带领着一群小孩子，似乎是某个学校老师的巫女。 观月歌帆，从她身上溢散出来的灵力还真是够上等的，想必她的心脏一定无比美味吧。 “那个女孩的心脏是我的，你们几个都不许和我抢。” 黄泉丑女警惕性地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几名同伴，在黄泉国大军只有黄泉丑女才是核心的干部，是作为统率大军的存在。 当黄泉丑女们组成大军时，甚至能够追得创世神伊邪那岐抱头鼠窜。因此能够和黄泉丑女地位平等的也就只有黄泉丑女们。 “神社是诸神干涉人间的道标，必须毁灭掉神社，其中毁灭神社圣域的方法，就是拿污秽的东西，污染神社。” 一名黄泉丑女提醒着这位贪吃的同伴，见着她流露出了不满的样子说道，“因此让侍奉神社的巫女和神官血染神社，就能够破坏诸神的降临，你还想让耀光殿下浪费神力在这种小事上吗？” 用黄泉的污秽污染神社，也就可以阻止神灵通过神社这个媒介强行降临在人间，而最大的污染，莫过于将侍奉神灵的神职人员给杀掉，用污染的鲜血毁灭神社。 虽然早宫耀光的神力同样能够污染神社，也不需要她们这样麻烦，但是神力绝对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如果连这种小事都需要耀光殿下出手，那么还要她们这群黄泉丑女干什么。 “血可以给你们，尸体也可以给你们，不过我要她的心脏。” 黄泉丑女在同伴面前妥协，冷掉的心脏可是一点也不好吃，不过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 “观月老师，好怕。” “没事的，知世还有小樱，你们两个不要害怕，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观月歌帆将自己的两个学生，木之本樱和大道寺知世护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棍子看着冲过来的黄泉大军。 神社无形的结界在阻挡亡灵的前进，可是越来越多的亡灵却围了过来，悍不畏死地冲击神社的结界。 结界就如同不堪重负的玻璃发出快要破碎的相声，明显就要快撑不住了。 黄泉丑女们围了上去，想要夺走里面人类的生命，就在观月歌帆众人都以为完了的时候，一阵悠扬的歌声传了过来。 哪里来的歌声，好凄凉的歌声。 观月歌帆手里掏出符箓，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是，耀光殿下的歌声，她在呼唤我们。” 一名黄泉丑女听着远方传来的歌声说道，爱吃心脏的黄泉丑女不甘心地望了歌帆一眼，最终还是缩回了自己的手。 浩浩荡荡将整座山都包围的黄泉大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观月歌帆和自己的两名学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亡灵大军突然退了下去，但是总算是一件好事，不过下一次再度攻进来的话，整个月峰神社的人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手机上传递过来的消息，是整个东京到处都是火灾和黄泉国大军的照片，密密麻麻的事故，警察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自卫队已经出动了，传来的消息却是已经覆灭了。 政府以及国会政事堂已经陷入全面瘫痪之中了，根据内阁的紧急会议，已经决定将皇室和内阁乘坐御召机，紧急避难逃到冲绳去，准备在美国爸爸的帮助，反攻回来。 “日本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皇宫，也不是首相官邸，更不是国会议事堂，而是十番街这里。异世界的亡灵大军们，始终没有进入这个地方。” “啊，楼主说得对，我也这样觉得，可是我家在涩谷街附近，离十番街这里太远了，出行的话太危险了。” “我觉得不对，你们说这像不像神话故事中伊邪那美的黄泉国大军啊！” “呸，明明是，某个异世界亡灵大法师召集过来的亡灵大军，很快就会被勇者给踏平了。” …… 观月歌帆打开手机，看着论坛上的留言板，突然间觉得不那么真实，世界怎么一下子好端端的变成世界末日了。 距离2012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悄无声息到来的黄泉国大军，以及依然淡定讨论这场末日的国民，观月歌帆再度瞅了瞅发现上面发言的帖子居然不少是从韩国和中国翻墙过来的。 你们真以为这场末日的灾难就到不了别国，只局限于日本的东京吗？ “观月老师，你知道我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大道寺知世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可怕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夺去世人的生命，尤其是那位直接抓走人类心脏的黄泉丑女更是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你妈妈一定会受到神灵大人保佑的。” 观月歌帆摇了摇头，宽慰着对着自己学生说道，看向身边另一个为自己家人担心的学生说道，“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明天的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的，这一切发生的或许只是一个噩梦，睡一觉就好了。” 观月歌帆说着安慰两人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也变得这样如此逃避现实了，这个梦比什么都还要真实。 也许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不仅仅是日本甚至其整个人类都到了灭亡的时候，就如同圣经传说中那场灭世的大洪水。 —————— “我说过了，其他地方你们都可以去，唯独十番那个地方你们都不可以去，更不可以伤害那个地方的任何一个人。” 早宫耀光抑制住自己的愤怒，看着黄泉丑女们，紧紧握住自己的折扇，战战兢兢的黄泉丑女们惶恐不安地看着她。 在早宫耀光的愤怒下，黄泉丑女们都纷纷跪了下来，无法反抗黄泉津大神，同样也无法反抗她。 “我不是你们的母亲，我不是黄泉津大神，我是早宫耀光。” 折扇猛地朝着身边最近的黄泉丑女身上砸去，早宫耀光压制住自己的黄泉神力重新将心之神的力量调整回来了，方才在人间神气，拥有一般神灵之力的黄泉丑女在她的折扇下直接灰飞烟灭。 没有人能够想到她们的君主，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的分身也会袭击她们，而且用的还是偷袭的手段，因为无法反抗黄泉津大神，所以也无法反抗早宫耀光。 红色的火焰落在黄泉丑女的身上，想要反抗却也来不及了，直接被烧成了灰烬。早宫耀光按住自己的胸口，瘫软倒在地上。 “只有十番街，这个地方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任何人……” 早宫耀光按住自己的胸口，看着远处的那栋小别墅，上面写着羽泽邸，那是自己的家。 “没用的，耀光，你看看你自己真的能够控制住自己吗？” 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早宫耀光的面前，咬着嘴唇说道。 “是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早宫耀光眼泪掉了出来，咳嗽一声鲜血咳了出来，在地上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黄泉丑女。 “我不是以自己的意志孵化她们的，也不想成为她们的母体。” 早宫耀光说着，少女将手放进她的肩膀上说道，“那么就不需要控制自己了，毁灭这个世界就好了。” 毁灭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这既是黄泉津大神的意志，也是我的愿望。 ………… 高天原·菅原道真宅邸 “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这就是道真公，昔日留下的神谕吗？” 身穿红衣朝服的少女手里拿着棋子放在棋盘之上，对于对面神德满在天界的学问之神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宇伽殿下，您说笑了。” 菅原道真不动声色地拿了一枚棋子说道，“殿下，你的神通力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因为东照权现以我改易转封为条件，换来了我父亲素盏鸣尊对他的一个承诺，现在他已经回到根之国，托他的福，我的状态恢复得不错。” 宇伽御魂大神说道，语气中只是平淡，对于她而言，任何事都无法在她的心中掀起波澜。 神明不是万能的，因为神明也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就算是死亡了，也会重新换代。 而唯一限制神明复活的手段，就是改易和转封，简单理解就是不允许神明换代，剥夺神明的神号，并将神明的力量分成好几部分给别人。 宇伽御魂命，在丰受大神陨落之后，就霸占着她的位置，只要她不交出丰受大神的这个位置，丰受大神就一日无法换代复活。 因为在世界意志中，丰受大神已经复活了，只是复活的丰受大神是她而已。 “黄泉津殿下，迟迟不放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回来，大概是想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起吞下去，然后回炉重造，重新创造整个世界，因此早宫耀光不仅仅是会将日本变成黄泉国，甚至是整个人类世界也将变成黄泉国。” 菅原道真说着劲爆的消息，然而宇伽御魂命听到了就当作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惊讶，不为所动。 “佛教掌握的对于世界的影响，以及人间王朝国运的影响，会在主世界人间政权崩溃后，成为世界唯一的正统，再加上鹰司光出自于天津神中的天钿女命，所以天津神们多半不会反对。 黄泉国正在侵蚀人间，而人间正是国津神们居住的地方，因此大国主神为了保护人间也多半会默认这个事实，投他一票。 泰山府君等外国神灵似乎被你游说成功了，也多半会顺水推舟地给一个赞同票，因此成为世界代行者之事，基本上已经没有半点阻碍了。 然而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东照权现会和你联手推动这件事，甚至……” 菅原道真分析着事情的实质，学问之神不是智慧之神，尽管人间老是有信徒故意混淆这两种界限。 “对于东照权现而言，成为世界代行者无疑会让他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在位还好，众神有再多意见也只能服从，一旦权限消散，就被众神敌视不得好死，不如将位置让给别人。” 宇伽御魂命摇了摇头说道，“天皇不一定掌握大权，拥有权力的往往是摄关和将军，其中若论巅峰者，当论镰仓幕府的执权北条氏，并不要求最高的官位，在名义上还保存着将军，而以五品官的身分，掌握天下大权。” “将天皇当作工具的同时也利用了将军的权威。对于东照权现而言，名义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拿到实际的权力，正如同当年他考虑了许久，却不曾推翻天皇朝廷就可见一般了。” “世界意志会信任鹰司光吗？毕竟他可是天使的附身者。”菅原道真问道。 “会的，只要他交出一份投名状，世界意志就会真正视他为嫡子。”宇伽御魂命说道，“投名状是早宫耀光。” 第207章 宇伽御魂 高天原·宇伽御魂命邸 “时势为天子未必贵也，穷为匹夫未必贱也。贵贱之分，在于行之善恶。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句话，虽然天命之子，世界意志代行者的身份加诸在你的身上，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宇伽御魂命正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对面的少年将绿茶倒在碗里，不论姿态和仪容都很庄重。 忽然生出的距离感，让鹰司光有些唏嘘，接过茶道，“是以姐姐的身份，还是宇伽御魂命的身份。” “两者都有吧，你可以看成宇伽御魂命的建议，也可以看成你姐姐的建议。” 宇伽御魂命看着神情显现出忧郁的鹰司光，很明白他此时的想法。 “再说一遍，羽泽真希是宇伽御魂，而我不是她，真希只是我的幸魂，如果你缺少母爱的话，尽管去找别的女人。我只是给你传授最基本的知识。” 宇伽御魂眉头微皱，自己重新复活之后，必然会回收所有的分魂和分灵。 真希的感情和记忆却是在影响她，可是对于拥有四万分灵的她，这份感情却被冲淡了。 一次又一次的换代，能够被继承的记忆和感情，少之又少，除非特别强大的执念，否则是万万影响不了她的，故作强硬的话语，其实也在否定她和鹰司光的缘。 束缚着人与人，人与神甚至世间万物的都是那看不穿的缘，这样的缘分也会因为发展变成好事，也可能会变成坏事，可是不论是好是坏，宇伽御魂都愿意接受。 “我想要为所欲为的第一件事，就是抢走你。” 鹰司光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尽管早就知道换代之后，就宛若另一个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尽管客气，可这不是一家人该有的表现。 不是忘记了他，而是心中的这份感情被强行分成了四万份，最终稀释了，这样的事情比遗忘还要可怕。 鹰司光很不喜欢，陌生的宇伽御魂，陌生的姐姐，两个人的形象重合在一起，都只告诉他，面前的女人不是他的姐姐了。 想要做的事，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达成的愿望。 鹰司光目光透露着坚定，想要的东西，只是她的姐姐。 “你过分了。” 宇伽御魂微怒，还从来没有人和神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天照大御神和她的父亲也不会说出这种无力的话。 “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力量我还要它来干嘛，之前你不是说过，我是世界意志的代行者，我想要做的，就会被视为世界想要做的。” 鹰司光不想失去自己的姐姐，不想，绝对不想，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么他还拯救世界干嘛，第一个毁灭世界的就是他了。 “如果你这样做的话，必定会失德。短时间内，或许会看不出来，可是一旦失去世界的眷顾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在这段时间内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就算得到了我的身体又有何用？” 宇伽御魂直皱眉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幸御魂如此愚蠢，居然看中了这样一个幼稚的人。 明明已经成为了“天命之子”，成为了世界的代行者，却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说着任性的话，真不知道自己的幸御魂是怎么忍受他这种性格的。 鹰司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个世界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天上也不会掉下馅饼，你现在的地位，完全是成为了诸神的棋子才有今天的成就。 “那样怎么样，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鹰司光大声地说着，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宇伽御魂命，这个世界已经是三贵子之下，位于神灵世界巅峰的正一位神明。 在中国神话观念中，就认为天帝之下，有百神，其中社稷之神的地位最为重要和尊贵，影响世界的方方面面。 社神是土地之神，稷神就是谷物之神，放在日本前者可以说是大国主神，后者就可以是宇伽御魂大神。 可是这又怎么样，他不在乎宇伽御魂大神的地位，他只是单纯想要宇伽御魂命，他的姐姐而已。 “你……” 宇伽露出一张无奈的脸，鹰司光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心只想要姐姐的想法实在是让她很无语。 拜托，你都已经成为世界代行者，处在吉的巅峰，只要心想几乎就会事成，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孩子气的样子。 “我不管，我要你。” 鹰司光说着小孩子一般任性的话，他不怕宇伽御魂会生气，会反抗，因为对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尽管可以向她提条件。 “这不可能，我不是物品，我确实想要你拯救世界，也帮我报仇，可是你这要求太过分了。” 宇伽御魂不悦地说道，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那霸道的父亲素盏鸣尊了，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非得把这个魂淡家伙给一巴掌拍死。 “或者你把我姐姐弄出来。单独把你的幸御魂给我，别说拯救世界和帮你报仇了，我把世界代行者这身份都可以转让给你。” 鹰司光再度说出要求，他现在只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就乖乖回家，还嫌不够乱吗？ 一切都回到原点，哪怕依然在伊势神宫当巫女，和自己姐姐分离两边，可是至少还能够每天通信，现在就算获得了世界主宰的力量，他也不会开心。 “不论幸御魂还是和御魂，都是神灵的本魂，都是我。这就跟你喜欢我的手，然后叫我把我的手剁给你，有什么区别？” 宇伽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个熊孩子完全无法沟通了，怎么这么倔强，她现在是多么佩服幸御魂下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博大的胸襟和爱来接受这个熊孩子。 “那我不管啦，我睡大觉了，世界毁灭就毁灭吧，不关我的事，等毁灭了再叫醒我。” 鹰司光将身边的杯子推开，直接倒在榻榻米上，就挡在宇伽御魂的身边，闭上眼睛直接睡起大觉。 “……” 宇伽御魂看着他，完全不觉得世界意志究竟看上了他哪里好，居然选择了这样的一个人来拯救世界。 高天原和人间都要完，日本国也要完，世界也跟着药丸。 “好好好，我化身幸御魂的姿态吧。” 宇伽御魂最终屈服，她也没有想到过，她的复仇参合进去之后，就如同蝴蝶的翅膀居然能够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世界如果完蛋了，她自己都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因此保护世界也是她的目的。 “早说嘛。” 鹰司光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看着面容变得有些柔和的宇伽御魂，伸出手放在她那柔嫩的小脸上。 “小光。”宇伽御魂露出温柔的笑容，就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暖暖的，就如同小太阳一般，照耀的时候是那么舒服。 “真的是姐姐？”鹰司光的语气也透露着惊喜，话语中虽然带着疑问，但是喜悦是毋庸置疑的。 “你摸到我胸口了。” 宇伽目光望自己的胸口往下瞄，一只咸猪手正好放在那里。 “我知道啊，因为这样还不会生气的，就只有姐姐你了，你不知道，方才那女人凶巴巴的，就如同更年期到了的老处……” 鹰司光尴尬地说道，摸着姐姐的胸口，不由自主地想要比划着大小，应该要比戈薇的大吧。 “要死啦，放开你的手，不然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宇伽恼怒地说道，居然迟迟不放手，还比划，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就算是幸御魂也会生气的，别忘了四魂都是我自己的分化。” “好吧，对不起姐姐。” 鹰司光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刚才那温暖的感觉真的是挺不赖的，可惜是姐姐。 “你好好给我听着，你现在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子拿着一个核密码箱，控制着整个国家的力量，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众神无法罢免你，尽管你不是高天原的主神，可是你的力量在手，再加上这名义，众神就会服从你，在保护世界的名义下，你的权力甚至超过了天照大御神。” 宇伽生气地说道，看着鹰司光那毫无悔改的脸，就生气，姐姐的便宜都想占，简直就要翻天了。 “不过自古以来只有马上得天下，从来没有马上治天下，成吉思汗仅凭五十万人口就踏平文明世界五分之四的土地，自身的力量也是一种天命，东照权现固然持着这样的态度，可是后面的你也要被他误导了，天命是有意志的，他也不是马上治天下的人。” 宇伽将茶杯放在手中，看着上面的茶粉融化后说道，“没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不知所谓身处高位的责任，因此亦无所谓高位的事业。力量仅仅是用来维持自己地位的话，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做不长久的。” “说得好像你当过君主一样，我可是当过征夷大将军的。” 鹰司光嘟囔着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姐姐说得蛮有道理的，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要反驳她，看她炸毛的样子就很开心。 “少贫嘴了，昔日平清盛就是在我的帮助下，一路平步青云，当上太政大臣，成为武家第一人，掌握国家之权，好歹你姐姐也是和八幡大菩萨并列的神灵。” 宇伽将茶杯放了下来，用手敲了鹰司光的脑袋，整个人显得优雅和从容。 荼吉尼天是宇伽御魂的化身，在《源平盛衰记》中就是向荼吉尼天持戒获得权力，按照神佛习合的理论，天照大御神作为大日如来的垂迹，是法身，而荼吉尼天是报身，也就是宇伽御魂是大日如来的报身，因此宇伽御魂也就被特别崇拜。 “正一位神灵之中也有高低，能够主宰国家的命运，王朝兴盛和更迭的，才是真正的大神。当年德川幕府还在的时候，就算是天照大御神也不敢招惹东照权现。你的力量维持不了太久，世界危机结束后，这力量必然会被收回，不要得罪太多神了。” 宇伽提醒道，幸好是代表爱的幸御魂状态，如果换成其他魂，未必会说出来。 力量是会被收回的，鹰司光心中一惊，尽管世界意志的眷顾让他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可是一旦没了还是挺不习惯的。 “收回去，你就死定了。特别是不要得罪东照神君，你的力量来源于他，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所以你才能够作为二世大权现呼风唤雨，接受世界的力量……” 宇伽说着，就看见鹰司光的脸色变得不好，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好古怪。” “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力量全是空中楼阁。” 鹰司光露出苦笑，所谓二世大权现是德川幕府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说法。 幕府将军主动成神者，唯有身为东照权现的德川家康，然而在他之前就有了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成神的先例，在之前就有上杉谦信就曾经说过她自己是毘沙门的分身这个例子。 德川幕府历代将军，除东照权现外没有一个成神，因为三代将军家光就特别崇拜自己的爷爷，所以就和上杉谦信宣称自己是毘沙门天分身一般，宣称自己是爷爷东照权现的分身，是他的转世，因此德川家光也被称为二世大权现。 鹰司光的名义是“松平光”，松平是德川旧姓，用德川将军的通字，那就是德川家光，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主动当孙子。 因为世界是以物质世界人间为基础的，政治意义其实就是神道方面的意义，所以能通过这个方式获得力量，可是东照权现不承认这个契约，那么鹰司光瞬间就会打回原形，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从神灵变回人类，尽管还算强大，可是在鹰司光看来，这都已经属于菜鸡互啄的地步了，人之间的斗争他已经看不上了。 “不过世界意志要我毁灭掉耀光，我发现我自己其实办不到。” 鹰司光低下了头，有些无奈，心中某种无法割舍的感情出现，当他明白对方是自己的姐姐就更加如此。 想要保护世界，就必须要将人间那不正常的黄泉化状态下改变回来，而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他的另一个姐姐早宫耀光。 比起攻打吞下了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的黄泉津大神，万里迢迢跑到黄泉国的领域。 只要世界放开对诸神的限制，就能够神降到人间将黄泉国的大军统统消灭掉。 对付一个满百级的大BOSS黄泉津大神还是对付一个70级的小BOSS早宫耀光，究竟怎么选。 不用脑袋都能想出答案来，毕竟柿子专挑软的捏。 第208章 御三家 高天原·天之御柱 诸神们面面相觑，东照神君和大国主神争了这么久，中间还掺杂了一个不要脸的用着小号“赤山明神”也要当世界意志代行者的泰山府君。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失位之后，直接演出了今年最大的的一出大戏。 “我们今天还是来解决难题吧。” 随着鹰司光的话，日本诸神重新开起了会议。 只不过主持会议的人从昔日的摄政或者丰受大神换成了鹰司光，世界的主导权已经换人了。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首先我觉得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名大家以为如何。” 鹰司光缓缓开口，利用着他不多的政治智慧，来抛砖引玉，引出诸神的意见。 自己的这个天命，很大程度上是白山大明神将佛教的力量从东照神君那里收了回来，转转到他的身上，受到佛教诸神的气运支持。 同时伊势斋宫是天照大御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不过到了高天原还是否有效，鹰司光自己心里也犯嘀咕，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效的。 斋宫是天照大神的代言人，绝不仅仅是人间的代言人，之所以鹰司光之前的历代斋宫都无法全权代表，只能在人间代表，那是因为她们都不会上天。 宇伽御魂继承丰受的力量，理论上算是副君，再加上征夷大将军的名头，以及最后天使归化的身份，足以让世界意志倾斜了。 “所言正是，既然光殿下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众神便起誓，宣布效忠光殿下，在殿下您的领导下，拯救世界。” 东照神君首先开口，虽然说是效忠，但是这效忠仅限于拯救世界，也愿意听从领导。 诸神无法反对，这是世界的意志，也是作为世界的孩子诸神们应该做的，什么是大局，拯救世界就是大局。 “哦，我还怕你们不肯听从我的命令，那么都宣布效忠吧。” 鹰司光装出心有余悸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一个凡人能够成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大家都会不服，没想到都这么顾全大局。” “哪里，世界的意志，我们自然是要听从的，保护世界也是我们诸神应该做的。” 东照神君应和道，看向诸神都露出一个见鬼了模样的脸，不由对大国主神说道，“大国主命殿下，作为苇原中国之君，想必为了保护世界，也会第一个愿意效忠光殿下吧。” “这是自然，为了保护世界愿意接受光殿下的领导。” 大国主神脸色尴尬地应了声，他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气运和天眷，流了不少到鹰司光的身上。 臣下的力量既是君主的力量，既然定下君臣名份，那么自然会被这名份给限制，就如同出云让国之后，国津神再也无法反抗天津神，甚至他的大儿子事代主神要嫁女儿给天皇，二儿子建御名方神也不得不化身保护大和朝廷的武神，帮助神功皇后征新罗，儿子全部成为了天孙和天照大神的臣子。 然而大国主神并没有表示对天照大神的忠诚，这也是可以和天照大神争对等地位的原因。 “对了，泰山府君……”东照神君在问完大国主神后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冕服少女问道。 “叫我干嘛。”泰山府君回道。 “你不表示对这世界的天命之子，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光殿下表示忠诚吗？” “那个，我是佛教的五道冥官，这个不大适合吧。” “我还是佛教的药师如来，不也一样宣布效忠吗？你看我身后的毘沙门天，白山大明神都已经宣布效忠，泰山府君，你还在犹豫什么？” 东照神君的话语变得严厉，甚至天空中都突然出现一道惊雷。 鹰司光看着这一切，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是东照神君或者大国主神得到了世界的认可，成为了世界意志的代行者，哪需要如此麻烦，直接就问一句，你愿不愿意服从领导。 就如同诸天津神陪天孙降临人间，首先问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各地诸神，世界生灵愿不愿服从天孙，愿意服从就好，不服从就打死。 其中世间万物都宣布服从，唯有海藻不会说话，鹰司光的祖先天钿女命也是一个狠角色。 你不会说话，好。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起小刀在海藻的身上割除了好几个口子，给海藻无数张口，让对方说出愿意服从天孙，才满意地拍掌离开。 因此就算是成为世界意志代行者，也是需要实力和权威来维持的，同时他也缺乏大量的羽翼。 天照大神一出生就是统治高天原的主神有大量天津神效忠，大国主神是国津神八百万神灵之首领，就算看上去孤家寡人的东照神君也是有德川幕府的王朝国运支持，就算幕府垮台了，凭借着本地药师如来，也能在神佛习合的日本神界屹立不倒。 鹰司光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支持的力量，唯一能够依靠的除了自己的姐姐，还是自己的姐姐。 “赤山明神，你愿意拯救世界吗？” 鹰司光在脑海中迅速闪过诸多念头，开口说道，头顶上浓浓不散的紫气，和东照神君以及泰山府君一致。 他不会小觑诸神，曾经这些诸神气势正宏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一时的天命之子，压着众神打，尤其是德川家康成神，简直就是成为了玄幻小说主角的翻版。 可惜不管再怎么光明，照亮世界的太阳都迟早会落山，时代已经不同了，世界的主角自然也会换人了。 泰山府君因为诸神对她开放了权限，神力已经变成了紫色了，这是这个国家正一位神灵的神光，同金色三贵子的君主位格不同，紫色的神力对于诸神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除非像大国主神一样，直接在神议中和天津神们联手，把月夜见尊从三贵子的位置上踹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否则也是紫色的神光。 泰山府君不语，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气息和这个世界共鸣，三贵子这种至高神的位格是仅限于世界范围内有效的，到了别国就会降下来。 然而地位已经到了她这一步了，就算是天照都不可能让她臣服，最多只是点下头，然而刚才祭天的时候，她好巧不巧地用上了“赤山明神”这个神名，最初的目的是期望得到世界认可，没想到反而被鹰司光抓住话柄，给套路了。 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不答应，大可以直接抽身离开，毕竟她的本体在中国，不在日本，是中国神不是日本神。 就算失去了天眷，被开除日本的神籍，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却你那么一点香火和信仰吗？ 因此答应了，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日本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高天原诸神和国津神受到拖累，也跟着毁灭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承担还会受到牵连。 目光扫向远处的宇伽御魂命，看向她然而转过头说道，“遵命，殿下。” 日本人间药丸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日本神界药丸也跟她没半点关系，可是这里毕竟是宇伽御魂所在的地方，日本是一回事，宇伽又是另外一回事。 泰山府君刚回应，世界意志便降下天眷，原本不大稳固的神光变成了紫色，这一下就说是她说自己是日本神，诸神们也没资格笑了，这种天眷比他们天津神和国津神还要深厚。 只不过泰山府君心中没有高兴，只是惆怅。老娘原本想要浑水摸鱼，在高天原占占便宜，没想到今日居然被鱼给咬了。 “很好，没想到泰山府君这种远道而来的神灵都具有如此高尚的情操，这种伟大的白求恩精神，真是节义之士。” 鹰司光在泰山府君表示效忠之后，也很高兴的夸奖她，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人抬嘛，然后转而望着以思兼神为首的诸神，“你们是效忠我保护世界，还是和世界为敌加入伊邪那美的队伍。” 卧槽，这个帽子扣得大。 天津神们一阵郁闷，不效忠你，就是反抗世界，你代表世界了不起了啊。 “为了保护世界，听命于光殿下也是理所当然。” 思兼神话语说得顺溜，没说效忠，作为已经有君主的诸神来说，再找新主人简直就是无异于背叛天照大神。 因此为了保护世界，愿意听从鹰司光的命令，也不失为一种变通的方法，面子里子都顾忌到了。 鹰司光听到后也不纠结这些小毛病，这就跟历代的幕府将军干涉朝廷公卿人选，扶持的亲幕派的摄政关白甚至愿意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天皇对着干，可就算如此，关白也不会说，大将军，我效忠你了。 反正你听话就行了。 “为了拯救世界，我们必须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因此我决定仿照人间政权组织的形式，组建一个新的临时幕……” 鹰司光开腔说道，然后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诸神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因此连忙改口道，“大本营，征讨黄泉国拯救世界大本营。” 其实只是换汤不换药的作法罢了，诸神们都非常警惕这个幕府组织，就跟后白河天皇死活都不肯任命源赖朝为征夷大将军，直到死后才有新天皇任命。 日本朝廷从来就没有想要把治理天下的权力交给将军，最初的镰仓幕府也只是一个统治东国的机关，一个临时的组织。 只不过幕府拥有两大特殊的权力，一是能够征兵，二是为了应对战事能够税，又有兵又有钱，不架空朝廷才怪。 “我反对，光殿下你这是要架空我们高天原吗？” 天儿屋命的政治智慧颇高，一看出来就觉得这个临时的“征讨黄泉国拯救世界大本营”的不对劲，你这个人间的征夷大将军，莫非还想要当到天上来吗？ “哪有，只是权宜之计，高天原历来是诸神议政理政之所，我怎么会有架空的想法，只是临时的组织，世界拯救成功，这个大本营自然功成身退，该解散就解散。” 鹰司光连忙摇头，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承认了。 “是吗？” 天儿屋命仍然怀疑，只是想到世界意志代行者的任期只有在世界危机的这段时间内，一旦将世界从危机中拯救出来，世界意志代行者的身份自然会失效，因此疑虑也减了不少。 “征讨黄泉国拯救世界大本营，是由天津神和国津神以及外来诸神组成的大联盟。因此联盟的诸神最高议长的位置就由大国主神你来担任，同时担任我们的元首，东照权现你就勉为其难地当一个理事会部长会议主席，我就当一个书记长，泰山府君您就当一个名誉元首，宇伽御魂和思兼神就当副的议长吧。这是一个革命的政权，是……” 鹰司光将自己脑海中的构想说了出来，这是他自己和宇伽御魂商量好的。 正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为了保证天照大神回归后，会不会秋后算账什么的，因此索性直接把天照大御神给架空，然后再搬出东照神君和大国主神这两个面对天照大神的火力。 “三贵子，御三家，三巨头制。” 思兼神再鹰司光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提前说道，“为何临时的征讨大本营，还需要什么议会和议长。” 幕府哪需要什么议会，本来就是为了战争存在的一个以将军为首的独裁政权，政权的合法性来自天皇朝廷的任命。 只有鹰司光打算另起炉灶，取代高天原才需要建立一个议会。毕竟现在这个和幕府同性质的大本营其合法性在于鹰司光身上，是他自己以世界代行者的身份授予的，一旦不是世界意志代行者就不够授予这个大本营合法性，而诸神议会的存在则能够授予合法性。 也就是说这个大本营压根就不是什么临时的，而是取代高天原统治的东西。 “这小子大大的狡猾。” 思兼神在心中想到，同时大感到后生可畏，泰山府君的名义元首以及他和宇伽御魂的副议长，别看名字好听，其实都没有什么用。 虽然不知道权力划分，但是听名字也是类似三贵子分治，御三家对等，以及三巨头政治的实质。 “这是苏维埃。” 思兼神一阵惊叹，终于想起来这种政治体制的原型是什么了，大国主神听起来是什么元首还兼天津神和国津神以及其他诸神联合会议的议长，要多伟大就有多伟大，直接秒杀了东照神君和鹰司光。 不过这只是名义上，在苏维埃体制中真正掌握实权的其实是书记长，也就是所谓的总书记，而部长会议主席就是身为政府首脑的总理。 这种体制被称作三巨头制，鹰司光是书记长，东照神君是总理，大国主神是就是身为国家元首，翻版的苏维埃最高主席团主席。 鹰司光，你这是什么居心，还想要在高天原建设社会主义吗？ 你真以为日本诸神都是不读书的吗？ “大国主神，为了让神意具有广泛而真实，我觉得应该把人间的所有国津神都拉来投票，你看如何。” 鹰司光和大国主神私下聊着，天津神一般指居住在高天原的天津神，而国津神是居住在人间的国神。 日本诸神号称八百万神灵，其实神灵的数量不止八百万，千万都不止。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万物有灵，米粒中都有神的论点。 天津神能有多少，其实数量最多的还是国津神，就算是死后成神的人，只要无法到达高天原，居住在人间的人神，按这个标准都属于国津神。 菅原道真这种以人类之身成神，成为天神的反倒是个异数，更多的是像土御门泰福和吉田家的历代祖先成神后也只能待在人间。 国津神的数量远远超越天津神，要不然大国主神也不会顶着“八百万神灵首领”的头衔，然而人多不代表力量大。 最初武士阶级崛起到衰落的时候人数也不多，可依然是主导国家命运的绝对力量，中国的文人阶层也是一样。 十月革命的时候，布尔什维克明明只得到了工人的支持，其他的社会主义党派得到了更广泛的农民支持，农民在数量上远远超越工人，可为何是布尔什维克（苏共）得天下。 皆因为工人阶级比农民阶级更加具有力量，所以才主导了国家的命运和历史，成为社会阶层的支配力量。 能上高天原参加神议的国津神数量稀少，这也是为什么是由天津神垄断政权，八大天神决定的事就是高天原的决定。 按照这个广泛而具有真实性的“一神一票”的民主制度，真实太合大国主神的心思，简直就是为国津神们量身定制的。 这个御三家制度好，大国主神表示欢迎，简直比三贵子还要喜欢这个职务，谁反对，就是和他作对。 “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了吧。” 大国主神很满意，他知道这是交易，因此也很大方请对方提出条件。 “拯救世界我功成身退之后，我的位置由我姐姐宇伽接任。” 鹰司光不理会思兼神的反对，反对再厉害抵挡不了大国主神的国津神数量的力量。 “这个自然。”大国主神做出承诺，看向鹰司光道，“这个只是小事，我当元首，东照当总理，我们两个都很满意，你真正想要我办到的是什么？” “我想……” 鹰司光看向远处的宇伽，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非常重大的决定。 世界就交给你们了。 第209章 何其不智 “征讨黄泉国拯救世界营救天照大御神，兼统合日本诸神力量天津神国津神和外来神一切诸神之大本营。” 硕大的横幅上写着新成立机构的名字，名字有些长，鹰司光就问过自己的姐姐宇伽御魂这么长的名字不大好记，要不要简略一点，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出口，就遭到反对。 机构名字长一点不要紧，因为每一个字都代表这个大本营的权力，借用这个临时成立的机构，大国主神和东照神君窃夺了属于天照大御神的权力。 因此就算是天照大御神回归的时候，也只能尴尬地发现原本高天原的神议变成了这个大本营的神议，她自己被彻底架空了。 拯救世界成功之后大本营就会解散，谁说的，大国主神和东照神君就第一个不答应。 反正临时机构临时好几百年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什么先例的事，就如同曾经的摄关政治，或者幕府政治，摄政关白和大将军都是临时工，可是这临时加起来都已经上千年了。 不过拯救世界成功后，鹰司光也就功成身退，吸引仇恨的事还是交给东照神君和大国主神，届时他姐姐作为书记长也可以低调，毕竟光从外部官职的设置上，东照神君权力大，大国主神地位高，是吸引火力的绝佳对象。 “那么，就出发征讨黄泉国了，人间太危险了。” 鹰司光统合众神的意见，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先打在人间肆意妄为的早宫耀光还是隐藏在幕后的大BOSS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诸神也有过激烈的讨论。 表面上看上去，世界的危机发生在人间，只要把人间的危机解决了，世界就暂时安全了，不过诸神多少还是读书的，就算是不读书，思兼神和菅原道真这些赫赫有名的智慧神和学问神，智商多少还是在线的。 早宫耀光被高天原诸神送了一个“伊邪那美第二”的外号，凶名在外，不少诸神在人间的神社都被她的黄泉国大军给直接拆了，在人间神社的分灵分身更是被一盆黑狗血给直接灭掉了。 传到高天原的记忆还是让众神心有余悸，不过在厉害也不可能是黄泉津大神的对手。 打小怪兽还是打大怪兽，这个判断题似乎很好选，可是思兼神就说了，就算平复了人间的灾难，灭掉了早宫耀光，世界的危机依然存在。 毕竟幕后黑手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黄泉津大神，早宫耀光再厉害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敌人，况且从黄泉国中营救天照大御神顺带营救月夜见命也是既定事项。 大国主神就决定缓一缓，慢慢来，先把人间危机平定了，再营救天照大御神，毕竟人间是国津神的老巢，现在人间都已经十万火急了，哪能先去攻打黄泉国。 当然这更多的是出于国津神的利益考虑以及在拯救世界中多赚一点天眷，神灵对世界的眷顾相当严重，甚至可以说是依附于这个物质世界的，不论天津神还是国津神都是一样。 “伊邪那美命每天都能够带走这个世界出生的一千条生灵，早宫耀光看样子也被赋予了同等的权限，不先跑到黄泉国，难道让她带我们下去。” 思兼神的这番话最终让众神无语，这句话无疑说道诸神们的心坎上了。 在成为黄泉津大神后，伊邪那美命拥有每天带走这个一千条生灵的权力，这种权力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其他神灵杀掉了好歹还能够换代，可是被带到黄泉国的话，那么就待在污秽的黄泉国，成为黄泉国的神灵侍奉黄泉津大神吗？ 因此先下手为强，先跑到黄泉国攻打黄泉津大神，所谓绝对的权力也是可以规避钻漏洞的嘛。 世间的生命从被人间或者高天原世界，被黄泉津大神召唤到了黄泉国，那就代表被世界法则夺去了生命，是死路一条，可是先跑到黄泉国，那么就规避了这种绝对权力的攻击。 黄泉津大神召唤你去，和自己亲自去，这自然是大不同的，虽然都是去黄泉国。 “那么就以建御雷神和建御名方神打前锋，大国主神和东照神君压后，泰山府君和白山大明神见缝插针，诸神摆开大阵就行了。” 鹰司光吩咐道，黄泉国的大军正在人间肆虐，国津神们被抄了老家比谁都急，天津神们正眼巴巴地指望着跟着大部队营救他们的主神天照大御神，权现系的诸神被卷进来也不得不帮忙。 什么是为政以德，用一条兼良的话来说，君主执政要符合绝大多数人的期望，是大部分人的利益代言人，因此不知不觉鹰司光发现能够顺利统合全体日本诸神的力量，自天地开辟以来，也就只有他鹰司光了。 “对了，素盏鸣尊跑到哪里去了。” 鹰司光突然好奇，经津主神和风神还有火神等一系列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所生的诸神通通玩起了失踪。 虽然他们也知道应该站在世界意志这一边，老妈做得有些过分了，但是再过分也是他们的老妈。 哪有儿女打老妈的，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打不赢，也无法反抗自己的老妈。 索性集体神隐，这事我们就不参合了，不过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我们是支持你们的行动，会在精神上给你们鼓励，为你们加油的。 鹰司光也知道这帮子诸神无法违抗生下自己的父母，神灵是属于世界的一部分，因此享受世界的眷顾，可以换代，但是行事必须符合天道。 弑君和杀父都是属于天道不允许的重罪，因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先先去人间对抗早宫耀光，黄泉国的事你们就不用参合了。 “我父亲说他去了多贺。” 宇伽御魂回道，鹰司光有些不解多贺是哪里，去多贺干嘛。 “是淡路的多贺吧，莫非素盏鸣尊要将伊邪那岐给请出来。” 白山大明神适时开口，在神话中伊邪那岐在和自己妻子伊邪那美诀别，洗刷自己的污秽生下三贵子诸神后，就一直隐居在淡路多贺，莫非素盏鸣尊还想要将他的老爸巨神伊邪那岐给请出山吗？ 算了，不去管他了，先去攻打黄泉国，营救天照大御神顺带干掉月夜见尊为自己姐姐报仇，然后阻止黄泉津大神对于早宫耀光的支援。 这破黄泉神格，真是惹了一大堆麻烦，谁爱要谁要。 ………… 人间·滋贺县多贺大社 素盏鸣尊步履匆匆地往着神社出前进，从根国出发一路上打进高天原，一路上可谓风尘仆仆。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是不想来多贺的，从出生伊始他的父亲伊邪那岐就不怎么喜欢他，甚至粗暴地将他赶出了父亲所在的国度。 事实上伊邪那岐一直过着寡居的生活，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一名神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赶紧迎了过来，也不等素盏鸣尊开口就道:“须佐殿下，老人家已经等你好久了。” “哦，那老家伙知道我要来。” 素盏鸣尊嘴角里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神官尴尬地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带着他就往前面走。 穿过神社绑在石头上的注连绳越过鸟居，便来到了神社之中，环境清幽，四周都是大树，在素盏鸣尊看来倒还真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神社的巨大石头摆在路中间，这是多贺大社的特产，延寿石。 因为伊邪那岐隐居于淡路的多贺，所以人们便在当地建立了多贺大社来祭祀伊邪那岐，而且根据神社祭祀的选择，也把伊邪那美请过来了。 如果一个神灵入主一个神社成为第一主祭神，那么必然会迎入他的亲属同样进入神社迎进来。 就如同天照大御神的伊势神宫，除了要祭祀天照大御神外，还有祭祀她的闺蜜丰受大神，除此之外天照大御神的父亲伊邪那岐母亲伊邪那美，还有她的兄弟姐妹，甚至她的手下也要迎进去祭祀，这下子别说打麻将了，就算凑足两只足球队都绰绰有余了。 然而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当初翻脸在道反神石诀别，发誓永不相见，因此就算迎来了伊邪那美，其实伊邪那岐依然是孤零零的一神。 多贺大社真正待的神其实只有伊邪那岐，素盏鸣尊见着坐在延寿石上的父亲伊邪那岐，只觉得一阵厌恶，简直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父子两个见面之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仿佛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一般。 “你来晚了，高天原已经以诸神全体神议的名义讨伐了黄泉国，其首领正是你的女婿大国主。” 伊邪那岐打破沉寂开口，一说话就令素盏鸣尊震惊，居然是大国主神作为讨伐黄泉津大军的首领，而且他什么时候有能力收拾国津神，统合所有诸神了。 “诸神似乎建立了一个什么大本营，以大国主神担任元首。” 伊邪那岐解释道，同时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东照神君当老大，怎么轮到大国主神当了首领，思兼神也不像那么没出息的，怎么在大国主神面前就怂了。 不过伊邪那岐的疑惑没人帮他解释，在他看来所谓的“天命之子”，“世界意志代行者”的鹰司光根本就是一个纸老虎，压根没有什么好怕的，作为“二世大权现”归根结底只是东照的棋子。 大国主神当年建设“丰苇原中国”的时候同样是“天命之子”，当年他和伊邪那美创造世界的时候，同样是天命之子和世界意志代行者。 这种名头说穿了就是一份临时工，创世神这名字说起来好听，一旦完成了世界意志赋予的使命，该退休的照样该退休。 大国主神这个又当神议的议长又当元首，听起来要多伟大就有多伟大，还压了东照神君一头，自然认为也是握有最大实权的，将鹰司光那个劳什子的“书记长”给直接无视了。 殊不知在某个革命政权中“书记长”才是最有实权的，不过奈何伊邪那岐和思兼神，菅原道真这些神不同，是不读书的。 还真是那句话，文盲不可怕，就怕神明流氓还有文化。 “就算是大国主神也无法反抗众神的意志吧。” 素盏鸣尊沉吟片刻说道，在他的想法中大国主神能够踹掉月夜见尊当上三贵子，也是他打上高天原，大国主神用国津神的大势威逼思兼神才成功的。 至于再进一步就不可能了，思兼神是不可能给大国主神想要上位的机会了，而且能够成为三贵子也是因为月夜见尊在神话中相当低调，是孤家寡人的一神。 像他和姐姐天照哪个不是有一大群儿女和属下，月夜见尊孤家寡人一个以至于被神议中随便找了一个“不履职”的罪名就被踢下来了，连个帮忙说话的神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不挑月夜见尊下手，那还要找谁下手。 大国主神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名头，不可能得到天津神的拥戴，因此这次攻打黄泉国，肯定是日本诸神共同的意志，要动真格了。 素盏鸣尊同时也无语了，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老妈究竟是发了哪根神经，居然想要化身大魔王来灭世。 真是的，你老人家也老大不小的，就不要这么中二，不要再折腾了。 这一次是玩真的，上一次随便扔一个神格，思兼神就带队打黄泉国，他费尽心机和思兼神周旋，才好换来和解，没想到这次想要毁灭世界，诸神这次可要动真格了。 不过就算如此，素盏鸣尊也不打算胳膊往外拐，帮助诸神来对付自己的老妈。 反抗诸神就是和世界意志作对，这种非正义的事也不能做，因此最终只能找到自己的父亲伊邪那岐，问他有什么办法了。 “你看这延寿石怎么样？” 伊邪那岐指着自己坐着的石头问道，素盏鸣尊看着这石头不解，“这石头还能怎么样。” 延寿石是多贺大社的特产，据说可以在延长人类的寿命，在世人看来伊邪那美每天能够要带走一千人，伊邪那岐每天搭一千五的产房。 那么伊邪那岐理所当然能够和黄泉津大神对立，延长寿命这种事，自然也是小事。 简单来说就是伊邪那美要你三更死，伊邪那岐能够留你到五更。 “这延寿石其实是道反神石的分化，我坐在这石头上其实也是帮助道反，黄泉的力量已经溢出到了人间，皆因为有了第二个伊邪那美。” 伊邪那岐指着道反神石，上面已经出现了龟裂，石头暴露在外面经历风吹雨淋，出现裂开的痕迹很正常，可是这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是没有诞生出自己意志的神灵。 看来黄泉津的力量大涨，还真的是人间和黄泉互为依靠，以至于出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况。 “这是吉野山之樱花？” 道反神石出现了几朵樱花花瓣，素盏鸣尊看见这樱花花瓣露出惊讶，“老头子，你找了和尚来帮忙。” 吉野山的樱花被视为藏王权现的魂，其所在吉野山是日本修验道的大本营，不光和阴阳道一争长短，还颇有实力和真言宗所在的高野山互相对比。 “不是我，是他出手了，这上面有着赤山明神的神力。” 伊邪那岐皱眉，日本佛教最大的两只势力一个是以高野山为大本营的真言宗，由传法大师空海所创，另一只由弘法大师最澄创建的天台宗。 两个在佛教历史上的地位，就如同老子与孔子一般，虽然老子比孔子在公论上思想境界要厉害一点，但是架不住孔子的徒弟争气啊。 赤山明神就是天台宗的护法神，带赤山明神来日本的慈觉和尚。就是日本天台宗山门派的祖师圆仁。 赤山明神饱受日本和尚的信仰，在比睿山还为他建立了“赤山禅院”，信仰流传波斯，大食，现如今在日韩两国也有多处寺院供奉他。 赤山明神就是泰山府君的马甲，而在日本“神佛习合”的理论中，泰山府君因为掌管生死，所以也被视为了“藏王权现”，地藏王菩萨。 “生死异路，不可相近。” 捏碎樱花的花瓣，似乎传来了威严的声音，以泰山府君五道冥官之名，再加上藏王权现之力，强行压制黄泉津大神对于黄泉力量的主导权。 虽然泰山府君是外国神，可是赤山明神是日本神，而且就算是外国神又怎么样，总之我们日本诸神认可他就行了，让泰山府君暂时执掌一下黄泉国。 这就是争权限啊。 理论上泰山府君只能够在人间暂时压倒伊邪那美，真要硬来的话是抵抗不了伊邪那美，因为泰山府君是外来神，伊邪那美对于世界来说才是亲生的，所以争到最后必然比不过有黄泉力量支持的伊邪那美。 可是现在有了日本诸神的支持，世界意志代行者的认可，是摆明让泰山府君和伊邪那美争夺黄泉国的控制权和主导权。 伊邪那美不是要源源不断地供给黄泉神力给早宫耀光吗？ 我们现在支持泰山府君去争夺黄泉国的支配权，一举端掉伊邪那美的老巢，看你后院起火还怎么办。 对于鹰司光而言就是，都给了你一个名誉元首，你总不能不干事吧。 泰山府君+藏王权现+大国主神+道反大神，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神还和你抢不过黄泉国的支配权限，你还能翻天不成。 “母亲，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素盏鸣尊摸着石头，感受到诸神的神力穿过道反神石，和伊邪那美争夺起黄泉国的权限。 若是让诸神成功的话，那么母亲在黄泉国就没有主场优势了，说不定反而会受到克制。 “大概是想要将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逼我出手，这样我就不得不去见她。” 伊邪那岐语气低沉地说道，望向素盏鸣尊目光有晶莹闪动，“你母亲想要逼我去见她。” 素盏鸣尊沉默，就算是夫妻两个诀别，其实内心里伊邪那美仍然想要让伊邪那岐主动认错，去见她。 所以才想要将人间变成第二个黄泉国，甚至拘留了姐姐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尊。 只是想要见面而已。 母亲做错了什么，明明想要见面而已，倔强地不肯说出来，最终化为实质性的行动。 你待在的人间，你的国度都变成了黄泉国，你不想来见我都不行了。 若不是心智坚韧，怀揣着一定想要实现的心愿，母亲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与诸神与世界为敌的事的。 拥有昔日创世遗泽，只要不作死可以说是不管岁月如何变迁，都能够在世界上留有一席之地，黄泉国不受高天原控制，既是黄泉津大神之威，也是黄泉津大神之德。 现在招惹到了诸神，甚至逼得世界意志选出了他的代行者，这就表明世界意志已经对他的这个孩子，黄泉津大神已经失望了。 说不定会陨落哦。 素盏鸣尊感觉胸口一紧，心中难受，神灵是不会死，只会换代，可这都是世界的眷顾。 不同于东方的仙人力量来源于自身，或许日本诸神力量诸神甩了他们好几条街。 可是这力量都是来自于世界，神灵都是小型的世界意志代行者，当集合所有神明神议也就形成了天意，诸神无法离开世界。 仙人跑到外国他还是仙人，日本诸神跑到外国，对方不认就是另一回事，就算是泰山府君这种等级的大神，跑到日本来也要降格。 所以，何其不智啊，母亲！ 第210章 黄泉神使 人间·东京日暮神社 “八头龙大神？” “光姬是你吗？” 戈薇用着略带迟疑的声音打问，望着前面的少女，这个样子错不了，是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的那个凶巴巴的八头龙大神。 冷泉院抚子略带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冰冷的气质和模样，血红色的眸子带来寒意，尽管和鹰司光的模样如此相似，可是这种气质下却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光姬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你们下去吧，我和她们两个聊聊。” 早宫耀光指挥着黄泉丑女的离开，却遭到了反对，身边的黄泉丑女不肯轻离。 “耀光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很快就可以将这座神社的神光灭掉了，何必亲身犯险。” 疑似黄泉丑女中头目的女鬼劝阻道，东京的神社除了这座日暮神社，其余的神社都被混合着黄泉之力的黑狗血给灭掉了。 现在黄泉国的大军已经占领了这个国家的国会政事堂和首相官邸，这个国家已经完全置于她们的统治之下，将整个日本国变成第二个黄泉国也只是小事一桩，甚至还能够漂洋过海，把韩国，朝鲜以及中国，甚至米国，欧洲全世界都变成黄泉国的领土。 谁叫日本的这个国家有着不少外国人，当外国人化身亡灵的姿态，回归自己的国家，就能够将自己国家的人也变成亡灵。 如同病毒一般不断传播，最终将整个地球黄泉化。 而成功的前提条件是，她们都得保护好早宫耀光，因为只有她维持着黄泉国的力量降临，被视为第二个伊邪那美，所以如果早宫耀光一旦完蛋的话，她们都会受到世界意志的驱逐。 “下去，我说下去，你们听不到吗？就算是白龙鱼服，她们两个也只是小虾米罢了，众神不会降临下来的。” 早宫耀光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悦，黄泉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会在神社外，等殿下你出来的，半个时辰内还没有出来的话，我们会进来迎接你的。” 黄泉国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走出了神社，早宫耀光和日暮戈薇互相对视，完全忽略了冷泉院抚子。 “桔梗，别假装了，我知道是你。” 早宫耀光刚开口，戈薇的身体便为之一震，用着惊讶的话语说道，“你认识我？” “不要当我是笨蛋，戈薇可是我的同学。我对她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你和她确实很像，但是流露出来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早宫耀光冷笑，桔梗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穿梭于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两地，穿过那口枯井，不停地将这个世界的东西带到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某种意义上简直就是天堂，人傻钱多，随便拿几个破铜钱和金子便能换回好多好多的东西，然后又能从这里的人那里拿到无数可以在自己世界充当货币的一车游戏币。 就凭着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通道，鹰司光组建的幕府非常顺利地稳定了整个国家的大局。 不过为了隐秘行事，都是她和戈薇互相冒充往返于这两个世界，经过这培训都已经完美得在戈薇爷爷和弟弟面前都认不出来了，没想到居然直接露馅了。 “光姬，那些是黄泉国的大军吧。她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看着顺从听着早宫耀光意志的黄泉国大军，冷泉院抚子有些发愣，怎么短短不见了半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化。 “因为伊邪那美命命令我灭世，就这样简单，所以黄泉国的大军都听从我的指挥。” 早宫耀光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漫不经心的话说起来，在冷泉院抚子听来简直就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伊邪那美命不是天照大御神的母亲吗？因为创造世界生育火神的时候，被火神的火焰烧伤，失去了性命，最终到了黄泉国成为了统治黄泉世界的主神。 可是为什么身为这个世界母神的伊邪那美命想要毁灭世界，而且偏偏还是光姬。 “你真的想要灭世吗？” 冷泉院抚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光姬为什么被伊邪那美命挑中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也想要灭世。 “不想啊！” 早宫耀光摇了摇头，望着天空说道，“我挺喜欢这个世界的，虽然我没有出生，但是我并不怨恨世界。或者说，怨恨的本质其实就是爱，憎恨有多深，爱也会有多深。” “我没有恨，只有爱，对世界，对家人的爱。” 早宫耀光阖上眼，明亮的眸子闪现出特殊的神采。 自己真正应该怨恨的对象是谁？其实是应该是自己的父母，是他们中途打算舍弃自己的女儿，祈求神灵赐予他们一个儿子。 然而药师如来的第八愿，不是舍弃女儿换成儿子，而是将女儿以男子的姿态出世。 大丈夫，威严之相，可证菩提，乃佛祖。 这并非是自私的愿望，而是祈求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能够过得更好，如同男儿一般不依赖于任何人，这才是祈愿的最初目的。 药师如来的大愿，说穿了也只是世人的誓愿持药师如来之力实现，倘若没有誓愿，不信佛祖，那么就算是神佛也无力。 “那么你为什么要……” “战争的车轮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就算是我也无法约束黄泉丑女的行动，哪怕她们无法反抗我，甚至一部分黄泉丑女是我孕育出来的……” 面对冷泉院抚子的疑问，早宫耀光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想要灭世的就只是黄泉津大神，而非她早宫耀光。 黄泉丑女视她为母体，崇敬她信赖她，对待她就如同伊邪那美一般，甚至她可以命令黄泉丑女为她去死。 就如同之前斩杀黄泉丑女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没有反抗，只是她杀得越多，自己孕育的黄泉丑女数量会更多。 自己的人生被搞得一团糟，她并不想做什么灭世的大魔王，只想安安静静的说话，享受着这个年龄女孩子的生活，或许可以和戈薇一样穿上水手服穿梭于校园之中。 天钿女命的血脉孕育的后代必定会是一男一女，不一定是双胞胎，可一定是姐弟或者兄妹。 就算是药师如来的大愿也无法改变这个规律，父母许愿将她从女孩变成男生，那么必然还会有一个妹妹。 然而实际上她的弟弟鹰司光并没有妹妹，也不可能是弟弟，因为鹰司光占据了这个名额，换句说她早宫耀光还没有出生，就胎死腹中了，所以父母才会去东照宫祈祷。 而她自己之所以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姐姐，不是妹妹，其原因就是在于，父母在东照宫的愿望，就是姐姐的灵魂能够附在弟弟的身上，希望作为转世一般的存在。 姐姐死掉了，父母就希望姐姐还要继续投胎到父母的肚子里，继续当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父母怎么可能让早宫耀光恨得起来，当掌握黄泉津大神的真正权限之后她就明白了。 “我可以帮你停下来啊！” 冷泉院抚子智商不低，听到早宫耀光的话，顿时觉得有戏，当即说道，“我们里应外合，将这个危机降到最小。”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黄泉大军的最高统帅，当你们的奸细吗？” 早宫耀光微笑地问道，冷泉院抚子点了点头，“只要给我世间，我就能让伊势众神降临下来，只要有合适的人作为媒介……” “听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早宫耀光流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冷泉院抚子的降临术在神宫似乎也是数一数二的。 “众神只要知道了，必定会下凡的，世界完蛋了，诸神也会有损失的。” 冷泉院抚子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个时候没有信心也不行了。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要碰到我的荒御魂了。” “荒御魂。光姬，你成神了。” “差不多吧，不过这个神，我可一点也不想当，被坑惨了。” 早宫耀光的苦笑让冷泉院抚子有些奇怪，能够成为神还有什么不好吗？ 成神并非不好，可关键是也要看是成为什么神。 “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 早宫耀光想起菅原道真曾经对她说过的神嘱，没有想到这神嘱连这种事都预言到了。 “你先把黄泉国的大军召唤到皇宫附近，那里是整个东京的重要灵脉，在江户时代皇宫其实就是昔日的将军的江户城，我会在那里召唤伊势诸神的。” 冷泉院抚子说出自己的计划，日本皇宫按照风水说的标准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地方，所谓的重灵地不外如此。 要不然明治天皇也不会将自己的御所建立在昔日德川将军的江户城旧址之下。 皇宫里还有八咫琼勾玉这样的重宝，可以说是天照大御神的御神体之一，如果天照大御神听到这消息恐怕会从高天原降临在人间吧。 当然八咫琼勾玉这样保存在皇宫里的神器不一定是真的，也许只是真正勾玉的盗版盗版再盗版。 可是只要神道意义上认为是真的就够了，到时候召唤诸神对黄泉国的大军来个一网打尽。 早宫耀光和冷泉院抚子正在积极地讨论着其中的细节，黄泉国的大军正在神社外守着。 黄泉丑女们组成的亲卫军并不知道她们中出了一个叛徒，这个人正是她们的最高统帅，早宫耀光。 她们崇敬信赖的耀光殿下正准备和外人们里应外合，坑死她们。 漆黑的乌鸦站在神社的鸟居上，冷眼地看着这一切，将两人的对话内容都看在眼里，上面漆黑羽毛闪烁的流光，正是从幽暗世界而来，黄泉的神使。 第211章 人质 黄泉国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统治的国度，黑暗无光，就算是天照大御神其太阳的光芒也只能照耀在高天原和人间。 然而此时的黄泉国却一阵明亮，不光是泰山府君化身太阳神，甚至东照神君也化为太阳神降临在黄泉国的上空。 没有生命存在的一片死域，只有无数亡灵在飘荡，偶尔还能碰到伊邪那美的亲卫军的黄泉丑女。 战争 ！战争！战争！ 萧杀的空气弥漫在整个黄泉国，就如同秋冬之际，这个最适合处决犯人的地方。 世界本源在渴望着战争，期盼着战争，众神受到这意志的影响，也纷纷化身为荒御魂的姿态。 白虎，主兵戈之事。 “诸位有谁来过黄泉国，知道伊邪那美的御所在哪里吗？” 鹰司光身穿室盯时代的武士的直垂礼服，腰间揣着两把武士道，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询问着诸神。 然而没人回答，大概都不知道伊邪那美命在黄泉国哪里，上一次思兼神带队攻打黄泉国，其实是连伊邪那美的面都还没有见上，就到了根之国跟须佐之男杠上了。 黄泉国没有一点生命存在是一个污秽的地方，而根之国作为须佐之男统治的地方则有蛇和蜘蛛，因为须佐之男根之国和自己老妈的黄泉国挨得近，所以又被成为黄泉根之国。 “世界的意志站在我们这一边，怎么看也是我们赢面大。” 大国主神毫不介意地说道，感受到整个世界弥漫着的肃杀之气，战争本源的大量涌出，就仿佛回到了曾经一样。 上一次战争本源最盛的时候是日本海军空袭了米国珍珠港，尽管诸神都明白败局已定，可是这种战役依然让战争本源巨涌，强化着病人随时快要崩溃的身体，打了一注强心剂。 不过那也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现在的战争本源骤然上升明显是世界意志想要讨伐黄泉国，从而强化自己孩子的力量。 “不一定，黄泉津大神敢挑衅众神，必定是有所倚仗，大国主殿下你现在还没有确定黄泉幽冥世界的主导权，原因不就在这里吗？” 东照神君开口，两人开始对呛，其实继鹰司光之后，两神才是能够真正决定天下主导权的神灵。 大家都知道的事，所谓主席或者国家元首如果不兼任书记长的话，那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了，而什么元首和议长都是摆设一般的东西，反而不如东照神君这个总理在组织框架内的权力大，有矛盾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掌管幽世才不过是江户时代的事。” 大国主神解释，这并非是他无法对抗黄泉津大神对于整个幽冥世界的主导权，而是他获得主导权太晚了。 日本的黄泉国因为是一个污秽的地方，不仅众神厌弃，世人也厌弃，导致佛教的净土信仰大盛，正如同神道教的神前婚礼是效仿天主教的婚礼仪式，而神道教的葬礼也是效仿佛教的，而在这一切都是在明治维新期间确定的。 来来来，西天极乐世界，东天净琉璃世界，还有观音菩萨的普陀净土，你们要来哪里。 为了抵御佛教的净土势力，神道教在江户时代才从古籍中寻找资料确认幽世是大国主神所掌控，是一个灵魂清净的好地方。 实际上的情况也就这样，大国主的幽世在明治维新前既抢不过黄泉津大神的黄泉国，又抢不了佛教的净土。 导致大国主神尽管是冥府神，实际上这个属性相当单薄，远没有作为昔日苇原中国之主神和出云神族主神的概念来得清晰。 因此出现了大国主神还真抢不过黄泉津大神对于日本幽冥世界的统治权这种尴尬的状况。 明治维新才确定的黄泉主神地位，实在是很难对抗从神话时代就确定了的主神地位。 “黄泉世界竟然崩坏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泰山府君抚摸着额头，觉得日本诸神的创世实在是太不专业，污秽不堪的地方，黄泉这种世界生灵回归世界的地方，居然被创造得如此马马虎虎，到处都是污秽。 也怪不得伊邪那岐，一逃离黄泉国就要赶紧清洗身体来祓楔，最终因为净化了自己的身体，从而诞生出了三贵子神，污秽被祓楔之后自然是明净，这是日本神道世界的特殊规则。 如果要争夺黄泉津大神的幽冥控制主导权的话，那么泰山府君就务必也化身成为祸津日神的姿态。 思索了一下，泰山府君便放弃了，那种脏东西谁愿意去碰，黄泉这种垃圾对于诸神而言就如同垃圾堆一般。 尽管她也明白诸神能够享受明净和洁净，都是因为黄泉国的原因，可这是两回事。 想要在日本施展神力，扩大影响力和信徒，就必须化身成为日本神灵的姿态，这是日本世界意志的规则。 就如同佛祖菩萨降临日本需要化身为神灵，她也不例外，当然像十字教这种简单粗暴，直接使用原子弹核平日本，随着麦克阿瑟登陆的天使大军则不受日本这个法则的限制。 鹰司光看着前面出现的星星点点，黑色的小店越来越大，最终出现了两名神灵，灾祸的气息宛如实质，若是出现在人间不是会引发地震就会引发海啸，两神同时出现在人间，估计日本岛第二天就没了。 “八十祸津日神” “大祸津日神” 鹰司光不认识这两神，可是诸神中不少神灵认识，叫出两神的名字，正是伊邪那岐逃离黄泉国后，准备祓楔干净自己身上的污秽，诞生的两位神灵。 准确来说，是夹杂了黄泉津大神太多污秽的神力，通过祓楔诞生的神灵。 祓楔就如同洗澡，第一次和第二次洗的时候自然是身上污秽多，第三次和第四次自然就少了，到了第五次也就没有污秽了，所以伊邪那岐才能生出三贵子。 而根据三贵子通通要认伊邪那美为母亲，结合祓楔黄泉的污秽的行为，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 伊邪那岐在探望黄泉国的老婆伊邪那美的时候，按耐不住分别的寂寞之苦，最终滚了床单。 当伊邪那岐发现自己老婆其实是身体长着蛆虫的腐烂尸体的时候，不吓得逃跑才怪。 不过这两个神干嘛到这里来了，虽说是伊邪那岐所生，可是因为是祸津日神所以伊邪那岐还生了其他的孩子，来专门对付他们两个。 因此祸津日神基本上被天津神敌视被国津神仇视，除了回到黄泉国老妈伊邪那美那里，天下几乎无容身之处。 “鹰司光，你看这个是什么？” 两名祸津日神，一神提着一个人，鹰司光有些诧异地看着两神手中的人，露出诧异的目光。 “老爸，老妈。你们两个不是去见马克思了，怎么跑到黄泉国来了。” 鹰司光看着两神怀中的人诧异问道，随后发现不对。 卧槽，卑鄙无耻，下流，你居然绑架人质。 伊邪那美你太卑鄙了，居然把我死了好多年的老爸老妈都绑架过来了。 “鹰司光，伟大的母神伊邪那美已经说了，你的老爸老妈现在我的手中，你要是敢前进一步，我们这边就撕票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恨透老娘了，可是那又怎样。不服你来打死我啊，来啊，我等你啊，你的爹娘有种不用了啊。” 八十祸津日神转述着自己的老娘伊邪那美的话，有些掉节操，可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他没有更改这番话的权力。 “别怂啊，孙子。你要学刘邦大义灭亲啊，就算是父母也有别人要煮，你要分汤喝的心啊！” 东照神君看着微缩了的鹰司光，赶紧劝道，世界意志在看着诸神，你若撤退了，诸神的战争本源加持会减弱，消失不说，说不定世界意志的眷顾就要转移到大国主神身上了。 “对，大义灭亲。” 大国主神趁机吼道，“为了世界啊，你缺老爸老妈的话，下辈子转世到我家来，我让你当我的太子。” “老爸，你……”建御名方神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却被大国主神呵斥，“滚开，没你说话的份，要是世界意志选择东照神君就不妙了。” “你们的节操掉光了。 ”泰山府君无奈地说道，随即想到什么赶紧说道，“鹰司光，你不想当世界意志代行者你就让我来，下辈子我给你安排到中国古月家去，成为＊＊主义接班人。” 泰山府君，你这个家伙更无耻。 第212章 黄泉的食物 “我学不来刘邦的。” 鹰司光苦笑地看着前面两祸津日神手里挟持着的父母，最终无奈地退后了一步。 虽然鹰司光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但是要放弃自己的老爸老妈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鹰司光，母神让你吃掉黄泉的食物，愿意带领母神反攻高天原，母神就愿意收你当干儿子，成为我们黄泉神族的一员。” 大祸津日神很满意鹰司光的表现，说话间丢来一个饭团，直接砸在鹰司光的脸上。 没有躲开，没有逃避，鹰司光将手放在自己脸上，雪白的饭团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就如同在人间的时候经常吃到姐姐做的饭团。 然而黄泉国怎么可能会有人间这样香甜可口的饭团，目光望下去，深邃的目光看穿了隐藏在幻术下的真实，这是整个由白色蛆虫构成的饭团，某种白色的粘液分泌出来，散发着腐臭的味道，蛆虫在手心里爬着，恶心极了。 “你不吃下去的话，我们就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你的父母就会被我们撕票了。” 八十祸津神见着正在犹豫不决的鹰司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还没有下定决心，赶紧趁热打铁说道。 “孙子，黄泉国的食物你可不能吃啊，吃了你就成为亡灵，只能待在黄泉国了。” 东照神君一把打掉鹰司光捧在手心里的饭团，落在地上白色的蛆虫瞬间变成黑色，随后就被太阳神火给烧得一干二净。 待在黄泉国的住民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吃过黄泉国的食物，就算是黄泉国度的统治者黄泉津大神也毫不例外。 “这一点，我同意东照的话。” 大国主神沉默片刻后发言，两神虽然在利益上有分歧，但是在大局上还是一致的。 “那我要怎样才能救我的父母。” 鹰司光身体激动地发抖，伊邪那美挟持他父母这一招实在是太过卑鄙了，现在随时威胁着要撕票，就算是他也很为难啊。 大国主神和东照神君沉默，泰山府君也缄默，宇伽御魂命望向前面的两神，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思兼神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说话。 没有神可以逼鹰司光牺牲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为大局，而是身为世界意志代行者的鹰司光本身就是大局。 “如果是你们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鹰司光无助地问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了。 “你就不能去死吗？鹰司光，为父母去死。” 带着愤怒的女声在远处传来，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其着装和以前鹰司光在伊势神宫的打扮一模一样，相貌也一模一样。 若不是两人的气质迥异，恐怕在场诸神都会认为两人会是同一个人。 “羽泽光！”东照神君见着面前的少女，叫出她的名字。 鹰司光有些不解地看着东照神君，有些不明白。 “我没叫你，那个女孩的苗字不是早宫，也不叫早宫耀光，最初的本名叫羽泽光，就是你的本名，或者说这个名字应该是属于她的。” 东照神君抽出折扇一脸慎重，鹰司光一脸诧异，早宫耀光不是因为父母许愿，希望生一个男孩，所以才没有投胎到自己家吗？ 鹰司光有好几个名字，因为曾经身为德川幕府的亲藩大名所以可以使用松平姓氏，他的名字是松平光，又因为是藤原摄关家中鹰司家的分家，所以可以叫鹰司光，书信落款的时候可以叫做藤原光。 和东照神君定下了契约也可以叫德川家光，转世到足利将军家又叫足利义光。 其实他一开始的本名，就叫做羽泽光，因为被册封到上野羽泽藩，所以羽泽这个地方就是鹰司光家族的正式苗字，姓氏。 可是为什么说，羽泽光的这个名字是属于她的。 “你的父母曾经出过车祸流产，所以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按照当时的测卦那是属于伊邪那美的孩子，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到黄泉国，请求高僧超度无果之后，就期望自己夭折的孩子能够再一次成为自己的孩子，为了纪念自己未出世的女儿，你的名字就叫做羽泽光。” 东照神君说出实情，鹰司光无语，原来这就是实情的真相，早宫耀光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姐姐。 “伊邪那美要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东照神君说不下去了，早宫耀光身上那杀戮的气息，明显是荒御魂压倒了和御魂的状态。 用早宫耀光来对付鹰司光，真不愧是黄泉津大神。 ………… 皇宫在一片火焰之中，熊熊的火焰燃烧着这座皇城，自明治天皇搬家以来用来提现皇权的宫殿就这样被大火付之一炬。 “为什么，光姬，你要背叛我们。” 冷泉院抚子吐了一口血，看着周围昏黄的神域，黄泉的力量将人间割裂了出来，化作独特的领域。 这种事建御名方神也做过，为了避免对人间造成损害，特意用神力开辟出战斗的神域。 伊势众神才刚刚降临，就被早已经埋伏到四周的八大雷神给来了一个包饺子，一锅端。 大雷、火雷、黑雷、拆雷、若雷 、土雷、鸣雷、伏雷。 八大雷神咆哮地举着狼牙棒将伊势众神追逐得满天飞，如果说黄泉丑女只是伊邪那美的军团长，是黄泉军团的将军，那么八大雷神作为黄泉津大神的孩子，就是她的元帅。 “抱歉，抚子，我们的对话都被伊邪那美听到了，她拿了我的父母来威胁我，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很快的，你先睡一觉，等伊邪那美将原有的旧世界毁灭，开创出新的世界后，就好了。” 早宫耀光眼中流着泪水，因为自己背叛了对方的信任，可是如果不背叛对方的话，她的父母就真的只有魂飞魄散了。 皇宫被焚烧着，被八大雷神引来的雷火。 日本天皇是日本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就如同英女王与她的国家一般无二吗？ 答案并非是一样的，英女王是英国和英联邦的国家元首，英国政府也是英女王陛下的政府，就算是英国的内阁大臣名义上也是她的臣子。 而日本天皇甚至不是国家元首，在宪法定义上只是国家象征，地位由日本国民意志而定，因此也就算不上整个国家货真价实的君主了。 这也是麦克阿瑟制定宪法的厉害之处，天皇想要掌权，你门都没有，就乖乖当一个国家象征就够了，毕竟日本的内阁，哪怕是总理大臣不论实际还是名义上都不对天皇负责，新政权上台或者重组内阁也只需要亮个相就够了。 因此天皇是没有王朝国运加持的，哪怕是号称万世一系。 早宫耀光抱着怀中的女孩，走进了燃烧中的宫殿，现在人间是我当老大了。 我才是真正的皇帝，天皇是什么玩意，没听说过。 话说叫元首，皇帝，主席，总统，女皇，还是委员长，究竟哪个名字比较好！ 早宫耀光想着，直接跪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其实她什么也不想当。 心脏在跳动，因为还没有吃下黄泉国的食物，所以她这个黄泉国神灵只是有名无实的，按照世界的规则，她还活着。 “吾之神子……到吾这来……陪吾下黄泉……” 黄泉的呼唤再度传来，这不仅仅是黄泉津大神的呼唤，更是整个黄泉意志的呼唤。 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命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泉世界的代言人，是黄泉意志的体现。 黄泉世界意志VS高天原世界意志 谁输谁赢？ 第213章 胜利的天平 鹰司光和早宫耀光两人互相对峙着。 这是属于两人的战斗，诸神都不会插手，也不会让任何人来插手。 “那个，耀光小姐，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鹰司光看着对面的少女，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来面对她。 她是自己的姐姐，是自己那个还没有出生就夭折的姐姐，这一点无可置疑，尽管家里都没有属于一块她的灵位。 概因为不论是已经过世的父亲还是母亲都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就以鹰司光的身份依然生活在他们的膝下。 一直承担着姐姐责任照顾他的其实是真希，可是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对方是自己姐姐的身份。 姐弟相残 尽管是姐弟的立场，现在却不得不敌对，不得不战斗，甚至不得不为了生存杀掉对方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早宫耀光想要杀掉他，她那红色眸子的明亮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这样一个讯息。 然而恨不起来，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对于自己的敌人，明明可以直接攻击，或者说出咒骂的话语来，明明是无法相容的仇恨，可是浮现出来的感情却是悲伤。 难以言喻的悲伤，夺去早宫耀光的性命，自己根本就办不到。 明明对方是想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是敌人，自己居然会有这样软弱的同情心。 “这样就足够了，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姐姐，不过这样也好待会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早宫耀光自嘲一笑从身下掏出一把鎏金的折扇，变化作剑的姿态。 “你期望我叫你姐姐吗？” 鹰司光垂下头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一直用忧郁目光仰望天空的早宫耀光，究竟在想写什么，又在思念着什么。 “别说这种傻话。” 早宫耀光转过头去，不去看鹰司光的脸，流露出那种无助的脸，就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就好像无声地告诉她自己是姐姐的身份，唤醒她身体里的母性，去好好疼爱自己的弟弟。 只是这并不允许，不论是仇恨还是悲伤亦或者愤怒，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 鹰司光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重新复苏在这个世界的姐姐居然要化身成为黄泉国的神灵，甚至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毁灭世界，这些肯定不是她愿意的，在自己的心目中自己的姐姐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你想说什么？” “我想这是你所期望的未来吗？” “这算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比起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灵大人，姐姐你回到人间成为能够和别的同龄女孩子一样，好好上学，穿上漂亮的水手服交到更多的朋友，享受校园生活，放学后和同学一起去吃蛋糕，也许会收到别人的情书……” “那么，你就去给我死吧。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早宫耀光捂住自己的胸口，心好痛，心好痛。 荒御魂的状态想要转换成和御魂的姿态，却被强行压制了下来，就像个婴儿一样，抱住双腿，把额头埋在膝盖上，坐在草地上，什么也不想去管，什么也不想去管。 鹰司光的话语直穿她的软肋，传递过来的思念，转换成确切的语言，让她无法抗拒。 就如同小孩子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角指着街边的糖果，哭诉着说自己想要。 如果兜里有钱的话，必定是不会拒绝自己孩子的请求。 然而早宫耀光不能，绝对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不能在对方的目光下变得软弱起来。 “我不是很喜欢我的命运，我只想好好地在家里待着，每天都和姐姐在一起就感到足够的幸福了……” 鹰司光看到早宫耀光注视过来的目光，连忙说道，“是真希了，也许我只是觉得自己想要一个姐姐，就向稻荷神社许了一个愿望，期望有一个姐姐……” “愿望实现了啊，按照我妈妈的说法，因为我从小就继承了从神话时代传递的灵力，所以就算是神明大人也会聆听到我的愿望，其实巫女的天赋应该说的是姐姐吧。” “当时被斋宫强行带进伊势神宫，我就抱怨这个命运。每天都和姐姐待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幸福的，唯一的困扰就是姐姐真希要定亲了，我想耀光姐姐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的话……” 鹰司光唠唠叨叨地说着，想要说的话，想要告诉姐姐的事全部都一股脑地说不出来，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 早宫耀光哭着，泪水落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不，一点也不，我想要说出来，因为我怕我说出来的时候，姐姐你已经听不到了 。” 早宫耀光惊讶地转过脸，看着不远处的鹰司光，白色的饭团被他塞进嘴里，还有米粒黏在他的嘴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宫耀光双目通红，身体抽搐着，双眼含泪激动地看着前方，努力将话喊出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际，鹰司光吃下了黄泉国的食物，居然吃下了黄泉国的食物。 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话，你也可以杀掉我，或者让我杀掉你。 哪怕你自己抵抗，最终技不如人死在我的手上，我的心也会好受。 “你为什么要吃掉黄泉的食物，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有着天道意志的眷顾，吃掉黄泉的食物，就意味着背叛世界，世界意志不会放过你的。” 早宫耀光纵身越了过去，提着鹰司光的衣领，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状态的弟弟。 自己的弟弟，自己应该保护他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和命运抗争，这个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全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的。” 早宫耀光背起弟弟的身体，这是第一次开始履行自己身为姐姐的义务。 生命的活力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活跃，这不是一个黄泉神灵应该有的。 自己复活了，因为自己的弟弟死了，所以身为姐姐的自己被天地认可为“羽泽光”。 就算是姐弟，可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出生过，所以世界仍然认为“鹰司光”和她是同一个人。 自己复活了，以弟弟的身份，就如同父母最初在神前祈愿的那样。 自己以弟弟的身份活下去。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早宫耀光的荒御魂状态崩溃，身体里的神光散去，正是人类的身体。 以人类的身体支配神灵的力量，被世人视为人神，或者说现人神。 天地的眷顾落了下来，完全地，没有一点保留。 比起来路不明的鹰司光，在这方天地出生的早宫耀光，才是真正能够得到世界意志的信任。 我才是世界的主角吗？ 早宫耀光无语地笑道，脸上满是泪痕，看着消失的结界，以及出现在结界外的诸神。 “现在我应该站在哪一边？” 高天原的天道意志眷顾，黄泉津意志化身，人间主宰，附世界的征夷大将军。 不论是高天原的意志还是人间的王朝国运，甚至对于黄泉国都有相应的主宰权限。 胜利的天平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了。 第214章 早宫耀光才是主角 结界消失了，很快，很快，战斗的速度超乎诸神的想象，在诸神看来在结界打多久都不足为奇，可是这么快就解决了，还是让诸神疑惑。 是鹰司光？ 不对，不是他，是早宫耀光。 诸神们看着出现在结界中的少女，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为什么会是她。 身为世界意志代行者的鹰司光，本身就在这个世界处于吉的巅峰，不管遇到什么都会逢凶化吉。 除非已经不是世界代行者，或者做出了什么事情让天意震怒，也就是传说中的失道。 “小光虽然平时里很孩子气，但是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大人才做的事，倔强的性子上来了，就算是我也阻止不了他。” 宇伽御魂有些落寞地说道，在一旁的东照神君蓦然无语，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出现了，尽管他有过设想，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居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鹰司光吃掉了黄泉国的食物，对于世界意志而言这是最为严重的失道，这是赤果果的背叛。 “我本来就不是他真正的姐姐，或许说这句话有些假惺惺的，可是……” 宇伽御魂摇了摇头，在挣扎着，忍不住想要哭出来，“我可是宇伽御魂，贵狐天皇的稻荷神。” “我输了，东照神君，解除对于丰受殿下的改易吧。” 宇伽御魂说着，脸上露出落寞和早宫耀光的目光有过一瞬间的对峙。 她现在并非是以宇伽御魂的姿态复活，而是以丰受大神的身份复活，而丰受大神作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神，是唯一能够借用其神力的神灵。 思兼神能够呼唤他的父亲高皇产灵神的神力，少彦名神能够借助神皇产灵神的神力。 如果造化三神一起出现的话，相信一定能够克制住伊邪那美的野心的，这是为了世界。 不论是大国主神亦或者是他还是东照神君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神灵，并不希望世界毁灭。 “我有一个预感，鹰司光一定不会就这样死的，毕竟他身上可有一只天使。” ………… 黄泉津 诸神都在疑问黄泉津大神到底住在黄泉国哪里，毕竟诸神不像须佐之男可能会经常往黄泉国串门，能够无视黄泉污秽的只有须佐之男了。 因为海水和风暴是可以将污秽风吹雨打，最终达成祓楔的效果，所以没有这个本事的诸神自然也没有勇气进黄泉国的门。 再加上诸神并不怎么感冒黄泉津大神，关系也不怎么熟，自然也没有兴趣来黄泉国。 不过既然是黄泉津大神统治的黄泉国，那么其所在地自然叫黄泉津了。 这就跟罗马的首都也叫罗马一般。 没毛病。 早宫耀光来到黄泉国的大本营，诸神不知道的地方，不代表她自己不知道。 黄泉津大神所在的地方，或许对于诸神来说寻找有些困难，可是对于早宫耀光来说却很容易，因为她也掌握着黄泉国相当多部分的权限。 ……………… 昏暗的城堡里，早宫耀光看见了坐在梳妆台面前的黄泉津大神。 伊邪那美，曾经这个世界的创世母神，和天之御中主神并列的神世七代，就算是成为了黄泉国的神灵，现在也依然是可以让整个高天原颤抖的强大神灵。 “你来了。” 没有说着寒暄话，两人甚至没有多余的言语，伊邪那美见着早宫耀光的到来，只是平淡的一句话。 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尽管伊邪那美已经通过神使和她对话了好几次，可是见面还是第一次。 “我来了。” 早宫耀光回道，望着伊邪那美的脸，那是和自己相似的脸，更准确来说是自己弟弟鹰司光的脸。 世人观看到黄泉津大神的容颜，并不会见到她的真容，只会看到自己内心认为最特别的人的容貌。 黄泉津大神的容颜毫无疑问是世人检测自己人心的一面最好的镜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现在问吧。” 伊邪那美见着露出迷茫表情的早宫耀光。 被黄泉津大神抛出来的神格给牵着鼻子走，不管她愿不愿意，挟持了自己父母的灵魂来威胁自己，甚至还逼自己杀害了自己的弟弟。 不可原谅，明明是这样可恶的人，是自己的仇人，明明应该是那样的憎恨，那样的不可原谅，但是真正浮现在心中的感情却是悲伤。 难以言喻的悲伤。 “妈妈。” 早宫耀光叫着她，内心里涌出来的感情是如此炙热，热烈地想要将她整个人都焚烧了。 “乖孩子，你比我预想中的要可爱多了。” 伊邪那美伸出手去摸早宫耀光的头，说道，“其实我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发现了吗？” 早宫耀光沉默，她不明白为什么温柔的母神，居然会有想要灭世的这种愿望。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伊邪那美开口说道，“或许你会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其实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也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我和你一样，都是人类，或者说曾经是人类。” 伊邪那美的话让早宫耀光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会认为自己是人类。 “世界也会发展的，当发展到某个程度，就会开始晋升。不光是我，甚至是我的孩子，大国主神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人类，也许比起现在的人类拥有比较特殊的力量，可归根结底还是人类。” “所谓神代就是神话时代，当我们的那个时代结束了，人间便是凡人的时代，神话时代的我们便成为了诸神。” “这是世界的真相。” 早宫耀光不明白伊邪那美为何会对她说这些，确实有神道学家，提出神话时代的众神其实也是人这个论点，只不过这个论点尽管有一定的市场，却不怎么流行。 “我因为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能力，所以无法生出自己的孩子，因此将你降生到丰苇原中国，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伊邪那美露出某种不愉快的表情说道，“可是，你居然在未出生的时候就突然意外流产了……” “这简直就是荒谬，按照我得到的启示，你应该进入伊势神宫，结交了一大帮朋友，偶然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做着鹰司光做的事，就如同真正的主角一般……” “我不是主角，如果我是主角的话，那么我必定是事事顺心。” 早宫耀光打断了伊邪那美的话，如果她是真正的主角，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 “是啊，因为有个叫鹰司光的家伙夺走了你的一切，权力，荣耀这些都是属于你的。然而他的到来，夺走了你的一切，只能依靠丰受大神的生命之力复苏。” 伊邪那美说道这里有些咬牙切齿，一切突破自己安排的全是鹰司光那个家伙。 “哦，鹰司光的背后是天使，这是外域的力量，诸神们都以为这外域的力量都有利可图，所以纷纷下注，东照是这样，宇伽也是这样，或者说天使展现出来的姿态就是这样的。” “外域，天使？” “我们这个国度是一方世界，其他国度又是另一方世界。天使这种东西，最喜欢窃取他国的国运力量了，充当不伦不类的主角。抢完了之后，又会抽身走人。” “您好像对天使没有好感。” “当然。黄泉国的污秽，我一直都有心思去治理，可是我缺乏力量，所以我想到了你，你也可以感受到黄泉意志对于世界的怨恨，天上得明净，而黄泉污秽，对于生活在黄泉国的住民来说这并不公平，所以秉承这一意志的我，是黄泉意志的化身，是代行者。” “那我又是什么？你孕育的神，必然会拥有自己的职责，我的是什么？我是人类的孩子，还是黄泉津大神的孩子？” 早宫耀光咬紧嘴唇问道，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自己的诞生也是个阴谋。 “你是我伊邪那美的孩子，仅此而已。” 伊邪那美的话说完，就看见城堡的震动，望向天外说道，“诸神要来阻止我了，不过这是徒劳无功的。” “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小世界，最初发展后，有了现在的规模，可是依然是一个小世界，就算是诞生了附属自己文化和影响，算是自己投影的从世界也依然如此。” “或许，我们诸神都只是另一个主世界的投影，那个世界是真正的主世界，伊邪那美也不是伊邪那美，只是因为主世界的伊邪那美的影响，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诸神们都在害怕，害怕世界外的环境是怎样，无法接受这种变故，所以他们会来阻止我。” “耀光，只要你来帮我，污秽的黄泉国就能够变成真正的黄泉，世界也会变回黄泉国入侵前的样子，世界也会因为晋升带来好处……” “那么，鹰司光呢，我的弟弟呢？” “他，不知道被天使带到哪个世界去了。” 伊邪那美面上带着不悦，她并不在意鹰司光那家伙趁着新世界晋升赚取好处。 她真正在意的是鹰司光走的时候，瞬间偷走了一样，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那就是她女儿，早宫耀光的心。 鹰司光，你这个混蛋小子，你有种别回来了，不然老娘见着你一次，打你一次。 伊邪那美想着，造化三神不足为虑，毕竟她和造化三神都是属于同一代神，只要治理好日本这个国家，最大的黄泉问题，那么她就能够脱离这个污秽的黄泉国，重新成为化身创世神的姿态。 谁叫天照和月读两个女儿都在她的肚子里，现在她的意志也会被当成天照和月读的世界。 旧时代的神要给新时代的神让路，这才是世界不变的法则。 第215章 一睡十多年 “小姐，该醒了，不要睡在大街上很危险的。” 热浪翻滚，烈日当空，这种气候让鹰司光感到不舒服，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目之所及的便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上面挂着的文字，以鹰司光的本事完全不认识。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鹰司光揉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自己不是正在京都参加“葵祭”吗？ 陌生的中年大叔穿着黑色西装，总是有些可疑的模样，鹰司光警惕性地盯着他。 如果按照世人的观点，他的长相长得有些阴柔，换句话说是所谓的男生女相。在还没有被拐到伊势神宫当巫女的时候，就算是男装打扮，也经常遇到好几波眼睛瞎的男生跑过来非礼，现在女装就更是有些担心了。 陌生的城市，不认识的地方，大街上清一色的外国人，都统一告诉他一个事实，自己已经不在京都了。 抽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和服上的灰尘，盛装打扮之下，整个装扮很漂亮也很华丽，同时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衣服很贵的，这件和服上的花纹绣着洁白的鹰司牡丹，内襟里绣着德川三叶葵，可以说鹰司光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莫过于这身衣服了，现台平裙的带子上有点泥土，鹰司光用手帕擦得很小心。 光这一套行头，按照市价的话就价值两百万，比起京都艺伎们的华丽和服同样不遑多让。 “请问这里是哪里？” 鹰司光有些困惑地问着面前的男人，自己好端端在京都参加葵祭，突然间晕倒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鹰司光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他尝试着用日语和中文来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属于那种英语捉急，特别烂的那种。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就算是鹰司光用了中文和日语，甚至用蹩脚的英语问了问，对方也听不懂。 “啊，我是日本昔日公爵鹰司家的女儿，日本天皇的养女，还是日本神道教神宫的下一代祭主（斋宫），我可不是一般人物，我要见日本驻这个国家的大使……” 鹰司光叫了一声彻底崩溃了，这究竟是哪个鬼地方，日语听不懂就算了。 为什么连中文也听不懂，还有“日本”这个名词，还有“天皇”，“大使”用英文到底怎么说啊。 斋宫，我错了，回到神宫之后，我一定好好补习英语。 中年外国大叔看着正在大声嚷嚷的鹰司光，不明所以，这个外国游客究竟是怎么了。 睡在大街上，若不是他唤醒“她”的话，说不定就被人给拐走了。 一醒来就大声嚷嚷，然而他确实听不懂中文和日语，就算是英语他也非常烂。 中年大叔也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身穿着盛装和服的少女，不论是容貌还有装束都太过耀眼，这突然间大声嚷嚷确实吸引力无数的游客。 中年大叔发现自己也被周围游客指指点点，不由无奈地拨打了手机，只能拜托警察来帮忙了。 “那个，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鹰司光好奇地看着中年大叔明晃晃的某个东西，如同一块镜子般的玻璃，只是上面轻轻一点，上面便有数字跳出来，甚至还能照耀出人影。 “手机？” 中年大叔一脸茫然，见着这个大概日本来的和服少女指着他的手机，也很困惑，该不会是没见过手机吧。 “好神奇啊！” 鹰司光露出赞叹不已的表情，虽然日本也号称发达国家，可是和外国的差距明显还是非常大的，居然还有这种手机了。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各样华丽的跑车，时尚又色彩鲜艳，这种先进的大都市，其发展程度似乎比东京还要棒。 鹰司光正在为四周的城市惊讶地时候，突然间看到了手机上的时间。 他也许不认识这个国家的文字，可是并不代表，国际通用的阿拉伯数字也不认识。 他用着颤抖的日语，双眼泪汪汪地指着手机问道，“现在是几年几月了。”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然而中年大叔听到鹰司光指着手机时间提问，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2008年7月3日。” 鹰司光看着中年大叔连用手比划着时间，听完当即昏厥。 怎么不是1994年，完了完了，这次完蛋了。 自己只是在参加葵祭的时候睡了一觉，为何一觉睡到了2008年，自己居然睡了12年。 完蛋了，完蛋了，自己完蛋了。 一睡十二年，究竟是什么鬼，做梦，做梦，自己一定还在做梦，睡醒了，就好了。 “小姐，你怎么了？” 中年大叔连忙扶起昏睡的少女，这个时候，警车鸣笛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鹰司光还醒着的话，就会发现，警车上除了本国的文字，还有着英文的标志。 其所在的城市，名字为罗马，也就是说现在所在的国家正是意大利。 昔日罗马帝国的首都，现在的意大利首都城市。 ………… 意大利·罗马 日本国驻意大利大使馆 狼藉的街道，似乎经历过战斗的痕迹，日本国驻意大利大使馆的外交官们一个个灰头土脸。 外交官们被轰出去了自己的大使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名为“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接管了整个大使馆。 “那位大人，似乎稍微展现了一丁点力量，就让意大利政府屈服了哦！” 就如同少女漫画中出现的美少年坐在大使的位置上，掀开窗帘就看见破坏想当严重的街道，犹如天籁的声音说出来，让在场诸人无不打起了精神。 不仅是日本，甚至韩国，甚至中国和美国的大使馆也依然遭到相当严重的破坏。 “毕竟那位大人是这个世界最强也最古老的王。” 甘粕冬马心有余悸地说道，只要轻易流露出的力量就可以毁灭整条街道，只要想的话甚至可以毁灭一座城市。 这就是王，被称为Campione的弑神者，沃班侯爵。 以人类之身弑神从神灵手中得到了属于神灵的力量，以人类之身掌握着匹配神灵的力量，统治着这个世间的七位王之一。 弑神者以绝对的暴力和力量来统治和支配，是唯一可以抗衡不从之神的存在。 “最古老或许是，最强嘛，没打过一场，怎么知道……” 美少年嘴角露出动人的微笑，只是笑容中隐藏着某种不安。 “虽然是王的要求，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牺牲实在是太大了，为了王的兴趣，牺牲如此多的媛巫女……” 甘粕冬马皱了皱眉头，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是统括日本咒术者，灵能者的组织，可以说不论是神道界的巫女神官，阴阳道的阴阳师，修验道的修验僧，甚至是超能力者理论上也归属其管辖。 “媛巫女”的数量就算是在日本也是想当稀少，并非是因为才能，更多的是因为血统，只有古老时代和神明结合并因此传承下来的血脉，才有资格成为媛巫女。 “闭嘴，就算是外国之王，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你这样一句话，随时都可能让我们正史编纂委员会遭受灭顶之灾……” 美少年训斥着甘粕冬马，一边打开窗帘说道，“那位大人致力于讨伐不从之神，就如同狩猎一样。然而不从之神不会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一两百年都不见得能运气好碰见一名不从之神，因此着急拥有神灵血脉的巫女，或者欧洲的魔女，强行将神明召唤出来。”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加入进去，只是……牺牲，并非是没有价值的。” 美少年停下来，世间的众人不论是多么高位的魔术师都是无法反抗弑神者的，这种统治是以绝对的力量来实现的。 需要聚集巫女们举行召唤不从之神的仪式，对于巫女们的负担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可以说，只要参加过这种仪式一次，巫女们的生命就基本上结束了，能够熬过这一次的少之又少，而且就算做出了这种仪式，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就等于将原本宝贵的“媛巫女”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或许身为王的沃班侯爵不会在意巫女们的性命，可是甘粕冬马不论是从自己的价值观来看，还是从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利益来看，都是想当程度的暴殄天物。 守护日本的高位“媛巫女”全被当成一次性消耗品给糟蹋了。 日本没有属于自己国家的弑神者，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日本人成为“王”。 正史编纂委员会对于“弑神者”的出现，持两种态度，一种是排斥，另一种是积极欢迎。 排斥是因为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统治日本这个封闭的岛国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并不希望接受一个多余的统治者。 只要是任何日本人成为了弑神者，那么必然会君临整个国家，不存在反过来加入正史编纂委员会，成为一员的可能性。 因为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如此之大，再加上中国的“武侠王”以及现在的沃班侯爵，以及那名剑之王都是最好的例子。 非个人属于某个组织，而是整个组织效忠于个人，哪怕这个组织甚至代表着国家。 世界再变化，这个时代已经有七位王了，这是相当多的数量了，就算是再封闭，也不得不考虑外来环境的变化，日本出现一位王，反而会是一件好事。 有王庇佑的国家和组织与没有王庇护的国家和组织，是截然不同的。 就如同一家公司受到外来资金注资，必然会失去相当的股权，可是有了资金，对于公司的发展的好处是非常大的。 甘粕冬马沉默，不光是日本贡献出了最优秀的媛巫女给沃班侯爵用来召唤不从之神，甚至是意大利的“青铜黑十字”也不得不将其首领家葛兰尼查尔的长女交出来。 王的意志是绝对的，因为没有人和组织可以承担违抗王意志的代价。 “怎么了，外面吵吵闹闹的。” 美少年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不由皱着眉头，问向甘粕冬马。 甘粕冬马掏出手机，接过电话听着下面报告用一种诧异的语气说道，“下面大使馆报告我们，说意大利警方交给了我们大使馆一个侨民。” “这种事需要我们处理吗？交给这些官僚……” 美少年不耐烦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搭理这种小事。 “可是那位女孩，说她是鹰司公爵家的人，是今上天皇的养女，是神宫的巫女……” “哈！”美少年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一副你在逗我玩的样子，“今上天皇，可没有收养女，而且这也不归我们管吧……” “可是那女孩似乎拿出来的资料，经过大使馆方面坚定似乎是真的，还有那孩子似乎是相当高位的巫女，还有神灵血脉的气息，相当浓厚……” “不可能，所有高位巫女都在我们委员会手中有过记录，不存在没有记录的巫女，而且听你的意思，神性如此浓郁，这得近亲结婚多少代……” “我的意见是会不会，有我们委员会没有记录到的野生巫女？” “野生巫女？” “没错，就是野生巫女。” “可能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很有可能得，不管怎样去看看，都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么就去看看，不知道，那孩子的血缘是来自哪一位。” 在远古欧洲魔神的后裔会继承魔神部分的力量，尽管对于魔神来说这微不足道，可是对于世人来说这是相当强大的力量，具备这个力量的，通常由女性来继承，所以被称为“魔女”。 而在日本，神明（地母神）与人类留下来的后裔，则被称之为“媛巫女”，是区别于普通巫女的身份。 延续上千年的血脉，普遍受到世人的崇敬，也不会像欧洲的“魔女”那样会被送上火型架被烧，在日本是有着属于自己的正当地位。 就算是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建立的现在，理论上所有的媛巫女都归属于这个组织，但是强大的媛巫女拥有着反过来支配委员会的权威。 就算媛巫女退役了，也能成为委员会的顾问，若不是王的压力，委员会也不可能交出媛巫女来作为召唤“不从之神”的一次性道具。 因此甘粕冬马和美少年都挺在意那冒出来的野生媛巫女。 第216章 装睡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这个孩子叫做羽泽光，简直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虽然她说自己是上野羽泽藩的家族，属于鹰司家的分家，有着鹰司公爵家女儿，和天皇准养女的身份，但是我们查了一下户籍，鹰司松平家确实存在，不过并没有一个叫羽泽光的孩子，我国的户籍上也没有她的注册资料，虽然她也报出了出生和上学的记录，但是很遗憾我们也并没有查到她的入学记录。” 甘粕冬马一边皱眉，一边拿着国内传递过来的资料，同时还不忘看了看羽泽光的照片。 该怎么说呢，就算是见过不少出色美人的他，也不得不对羽泽光做出这样一个评价，美得冒泡，以及天生就是当巫女的料。 圣洁的姿态，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是充满着优雅的韵味，就算是说着荒谬的话，大使馆的外交官们都非常深信羽泽光的话是真的。 简直就是荒谬，一个说自己14岁，正在京都参加庆祝京都奠都以来一千二百年的城市诞辰的“葵祭”中，莫名其妙晕倒了，然后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12年后的意大利城市罗马。 拜托，就算是编一套骗人的话，也得想一个好一点的吧。 不管怎么样，这也太离谱了，12年的时间跨度，自身的容貌已经没有半点变化，这已经是很令人称奇了。 如果你说你自己是从过去的时光穿越过来的，那么为何找不到你的资料，简直就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出现。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假的。” 美少年看着大使馆传递过来的资料，人现在还在意大利警方那里，也在疑惑着。 因此并不是犯罪，再加上大使馆方面明确表示插手，却没有提供下一步的动向，于是羽泽光人还在警局那里。 “说是真的是你，说假的也是你，你认为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通过意大利警方传过来的照片来看，确实是非常漂亮的美人，就算是美少年也会心动的美丽，纯净的就如同一汪清泉，只是通过照片就仿佛能感受到了内心中有泉水涌出，滋润着其心灵。 “不知道，公使倒是认为这个羽泽光应该是真的，虽然国内没有资料，但是说不定是有误而已。” 甘粕冬马将参与此事的意大利公使意见提了出来。 外交官们的意见倒是出乎一致，东京官话说得顺溜不说了，还能说一口纯正的京都腔调，一口鹤音把外交官给集体吓趴了。 这可是鹤音啊！ 平常日本人哪能听到这种腔调，最有名的鹤音就是日本被美国的原子弹核平之后，天皇和日本政府举白旗投降，天皇代表日本发表的“玉音播放”，其用的语调就是“鹤音”，就如同仙鹤之音。 一般而言只有皇族才会使用这种，能说的除了皇族，就只有某些翻译家了。 当然单从这方便证明不了什么，从羽泽光身上找到的证件，虽然信息在国内对不上，但是外交官们作为高级官僚还是一致判断是真的。 虽然证件上的信息是假的，但是证件确实是真的，上面的公章也是真的。 标准的贵族姿态，优雅动人，身上穿的华丽衣服，一套得两百万日元，原本外交官们把羽泽光当成神经病，可是真正见面之后一个个都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是真的，这绝对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们以我们日本高级公务员的名誉保证，这女孩绝对是真的，就算有出入，差异也不会太大。 外交官们的意见充其量只能做一个参考，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或者说是美少年。 “去见一见她吧，总要见过一面才能做出判断。” 美少年放下手中的资料做出了决定，同时也不忘吩咐道，“意大利的巫女就暂时交给你看管了，王三天后就要带来了。” “嗯，我知道了。” 甘粕冬马点了点头，同时感叹道，“万里谷祐理那群孩子表现得都很乖，尽管内心都很惶恐，也知道举行降灵仪式后，可能会死，但都很震惊。” 话语中带着有些唏嘘，日本的媛巫女数量少之又少，能够举行召唤“不从之神”这种等级降灵仪式的巫女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明知会死亡恐惧下依然镇定的这种优秀的心理素质。 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表现却比大人还好，可以说如果在降灵仪式中幸存下来，那么她的前途必然想当光明，作为媛巫女其资质实在是太出色了。 “不管怎样拥有这种天赋的，只有不算太差，我都会带回国内悉心培养，反正想要所有人身家清白是不可能的。” 美少年推开了房门，走出了大使房间。 人才才是最重要的，管她来自哪里，出身于哪里，作为统领日本咒术界的正史编纂委员会怎么可能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见一见那个被外交官们集体称赞的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 ………… 鹰司光，不，现在应该叫羽泽光了。 虽然主家确实是鹰司家，但是作为分家，其姓氏在明治维新后就以领地羽泽的名字，改回了羽泽光。 如果不能去京都找到鹰司家当主完成“成年礼”，就不能姓鹰司，不能姓鹰司的话，自然就不能成为天皇的养女，叫鹰司光了， 羽泽光，尽管很不想用这个名字，可是兜兜转转之下，只能再度用最初的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不用松平光，因为斋宫殿下说过，如果暴露了自己的男性身份的话，一定会请求天照大神直接将他变成真正的女孩子。 可怕，可怕，斋宫殿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羽泽光泪目汪汪，打发着外交官们离开后，就不由开始翻看外交官们传递过来的资料，以及之前填的信息表。 “你是巫女吗？” 这是日本大使馆某个公使的提问，有些奇怪，也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居然惊动了公使级别的外交官已经够奇怪了，原本以为能派出一个参赞就了不起了，没想到居然派出了大使馆地位仅在大使之下的公使，第一个问题还是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 “自己当然是巫女啊！” 这是羽泽光的回答，回答得非常自信，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巫女，先从字面上的解释是跳艳舞取悦神灵，进行灵媒的女性，不过由于羽泽光身上这一点比较特殊，所以可以忽略掉。 广义上的巫女是穿着巫女服哪怕在漫展这些地方cosplay的都算，狭义上的巫女，也就是严格标准的巫女，那就是只有拥有正式神职，并且拥有正史资格认证的才算巫女。 高中生为了赚点零花钱，跑到神社去打工，穿上了巫女服，就算同样在神社工作，也算不得巫女，充其量是打工妹。 严格意义上只有神阶资格的，才算是巫女，就如同想要当老师，首先得拿个教师职业资格证吧。 比如去日本各县的神社厅参加公开的考试，不过由于试卷有些难，通过率着实不高，因此想要获得神阶比较困难，在羽泽光认识的巫女同伴中，也就只有他的青梅竹马火野丽才通过了的。 这个方案太难，不推荐，而另一个方案是去日本国学院大学或者伊势皇学馆大学专门的神道系去念书上大学，毕业了也能自动获得神阶。 不过考虑到年龄，羽泽光自己也没有办法上大学，而且就算是参加日本的高考，就凭他那严重偏科的烂成绩，也是痴心妄想。 因此羽泽光拿的神阶资格是走后门的关系户考试，就如同家里有人需要继承神社，就会参加神社举行的考试，一般而言只能不是白痴，都能过，毕竟特例。 如果说神社厅举行的考试被称作最难的自学考试，全国通用，毫无障碍通行全国各神社，享受的是名牌大学的待遇，那么进去大学念书获取的神阶，就是一般重点大学的待遇。 而念出云这些地方的非大学的神道学校，只能说是普通专科，那么通过走后门的这种神社举办的考试，那么只能叫做成人大学了。 逼格一下子掉光了，不过由于是伊势神宫举行的考试，这神阶资格多少还是能让无数人另眼相看的。 烂文凭如果是日本的东大，或者中国清华发的，那么自然又不一样了，因为就算走出出，也能往脸上贴金，说自己是其校友。 而伊势神宫作为神道界第一神社，每年也只招收十名巫女，能获得它的资格认证，含金量毫不逊色于火野丽自己通过神社考试获得的神阶，甚至还胜出不少。 前提是忽略羽泽光也是走的后门，通过关系进的伊势神宫。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羽泽光的巫女资格，就如同注水猪肉一般，经不起检验，可是注水猪肉，也一样是猪肉啊。 所以说自己是巫女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然而现在检验羽泽光巫女资格的人终于来了。 “你好，我是沙耶宫馨，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的成员，听说你是服务于伊势的媛巫女，那么 可以给我讲述一下你的经历吗？” 身穿白领衬衫的美少年出现在羽泽光的面前，这里是日本大使馆的某个接待室，一进来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媛巫女是什么？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又是什么？为什么不是大使馆的人出面？” 羽泽光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的美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一上来就说出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名词。 媛巫女是什么？虽然他明白这指的是巫女，但是为何要单独组合成一个新词。 媛，是名媛，是贵族淑女，只有上流社会的女性才会如此称呼，媛巫女也就是上流的巫女，高级巫女的代称吗？ 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听名字好像是编写教科书的，可是这种组织应该是隶属于文部教科省，怎么来到了外务省负责的外交领域。 “作为媛巫女，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正史编纂委员会。” 美少年露出诧异的模样，羽泽光那困惑的模样，也让她诧异，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装不出来。 作为统领日本咒术界的唯一组织，身为咒术界一员的媛巫女，从一接触这个咒术界，就会被告知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存在，就如同出生在日本这个国家的人，必然第一时间会对自己的国家和政府有着清晰的概念。 不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从某些深山老林冒出来，过着原始人生活的修验道人士，过着隐居生活不懂现代科技的巫女，也不会没有，可要是不知道，就太奇怪了。 “很奇怪吗？看你的表情，或者说我应该知道吗？虽然我是伊势神宫的，修行的也是伊势神道，但是也用不着用媛巫女来称呼我吧。” 羽泽光尴尬地说道，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不知道这些会很奇怪吗？ 区区一个编写教科书的组织，有什么厉害的，也有什么好得意的，反正全国各地的教材都不一样。 对了，教材不一样。 羽泽光想起了什么来，虽然拿到了神阶，但是差别也是有的，就算是冷泉院抚子也不可能说她很了解神道。 准确来说她所擅长的只是伊势神道，这只是伊势神宫单方面提出来的神道，为了抗衡佛教势力，将原本佛主神从变成了神主佛从理论，天照大御神是本体，大日如来才是马甲。 佛教真言宗的真言神道，天台宗的山王神道，赫赫有名的两部神道几乎将日本诸神变成了佛教的化身和保护神了。 就算至高神天照大御神也只能变成大日如来，为了改变这一现状，伊势神宫结合道教思想倡导性地提出了，天照大御神是本体，大日如来才是马甲。 将佛主神从变成了神主佛从。 不过这只是伊势神宫的神道家提出来的，更准确来说是外宫，丰受大神宫提出来的。 其他神社是不认的，因为各家的理论也是不同的。 也许在其他神道中，就是这样称呼某些高位巫女的，毕竟羽泽光的神阶资格是注水的，可是凭借“准内亲王”的身份加成，神阶也是相当高的。 “什么伊势神道？所谓媛巫女是指神灵和人类结合后留下来的血脉，你身上的神明气息似乎相当浓郁。虽然不清楚你的来历，但是请少说些蠢话。” 美少年皱着眉头，打断了羽泽光的话直接说道，“也许是你的记忆错乱了，或者纯粹出现了妄想……” 美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着羽泽光那纯净如水的眸子，这种越发纯洁开始扰乱她的内心里，她将不忍和私心杂念甩开说道，“伊势神宫没有白川房子这位祭主，你所说的高松宫（有栖川宫）的内亲王高松景子并不存在，战败前就因为绝嗣而断绝了，上野羽泽家也没有你这个人，而且现在这家人是上杉谦信的后裔过继的……” “就算你似是而非地说出了一大堆信息，其实根本就对不上。我也没听说过什么伊势神道。” “喂，虽然觉得很唐突，很冒昧，但是我想问，你是不是脑子出现什么问题了。” 美少年沙耶宫馨刚说完，就看见羽泽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昏倒在椅子上了。 “喂，你不要逃避问题，快回答我，你究竟是什么来路，装睡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像小孩子这样任性。” 美少年沙耶宫馨摇晃着羽泽光的身体同时在他的耳边大声说道。 然而事实证明，她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我绝对不相信，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姐姐啊，小光好想你啊，快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睡一觉，我就会在你的身边了。 第217章 蹭饭 “父亲没事的，我在意大利玩的很开心啊，就是小光要麻烦你照顾了，啊，要将小光送进东照宫，她年龄这么小，会不会寂寞……” 万里谷祐理接过和酒店方面的电话，和正在日本的父母打起了跨国电话，尽管心里很害怕，可是还是想要和自己的父母多说一句话。 房间里隐隐有着女孩哭泣的声音，在后天举行“降灵仪式”之后不管是否成功，大家都可能会死。 直接让神灵以“不从之神”的姿态直接降临下来，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不是人类的巫女能够完全承担的。 哪怕巫女中不乏有人拥有神明的血脉也是一样。 “那个，莉莉你也要打电话吗？” 万里谷祐理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话筒，看着正手里拿着毛巾，还有漱口杯的同龄少女，不由奇怪问道。 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为什么会一直注视着她，万里谷祐理怀揣着不安地紧张看着她。 莉莉娅娜·克兰尼查尔，意大利名门克兰尼查尔的女儿，同时还是意大利两大著名魔法结社青铜黑十字的准继承人，同样混杂着神明地血脉，不过和日本这边称呼为“媛巫女”不同，被叫做魔女。 “你是笨蛋吗？没看见我是要进浴室里洗漱吗？日本人说英语真奇怪……” 莉莉娅娜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同时摇了摇自己手中的东西，没带好气地说道，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过分了。 “别叫我莉莉……” “可是你的那个叫艾丽卡的朋友也是这样称呼……” “她是她，你是你，更何况那家伙也不是我的朋友。” “这样啊，我明白了。”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暂时打住了，东方的巫女，欧洲的魔女聚集在一起倒真的是相当奇怪的组合，然而在这里却是相当稀松平常的景象。 为了满足沃班侯爵召唤不从之神的条件，在这个被包下来的酒店里，聚集了大量来自东方的巫女和欧洲的魔女。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坦然接受这个命运的，因此尽管有人想要逃跑，可是却依然会被自己的组织和所代表的国家给抓住。 因此待在这里的巫女和魔女们倒是很快地互相熟悉了起来，当然仅仅只是熟悉罢了，所以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情况下，就算发生怎样的矛盾也不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逃跑只是小概率事件，真正让所有人无法逃跑的原因，是因为会给自己家里人和所在的组织以及国家带来灾难。 “那个，你看见了吧。” 莉莉娅娜把开玻璃门正准备脱下衣服进去洗澡的时候，突然开口了。 “看见了，什么？” “当然是天使，别想说没有看见，今天见到了天使的出现，我们两个都拥有着灵视的能力。” “是好像看见了，大概吧。我只看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光，完全没有感受到神灵降临时的动静。” “可关键是侯爵他行动了，对于一心消灭不从之神，得到权能的侯爵，没有什么比不从之神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了，就如同狩猎一般。” “狩猎？” “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他的这个狩猎兴趣而被着急过来的，根据马斯洛的需求理论。根据每个人的”不同需求，而处于世界顶点的王毫无疑问，只有同样的弑神者或者不从之神才能够吸引他的兴趣了。” “你的意思是？” “给侯爵新的猎物，只要找到新的不从之神，我们就派不上用场了，也就是说我们就不用死了。”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不管怎样都必须在后天前找到那突然出现的天使，不需要捉到它，只要让它在意大利出现……” 两个女孩的对话戛然而止，犹如地震一般的动静，巨大的轰鸣之声响彻天际。 万里谷祐理和莉莉娅娜都不由面露喜色，难道是不从之神出现了，这可是一件好消息，这样的话就不用费劲召唤不从之神了，她们也就不用送死了。 ………… 萨尔瓦托雷·东尼坐在意大利那的露天地点喝着早茶，餐盘上还有几片面包。 “我的王，你喝这个奶茶已经喝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喝完吗？” 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相当年青，他老乡正在吃早点的东尼，略带催促说道。 萨尔瓦托雷·东尼整个南欧魔术结社之人，也是意大利最大的两个魔术结社“赤铜黑十字”和“青铜黑十字”的盟主，也是这个世界的第六位王，被誉为“剑之王”的男人。 “时间还早着，还有两天沃班就要召唤不从之神了……” 东尼露出灿烂的微笑，守候在意大利这里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为了在沃班侯爵召唤出不从之神之后直接抢神头罢了，不然不远万里来这里干什么。 “同时面对不从之神和另一位最古老最强大的弑神者，我的王你可真是自信啊！” 年青人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话语中并没有什么恭敬的心思。他是剑之王东尼的参谋同时也是秘书，更重要的是监督人，包揽所有的职务，以至于被称为“王的管家”。 不过这个差事并不好干，东尼对于战斗之外的事并不感兴趣，这也是每一位弑神者的通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不从之神以及身为同类的弑神者可以说再也不存在任何同等级的对手。 沃班侯爵是从十九世纪成为弑神者之后一直活跃到现在，是诸位王之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光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在这三个世纪中弑杀的神明掌握的权能，除了沃班侯爵本人知道外，没人清楚。 而他所侍奉的剑之王东尼，在一年前还和他一样只是一介普通骑士，或许在剑术上有着超乎想象的天赋，可是当时的魔术师们全都不以为然，皆因为身为骑士的东尼对于剑术，其他的就真的一窍不通了，哪怕是成为王的现在。 在沃班侯爵召唤出不从之神之后，直接跑过来抢神头，不仅要对付强大的不从之神，甚至还要对付最强最古老的弑神者，某种意义这种举动非常不智，作为王的参谋理所应该劝阻。 不过以人类之身弑神并篡夺其至高无上的力量，本身就是属于奇迹，因此劝阻亦是无用，这是无法用常理推断的。 “那个，能请我吃饭吗？” 询问的声音在东尼和管家安德烈的耳边响起，两人用诧异目光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 究竟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他们两个居然还没有发现。 “你的这两块面包还没有吃吧，给我就好了，我会感谢你的……” 羽泽光用着中文说道，一边说着直接拿起了餐盘上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塞进肚子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 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 ………… 羽泽光想要回家，然而一时半会却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因此只能先观察一下，再决定下去。 因为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说出去恐怕会吓到一大堆人，特别是正史编纂委员会似乎是代表日本的咒术组织。 羽泽光讨厌这种机构，这种机构会给他非常大的不安感觉，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生切拿来研究了。 以故意装睡的方式让那个叫沙耶宫馨的美少年放松了警惕，也借着这个机会逃出了大使馆，只是身上已经没有半分钱了。 好饿，很饿，似乎好久都没有吃饭了。 羽泽光脸上露出愁容，他所修行的伊势神宫和吉田神道一样，都是以“心”为出发点，后者几乎都独辟蹊径要求修炼出“心之神”了，而前者对于内心的清明之心也是同样要求严格。 心如明镜，无邪心，无黑心做到身正道直，因此不符合神道道德伦理的事情都不能做，包括抢劫，偷东西什么的，不然一身修为都要毁了。 不过有些奇怪，羽泽光她自身的心境修为其实并不怎么样，实力修行完全靠血统，理论考试全靠抄，可是现在感受到的修行进度赫然是伊势神道大成的境界。 不，这是在之上的境界，伊势神道大成只是一个通俗的说法，说大成实际上还并没有达到尽头，只不过这是大部分奋进一生都未必能够达到的境界，因此达到了就被称为伊势神道大成境界。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镜之篇的大成，伊势神宫的主祭神是天照大御神，所以伊势神道是和天照大御神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 天照大神留在人间的御神体是三种神器镜、玉、剑分别对应的是正直，慈悲和智慧，因为天照大神的灵在镜中，因此尽管治理天下需要三神器这三种品德，然而镜中所代表的正直依然被神道家们视为最重要的品德，超越了剑和玉。 而伊势神道大成就是完成了身正道直，无邪心无黑心，心如明镜一般与神明无限契合的状态。 而羽泽光发现自身不仅仅伊势神道大成，甚至连玉和剑所代表的“慈悲”和“智慧”都修行成功了。 难道自己是传说中的天才。 羽泽光在心中想到，随后赶紧摇了摇头，心境修行这种务虚的修行实在是他的擅长之处，可是这确实已经修行成功了，还是让他非常诧异，简直就好像是有人帮他修行了一般。 “你还需要吗？” 东尼用着慎重的表情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女，身上穿着一身漂亮的华丽和服，尽管看上去好像很饿的样子，吃起来的动作却很优雅，似乎这种优雅的风度已经融进了生活的各种习惯之中。 “可以吗，这真的是太高兴了。” 羽泽光笑得挺开心的，东尼被他的笑容给震撼到了。 并不单单是因为觉得对方的笑容很美丽，而是那笑容之中是如此纯净，就如同一汪清泉一样，没有受到任何污染，也没有半点杂质。 “安德烈，叫服务员多拿一点面包来。” 东尼叫着自己的管家，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不从之神的气息，估计在羽泽光说话的当下就要拔剑了。 完全没有感受到和平常人说话的虚伪或者世俗，就算是因为没钱，表示出来的羞涩也是如此大大方方的。 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无邪，并非天真而无邪，而是无邪而天真。 一举一动都是人的自然本性流露，没有粉饰没有过分，因为思无邪，所以言无邪。 简直就如同见到过的古老神明一般，并非是以不从之神状态出现的不正常神明，而是被消灭后，短暂恢复的那正常的状态。 就如同上古先民一般，人心之正，和神明之心一般无二，因此就算是求爱告白，骂人之语，也会让人觉得可爱。 “只要内外清净，神心即与我心无隔，既与神明同，然还有何望？惟祈请之心而已。” 这既是高松景子吉田神道大成的表现，也是伊势神道的大成表现，然而这一切作为剑之王的东尼并不了解，也不明白。 他只是在羽泽光的身上感受到了和神明非常相似的某种特质。 伊势神道最初是由外宫提出来，论证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地位同尊，内宫和外宫的关系对等，以及摆脱佛教的影响，论证天照大御神是本体，大日如来才是马甲等等。 吉田神道又名卜部神道或者唯一神道，是在伊势神道出现后，对于伊势神道的继承和发扬，扛起了另一面神道和道家思想结合的旗帜。 在某个时间段内，打得神佛习合的真言神道，山王神道，和儒家与神道习合的垂加神道溃不成军，吉田神道和伊势神道同根同源，按理来说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其实完全不对，恶劣到现在羽泽光的神宫教科书里都有不少吉田神道的黑材料，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因为同出一源而又有不同，难免生出同行是冤家的感觉。 特别是伊势神道在南北朝站错队被足利幕府打压声威不振，而吉田神道受朝廷和幕府扶持，经历了足利幕府，丰臣秀吉政权，德川政权的信任一直是神道界主流，再加上吉田家喜欢抢伊势神宫饭碗，就算同源也是水火不容，比和说天照大御神是大日如来的真言神道关系还要恶劣。 因为吉田神道是伊势神道的再创作修订版，可谓同人逼死官方，所以伊势神道大成随时可以转职吉田神道，而吉田神道大成却转不过伊势神道。 正如东尼的猜测，继承了姐姐早宫耀光遗产的羽泽光，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转职吉田神道大成，修炼出心之神，直接成为神明。 因为是拥有三德的心境，所以转职吉田神道的心之神，也会是普通心之神的三倍强。 羽泽光正在细嚼慢咽地吃着面包，丝毫不知道在大街上随便找的一个亲切大哥蹭饭吃的人，其工作正是专门屠神的。 若是为了贪图成神的快感，一下子转职吉田神道，恐怕当场就要被人屠了。 第218章 先打了再说 羽泽光很饿，因此吃着普通的面包也觉得很香甜，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这个组织看起来不错，可是他的身上有着不少秘密，以这个组织的力量，绝对能够查出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连忙跑出了大使馆，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第一顿饭。 “你看起来很饿，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东尼见着吃着面包的女孩，心中也觉得奇怪。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求请她吃饭，并说以后会报答，如果是没钱到了食不果腹的程度，多少会说一下自己的困难，说明自己的原因。 在东尼眼中面前的少女光穿着的衣服就值好多钱，身上的气质也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大概遇上了离家出走这种某些特殊的事件。 “大概十二年了吧。” 羽泽光脸上露出苦笑，如果从那个世界开始计算的话，两个世界的时间差距已经有足足十二年了。 不过这声苦笑和回答在东尼看来随口说出来，不想回答真正的原因罢了。 “这座城市似乎聚集了不少来自东方某个岛国的巫女，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东尼好奇地问道，女孩的身上有着和他曾经见到过魔女相同的气质，尽管这气质和巫女的气质有些不同，可是感觉还是非常相似的。 为了召唤不从之神，沃班侯爵召集大量拥有降灵才能的巫女和魔女，面前的少女的气质太过相似了，再加上身上穿着的漂亮和服，以及独特的感觉，实在是很容易联想到巫女这个职业。 不从之神脱离神话来到现实世界也不是经常可以见到的事，要不然这个世界的弑神者数量也不会仅仅只有六位。 和不从之神战斗是铭刻在弑神者血液中的本能，和其战斗更是成为了一种执着，然而不从之神不是大白菜，不会这么容易下来人间的，而且能够脱离神话的神明无一例外都是非常强大的神明。 因此等的不耐烦的弑神者，就不会采取守株待兔这种行为，而是直接召唤不从之神的降临，杀戮其神明，并做出和最当初弑神一般无二的事，夺得其权能。 “虽然我是巫女，但是……” 羽泽光放下了手中的面包，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对，他刚才似乎忽略了这个请他吃饭的人，也不是普通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羽泽光警惕地问道抽出了自己的金银扇做出防备的姿态，金银扇上显现特殊的光彩。 “你就是这样对待，请你吃饭的人吗？” 东尼看着做出警惕模样的羽泽光，发现他那警惕的目光没有任何改变，因此说道，“我叫萨尔瓦托雷·东尼，你叫我东尼就行了，这个世界第六位Campione，当然别人都叫我剑之王。” “虽然现在暴露并非我所愿，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剑渴望与你一战，从刚才出现到现在，我便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锋芒，尽管只是平静地吃饭，可却给我一种你随时都会用剑砍我的感觉。” “安德烈站在这里完全没有感觉，可是我却感受到了，说明你的气息是不自觉散发的，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相应争气和霸气，你一定是相当厉害的剑道高手，如果是普通人站在你这的话，你也是一个普通人，而恰好我站在这里……” “我不会使用权能的，就比试一下剑术吧。” 东尼兴致勃勃地说道，管家安德烈有些无奈，明明之前已经定好了要在沃班侯爵召唤不从之神的时候抢神头，因此现在隐蔽行踪来到意大利，甚至暗地里已经接受了青铜黑十字和赤铜黑十字两个意大利最大的魔术结社效忠，一跃成为意大利的共主。 现在一打起来的话，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沃班侯爵发现了东尼的到来，必定也会有相应的准备。 老实说这种任性而非的行动，真是让安德烈伤透了脑筋，自己的王真是一个好战分子，一旦碰到了可以为之一战的对手，不论是不从之神还是弑神者，甚至超高剑术之人，依然会兴致勃勃地去挑战。 Campione—弑神者—乃是霸王。 因其诛杀了天上众神，并夺取众神所持有的至高神力之故。 CamPione—弑神者—乃是王者。 因其掌握着弑神而篡夺来的权能，仗其支配着地上凡人之故。 CamPione—弑神者—乃是魔王。 此因生存于世上的凡人，无人能拥有与其抗衡之力！ 安德烈直接退后，并给意大利政府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开始疏散难民吧。 CamPione是霸王也是魔王，站在世界最顶端，可以和神明一战的强大者，拳头大到了一定程度已经不需要智商了。 沃班侯爵就算是知道了剑之王东尼来到了意大利又如何，东尼一样照抢不误。 计谋只是辅助，最终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了，该打的一样要大，这样直接打还简单一些。 至于考虑这么多吗？没必要。 “CamPione是什么？这东西能吃吗？听名字好像挺厉害的，可是我告诉你，我英语不好啊！” 羽泽光有些无奈在心里吐槽道，同时将手中的扇子合上，握住扇子的两端，往左右拉开。 金银扇是神道用品，也是阴阳道用品，相传战国武将打仗的时候，发现天数不好，就会将手中的金银扇翻开来，将所谓的“凶日”变成“吉日”。 扇子奇迹般地被拉来，身上的色泽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一般的竹子，而是带着钢的色泽的剑。 “你说了这么一大串其实我完全听不明白，只是我的直觉和现在你的表现告诉我，其实你就是想要打架。” 羽泽光表现出战国武将的风采，不管怎么样，先打了再说。 “没错，我就是想要打架，我看你似乎混杂着神明的血脉，而且你的这把折扇也是神器，能够操纵神器已经可以说是半神了，再加上你的剑术这么好，有这样一个对手，真不容易啊！” 东尼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他的目的确实是想打架。 其对于战斗的偏执，甚至忽略对方是一个小女孩，不过东尼也不在意。 他不是一个特别注重性别的人，而是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对手，表现出足够的敬意，并没有丝毫的小看，在他看来这才是对于对手最大的敬意，全力以赴打倒对手。 “镜以顺其姿而感应为德，正直之本源也；玉以柔和善顺为德，慈悲之本源也；剑姿钢利决断为德，智慧之本源也，不受此三德，天下诚难治。” 羽泽光嘴里念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就好像他曾经真的认真学习过的一般。 三神器最重要的神器是八咫镜，而最具威力的却是草薙剑，身为智慧之本源，表现出来的形式，却是钢利决断。 剑身上在说完那句话后，闪现特殊的光泽，当断则断，这就是羽泽光手中这把赋予了草薙剑属性的神器之威。 “权能吗？” 东尼一笑，神明的神器因为传承下来，而具有神明的本质，可以说神器本身就是一个不从之神了，只是不完整，可是半神却足以称得上了。 “我不允许我不能切开的任何东西存在，此剑能斩裂切断地上万物，乃无敌之刃。” 普通的剑被赋予了言灵的威力，在瞬间得到了强化，丝毫不逊色羽泽光的神器。 东尼满意地举起了剑，似乎很感兴趣究竟是谁斩断谁。 先别管这么多，考虑做事情的后果，总而言之，先打了再说。 第219 我跟你讲这事不算完 不论是怎样高位的魔术师还是强大的武人都不可能抗衡弑神者，这是这个世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无数凡人想要反抗弑神者，都以他们的鲜血证明了弑神者无法战胜，唯一能够和弑神者为敌的只有同样身为弑神者的人，或者从神话中降临的王。 并非是以王的身份和对方挑战，而是以剑士的身份应战，回应着对方的剑而战。 东尼的剑劈斩了下来，一下子就是毫不留情，用尽了全力一般，没有半分想要试探的意思。 犹如雷霆霹雳般的声响，就如同天空雷鸣般的威势轰然斩下，第一次出手就是竭尽全力，不留情面。 羽泽光连忙后退，可是东尼的剑却不允许他的后退，气场如同锁定了他一般，直接就要当场斩杀。 无比凌厉的一剑，穿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直接来到了羽泽光的面前。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若是当场逃离，不选择硬解的话，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死 身体并没有麻木，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羽泽光发现自己在对方念了咒语之后，自己居然受到了那咒语的影响，居然无法逃避，只有正面硬接那一剑。 王是宽松的，王是仁慈的。 东尼的性格比起那可怕的沃班侯爵来说，其实并不暴虐，在世人看来剑之王是出现在现代这个文明时代的原因。 权能的作用下，这效果是绝对的，因为目标是羽泽光的剑，所以羽泽光除了挥剑硬接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方法，如果不用剑的话，那么只能用身体来硬接。 权能是弑神者从神明手中夺得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凌驾于世界一切的魔术，因而能够对抗权能的，也就只有权能了。 只要躲过这一剑，东尼就不会选择再出手了，因为再打下去，那就是纯粹的大人欺负小孩子，毕竟普通人类是无法与弑神者为敌的。 羽泽光握着自己的剑，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剑是如此的美丽，晶莹剔透的剑身，简朴却不失优雅的剑柄，上面甚至系着一个御守。 伊势神宫虽然有剑道修行的课程，但是羽泽光不喜欢战斗，固然经常逃课，或者上课的时候经常摸鱼，以至于教导他的岚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现在他也依然讨厌用剑，可是讨厌归讨厌，真正到了需要用剑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缺乏背水一战的勇气。 “我很讨厌用剑，因为剑拿在手中，只要一挥就能轻易带走一个人的性命，而越强大的力量就越难以控制，这是不变的道理，所以我才会选择用杀不死人的金银扇作为武器……” 温暖的力量在身体流动着，渗透进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这是智慧的力量，之所以不是慈悲，也不是正直，正是因为掌握剑的时候不需要慈悲也不需要正直。 剑如何用，为了杀人，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保护他人，需要的都只是智慧，表现的形式是刚决利断，当断则断。 正义与邪恶，对和错，其实都不重要，只要用自己的智慧决定好了，那么该做就做，完全不需要考虑了。 羽泽光说着，瞬间拔剑反手就是一刀，决定在瞬间就已经决定下了。 手起刀落，“噗”一声穿透身体的毛骨悚然声音，鲜血和白骨都露了出来了，因为银白色的剑身正刺进了身体之中。 鹰司光忍着痛，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剑，能够斩断一切的魔剑并没有将他斩成两半。 能够战胜剑的智慧，唯有玉的慈悲，绿色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治愈着他的身体。 “王，你受伤了。” 安德烈惊声尖叫，那个叫羽泽光的女孩居然伤害了身为弑神者的剑之王。 “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堂堂正正接我这一剑。” 东尼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同样被他的剑刺中的羽泽光。 刚才他的剑刺中了羽泽光的身体，皆因为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选择用剑来抵抗，而是反手一刀，不顾自己的危险，同样用剑刺中了他的身体。 老实说，这一招在日本剑道或者中国剑道中都被称为反阴手，十分阴险狠辣，在剑道正统流派中通常不会传授，因为被人所不耻，而羽泽光现在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砍他一刀的气魄，现在真的是令他无话可说。 “因为我打不过你，我的剑也接不下你的剑，所以既然你非要砍我的话，那么我也只能砍你一刀还回来，这买卖很划算啊。” 羽泽光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剑被拔出来，鲜血流个不停，幸好有玉之德的慈悲在治疗他，不然刚才真的是死定了。 看着被鲜血弄脏的衣服，羽泽光不由变得愁眉苦脸，剑刺进身体的时候，把衣服都弄破了。 好痛，好痛 这不光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疼痛。 华丽的和服之所以比普通的和服昂贵，不是因为和服材质的丝绸不同，而是因为为了体现和服的华美，而在上面绣了很多精致的花纹。 因为都是人工绣制的，花费的时间也很长，所以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消耗得起的。 羽泽光身上所穿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剑，因此发现自己那绣着花纹的和服出现了破碎，不由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东尼。 亏大了，亏大了。 几块面包才多少钱，几百块，而她这身和服价值两百万啊。 早知道，就算再饿几天，也不要蹭这个杀千刀家伙的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女人。” 东尼听到这个答案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是因为没有信心接他这一剑，而选择了一个在对方认为比较“公平”的方案，放弃防御也砍对方一剑。 “吃亏，女人，划算……” 听到东尼的这番话，羽泽光的脸色都绿了。 他这算不肯吃亏，简直就是亏大了，你这破衣服值多少钱，我身上的衣服又值多少钱，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还有劳资是男的，羽泽光很想把这番话大声说出来了，被人当成女人已经足够郁闷了，可是现在不是原来的世界，自然也可以大声说出来。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了，如果承认自己是男生，那么现在这副打扮又是怎么一回事，女装变态吗？ “我很欣赏你，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特殊的人，我想……” 东尼越看对方越觉得可爱，这种倔强不服输的样子，真的非常对他胃口。 “想你妹呢？老娘要找你算账，赔我的衣服钱，我这身衣服很贵的……” 羽泽光歇斯底里地说道，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将它重新变成了折扇。 “道之在天者，日也；其在人者心也。今告喻天照大御神、丰受大神、建御雷神、经津主神、天手力男神、天儿屋命、天钿女命、宫比神、天太玉命、思兼神、风神，灵验之神、火之迦具土……” “诸位天神下凡，求降人世。降神力于我身，所为之天道，在我心为之……” 吉田神道大成，会有心之神出现，这是吉田神道大成的象征，之所以说吉田神道独辟蹊径之神道，是因为它所继承了伊势神道理论，可是却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直接走的是死后成神的道路，因为肉体与天地同根，所以受到天地的限制，那么干脆等死后成神，达成和神明一般无二的境界，因此就算是大成修炼出心之神，真正等它展现出威力的时候，那也是得等到人死之后。 而伊势神宫，是讲究身心合一侍奉众神，只要内心清明自然是可以接近众神，神灵降临其身自然也非常容易。 越是强大的力量越不好控制，神力是如此，对应着政治那就是掌握天下的权力，拥有剑镜玉三种神器，其代表的三德自然可以支配天下，那么达成这三德，降临神力自然也易如反掌。 “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我要打你，召唤诸神的神力打你，打死你这个混蛋……” 羽泽光气呼呼地说道，言灵快速地念着，每说一个神明的名字都会有相应的神力回应降下，在回应着他的召唤。 神明的回应是有成功率的，可是这是根据巫女的天赋的原因，都拥有可以治理天下的三德了，只要愿意任何神灵的神力都是可以容纳的。 一个不够，我念两个，三个，四个，甚至五六百个，反正高天原的诸神有八百万个，念一年都未必能念完。 东尼，我不会放过你的，毁了我的衣服，我要和你拼命，这可是我要去皇宫参加典礼的衣服，我身上最贵的财产。 是你逼我的。 “这是神明回应降下来的神力，好多啊！” 东尼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来自东方的巫女召唤神力的降临，而且一次还念这么多的神名，几乎都能够得到回应的。 捡起在地上的剑，身体的伤势正在快速地恢复，成为弑神者之后身体就已经不同于不同的人类，包括免疫咒力和毒药以及超高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等等。 借着羽泽光言灵的片刻，东尼恢复了刚才被剑砍伤后的行动能力。 “你究竟还要念多久？” 东尼无语地问道，现在两人的形势似乎一下子扭转过来了，从刚才他主动攻击，对方回应他的攻击，到现在对方攻击，他来好回应了。 “把我知道的伊势诸神名字都念出来。” 羽泽光气依然还没有消，理论上日本诸神的力量是不能出国门的，可是只要传承神意的巫女或者神官在，哪怕不用建神社也可以将神力传过来。 谁叫她就是一个天然的坐标。 “那你念吧。” 东尼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对方念神名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看来是专门接受过训练的，不过这日本诸神数量未免太多了吧。 “怎么还没念完……安德烈，你知道日本诸神的数量有多少吗？” 东尼下意识地嘀咕道，然后转向问身边的管家安德烈。 “不多，只有八百万……” “哦，原来只有八百……啊，八百万……” “是啊，我的王。” “八百万还不算多吗？” “不算，我帮王您调查武林王资料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中国的神明数量，发现那边的神灵数量有一亿多哦……” 东尼和安德烈正对话的时候，羽泽光的言灵之声停止了，羽泽光的折扇因为承载了太多的神力，甚至都满溢出来了。 “不从之神。” 安德烈惊讶地说道，对面的女孩那震撼的神力，以及浩瀚的天地之威似乎正在告诉世人，神明降临了。 “去死，东尼……” 带着愤怒，羽泽光重重地将折扇当作了剑给直接挥了下去。 你这么装逼，要等我念完这么多神灵的名字，降下了这么多神力，也就怪不得我了。 去死吧，混蛋，居然毁掉了现在把我卖掉都买不起的衣服。 无尽的神力化作雷电噼里啪啦地从整个城市上空落了下来，恐怖的光和热同时降临了下来，要将整个城市都毁灭一般。 然而对于整个城市的天罚，现在却被控制住，全归于东尼一个人。 你让我开大，那么我就开大了，你就等着接吧！ 第220章 犯错了 罗马的街道一片狼藉，地面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犹如发生了地震，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被飞机轰炸了一般。 美少年沙耶宫馨走在罗马的街头，随后跟在后面的是正史编纂委员会的甘粕冬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完全无视了被警察封锁的警戒线。 “剑之王似乎受伤了，因为动静闹得太大了，惊动了侯爵，所以被管家连忙拉走了。” 甘粕冬马回忆着刚才的经过，也不由感觉到无奈和一点好笑。 那个突然出现在意大利的媛巫女“羽泽光”真的是引起了他们相当大的兴趣，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女孩简直就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根本找不到一点记录和线索。 为了能够判断一些事实，故而偷偷放开了大使馆的警备，让羽泽光能够顺利溜出去，反正针孔摄像头这种东西无处不在，没想到计划一实施后，居然得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简直就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 “果然是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把它装完啊。” 美少年看着狼藉的街头，在心中想到，突然有些同情剑之王东尼了。 降临的神力太多太集中，居然可以让媛巫女在一刹那之间宛如神灵的姿态，在力量层次上已经达到了神灵的程度。 因此等着羽泽光念了一个多钟头的剑之王东尼为了实现自己接对方一剑的承诺，被砍出了重伤，甚至还被迫动用了权能才得以脱身。 丢脸，真是丢大了。 “人类居然打败了弑神者，这可真是了不起啊！” 沙耶宫馨看着倒在地上受了重伤的羽泽光略为感慨地说道，这种奇迹，简直就如同人类打倒了神灵，篡夺了权能一般。 “我可不认为是剑之王输掉了，这个女孩一瞬间承担可以媲美神灵的神力，不管再优秀的媛巫女，恐怕在召唤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更何况剑之王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先砍一剑，再走……” 甘粕冬马发言否定沙耶宫馨的话，人类打败神灵或许还有那么点可能，这种可能被称为奇迹，可是打败弑神者就不可能了。 若不是东尼装逼，硬要听对面念完整篇言灵，怎么可能会接这一击。完全没有实际的价值，如果是正式战斗中要原地不动念一个钟头，不需要别的，就算是他不需要动用法术，一剑刺进去捅死就完了。 并且，如果是正常的战斗，双方还会战斗下去，只需要再挥一剑就能夺走羽泽光的性命，所以说羽泽光的这种力量对于弑神者来说毫无价值。 “当然算剑之王输，因为他已经使用权能了，所以在规则下就是他输了。没有这么多如果，假如，说是失误也好，大意也好，发挥失常也好，哪怕是狗屎运的胜利，只要是赢了，那么就是绝对性的一切，真正的败者失去了性命的话，就没有发言权了。” 美少年用手摸着羽泽光满是尘土的脸，抽出一张芳香的手帕替他擦拭着脸。 胜利就是胜利，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早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所谓人类弑杀了神灵并篡夺了其至高无上的力量，正是这无数的巧合堆积在一起的，最终诞生了人类弑杀掉神灵的奇迹。 “还记得她的言灵吗？虽然是昭告日本八百万神灵，但是提及的神灵并没有这么多，或许有时间不足的原因，可是你们发现一个共同点没有……” 美少年沙耶宫馨将羽泽光脸上的灰尘擦掉，一张光滑得让她都有些嫉妒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直让人怦然心动。 “这些神明的名字，都是伊势诸神，以天照大御神为首的伊势众神而非出云众神，难道她真的是伊势的巫女……不过不可能，这么优秀的巫女，伊势那边不可能找不到她的信息，而且拥有这种强大的灵力，我们这边也不可能会没有备案，她的名声也会在你们媛巫女界中……” 甘粕冬马是忍者，可是却并非对诸神一无所知，因为就算是忍者也会有信仰的神灵，而这个神灵正是摩利支天菩萨，虽然作为战神和毘沙门天一较长短，但是她更多的是作为忍者的保护神。 在日本这个多神信仰的国家，几乎每一个行业，每一个领域都会有相对应的神，就算是战神如日本武尊，八幡大菩萨，毘沙门天，摩利支天等等各自的属性也是不同。 八幡大菩萨是源氏武士团地保护神，摩利支天是忍者的保护神，武尊是皇室的保护神，领域上也是有所细分。 比如日本20%～30%的大企业都信仰稻荷神，三菱集团就属于稻荷神旗下，三井集团就信仰三围神社，东芝集团就信仰的是出云神社，像某些工业企业直接把火神个水神请来，各个产业都有自己对口的神社和神灵。 “说不定她是来自未来也说不定哦。你想想，既然她不是来自于时代，会不会是她搞错了，她不是来自过去，而是未来……” 沙耶宫馨说出这番话让甘粕冬马有些无语，“你的想法真特别，能够机缘巧合来到这个时间线的话，必须得有时间系的神明，或者弑杀了此类神明获得其权能的弑神者，而这类神明并没有出现过，因此也不可能诞生出弑神者。” “算了，她的身上还有许多秘密，真是好奇，真想知道这些秘密，那么，你觉得把她丢进侯爵的降灵仪式中怎么样。” 甘粕冬马的话让美少年感到无趣，她也知道恐怕不管再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结果来了。 美少年正兴奋说着，才发觉底下的羽泽光似乎动了动，好像要苏醒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因为她也在动，直接和对方撞上了。 唇与唇之间的相互交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羽泽光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美少年有些茫然无措，对方的眼睛也同样眨了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刚醒来，就被人强吻了，还是个男的，夭寿啦，噩梦啊！” 羽泽光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出来了，他想起了当初身为男生却被街头上的流氓调戏的时光，尤其是那帮混蛋是在明知道他是男生的情况下还调戏，若不是每次丽及时出现，说不定他真的贞洁不保了。 然而现在，羽泽光痛苦地用手伏在地上想要呕吐出来。 沙耶宫馨摸着自己的唇，看着呕吐的羽泽光，自己正在发呆，刚才她似乎和别人接吻了，而且对方还同样是一个女生。 没有恶心，只是突然间开始心跳了，难道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 沙耶宫馨不知道，她并不是男生，只是爱传男装罢了，可是羽泽光为什么要呕吐。 “你怀孕了吗？我听我妈妈说接吻后就要怀孕，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负责的，虽然我也是……” 沙耶宫馨看着想要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的羽泽光不由为她感到有些纠结，那种痛苦不堪的心情似乎也让她感同身受。 “怀你妹的，劳资是男的，你这个大男人来亲我，简直不要脸……” 羽泽光恨不得仰天长啸，他是男生啊，现在居然被男的占便宜了，初吻都没了，贼老天你为何这样对我。 说完一拳头砸在沙耶宫馨的脸上，一把将其摁倒在地上，提起她的西装领口，想要将对方打一顿报仇。 “色狼，痴汉，男人的便宜你都要占……” 羽泽光拳头挥下，见着沙耶宫馨那受到惊吓一般大脑当机的状态，突然间觉察到不对。 刚才他好像摸到了软软的如同馒头，带着温暖触觉的事物，右拳停了下来，骑在沙耶宫馨的身上，看着因为撕扯其衣领而在胸口处露出来的美丽风光。 那团雪白的美好事物有些耀眼！ 羽泽光彻底懵逼，羞怒的沙耶宫馨一把推开他的手，双手将自己的衣领拉好抱着自己的胸口道：“怎么了，就准你这个死变态男扮女装，就不准我穿男装吗？” “……”羽泽光，伸出手再度去摸了摸沙耶宫馨的胸口，强行扯开她的手，直接按上去，把握。 夭寿啦，这胸不是面包，是真的…… 我调戏良家妇女了，回到神宫要被娘了。 自己似乎犯了绝对不可以做，做了就要被斋宫殿下娘化的大错了。 第221章 活祭品 “快起来，我都不介意，你还故意装晕干什么？” 沙耶宫馨有些恼怒地揪着羽泽光的耳朵，美少年抱着怀中的美少女揪着对方的耳朵，倒还真有点情侣间打情骂俏的感觉。 至少在甘粕冬马看来是如此，只不过其中另有内情，穿男装的美少年其实是男生，穿女装的美少女其实是男生，某种意义而言这还真是一种绝配。 如果风景画中的千年怀抱着怀中的少女，宁静的场面上，只剩下抱着病弱少女的少年，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更是为这花卷增添了颜色，刹那间画面活了过来。 “关于羽泽光说自己是男生的事，你不要说出去，此事仅限你我二人知道。” 沙耶宫馨无奈地放下手，最终表示放弃，看来羽泽光现在的沉睡状态，不是他故意的结果，而是因为召唤了大量的神灵力量，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严重的负担，以至于暂时昏迷了。 “那么关于她召唤八百万神灵之力，这件事需要禀报御老公吗？” 甘粕冬马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保持慎重地问道，两人并不是所谓的上下级关系，因为在外国更谈不上彼此间的权利大小。 只不过沙耶宫馨所在的沙耶宫家是日本咒术界的四大家之一，本身又是相当出色的媛巫女，不论是地位和实力都在他之上，因此在正史编纂委员会的权威是在他之上的。 若是假以时日，对方必定会在正史编纂委员会受到重用，哪怕自己是她的前辈，资历更加深厚，不过怎奈自己出身确实没有对方好。 “禀报给御老公，这就不必惊动他老人家了，就算对方是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元老之一，如果可以不麻烦他，还是最好不用麻烦他。” 沙耶宫馨对于甘粕冬马口中所说的“御老公”保有着很大的敬畏，却暗自里有着排斥的态度。 “之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富有贵族气息的人会因为对方弄坏了他的衣服而生气，现在我是明白了。” 沙耶宫馨用着从容不迫的语调说道，看向了羽泽光的衣角，和服下那仙台平的带子边上似乎磨损严重，都快要破了。 这就是贵族，虽然看上去拥有高贵的血统，传承悠久的历史，但是贵族，特别是公卿贵族除了少数的那么一些，其余的都在战后落魄潦倒，却还打肿脸充胖子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你穷，就明说吧。 穿着这么高档的衣服，看上去丝毫不逊色于皇室的公主，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除了身上那套衣服，就没啥值钱的东西了。 “我决定了，把他塞进沃班侯爵的巫女团队中，目前就安排他和万里谷祐理住在一起。” 沙耶宫馨突然想到什么，不管羽泽光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有一点，那就是他作为巫女的资质似乎超越她所想象的那般，出类拔萃。 能够在一瞬之间因为容纳的神力太多，化身不从之神的姿态，就算现在解除了姿态之后，依然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睡一觉，所以就算是沙耶宫馨也不由得震惊。 这种血脉的浓度至少是神灵留下来的直系后裔中，不超过三代的那种，当然在沙耶宫馨想来，羽泽光不可能是三代的神裔，在她看来应该是出现了返祖的状况，这一点尽管在历史上很罕见，可并非没有先例。 “他不是男生吗？” 甘粕冬马问道，其实他的后一句话是让这样一个男生待在巫女的集体宿舍中，这样合适吗？ “是女的，肯定是女的。我刚才摸了的……” 沙耶宫馨摇了摇头说道，想要从沃班侯爵召唤不从之神的巫女团队中捞出一个人出来，这很困难，除非沃班侯爵点头，可是如果想要加一个人进去，对于正史编纂委员会来说是很容易的，沃班侯爵也不会不同意。 “哪里？” “喉结啊，喂，你用贼溜溜的目光盯着我的手干嘛？” “我以为你会摸那里啊！” “那里是哪里？” 甘粕冬马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让沙耶宫馨感觉到奇怪，随后明白过来了，不由红了一下脸，暗啐一声。 这些男人都下流，就算是外表看上去总是正经的甘粕冬马也毫不例外，想到这里伸出手就摸了摸羽泽光的长发，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是真的。 没有喉结，没有胡须，光滑的脸蛋让沙耶宫馨都觉得嫉妒，手往下摸了**口，有点鼓鼓的，虽然不大，但是这确实是有的。 贫乳和有料的胸差别待遇很大，可是有和没有可是有本质性地差别。 下半身刚想摸就被电触击到了，赶紧缩了回来。 应该是女孩子，刚才羽泽光应该是故意骗人的吧。 沙耶宫馨这样想道，心中终于没有了迷茫，刚才那心中的悸动让她的心完全无法清明，只是不停砰砰砰地跳，速度根本降不下来。 自己恋爱了？ 不，只是突然而来的吻，打乱了内心而已，是女孩子真的太棒了，不用胡思乱想了。 而羽泽光在昏睡中什么也不知道，头发是在神宫培训的时候专门留长的，皮肤是陪着冷泉院抚子她们一起做保养精心呵护的，胸是斋宫殿下专门往里面塞的小苹果，有时候还有可能是面包，都特意施加了仿佛真实触感的法术，喉结被神力给隐了，下半身被建御雷神的神力给保护着。 伊势诸神似乎对他成为巫女这件事，其态度是相当热心，各种神力降临下来提供帮助。 圣女倭姬命还问他愿不愿意，直接变成女孩子，她愿意帮忙。 坑爹啊，我只想在神宫待到25岁就乖乖退休的，可不想当终生巫女。 羽泽光的心情没人理解，也不需要有人理解。 于是就这样被送进了，媛巫女们在意大利的酒店里。 “从现在起，她，羽泽光就是你们的室友了。万里谷祐理小姐，请你好好照顾它，她拥有相当出类拔萃的巫女天赋，一定会成为你们很好的助力。” 当甘粕冬马一边对万里谷祐理说着一边将昏迷不醒的羽泽光扔在了万里谷祐理的床上，不由分说地就将事情定下来了。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你唯一的权力就是接受我们所做的决定。 隔壁的莉莉娅娜看着被扔进床上的新邻居，不由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看来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方面又扔来一个送死的了，还真是嫌当祭品的巫女不够多吗？ 所谓召唤不从之神的仪式，简单而言就是将巫女们当成活祭品罢了。 明天就要召唤不从之神了，不知道这么多同伴中有几人能够平安地度过这场劫难。 第222章 召唤的前奏 “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羽泽光，请问这里是哪里？” 羽泽光有些头疼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怎么老是时不时地昏过去，一醒来脑袋就好像爆炸一般。 和自己睡在一张床的女孩，身穿巫女服的模样还是让他感觉到有些亲切，特别是穿着巫女服的巫女们似乎在这里貌似很多的样子，前提是忽略他和这个巫女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因为是男生，所以为了暴露自己的性别，平日里都住在斋宫殿下的斋馆里，并没有进行集体住宿的生活。 这样的居住情况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怀念以前上学的生活，虽然刚出来神宫没有多久，但是却仿佛过了好长时间一般，越发思念岚姬和抚子了，甚至还有斋宫殿下，也不知道她们在神宫日子是否过得还好。。 “我叫万里谷祐理，是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媛巫女。这里是王被所包下来的酒店，我们是为了达成王召唤神的目标，特意召集过来的，冬马居然没有将这些事对你说吗？” 万里谷祐理现在才感觉有些奇怪，突然间被送了过来，似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得罪了人而被送进了这里，要知道这次的召唤可是十死一生，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是断然不会将前途光明的媛巫女送进这里。 “王，king，英女王？” 羽泽光疑惑不解，说到王的话，他第一印象就是想到了那个大英帝国一直在超长待机的伊丽莎白女王。 不过巫女是神道教的，作为英国清教的英女王，有必要通过巫女来召唤日本的诸神吗？ “不是英女王，是沃班侯爵。”万里谷祐理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会跟英女王牵扯在一起。 “侯爵？不是king吗？这是哪个国家的侯爵，这爵位怎么对不上啊。” 羽泽光更加疑惑了，在他的理解中神道教的巫女一般只能召唤神道教的神灵，就算是借用泰山府君或者念佛祖菩萨的名，那也是他们已经日本化了。 “……” 万里谷祐理一阵无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羽泽光的问题。 沃班侯爵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侯爵？为什么会被称为王？ “你听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明白这些业界的知识，但是明天就是召唤不从之神的仪式了，我给你科普一遍。” “所谓王，是指Campione，也就是弑神者。 因其诛杀了天上众神，并夺取众神所持有的至高神力之故，所以拥有权能的王能够如同神明一般支配世间，世人皆无法反抗，是霸王也是魔王。” “沃班侯爵是这个世界六位王之一，也是最古老的王，他是出生在十八世纪，因为出生后不久就成为孤儿，在各地流浪，在某一天成功杀死神而成为弑神者，并在几年后袭击了邻进领主家的侯爵城堡，并篡夺了对方的地位和土地，至于沃班这个姓氏，其实是前侯爵养的猛犬，这三百年来，他所弑杀的神明不计其数，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召唤出神明来，让他弑神。” 相比较起心平气和介绍的万里谷祐理，羽泽光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只能用一种呆滞的声音喃喃道，“弑神，可是重罪啊！” 弑神是重罪，非常大的重罪，在国津罪中更是属于排名相当靠前的罪行，因此会有怎样的惩罚都不为过。 “先不提人类如何弑神，光是弑杀了神灵，就会得到神灵的力量，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都像这样的话，简直就好像是故意鼓励人类去弑神。” 羽泽光说出自己的疑惑，奇怪，太奇怪了，完全不符合常识。 至少在他的那个世界里，诸神们都和人类和谐相处，在伊势举行祭典的时候，也能见到不少伊势诸神。 世人遵循着神明的道，人类去弑杀神灵，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在挑战世界的秩序。 “如果你能够弑杀掉神灵，你也能成为站在世界顶端的诸王之一。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在我们看来，一旦打倒了神灵，便会自然而然篡夺了神灵的力量，其展现的形式，正是权能。” 神明的力量当然是在神灵的身上，如果身为人类也想要夺走神明力量的话，必然这种行为是暴力的，只有打倒对方才能够篡夺其神力。 权能正是对于其篡夺力量的一种称谓，神明掌握的力量不叫权能，被称之为神力，或者说神通力。 这本是出自佛教典籍，意思为神通变化之力，当打倒神明之后，就会根据神明当时的形态，篡夺神明相应的能力，谓之权能。 羽泽光沉默，居然要杀掉神明，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是有一点他实在是很想问，“如果这个世界都在鼓励世人去弑杀神明了，那么我们作为巫女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万里谷祐理目光盯着羽泽光，只是看着他，赫然发现对方的常识和世界观和她的并不一样。 “吵什么吵，大半夜还不让人睡觉，说不定这是我们人生中睡的最后一场觉了。万里谷祐理，你……” 莉莉娅娜的枕头砸了过来，然后好巧不巧地砸在可羽泽光的头上，她有些生气地看着两人，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羽泽光目光不由呆滞了。 身后的那一团白色的光芒，究竟是什么？ 好像天使的光芒啊！ 莉莉娅娜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这个女孩背后有天使。 ………… “神道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是神明的道路，而根据日本学者地解释，所谓神，不仅是《古事记》等书籍中记载，甚至人类鸟兽，草木山海等一切不平凡者都可以称之为神，其中有善良者，有功者，也凶恶者，甚至其可怕者都可称之为神。” 安德烈手里拿着一本著名加拿大作者写的关于日本神道地介绍书籍，慢慢地给躺在床上的剑之王东尼介绍起来。 “神在日本列岛无处不在，干预物质世界的能力也有很大差异，如天照大御神拥有影响全国地能力，其他当地的小神社只有在当地的村子显灵的能力。” “由于每位神祇除了祥和助人的一面（和御魂），还有潜在邪恶的一面（荒御魂），人们为了让神明用神力造福人间，所以设计了一整套仪式典礼。天皇之所以把政权交给他的关白，和将军，就是集中精力举行祭祀天照大御神和其他神祇的重要仪式……” “够了，我不想听这个了。” 东尼生气地打断了安德烈的继续朗读，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快速恢复，大概在明天沃班侯爵召唤不从之神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能够完全恢复了。 比起之前被羽泽光的剑给砍了个半死，奄奄一息的状态，现在这种极快速的恢复速度简直是让医学界都会震惊。 成为了弑神者之后，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部分像人类。 东尼不由在心中想道，想起了那个见面的少女，虽然说是他故意接对方一剑，但是刚才确实是他自己输了。 给人类带来恩惠的是神，给人间带来灾祸的也是神，正如同巫女和神官祭祀神灵仪式的出现是为了让神灵一心造福人类，不要降下灾祸。 那么神话的编织，为神明赋予名字，就是将神明束缚在神话中，不超出神话范围以内的事。 而离开神话，来到人间做出不符合神话中所记载的神明姿态，正是被称为不从之神。 如果太阳之神降临了的话，那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灼热无比。 如果海之神降临了的话，那整个世界就会被浪涛吞噬沉没在海底。 如果冥府之神降临了的话，那疫病就会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变成死之城。 为了不让不从之神给人间带来灾难，因此就算是弑神者是魔王，那也是必须存在的魔王。 这个世界正是依靠着身为魔王的弑神者来保护的。 “沃班侯爵，明天依然会召唤不从之神吗？毕竟他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之前王也和他短暂交过一次手。” 因为和羽泽光的那一次战斗，最终暴露可东尼悄悄来到了意大利的消息。 沃班侯爵要在意大利召唤不从之神，在咒术界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根本就不是秘密，然而才成为弑神者的剑之王东尼带着自己的管家悄悄来到了罗马。 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在这里召唤不从之神，你就偷偷跑过来。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来十之九八都是东尼这新成为弑神者的王准备过来来抢沃班侯爵的神头了。 因此是否准时召开，或者换一个地方偷偷摸摸召唤不从之神又是另一件事了，尽管神灵降临的动静是瞒不了人的。 “不会的，沃班那家伙绝对不会更改时间和地点的，甚至因为我的原因，反而会准时进行。” 东尼拔出了剑，目光全是战意。明天不光要和不从之神战斗，甚至还要和这个最强最古老的弑神者前辈战斗，内心真是激动澎湃。 “哦，为什么？”安德烈疑问。 “因为如果沃班侯爵换时间或者换地方，就会在世人眼里认为他退缩了，也就是害怕了我，所以才会准时举行。”东尼用布擦着剑，内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是这个原因吗？我的王……”安德烈保持怀疑，理论上这个推测相当正确甚至非常合理，可是这只是站在正常人类的角度，而非王的身上。 “当然不是，因为如果是我站在沃班侯爵的立场上的话，那就是你有本事就来抢啊，我还怕了你不成。沃班那家伙，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意，到时候就让他看看我的剑的厉害，因为我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东尼笑道，安德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道果然。 弑神者果然全是一个德行，不仅仅是自信，更是狂妄，以及对于战斗的渴望。 “你去帮我打听羽泽光的消息，就是之前和我战斗的那个东方的巫女，以我的名义去质询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 “羽泽光吗？我的王，还在为输给对方一事耿耿于怀吗？” “不，只是你不觉得我身为王，实在是太单调了一点吗？” “您的意思是？” “我还缺一位王妃。”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不过这一切都还不用着急，等我明天解决掉沃班再说。” 东尼阻止了想要赶紧下去办事的安德烈，不论是沃班侯爵召唤出来的不从之神，还是那个叫“羽泽光”的巫女他都想要。 第223章 神灵降临 召唤神明是一个技术活，就算羽泽光这个世代跳神乐舞出身的正统天钿女命后裔，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召唤出神灵来。 充其量对应神灵血统的巫女只能增加和自己有所关联的神灵降临的概率，就如羽泽光愿意的话，沟通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是比当代任何人都要高的。 如果借助国家的名义祭祀，那么只要在这个国家的诸神都会有所回应。 如果两种方式都不具备的话，那么就只能根据星辰的排列或者地脉的流动，准备好充足的能量，再准备好一整套仪式，就能够呼唤出“不从之神”。 弑神者是通过亲自弑神夺得能力的存在，那么弑神者想要召唤出不从之神，那么只要一想就知道，那自然是为了战斗弑神。 “自己简直就要成为罪人了。” 羽泽光哭丧着脸，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数十名巫女集体举行仪式召唤不从之神，这种超大型的咒术仪式，非常危险，甚至会出现牺牲者，可这一切都是依靠沃班侯爵身为弑神者的强权达成的。 沃班侯爵来到祭坛上，羽泽光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和东尼相似的气质。 身穿黑色的西装，宽广地额头和深深下陷的眼窝，给人一种儒雅的学者气质，看上去就如同大学教授一般，只不过苍白的脸色却破坏了这种感觉，仿佛营养不良，这种不正常的脸色，不由让人想起了欧洲传说中的某种生物—吸血鬼。 “今天我要你们召唤的神明，正是太阳神阿波罗。” 沃班侯爵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达到了一众巫女的耳朵里。 阿波罗是希腊神话中的光明之神，是希腊神话中宙斯与女神勒托之子，同时也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哥哥。 因为是光明之神受到普遍的信仰，所以被他的教团视为“太阳神”并和以前的太阳神等同，因此也就拥有了太阳神的属性。 召唤外国神，有没有搞错，别说希腊语，就连英语，羽泽光也是烂烂烂。 召唤外国神的方法，伊势神宫根本就没有教过，就算是日本八百万神灵，除了伊势诸神，如出云诸神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召唤出来。 伊势和出云是属于两种神话系统，现在能和睦相处不打起来，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召唤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不需要担心，只要跟着正常的流程走就足够了，星辰的变动和地脉的灵力已经为这个仪式准备好了。” 莉莉娅娜见着面露出难色的羽泽光，适时走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 “那个，能换一个太阳神召唤吗？” 羽泽光脸上有些无奈，他认得对面的女孩，似乎叫莉莉娅娜这个名字，意大利人。 端正得容颜，看上去很可爱，身上的穿着又让人感觉威风凛凛，应该说是鹤立鸡群，毕竟着装和身穿巫女装的女孩完全不一样，让人联想到了神话里的妖精。 “你可以召唤别的神灵吗？比如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 莉莉娅娜凑到羽泽光的面前，一上来便说出了好几个天使的名字。 “这些不都是天使吗？” “是啊，都是天使，可是上帝是光，天使也具有光的属性，而在神话中这光是希望，也是太阳……” “我不懂你说什么，天照大御神怎么样，这是我们神道教的至高神，也是日本的至高神，太阳神。” 羽泽光不明白莉莉娅娜为什么这么说，总觉得她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羽泽光和希腊的太阳神不熟，可是和他所在的国家的太阳神很熟。 用着昔日罗马时代的建筑，这个辉煌时代要修建万神殿，将所有诸神都放进一个神殿里供奉和祭祀的国家，就算是今日也有着阿波罗的神庙遗迹，这也是沃班侯爵想要召唤阿波罗的底气。 星辰的排列，地脉的灵力和遗迹，同时还有汇聚东方某个岛国，意大利的魔女们的力量。 天时地利人和全在于此，除了某个躲在幕后，似乎想要抢夺他猎物的剑之王东尼让他不快，一切都已经很完美了。 狩猎正式开始。 弑神者针对不从之神的狩猎。 ………… 日本·战国时代·京都 这是一个和日本历史上截然不同的战国时代，甚至是日本历史学家穿越到这里，恐怕也认不出这就是他们憧憬的战国时代。 皆因为这时代的一切都被罪魁祸首，也就是现在的幕府将军义光公给魔改成了另一般模样，改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了。 你见过日本战国时代，日本的农民居然种上了贴着“稻荷牌”标签，其实是袁隆平改良的杂交水稻。 你见过幕府的与力（警察）巡逻在大街小巷上都骑着自行车，使用的全是游戏币改版的硬币。 你见过室盯时代，还没开启战国大名制度，就要越过幕藩体制，开始废藩置县这一个步骤了。 征夷大将军兼正二位太政大臣兼准三宫，兼准照天皇，兼淳和两院别当，兼源氏长者源朝臣义光，堪称室町幕府的一代中兴之主。 少康中兴，光武中兴之类的名头给安排在了他的头上，虽然是给皇帝用的，但是将军用，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北斗化身小女孩的模样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吃着下面的人供奉过来的食物，感觉自己又胖了一圈。 因为显现出人形，所以从人类的样子看不出来，可是一旦变成真龙的模样，圆鼓鼓的姿态就有些吓人了。 “你还真是吃得下去啊，松平光那家伙，说好了马上会回来，结果现在都还回来，现在一大堆事情交给我，我完全搞不懂。” 戈薇看着一叠的公文，头都大了，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国中生，怎么可能会有治理整个国家的水平。 “可是，我也不知道主人去哪里了？” 北斗也是满脸委屈，面对着戈薇的诘问，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哭了的样子。 “别哭了，别哭了，现在你说该怎么办，松平光那家伙，不对，是将军他现在已经快两个月都没有现身了，已经惹得外面的人起疑了。” 戈薇问着北斗的意见，虽然这北斗是一条吃货龙，平日里也是小孩子心性，但是这也是她唯一的主心骨了。 桔梗去了现**事，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将军也不在了，偏偏幕府的大权还要继续掌控在将军，换句话说她的手中，不能下放给管领们。 要把昔日的大名联合政权改造成将军独裁政权，以强力的姿态推进改革。 改革，你妹。 不是把现代的一些好的制度搬过来吗？ 什么流水线作业，幕府的文官考试，现代HR人力资源管理等等。 改革是要人命的，商鞅改革被后来的秦王砍了，吴起变法被楚国的贵族们砍了，王安石变法还没有成功就被贬到不知道那个穷乡僻壤，张居正改革，也是死了都还要被剥夺一切名誉地位。 德川时代的改革更是反复了好几次，改革改到幕末都还没有成功。 底下的大名好几次都有人想要出兵造反，都得靠北斗化身真龙强行镇压。 不要求北斗亲自出场，只需要飞在天上吼几嗓子，对方就不战而败了。 北斗对于整个幕府政权来说，不仅仅是这个时代金钱的象征（毕竟印在钱上），更是幕府威严和统治的象征，代表着整个国家。 因为北斗化身真龙，着实打了好几场胜仗，显现出了神威，被朝廷亲自册封为正一位神明，并赐下神号“八头龙大神”，同时降下的还有宫号。 享受着东照宫和天满宫的待遇，其神社也被定为“耀光宫”，贵船神社也将其迎了进去，成为高龙神和暗龙神之后的第三位龙神。 然而在戈薇看来，赐下神号后，北斗除了变得更胖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变化。 也幸亏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不知道什么原因，诸神无法在这个世界显现出自己的姿态，唯有北斗能够显现，所以一下子就成为世人敬仰的大神。 “谁造反，我咬死他们。” 北斗偷偷咬着一块饼，嘴上还有面包屑，虽然是小女孩萌萌的模样，但是故意做出凶恶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更加萌了。 “别，就你这体型，不用咬，压都可以压死了。” 戈薇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松平光那家伙完全是打算依靠“后宫治国”了。 让鬼咒岚当防卫大臣，桔梗当财政大臣，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真寻姐姐当文部科学省大臣，以及还在现代的冷泉院抚子当财政大臣兼官房长官，就连北斗也被挂了一个神道厅长官的官衔，垄断整个政权的内阁就这样诞生了，至于空出来的职位全被松平光那家伙兼了。 平均年龄加起来不到15岁的国中生，高中生内阁大臣，亏松平光那家伙想得出来。 然而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北斗，你在愣着干嘛，在想什么？” 戈薇看着发呆的北斗，有些奇怪，怎么北斗的样子变得这么奇怪。 “我，我的主人要过来了？” 北斗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松平光那臭家伙终于肯回来了，都失踪两个月了，鬼影都见不到一个，我见着他一定……” 戈薇有些生气，他回现代了，桔梗也去了现代，就把她留在了这里，真是无情够了。 “不是小光主人，是耀光主人，是另一个主人，她也在呼唤我。” 北斗摇了摇头，内心充满着激动，主人终于肯呼唤她了。 “咦，你居然一龙侍二主，北斗你的节操和忠诚心呢。” “主人就是主人，两个主人都是主人。主人他在召唤我了，我要去了……” “不要去，你去了我该怎么办啊！” 北斗望着天空，化身为真龙的姿态直接冲破了房顶，想要往远处飞去。 戈薇连忙说不要，北斗走了，谁来给她撑场子啊。 野心家们随时都想要造反都是一定的，幕府的将士完全是靠北斗打得顺风仗，北斗一走，那臭家伙留下来的幕府政权说不定就要垮台了。 “喂，不要走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戈薇大声嚷嚷道，看着飞走的北斗简直欲哭无泪。 所有的人都走了，北斗也离开了，底下的人造反她究竟该怎么办啊。 扑通一声，一个人砸在了她的身上，另一个人也砸在了她的身上，还有一个人也砸在了她的身上。 “疼疼疼，你们压疼我了。” 戈薇倒在地上抱怨道，转过头看着压在她身上的人，还没说话就见着上面的人开口了。 “我叫冷泉院抚子，是被光姬扔过来的，她说要我帮忙，为她治理国家。请放心，我精通公家的礼仪，也通晓儒家学说，还有会计证，绝对很适合当财政大臣和官房长官。” “我叫鬼咒岚，别的不会，打架或者和教人打架，我也是很擅长的，防卫大臣兼军委主席，我想我还是能胜任的。” “我是桔梗，财政大臣我先当着，毕竟是由我处理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日元和游戏币兑换。” “我是真寻，厚生劳动大臣还有文部科学大臣，我也有信心的。” “我是耀光，总理大臣，从今开始，我将治理这个国家，你们都得听我的。” 诸位女孩说着，唯有和松平光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孩开口说道，用一种命令的口吻。 “这个世界不能再魔改下去了，必须符合正常的世界晋升，因为小光是天使一族，所以会用不合时宜的晋升机制来治世，可是我需要这个世界诞生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文明和成就，最终和其他国家文化接轨，不仅不输给别人，还要更加先进才行。” 耀光的发言让众人都目瞪口呆，有些不明白，可是不明白是对的，神明看待问题的视角和凡人绝对不同。 神明隐藏在这个国家之中，每一处角落都有日本诸神的影响，可是如果没有相应的文化积累，被其他国家入侵后，那就是灭顶之灾。 不论是为了国家的正常发展，还是别的原因，都不能让羽泽光的“大.跃进”政策继续下去了，若是立刻过度到现代文明，那才是大问题。 “水是没有形态的，可是却会顺应容器的存在而改变自身的形状，展现出自己自身最柔弱的姿态，小光，你所展现出来的柔弱，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做法，是故意激发其母性本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天使常见的做法。” “尽管如此，我却并没有怨恨你的意思，就如同变色龙为了保护自身而改变自己的颜色，这是自然之理，可是我却希望你能够回来。” 耀光在心中想到，作为分身她无法质疑本体的决定，因此她也只能按照本体的安排，前来治理这个国家。 黄泉国和诸神们打得不可开交，八大雷神已经败了七个，诸神们叫嚣着要踏平黄泉国，改易黄泉津大神。 因为将天照大御神和月夜见吞进了肚子里，当成了神质，天津神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国津神们反而进攻得更加激烈了。 伊邪那美，你吞啊，有本事你把太阳神和月亮神同时吞进去消化了。 国津神们有恃无恐，吞了就少了两个压在他们头顶上的上司了，就算是天津神们顶多在战斗中放水，也不敢投向敌方。 诸神现在已经是铁了心要踏平黄泉国，宇伽御魂大神甚至解除了对于丰受大神的改易处罚，直接让丰受大神重新出来。 丰受大神作为和天照大御神同治天下的至尊至贵神灵，作为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甚至比天照大御神还要高贵。 之所以被东照神君轻易改易换代了，就是因为杀害了宇伽御魂，所以失去了天眷，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失道。 有道讨伐无道就是正义合法性，正如同成汤灭夏，武王伐纣，都是以下对上，以有道伐无道。 不过既然宇伽御魂不追究，那么这无道就自然当作没有存在了。 丰受大神可是一个雷厉风行，行事比天照大御神还要强硬的神灵，天照大神不能做的，丰受大神都可以做，并且毫不介意诸神的看法。 能够因为一点小事，就不由分说地将八大天神，三贵子中的月夜见和须佐之男甚至大国主神都罚禁足的神灵，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丰受大神率领诸神和黄泉国一直打下去的话，不光是对于世界，甚至对于她的母亲伊邪那美神也没有半点好处。 全是天使的错，不是自己弟弟的错，是天使利用了自己的弟弟而已。 耀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管怎样，在这个诸神和黄泉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总得将羽泽光那家伙给找到才是。 这个世界如果存在着最远又最近的事物，那么一定是心。 因为只要还在思念着对方，互相牵着着，这思念是一定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甚至世界的距离来到对方的身边。 只要有着思念，必定能够再度见面。 耀光深信不疑，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224章 神灵附身 光明在天空中爆发，明明还是夜晚，可是天空明亮得就如同白昼。 太阳神阿波罗就要在今日降临了。 作为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王之一的沃班侯爵来说，人间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论是财富，权力亦或者是荣华，对于轻而易举就可以拥有这一切的王来说是如此微不足道，近似神明的漫长生命，世间的一切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此就算是被世人视为暴虐之王的评价，对于沃班侯爵来说，那也无足轻重。 王的想法和世人必定是不同的，因为所处的高度就是不同的，其权柄超越世俗，可以和神明论足的伟大存在。 突然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夜晚的城市天空，比太阳还要耀眼，比月亮还要迷人，巨大的身体庞大得就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巨大神兽从空中落了下来。 太阳神阿波罗？ WHAT？ 在场的少女因为神明落下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全部人都直接瘫软到了地上，更有不少巫女头不小心砸在地上，淋漓的鲜血留了出来，甚至还有人口吐白沫。 保留清醒意志的少女一只手都能够数出来，只是尽管如此，却也浑身没有太大的力气了，无法逃避，也无法躲开。 “阿波罗就长这样吗？” 万里谷祐理看着天空中那散发出惊人灵力的神明，巨大无比的身体在天空一出现，再对比一下就可以感叹人类的渺小。 威严的气息，一览无遗，让人心生顶礼膜拜的感觉。 然而就是圆滚滚的小肚子似乎有损神明大人的威严，虽然很不想承认，说出来也确实是对神明不敬，但是面前的神明大人确实应该多运动了。 减肥已经刻不容缓了，你见过哪家的神明大人这么胖的。 “与其说是阿波罗，不如说是龙吧。你们神话中的龙神，你看那三爪子，虽然有些胖，但是确实是和龙啊！” 莉莉娅娜也是一脸震惊，说好的是召唤太阳神阿波罗，怎么出现了东方的龙神。 这完全不搭边吧。 这里所在的地方，是昔日信奉阿波罗的教团为他修建的神庙旧址，就算是现代也残留着不少阿波罗昔日祭祀的气息。 毕竟谁都知道罗马神话和希腊神话，其实都是两个牌子，一个机构，希腊神话的阿波罗在罗马神话中连名字都没改，直接翻译过来了。 她们确实念着阿波罗的神名，唱着赞美太阳的诗歌。 可是为什么召唤出来的不是太阳神阿波罗，而是某个不知名的龙神。 “咦，不是太阳神阿波罗，算了，只要是不从之神就可以了。如此巨大的猎物，也是第一次遇见。” 尽管不是太阳神阿波罗，沃班侯爵为此感觉到有些遗憾，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猎物，可是看起来这个出现的龙神一点也不弱小，这样就足够了。 云层中，成百上千的雷电化成雷龙的姿态在穿梭，暴风席卷整个天空，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不从之龙神的显现的原因，而是沃班侯爵曾经弑杀了风伯，雨师和雷公三位神灵，并从他们手中篡夺了其风雨雷电的力量。 在东方神话中，不论日韩亦或者是中国甚至印度，龙神都是行云布雨操控气象的神明，因此若是克制了龙神行云布雨的能力，那么就算真龙也就是比较特殊，能够飞翔的野兽罢了。 “啊，主人救我，有坏人要砍我，有人要砍我啊，好疼，好疼……” 雷电噼里啪啦地砸在了龙神的身上，原本威严的不从之神，瞬间在云层中翻滚起来，似乎被雷电打疼了。 “主人救我，主人救我……” 巨大的身体，如同小女孩的声音在天空之中发了出来，给人一种惊讶的反差萌，两只爪子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天空中躲避雷电的追击，抱头鼠窜。 “万里谷，你们国家的龙神还真弱啊！我觉得自己都有信心成为弑神者了。” 众巫女们面面相觑，莉莉娅娜更是用一种某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这神这么弱，似乎很好屠的样子。 “龙是善神，不能屠的，在日本是农业的保护神，我想……” 万里谷祐理看着被雷劈得到处乱窜的龙神，也觉得世界观简直快要崩溃了。 并非神兽，而是龙神，身上那浓烈的神明气息，明显是拥有超高规格信仰的大神，能通行整个国家的神灵，才会拥有的强大神灵气息。 不过这龙神怎么看起来，怎么这么弱。 万里谷祐理在心中吐槽，就算是神兽也绝对不是凡人能够轻易对付的存在，而偏偏这神明感觉就是那样好欺负。 “主人救我，主人救我，坏人要屠龙啦！” 北斗有些郁闷地在天空中飞，明明只是回应自己主人的召唤，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见到自己的主人了。 哪知道刚一出现，就碰到有人不怀好意地想要屠龙。 所谓一步登天就是指的是北斗这种神明了，没有任何底蕴和积累，依靠着印在硬币上的头像，再加上出现在战场上咆哮了几声，顺便还帮京都降了雨。 就被伊势神宫说她是天照大御神的使者，稻荷大社说她是宇伽御魂大神的神兽，春日大社说她是春日大明神的化身。 压根就没有问她的意见，就把她的神像放置在了各自的神社中了。 尽管是相当强大的真龙，可是却完全没有战斗的经验，就算是面对凡人的大军，不需要战斗，只需要飞上天吼几嗓子，对方的马和人就全吓趴了，如果有人想要抵抗，甚至不需要用爪子咬，直接在地上滚几圈就能压死一半人的人，谁叫日本打仗战争规模普遍比较小。 北斗一边逃窜一边想要找自己的主人，这个时候一道剑光划破天际，直接砸在了北斗的身上。 一声沉痛的哀鸣，原本在天空中活蹦乱跳被雷劈的北斗，一个不稳直接砸在了地上，落在了山上竟引得大地震动，无数的蛇类，动物一股脑地钻了出来，开始逃难，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场面。 “剑之王。” 沃班侯爵驱散了天空中的云雨和雷电，虽然召唤出来的龙神看起来很弱，但是想要抢猎物的剑之王东尼却一点也不简单。 “侯爵，这龙与我有缘，她不想让你砍，就让我砍吧。” 东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魔剑，刚才击伤龙神的剑气正是他的魔剑里发出来的。 “这也得看你有这个本事？” 沃班侯爵冷笑，虽然东尼的出现给了他压力，但是这不从之神尽管一副弱小的样子，可是光看挨了他这么多雷击，除了疼地大叫，四处逃跑，全然没有受半点伤的样子，也知道这龙神也不好对付。 东尼和沃班侯爵互相对峙，都想要抢对方出手。 抢神头也是有讲究的，弑神者身为愚者之子，是天生的战士，只有强硬地打倒神明，才能夺走神明的权能。 如果一方先把神明打得不死，而另一方选择补刀的话，那么是不可能得到潘多拉的认可，也得不到权能。 而这个条件，沃班侯爵知道，不过看样子剑之王，东尼似乎并不知道的样子，果然是成为弑神者还没有多久，经验太浅了的缘故。 羽泽光看着天空上那被两名弑神者追杀的龙神，突然间觉得对方似乎似曾相识，这龙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主人，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 北斗欣喜地看着站在祭坛附近的羽泽光，铜铃大的眼睛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哈，主人，是在说我吗？” 羽泽光看着见着自己主人的龙神，这是不是对方搞错了，自己怎么可能会是神明大人的主人。 “主人合体吧，我们变身八头龙大神打他们。” 北斗惊叫一声，化为光点直接融入了羽泽光的身体。 就在沃班侯爵和东尼对峙的时候，两人才发现他们想要争夺的猎物此时已经不见了，钻进了巫女的身体里。 “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羽泽光有些迷糊，完全搞不懂事情的状况，对了沃班侯爵你杀气腾腾地看着我干嘛，还有东尼，你干嘛也拿着剑，难道是想回报我上一次砍你一剑之仇。 “巫女，把你身体里的不从之神给我交出来。” 死亡的仆从大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敢于挑战王权威的一时英杰，挑战失败后就被沃班侯爵禁锢，成为他的仆役，就算是死亡也会为他效力。 “怎么了，被不从之神上身了吗？不过没关系，我会救你的。” 东尼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这场景似曾相识，就如同曾经他被圣乔治附身一般。 不过就算是被不从之神附身，也不是没有解除的办法，只不过现在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动手了。 就算是被不从之神占据了身体，控制了意识，那也是人类而非神灵。 “那个，巫女请神降临于身体内，这不是正常行为吗？” 羽泽光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着沃班侯爵和东尼的到来轻声笑道，“想要屠神，也得问我这个巫女同不同意。” 不是羽泽光，而是八头龙大神姿态现身的早宫耀光。 神灵附体的巫女对战这个世界的神者，似乎挺有意思的。 “喂，你们都别愣着，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躲进阴影里。” 摇曳而出的巨大龙影在地上显现，甚至钻了出来，八个脑袋围绕着祭坛中央，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结界。 明净的神光在一点一点治愈着巫女们的伤，抚平她们的恐惧。 早宫大明神，似乎好像借过这个神明的力量。 第225章 把我的王妃还回来 “还真是傲慢的神明大人，居然在想要和我对战的时候。还浪费神力，保护这些巫女。” 沃班侯爵冷漠地走了过来，不以为然地看着被少女的结界保护的一众巫女们，他的亡灵的大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尽管数量不多，可是每一个都是一时的人类俊杰，生前也是顶尖的人物。 不从之神占据了人类的身体，并支配其行动，尽管外表上是人类，可是实际却是神灵。 面前的巫女，尽管是人类的姿态，可是其本质却是神灵，是方才召唤出来的龙神，然而却不知龙神为什么会选择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并附在人类身上。 “不是浪费，这只是我应尽的义务罢了，毕竟是她们将我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的。” 羽泽光漫不经心地回道，缓缓抽出了金银扇。 并非是早宫大明神，而是八头龙大神，明明两者的神灵气息如此相似，可是实际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两者似乎是相似却不相同的两位神灵。 不过借用神明的力量，与神明合体这还是相当新奇的体验，不光是力量，甚至是智慧乃至思维方式都无限接近于神明本身。 他自己成为了神明大人的化身，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我也不是神明。” 羽泽光打开折扇正色说道，然而却见着沃班侯爵不置可否的表情，以及东尼在一旁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样子，两个人都不相信他不是神明大人，坚信杀掉了他就能够从他的身上获得权能。 “这表情是把我当成了游戏中送装备的boss了吗？” 羽泽光满是无奈，在心中吐槽道，不过沃班侯爵还没有出去，他的死灵仆从们就挥着剑前赴后继地砍过来了。 实在是让人有些火大，居然禁锢亡灵强留在现世，不让人安息，沃班侯爵这家伙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 “道之在天者，日也；其在人者，心也。今以日神之道，照耀天下，无邪恶，无黑暗……” 扇子一挥，金银扇太阳那面直接显露出来，化为明亮得太阳光芒，笼罩整座山林，就如同真正的太阳降临了。 道在天上的话其表现形态，就是太阳，在人的身上就是心。前者被提倡出了伊势神道，后者则被提倡出了吉田神道。 伊势神道是天照大御神之道，因此遵循太阳之道，本身就反对着亡灵出现在人间，这是秩序。 炙热的光芒过于刺眼，太阳神火从天而降落在了亡灵大军的身上，燃烧了起来，亡灵们发出痛苦的声音，并非是消灭，而是将其禁锢解除。 “你并非龙神，难道是太阳神吗？” 沃班侯爵看着从天而降的太阳神火不由皱眉，风伯雨师雷公的权能同时施展而出，密密麻麻的乌云劈天盖地，似乎想要遮蔽天空之上的太阳。 天空中低沉的雷电声响起，暴风雨的出现直接改变了气候，也遮挡住太阳的光辉。 就算召唤出来了太阳又怎样，依然要被乌云和暴雨给遮住。 只不过沃班侯爵，你忘记了吗？八头龙大神可是不折不扣的龙神，对于气象的控制却是一点也不比风伯雨师雷公差，毕竟这三个神能干的事，北斗需要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 “龙神又如何，太阳神又怎样，我已经说过了，我并非神明。” 羽泽光回答着，对于这个回答他自己都有些诧异，因为很多话的内容尽管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可是更多的却像是有人在指引他。 自己是人类，为什么神灵大人会说自己是人类呢？ 羽泽光心中有着疑问，他不明白这位八头龙大神不肯承认自己是神明，只是在他疑惑的时候，再度开口的声音就让他明白了。 “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在遥远的神话时代，不论是人类还是神明都是居住在一片大地上，人类和神明并无半点区别，所以，亵渎死者亡灵的你还真是罪大恶极。”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是自然之理，若没有力量只会被人吞噬，若是有力量，那自然就会成为狼王，统率世人，不肯效忠狼王的狼，自然只能被同类吞噬。” 沃班侯爵对于羽泽光的话不以为然，这神明还真的是正义感爆发，看来一定是相当有名的善神。 “看来……各种意义上，我们的立场都完全相反，听着能够改变世界的并非是制度，也非革命。改变世界的一定是人，其次还是人，这是人类所生存的世界，将来世界会怎样发展也都是人类所决定的。” “换句话说，今天如果你要和我战斗的话，那么我只能以人类的身份和你为敌，现在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了，所以我也不会以神灵的身份干涉人类的未来……” 羽泽光的话说出来，让在场的巫女一瞬间全部愣住了，就算是东尼也不由一愣，这还是不从的神明吗？ 简直是太通情达理了，而且比起降临到人世就要给世界带来灾难，按着自己的个性想法突破神话对于神明限制，回归到原始姿态的不从之神来说。 面前的这位神，三观太正了，不光有慈悲心，而且正义感貌似也非常强烈，还能说出这样一番精妙的见解。 “你究竟是何人？” 东尼诧异地看着羽泽光，究竟是哪位神灵降临到了他的身体里。 “八头龙大神，早宫耀光。” 羽泽光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用折扇指着沃班道，“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吗？我并非什么不从之……” “我管你是不是不从之神，好不容易出现的猎物，我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先杀了再说……” 沃班侯爵还不等羽泽光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冲了过去，眼睛中闪现了绿光，就如同狼一般的眼神。 索多玛之瞳，是他从罗马的罗马的独眼军神霍雷修斯·普维鲁斯处获得的权能，因为作为弑神者的资历相当深，期间弑杀了众多在人间显现的不从之神，所以掌握着复数的权能。 视线重一切看到的活物都会变成盐一般的结晶，尽管对神与弑神者无效，可是令一部分身体盐化，却是可以轻松办到的。 羽泽光躲避着沃班侯爵的视线，这视线对于八头龙大神无效，可是对于他而言却是有效的，因为他的身体就只是普通的人类身体。 “钢利决断！” 金银扇变成了剑被他握在手中，刹那间雷鸣闪动，雷电霹雳之声响起，瞬间犹如白昼，视线中只能看到一片纯白。 剑吸引着雷电，积蓄的庞大能量通过剑身直接砍在了沃班侯爵的身上。 剑是天丛云剑（草薙剑）既是最锋利的神剑，代表着皇权，代表着绝对的武力，同时也象征着智慧之源。 “你还是哪里来的英雄神吗？” 沃班侯爵吃痛地叫了一声，看着突击过来的羽泽光，发出了疑问。 “都说了我不是神，看我伊势神道2.0版本，外宫神道。” 剑柄重重地砸在了沃班侯爵的身上，生命之力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伊势神道其实是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内宫用，另一个是外宫用的，尽管两个版本都是外宫度会家提出来的。 “正直，智慧，慈悲，早就过时了，真正应该遵循的道，其实是丰受大神的上善若水之道。” 伊势神道主要论证内外两宫的主祭神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地位如何之高，如何同治天下，从佛主神从变成神主佛从。 不过度会家的人据说是丰受大神的氏族，所以伊势神道只是度会家的人拿来牛刀小试的，提出的伊势神道2.0版本，就如何论证两宫地位如何之高，天照大御神和丰受大神的关系。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外宫丰受大神宫的地位优于内宫皇大神宫，又因为丰受大神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所以丰受大神的地位比天照大御神的地位更高。 甚至还把高皇产灵神说成丰受大神（天之御中主神）的太子，以此向朝廷申请，应该在丰受大神宫前面也加一个“皇”字，和天照大御神一样成为皇室的皇祖神。 这还真是套路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尽管内外两宫共同组成了伊势神宫，可是由于外宫的神道家在伊势神道里下毒，不对，是夹带私货。 所以内宫的伊势神道并不完整，因为内宫的人压根就不承认。 庞大的生命力在瞬间爆发了出来，掩盖了亡灵大军的气息。 从一开始，羽泽光的目标就不是沃班侯爵本人，而是他的亡灵大军们。 丰受大神是天之御中主神的同体，是水神也是稻荷神，两者合起来就是生命之源头。 私货或许有，可是外宫神道确确实实是丰受大神之道，更准确来说是天之御中主神之道。 神力在沃班侯爵的身体里爆发，鲜血淋漓地掉了下来，一条黑龙直接从他的身体里冲出，巨大的龙脑袋一口咬在了羽泽光的肩膀上。 带着愤怒和恨意，羽泽光只是轻轻拍了拍身上的伤口，生命之力就开始复苏，直接逼退了沃班侯爵化成的黑龙。 “没用的，就算你把我吞噬了也没用。” 羽泽光说完，沃班侯爵最终不甘心地败退了。 弱肉强食，一惯以强者狼王姿态的沃班侯爵尽管强大，可是碰见了更加强大的对手也并非不会逃跑。 东尼神情复杂地看着羽泽光问道，“你究竟是人类还是神灵？” “你期望我是人类，我就是人类，期望我是神灵，我就是神灵。” 羽泽光正色地回道，水并没有自己的姿态，只是随着容器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姿态。 水之性，至洁，至仁，至善，至德，至道，这就是丰受大神之道，以柔克刚，以弱胜强。 “把我的王妃还给我” 东尼在羽泽光说完之后，瞬间拔出了魔剑，带着郑重，尽管对方是强大的不从之神，就算是沃班侯爵也被打倒，不由败退，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恐惧和害怕的意思。 相反只有浓浓的战意，尽管完全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打赢的，只是说了几句话，砍了一剑，就让沃班侯爵狼狈逃避。 大概是碰上了属性克制的神明了吧，不过我可不是沃班侯爵那依靠权能的弑神者，而是以剑弑神的剑之王。 把我的王妃还回来。 第226章 惊人之语 “把你的王妃还给你？” “没错，把王妃还给我。” “我可没有诱拐你的老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不从之神，你现在占据的身体就是我王妃的。” “……” 好吧，东尼的话让羽泽光有些无语，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这个魂淡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成为你王妃的。” 羽泽光尖叫一声，语气歇斯底里，随后反映过来，“老娘是男生啊！” “不对，为何要用老娘。” 羽泽光摸着自己的头，刚才在情绪激动下居然说出了病句，不过为什么感觉不是他自己说的。 愤怒的意志在内心里蔓延，并非是他的愤怒，而是在他身体里某个伟大意志的愤怒。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了。” 略为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羽泽光还想说些什么，便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失去了意识。 东尼不明白面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对面的少女其气质似乎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上去更加聪明了，也越来越难以对付了。 “弑神之人，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首先声明一点，这巫女是我的，作为神明非我之愿，你不可以抢。这些巫女都是我的。” 早宫耀光的目光出现异样的神采，被神力保护的巫女正互相依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巫女都是神明的宝贵财产，对于远古时代某些荒淫无道的神明来说，侍奉神灵的巫女都可以看成神明的小老婆。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拥有神明血脉的媛巫女以及拥有神明血脉的神官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只想要你交出你附身的女孩，如果你想要人间行动的身体，其他的巫女也一定合适……” “这些女孩都很出色，尤其是我附身的孩子更是人间少有丽色，只是我更喜欢我附身的这位，而且你说我附身还能干什么？” “你应该是位女神吧！” 东尼发出疑问，不管怎么看那龙神看上去都是不折不扣的女神，既然是女神用这种口气说出来，还要这么多巫女，难不成是想搞百合。 “凡人的智慧，身为区区人类还想理解，神明的智慧。我若化身为男性姿态，以男人的身份睡了这帮巫女，又有何不可。” “凭什么，作为女神只能别人上我，而我不能上别人。” “我不仅要收集大量的巫女，更要变成男人，把这些出众的巫女全睡了，包括你的王妃羽泽光。” 大胆的言论让人吃惊，东尼还真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碰到了如此特殊的女神，魔剑的力量在身体沸腾。 昔日附身在他身上的不从之神圣乔治昔日就是屠龙的英雄神，更是基督教的圣人，对付异教的神明与龙都有克制的力量，更何况这里是基督教的大本营。 圣乔治的力量会有最大程度的发挥。 早宫耀光看着被激怒的剑之王东尼，不由将金银扇变成了剑。 属性的克制，还真是够麻烦的，若是依然还在使用日神之道的她的话并不会惧怕东尼，可是终归会输，像现在将对方逼迫到这地步，才有了真正打击对方的机会。 居然想拿羽泽光来当别人的王妃，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她自己都未曾想过，更何况这个男人。 “我并不擅长剑道，并不是不擅长，而是不喜欢，因为我的剑道并非拯救天下世人的活人之剑，王道之剑，而是黄泉之剑，杀人之剑。 分别生死的剑道真实，最强也是最锋利的剑。 东尼，你对于你的自信并非是来自你的权能，也并非是因为你自己是弑神者，而是对于你自己的剑无比自信。 那么今天就打破你的这个幻想吧！” 剑在一瞬间抽出，随时便是凌厉的一剑砍了下去。 剑道本就是凶器，剑道最初也是战场杀敌之术，每一脸挥下必定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冢原卜传，上泉信纲所追究的活人之剑，在武士们看来却只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美好的幻想。 其实并非幻想，真正的活人剑就是用剑杀光敌人，按自己得心意做主，以绝对的力量扫平世间，最终世间天下踏平。 这种使命感踏进战场，心怀治国平天下之心，最终整顿世间，这就是真正的活人剑之道。 剑道乃争霸之剑，一人之剑治天下，即天下之剑。 放在日本，这就是天下人的剑道，没有这种气魄的话，是没有办法使出这种大气的王道之剑。 羽泽光会这样的王道剑道，而她早宫耀光不会，因为她是鬼神，是黄泉的神灵，就算是以龙神的形象出现，也无法掩盖她神格的本质。 唯一会的就只是杀人之剑罢了。 “嘭！” 下一刻，血花四溅，东尼额头上的鲜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早宫耀光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踹到了东尼的脸上，小皮靴砸地对方鲜血都流了出来。 “卑鄙，无耻，你究竟是不是在用剑……” 剑之王东尼发出不甘心的惨叫，语气中全是愤慨。 不是用剑吗？ 不是用剑吗？ 你的神力（权能）不是限制了我的身体，要硬和我比剑吗？ 东尼脸上满是鲜血，看起来有些狼狈，其中的不甘心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笨蛋，谁说老娘要用剑的，我都说了我不擅长用剑，既然不擅长，我当然用脚了。” 早宫耀光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东尼的脑袋上，在他不甘心目光的注视下，她动了动身体，脚一抬直接将其踹飞。 “你自己智障，关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早宫耀光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东尼化身了流星一般不知回到了哪里去，大概回归了天外吧。在夜幕中消失的剑之王东尼，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权能，谁会让你把权能先用上了，直接踹飞就是了。 对于剑的执着，对于剑的忠诚，这是剑之王东尼的强大之处。 剑的力量是如此诱人，不论是怎样的财富和权力，荣华以及美色，在掌握真正剑的绝对之人面前，都是如此不值一提。 稍纵即逝的时间，就能让人的生命失去，掌控世间生命的绝对力量，这才是剑道的真正诱惑。 然而再厉害的剑道，都比不了有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断子绝孙踢”，尽管没有踢小半身，可是仍然改变不了此招就算是面对身为神灵的天穗日命也可以奏效。 东尼看上去挺帅的。 十足的意大利帅哥，就如同漫画中的美少年一般。 太危险了，因为是王所以还可以上演一出霸道总裁的戏码，所以干脆直接踢脸算了。 “看你这下子还怎么和我争……” 早宫耀光捂着自己的小腹发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巫女，正宗一种很特殊的目光看着她。 “那个，女神大人想要我们侍奉你睡觉吗？” 万里谷祐理那有些战战兢兢地声音传了过来，莉莉娅娜也抱着自己胸口有些害怕。 早宫耀光有些发愣，刚才她为了刺激东尼，好像说了一些惊人的话。 第227章 祸神降临 三弦琴之声在舞台上响起，巫女们在表演着神乐舞，万里谷祐理带队唱着《梁尘秘抄》中的今样。 对于神乐舞，早宫耀光并不陌生，在伊势神宫待的近一年中，那巫女的培训下还是对于神乐舞非常熟悉。 “莉莉娅娜，你不上去表演吗？” 早宫耀光手里拿着折扇，不是在手心里拍着，顺应着节奏，对万里谷祐理她们的表演，表示一点认可。 “我是殿下你的骑士，不是歌姬。” 莉莉娅娜摇了摇头正坐在早宫耀光身后，拿捏着彼此的身份温顺得就如同一只小猫一般。 虽然不知道东方是怎么尊称神明，但是在西方如北欧神话中这一系列神话中，对于高位神的称呼，都是尊称殿下。 早宫耀光轻笑，不由惊讶这有些固执的莉莉娅娜。 “殿下，是不认为我足以担当你的护卫……” 莉莉娅娜的语气变得有些惶恐，早宫耀光的轻笑给了她相当大的压力，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神和人是不同的，更是没有资格和神明对等，是人类无法反抗，只能在如同自然伟力下瑟瑟发抖，并献上崇敬之意。 唯一能够打破这个限制的，唯有人类中的弑神者，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每一位弑神者都是暴君是魔王，是只会随着自己心意不会顾虑其他人的存在，却也无法奈何，只能献上忠诚。 因为只有弑神者才能反抗给人间带来灾祸的不从之神。 “没有。” 早宫耀光只是一笑，拿起了怀中的三弦琴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头发常披散 谁都说喜欢 油菜地里呦 蝶儿舞翩翩 从神乐舞的今样换成了清元的《保名叫》，并非巫女们的表演，而是身为神灵的早宫耀光。 歌词中带着一种欢快的喜悦和玩世不恭，那发自内心里的欢喜劲头甚至感染了在座的巫女们。 神灵大人亲自表演，直接震撼了巫女们的心，虽然是随性而起，但是看得出来两者的技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虽说是专门表演神乐舞取悦神灵的巫女，但是现在被神灵比了下去，还是让所有巫女有些难堪。 正在唱歌的人是如此欢快，莉莉娅娜的心在不停跳动，情不自禁地被吸引，明明知道对方是女神，可是就是无法抑制住自己那加速跳动地内心，是那般欢呼雀跃。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爱慕，无条件的喜欢，期望为对方做更多的事，去效忠，去奉献。 究竟是自己传承于地母神的巫女血脉作祟，还是自己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位神灵？ 对于这个答案，莉莉娅娜自己不知，正沉醉于早宫耀光歌声的时候，一声敲门声传了进来。 “殿下，应该是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来了，就让在下去迎接吧。” 莉莉娅娜起身，尽管有些抱怨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早不来晚不来，翩翩这个时候来，可是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正经的表情。 早宫耀光点点头，依然自顾自地弹着三弦琴，唱着歌若是穿着表演用的和服，恐怕就算是冒充京都的艺伎也没人能分辨得出来。 ………… 沙耶宫馨有些惶恐，原本她将羽泽光扔进沃班侯爵的巫女召唤队伍中，是期望拥有召唤神灵独特天赋的羽泽光可以帮忙将神灵召唤出来，并且承担仪式的副作用，这样绝大部分媛巫女们就不用死了。 谁知道整个过程非常成功，真的召唤出神明来了，尽管途中出现剑之王东尼想要抢沃班侯爵神头的意外，不过这也只是小小插曲罢了。 神召唤出来了，巫女们也没有人牺牲，原本按照估计巫女们就算不死，也有三分之二的人会神智出现问题，现在每一个人都完好无损，真的是功德圆满。 唯一不圆满的事情就是，这次召唤出来的不从之神似乎太厉害了，居然将沃班侯爵和剑之王东尼都打退了，看样子伤势很不轻的样子，似乎想要完全恢复好伤势，又是一两个月后的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神降临了之后，她不走了，就一直留在意大利了，还把巫女们给强留下来，为她表演神乐舞。 没关系，神明大人喜欢，你们这些当巫女的，就过去伺候神明大人吧。 如此接近神灵大人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特别是这位不从之神似乎还是一个三观正得让她都为之感动的善神。 既然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就让巫女们都待在意大利这里，她直接打道回府，返回东京去了。 然而神明大人，似乎并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借着莉莉娅娜的口直接转述了神明大人的愿望，打算去日本逛一逛。 吐血三升，你这个不从之神留在意大利祸害欧洲人民就足够了，跑到我们的国家干嘛。 沙耶宫馨有些无奈，特别是在莉莉娅娜那里得知，这位赶走沃班侯爵和剑之王的不从之神就是来源于日本神话，其心中的懵逼就可想而知了。 “能够拜见殿下，真是荣幸至极，喜不自胜，见到殿下之天颜，真是令在下热泪盈眶。” 沙耶宫馨一进门就跪坐在地上，不同于莉莉娅娜那西方骑士般觐见国王的仪式，沙耶宫馨的仪式更像是大名拜见将军的仪式。 “沙耶宫馨。” 早宫耀光放下了手中的三弦琴，念着她的名字，美妙的琴声就这样在沙耶宫馨的拜访中戛然而止。 “殿下，知道我的名字，真是令在下倍感荣幸。” 沙耶宫馨露出一副感动的表情，做出这种犹如崇敬的表情，真是一点也不逊色好莱坞大明星的演技。 “嗯，因为我有羽泽光的记忆。” 早宫耀光回答她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三弦琴问道，“你觉得我刚才弹得怎么样？” “美妙极了，这真可谓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一想到不能再聆听这么美妙的音乐，就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 沙耶宫馨一边说着，将头扣在地板上，一边思索着不从之神的来历。 龙有两种，一种是龙神另一种是神兽，拥有神格的龙尽管并非罕见，可是论起知名度高的龙神还是相当少的。 听下面的人说，昨晚上降临的龙神似乎是三爪的龙，只有在日本，龙的形象才是三爪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就一定是日本龙神，因为翻遍了资料，都没有查阅到日本有一个叫八头龙大神的龙神。 唯一查到类似的，就是有一个九头龙大神的白山大明神，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白山大明神在人间显形的时候，曾化身为九首之龙。 那么是中国的龙神吗？ 毕竟龙的神话是唐朝时期从中国传到日本的。 沙耶宫馨正想着，突然发现有什么目光注视，不由有些慌乱，自己刚才居然如此失态，连忙抬起头，正好和早宫耀光的目光对视。 “你很怕我我吗？” 早宫耀光的轻笑只是沙耶宫馨特别无奈，不从之神，谁不怕。 “哪有，喜欢还来不及啊，毕竟殿下救了我们姐妹，实在是感谢信仰都来不及，打倒祸害世人的两名魔王，更是信服殿下神威，真是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 “恨不得成为侍奉殿下之人。” “哦，这样啊。既然你这样崇拜我，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吧。” “……” 沙耶宫馨有些发呆，自己刚才答应了，她只是随便说说，真的没有想侍奉对方的想法。 不过看样子早宫耀光不会放过她这句话的，换句话说她自己被对方的谈话中给套路了，真是好厉害的人啊。 “怎么，你还不愿意吗？” 早宫耀光做出微怒的模样，沙耶宫馨一看，脸色变得难堪瞬间变回了原来的坦然道，“荣幸之至，为殿下效劳是我最大的荣幸。” “很好，那先给我捶捶腿吧。” 早宫耀光得意地一笑，将腿舒展开，看着以膝行方式过来替她捶腿的沙耶宫馨，自顾自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日本的神明，所以想要回一趟日本，我希望你能给我带路。” “殿下想要回家，我们自然愿意是为殿下效劳。不过想问殿下，您是天津神，还是国津神……” 沙耶宫馨心中暗道不好，完全没有和这个来自日本神话的日本神多接触的想法。 不从之神简直就是移动天灾，虽然面前这一位不从之神，三观正得似乎让人感动，然而力量是不会随着不从之神心意而动的，只有有念头，人间就会起反应，至少是在神职影响领域上。 身为龙神就算是打个喷嚏都能下好久的暴雨，因此沙耶宫馨还真希望面前的这位不从之神就待在意大利，不要回去。 “呃，都不是。我是祸津日神。”早宫耀光回道。 “哦，原来殿下是祸津日神，祸津……日……神……” 沙耶宫馨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在怀疑人生，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对方说错了，面前这位三观正得令人感动的不从之神居然是祸神。 “没错，就是祸津日神，专门给人间带来灾祸的祸神。” “那您去日本干嘛？” 沙耶宫馨声音有些颤抖，一种不好的猜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然是履行职责，既然我是日本国的祸神，那么自然应该履行我在日本国的职责，给日本带来灾祸。你看像什么暴风雨，大海啸，地震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是小儿科，让日本三日一小震，五日一大震，保证不用四年后的2012，我就可以让日本岛沉没……” “我可是很敬业的，履行神的职责，绝不插手人间，甚至国境线都不夸出来，保证神力只覆盖日本，绝不连累朝鲜，中国……” 早宫耀光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沙耶宫馨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了。 “殿下，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做带路党，方便你毁灭日本国……” “没错，你真聪明，我真喜欢……” 沙耶宫馨直接昏倒在地上，装睡，装睡，只要装睡了，这祸神就绝对没办法逼她帮忙带路毁灭日本了。 早宫耀光捂着自己的嘴，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一副想笑却忍住不笑出来的模样。 报仇了，这次。谁叫你这个家伙，居然套路我（弟弟）。 早宫耀光坏笑，莉莉娅娜也忍不住捂着嘴笑。 祸神降临，你怕不怕。 第228章 毁灭众神计划 沙耶宫馨不知道不从之神在想些什么，明明交流时候全然感受不到一点愤怒的气息，彼此间的交流就如同如沐春风般愉快。 可是当她笑着说要毁灭日本的时候，沙耶宫馨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说出的话是那样漫不经心，仿佛将要做的事并不是毁灭一个国家，而是随便借一块橡皮擦一样。 “殿下，万望请您打消这个想法，那个国家，可是住着一亿多人的人。您毁灭了国家的话，岂不是让这么多人都性命断绝，甚至流离失所吗？” “无论如何都请殿下您打消这个想法，我们愿意为殿下您建立神社，这些巫女，殿下若是喜欢，也可以送给殿下您。” “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不正是殿下您所说的吗？求殿下您对于居住在那个国家的人民施以仁慈之心……” 沙耶宫馨低着头说出如同谏言的话，语气中带着敬畏和惶恐，就如同拼上一切也不惜要劝谏暴君的忠臣。 “如果有什么怒火的，都请发泄在我一个人身上吧。” 沙耶宫馨的话让在场的巫女不由动容，尤其是万里谷祐理听完沙耶宫馨的话，更是将手放在胸口，整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自己所要侍奉的神正打算毁灭自己的国家，只要一想到这里便按捺不住地同时跪倒在地上，“请殿下展现你的慈悲和宽容吧，您是王者，而非霸者，其仁德就算是仁德天皇，汉文，仁宗也不如。” 三日一小震，五日一大震，再加上时不时的海啸，暴雨，恐怕2014年日本岛还没有沉没，所有日本人民都要背井离乡成为国际难民跑到其他国家去了。 “别给余扣高帽子，王者之道和霸者之道，本就殊途同归，昔者神农伐补遂，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尧伐驩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汤伐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齐桓任战而伯天下，非以宋襄之仁德，而以兵戈者？” “兵胜于外，义强于内；威立于上，民服于下。欲并天下、凌万乘、诎敌国、制海内、子元元、臣诸侯，非兵不可。” “由此可观，今日余不灭掉日本国，怎么显得余祸津神之神德。” 早宫耀光将折扇扣在榻榻米上，每说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沙耶宫馨和万里谷祐理的心房中。 敬和畏本来就是两者并行不悖的，不光对神明要信仰，同时也要对神明的神威敬畏，上帝传教都还不介意大洪水灭世，中国神仙都还要设置各种惩罚世人的玩意，日本诸神都还要分出和荒二魂来。 “如果余光有神德，没有神威，早就被那两个家伙给屠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乖乖地和余在这里聊天。” 早宫耀光用折扇挑起低着头的沙耶宫馨，目光全是戏谑，这是大实话了，弑神者之所以被称为王，不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对抗神灵，而世人没有反抗他们的力量，所以才是王。 拳头大就是真理，我是神明我说了算。 不服，你来打我，来弑神啊！ 沙耶宫馨银牙咬着嘴唇，就算是想要装睡都不可能了，如果不能说服面前的这个不从之神放弃毁灭日本，恐怕这下子整个日本国真的要完蛋了。 “殿下，请问尧的名声好听还是纣的名声好听。” 沙耶宫馨沉声问道，她只能期盼祸津神如她之前见到的那样，是一名三观非常正的神明大人。 “当然是尧啊，尧舜尧舜，基本上就代表着明君的含义了。” “既然如此，那么殿下为什么不当尧舜，反而要当商纣。” “你这样说就很奇怪了，余只是想让日本国的人民知道余的神威和神德，余和这些降临在人间想要违背神话的不从之神不同，余遵循着神话的规则，履行自己的职责灭世，又有何不可。祸津神不制造灾祸，难道还当菩萨做好事吗？” “您不是说这个世界的历史是由人类本身决定的吗？既然如此，殿下您也说过天不生人上之人，也不生人下之人，那么为何不给一个世人崇敬您，信仰您的机会，如果日本国毁灭了，没人居住了，那么殿下您又到哪里去当神……” 早宫耀光用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忍住笑，不由为沙耶宫馨的机智感到有些欣赏，把日本毁灭了，那么祸津神的存在意义也就没有了，毕竟神明依附世界而存在。 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毁灭日本这个打算，当下说道，“你的谏言我听到了，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样显现自己的神威，让世人敬畏呢？” “若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违反世间法律罪大恶极之人，殿下大可降下天雷直接劈死就是了。” 沙耶宫馨松了一口气，看着不再提着要灭世的早宫耀光，心中感叹真是不易。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对面神明的来历，不过看样子她在神话中明显担任过君主之类的角色，这一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是拥有君主身份的神灵。 “这样的话，余岂不是成为善神了吗？” “哪有，殿下未曾对人家施加恩惠，还带走人类的性命，怎么看都是祸津神吧。” 早宫耀光刚发出疑问，沙耶宫馨就顺利解答了，万里谷祐理向着沙耶宫馨竖了一个大拇指，心里佩服得紧，唯有莉莉娅娜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们一人一神的对话，完全听不懂。 每一个字的意思明明都清楚，可是能不能不要使用太多东方的典故啊，这样一来就完全听不懂了。 “嗯，沙耶宫馨，你说得很对，是余考虑有误，你的谏言很好。” “哪有，明明是殿下智慧而已。” “哦，我想到了，既然不毁灭日本国，那么我就去把日本国厉害的神都给屠一遍。像这个国家的天照大神，大国主神，东照大神，我都一一干掉，这样世人就知道我的神德了，这个建议很好，你给我带路就行了。” 早宫耀光自称也不用余了，直接称我，现在终于不用在伪装下去了。 之所以现在还霸占羽泽光的身体迟迟不回归，就是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将他的后台通通来一遍大屠杀消灭掉。 “我现在依附在人类的身上，换句话说只要不使用神力，那么我就是在以人类的方式弑神，那样的话当我屠遍整个日本八百万神灵，我自然能够成为最强的弑神者。” 图穷匕见了，当早宫耀光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的时候，沙耶宫馨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这才是对方的真正目的。 带一个神，去毁灭自己国家的所有神灵，这种行为，怎么都像传说中的带路党，民族的败类。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一上来就说要干掉天照大御神，这在中国岂不是外国的弑神者直接将要毁灭中国的天帝一样，太伤害当事国家的感情了。 早宫耀光不理会面色惨白的沙耶宫馨，见着她又要装睡了，也不去理她。 想要解决自己世界的争端，必就须将羽泽光带回去才行，然而他的背后有着东照权现这些神当后台。 那么现在就干脆以人类的身份，将这些背后的神都杀一遍，篡夺其神力，获得权能，这样也会对他们有更深的研究。 那么首先是哪座神社，早宫耀光闭目沉思，片刻后突然间睁开眼睛说道，“第一站，我们去东照宫。” 东照神君，这个老喜欢在幕后操控一切的神灵，实在是碍眼得紧。尽管羽泽光和他达成了某种契约，可是她早宫耀光没有。 因此先把东照神君化身的不从之神干掉。 “得赶紧通报御老公才行。” 沙耶宫馨装睡觉，不论莉莉娅娜怎么喊也故意不起来。 “御老公大人，不好了，有新降临的不从之神，想要毁灭日本诸神，企图当老大，你快来教训这个不懂事的新人吧。” 内容已经拟好，此时此刻在脑海里飞快打着草稿的沙耶宫馨，就等着将消息传递给幽世的御老公了。 第229章 御老公 意大利飞往东京的飞机上，早宫耀光百无聊赖地躺在座位上，莉莉娅娜就如同真正的骑士一样守护在她的身边。 日本的那帮巫女都都不可信任，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反而是外国的莉莉娅娜说起来还真的是有些讽刺。 “耀光殿下，她们鬼鬼祟祟地说禀报御老公，究竟有何阴谋。” 莉莉娅娜皱眉说道，非常忠实地履行自己成为骑士的职责，作为魔女的后代本质上跟日本的巫女并不差别，同样是侍奉神灵而已。 当一个三观正得令人感动，又有王者风度的神灵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稍稍展露下了仁慈，便将忠心奉上，成为了早宫耀光非常忠实的狗腿子。 “大概是想搬救兵吧，其实我也很奇怪，日本作为一个没有王的国家，日本的正式委员会为什么却一直很有底气的样子，甚至也没有出现不从之神降临的事件，于是我就在想是不是某个存在，在暗中影响支配这个国家。” 早宫耀光将书放下，万里谷祐理现在根本就不是和她一条心的，一说要毁灭日本马上就倾向于沙耶宫馨了，完全不像莉莉娅娜这样干脆。 当然如果说她想要毁灭意大利的话，那么恐怕莉莉娅娜恐怕就有概率反叛了，不过早宫耀光确实很满意她的忠诚，因此也不介意将自己的分析告诉她。 “御老公说不定就是支配这个国家的存在，既然日本没有王，那么也就是说御老公是……” “不从之神。” 莉莉娅娜在早宫耀光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突然说到，突然间意识到不对，身为骑士怎么可以打断自己主上说话，心中正诚惶诚恐的时候，却见早宫耀光脸上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种赞赏。 碰上同行了，在日本也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不从之神。 “御老公，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称呼，通常对于神明的称呼，或者神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神明的强弱。御，在日本神明中，光明正大放在自己神号中的有天照大御神，天之御中主神，建御雷神这些神明，每一个都是非常强大的神明。” “那么御老公又是何神？御在古代通常指天皇或者将军，指定某物也就称之为御用。拥有这个称号的人间凡人，上一个就是水户德川家的藩主，德川齐昭。” “水户家是德川将军家的三个分家，因此也被称为御三家，其藩主更是世袭的幕府副将军。德川齐昭被幕府要求强制隐退，让儿子继位，自己闭门思过，也就被世人称之为御老公。” “光从词语的意思上来看，御老公有隐退之意，同时公是对于男性的尊称，因此御老公必定是男神。御三家的御老公，不正是对应神话中的三贵子吗？” “莉莉，你说这个神会是谁呢？” 早宫耀光看着英姿飒爽的莉莉娅娜，这样一分析，沙耶宫馨口中的御老公的真实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大海和暴乱之神，三贵子之一的素盏鸣尊，出云神话的创始神须佐之男。已经隐退的须佐之男。” “回答正确，正是须佐之男。” 早宫耀光将要面对的对手正是须佐之男，日本神话中的三大主神，掌管着大海的神明。 在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须佐之男是神界最强之神，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可以克制她黄泉神力的神明。 拥有冥府属性的神明，在日本神话中不光是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还有大国主神和须佐之男。 可是真正能够克制住黄泉津大神的也就只有须佐之男了。伊邪那美命是死后到达黄泉国的神灵，按照神明的标准是属于鬼神的范畴，受到黄泉国鬼律的限制，而须佐之男是天神，是受到天律限制的，两者的权柄完全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须佐之男就算比自己那个世界的须佐之男弱，可是属性一样的话那么也弱不到哪里去。 因此早宫耀光现在面对的难题就是先和须佐之男打上一场没有多少胜算的战斗，还是去东照宫和东照神君打一架。 去打东照神君，一个多半打不过，另一个有可能打得过，柿子挑软的来捏，自然是选择东照神君了。 “耀光殿下，为什么您会断定是须佐之男而非月夜见尊？” 莉莉娅娜发出疑问她对于日本神话钻研不深，可是有名的神明她还是清楚的。日本三大主神，除了姐姐天照大御神，剩下的月夜见尊和须佐之男都是男神，尽管她说出的答案是须佐之男，可是并不代表就没有小概率可能会是月夜见尊。 “因为月夜见尊是女神？” 早宫耀光见着有些发呆的莉莉娅娜直言说道，“你也知道我是日本神话中的神明，也因此我见过月夜见尊，她就是女神。” 远古时代月夜见尊其实就一直是女神，陪伴着自己姐姐天照大御神，在高天原担任副君，只不过随着母系时代的结束不光天照大御神的地位受到了影响，就算是月夜见尊不得不化身为男神的姿态。 月夜见是女神，本质就是女神，没什么好奇怪的。 莉莉娅娜不再说话，仅仅凭“御老公”这个称呼就判断出来了正史编纂委员会后面的那位神灵的来历，她不由感叹自己侍奉神明的厉害。 然而，心中却有点不安，你都这么厉害了，那还要我这个骑士干嘛。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沮丧，魔女本来就是魔神的后裔，侍奉神灵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作为侍奉三观如此之正的神灵，莉莉娅娜也对此很满意。 相比较通过弑神篡夺神灵权能的王来说，神明反而会是她的第一首选，这也正是一见面就主动来投的原因。 神明对于巫女和魔女来说就有着天大的诱惑力，正如同人间的魔法结社会主动凑到王的麾下。 早宫耀光捧着一本《黑色雅典娜》的书籍仔细地翻看起来，旁边是人类的历史，主要以日本战国类历史居多，神明居然主动研究人类的历史。 如果让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见到肯定会大跌要求，莉莉娅娜更是绝望，如果说早宫耀光只是精通日本知识的话，她可以在欧洲神话上给予帮助，可是现在她都研究西方神话了。 莉莉娅娜顿时觉得人生已经毫无意义了。 “原来雅典娜居然是来自亚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早宫耀光不由露出笑容，如果真到了与之战斗的时候，那肯定是一个好消息。 等到把日本八百万神灵挨个宰一遍然后再宰一遍西方神话的诸神，等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必定所向无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早宫耀光心中正得意的时候，却发现莉莉娅娜有些失落的目光，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耀光殿下您都这么厉害了，那我岂不是什么用都帮不上你。” 莉莉娅娜有些失落，有时候自己家的君主太优秀了，也会给臣下非常大的压力。 “怎么会，君臣本是一心同体，你是我的家臣，你的没用岂不是就是我的没用。德川家康也说过，关键时刻还是忠贞的家臣靠得住。” 早宫耀光一边翻着书一边说道，丰臣秀吉平民崛起成为天下之主够传奇了吧，可是天下还是二代而亡。 说白了就是没有底蕴，如德川家康就算当初整个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不断以人质的身份流转在大名手中，依然有家臣效忠。 新生的神明教团之所以很容易崩溃，过不了就解散，就是没有积累和底蕴，而相反老的教团就很容易传承下来。 尽管早宫耀光并非君主格的神明，可是这些东西还是看得很透的，前人的经验智慧和积累已经让她的智慧上升到了很高的角度了。 “不要气馁，就算你什么不会，不是还可以暖床吗？” 早宫耀光安慰着莉莉娅娜，正说着就看见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该不会生气了吧，早宫耀光心中揣测不安，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暖床，侍寝吗？” 莉莉娅娜的脸色变得绯红，舌头在打结，内心也是同样仓促不安，身体上却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衫。 真是说道就做的行动派，早宫耀光心中不由称赞，比起食草类动物的羽泽光不论是想法还是执行力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只是她可没有兴趣做这个，看着门外面说道，“就算我布下了结界，也只是让他们听不见我们两人的对话，而非看不到我们两个……” 话语刚落，四周的乘客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望了过来，莉莉娅娜脸色红得出血瞬间反应过来，羞红着一张脸直接钻进了早宫耀光的怀里，“耀光殿下，我该怎么办，这下子嫁不出去了啊。” “看什么看，没看过同性恋啊！” 将披在身上的小毛毯遮住莉莉娅娜光滑的后背，朝着四周的乘客吼道。 一下子刚才兴冲冲过来看的乘客全部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怎么还不走？” 早宫耀光安慰着莉莉娅娜，见着还有一个漂亮的外国女孩正以好奇地目光望着她，不由怒道。 “在下是意大利魔术结社的艾莉卡·布兰德里，特来觐见不知名的神明大人。” 漂亮的如同皇冠般耀眼的金发女孩出现在早宫耀光的座位面前，单膝下跪行礼犹如拜见国王一般。 在意大利魔法结社中能够与莉莉娅娜齐名的天才儿童，艾莉卡·布兰德里。 “有事吗？” 早宫耀光将手中的书放下，摸着莉莉娅娜的长发，安抚着她的不安。 “因为见到神明大人似乎甩掉了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独身前往日本，所以我就想殿下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艾莉卡的这番话一说出来，不卑不亢，就如同那般理所当然。 “理由？” “虽然殿下神力超凡，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神明统治的时代，如果不想要在世间引起大规模的骚乱，必然需要依靠人类的力量。” 艾莉卡看了早宫耀光一眼不知道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究竟是大胆还是鲁莽，作为观看过这位神明资料的人，她有一种感觉能够说服对方。 “统治世界的是人类，那么自然只有人类才合适与人类打交道。殿下你现在乘坐的飞机，其实逃票坐上的吧。在人类的世界生活需要钱，需要资源，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也是需要吃饭的，而接受我们的效忠，我们将会是殿下您最锋利的剑，最坚实的后盾。” 艾莉卡说完不由有些小自豪，并非是我们而是我们，她是代表她们赤铜黑十字一起来投靠神明的。 谁叫沃班侯爵和意大利魔术结社的盟主东尼被面前的这位神明大人给打趴下了。 “哦，听起来真有意思，看来今天晚上不用在饭店吃霸王餐了。” 早宫耀光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警惕，比起神明，人类的魔术结社优先投靠的应该是王才对。 因为不从之神明对于王来说是猎物，就算这个国家的王打不过，其他国家的王也未必会放过弑杀不从之神夺去权能的机会。 不从之神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见光死的世界公敌，要不然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依靠御老公须佐之男也不会躲在幽世里不出来。 世界被人类支配着，而非神明，而世界的统治者人类则被身为弑神者的王支配着。 “东尼那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早宫耀光心中的警惕并没有表现出来，露出的笑容让艾莉卡也绽放出笑颜。 “我接受你的效忠了，至于你们就不必了，等我办完事情再说。” 早宫耀光不是笨蛋，意大利的魔术结社来投，对于剑之王来说明显就是背叛，比起神来说，对于王的背叛才更加可怕。 尤其是神如果不愿意对赤铜黑十字进行庇护，那么也就代表赤铜黑十字就将面对王的怒火。 个人投靠和组织投靠是完全不同的事，赤铜黑十字那帮高层不可能不会明白这种事，也正因为如此，才处处充满着猫腻。 也许作为使者的艾莉卡并不知情，可是这其中肯定有剑之王东尼的授意。 御老公须佐之男，东照神君，剑之王东尼以及其他弑神者恐怕全盯上我了吧。 不过算了，管你们有什么阴谋，大不了堂堂正正见面的时候打一架就是了。 身为祸神还怕你吗？ 第230章 日月之光 说到日光，总是会让人联想到栃木县日光市日光山的日光东照宫。 早宫耀光带着莉莉娅娜和艾莉卡坐在公交车上随着旅行团一起前往日光参拜，在神社祭祀规格上最高的是祭祀皇祖神天照大御神的伊势神宫，其规模也最大，尽管出云大社也和伊势神宫一争神社魁首的位置，最终天皇的朝廷还是选择了与天皇朝廷关系更加密切的伊势神宫。 不过在历史上唯一在祭祀规格超越过伊势神宫的，也就只有祭祀德川家康的日光东照宫了。 带领天下全体大名参拜日光，天皇也会命令赐币使前往，这项传统就算是现在也依然保留着，这是属于神宫的待遇。 “这神庙还真大啊！” 莉莉娅娜有些震惊，她的灵视能力虽然远不如万里谷祐理，但是一踏进日光的区域就感受到了某种灵力气场笼罩着整座城市。 “嗯，虽然伊势神宫占地是最大的神社，但是论起规模却是完全不输于伊势神宫，你知道为什么吗？” 早宫耀光感受到的灵力气场，也觉得有些惊人，现在的东照权现并非是最鼎盛的时期，最鼎盛的时期是江户时代，可是现在看来就算不是鼎盛时期其神力也是如此可怕。 “因为神君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他认为就算统一天下之后，如果后人没有统治天下的能力，也难免发生天下大乱重演战国之世，到那个时候他的陵墓就可能被敌人焚毁，所以按照他的旨意从久能山移到日光。” “从外面上来看，日光其实是一座城池，哪怕江户幕府沦陷，也可以以日光为根据地，重新抗争，到时候就在日光战斗，由他来保护大家。” 回答的并非是万里谷祐理也非艾莉卡，一个稚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早宫耀光用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女孩，心中有些惊奇。 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边的，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如果有恶意的话，那么就真的太可怕了。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出现在她们三人的面前，说着话，目光透露着机灵，是那样惹人怜爱，在早宫耀光看来总觉得和某个人长得有些相似。 “你和万里谷祐理是什么关系？” “漂亮姐姐，你认识我姐姐吗？” “万里谷祐理是你姐姐？” “嗯，我叫万里谷光，是万里谷祐理的妹妹，目前在东照宫的西天宫当见习巫女。” “原来如此，光，你的名字和我的一样。” 心中陡然出现一种不安，小女孩的名字让她有一种烦躁的感觉，不会这么巧的，用光这个名字的女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难道东照神君已经发现了她的到来，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 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关东分室 高层们非常罕见地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不从之神和不从之神战斗的事宜。 沙耶宫馨位列其中，甚至万里谷祐理也跟在她的身后，高层们都不得不正是早宫耀光的力量，能够连续打倒两位王，又岂是等闲之辈。 “早宫大明神和八头龙大神，这两个神号，你们分析出来了没有？” 一名俨然作领导打扮的男人开口，在场的人无不议论纷纷。 不论是早宫大明神还是八头龙大神从神号上来看都是属于日本诸神中的一员，然而遗憾的是他们翻遍整个史料和书库硬是没有找到一点资料。 这就有点尴尬了，简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能够脱离神话的必定是相当强大的神才对，可是找不到这个早宫大明神的记录，八头龙大神倒是找到了好几个，可是都对不上号。 “万里谷祐理，你说说你看见了什么？” 沙耶宫馨问向身后的万里谷祐理，拥有灵视这种能力的媛巫女是非常罕见的，然而很不巧万里谷祐理就恰好拥有这样的能力。 亲眼见证不从之神的降临，也只有她在那名叫“早宫耀光”的不从之神身边待过。 “我看见污秽的冥府，以及日月交相辉映的光芒，金银扇在舞动……” 万里谷祐理说出自己所亲眼看到的景象，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面面相觑。 冥府中居然有着日月，听上去来历似乎有些大，如果说冥府代表着伊邪那美，那么日月岂不是象征天照大神或者月夜见尊，或者是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 “应该不会是伊邪那美吧！” 沙耶宫馨说着脸上露出了苦笑，如果是伊邪那美降临的话，那么打倒沃班侯爵和剑之王东尼那就理所应当了， 伊邪那美毕竟是日本这个国家神话中的创世神，可是黄泉的神明什么时候又跟龙神扯上关系了。 难道龙神象征生命与富饶给世间植物带来滋润和丰饶，是黄泉津大神曾经的象征，是她的半身。 “不管怎样先通知日光相关委员会的那边，让他们先做好准备，最大程度驱散人群，保护游客的安全。就算请求御老公出面也在所不惜，告诉日光西天宫那边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只猴子给放出来，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室长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弑神者和弑神者的战斗，不从之神与不从之神的战斗，弑神者与神明的战斗，说白了无论哪方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都参与不进去。 可是这不能代表他们不能为了保护这个国家而做出努力。那位名叫早宫耀光的神灵特意附身在人类打算去一一挑战诸神，获得自己的权威。 这样的举动他们都阻止不了，沃班侯爵都能够毁灭掉一座城市，不从之神与不从之神的战斗就更是如此了，若是早宫耀光每打赢一个神，就换一个地方就挑战新神，恐怕来一个轮回日本国就全部毁灭了。 日光中沉寂的东照神君，想要挑战他的未知神明早宫耀光，如果再加上那一名被封印的猴子，如果御老公也参与进去的话，已经足以打上一盘麻将了。 万里谷祐理没有说话，高层们的商议她是没有资格参与进来的，如果不是她是见证了不从之神的降临，拥有灵视能力的话，她也不会进入这里来。 她所看见的是冥府中闪耀着日月的光芒，这是在不从之神降临在羽泽光身上时见到的，而莉莉娅娜在对方还是人类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天使的光芒。 两人见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那么是其中一方看错了，或者说两个人看到的都是正确的。 万里谷祐理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似乎在日光那里当巫女，她该不会有危险吧，内心里涌现出一股担心，此时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前往日光。 早宫耀光并不信任他们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带着和日本没有半点关系的莉莉娅娜先走直接甩开了他们。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最终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自己了。 第231章 太阳之道 日本常见的神号有两种，一种名为“大明神”，另一种名叫“大权现”。 东照神君的完整神号其实叫东照大权现，之所以被称为神君，也是因为江户时代伴随着江户幕府统治的巩固，而被江户时代的人尊称为神君，即神灵中的君主。 两种神号各有优点，并无优劣之分，只是大明神是神道教正统神号，大权现的佛教意识则相当浓厚。 当初德川幕府原本是倾向于在室盯时代就广为流行的唯一神道，这是神道界的主流，奈何天台宗出身的天海和尚更胜一筹，尽管用山王神道辩驳不赢对方，那一句“采用大明神不吉利”的话，还是一锤定音地将东照神君的神号从原本的大明神变成了大权现。 昔日太阁丰臣秀吉以大明神神号成神，结果丰臣家灭亡了，由此可见大明神不吉利，非得取名大权现不可。 一句不吉利就驳倒了吉田家的所有心血，尽管吉田家在京都的论战中赢了天海和尚保住神道家之长的身份，可是那句不吉利还是左右了东照神君成神的形态。 万里谷光带着众人游览着日光，一边介绍着东照宫的风景还有历史，其中的历史故事说起来，还把莉莉娅娜也给逗笑了。 在江户时代，德川家康死后，德川家的统治还相当不稳固，特别是对于神号的赐予，朝廷也是相当小心。 甚至还有“日本大权现”这些听起来相当不俗的神号，供幕府选择，尽管最终挑中的是“东照大权现”。 不过朝廷依然对幕府以及成神的家康保有着相当大的戒心，因为只要懂点文化的公卿都清楚东照大权现比日本大权现，对于天照大御神的威胁更大。 然而天海和尚不愧一代高僧，居然强行解释，所谓东照大权现指的是照耀关东和奥州的神，至于关西不是还有天皇这个现人神嘛，关西东照大神照东边，西边就不管了。 不得不说天海和尚这番话确实打消了朝廷的顾虑，不论是神号还有宫号，赐予下来都是相当顺利。 尤其是到了三代将军家光的时代，琉球和朝鲜的使者前来日本进行外交，被幕府官员带到日光参拜，荷兰人也顺便贡献了点香油钱。 有了外国使节的参拜之后就直接宣称东照神君是照耀世界的宇宙神，和造化三神是同一个级别的神明。 这还真是套路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朝廷的公卿们见到日光的神官们如此宣称，可谓肠子都悔青了。 然而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将神号索回吧，这可是把幕府往死里得罪。因此自己赐予的神号，含着泪也要认。 印着德川三叶葵花纹的石碑上写着东照宫的名字，和伊势神宫一样，它的正史名字是“东照宫”没有任何前缀的，而日光东照宫只是为了和其他东照宫相区分的提法，实际上它的名字就叫东照宫，不必加地名，其他东照宫都有地名的。 不论是祭祀规格，还是处处可见的环境都透露着一种不输于伊势神宫，甚至想要赶超的氛围。 “那边的那个塑像是葫芦里跑出马，意味着世事难料，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那边地那个是司马光砸缸，意味着为了保护他人的性命，就算是牺牲贵重的物品也在所不惜，简单来说就是人命第一。” “这不是久能山东照宫的塑像吗？什么时候，居然搬到日光来了。” 早宫耀光目光注视着万里谷光，发出冷笑，日光东照宫和久能山东照宫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真当她自己没有来过吗？ 莉莉娅娜和艾莉卡闻声望向四周，发现自己原本所处的日光东照宫，赫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 “东照神君。” 早宫耀光叫着万里谷光，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却给她一种颤栗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可怕的洪荒巨兽一般。 以人类之身成神，成神也不过五百载的东照神君为什么会给她这样一种恐慌的感觉，东照神君凭什么只凭这几百年的积累就要和天照大御神并驾齐驱。 “少女，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我相同的光辉，宛如同源的力量？” 万里谷光露出一张疑惑的脸，语气却表现得相当老气。 一种违和感在万里谷光身上出现，淡淡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确认，面前的万里谷光已经被神灵附身了。 东照宫的主祭神，前身为德川幕府的开府将军德川家康，神号为东照大权现，被尊称为“神君”的强大神明。 “谁知道呢？” 早宫耀光心中警惕，身子稍稍退后了一步，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神力刺激了东照，谁知道真正的原因居然是身体里那和东照同源的力量在共鸣。 羽泽光身体里流淌着相当部分属于东照神君的血脉，因为特殊的契约，所以能够以二世大权现的身份，获得和支配东照大权现的力量，这是来源于东照神君的最正统力量。 然而不论这个世界的东照神君还是自己世界的那个东照神君，其本质都是相同的，都是某个高层世界投影在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显现。 这个世界的东照神君是东照神君，难道另一个世界的东照神君就不是了，两者来源于某个世界力量在今日开始共鸣。 “你的目光透露着杀意，你想要杀我？” “当然。” “我得罪姑娘了吗？” “没有。” “那为何……” “老娘想砍你，夺你权能，这个理由还不行吗？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把头伸过来给我砍……” 早宫耀光打断了东照神君的话，弑神者想要弑神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 据说昔日德川家康曾经立下遗嘱——我死后，遗骸在久能山收纳，葬礼在增上寺举行，牌位立在三河的大树寺。过一年后，在日光山建寺堂迎接神灵，镇守关东八州。 静冈县的久能山东照宫是家康的埋葬地——风来寺是家康的出生祈愿地——冈崎大树寺是诞生地——日吉大社——京都，全在东西一条直线上。 “就像在死和再生的模式中反复无常的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一样，家康自喻神，为了再生，就必须在东面的世界里被埋葬。” 所以这条东西线，又叫“太阳之道。”这里，从东（久能山）的埋葬地到西（大树寺）的诞生地，死者复活的意图相当明显。 神的再生即家康的再生，家康的复活即神的复活。这就是东西线配置的意义所在：正东和正西连接，才是春分与秋分太阳东升西落的神圣之线，故也叫“太阳之道”。 沙耶宫馨置身于日光的西天宫上，日光山不仅有着祭祀东照神君的东照宫，还有日光山轮王寺以及二荒山神社，在昔日都是从属于东照宫的。 日光对于德川幕府的意义，就如同伊势于皇室的意义一般无二，是相当神圣的圣域，就算是明治维新后的现代社会，真正的核心区域也是出德川家直系后裔和东照宫祭祀人员之外不得踏进的地方。 西天宫的那只猴子至今还安然无恙，让沙耶宫馨不由放下心来，可是对面那个拿着天丛云剑的女孩清秋院惠那则让她相当无奈。 同为四大家族之一，仗着御老公宠爱却全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若不是必要，她真的不想借用对方的力量。 灵视对于媛巫女来说本来就已经是相当稀有的才能，而拥有“降灵”巫女更是稀少得可怜，可谓才能中的才能。 “爷爷告诉我，如果权现样打不赢这个新神的话，就把猴子放出来助阵，如果新神打不赢权现样，那么就把猴子放出来助阵。” 清秋院惠那摸着用布包裹着的宝刀，笑嘻嘻地说着，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的无不震惊。 感情不论是谁赢谁输都要把猴子放出来，真是的，一个二个都是这样，神灵大人都这样任性。 “这是他老人家的命令，你们都不可以拒绝。” 沙耶宫馨心中此时快奔腾出一万个卧槽泥马，这些神为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啊。 太阳的光辉在日光山陡然之间爆发出来了，天边出现了两个太阳，光明笼罩在整个日光。 战斗开始了。 第232章 乌龟之道 “东照。你要不要脸，有种从那小女孩身体里出来。” 神乐是在乐器伴奏下于神前表演的歌舞，在历史记录上最早的原型是天照大御神躲进天岩户不肯出来，天神天钿女命在众神地帮助下，在外面跳舞最终吸引力天照大御神的好奇心。 神乐的寓意是神降临凡世，舞认是神的附体，舞人的动作便代表无形神灵的有型姿态。 因此神乐之舞不仅能够取悦神灵，更能够让神灵降临附身在巫女的身上。 东照神君正是以万里谷光作为凭借，从这一个世界联系着另一个世界，换句话仅仅是意志降临在这里，本体还不知道藏在哪里。 “新神，你出来，我也就出来。” 万里谷光的目光注视着早宫耀光，智慧的目光一下子就看穿了少女的实质和根源。 对面的少女和他一样，也是通过某种仪式附身在人类的身上，本体还不知道藏在哪里。 早宫耀光一阵气急，她是跑来屠神，可是东照这个家伙居然不出来，让她怎么屠神。 “我们两个并非敌人，也不想和你敌对。” “可我想与你为敌。” “那你先找到我再说吧！” “无耻。” 万里谷光有些发呆地站在那里，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早宫耀光心中出现了明悟，一种不安的心情在她的心中蔓延。 之所以不想和她战斗，并非是惧怕她，而是发现了她所附身之人和他的关联，所以选择了避让。 不对不应该是退让，东照的意志似乎已经回归到原来的地方，可是究竟藏在了哪里。 天空中升腾一轮太阳和天边的太阳交相辉映，一时之间天空的两轮太阳引起了世人的好奇，游客们纷纷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天空出现两个太阳的“幻日”景象还是引得用手机拍照。 用人类的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太阳从来只有一个，之所以有两个其中一个肯定是假的，只是一种大气的光学现象，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然而在早宫耀光的眼中，这天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和天边的另一轮太阳一般无二，都是如此纯正，光辉同样耀眼。 摇啊摇 摇过根来 觉锓山上斑鸠鸣 东照速来翘首盼 摇啊摇 摇过新府 武田遗孤眼泪汪 救君水火我本愿 三河难相救援 望神君 盼神君速速来 解我兵戈 救我性命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歌声传遍了整个日光山，歌声中那蕴含着祈求，赞美和希望的歌声在空中回响。 日光山参拜的游客被歌声所感染，沉浸在这歌声的魔力中纷纷跪倒下来，莉莉娅娜和艾莉卡目光同时有些迷糊，似乎也想要和所有游客一般跪下去。 “不要跪。” 早宫耀光一把推开莉莉娅娜和艾莉卡，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日光东照宫的巫女们的歌声。 折扇一挥，一道巨大的风浪朝着唱歌的巫女们袭击而去，想要阻止她们继续唱下去，然而风浪吹翻了身边的石头，吹倒了大树也没有将巫女们吹翻在地。 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被风吹起的痕迹，莉莉娅娜和艾莉卡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唱歌的巫女们依然在继续唱着，赞美着东照神君的神德。 “她们应该不在这里，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海市蜃楼，可是歌声为什么会传递过来。” 莉莉娅娜的灵视发挥了效果，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对面的巫女唱歌的歌声为何会传到这里。 艾莉卡和莉莉娅娜两个人都有些害怕，刚才她们竟然和其他人一样纷纷跪下来，顶礼膜拜着日光的神灵。 前来参观的外国游客也纷纷跪了起来。天空中骤然出现的第二轮太阳，以及远处齐声唱下来的赞美东照之歌，就算并非虔诚的信徒，在所有人的影响下，也不由跪下向东照大神献出自己的虔诚之心。 “这些巫女不在日光东照宫，在久能山的东照宫。” 早宫耀光做出判断，日光东照宫在江户时代足足有五百座，天下三百多大名为了向幕府表示自己对于将军的忠诚，纷纷在自己的领地建立东照宫，希望神君大人能保佑自家的领地。 原本只是表忠心表达自己忠君爱国的政治正确举动，却逐渐将东照神君的神力扩散到了全国。 明治维新后又因为向天皇表示忠心，不少大名都拆了领地的东照宫，改立天照大御神的，可是就算如此德川家康的东照宫仍有一百三十多座。 姓松平姓德川的大名再怎么向新政府表达忠心，也不会拆了自己家氏神的神社，这也是政治正确。 所以就算是现代东照神君依然有着相当恐怖的力量。 通过太阳之道将所有东照宫都连接在一起，从而汇聚起来的力量，成为了可以和任何诸神抗拒的力量。 按照兵法上来说，这就是属于地利，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东道主加成模式，在早宫耀光的那个世界里，最为明显的就是猿田彦神如果缩在人口只有20万的伊势里不肯出来，那么就算是天照大御神这样的至高神都拿他没办法。 天空的太阳高挂在天上，既然是东照那么显而易见，只有白天才是太阳神力最强大的时候，接近正午的时刻，距离东照神君在人间影响力和神力最巅峰的时刻已经很接近了，这是天时。 日光的东照宫是所有东照宫的本社，根据日本神社的规则，只有总社才存在着神灵的正体，其他分社的主祭神都只是分灵，是通过劝请的方式从东照宫请来的，现在早宫耀光她正处于日光东照宫。 幸运开始下降，天意在偏向东照神君。在这个世界她并非天命之子，所以会受到东照神君的压制，这是地利，也是人和。 “东照这个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老乌龟，居然把自己的东照宫不仅打造成一座城池，连守护的力量都如此强。” 早宫耀光咬牙切齿，一瞬间觉得自己鲁莽了，明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她的身上，这个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她失去了所有的位格加成，可她居然想也没想就跑过来屠神了。 “我可不是丰臣秀吉，也不是织田信长。” 早宫耀光抱怨一声，赞美东照神君的歌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在牵引着日光所有人的信仰。 德川家康是以人类的身份成神，所以没有属于自己的神话，可是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是留下了英勇的事迹，因此会以这事迹来赞美他。 歌声赞美的故事，其一丰臣秀吉迫害根来众忍者，发动纪州征伐，剿灭了绝大多数的根来众，幸存的根来众其实都受到了德川家康的庇护，以后在德川家康获得天下的关原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德川家康对根来众的恩德。 织田信长在新府城剿灭武田一族，是德川家康收留了武田的遗族，违背了信长的意志，将武田家的家臣和后人改名换姓，以至于在得到天下后。 武田信玄的子孙才重见天日，武田家也不负德川家康的恩德，直至幕末都还一直效忠德川家。 早宫耀光黑着一张脸，歌声中赞美的是东照神君，黑的是她，将她视为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这样的恶人，不光是神力，甚至冥冥中还受到天地和世人的仇视，若是东照现在出现的话，反而会被视为打倒恶神的救世主。 歌声还在唱，似乎又有了新的曲名，看起来这是要将她打成反动派，来一个万劫不复。 天时地利人和的强行压制，早宫耀光现在总算明白了猿田彦命躲在伊势当缩头乌龟后连天照大御神都不怕的真正原因了。 东照神君卧槽泥马，有种我们两个换个地方来打啊！ 第233章 北辰之道 作为在久能山而再生的东照大权现，镇座在江户城的正北面，因而其神格与主宰宇宙之神具有一体化的意味。 从日光东照宫主要社殿的配置来看，如阳明门，唐门和本殿等，确实都是在南北线上朝南而建的。奥社宝塔也是朝南而建。每当夜晚降临，以北极星为中心的众星发出耀眼的光亮，在视觉上给人回转东照宫的感觉。这一雄壮的宇宙论，通过日光东照宫的媒介，江户城与北极星南北相连的轴线，叫做“北辰之道”。 北辰之道是君王统治之道，也是至高神主宰宇宙世界之道。 孔子就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在中国北极星就被视为不动星，是太一神在天上的化身，如日本天皇的“词源”就是北极星神格化后的“天皇大帝”。 按照这个建筑理论，那么身为东照大权现的神灵，位于北辰之道上已经升格为统治宇宙的至高神了。 统御万民和四海除了本国位于顶点的天照大御神，也就只有在人间当过君主的君王位格神灵才拥有这样的特权。 毫无疑问，因为生前是统一日本结束战国乱世的征夷大将军，所以也拥有着同等的特权，对于本国神格低于他的神灵的支配力。 “你说，东照神君究竟是依靠日光固守，还是出日光而外伏击。” 清秋院惠那问着身边的沙耶宫馨，尽管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可是这种只是启动仪式的前哨战根本就不可能将猴子给放出来。 那名猴子是被关在日光东照宫的，受到西天宫的人看管，不用说禁锢这不从之神自然是依靠了东照神君的神力。 所以想要放出来“助阵”也得东照神君被早宫耀光纠缠住的时候，不然恐怕首先就被东照神君给对付了。 “兵圣孙子说过，攻城必以十倍兵力才行，生前作为赫赫有名的战国武将，神君应该不会不明白，应该会固守东照宫吧。” 沙耶宫馨回答着清秋院惠那的话，现在东照神君占据了整个日光的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智商正常的话都不会退出日光。 “兵圣克劳塞维茨说过防御就是最好的进攻，因为攻城那方必须付出远比防御方更加惨重的代价。” 清秋院惠那掏出剑指着远处，某种特殊的气质在她的身上激发。 万里谷祐理有些惊讶地看着清秋院惠那身上的灵光，大概明白了什么。 “不过东照神君作为战国时代野战第一人，如果想要消灭对面的新神的话，那么估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沙耶宫馨说出自己的看法，然而她的话刚刚说完，甘粕冬马就发表出不同的意见道，“神君的野战能力什么时候在战国时代成为了天下第一。” 东照神君在战国时代确实是一名非常出众的武将，可是有一点不要忘了，战国时代明将辈出，擅长打野战的武将多不胜数。 就比如丰臣秀吉被誉为攻城天下第一，德川家康被誉为野战天下第一。 话是这样说，可是不论是丰臣秀吉攻城天下第一，还是野战天下第一都是有非常大的水分的，这么多名将什么时候轮到德川家康成为了野战天下第一。 “上杉谦信，武田信玄都死了，东照神君不第一，还谁第一？” 清秋院惠那犹如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甘粕冬马。 厉害的人都死光了，就剩我最厉害了，我不是天下第一，谁是天下第一。 甘粕冬马恍然大悟，随后就捂着自己的嘴，和耳朵，眼睛。 嘴说不了话了，耳朵也听不到了，甚至眼睛也一下子都看不见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笨蛋，在日光东照宫这个东照神君已经降临的地盘，说他坏话，你真是不要命了。” 清秋院惠那叹了一口气，人蠢的话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 三只猿猴的身影在东照宫里窜来窜去，一只猴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猴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有一只猴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日光东照宫赫赫有名的三猿，只要跨进阳明门就可以看见上面的塑像，同时也作为日光东照宫的吉祥物，作为小玩具贩卖。 猿猴们嬉嬉闹闹的身影在日光东照宫到处跑来跑去，某种意义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可以视为东照神君的神使了。 “这个猿猴跟西天宫的那只猴子有什么联系吗？我知道三猿并不是日本独创的东西。是有着原型的存在，是因为……” 万里谷祐理见着跑来跑去的猿猴，就下意识地去问清秋院惠那，属于御老公须佐之男的意识降临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清秋院惠那既是清秋院惠那，也可以看做御老公。 “日光东照宫这三猿的原型是出自中国思想家、儒家圣人孔子的《论语》。该书乃其得意门生编纂的语录，而三猿的来源就是其中一节，和那只猴子大圣并没有半点关系。” “其意义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意思是不合符礼教规定的，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做。东照这家伙居然限制我的行动。” 清秋院惠那脸色变得有些不爽，沙耶宫馨及时反应了过来，看见还在茫然中的万里谷祐理说道，“怎么会，我们的行动好像被限制了。” “限制了什么？”万里谷祐理有些迷茫，刚才那三只猿猴出现究竟限制了他们什么，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辱骂东照神君你试试看，想要调戏良家妇男，说几句下流话，你试试看，想要看东照神君和早宫耀光的战斗你试试看……” 清秋院惠那正说着目光飘向了远方，而沙耶宫馨见着还在迷茫不解的万里谷佑理解释道，“儒家学说是治国之道，然而仅仅只是治国之道而已，就算是礼教也没有力量，而东照神君是统御天下和万民的君王格神灵，所以他推行礼教，我们就必须遵循。” 东照神君在身为将军的时候，特别推崇两个姓朱的人，一个明朝的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另一个则是程朱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 程朱理学在江户时代也是幕府的官方思想，德川幕府也用这个理论来治国。 不符合礼教的规定，是怎么定义的，除了孔子说的，更多的是符合统治者的伦理定义，换句话说就是符合东照神君的定义。 不光光是包括坏事在内的很大范畴的东西。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那些东西。 而且还有一个，不能做………… 彻底堵死了清秋院惠那想要放猴子出来的想法。 这就是拥有君王格神灵和并非君王格神灵最大的区别。 在早宫耀光原来世界中，天津神担心月夜见造反，担心大国主神造反，东照神君造反，却不从担心其他神造反。 位在北辰之神，理论上也可以视为一个神系的至高神。 “既然如此，那么就表演神乐，我们来帮助东照神君。” 清秋院惠那也是果决之人，来自御老公的智慧决断，瞬间让她做出了决定。 作为君主推行你的道，让天下万民都服从这是你的权利，那么我就顺从帮你，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神乐曲目，素盏鸣尊斩大蛇。” 清秋院惠那说完，沙耶宫馨和万里谷佑理面面相觑。 在日本龙和蛇，在某种意义上彼此的概念是相同的。素盏鸣尊斩大蛇，也就意味着是斩早宫耀光那条龙神。 通过神乐舞来斩龙神，真不愧是御老公看中的人，可是现在转换态度，又是闹哪样啊！ 不是说要放猴子吗？ “现在放猴子出来也没用了，除非东照的神力衰落，不然的话放出了猴子，也只能和冬马一样，嘴巴说不出话来，耳朵也听不见，眼睛看不到，坏事也不能做。” 猴子的原型就是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不能说话就代表不能使用言灵，眼睛听不见就代表大圣最有威力的武器火眼金睛失去了作用，耳朵听不到了，那么就只能陷入黑暗和绝望中。 特别是最后一点，坏事不能做，要做一个符合礼教定义上的良民，那么这样放出来的大圣还是大圣吗？ 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猴子罢了。 第234章 跟你们拼了 素盏鸣尊斩八岐大蛇是日本文化中相当经典的一出曲目，唯一能够与之并列的也就只有天照大神出天岩户，两者都是日本这个国家的文化国宝。 能剧最初也只是民间表演祭祀的曲目，对于真正的宫廷神乐而言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不过随着武士阶级的崛起，武家祭祀的礼仪也就取代了公卿复杂的祭祀礼仪，能剧也就变得庄重了。 不过穿着厚厚的素盏鸣尊服装的清秋院惠那整个人看起来也高大威猛了，原本娇小柔弱的身体也被厚厚的服装给遮盖，自有一股特殊的威严和气势，仿佛真正的素盏鸣尊降临。 沙耶宫馨脸黑地都看着自己手中的签，赫然是自己去扮演剧中的大反派八岐大蛇，万里谷祐理的运气还不错抽到了山神的女儿，奇稻田姬，也就是素盏鸣尊英雄救美后的老婆。 “是能剧吗？” 万里谷祐理穿上象征奇稻田姬的戏服，表演能剧的话都会戴上面具，就算是演得再烂也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不，是备中神乐，不过和能剧差不多，你把它当成能剧演也行，记住台词就行了。” 清秋院惠那吩咐着众人，甘粨冬马穿上山神的服装，开始扮演山神。 从神乐的类型来看，分为两种那就是宫廷神乐和民间神乐，不过现在宫廷神乐已经快要绝迹了，一般广义上说的神乐都是民间神乐。 比如伊势神宫的伊势神乐，出云大社的出云流神乐，巫女神乐和狮子神乐也是非常有名的神乐种类。 备中神乐就是出云流神乐，只不过并非出云地方，而是属于出云文化圈，有着自己特点的备中地区神乐。 选择备中神乐而非出云神乐的《素盏鸣尊斩八岐大蛇》似乎在隐隐透露，须佐之男和出云诸神那隐隐的密切联系。 清秋院惠那跳着素盏鸣尊舞，手里握着天丛云剑，面具上那彪悍的假面，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众人害怕，正是被天津神们惩罚赶出高天原的素盏鸣尊。 “世间若有神，请发慈悲心，救我小女最要紧。” 山神甘粨冬马唱着神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山神的女儿奇稻田姬，也就是万里谷祐理。 原本奇稻田姬还应该唱着神歌，不过时间紧张，原本充实的剧本被直接砍掉了大半内容。 “原有孽畜在作怪！” 清秋院惠那还没听甘粨冬马说完，便直接挥舞着天丛云剑砍向了远处的沙耶宫馨版八岐大蛇。 天丛云剑在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神乐舞这种节目，只是赞美神的神德，将神的神力局限在神话之中，从而借用出来。 “八头龙大神，这次你死定了！” 剑重重地砍在沙耶宫馨的身上，其身上的蛇皮开始脱落，并没有伤害到沙耶宫馨，而是朝着远处的八头龙大神而去。 ………… 早宫耀光心情有些烦躁，脑门一发热想要灭掉日本八百万神灵的想法实施起来居然如此困难。 现在更是后悔不迭，如果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大概她并不会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进攻的方式会更加有策略。 太小看东照神君，毕竟是以渺渺人类之神成神，在江户时代和三贵子分庭抗礼不落下风，就算是德川幕府垮台也毫发无损的东照大权现。 能够在整个战国乱世中脱颖而出，最终统一天下平定战国乱世，必然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一人之一，其天命的眷顾更是难以想象。 “耀光殿下，你刚才怎么了？” 艾莉卡有些担忧地问道，她已经感受到了某种气氛的不对，尽管没有灵视的能力，可不代表她对于危险没有警觉。 “没什么，只是看来想要干掉东照神君还有点麻烦罢了。” 早宫耀光信心满满地说道，尽管现在她自己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是身为领队，不论是莉莉娅娜还是艾莉卡都相当依赖她，这个时候也只能依赖她。 如果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话，怎么能够让她的两个手下对她有信心，更何况现在就算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也不能一个人溜了，把自己的两个小弟给扔在东照宫吧。 “只是有些麻烦吗？” 莉莉娅娜语气带着怀疑，甚至还能听出苦笑来，她拥有着灵视能力，刚才可是亲眼见到东照神君降临的景象，那可一点也不容易对付，说不定神没屠成，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早宫耀光还想要说什么，给莉莉娅娜和艾莉卡增加信心，突然间感到后背一阵疼痛就好像被哪个魂淡砍了一剑一般。 “草薙剑！” 早宫耀光一个不稳倒在了莉莉娅娜的身上，后背鲜血淋漓，咆哮的龙鸣之声震撼天地，那是被砍伤后的悲鸣之声。 玉之德的慈悲想要恢复身体的伤势，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给制止，黄金的剑气在她的身体内肆虐，每一道剑气都化作一条迷你的八岐大蛇在撕咬她的身体。 “哪个魂淡干的，是须佐之男还是日本武尊。” 早宫耀光破开大骂，居然有人在背后暗箭伤人。 没有人回答她，八岐大蛇纵横的剑气在她的身体上肆虐。 有些不甘心，好不甘心，没有被东照神君给弄退场，居然被须佐之男给砍了一剑。 “北斗，从我的身体里出去，我不会放过这个暗箭伤人的家伙，就算是化身为祸津日神，化身为黄泉神也在所不惜。” 早宫耀光对着身体里的北斗说道，当她和北斗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是八头龙大神，当她以自己的形象现身的时候就是早宫大明神。 而早宫大明神的神格来自于伊邪那美，伊邪那美正是天下有名的恶神和凶神，是所有祸津日神的后台老板。 北斗化身真龙从早宫耀光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扯了一块纱布捂着自己的脸。 变身成为黄泉神是早宫耀光神力最巅峰的状态，就算是身为荒御魂的她也能拥有相当不俗的力量。 然而最大的一个不好，就是自带毁容效果。 果然，这种效果真的很不好， 东照神君还有须佐之男，老娘现在拼着自己毁容也要砍死你们两个。 毁容了，毁容了，自己毁容了，心中的愤懑和愤怒全部聚集在一起，如果不变成黄泉神的话，是无法反抗天丛云那克制不死神性的剑气的，北斗承担的话对于北斗来说只是死路一条。 唯有自己来承担，唯有本身就已经处于生与不死状态的她才能够承担这剑气。 让我毁容，变成这个丑陋的样子，跟你们拼了。 早宫耀光心中愤怒，这种愤怒跟伊邪那岐见到自己妻子伊邪那美成为黄泉神灵丑陋的样子，不顾夫妻情面拔腿就跑，当时伊邪那美的愤怒同样一般 第235章 不死之道 日光山与久能山的连线中间有富士山，“富士”与“不死”之音相同，表不老不死，在《竹取物语》中是天皇焚毁辉夜姬不死药的地方。 因此久能山入葬的家康越过富士山来到日光山镇座，这条道也叫“不死之道”。 太阳之道 北辰之道 不死之道 不论是让德川家康成为东照大权现的太阳之神，亦或者作为将军统治天下的至高之神，亦或者不死的永恒之神，都说明了一点家康作为东照权现是统治全宇宙的大神。 这一点作为神力超出日本遍布宇宙的东照神君已经是和造化三神同一个等级的神明了，从朝鲜琉球以至于荷兰等国的特使商人参拜，以及南明时期的中国人参拜。 毫无疑问，也无需质疑，根据天海和尚的理论，以及日光东照宫的宣传，东照神君是凌驾了天照大神的至高神。 不管怎样，东照神君都是相当强大的一位神灵，在造就神话这方面，天台宗的天海和尚真不愧是一代高僧。 神性的力量在身体里复苏，化身八头龙大神主要依靠的是北斗作为龙族天赋的神性。 东照宫的树叶唰唰地掉落在地上，秋天萧杀的空气弥漫在天地间，鸟兽都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离开了。 黄泉的神力在身体里沸腾，早宫耀光戴上能剧的假面，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人了。 莉莉娅娜和艾莉卡互相对视一眼，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不是龙神应该有的气息。虽然早在侍奉早宫耀光的时候，就知道降临的神灵一点也不平凡，但是因为不管怎样都查不到资料，所以只能作罢。 可是就算再怎么联想，也从来没有联想到冥府之神的身上，黄泉的气息在人间显现，将东照宫纯净的气息改变。 如果太阳之神降临了的话，那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灼热无比。 如果冥府之神降临了的话，那疫病就会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变成死之城。 “耀光殿下，请不要在这里展开你的神域。” 莉莉娅娜的灵视能力并没有像巫女万里谷祐理那样强大，甚至灵视的能力还时灵时不灵的，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可是一旦看见了，那么必定是真的。 冥府的气息在打开，早宫耀光压根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龙神形象，甚至也并非给世间带来灾祸的祸津日神，而是给人间带来灾祸的黄泉神。 “我要把东照神君给先宰了，再去对付背后放暗箭的素盏鸣尊。” 此时的早宫耀光已经气得发狂了，根本无心听从莉莉娅娜的谏言，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本来就是性格不好的荒御魂，心中已经被愤怒支配的她想要平静下来，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黄泉丑女们给我踏平日光东照宫。” 黄泉丑女们从早宫耀光的影子下钻了出来，浩浩荡荡地朝着神殿处涌去。 “把人间变成黄泉还不至于，可是拆了东照宫和所有须佐之男的神社，我还是要做到的。” 莉莉娅娜和艾莉卡听到早宫耀光的话，面露苦笑一开始不是你要屠神的吗？ 怎么现在反而是您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 日光东照宫 西天宫 “黄泉的气息在蔓延，世界被黄泉国的大军给吞没，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来吗？” 万里谷祐理瘫软地倒在地上，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被黄泉国大军踏平的人间，并非仅仅是日本，甚至还包括朝鲜，韩国甚至整个世界。 这是她在早宫耀光身上看到的，关于她过去的景象，因为早宫耀光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太过相似，所以被她当成了未来的预兆。 “惠那，你玩大了。” 万里谷祐理用着惊恐的语气说道，眼泪不争气地簌簌流了下来，整个人都如同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闯祸了，闯祸了，这下子闯大祸了。 原本那名神的龙神形象只是外在，是用来掩藏自己身为黄泉神明的本质的，一旦破坏了龙神的形象，黄泉的本质暴露无遗，就会给世界带来灾难。 如果继续以龙神的形象现身，那早宫耀光就算是不从之神，也会以善神的准则行事，然而现在全完了。 “你别吓我啊！” 清秋院惠那放下了手中的天丛云剑也快哭了起来，就如同犯下错误被家长发现，等待惩罚的孩子。 “惠那也不想的，是爷爷想要试探一下……” 清秋院惠那彻底哭了起来，她也不想的，只是好玩而已，觉得既然爷爷都有这个意思了，那么她干脆实行就是了。 万里谷祐理的灵视相当准确，她这个青梅竹马在灵视这一方面是拥有非凡才能得人，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于自己青梅竹马那灵视的能力深信不疑。 黄泉国的大军不停通过黑影下钻了出来，挤爆了日光东照宫，就算日光相关的委员会已经疏散了不少人，可是更多的人还是被黄泉国的大军给吓到了。 如何消弭这件事的影响，真的是相当考研正史编纂委员会的能力了。 “都别哭了，佑理你给我说，那神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沙耶宫馨恼怒地看着两个哭起来的媛巫女，怎么现在就哭起来了，拿出来你们身为媛巫女的勇气来。 就算是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你们都得乖乖做好自己的工作，履行自己的责任。 “好像是，好像是……大概……大概……大概是伊邪那……” 万里谷佑理也说不清楚，尽管她看见了早宫耀光的某些本质，可是其中蕴含的日光还是让她有些迷糊。 在日本以女性之身形象出现的赫赫有名之神正是众神的母亲，创世神之一的伊邪那美命。 因为死后来到黄泉国成为黄泉的统治者，就如同埃及神话中的欧西里斯也是死后成为冥府的主宰。 伊邪那美，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按照神话上来说。 伊邪那美是日本这个国家的创世神之一，同时也是众神的母亲，如同希腊神话的大地之神盖亚，死后更是黄泉的统治者。 当然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御老公须佐之男的老妈。 “御老公他能不能打得赢那新神，我觉得我应该把他召唤出来。” 清秋院惠那用着征询的意见询问着沙耶宫馨，她现在已经后悔抢夺主导权，因为这意味着她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大概打不赢吧。”万里谷祐理苦笑，尽管须佐之男并没有展现神威，可是只要一想就觉得多半是须佐之男输。 “惠那，你尽管召唤出来就是，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来顶，御老公不顶，难道我们来顶。” 沙耶宫馨帮助清秋院惠那做出决定，让早宫耀光暴走，从龙神化身为黄泉神的责任，不让须佐之男来背，难道还让她们这三个巫女和甘粨冬马来背吗？ “所言甚是，沙耶殿英明。” 万里谷祐理和清秋院惠那以及甘粨冬马齐声点头，称赞道。 这个有理，这个有理，非常有理。 第236章 替人挡灾 日光东照宫 奥宫 此时初春，风吹着，却有落叶飘零，秋风萧杀的气息传来，风吹来雪落下，就算是神圣的圣域日光东照宫到如今也有了残落的景象。 终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不管多么耀眼的太阳，从初生之时锐不可当，到日中时光芒万丈，无人可直视其光，待到落幕之时却也难以维持自身之光。 日光东照宫是由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所建，虽然按照遗嘱是先埋葬于久能山，一年后葬于日光，但是之前仅仅是东照社 由三代将军所建，聚集了那个时代最优秀的园林艺术家共同心血汇聚的东照宫，不论是圆池、小桥、岩石、塑像、森林，不论是阳明门还是唐门都可谓华美，典雅到难以超越。 就算是比起伊势神宫来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加土豪，皆因为按照日光东照宫的设计，这不仅仅是一座神社，同时也是一座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城池。 按照当初的设想是有朝一日，天下易手，江户城沦陷，这里也可以作为新的江户城。 不过昔日明治政府军尚且没有攻破的日光东照宫，今日被来自黄泉国的大军给直接攻破了。 小小的庭院里，竹节到底落在下面，水立刻满上，听水的声音响起，一股禅意在小小的庭院汇聚。 大殿内寂静无声，唯有两人坐在这里，居高临下俯视着日光东照宫。 “大将军，那早宫耀光已经扬言要拆光你的神社了，您真的不打算出手。” 两人中一名身穿白衣绯裤巫女服的女孩正跪坐在庭院上，将目光扫向另一边的青年，又赶紧收了回来。 沙耶宫馨诚惶诚恐，日本正史编纂委员会是所有咒术师，灵能者所聚集的组织，其成员广泛，有着宫内厅，文部科学省，神道厅，警视厅等等，而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便是清秋院、连城、沙耶宫、九法冢这四大古老的家系，他们自古以来就凭借自己所掌握的咒力和武力侍奉帝王。 作为沙耶宫家中的一员，尽管年少就已经身居高位，可是却依然不敢在对方面前大意。 天皇一族的朝廷，在源赖朝开幕之后就已经失去了统治天下的实力了，尽管有些后醍醐天皇的倒幕，可是在建武中兴之后天皇和他的朝廷就已经退出了历史的大舞台。 因此四大家族所侍奉的并非天皇一族，而是支配天下的主宰者，镰仓幕府的北条家，室町幕府的足利将军，以及江户幕府的德川将军家，至于后来再度转投明治政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身穿着大将军的朝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青年，腰间揣着两把武士刀，隐隐之中自有风度和威严，明明只有一人却有主宰世界，统御天下的气势。 真不愧是江户幕府的第一代大将军，在战国乱世中搏杀最终脱颖而出的天下人，在江户时代更是被尊为神灵，奉为神君。 “不急不急，行事切莫急躁，若是那早宫耀光喜欢我这座东照宫，我让她又何妨。” 东照神君拿扇子摇了摇表示自己毫不介意，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沙耶宫馨已经被惊呆了，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神灵的想法思维模式个凡人的想法有极大的差异，但是区别如此之大，还真是罕见。 早宫耀光已经打进了日光东照宫，所依靠的并非是她自身的力量，而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召唤过来的黄泉大军。 天时在手，地利在下，人心向东照，只要一出击，随时都能轻松灭掉对方，然而真不知道是自大还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选择动手。 天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这是太阳之力变得薄弱的时候，当旺盛的太阳不见了的时候，东照神君现世的神力也会大打折扣。 尽管这里是日光东照宫，是东照神君的地盘，可是黄泉神力的侵入却是将这里改造成黄泉的领域，将地利一分为二，至于人和，浩浩荡荡的黄泉大军难道都成为了摆设不成。 一、人之一生，如负重远行，不可急于求成。 二、以受约束为常事，则不会心生不满。 三、常思贫困，方无贪婪之念。 四、忍耐乃长久无事之基石。 五、愤怒是敌。 六、只知胜而不知败，必害其身。 七、常思己过，莫论人非。 八、不及尚能补，过之无以救。 突然间似乎听见了有人的祈祷声，这是德川家康的遗训，死后成为东照大权现，自然也成为了东照神君的教诲。 忍耐和等待。 杜娟不啼，如何，待它鸣。 等待，等待是为了什么，自然是等待机会，等待可以逆转的机会。 ………… 相比于早宫耀光的愤怒，万里谷祐理和甘粨冬马更是无奈。 黄泉神明将黄泉国的大军召唤出来，一看就是要开启灭世节奏一般，就算是再没心没肺的人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清秋院惠那更是同样恐惧。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就凭着他们几个想要把事情解决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外部的助力。 外国的王不一定能够及时救援，远在中国的武侠王就算能赶到，也未必愿意救援。 因此唯一能够制衡不从之神的，也就只有同样身为神明的御老公和东照神君了。 若是那早宫耀光真的是伊邪那美，那么恐怕御老公未必是她的对手，可是如果加上东照神君，那么一对二，情况自然有所不同。 沙耶宫馨拼着一死的觉悟，去孤身寻找东照神君的帮助，而清秋院惠那也好像是为了改过一样，打算将御老公从幽世之中直接拉到人间来。 想要施展出召唤不从之神的大型降神之术，光凭一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非得有众多杰出的巫女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做。 然而有些巫女天赋异禀，在召唤神灵上拥有着特殊的天赋，而清秋院惠那正是拥有这种才能的人。 自身可以借来御老公须佐之男万分之二的神力，放在人间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前提是不要碰上不从之神或者弑神者。 不过仅仅万分之二的神力还不足以容纳须佐之男的完全降临，这一点来说清秋院惠那心知肚明，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太多的神力，除非成为和神明特质相同的弑神者。 清秋院惠那召唤须佐之男的最大倚仗就是手中这把天丛云剑，因为这神话太有名了，以至于天丛云剑几乎成为须佐之男代称了。 八云立兮层云涌 出云清地八重垣 欲笼吾妻居此处 遂造出云八重垣 其八重垣可怜矣。 清秋院惠那唱着《须佐之男命咒歌》，跳着神乐舞，这是日本最早的神乐，也是最早的和歌。 讲述的是高天原主神大日灵贵(天照)的弟弟在斩杀八岐大蛇之后，来到出云和自己的妻子奇稻田姬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根据神话，须佐之男尽管是大和神话中高天原主神天照大御神的弟弟，可是据考证却是游离在外，真正的来源是出云的国津神族的创始神。 素盏鸣尊的气息在东照宫降临，清秋院惠那瘫软地倒在地上放下了剑，看向了那被浓浓云雾笼罩的人。 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在普遍较矮的日本国，其身材可谓高大魁梧，一件粗糙的和服披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粗犷，鼓鼓的肌肉走起来给人难以想象的威势，可谓真正的勇士也不为过。 “爷爷。” 惠那甜甜地叫着他的名字，在别人都称呼他为御老公的时候，也只有她会称呼对方为爷爷。 “孩子，你不应该召唤我的……” 老人走进来，叹了一口气，不过那充满力量的身体还是在隐隐宣告他的身份——神明。 狂暴与大海之神，出云神族的创始人物，三贵子之一，高天原神话中天照大御神的弟弟。 清秋院惠那一脸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她召唤出爷爷还有错吗？ “原本我是想让东照那家伙来挡锅的，谁知道你们把我召唤出来，却正好上了东照的当，现在由我来防灾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早宫耀光此时已经来了。” 须佐之男的话语中并没有无奈也没有被坑的怨恨，只是简单地陈述某个事实。 话音刚落下，神殿的大门便被推开，黄泉国的大军汹涌地冲了进来。 “东照神君，你的死期到了。” 早宫耀光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她的欣喜还没有打断就看见了对面站着的老人，有些困惑地说道，“东照，你怎么长这样，你的肚子不是应该圆鼓鼓的，整个人像狸猫吗？” 在日本，神社中是没有神像的，只有神明的御神体来作为神明的代替，接受信徒的朝拜。 不过历史上是人的人神却是厉害，因为作为历史人物，所以是有画像存在的，毕竟若是没有名气的历史人物，恐怕不光没人替他留下画像，更别说为他建立神社了。 东照神君的神像，其实就是在以还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康的时候绘下的，在日光东照宫甚至还有朝廷任命他为征夷大将军的诏书。 肥肥的，肚子圆滚滚的，像狸猫的胖家伙，这就是早宫耀光心目中的东照神君，至于所谓的并不胖，只是福相，这幕府官方的宣传，那就是谁信谁是白痴。 “我不是东照，我是须佐。” 见着对方似乎将自己认错为另一个人，须佐之男也毫不介意地纠正道。 “是你，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蛋，暗箭伤人，我和你拼了。” 早宫耀光听得对方一说，此时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放暗箭的正主来了，试问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方。 须佐之男，很好，既然你出现了，那么我就不用花心思找你了，先把你打死了，再去找东照神君。 第237章 天丛云剑vs草薙剑 当须佐之男接过天丛云剑的时候，征服神的气势就已经显现无疑了。 天丛云剑就是草薙剑，原本作为人间皇权象征的三神器之一，本来就是象征武力的统治与征服。在神话中是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后得到的，日本武尊也凭借它征服了不服从大和朝廷统治的地方豪族和国家 因为被天丛云剑砍过一次，所以她比谁都更加了解天丛云剑的威力，更何况是手握天丛云剑的素盏鸣尊就更加不可小觑了。 一种围绕她的阴谋感在早宫耀光的心中生出，明明是来打东照的，可是居然把素盏鸣尊也给招惹过来了。 不过这又如何，东照神君也好，素盏鸣尊也好，都先打了再说，不论是坐山观虎斗也好，还是两个一起上也好，她都无所谓。 难不成还怕了你们两个。 “小光，支援我一下！” 将折扇缓缓拉开变成一把剑，早宫耀光对着自己说道，这种奇怪的举动让让人觉得很怪异，可是剑身上闪耀的光芒却因此大震和须佐之男的天丛云剑竟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天丛云剑 不对，是草薙剑。 清秋院惠那惊讶地望着早宫耀光手中持着的剑，因为她长期持有着这天丛云剑，所以再清楚不过这气息了。 天丛云剑和草薙剑其实都是同一把剑，只不过被须佐之男所用是天丛云剑，而被日本武尊所用则是草薙剑。 前者的概念是代表武力去征服，二后者的概念是代表武力去讨伐，一个是征服的战争，而另一个是讨伐的战争，征服与统治，武力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神话被切断，清秋院惠那明确感受到在早宫耀光将手中的折扇变成剑的时候，属于天从云剑的某些力量便已经落在了对方的剑上了。 须佐之男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的剑，天丛云剑是他的武器，就算是交给了清秋院惠那，甚至在以后交给了草薙护堂，那也是他的武器，断然没有是别人的，甚至对方有一把同样的剑。 难道自己的这把天丛云剑是盗版，不对，对方的那把剑才应该是盗版。 尽管须佐之男很想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是对方是自己的敌人，想要敌人告诉自己的秘密，就有些可笑了。 历代足利将军家的大将军自动获得草薙剑的属性加成，这是早宫耀光那个世界的规则。 因此须佐之男握剑一挥下去，正如同当年斩八岐大蛇一般干净利落，见到机会不应该犹豫直接砍下去。 光芒汇聚在剑身上，然后再一一瞬间扩散了出去，再聚集在一起，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奔流大河浩浩荡荡地朝着早宫耀光的剑上砍去。 不是早宫耀光本人，而是早宫耀光手中的剑，从一开始须佐之男就没有想要打倒对方的想法，而是直接打倒对方的剑。 对面的草薙剑给他一种极大的不安感，手中的天丛云剑在给他了这样一种预兆，因此当机立断直接灭掉对方的剑更是成为了一种必然。 磅礴的力量在此刻显现，海量涌出的神力将所有的咒力都冲落得一干二净，就算这里是日光东照宫，然而在须佐之男挥剑的那一瞬间开始这里已经成为了乌云之男的神域了。 破坏一切，征服一切，神力浩瀚无边，比起小小的日本国，更加广阔的大海才是真正的无边无际。 隐隐之中出现了翻江倒海一般的巨浪，壮硕的老人身后仿佛浮现了张牙的八岐大蛇。 狂暴之神 大海之神 根国主神 素盏鸣尊斩杀八岐大蛇之神勇，其无敌之姿态令世人敬佩，就算并非战神，武神亦非军神，也是武家祭祀不可或缺之神。 狂暴之神，素盏鸣尊在高天原发狂会破坏田埂，让姐姐天照大御神不得不躲进天岩户，只要一哭更是可以哭荒青山，哭干海洋，让大地震动，给直接带来灾难。 大海无边无际，在这个地球上百分之七十都水，比起陆地来说海洋更加辽阔，历史更加久远，翻腾的巨浪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别说小小的东照宫就算是整个日本岛，在他的愤怒下也可眨眼间让日本岛沉国灭。 然而早宫耀光所要面对的对手正是这样在神话中可谓无敌的素盏鸣尊，除了被众神集体赶出高天原外，可谓时代的主角，不论是武力还有智慧都让他一点亏也没有吃到。 比起纪传神话中打酱油的月夜见尊，还有没有几次出场的天照大御神，素盏鸣尊比天照大御神还要更加像主角。 早宫耀光抽出了剑，剑身上闪耀的光芒和须佐之男一般无二，只要默默注视剑身上的光辉，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心被那炫目的光辉夺去一般。 早宫耀光本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普通人类了，只要一注视下去就会被剥夺走性命。 轻轻挽了一个剑花，汇聚着她神力的草薙剑直接砍了出去，和须佐之男的天丛云剑争锋相对。 黄泉的神力浩瀚无边，这并非她的倚仗，因为须佐之男也曾经支配过黄泉，所以她的优势会被须佐之男抵消。 高天原意志的眷顾，黄泉意志的化身力量，以及人间的主导权，现在她都没有了，早宫耀光的世界和这个是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是那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而非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所以所有位格的加持，权限的力量通通失去了效果。 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是无敌的早宫大明神，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就享受不到原来的特权了，世界意志对她的支援也因为来到了陌生的地方而供给不上。 这也是日本神道，或者说东方神道的通病，神力出不了世界。 若要出世界的话，那么只有自己的世界将别的世界置于支配之下，或者自己的世界高于这个世界一个等级，再或者两个世界相连。 不论哪一点早宫耀光都做不到，面对素盏鸣尊基本上是一个死局，不过却也不是没有抗衡方法。 面前的素盏鸣尊是一个老人的状态，并非是早年任性妄为的素盏鸣尊，整个心性也已经沉淀下来了。 老年的素盏鸣尊。 因此，也更加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不过这也是她的良机，若是对方像个愣头青一样和她打，那还真是困扰。 心有灵犀地手中的剑扔了出去，和素盏鸣尊的天丛云剑交织在一起，向着某个地方而去。 足利将军＝草薙剑，是自身就是草薙剑，而非手中的剑是草薙剑，就算是一根木棍只要是足利家的征夷大将军那就是草薙剑。 就比如只有皇帝坐的椅子才叫龙椅，哪怕你再有钱，椅子做的比皇帝坐的那椅子还要华丽，也不能叫龙椅。 因此以金银扇牵引着素盏鸣尊天丛云剑的力量和她黄泉之力汇聚在一起，直接朝着日光东照宫的东照神君而去。 因为剑上面有着羽泽光的气息，不仅可以将金银扇当作草薙剑，留下来的东照神君气息，也可以变成自动导航系统寻找东照神君。 金银扇变化的草薙剑和素盏鸣尊握着的天丛云剑，两者的力量混合在一起，等同于导航导弹。 东照神君，你跑不了了。 不过为什么这么顺利，早宫耀光见着已经起飞的天丛云剑，目光扫向了素盏鸣尊，果然对方也是有意为之的。 哼，这两个家伙互相拆台互相套路，不过没关系，先把东照神君给宰了，再来对付素盏鸣尊。 第238章 神君越伊贺 东照神君即德川家康，在他死后，他的遗体被埋葬在久能山东照宫，最终通过迁移，完成了天海和尚设计的太阳之道，北辰之道和不死之道。 成为神明的神君·家康公，而他身为神明的名字便是东照大权现。 家康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这代表身为神明的东照大权现的复活。 而现在的东照神君陷入了困扰之中，他明确已经感受到了对面神明附身的巫女中拥有着和他同样的气息。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浮现，以至于在对方刚刚踏进东照宫的时候，就以降临在巫女身上的方式和对面的人接触。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东照神君？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荒唐的事。 可是那种气息是错不了，宛若一致的气息就如同另一个自己。 如果是其他神明的话恐怕早就冲上去。不论发生什么争执，哪怕将对方切成碎片，也要将这个研究得一清二楚。 然而东照神君则不同，像须佐之男是从人类的远古神话中诞生出来的神明，而他生前则是这个国家历史上的统治者，是以征夷大将军身份死后成为神灵的，神话的成分并不算太强烈，与其说从神话中走出来的他像神，倒不如说他保留了相当一部分作为人的性格。 因此也借着这个缘故，东照神君也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守护神，还拥有一半人性的他才不会像别的不从之神那样惹出什么乱子。 沙耶宫馨战战兢兢地陪着东照神君坐在茶庭内，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大大方方接受她的觐见甚至还把她留在这里一起喝茶，光是从态度来讲就完全不像是拥有毁灭这个国家力量的神祇，反而更像是一个平凡的人，态度温和得简直不像话。 不过在沙耶宫馨看来反而却感觉更加可怕了，一直和风细雨的东照神君让人很难猜到他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可怕。 根据贤人会议的资料，脱离神话降临在人间的不从之神，其性格都是相当单纯的，或者说本心是非常纯粹的。 她无法得知东照神君的心思，也不知道在这里宛若闲庭漫步，心情和风细雨的神君究竟什么时候会展现出他愤怒的一面来。 神君并非恶神，可是其力量却让人不得不敬，也不得不畏。 “少女，你想成为罗刹王吗？” 东照神君的声音蓦然从大殿里传了出来，声音似远似近。 “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神君，我……” 沙耶宫馨脸上不复刚才的淡然，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向着东照所在的地方请求恕罪。 尽管内心都想要骂娘了，可是那慌乱的表情和真挚的诚恳求饶表情却是一点都做不得假的。 想成为弑杀神明的弑神，在欧洲的魔术师中有这样想一步登天成为王的人大有人在，毕竟剑之王东尼就是一步登天成为王的，有这样想法这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这里是日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弑神者的封闭岛国，比起王而言，这个国家的咒术师更加依靠的是被称为“不从之神”的神明力量，就如同身为不从之神的御老公须佐之男就居于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元老之位，放在欧洲的结社中是根本不可能如此“有违常理”的情况。 说自己想要成为弑神者，就必须弑神，在东照神君面前说自己想要弑神，这岂不是当面对他说，老娘想要宰了你吗？ 这种事在心里面想想就可以了，别说做了，就算是说也不行。 问出这种诛心之言，沙耶宫馨只感觉自己似乎大难临头了。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为这些东西努力并付出行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些才是男人的动力之源啊，财富、权力、名誉、以及美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想要得到，其争夺最终极的表现就是战争。” 东照神君看着诚惶诚恐的巫女沙耶宫馨不由一笑，目光幽幽地望着前方道，“人心是不会满足的，足轻想要成为武士，武士想要升官，成为一城之主，一城之主会期望统治一国，乃至于想要支配诸国，最终拥有着对于天下的野心。” “而当拥有了这些东西之后，就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好。因为拥有天下，就代表着拥有着一切，美人只配强者拥有，所以为了让弱者接受这一切，其统治的秩序，在现代叫法律，在邻国叫王法，公家称之为律令，武家谓之法度。” “权能也好，神力也好，归根结底也是力量的一种，是统治是规则，是霸权的具现化，因此……” “因此什么？” 沙耶宫馨不由问道，东照神君说的这番话，总觉得似乎另有所指。 “如今之计，不可力敌，只能跑。” 东照神君说完，就看见两道剑气合二为一化作一条八岐大蛇朝着他咬了过来。 八岐大蛇的身影是剑气和灵气所化，对方拥有着的灵体竟然化为实质。 “神君！” 沙耶宫馨惊讶地看着天空上那只扑过来的八岐大蛇，竟然一度变成了神兽的姿态。 “跟我逃吧！” 东照神君说完，折扇一指朝着远处的西天宫砸了过去，“我把猿猴神君放出来，看你们还怎么蹦哒。” 沙耶宫馨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见着日光东照宫传来了猴子的叫声，密密麻麻的，漫山遍野的猴子出现东照宫。 这可是黄泉国的大军啊，居然一下子全都变成了猴子。 “猿猴神君因为在神话中大闹过地府，捣毁过掌管世界一切生命的生死簿，其中专门把猴属给消除了，所以猿猴神君可以看做是黄泉的克星。” 沙耶宫馨正说着，就见着东照神君已经落荒而逃了，八岐大蛇调转方向向着一只猴子咬了过去。 “计谋也是力量的一种。” 东照宫的西天宫里，关着除东照神君外的另一位神君，那就是在神话小说《西游记》中的主君，猿猴神君，孙悟空。 这是神君越伊贺逃了？ 逃了？ 逃了？ 不从之神也有害怕战斗，逃跑的吗？ 果然不愧是东照神君，身为统一日本全国，平定战国乱世的杰出武将，深得孙武兵法精髓，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任你千般手段，万般计谋，我拍拍屁股走了，不跟你玩了，你又能奈我何。 打不过，还不跑，那不是有病吗？ 不过这是战略转移还是北上抗日？ 八岐大蛇一口将猴子吞进嘴里，就在沙耶宫馨认为事情已定后，方才传来某种清脆的响声，那是牙齿咬到坚硬的东西后掉落的声音。 牙崩了！ 八岐大蛇的牙崩了。 第239章 天使现身 西天宫祭祀的神灵为除魔的屠龙者·猿猴神君。 不过这并非是如同轮王寺一般是日光东照宫附属建筑，而是属于偷偷建造的违规产品。 为善良正义的神建立神社，使自己得到神明的庇护，为爱作祟的恶神也建立神社，束缚他的行动，使之不再作祟也不再为恶。 这就是日本神道的精髓，不死之道造就了神明家康公，同时日本各地的圣域聚集过来的咒力也会成为东照神君的神力。 因此建立在西天宫的猿猴神君就得受到东照神君的束缚，而东照神君似乎知道人类的行为，身为护国之神的他反而也在禁锢着猿猴神君的行为。 然而当东照神君不在禁锢猿猴神君，甚至故意放开对于猿猴神君的束缚，那么束缚也就变得无效了。 解开猿猴神君的限制必须有三个条件，第一是钢之英雄的龙蛇之神的神格显现，刚才早宫耀光化身八头龙大神时就正好被须佐之男的天丛云砍了一剑，鲜血流了出来。 第二，附有削弱法术地宝刀天从云剑也被清秋院惠那握在手中，算是完成了第二个条件，因为清秋院惠那的媛巫女血统，所以在完成了第二个条件的时候，第三个条件也就顺利完成了。 猴子翻了翻滚，直接钻进了远处一个巫女的身上，那是万里谷祐理的妹妹，万里谷光。 东照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早宫耀光心中满是疑问，万里谷光是受到东照神君认可和庇护的巫女，作为此地的地主神，想要守护一名小小的巫女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然而现在竟然被另外的不从之神强行夺走了身体，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若是没有东照神君的许可，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的。 “那猴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早宫耀光犯着嘀咕问道，由自己和须佐之男共同施展出来的剑气，化作八岐大蛇竟然奈何不了那猴子分毫，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天，齐天的存在，我乃石中诞生的猴王，神通无限，变化万千，在天宫偷盗灵药、贪酒、偷吃蟠桃、弄武、为凶、显恶！” 须佐之男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远处的猴子附身在巫女上似乎听见了她的话，便开始说道。 一种威严地声音震撼天地，这不是身为万里谷光这样的巫女也发出来的，更不是猴子能发出来的。 声音中冥冥有着特殊的气质，这是属于天神的威风，究竟是何方身上？ “我姓孙，命悟空。自号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孙悟空道出自己地来历，同时如意金箍棒也被他握在了手中。 “孙悟空，哪里来的毛神，没听说过。” 早宫耀光皱着眉头，不悦地盯着万里谷光。 “耀光殿下，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孙悟空吧，这是名动三国，比东照神君还有名的神。” 万里谷祐理苦笑地说道，《西游记》的主角齐天大圣孙悟空其神名的传播和影响甚至超越了日本一大票诸神。 “天竺，震旦和日本吗？听起来似乎挺有名的样子。那么听好了，区区三国之神，我早宫耀光可是天上，地下，幽冥黄泉都赫赫有名的神啊。” 早宫耀光不高兴地瞪了万里谷祐理一眼，就你这家伙话多，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对面那猴子的来历啊。 三国是日本的名词，指的是印度、中国还有日本，而天上、地下以及黄泉涉及的范围却是整个世界，或者说宇宙。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吹牛又怎么样了，能力不大，口气却要吹大。东照神君都有脸说自己是宇宙级别的大神，那么她早宫耀光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印度的《摩奴》一书中更是宣称自己的历史有六百万喵乃至于二十亿年与天地比寿的历史。 尽管是神话，不过却是毫无根据的自我夸张，相比中国老老实实说自己五千年历史，就算上溯三皇五帝也不过一万载又如何。 一国长年成为英国殖民地依靠英国之恩才勉强成为主权国家，而另一国却战胜外国人的侵略，繁荣至今。 神话并非是吹牛就可以了，因而神话中的神并非是神话中厉害，来到现实世界就厉害。 早宫耀光相信，佛教继承了印度教独特的吹逼方式，动辄某某量劫，多少亿年，其实这些都毫无意义。 世上的世物，并非是因为陈旧古老就有价值，在早宫耀光的世界成神不足五百载的的东照神君能压着三贵子打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世界是变化的，神话也是变化的，如同夏被商取代，商被周取代，上述的王朝哪一个历史不古老。 “孙悟空啊。你算个毛，本小姐根本就看不上你这死猴子。” 早宫耀光毫无顾忌地说道，别人怕这猴子，她可不怕。 从孙悟空的神话设定中听起来挺厉害的，与天齐，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按照日本纪传神话的说法，我这边也可以吹这边三十亿年的历史了。 “巫女，放肆！” 孙悟空的怒喝声传来，被强行禁锢在这里就已经够了，偏偏解开封印之后居然还有巫女如此不知好歹。 “巫女，别以为俺老孙看出你的跟脚，依附在人身上的神灵，看老孙斩断你的联系，叫你还如何放肆，吃俺老孙一棒。” 万里谷光（孙悟空）挥着如意金箍棒，重重地向着早宫耀光砸了下去，须佐之男笑了一声快速隐匿自己身影逃得无影无踪。 “当我怕你啊！” 早宫耀光抽出折扇变作草薙剑，正要挥的时候却感觉身体一阵迟钝，身体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太阳之力，东照神君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居然也偷袭……” 早宫耀光此时恨得牙痒痒，太阳的神力束缚她的行动，东照神君作为此地的地主神想要对她偷偷使绊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断。” 金箍棒重重地砸了下来，早宫耀光脑袋一晕，某种联系被强行切断，并非是攻击她的身体，而是将她与弟弟羽泽光的联系强行切断。 这样的话她自己就无法以神灵的方式降临在他的身体上了。 可恶，可恶，可恶…… 早宫耀光骂道，心中就算有千般万般不愿意，也只能顺应世界的规则离开了早宫耀光的身体。 “再吃俺老孙一棒。” 如意金箍棒再度挥了下来，这一次攻击的对象并非是羽泽光和早宫耀光的联系，而直接是羽泽光的身体。 “北斗！” 早宫耀光见着北斗的名字，分灵失去了人类身体的依托直接附身在北斗的身上，想要替羽泽光挡孙悟空那一棒子的时候。 一道耀眼的光芒，穿透了天际，纯白的翅膀张了开来，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孙悟空的金箍棒。 “这是天使？” 艾莉卡和莉莉娅娜望着那天边的人不由用惊讶的口吻说道，原来那羽泽光的身体里还有神。 “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箍棒被弹飞，孙悟空用着惊讶的口吻看着面前的少年，比起刚才那依附在人类身上不完全状态的神灵，现在的人类更加让人敬畏和恐惧。 “我是光，是天使，是光之君主，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之主……” 少年用着威严的声音说道，每一个都响彻天地，似乎正在认同他的话。 吹牛吧，吹吧，甭管能力有没有达到那一步，先把实力吹出来，你不吹，怎么显得你很厉害。 就如同佛教修行必先发愿，甭管能力达没达到，先把誓愿说出来，越大越好。 “小光？” 早宫耀光化作真龙看着长着翅膀的少年，以天使的姿态现身。 这是自己的弟弟？这是自己的弟弟？ 第240章 天使光 “天使光？” 孙悟空叫着对方的名字，火眼金睛的特殊能力看穿了对方的根源和本质。 羽泽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似乎忘记了不少东西，他只记得自己和一个叫东尼的人打了一架，随后就被扔进了一个祭坛，用来召唤神灵了。 再之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天空中飞着一条龙，除了身材有点胖，不然看上去还真的是一条具有相当威严的神龙，两个外国女孩站在他的附近，旁边还有三名巫女和一个穿着西装的大叔。 天空上一个小女孩站在金色的云朵上，质问着他，某种恐怖的气息在凝聚。 气势汹汹的局面然后他心中我有些揣测不安，坑爹啊，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对面的那小女孩那一副想要杀人的威势明显是针对杀的，对方似乎是神明。 what？ 我做错了什么，羽泽光心中惶恐不安，然而内心里某个意志却在告诉他，自己不应该慌的，不应该慌的。 冥冥的意志在牵动内心，羽泽光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就好像一瞬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不是变成另一个人，或许这才是他从一开始应该有的姿态。 伪装成弱者的模样，效仿着水之一道，皆是为了能够适应环境，从而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然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已经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不需要再隐藏了。 “嗯，我的名字就是天使光。” 羽泽光说完这番话，然而就以此句作为休止符，再无任何一句话。 “吃俺老孙一棒！” 附身在万里谷光的孙悟空感觉到了危机感，自称天使之光的少年给了他比之前的少女还要强大的威压和恐惧。 羽泽光的目光扫向孙悟空，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就算是成为齐天的猴子，那也始终是一只猴子。 脚踏出一步，就如同跨越了千万里，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一拳直接砸向了孙悟空的后背。 孙悟空的后背猛的爆炸开来，恰似一朵盛开的红莲，全部归于虚幻，一根猴子毛凭空落在了地上。 只是一个虚影吗？ 羽泽光心中冷笑，转过后背一手直接握住了一只柔嫩的小手，抓住你了，孙悟空。 涌现出来的云雾和战斗的风沙弥漫着，拥有筋斗云的孙悟空速度是非常快的，因而趁着孙悟空反攻过来的时候，趁机抓住对方的手。 尽管是小女孩白皙柔嫩的小手，可是却并非是人类身体那样脆弱，那是属于孙悟空的金刚不坏之身。 只是这又如何？ 淋漓的鲜血流了出来，羽泽光心中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就算是被孙悟空强行夺走了身体的万里谷光很可怜，可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你……” 孙悟空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粉碎，就是刚才对方抓住他的手臂时候变成的。 羽泽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手变成了剑，现在又再度变回了手。 当年建御雷神要抢建御名方神的地盘，双方约定比试扳手腕，来看看双方谁的力气大。 然而建御雷神在握手之前就已经和经津主神这名剑之神交换过彼此的神格，从而获得了经津主神的剑神属性。 从而在比试掰手腕的时候，直接将建御名方神的手弄成了粉碎，毕竟握手握手，握的是手，谁料到对方居然把手变成了剑。 记忆在复苏，身为巫女并且一度成为天命之子，除了黄泉国的神灵神力无法借过来，不论是天津神亦或者国津神，甚至是泰山府君和毘沙门天这些外国神灵的神力都能够借过来。 经津主神和建御雷神两大神明的联手杀招，别说是建御名方神了，在早宫耀光所在的世界，就算是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也栽在了这一招的手上了。 有些无耻，有些下流，可是无耻归无耻，不过非常好用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的。 就如同日本武尊扮女人混进敌方大营暗杀对方大将，亦或者为了平定出云建，担心自己打不赢对方，故意结交对方，在获得对方信任之后暗杀对方，日本武尊更是在事后说对方愚蠢。 在远古神话中，这种行为以现代的目光来看多少有些无耻，三观不正，可是在最初被书写进神话的时候，作为英雄人物被推崇的日本武尊，做的事是符合当时的伦理的。 “现在这个女孩的身体对你来说已经无用了，还想要打算继续霸占下去吗？” 羽泽光看着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孙悟空，其实这是万里谷光的手臂没了。 因为没有完全复活的缘故，所以只能借助巫女的身体来行动，只要用脑子就能够猜到了，之所以会这样正是因为孙悟空还没有完全复活。 现在这个不完全状态下的齐天大圣根本就没有一点威胁，如果不是他霸占着万里谷光的身体的话，羽泽光他自己直接化身为二世东照大权现就可以直接解决掉了对方。 诸神套路深，不论是日本的神明还是中国古代的神明都深谙厚黑之道，因为神明两人的战斗，也可以看做两军之战，自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你是不想还回来，那么就把你和这小女孩一起解决了。” 羽泽光用着冷漠的声音说道，用一个小女孩的生命换来一个神明的性命，在咒术界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就算是万里谷祐理也只能点头承认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然而心中有着不舍，万里谷祐理眼泪汪汪地望着羽泽光说道，“光殿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小光她。” “我这辈子愿意侍奉你……” 万里谷祐理哭哭啼啼地说着，孙悟空已经在羽泽光的那招之下失去了手臂败退，可是孙悟空就在小光的身体里，如果杀掉孙悟空的话，小光也会死的。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我杀掉了孙悟空，成为了王，莫非你还能反抗我不成？” 羽泽光好笑地说道，看着架着筋斗云想要逃跑的孙悟空不由发笑，就算是你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啊，已经足够强了，也就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装成乖孩子。我喜欢美丽的事物，比如美人，我喜欢所有人都顺从我的意志。” “因为美丽，所以喜欢，喜欢就想要得到，得不到就强行夺走，夺不走就只能杀掉。你的容貌和你的巫女资质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你的命运就是顺从我。” 万里谷祐理脸色变得苍白，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如果他成为了王，只要他想要，正史编撰委员会的人肯定会将她送出去，这如同当初将她送给沃班侯爵一样，除了妹妹，她还没有父母，他们都是普通人。 早宫耀光化身真龙，目光看着这一幕有些发寒，如此冷酷的羽泽光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弟弟。 小光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算中途认为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心中怨恨，愤怒，埋怨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的时候，也不曾否定他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这不是我的弟弟，不顾他人性命，这种人渣简直就是应该死一千遍，一万遍。 羽泽光，你这个欠揍的家伙，居然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 没力量的时候就装乖孩子，有力量的时候就任性妄为，这种占有欲，你把女孩子当成什么了。 第241章 真实的形态 “看起来……你似乎很介意我附身的小姑娘。” 孙悟空的表现有这么狼狈，双肩、肩膀和小腿都受到了伤害，已经处于劣势了，不管怎么和对方打，那把可以斩断他金刚不坏之身的利剑却是让他忌惮万分。 “当然，因为那女孩注定是我的东西，可是如果你继续霸占的话，我必定得不到，既然得不到那么我就干脆毁了她。” 羽泽光手拿着草薙剑，说话的态度很是坚决，一定也没有因为人质的原因有所顾忌。 喜欢的就想要得到，得不到的便抢过来，抢不到的就杀掉，这本是上位者的想法。 言下之意，就算是孙悟空打算绑架人质，如果他不放人的话，羽泽光就算是放弃万里谷光的性命，也同样会杀了孙悟空。 “看来俺老孙被小看了，虽然我是凶恶的神，可是还不会害怕你的挑战。” 孙悟空如此说着嘴上念出了咒语，一阵烟雾出现，遮挡住了他的身影，随后一个金毛耸立的猿猴之神以及身下躺着的一名小女孩，正是万里谷光。 “如此就好，既然你把这孩子放下来，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羽泽光冷笑，他已经注意到了关注在这个战场上的神灵，东照神君就在东照宫之内，不过以秘法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影，须佐之男重新回到了幽世之中，可是只要他愿意的话就能够重新回来，两神似乎都有着其他的打算。 不过羽泽光并不在意这些，就算隐藏了身影，准备坐山观虎斗那又怎么样，管你什么阴谋，到时候打上一场就是了。 目光扫向天边的那一条在空中盘旋的真龙，遮天蔽日的身影在东照宫就如一个庞然大物，让人心底发寒。 然而在羽泽光眼中却并没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大的遮天蔽日的身形其实是零食吃多了胖出来的，庞大的神力和神格的等级完全是注水猪肉一般支撑出来的。 至于里面的早宫耀光就是不值一提，区区分魂，需要借助北斗的身体才能够不受世界意志排斥，在这个世界显形，就更加没什么好怕了。 八头龙大神和早宫大明神都是同一个神，然而以八头龙大神的形象降世还是以早宫大明神的形象降世，区别可就大了。 “我吃了天界的蟠桃，饮灵，服食了仙丹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八卦炉的火焰亨氏锻炼了我，不论是刀剑、斧劈，雷击电闪于我而言都无半点意义。” 孙悟空说着，身体就开始发出金光，嘴上的言灵也没有放松下来。 现在可是变成了原本的姿态，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借用了人类的身体拥有破绽了，就算是对方拥有这个国家第一的名剑对他而言也是毫无用处。 “既然无用，你又何必再说出来。吹牛也得有个限度，就算是号称不死之身的金刚不坏之体，其强度也是拥有极限的。” 羽泽光好笑，所谓神话中的强仅仅是设定中的强，落实到现实世界中，不从之神从神话中来到了人间，这也就涉及到了一个神话强度的问题了，换句话来说其实就是认可度的问题了。 天照在日本神话体系中是至高神，东照神君也是统治宇宙的大神，更何况还有大国主神等一系列诸神，推之与外国，这个范围就更加广阔了。 至于孙悟空，按照理论上来说却是一尊大神，可是倘若我不认可你呢？ 最锐利的剑和最坚不可破的盾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无敌，只有真正打了再说，就算是早宫耀光所在的世界，神道教众多流派中也不发有新兴教派组织，不以天照大御神为至高神，而是某些莫名其妙的神作为至高神的也并不少见。 就算是编撰神话，编出一个设定看上去好厉害好厉害的神，是统治宇宙的至高神，这也需要有人信才行。 只有世人心中认同这个神话，这样从神话中诞生出的不从之神才会拥有力量，而想要做到这一切，最快速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依靠政权的力量。 那么掌控过政权的神灵又有哪位，羽泽光闭上眼睛，某个神灵的形象已经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东照大权现。 尽管德川幕府已经垮台三四百年了，可是作为最后的武家政权王朝，对于这个国家的历史仍然有着超乎想象的影响力，因为当初急流勇退，末代将军德川庆喜大政奉还，祭祀未曾断绝，就算是暗中打压规格祭祀，可是表面上的礼仪却因为旧幕府十里的恭顺暂时维持了下来。 东照神君是一尊大神，就算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比东照神君大，可是现在这里是日光东照宫，是东照神君的大本营，依然免不了受到东照神君的压制。 尤其是东照神君的神力结合儒家思想达成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更是死死克制住了孙悟空。 羽泽光转换出东照神君的二世大权现的形态，在上一个世界他更是借用东照神君的神力一剑砍死了丰受大神。 当然这有他暗中偷袭以及丰受大神失道的双重原因，可是东照神君的神力其强大却不是作假的。 一剑挥去，一轮青日缓缓伴随着他的剑冉冉升起，通过神力形成的太阳给世间带来了光明。 在白天太阳神的神力是最强的月亮神的神力会被压制到可怜的地步，如果在夜晚则会在这个世界有着远远超越月亮的影响力，太阳的神力会被削弱到极点。 按照神道的说法这是日月更替，姐姐天照大神上白班，妹妹月夜见上夜班。 潮水上涨总有起伏，就算是在白日，太阳对于世界的影响力也并不是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一般而言最巅峰的时候是在正午时分，最衰弱的时候是在黄昏后。 犹如回光返照般的光明，吸收着最后太阳的余辉，聚集在一起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神明的神力来于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太阳的话，那么也就不会存在太阳神，太阳的光和热也就会形成太阳神的权柄和威猛。 日月更替是世界的正常运转，其散发的那浩瀚自然本源之力也被羽泽光吸收，夜晚不是不可以召唤太阳，只是这违背世界运转之道，消耗太大，远不如顺应自然之道事半功倍。 孙悟空原本想要召唤出他的两位师弟，却被越来越盛的太阳给阻止了。 物质决定意识，物质决定意识。 因为这句话很重要，所以说了两遍，神明也好神话也好，总归是依附于世界的，东照神君正是因为前身是幕府将军，所以一举成神之后才能压着三贵子打，幕府垮台之后又不行了。 不过毕竟是人间的君王位格神灵，比起只在小说中登场，没有广泛信徒和神社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来说，实在是强得太多了。 哐当一声，草薙剑正要砍在孙悟空身上的时候，一把剑挡住了羽泽光的攻击，剑身上散发着和草薙剑一般无二的光辉，也就只有传说中的三神器之一的天丛云了。 “素盏鸣尊，你要阻拦我吗？” 羽泽光后背有些发凉，心中有些虚，并非是惧怕对方，而是这种害怕须佐之男背后的人。 天丛云和草薙剑互相争斗，一模一样的神剑互相争锋相对。 天丛云剑和草薙剑其实是同一把剑，是素盏鸣尊斩八岐大蛇后从大蛇尸体里拿出来的。 天丛云代表须佐之男打倒了八岐大蛇，从而获得了出云的地盘，象征着昔日出云王权代表着对外的征服。 而草薙剑则是须佐之男将其献给姐姐天照大神，从而流传到天孙手中，经过日本武尊南征北战，象征的是征伐，讨逆，是对内的统治。 这也是象征国家的武力具有两重性既可以对外扩张，也可以对内镇压，原本天丛云和草薙剑都应该同时具有两种属性。 不过由于羽泽光的出现，导致这两种属性被分割了，不论是须佐之男的天丛云还是他的草薙剑都不完整。 “我觉得你应该把这猴子交给我带到幽世好好看管。” 须佐之男一把捉住昏迷的孙悟空，现在的齐天大圣已经重新变回了原来的小猴子模样。 羽泽光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须佐之男有点恐惧，内心发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没道理啊，没道理啊！ 须佐之男并不比他强大，可是自己为什么见到他就有点腿软。 “哦。我可是想要弑神成为王，你救下了这次猴子。莫非是你要来代替他。” 羽泽光用着傲慢的口吻，突然之间离开又出现的须佐之男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我是来替你保管这只猴子的，我觉得比起猴子这个对手，那边的龙神才是你的大敌。” 须佐之男如同提小鸡一般提起孙悟空，然后望着天空中的龙神身子一跃瞬间离开。 真龙的咆哮声。 龙鸣之声响彻天地，呼呼的风随着龙吟吹过来，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羽泽光望着那真龙，有些明白自己刚才为何腿发软的原因。 “想干什么，别想胡来啊！” 羽泽光身体连连后退，直接把草薙剑也给扔了，想也没想就逃跑。 “羽泽光你这个魂淡小子，别想跑。” 北斗萝莉音发出来带着满满的威严，尽管这童稚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想笑，可是一旦结合真龙巨大的身躯就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你说不跑，我就不跑，我又不傻。” 羽泽光头也不回直接就跑，借着东照宫里的树林躲避自己的身影，这一幕让万里谷祐理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之前的那个羽泽光吗？ “看我的绝招——老娘打你。” 北斗的声音在天空中如雷鸣一般，爪子朝着地上羽泽光所在的地方砸了下去，一个深深的大坑被砸了出来。 发现没有人之后，北斗目光左扫又扫，才收回爪子，直接打了一个喷嚏，无数的冰雹朝着东照宫里落了下来。 “哎呀，好疼。” 羽泽光捂着自己的脑袋喊疼，正说着就发现铜铃大的一对目光正注视着他，那对对目光的主人脸上还能看出笑容，闪亮闪亮的双眼就如同见到骨头的小狗。 “看我的绝招第二式——老娘咬你。” 北斗张开嘴朝着羽泽光所在的方向咬了过去。 这不是她的意志，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她身体里那早宫耀光的意志。 姐姐教训弟弟？ 羽泽光露出苦笑，一副耗尽了力气跑不动的模样，北斗张开大嘴正准备往下咬的时候，却发现身体一滞，身体就好像僵硬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非礼勿动。 日光东照宫的有名三猿是来自孔子的教诲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然而最后的一句非礼勿动，则是看不见的。 东照神君，你这个家伙出手干嘛。 “这么大一条龙，你说我是清蒸还是红烧呢？” 羽泽光呵呵看着北斗笑道，原本身形庞大的北斗，身体瞬间变得迷你起来，落在了羽泽光的手中。 “主人不要吃我啊！” 北斗眼珠子动了动，左右转了一下，眼泪汪汪地流了出来。 “不，我不吃你，可我拿你来泡酒，你说是不是啊，耀光大神。” 羽泽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坛子，将手中的北斗往开封的酒坛子扔。 “当然拿蛇来泡酒是最美味不过了，我想龙和蛇拿来泡酒也差不到哪里去。八头龙大神，多么大的一尊神啊，拿她来泡出的酒恐怕喝一杯就要成仙了……” 羽泽光一边说着一边将北斗的身体往酒坛子里塞。 “羽泽光你敢泡我！” 北斗愤怒的声音从酒坛子里传了出来，尽管是一样的声音，可是和柔弱的北斗声音气势截然不同。 八头龙大神有两个，一个是北斗，另一个是和北斗结合在一起的八头龙大神早宫耀光。 “泡你怎么了，不服你来咬我。” 羽泽光把酒封重新贴好，完全不管北斗在里面怎么闹腾。 “我告诉你，你很烦呢？我可不是松平光那废物，你若是阻碍了我的路，就别怪我无情了。” 羽泽光在酒封上贴了好几道符箓，已经结束了，他已经不是松平光了，完成了上一个世界的使命，重新恢复了力量。 他自己就不是松平光了，和早宫耀光更是陌路人。 就算是天命之子又如何，这种位格向来只在自己世界有效，就算成为本世界的至高神又如何，对于他来说都只不过是区区一土著。 天使是游离于这个世界，超脱于众多世界的伟大存在。 松平光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在初生状态下保护自己的一个虚拟人格罢了，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天使真正的形态。 姐姐，这真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第242章 杜娟不鸣 八头龙大神被彻底封印，羽泽光无视了早宫耀光的声音，同时也无视了须佐之男的存在，从来到东照宫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东照宫的主祭神东照大权现，至于孙悟空也只是额外的东西罢了。 “神君越伊贺，真是了不得的法术。” 羽泽光心中赞叹，如果这道法术是由人类使用，那么名字就应该叫做权能了，如果他成功弑杀了东照神君，那么说不定这权能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东照神君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神话传说，是以人类之身成神的存在，因此属于他的能力来源于他的神话，既然没有神话，那么只能以历史上的典故作为权能了。 神君越伊贺就是东照神君相当有名的典故，而这一次事件正是和织田信长的本能寺之变紧紧相连的。 战国时代用一个更准确的说法其实应该是室町幕府晚期，因为应仁之乱，整个国家处于分裂和战争中的状态。 因为是战争中的国家，所以也被称之为战国时代，其中这个时代涌出现无数英杰，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不过最终在战争中厮杀，并脱颖而出的人第一个便是织田信长。 当时最具有实力，拥有统一天下结束乱世最大可能性的诸侯织田信长，在京都本能寺下榻的时候就被部下明智光秀给反了水。 知道没退路后，信长索性在寺庙击放火，在烈焰中自杀了。 搞掉了自己主公的明智光秀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赶紧风风火火地把信长的继承人，同时在隔壁的织田信忠也给弄死了。 主公信长死了，少主织田信忠也死了，没有继承人，织田家的天下霸业算是彻底完了。 不过这一切跟神明·家康公有什么关系吗？ 答案是有的，当时德川家康正陪着自己老板信长一起游京都吃国宴，还一无所知地在堺港率手下闲逛。 明智光秀就怕德川家康以给信长报仇的名义起兵反抗自己，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接着干掉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制定好了逃跑路线，那就是从堺出发，穿过大和国后抵达伊贺，然后再行穿越，到达伊势国的海边，最后坐船回老家三河国。 计划完美无缺，然后纸面上的逃跑计划始终是纸面上的，伊贺就是最大的难关。 皆因为昔日伊贺不肯臣服信长，所以被大魔王织田信长杀了个底朝天，可谓灭门惨案，仇深似海，作为织田信长盟友的家康能不能逃过去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不过若是没能逃过去也就不会有后来东照神君的故事了，伊贺忍者不仅没有伤害家康，反而对他加以保护护送到老家三河，这也为他后来得到天下埋下了伏笔。 这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神君越伊贺”，德川家康的沉沦似乎正象征着太阳那旺盛的生命力。 太阳会落山，光芒不再，可是到了新的一天，太阳也会冉冉升起。 沉沦是积蓄，正如同樱花在等待中绽放，积攒了足够的能量就会再度绽放。 日出日落皆是天理，然后在日落后积蓄足够的能量再度升起，这就是东照神君的太阳之道。 太阳慢慢地从东边出现，这不是羽泽光自己召唤出的太阳，落日的余辉已经被他使用得一干二净了，太阳落山，现在已经是属于月亮统治世界了。 然而东照神君的太阳之道，在互相争斗之后再次积蓄了能量，使得太阳违背了常理一般再次出来。 东照神君准备的咒术，在这个时候终于再度展开了。 天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黄泉国的大军在齐天大圣被捉住后纷纷变回了原型，最后被日光给炙烤不得不退回了黄泉国，特别是早宫耀光被封印失去了首领的黄泉大军更是军心涣散。 歌颂东照神君，赞美东照神君的诗篇、歌声在日光东照宫飘荡。 天时在东照，地利在东照，人和在东照。 天下已定，杜娟不鸣奈何，待它鸣。 东照神君等待的杜娟终于再次鸣叫了。 ………… 冉冉升起的太阳，不灭的太阳，其光芒有些熟悉，对于羽泽光而言并不陌生，同出一源的力量在互相共鸣，互相牵引，最终让他来到对方的面前。 羽泽光迈进神社的阶梯，一步又一步的石阶使他抬头望去，正好和前面的少年目光对视。 王对王 这是羽泽光第一次和这个世界的东照神君见面。空气似乎有些燥热，就连风儿也可以感受到其热浪，太阳的威力影响到人间，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东照神君最强的状态。 “我是来屠你的……” 羽泽光和他的目光对视着，似乎想要从彼此的目光看出些什么，然而目光只是转瞬间的接触，他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是来屠神的，早宫耀光之所以莽撞地来屠神，甚至第一个目标就是东照神君，就是因为同源的力量对于东照来说是有克制的。 胜利在前方，功勋在脚下，荣耀在肩上，天命在我之手。 飞龙骑脸，怎会输？ “你的心可真坦诚啊！” 东照神君坐在榻榻米上点评对方的话，没有丝毫惊讶。 “当等待而来获得天下的机会，你会放手吗？能够弑神而获得权能的机会，我会放弃吗？” 羽泽光直言以对，坦诚也好，虚伪也罢，如果对方是身为神明的东照神君，那么就毫无意义。 他想要弑神，对方知道他想要弑神，两者的矛盾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调和。 “行事作风跟我一模一样，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我会很讨厌你。” “我又不是来讨你喜欢的。” “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神明家康公的秘密……” “那是什么？” “一步登天，从人类之身成神，抗衡这个国家三贵神的经历，我想复制你的经验。” 羽泽光说完抽剑动手，东照神君身体也没动弹，就这样看着他，然后两个都笑了出来。 “我家里有三本《德川家康》，一本山冈庄八的，那是一本大部头的书，字数太多，懒得翻没看完，书中的家康公正义善良，天生就有王者风范，就如同佛在世间的化身。看书的时候，真怀疑德川家是不是给作者钱了。” “司马辽太郎的《德川家康·霸王之家》也白读过，书中的家康公并非神，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性格阴沉，小气，就算书名是霸王，你也难当霸王之评价，闭关锁国之策，贻害日本甚久……” “津本阳的《德川家康·乾坤梦》也不错，蛮客观的。不过我其实更加在意的是那本《影武者·德川家康》。” 羽泽光说完等待着东照神君的反应，在上一个世界披着羽泽家这种德川幕府亲藩大名的身份不可能不了解德川家康的历史以及相关的知名小说。 人如果进入到了神话之中，那么所成就的神，究竟是身为人类的德川家康，还是身为神明的东照神君。 这是很重要的，是德川家康本人神格化，还是这个所谓的东照神君就是从德川家康的传说故事中诞生出来的神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东照神君是德川家康却也不是德川家康。 羽泽光心中有着疑虑，他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因此也无法顺利窃取到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 “哦，想复制我的道路，那么就和我一样平定战国乱世，开创新的幕府，成为征夷大将军吧，这是一个怎样的经验，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同样的事我已经做过一次了。” “既然已经坐过一次了，那么现在的你为何还如此孱弱，难道说你只是一个傀儡，就如同足利尊氏那样的共主，而非绝对的霸主。” “不，我统治的天下江山稳固，制度完胜德川幕藩体制。” “那么为何还这样，难道说你平定天下都是躺着赢的。” “躺着赢的又如何？” “既然不是自己的真本事，那么你得到的国运自然也会被分润。” “战国之世既起一百四十八年征战，战争本源是锐金之气强盛，武运占据世界主流，是谓最强状态，挟天下武运齐聚一身，自然可成为天下第一武神。如果没经历这些，那么你的一切都是如同空中楼阁，毫无根基。” “你说的很好。” 羽泽光闭眼沉思，东照神君说得很不错，上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就算是世界的天命之子一开始也不是事事顺利，必先经历种种坎坷。源赖朝在创建幕府，成为征夷大将军时固然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他在伊豆被流放的时光比他当政的还长。 有些源氏栋梁底蕴的足利尊氏，就算是有家族和名望以及血统的号召力，依然建立幕府相当坎坷，以至于三代义满才统一全国。 至于德川家康本人就更不用说了，从小便和母亲分离，成为今川家的人质过着寄人篱下，需要察言观色的日子。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也只能不断等待，蹉跎，最终熬死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羽泽光在《犬夜叉》的战国乱世成功得不可思议，简直是开了强行外挂。 出生在将军家，有着金乌来投，现代科技助力，更有神龙帮忙打架。 这是上个世界诸神的阴谋，更或者说阳谋了。 温室里培育的花朵固然鲜艳漂亮，可是却少了那份旺盛的生命力。 “说得好。” 羽泽光拍着手为东照神君的话感到庆幸。 “你……”东照神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草薙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什么时候干的，刚才说话的时候明明没有半点敌意，他还想要骗取羽泽光的信任，然后去让他和素盏鸣尊先打一个两败俱伤。 “你什么你啊，我都说了我是来屠神，屠你的……说得好，也要屠” 羽泽光耸了耸肩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刚才一开始就说了他是来屠神的，是你自己要和我聊半天，以至于放松了戒备。 至于展现出最强的状态，来亮肌肉，我当然知道，可是对我来说没意义啊。 作为东照权现二世，太阳之道我的理解可是跟你一样的。 因此，照砍不误，谁叫我最了解的神就是你。 羽泽光抽回剑，看着身体崩溃即将回归神话的东照神君说道，“杜娟不鸣奈何，等待。道理我知道，可是从一开始杜娟如果是哑杜娟，恐怕等个地老天荒也不会有结果的。” 羽泽光不想看东照神君的表情，他感觉到自己脑袋有点疼。 这次没有人抢神头，东照神君完全是他一个人单挑的，那么潘多拉的仪式应该就会开始了吧。 羽泽光重重地倒在地上，等待着弑神者共同的母亲，潘多拉的出现。 第243章 当巫女是为了被天上 在日本的创世神话中，最初诞生的地方便是高天原，而中心正是高天原的天之御柱。 首先出现的三位神祇，便是高天原最初的神天之御中主神、高皇产灵神、神皇产灵神，这三位神的出现稳定了世界的规则，创世也就成为了可能。 造化三神随后出现的便是国常立尊两神，因同时代出生又被称为“别五天神”。 而赋予创世使命的便是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两兄妹神婚结合诞下整个日本岛，也生下了众多诸神，日本神系也由此诞生。 其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最光辉灿烂的三幼子，也成为了神系的三大主神。 高天原上光赫赫，因为太阳女神的光辉，所以高天原一直光明明亮，这本该是 天照大御神统治的地方，现如今却是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上。 此情此景不由让众多天津神想起天照大御神的妹妹月夜见还在高天原担任副君，辅佐姐姐的那个久远的时代。 高天原和黄泉国的战争还在继续，战争的意志和本源在世界飘荡四散，涉及到天津神和国津神的核心利益更是不可能对伊邪那美有一点的妥协可能性。 世界虽然是伊邪那美所创造，但是万物的繁衍却是自然造化，没有人和神会同意伊邪那美的灭世。 战争也就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 “诸君，就算是伊邪那美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作为上个时代的神，她本身就已经落伍了，这一次一定会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的。” 丰受大神位于高天原的神议首座上，元气满满地说道，如果忽略她的身高和童稚的声音倒还真是一番令人热血澎湃的宣言，发言的丰受大神外表也不过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就算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模样也实在威严不起来。 少彦名神和思兼神两神互相对视一眼，竟齐齐露出了苦笑，这个时代是三贵子神统治世界的时代，并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世两神的时代，说两神落伍确实无可厚非，可是他们三个借用的神力，却是造化三神的神力，以这个说法上上个时代的造化三神岂不是更加落伍了。 一瞬间感到前途有些迷茫，局势已经很不容乐观了，黄泉津大神在黄泉国搞风搞雨想要突破限制离开黄泉国，开展她的灭世计划。 将天照大神和月夜见吞进肚子里更是强行以“治天之君”的身份想要获得支配世界的权限。 人间早宫耀光也站在伊邪那美这一边，就算是集合天津神国津神之力与黄泉国对战，也是颇为艰难。 “宇伽哪里去了，宇伽去哪里了？” 丰受大神环视四周，发现诸神皆在，唯有宇伽御魂命不知去向，故而疑问。 换代之后的丰受大神依然是丰受大神，不过个人和情感和换代前的丰受大神就截然不同了，就算取回了原来的记忆，也仅仅只是拥有这份记忆罢了。 诸神没有回答丰受大神的问题，只是目光望向黄泉国，在八咫镜的显示下纵横的神力在和黄泉国的神力在互相碰撞交缠，彼此之间的争斗更是在代表着高天原和黄泉国之间的角力。 大国主神和东照神君、泰山府君以及造化三神的神力和黄泉津大神以及诸多黄泉神灵的神力在彼此争斗。 就算是集合了整个天津神国津神甚至外国诸神的神力对于吞掉了天照大神和月夜见获得世界位格在身的伊邪那美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吗？ ………… 主世界·人间 早宫耀光抚摸着额头，感觉到有些困惑，她的荒御魂竟然在这个世界不见了踪影，究竟去了哪里。 神社里一片寂静，丰川稻荷神社中早宫耀光感受着神力与佛光不停来回飘荡，笼罩着神社，就算是她也知道诸神已经动了真格了。 “耀光小姐，请留下来吧，这里是有八幡大菩萨、春日明神、熊野权现还有东照神君以及我的神力，就算是伊邪那美亲临，我们这边也有信心困住。” 雪花在外面飘落，外面的世界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寒冷的冬天，然而神社之中却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依然温暖如故。 八幡大菩萨是源氏的氏神，其神谕不仅可以决断将军位置的归属，也可以决定天皇的皇位归属。 不论是孝谦天皇想要传位给非皇族的道镜和尚需要八幡大菩萨的神谕认可，就算是平将门造反也需要八幡大菩萨的法旨。 源氏代代的守护神，就算是室町幕府抽签决定由谁来担任将军，也得在八幡宫举行神判。 春日明神是藤原氏的氏神，而藤原氏作为天皇外戚，垄断摄关职位，满朝公卿大半都是藤原氏一族，藤原氏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朝廷，一直到明治维新后才最终退出了历史的大舞台。 宇伽御魂大神虽然不是平氏的氏神，不过太政大臣，武家政权第一人的平清盛，是依靠着她的庇护一步一步获得了权力。 源氏、平氏以及藤原氏，日本历史赫赫有名三大氏族背后的神明在今日联合到了一起。 如果说统御诸神的是三贵子神，那么统治日本这个国家，具有超越一切影响力和支配力的其实是八幡大菩萨和春日明神以及天照大神。 尽管东照神君和宇伽御魂甚至熊野权现都能进入到执掌国运这个行列中，不过比起上面的三神，影响力多少还是有些不如。 政权的威力，是可以排山倒海，让世界天翻地覆，让日月换新颜的力量。 宇伽御魂坐在了她的身边，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不过以这样的形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我该叫你一声姐姐吗？” 早宫耀光看着对方美丽的容颜，这样的相貌她无数次见到过，拥有羽泽光记忆的她对于宇伽御魂或者说姐姐真希并不算陌生。 “如果你愿意把羽泽光继续当成你的弟弟，那么也自然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宇伽的声音很温柔，就好像两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正在聊天，没有一点生疏，只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听说过鸠占鹊巢这个词语吧。鸠是一种不善筑巢的鸟类，也不会养育孩子，在妖怪的世界中，也有一种叫叫辰未的妖怪，他们都会将自己未孵化的蛋借助给其他生物的巢穴孵化，孩子为了能够讨得新父母的欢心，在出生的时候会变成他们相似的模样，是很温柔的孩子。” 宇伽抬起头看向茫然不解的早宫耀光继续说道，“然而这不是这种乖宝宝的模样不是他们的真实姿态，只是为了讨好养育自己的人，所存在的姿态，这种妖怪的本质是鸟和龙的近亲，是一种残暴的妖怪，一旦觉醒了力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就会毫不留情地离开养育自己的‘父母’或者说‘主人’，是你的期望造就出了他。” “你希望有一个弟弟，他也就顺应你的愿望，改变你自己的性格，甚至会有你的痕迹出现，你的悲伤，你的寂寞到了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还想要打算和伊邪那美神一起灭世吗？” “这个国度有着一亿多的人在这里生活着，就算小光人不在了，我相信就算是那个空荡荡的家，也有着你所重视的东西。” “姐姐，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毁灭世界我的心不忍，可是违背母亲之命乃不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早宫耀光的目光注视着宇伽御魂，话语中尽显苦闷与无助。 “伊邪那美将自己的女儿吞进了肚子里，也就代表着她可以支配自己的孩子天照大神的太阳神力。天照殿下恐怕也有着你同样的困惑，顺应自己母亲的意志灭世，对于世界和她的臣民来说就是不忠，失道，可是违抗自己母亲，却是不孝。” “天照殿下恐怕现在都还无法做出决断，因此未来就已经注定了。一旦黄泉津大神以天照殿下的权限灭世，我们没有办法阻拦，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只有化身神树苦苦坚持了。” 宇伽御魂摇了摇头，对抗伊邪那美跟对抗天照大神是两回事，如果不是伊邪那美将天照大神和月夜见都吞进肚子里，伊邪那岐和父亲须佐之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打酱油了。 天津神和国津神联手之下，别说是伊邪那美一个人想要灭世，就算伊邪那美和丈夫伊邪那岐一起上也没有一点问题。 偏偏肚子里有着天照大神和月夜见，让高天原一直到现在也仍然被动。 “按照原来的世界进程，在这个世界你是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的后裔，因此就算是伊邪那美将你转世，在伦理上天津神们完全可以断绝你和她的关系，你会进入伊势神宫顺利修行，成为最强的巫女，拯救世界。在人间的寿命大限前，你会被天照大神赐予神格，成为高天原的新一代神明，和圣女倭姬命一般。” 宇伽御魂不由笑出声，眼泪也同时流了出来。 计划上完美无缺，不管伊邪那美有着怎样的计划都会被覆灭，早宫耀光也会像小说中主角一样顺风顺水，谁知道居然会这样坎坷。 造化弄人，命运无常。 “这一切都是因为羽泽光，他中途**来，导致计划跟不上变化，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只要剔除了他的影响，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说不要就不要，既然是我的期望，那么他就是我的弟弟，我会保护他的，怎么能舍弃他。” 宇伽有些诧异地看着说着不要的早宫耀光，这坚决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其内心必然是坚定的，因此她问道，“世界和个人哪个更重要。” “两个都重要。”早宫耀光回道。 “必须选一个。”宇伽并不认可这个含糊的回答，带着逼迫的语气追问。 “为了保护世界就得牺牲自己重要的人，看起来很伟大，可是我绝不赞同，世界与个人都很重要。无法保护个人的我也无法保护世界，这样的道理我很早就想明白了。我是因为他才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 早宫耀光的回答没有迟疑，看向还在发愣的宇伽说道，“我这个人很自私，我见到有人落难，就想去救人，这不是我伟大，只是我想救就救，是自我的一种满足。一个陌生人和自己亲人需要施救，我必定救自己的亲人。” 早宫耀光并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自己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哪个更重要，肯定是自己家的更重要。 就算是拯救世界也得让她把自己认识的人给先拯救了，更何况她所要救的人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吗？ 宇伽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满意早宫耀光的回答，她道，“改变未来的方法不是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羽泽光的出现，或者说是伊邪那美的那枚神格。” “从未来改变无济于事，现在我们是没有办法对抗伊邪那美，可是过去可以。回到过去，将小光给重新拉回来，就算现在他在另一个世界也无所谓，他是你的弟弟，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你的影响。” “哪一个时间段？” “战国时代，当时我们集体在那个世界埋下了伏笔暗桩，不然你以为统一国家会这样容易。” “……”早宫耀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宇伽，有句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忍住，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经历的一切，该不会都是你们在演戏吧。” 宇伽没有正面回答，望了望天空说道，“没有，我至今都还想要杀掉月夜见尊……” “别开玩笑了，杀掉月夜见尊和小光有什么关系，最初明明是让他上天的。慢着，上天……” 早宫耀光面色一沉，想到了什么，最初真希（宇伽）是让小光上天，可是中途又变成杀月夜见了。 上天和杀月夜见，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为什么前后的态度如此大相径庭，早宫耀光望着躲闪她目光的宇伽，心中隐隐有着猜测，却没有说出来。 “月夜见是男的还是女的？”早宫耀光还是忍不住了问道。 “男的。” “羽泽光呢？” 宇伽御魂闭着嘴表情有些痛苦和无奈，意识到自己之前说错话后，闭着嘴就是不说话。 “我记得丰受大神似乎想要娘了小光，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起就觉得有些古怪了，这绝非丰受大神的心血来潮。可是你之前还想要让他上天，之后又改变态度，一定要杀掉月夜见。” “宇伽姐姐，你刚才好像说月夜见是男的，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能够对抗伊邪那美黄泉之力的，只有月夜见尊。按照你们的计划，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或者说小光和月夜见结合。” “月夜见是男神，两者结合的话，那么小光必须是女生，因此丰受大神第一次见面就打算娘了小光。你之前也努力让小光上天，其实也是为了帮自己报仇，那么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你作为姐姐，如果小光天天上天，那么也差不多帮你报仇了，毕竟你还会是月夜见的姐姐。可是你和月夜见见面后发现月夜见是男生，所以整个计划就是，羽泽光当巫女，不是为了上天，而是为了被天上。” 早宫耀光将头扣在榻榻米上，她被自己的推理给震惊了，完全难以置信这个推理，错的，自己推断出来的，一定是错的。 在伊势神宫，伊势诸神如此热心地给她培训化妆，烟熏，跪姿等大和抚子课程，早宫耀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没往那个地方去向。 现在细思起来，简直恐怖至极，这不是巫女培训课程，而是新娘培养课程。 这是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应该说是自己的弟弟羽泽光故意送给天，被天上。 “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我也是在唤醒被神久夜吞噬的月夜见御神体才知道的。” 宇伽御魂也是无语，月夜见不愧是一代枭雄，三贵子之一，居然顺应时代将自己强行男性化。 “月夜见她是不是心理变态啊。身为女孩子，好端端地将自己变成男的干嘛。身为月亮神，就算是维持女性的姿态，对于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早宫耀光无语，日本神系真是太乱了，这个姐姐也真是一个能够搞事的神。 “当然也是为了上天，月夜见是姐控啊。” 宇伽御魂捂着额头，说到这里她也不好意思了。 众神的母亲伊邪那美控兄，伊邪那岐是女儿控，须佐之男控母，月夜见控姐，她哥哥大年神是妹控， 以创世两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开创的大家族，就没有一个神取向是正常的。 第244 回到过去 眼前有一位美丽的少女。 突然间降临在面前，娇小柔弱的纤细身体，端正的容颜在他人的眼中只会觉得眼前的少女看上去比实际更加年幼。 小孩子，漂亮的小女孩，看上去比他还要年幼，可就是这样的小女孩第一句开口便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少年，你将神明作为祭品，按照惯例我就要收你当儿子了，可是我现在不愿意了，你说怎么办？” 小女孩摊了摊手嘟囔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结合着刚才发生的事，女孩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潘多拉，弑神者共同的母亲。 在希腊神话中是诸神创造出来的美丽女人，是为了给人间带来灾祸，以此来惩罚普罗米修斯给人间带去了火种。 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厄庇墨透斯的妻子潘朵拉。 “我也不想认你当妈妈，总而言之快给我力量吧。” “不行，你说要我给你，我就给你，我多没面子啊。你并非愚者，我让你成为我的孩子，这可有点难办啊。” 潘多拉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用着饶有兴致的目光望着他，就如同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毫无一点女神的风范。 普罗米修斯被誉为先知者，而他的弟弟则被叫做后知者，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就是愚者。 能够成为弑神者的人，都是愚者，因为只有愚者才会以凡人之躯不自量力地向神灵挑战，最后出现种种巧合发生弑神的奇迹。 以凡人之身弑神，理论上很符合潘多拉的条件，自然也可以举行潘多拉的仪式，只不过天使的翅膀都已经长出来了，如果女神潘多拉都还看不出来，就根本不用混了。 “你身上有那天使，就算不通过我的仪式，你也是可以和神明一战的强者，何必多此一举。” “艺多不压身，我喜欢还不行吗？” “这样啊！好吧，少年，我们两个做个约定吧，我将神明的力量给予你，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毁灭世界，消灭其他王如何，孩子太多了，有时候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交易达成了。” 甘甜的唇瓣吻了过来，羽泽光感受少女温暖的气息，闭上了眼睛仔细领会身体里沸腾的力量。 终于成为弑神者了。 “转移开始，目标战国时代。” 羽泽光睁开了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正感受着身体力量的时候，一股浩瀚的异世界牵引力量在不断拉扯他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 潘多拉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看来自己这个新的孩子身上也隐藏着秘密，不过现在跟她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原来世界的牵引之力还真是够强的，羽泽光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牵引的力量来自哪里。 就算自己捞了一票走人，可是和那个世界的羁绊却并没有这么容易斩断，因此如果在那个时候有神明利用世界的权限召唤他回去，那么他也只能乖乖回去。 “我会回来的，等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羽泽光落下这句话，最终还是消失在了潘多拉的空间里。 ………… 时间回溯 主世界·京都·葵祭现场 “真是辛苦了，真是辛苦各位了，今天。” 斋藤导演向着在场众人恭敬地鞠躬表示自己的感谢，看着镜头真是大为满意。 总算是搞定了，总算是搞定了，这下子不光是电视台方面，就算是京都府的官员看到自己的纪录片之后估计也无话可说吧。 完美，完美。 “女主角”和男主角实在是太完美，太般配了。 比起斋藤导演的欢喜，羽泽光有些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四周，前来观礼的游客人山人海，人来人往。 名取周一正穿着公卿华服和女粉丝们拍照合影，见着羽泽光的目光注视过来，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我是男生啊！” 羽泽光嘴唇微张动了动，表情透露着无奈，尽管没有声音说出来，不过配合着自己的口型和无奈，名取周一一定能够明白他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是男生啊，你用这种放电的微笑对我来说有作用吗？ 羽泽光不想搭理名取周一，穿过人群朝着游行队伍中通过的那条道路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实在是没有什么游玩的心情，身体里的那黄泉神格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会爆炸，一旦被黄泉之力侵入骨髓，那还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用手绢暗中抹了抹眼泪，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苦命。 小时候运气就不好，老是倒霉，出门被车撞，被狗咬，晴空天气出门走了好远，就突然下雨，如果不是姐姐真希经常提醒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未知数。 生得男生女相更是被自己的同学孤立，想要钻进男生的队伍中却老是被排斥，说自己是娘娘腔。 长大一些之后，就会被奇奇怪怪的男孩子告白，甚至会被咸湿大叔调戏，如果不小心在公交车上还会被占便宜。 “如果我能够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具有男子气概，就算是碰到丽想要调戏我，我也可以厚着脸皮调戏回去就好了。” 羽泽光简直受够了这些，一边叹气一边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感伤，同时语气中对于自己的期望，也是极为真挚。 渴望得到改变，自己能够变得和现在不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被迫和姐姐分开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得扮女生，装巫女，如果碰见了丽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们。 “哎呀！抱歉刚才正在想事情，没注意，我很……” 羽泽光惊叫了一声，发现自己重重地和别人撞上，连忙低下头说着道歉，对方似乎是一个女孩子。 “不碍事的，我也一样……” 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些惊慌和不可思议，连忙别过头转过身子，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地就逃了。 羽泽光还没有看见女孩的脸，就已经失去了她的身影，穿着一身高中水手服看样子似乎是高中生姐姐，不过容颜却是让他有些震惊。 “光姐姐，上车吧！” 一头由大黑牛牵引的御所车，咕辘辘地缓慢移动，羽泽光抬起头也不再想刚才那突然碰撞的少女的事。 目光看着御所车，华丽的长柄伞已经取了下来，掀开帘子是一张小女孩纯洁无邪的脸，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 高松景子，继伊势的斋宫之后，神道界新诞生的第二名斋宫，准确的称呼是贺茂斋院，也就是今天整个京都市盛大庆祝的葵祭主角。 “我可以吗？” 羽泽光有些惶恐，这可是斋院的车，要不停在京都溜来溜去，坐在轿子里的主角应该是景子才对。 “没关系的，游行的路线在建礼门就已经走完了，剩下的路程由我来安排，我是斋宫，我来做主，上来吧，光姐姐，你也是未来的斋宫哦，有栖川光内亲王殿下。” 高松景子也不不管羽泽光的诧异，伸出小手直接将她拉进车里道，“来吧，和我一起参加葵祭吧。” 一愣神之间，羽泽光就发现自己被强拉进车里，只能无奈地陪同景子坐在车里在大街上慢慢游行，享受着世人注视的目光。 仪仗队跟了上来，开始了京都的巡游路程，远处的斋藤导演看着进入斋院车架的羽泽光，惊讶得嘴巴可以吞下一枚鸭蛋了。 “快拍，快对着斋院的牛车拍，这又是一个新素材。” 斋藤导演连忙指挥工作组的成员，兴奋得难以抑制，自己剧组中的成员居然混进斋院的御所车里，这可真是令人高兴，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噱头和热度。 穿着高中水手服的女生有些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看着正在游行中的队伍心中充满了震惊。 “咦，光君你换衣服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有些诧异的声音传了过来，水手服女生转过头来，发现明取周一不知何时甩开了热情的粉丝正向她望了过来。 御所车游行的速度并不快，平安时代公卿乘牛车，武士骑马，贵妇坐轿是自古以来的习俗，就算是到了江户时代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斋藤导演正积极地将摄像机镜头对准着御所车，向着里面的羽泽光和斋院景子不停拍照。 御所车名字好听，其实就是牛车，日本的牛车是双轮独辕，跟马车一样。不过牛车系一头牛晃晃悠悠慢慢走，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公卿贵族们就喜欢这种节奏。 因此托了这速度的福，御所车并没有走远，明取周一也见着了御所车里的羽泽光。 “你不是光君你到底是谁？” 名取周一发出质问，面前的少女不论容貌和气质都和羽泽光有七八分相似，就算是他也差点认错，如果不是见到了御所车里还有一个羽泽光，他也分辨不出来两个人的差别。 奇怪，光君的姐姐他也见过，和光君的相貌其实并不是很相似而面前的女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是羽泽光啊。” 水手服女生正色回道，心中全是郁闷。回到哪里不好，偏偏回到了现在的这个时间段。 一上来就差点直接面对面见面，现在更是被明取周一给逮住了，这个时间段的羽泽光还在附近。 少女无奈，现在就算是想要隐藏自己踪迹或者杀人灭口都办不到了。 怎么办，少女苦笑，当即说道，“名取君，我现在解释给你听，请不要惊讶，或许这种事很不可思议，可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少女无奈，见着慢悠悠就是走不快的御所车，不由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直接摊牌了。穿越回来，才和过去的人见面，就说自己是穿越的，放在小说里，恐怕直接就会被雷得弃书了吧，然而现在只能做这么雷的事了。 第245章 羽泽光不可能是女生 京都、大阪和东京是日本三大都会城市也是最繁华的地方。 虽然论起经济和政治，京都无论如何都难以和东京相媲美，可是论起文化底蕴，却是日本排第一的城市。 时值深夜，城市的夜生活格外繁荣，闹市街，歌舞伎，以及在城市一角中一年到头永不停歇，24小时营业的棋会所里那从深夜到凌晨棋子落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酒吧，没想到居然来这棋馆。” 早宫耀光苦笑地看着名取周一，四周的棋盘桌子上坐着的人有上班族也有老人，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了围棋的黑白世界中。 “酒店你是没办法住了，斋藤导演他们发现你，可是会出大问题的，而且这个世界似乎还有另一个你……” 名取周一将眼镜盒里的眼睛戴上，明明这眼睛只是小小的饰品，可是一戴上整个感觉就看上去和之前的大不一样，就算是名取周一的粉丝来了，也未必能够认出他来。名取周一摆下棋子就道，“酒吧就算了，你现在还没有成年吧。” “你这句话说得我真火大。” 早宫耀光皱眉拿起白子放了下去，虽然她也明白名取周一说的是事实，但是总感觉对方是拿她当小孩子对待，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是说你是从未来的世界过来的。你是未来的羽泽光？” “很难理解吗？” “不是，只是突然间觉得很震惊而已？” “是啊，如果是我碰到有人对我说，他是从未来回来的，恐怕我自己也会把他当成疯子，只是名取君，我这次真的是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伊势斋宫，出身于藤原摄关家，尊贵的内亲王殿下居然也有需要求助在下的时候吗？” “唉，这些都只是名头上好听而已，除了哪来唬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早宫耀光看着名取周一那打趣的目光，不由摇了摇头苦笑，现在又不是古代社会，这些名头就算拿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相反树大招风，说不定还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比如伊势的斋宫，光听名字确实能吓唬一大帮人，可是自始至终这个斋宫就是伊势神宫的吉祥物，既无法插手神宫正常的日常运营，也无法插手神宫中的祭祀活动，作用就跟天皇于日本政府一样，都只是摆在桌面上好看的吉祥物，连法律意义上的国家元首都不是。 日常的祭祀大权是由外宫的神道世家度会家常年把持，神宫的法人代表，伊势神宫大宫司是由公卿华族担任的，是他们负责运营神宫的整体事物。 至于斋宫只是作为皇室代表待在伊势，如果没有碰到什么祭典，连神宫内宫都无法进入。 更何况所谓伊势斋宫现在的正式称呼其实是叫“祭主”，麦克阿瑟元帅领导的盟军总部对于日本的压制不可谓不厉害。 天皇在日本宪法定义上并非“国家元首”而是“国家象征”，斋宫制度还想要继续使用，更是门都没有。 鹰司公爵家的公爵，盟军倒是没有强行废除，只是法令颁布后，爵位就不允许继承了，仅限当代。 尽管理论上称呼她为鹰司公爵家的女儿也不是没有问题，可是这只是传统，而非法律。 至于天皇的养女，所谓的“内亲王殿下”就更扯了，按照《皇室典范》规定压根就不允许天皇收养子，因此早宫耀光除非跑去和今上天皇验DNA，并向媒体大肆宣传，我是今上天皇的私生女，学丰臣秀吉说自己是其御落胤，否则想要成为法律定义上的内亲王殿下，享受国家年金，还有政府派专人保护，出席外事活动就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种认可更多的是一种私下的认可，是一种见不得光的，除了可以光明正大继承伊势斋宫的位置，就没有半点用处了。 斋宫制度早就断绝了，负责给天照大神祭祀的，通常是有着皇族血统的皇室亲戚，是不是法律定义上的皇族其实都无关紧要。 名取周一捂着嘴偷笑，早宫耀光也有些无奈，鼓起泛红的脸颊，表达着对于名取周一的不满。 名取周一有些发愣，抬头看着早宫耀光，那如同威压人一般的锐利眼神，和被称为美人的端正容貌并没有半点改变，可是在他看来，羽泽光整个人似乎有了更大的改变。 “光君，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名取周一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跳在加快，他敏锐地发现了有什么不同。 他所认识的羽泽光和现在见到的羽泽光看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手中的金银扇也是一模一样。 唯一改变的是气质，还有发型，那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变成了用红色细发带扎着，所谓的双马尾。 “哦，当然记得。当时我参观了东照宫每日念佛的展览，碰到了妖怪们在游行，他们抬着破旧的事物，到处闯进神社的领域，模仿人类的行为，举行着你说那名为‘妖怪神社’的活动。” “神舆之中是会津松平家的小女儿，若松当时被妖怪们绑架，要献给妖怪的大王，还是你让我穿上白无垢的婚纱，借机被妖怪们绑架，混进队伍中，最终救下了若松……” 早宫耀光回忆着当初相见时的那一幕幕景象，当时她和火野丽约定好去德川展览会见面，谁知道参观了展览却并没有等到火野丽的到来。 前脚刚踏出了展览会的现场，后脚就碰上了妖怪们的游行。被人类丢弃的靴子以及老旧家具和电视机都变成了妖怪，也是游行中的主角。 因为常年的使用会有灵智诞生，被人类丢弃后会变成付丧神，怀揣着对于人类丢弃的负面感情，也就会成为妖怪。 他们怨恨人类，不过由于没有太大的力量，会对抛弃他们的人类进行调皮的报复行为，甚至会刻意模仿人类的行为，比如人类抬着神舆游行，妖怪们也会模仿人类的行为游行，妖怪们的神社也就被称为妖怪神社。 因为妖怪们抬着的神舆出现祭典中，所以诸神们无法辨别，故而妖怪们可以抬着神舆横冲直撞，甚至抬着神舆前往神社进入神明的地盘。 神舆中坐着神明大人，因此不论人类把神舆抬到哪里，甚至停下来，都会被视为神意，所以任何人都不能阻止，甚至是敌对神明的地盘也是如此。 妖怪们正是抬着神舆，蒙蔽了神明的感知，钻了神明的空子，所以才把松平若松给绑了过去。 “不对，我当时不只是是让你穿白无垢，还是让你男扮女装。” 名取周一终于发现了有哪里不对，望了望对面的早宫耀光，白净的脸一如既往的漂亮，没有喉结，甚至胸口上还有如馒头般凸起。 羽泽光是男生，所以就算是扮女生，也不可能是贫乳，而是彻彻底底的飞机场，而且名取周一也知道羽泽光对于穿女装本来就有些排斥，塞苹果之类的更是绝不可能。 既然胸不是假的，有没有喉结，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面前这个从未来回来的“羽泽光”，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少女其实根本就不是羽泽光，因为面前的“少女”真的是少女，是娘们啊！ “你不是羽泽光，你到底是谁？” 名取周一压低了声音质问，内心扑通扑通掉个不停，为什么发现真相之后，自己反而感觉到有些兴奋了。 我的这个朋友，不可能是女生啊。 第246章 一切的特异点 “男扮女装，究竟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间线的我是男生？” 早宫耀光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正在以某种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自己是男生，怎么可能？ 面对早宫耀光那毫不作伪的表现，就算是自认为自己智慧之人的名取周一也拿不定主意了。 自己是应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 “光君是我朋友，你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不安。就算一模一样，我也无法信任你。” 名取周一将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斟一杯热茶撮了一口，将自己内心引起的波澜平复下来，缓缓道。 “你在担心什么？” “不，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所说的未来。” “哪里不明白？” “你和光君究竟是什么关系，光君的棋艺是很烂的，他擅长的是将棋，并非围棋。” 名取周一指着棋盘上的棋子，再望了对面的少女就说道，“一出手就‘三三’、‘星’、‘天元’，这是吴棋圣的昔日新布局，这不是光君可以下出来的。” 早宫耀光无奈，没想到居然是这方面出了问题。 ………… 京都·平安神宫 平安神宫是为了纪念平安迁都1100年，神宫祭祀的是桓武天皇和孝明天皇，一个是居住在平安京的第一位天皇和最后一位天皇。 高大恢宏的神社建筑，风光旖旎，景色之美陶醉于心灵，比起伊势神宫，平安神宫亭台楼阁都别具艺术的魅力，人工打造的山水园就更是如此。 羽泽光想起了川端康成中那《古都》中的女主角千重子漫游平安神宫，甚至在樱花下睡觉的景象，又会是怎样一副盛景。 “这里很漂亮吗？” 景子穿着一身华美的和服漫步在平安神宫，目光望着身边的羽泽光不由想要捂着嘴偷笑。 第一次来这里的新鲜感，让羽泽光有些兴奋，落在景子眼中这情绪高涨的光姐姐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嗯，因为第一次来平安神宫，别看我京都话说得这么溜，其实我家是住在东京的。” 景子似乎在不断缩短两人的距离，羽泽光浑然未觉，只是陪在她的旁边。 “平安神宫比起伊势神宫来说，还是逊色了不少，光姐姐为了给你腾位置，让你成为下一代的伊势神宫，景子可是做出了相当大的牺牲哦。” 景子一把拉住羽泽光的手腕，将小脑袋靠了上去，说着撒娇的话，让羽泽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我可一点也不想继承斋宫的位置，景子，景子，你是心之神……” 羽泽光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转过头才发现原本应该是小女孩模样的景子，变成了和他同龄的少女。 不是小女孩模样的景子，而是心之神，是少女时代模样的景子，如果景子长大了，未来也会是这个样子的。 压在肩膀上的美妙感触传递了过来，这是什么？虽然隔着衣服，但是羽泽光依然可以感受到景子地体温，还有那要命的感触。 身体开始僵硬，简直快要石化了，这种大胆的进攻，就算是火野丽也没有对他如此做过。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景子看上去此时的外貌是和她同龄的少女，但是他再清楚不过景子真正的年龄才只有8岁。 心跳的好快，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怎么了，心之神就不行了吗？” 景子笑了笑，装作未知的模样，挽着羽泽光的力度却更加大了。 羽泽光不由在心中默默垂泪，明明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对，可是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身体就好像丧失知觉了一般，刻意享受着景子的体温和那柔软触感，好闻的香味也飘在他的鼻尖。 羽泽光没有经验，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女孩子如此热情地进攻，这种事就算是火野丽也没有对他做过。 四周的人目光聚集过来，羽泽光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这种吸引人目光的事怎么可能不引得注意，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穿着女装，在世人看来不过是两个美丽少女间那有些浪漫的事儿。 “景子，不要。你还是一个孩子，我也……” 羽泽光发出示弱的声音，他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样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坏事，一定要阻止才行，可是景子却热情地钻过来，这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什么是大人，什么是孩子，光姐姐你不是做梦都想变得更加具有男子气概，就算是有人调戏你，你也可以反过来调戏回去吗？” 景子的话让羽泽光一愣，景子为什么知道他的愿望。 “我知道的，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目光带着迷离之色，羽泽光对视着景子的目光隐约看见了别的东西。 那是天照殿下和月夜见殿下对于景子的眷顾，就如同天钿女命留在她身上的眷顾一样，日月之光交相辉映。 伊势神宫的最高等级神眷是日月同辉，并非是天照和月读的眷顾，而是内宫和外宫的主祭神天照和丰受的眷顾。 在伊势神宫中经常用日月和日天来比喻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的关系。天照大神是太阳，丰受大神就是月亮，两神日月交相辉映，或者天照大神是太阳，丰受大神就是天。 因此伊势神宫的巫女最高等级的神眷，是内宫和外宫主祭神的眷顾。 单独获得天照大神或者月夜见的眷顾这并不罕见，然而真正罕见的是同时受到天照大神和月夜见的眷顾。 在神话中天照大神和妹妹月夜见的关系并不好，明明是亲姐妹，日月同辉，共治高天原，可是却因为月夜见杀害保食神之事，受到天照大神呵斥，称之为恶神，并发誓永不再见，日月不再同辉。 因此在世间最真实的反应，就是太阳和月亮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永远不再相见。 羽泽光明白了，景子根本就不是修行了吉田神道而离开伊势神宫，而是在于她背后的神明根本就不是丰受大神，而是月夜见尊。 三贵子之一，与自己的姐姐并称为“天”，尽管低调，可是却是和姐姐同尊的月夜见。 “景子，难道你接受了月读命的力量，已经成为了她的化身了。” 羽泽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瞬间觉得世界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黄泉的神灵不应该停留在人间，这是神道界的铁律，甚至天津神国津神也不能随意施展神力干涉人间。 巫女和神官的职责不光光侍奉神灵，也有着监视神灵的职责，神社对于神灵来说，即是力量的来源，是家园，也是束缚。 “你现在才发现啊，不过我本来就是月夜见的一部分化身。月读命的意思就是读取月亮年轮之意，因此她有好几个分身，不论是大名鼎鼎的辉夜姬，还是我，亦或者是神久夜，其实都是月夜见的化身……” “那么你出现在人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天下？” “哈？” “为了你啊！” “我？” ………… 棋盘中真正能够决定局势走向的并不是一两枚重要的棋子，而是执棋子的棋手。 通过时间的跨越，因此迈过了迷雾，也让早宫耀光看清楚了很多东西，也是以前没有想到过，却和她息息相关的。 首先她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按照正常主角的历程，完成人间的功业，像日本武尊或者倭姬命那样成神。 那么自己的功业究竟是什么？ 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应该做什么？ 站在高天原的角度，降生在于羽泽家，成为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的后裔，以两神后裔的方式故意截断黄泉津大神对于她自己的影响。 那么看上去，答案应该是阻止黄泉津大神的灭世。 逻辑上完全能理清楚，早宫耀光想起自己的弟弟羽泽光，是天使，也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因此不论是大国主神将火野丽安排在他的身边，还是东照神君不停掺沙子将自己的血脉融进羽泽家，甚至还因势导利通过药师如来第八愿让他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让她能够承担黄泉津大神的神力。 原来的历史上，自己不应该得到黄泉津大神的神格，而是拥有天照殿下赐予的神格。 可是真的是如此吗？ 黄泉津大神真的拥有灭世的力量吗？如果不是因为她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天照大神和月夜见吞进了肚子里，以至于获得了天照大神和月读命的权限，同时让天津神们投鼠忌器。 不论是东照神君还是大国主神，甚至泰山府君都无法弄出这么多幺蛾子，甚至还如此兴风作浪。 那么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是羽泽光来到了战国时代，让神久夜得到了传说中辉夜姬的五件宝物和天女衣。 也正是因为神久夜借机吞噬月夜见，再吞噬了天照大神，也不会拥有这么大的威能。哪怕须佐之男杀掉了她，可是却也连带地将天照大神和月夜见送进了黄泉国，给了黄泉津大神机会。 由菅原道真引动的泰山府君祭是袱楔身上的黄泉神格，这是可以办到的，也并不是不能办到的事。 可是由另一边幕后黑手举行的泰山府君祭却没有达成，甚至说在战国时代是那位幕后黑手刻意策划引起的。 黄泉的另一位主宰者是月夜见，芦屋道满黄泉神力被沾染了居然还没有死，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获得了月夜见的神力帮助，伊邪那美是不会原谅他的。 因此过于低调的月夜见必定也是有所行动的，而一切的特异点，都只能联想到景子。 是她推开了羽泽光，让丰受大神的仪式失效，那场仪式表面上是娘了自己的弟弟，实际上却是让她和羽泽光变成同一个人。 也是她阻止了大妖怪奈落，而奈落正是东照神君的化身。 能举行六根清净袱的除了吉田度行也就只有同样心之神大成的景子了。 月夜见和景子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早宫耀光想不明白，可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横冲直撞闯进平安神宫了。 “名取君，准备好了吗？” 早宫耀光问着身后之人的意见，就算前面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嗯，没问题。” 名取周一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望向早宫耀光一眼又快速将头转了过去，心中全是波澜。 羽泽光其实一直是女生，从来不是男生，自己见到的光君，其实不是男扮女装，而是女扮男装。 出身于旧华族中的名门羽泽家的未来主人羽泽光，因为自己是女生的身份没办法继承家业，所以为了能够让羽泽家家名延续下去，不得不穿男装扮成男孩子。 就如同阴阳师昔日的名门土御门当家土御门夏目一样，也是女扮男装，看来名门总是有着各种古古怪怪的规矩。 名取周一心中不再有怀疑了，仔细想想也是，光君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是男生嘛。 他所误认为的“男扮女装”其实只是光君重新穿上女装，回归自己的本来面目而已。 想到这里，名取周一心中一动，还是感觉到非常开心的。 羽泽光是女生啊！羽泽光是女生啊！ 早宫耀光别过头不理会傻笑的名取周一，这人真的是蠢到家了。 跟他说真相他反而不相信，自己编出来的谎话他反而信了，压根只相信自己的推断。 简直没救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需要有人去吸引高松景子的注意力，毕竟只有8岁的景子她并不害怕，害怕的是站在她背后的心之神，以及那有可能出现的月夜见尊。 第247章 信长公 京都·平安神宫外 “光君……不对，是光小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名取周一望着走在前面的早宫耀光，想要称呼对方，却想起刚才所接受的事实，不由改口。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日本这个国家的创世神黄泉津大神，也就是众神的母亲伊邪那美居然吞噬了自己的两个儿女想要灭世，这种荒诞的话如果不是早宫耀光所说，他是根本不可能会相信的。 “当然，我可是巫女，既然你相信我巫女的身份，为什么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神，名取君你碰到的妖怪也不少了，妖怪这个世界上有，神你为什么不相信……” 早宫耀光转过头反问，现在她唯一能够找到的帮手也就只有名取周一了，那个阴阳国家一级阴阳师木暮禅次郎不知道跑到哪来去了，不然把他拉上来对于月夜见就更加有把握了。 “可是这不一样啊！” 名取周一苦笑一声回道，妖怪和神明能一样吗？ “况且月夜见是日本神话的三大主神之一，我们两人的对手是她，请恕在下直言，就算是为了拯救世界，别说我们两个搁一块，就算是安倍晴明复活，恐怕也不是月夜见的对手吧。” 这次将要与之战斗的敌人是日本神话中三贵子的月夜见尊，相比其身为高天原统治者和皇室皇祖神的姐姐天照大御神和身为出云神话起源，在民间声名显赫的弟弟素盏鸣尊，三贵子中的月夜见尊委实低调得不像话。 可是就算是低调，这也是日本神话中赫赫有名的神灵，是他们两个凡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对象吗？ “晴明是可以的……” “什么？” “我不知道你心目中想象的神是一副什么模样，可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名取君。神明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什么动不动就毁天灭地，更是痴心妄想。出现在人间，就会受到人间的限制，因为这个原因，月夜见就算是三贵子也并非不可战胜的。” 早宫耀光停下脚步对着惊疑不定的名取周一说道，“我是巫女，对于神灵的本质再清楚不过，出现在人间日本诸神其实都是纸老虎，就算是月夜见也一样。人是可以战胜神明的。” “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可以，弘法大师空海可以，传教大师最澄也可以，因为这个世界是人类生存的世界，所以决定这个世界未来，能够撼动世界，改变世界的也只有人类本身才行。” 成书于9世纪初的《日本灵异记》就记载了这样一则耐人寻味的故事，光仁天皇在位的宝龟年间的御上神社，僧人们正在神社中念经的时候，突然窜出了一只白猴。 白猴说自己是神社的神明，并让僧人们诵读法华经，然而和尚的头领惠胜却让白猴拿神社的稻谷作贡品来作证明。 可是神社的神灵白猴却摇了摇头说自己无法做到，虽然这稻谷是朝廷之臣赐给他的，可是典主（神主）据为己有，不给他，所以就算是神灵也拿不到手。 本应该奉献给神灵的贡品因典主介入，所以就算是神灵也无法享用。因此直到僧人念完佛经，神灵才收回自己降下的灾祸。 这个故事是冷泉院抚子为她说过的一个相当典型的故事，之所以典型，则是因为神主和神灵的两人关系相当微妙，正对应巫女和神明之间的关系。 尽管是朝廷赐予给神灵的贡品，可是因为神主纳入私囊，所以就算是神明也只能干瞪眼，无能无力。 既不能惩罚自己的神官，也不能化身为白猴直接到祭品台去拿自己的祭品，当神当到这个份上也真够掉价的。 神社的祭神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是发脾气一样，降下灾祸，可是对于神主来说却是无能为力，以至于不得不依靠和尚们念经的力量。 巫女和神明之间的关系，既是一荣俱荣，相互依存，又是相互制约的关系，就如同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的关系。 天照大神因丰受大神神力更显，国家理念的皇祖神与国家力量的稻荷神，水火之间既是相互扶持，又是相互制约。 因此巫女的工作不光光是侍奉神灵使其降下神德，同时也是监督神明使其不要作恶，就算是神明犯错，巫女和神官也要让神灵停止自己的行为。 僧人们念法华经就是一个典型地抚平神灵不满的行为。 这个故事的潜台词就是，僧人和巫女是可以反制神明的，就算是侍奉，神灵站主位，是君，神职人员位下，是臣。 可是君主有不对的地方？臣子可以劝谏，可以阻止其胡闹的行为，若是做得实在过分，将神灵封印更是不在话下。 伊尹流放自己的君王太甲，霍关白废立天子，逼急了完全可以把神当成妖魔来封印了。 是神是魔还不是人类一句话的事，就算是三贵子的月夜见，又如何。 “那可是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啊！” 名取周一无奈，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怎么会和随随便便的小神一样。 “正因为是月夜见，所以才更加会受到限制，区区窗边族而已。” 早宫耀光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倒在手指上，只是一画，结界便已经布下。 “天津神、国津神、日本六十六国大小神明，诸位权现，请听吾之请，助吾之力。” “今有恶神，令世人厌弃，吾欲使天下万灵和亲，人神和谐，万望不吝啬其神力。” 结界正在散发着点点的光芒，神力正在一点一点降临了下来，名取周一抬头望着正在进行言灵的早宫耀光，一种神性的光辉从她的身上散发。 这已经不只是巫女的程度了，而是类似神明的感觉了。 ………… 平安神宫·大殿 黄泉的军队从冥界中出来，污染着现世，神圣的圣域变成了一个死亡气息弥漫的地方，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祭祀桓武天皇的平安神宫。 亡灵大军全副武装，不论穿着还是打扮每一名亡灵都如同战国武士一般。一名威武的骑士骑着亡灵马，幽冥之火在眼眶中熊熊燃烧，一看就知道这并非等闲角色。 “信长公，何必拦我呢？” 一名白衣绯绔的巫女手拿红色的职扇，转手打开，亡灵大军便被一股圣洁的气息给直接逼退。 一道结界赫然出现在巫女和亡灵大军面前，生生拦住了亡灵们前进的道路，也拦住了她们三人前进的路，明明景子就在前方的房间，可是亡灵大军的出现却挡住了道路，如咫尺天涯。 亡灵骑士眼睛中闪烁着的火焰有着一种惊人的气势，这种睥睨天下人的气概就算是成为亡灵也依然保存了下来，明明不足五百的亡灵大军在他的指挥下居然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破旧旗帜下的蓝底木瓜家纹有些刺眼，作为贵族，更是要精通贵族的家纹学，比起近卫牡丹，天皇菊花，这蓝底木瓜花纹知名度多少有些不足，可若是战国历史的爱好者，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蓝底的木瓜家纹是一代天下人织田信长的织田家纹。 亡灵骑士的身份也就这样呼之欲出了，正是差一点统一天下，战国三英杰最先登上天下第一宝座的织田信长。 “景子，你已经变成月读命的一部分了吗？” 斋宫心中一痛，比起羽泽光这个后辈来说，真正和她关系亲密的却是侄女景子，而现在景子居然把亡灵大军给召唤出来了。 “这就是不得不战斗的原因吗？” 鬼咒岚叹了一口气，尽管在举行葵祭的时候斋宫就已经说过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对象居然是小殿下景子。 “景子挟持光姬，究竟是为了什么？” 冷泉院抚子有些困惑，她刚才伊势那边过来，并不是清楚情况，不过高天原的变化还是让她非常吃惊。 “我记得信长公不是号称第六天魔王的化身，死后也以神道仪式让自己成神，明治维新之后，被明治天皇建立神社供奉吗？” 冷泉院抚子皱了皱眉头心中困惑，其实那群亡灵骑士只是守在大殿压根就没有离开平安神宫祸害游人的心思，斋宫之所以布下结界，不光是为了防止亡灵大军害人，更多的是一个保护措施，保护谁，当然是保护她们三个，一旦见势不好，就赶紧逃跑。 人的名，树的影。 战国时代杀人无数的一代天下人，第六天魔王，岂是等闲之辈。若不是碰到了自己的命中克星明智光秀，哪还有丰臣秀吉，德川家康得天下的事。 “人在没死之前是没办法成神的，信长公的成神仪式是在生前举行的，而生前也没有确定是以何种神的形象出现。” 斋宫被那疑似“信长公”的亡灵火焰目光给盯得发毛，天下人的目光岂是这么容易直视的。 丰臣秀吉原本想以八幡神形象成神，被吉田家劝阻，也就化身了大明神，德川家康死后成为大权现。 天下人的神格化其实并不算困难，因为生前积蓄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死后成为一方大神。 按理来说织田信长也应该如此，毕竟不同于丰臣秀吉的丰国大明神。 昔日德川家一上位，灭掉丰臣政权后，不光改易丰臣家同时还剥夺了丰臣秀吉的神号拆掉了神社，直到明治维新后才重新被新政府赐予神号，重新建立神社。 织田信长神明的身份，德川幕府并没有去剥夺，可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没有如同德川政权三百年的积累，也不至于落魄到成为亡灵骑士。 尽管亡灵骑士很强大，比荒御灵芦屋道满还要强大。可是再强大的荒御灵始终是荒御灵啊。 信长公可是被追赠正一位太政大臣，明治天皇赐予神号“建勋神社”，以昔日信长公宝剑三好左文字作为御神体，怎么看也不应该混得如此扑街啊，毕竟昔日的盟友小弟弟德川家康都已经成为了东照神君。 “不一定是信长本人，我们所面对的只是一具已经失去了意志的身体罢了，织田信长只是被月夜见的力量给强行唤醒而已。” 相比伊势斋宫白川房子提及织田信长的名讳要加一个公，鬼咒岚对于织田信长毫无敬畏之心。 都死了好几百年了，现在还从棺材板里蹦出来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就算是昔日的织田信长又什么，站在对立面，该一刀就一刀砍了，根本就不应该犹豫。 毕竟面前的织田信长生前留下来的身体罢了。哪怕曾经是天下人，哪怕曾经是第六天魔王，曾经永远是曾经。 就如同一场游戏，不管你前期多么风光无限，多么英明神武，玩到后期一场本能寺之变让你出局，你也只能乖乖淘汰。 这个世界永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鬼咒岚拔出剑，快速越过结界抽身上去，她的心中毫无对于天下人的畏惧，也没有对织田信长的恐惧。 当明白面前的这个所谓信长公只是“织田信长”留下来的身体，只是傀儡，就更加无所畏惧。 心中对于月夜见的行为有些不满，本能寺之变之后，随着织田信长和其子身亡。织田家的基业一朝覆灭，可是信长的尸首却难以寻觅，没想到至今日居然被如此对待。 亡灵骑士骑在亡灵马上手里拿着武士刀，一抽出来就有黑气弥漫笼罩着身体，整个人似乎隐身于黑暗之中，与世界格格不入。 黑暗的亡灵气息本来就不应该停留在人类的世界，这是诸神的忌讳，也是人类和诸神共同的默契。 若是月夜见召唤出来的信长并非傀儡的身体，而是傀儡之灵，信长本人之灵的话，那么就算是三贵子的月夜见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信长公是身经百战的战国武将，骁勇善战，不论是成名的桶狭间之战还是之后和武田氏，上衫氏的战斗，压制诸多大名最终完成天下布武大业的他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小看。 在日本英雄史观之中，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崛起就正好把日本中世纪的历史和近世的历史划分开来。 一剑砍了过来，暗藏神体的威力在今日显现出来，这是属于鬼咒岚的力量，不输于神明的力量，因为是以人类的身体作为载体，所以也不会受到世界法则的限制，发挥更强大的力量。 一剑斩破了斋宫布下的结界，接近剑光的亡灵武士们，仿佛稻草碰到了火焰，一下子瞬间燃了起来。 “主公救我，主公救我……” 火焰燃烧的吱吱声，以及亡灵武士们的惨叫声，向着自己侍奉的君主诉求。他们是忠诚于织田家的武士，就算是战死之后，也依然侍奉在织田信长的身边。 信长不为所动，甚至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手下人的哭喊，一道玄之又玄的剑光袭来。 亡灵武士被剑光消灭，说穿了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从一开始鬼咒岚的剑其目标就很明确，那就是信长本人。 信长微闭着眼睛如沉睡之猫，在剑袭来的那一刻，睁开眼睛明亮的眼睛如同火焰一般，一拔剑便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横扫千军之力在剑身上显现，明明只是亡灵，可是却硬生生阻挡了鬼咒岚的剑。 “天啊，那可是神宫的暗藏神体，本身就是高阶位的神灵，可是，可是……” 冷泉院抚子诧异，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正因为知道暗藏神体的厉害，所以才无法理解。 这还是人吗？ 不对，应该是，这还是亡灵吗？ 亡灵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违背世界法则的，所以岚姬的剑光挥过去，亡灵武士就直接化为灰灰了。 只是被波及就如此，更遑论全力攻击，岚姬的剑难道还无法克制这些亡灵吗？ 当的一声巨响，信长提剑上砍，缠绕在剑上的亡灵气息和鬼咒岚明净的剑光发生碰撞，斋宫和冷泉院抚子赶紧闭上眼睛，黑白两色的光芒爆发出来，恐怕人类的肉眼看见了就会当场失明。 轰鸣声形成的冲击波竟然让周遭的亡灵武士都黑压压地倒下了一片。 鬼咒岚被巨大的冲击力冲撞到地下，耳朵流出鲜血，不甘心地看着骑在马上的亡灵骑士。 亡灵骑士高高举起剑，整个人看上去安然无恙，这睥睨天下的气势更足更强大了。 亡灵们无法对抗世界的规则，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们不够强罢了。 “抚子，我们撤吧。” 斋宫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黑压压一片的亡灵武士重新站起来，聚在亡灵骑士的身边，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明知不敌，还打下手，不是智者所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再等等啊，我们的申请已经提交过去了，罢黜高松景子的贺茂斋院身份的申请已经提交给宫内厅了，只要宫内厅那边盖章，总理大臣签字，天皇认可，景子就只是一个没品亲王，根本不足为虑。” “还有，我们已经借东京大神宫呈宫司，鹰司家当主由他将我们三人升殿的申请交给今上天皇，我们就拥有仙籍，不怕月夜见了。” “申请使用国家神道法术的申请，也提交给宫内厅大神官了，他们这边已经同意了，并且还把我们的申请提交给美国驻日大使馆，只要大使签字，我们……” “我们就已经先死了。” 斋宫苦笑一声，冷泉院抚子还没有说完，四面八方的亡灵武士已经将她们三个团团包围了。 最强的鬼咒岚已经被织田信长打倒了，冷泉院抚子是精通仪式和典故的理论派，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她也就比抚子强上那么一丁点而已。 “斋宫，我……” 冷泉院抚子有些愧疚，原本她的计划是趁着葵祭，直接将对景子来一个斩首行动，将她擒下，也没派几个人。 料想景子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加上心之神也不过两个，就算背后有月夜见也不足为虑，毕竟她们身后还有天照大神和丰受大神。 谁知道斩首行动还没有实施成功，就被景子的亡灵大军给一锅端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川房子一阵绝望，就在以为完蛋的时候，一道剑光穿过，如同闪电直接刺进了信长公的身体。 “你是什么人？” 沙哑的声音从亡灵骑士的身上传来，甲胄在身，可是其身体机能就无法像生前一般，不过话语间的气势却依然那样凌厉。 “只是一个路过的……” 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拍了拍手，一个英俊的男人也跟在她的后面跑了进来，不由惊道，“光君，好多亡灵啊！” “光姬，你没事太好了。” “光姬，你不是被月夜见捉住了吗？” “小光，你没事就好。” 喜悦的声音从三人中传了出来，就算是冷漠的鬼咒岚，那苍白的脸上也带着一股暖意和微笑。 “你认识她们？”名取周一有些好奇地凑上去问道。 这三个女人被亡灵大军团团包围，明明这么危险，可是见到光君居然会发出这样开心的笑容，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那边年长的姐姐是伊势神宫的斋宫，白川房子女王，白川宫是明治天皇的三女，那边的那个是公卿冷泉院家的女儿冷泉院抚子，冷泉院是留守京都的公卿，所以作为看门的奖励被封为侯爵，跻身于清华家家格，最后那个叫鬼咒岚，是神宫的暗藏巫女，也是出身名门。” 早宫耀光向名取周一介绍着三人说道，并未提及自己和她们的关系。名取周一听完拱了拱手说道，“久仰久仰，原来都是贵族。” 织田信长骑着的亡灵骏马身躯破碎，剑光刺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没有让他灰飞烟灭，可是波及到他的坐骑，还是让他灰头土脸。 武士盔甲一点一点散去，竟硬生生变成碎片，织田信长看着肩膀上的剑竟闪烁着金银二色的光芒，一咬牙直接拔了下去。 成为了亡灵之后，身体并不会疼痛，可是内心却感觉到屈辱，重重地拔出来，踩在地上，原本的武士刀竟变成一把折扇。 织田信长的目光望向正在寒暄的几人，用着冰冷的语气说道，“你们都要死。” 平安神宫的地底冒出一个又一个穿着战国时代武士甲胄扛着织田家旗帜的武士，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布满了视线所及的平安神宫所有地方。 织田信长作为曾经天下的霸主，就算是身体被当成傀儡，扑街到如此地步，可是烂船也有三斤钉，追随他的手下自然数不胜数。 信长公要施展所谓的人海战术了。 第248章 两个光姬 亡灵大军从平安神宫的地底下钻了出来，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明明是神圣的圣域却变成了满是亡灵的污秽之所。 “既然，小光人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先撤吧。” 斋宫望着密密麻麻的亡灵大军开口说道，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救被景子挟持的羽泽光，既然她人没事，那么不用急躁，等把救兵搬来再好好对付景子。 “斋宫，已经晚了，就算我们想走，这些亡灵会让我们走吗？这些亡灵一看就是受到平安神宫加护，虽然不至于离开平安神宫，但是在神宫之内却是横行无忌，神域可是有着自己一套规则的。” 冷泉院抚子苦笑，就如同神职人员的等级是五级，神社从高到低也是分为五个等级:神宫、宫、大社、神社、社。 这五个等级标准不同于中世的社格排名，也不同于近代的社格制度，而是最原初最古老的制度。 神宫是天照大神所在的神社才能被叫做神宫，规模大，社格高数量也是相当稀少。 以神宫为祭祀的神灵仅限于天照一系的神明，天皇，以及天孙下凡后建立赫赫功勋的经津主神和建御雷神，神宫在古代朝廷某种意义上就是皇祖神的标志。 同时也象征着天照大神作为世界的主宰，唯一核心统治地位，因为天照大神的“神宫”是没有前缀的，是凌驾于其他神宫之上的。 高松景子或者说月夜见明显是钻了一个空子，将平安神宫给霸占了下来，地脉之力被她所掌握，甚至神宫的高规格力量也被她掌控。 因为按照神道界的惯例，就算是三贵子中的月夜见尊，除了在伊势，奉祀她的神社规格最高也只能是大社不会是神宫。 神明的神力有大小有强弱，可是影响现实世界的能力更多还是依靠人间政权的认可，而神社的规格就是能够发挥力量强弱的有效媒介，因为神社所在就是神明的领域。 早宫耀光有些为难，亡灵大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几个团团包围，撤是不可能的，毕竟羽泽光现在还在景子的手中。 “如果我能召唤出黄泉的大军就好了。” 现世的规则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就算是伊邪那美想要灭世也得吞了天照和月读，然后借早宫耀光的手来毁灭人间。 其根本的原因就是早宫耀光是人类，就算拥有神格，那也只是拥有神明身份的人类。 以前能够召唤黄泉的大军是因为弟弟羽泽光因为黄泉神格被夺走了生命，被泰山府君祭转生到了战国时代，原来的世界羽泽光死了以后，因为实力的缘故，所以主从易位。 可是现在这个时间线的羽泽光尽管身体里有了黄泉神格，还活蹦乱跳着，作为羽泽光身上的挂件，并不能从真正意义上视为一个活着的人。 “叮铃铃。” 冷泉院抚子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突然的声音就如同炸雷，亡灵大军瞬间一拥而上。 “小光，我教你的剑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怎么会呢？” “那好，这边交给你，那边的留给我。” “鹿岛神道流。” “香取神道流。” 早宫耀光和鬼咒岚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抽出剑高举于天。战斗巫女修行的剑道与武士修行的剑道的不同点在于，剑道可以当做媒介借用神明的力量。 鹿岛神道流和香取神道流的流派来自建御雷神和经津主神，两神是好友，因此如果同时使用剑道召开神力的话，是拥有威力加成的效果。 雷电在天空中聚集，形成了一条条雷电龙蛇在游走，在一瞬汇聚下去，经历过剑的指引，一道道雷霆降临了下来。 “轰轰轰……” 如同烟花爆炸的噼里啪啦之声，雷声降临下来砸在亡灵大军的身上，就如同鞭炮一般。 任何前进的亡灵大军都在雷电的攻击下来，炸成粉碎，一块又一块的亡灵身体，残缺不全的身躯落在地上被神力净化。 “抚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爸爸，别故弄玄虚了，先坏再好吧，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最后听一个好消息不至于绝望。” 冷泉院抚子借着早宫耀光和鬼咒岚和亡灵大军为敌的空挡接下电话，听到电话一头传来的那声音，不由用抱怨的语气回道。 “坏消息是宫内厅那边已经同意停止景子内亲王殿下的贺茂斋院资格，理由是年龄太小承担重任不合适，天皇也认可了，只不过总理大臣没有签字，你也知道我们宫内厅是内阁管辖的。” “总理大臣，为什么不签字。这个很重要啊，再不签字盖章的话，世界都要毁灭了。” 景子简直快要抓狂了，你签一个字走一个形式究竟是有多费劲啊。 “唉，抚子。对于总理来说世界才真的要毁灭了，现在总理他已经内阁总辞职了，成为看守总理的他正忙着选举，准备东山再起，哪有时间来给你签字啊。”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无奈，处理皇族事务的是日本宫内厅，而宫内厅是归内阁管辖，也就是总理管的。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今上天皇准许你们升殿了，这个倒不需要总理签字。” “也就是说我们都成为殿上人了。” “理论上如此，如果放在古代，那就恭喜抚子你获得仙籍，常住不灭。不过使用国家神道方面上，神道厅那边是原则上同意，不过宫内厅京都事务所这边提出了一个小要求，那就是地方必须限制在平安神宫。” “美国大使那边呢？” 冷泉院抚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没有取消景子内亲王贺茂斋院资格，可是能够获得升殿的许可，某种意义而言倒是一个喜讯。 “美国大使馆那边下班了，大使馆那边说了，下班时间需要享受休息，拒绝办公，等大使先生他那边上班，在工作时间会给你签字的。” “老爸，等大使先生明天签字，黄花菜都凉了啊。” “没办法，人家公务员嘛，明天也未必能上班呢。抚子，你难道不知道明天是美国新总统宣誓就职日，按照规定他们要放假一天，后天是我们的天皇生日，按照惯例大使先生还要休息一天，之后两天是周末，又得休息两天。” “我有一句想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卧槽尼玛……” 冷泉院抚子挂掉电话，内心简直了快要崩溃了，这美国人的节日怎么这么多，不仅本国的节日要过，外国的今日也要过，甚至国际的周末他同样要过。 鬼咒岚和早宫耀光和亡灵大军双剑合璧所向披靡，竟硬生生拖住了亡灵大军前进的步伐，名取周一也使唤自己的式神妖怪和亡灵们战斗，斋宫摇了摇扇子砸倒一名亡灵之后，不由用奇怪的语气说道，“抚子，刚才我好像听到雅乐的声音，似乎是举行神前婚礼。” “小光不是在我们这边吗？景子用神乐究竟是在跟谁求婚啊！” “求婚，求婚？”早宫耀光的动作不由一缓，用呆滞的声音问道，“求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吗？小光，景子，不，是月读命，她之所以挟持你，是为了获得你的力量，而唯一能够获得你的力量的方法，就是结婚了。” 斋宫一脸疑惑地看着早宫耀光，景子之前挟持了你，你居然还不清楚她的目的吗？ 天使的力量是夺不走的，可是却并非没有办法获得，如果和某一个人命运纠缠，气数相连的话，力量也就会随之共享。 这就如同男女之间结缘结婚之后，在神明的见证下，两者的气运就会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结婚了，你的钱也就变成我的钱了。 月夜见为了得到小光的力量，因此去向小光求婚，这就是月夜见的真正目的，可是月夜见尊他不是男神吗？ “不好，小光，有危险。” 早宫耀光心中一急，剑竟然直接脱落，织田信长踏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手中的刀竟然显现出了神性的光芒。 织田信长似乎受到了月夜见的加持，看来景子的逼婚也到了紧要关头，压根就不允许任何人来阻止。 ……………… 平安神宫大殿 桃李花红，满园烂漫 思太白篇章，浮生若梦 邸园钟声响，世事无常 花开不长久，愿君停留 美丽少年郎，告我芳名 思慕之心起，家在何方？ 丰饶大和国， 天上我姐统治 地下我弟执掌。 吾乃黑夜之君王。 可否告我，唤何名 留下与我，共建家乡 少女景子唱着动人的和歌，歌声婉转动听，没有听说过，那么似乎是她所创作的，年幼的景子不停地抱着他，往羽泽光的怀里蹭。 羽泽光黑着一张脸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尽管手臂没有被绑在椅子上，可是景子施展出来的法术还是让他无法动弹。 和歌中第一句桃花似乎是《诗经》中常用来祝贺新娘的。第二句，第三句是表明世事无常，人生短暂的，中间是则是赤果果表达爱意求婚的，至于最后的那几句则是表明自己身份后再求婚的。 羽泽光转过头去，不肯理会景子，不论是大景子还是小景子，明明之前还是不错的朋友，可是这番作为实在是让他寒心了。 和歌中示爱的部分不少，可是威逼利诱也不少。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因此对于生命的感慨，世事的变化，在和歌中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感情。 可是结合景子的身份，这和歌就变成了威逼利诱，我姐姐是天照大神，我弟弟是须佐之男大神，而我是黑夜世界的君王，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就会拥有生命一般漫长的生命。 “景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会答应你的。” 羽泽光的目光盯着她，并没有屈服，小不点景子没有半点威胁，真正占据主导权的是心之神形象的少女景子。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目光透露出来的倔强却是这样一个意思。 “小光，告诉我，你的名字？” 景子毫不在意羽泽光那带着反抗的目光，走了过来手放在羽泽光的肩膀上，脸凑在他的耳边说道，呼呼的热气让羽泽光有些心痒痒，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不打算屈服。 “不好意思，你的名字这部电影我还没有看呢？” 羽泽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景子身上动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心中一阵慌乱，可还是在说着俏皮话。 在和歌文学作品中，通常问一个人的名字，就是表达求婚的意思，如果回答了就是接受。 羽泽光不敢胡乱说话，因为景子是神灵，所以她说的话必然带有着可以影响世界的言灵效果，如果真的回答了自己的名字的话，那么就无疑跳坑里，等于答应景子的求婚。 “为什么拒绝，成为我月夜见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吗？权力，财富，荣华，这世间的一切你都唾手可得，甚至我可以送给你天下……” 少女景子和年幼的景子点了点对视一眼，年幼的景子乖巧地离开了羽泽光的身边。 “可是我不喜欢，就算你把天下送给我，我自己也是一个没心思打理天下的昏君，因为我很懒，所以在伊势神宫老是逃课。人又小气，又笨，睡觉来打呼噜，又极度恋姐……” 羽泽光说着自己的缺点，想让景子放弃喜欢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失算了，明明说着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缺点，可是景子却毫不在意，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那个，我说明白一点。您这样的好女孩喜欢上我，其实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尽管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我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的主角一般……” 羽泽光不敢注视景子的目光，内心里只感觉到无上的压力。 景子的身份太特殊了，不光光是皇室的内亲王，现在还只有8岁，别说结婚了，就算是说谈恋爱，估计也会被警察叔叔以“萝莉控”的罪名给抓进大牢，尤其是她和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有着关系。 “那么，你为什么不接受。” 景子的话语中没有质问，有的只是平静，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我很懒啊。你这样的好女孩喜欢上我，那么为了成为和你相匹配的人，我也必须成长到和你相匹配的优质男孩，可是太困难了。” 羽泽光很直白地说出口，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他根本就招惹不起。 突然间想起了还在家里的姐姐，以及青梅竹马的火野丽姐姐，两个都是他的姐姐，他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是在向你求婚不假，可是不一定需要你的同意，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在我的那个时代，女人拥有好几个男人并不少见，生下的孩子只知有母，不知父亲是谁也很正常。” 景子摇了摇手指，得意地打断了羽泽光的话和遐想。 “可你把我打扮成新娘的模样干嘛？” 身上穿着白无垢，景子穿着一身男装的和服，谁是新娘谁是新郎，几乎可以一眼看出来了。 “我月夜见可是男神，既然时代已经到了男权社会，自然是身为男性的我，自然可以霸占美丽的女性。” 景子豪气冲天，一旁的小景子也不由捂着嘴，似乎被她自己的豪气给震惊了。 “我是男生啊！”羽泽光有些无奈，拼命强调这个事实。 “没关系的，今晚过后，我就会娘了你，邻国泰国依靠人类的力量都能办到，对于神明的我就更加是小问题了，性别这种东西，是阻挡不了我们两人的真爱。” 景子面带笑容，凝视着羽泽光，这笑容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中充满心温暖，不过对于羽泽光来说这却是恶魔的笑容。 “可是我根本不爱你啊，景子，就算你娘了我，我的心灵也依然是男生啊。” 羽泽光身体努力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脸上全是不安的表情，拼命地反抗着她。 “没关系的，只要上了床，爱情都会一点一点出来的，今天和你结合之后，到了明日，我就会以男性的形象出现。” 景子用手摸着羽泽光地脸蛋，动情地说道，露出了太阳般的笑容，其中包含着小女生羞涩的美。 羽泽光被震慑到了，这种惊人的美丽一瞬间打破了他心底的防线。在中国神话中最美的女神，是月亮上的嫦娥仙子，而在日本神话中，最美的人却是落入人间的月亮公主辉夜姬。 在他的心中有一个人的形象永远无法替代，那就是他的姐姐，他一直认为他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的女人，她代替着世间一切美好的女性形象，是姐姐，是母亲，是老师，也是爱人。 就算和火野丽约定终生，这个想法也是始终没有变化，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面前微笑的景子竟然一瞬间替代了姐姐在他心目中那不可或缺的形象。 内心有些恐慌，在害怕。羽泽光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姐姐，明明应该对于自己姐姐以外的女性不感兴趣的，明明自己的世界是以自己和姐姐为中心构成的。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请求的话，他压根就不会去伊势神宫当巫女，他只想要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就算是将来答应和丽在一起继承家业，也是因为火野丽和羽泽家相距不远，以后也是能够聚在一起的。 “今天晚上会是你欺负我，可是明天就是我欺负你，月夜见是骄傲的，所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等明天我重新取回男性的身份，就……” 景子说着这番话，脸上带着迷人的红晕，对于自己女性的第一次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安和恐惧，甚至觉得无法接受，可是内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期待。 没关系，等我重新变成男性，今天你让我受的伤，出的血，通通要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景子唇一点一点靠近羽泽光的脸庞，那淡淡的清香让他瞬间发呆，随后便是发狂。 无法苟同，内心里想要拒绝的情感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口。 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这是在背叛自己的姐姐 然而身体依然无法动弹，呼吸的声音变得清晰，气息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体温也感受到了。 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 内心想要阻止自己，可是身体却似乎在回应景子的动作，唇瓣的温暖传递进大脑。 羽泽光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这一幕，分享彼此的体温，这种感觉没有半点心情的愉悦，只有痛苦。 指甲掐在他的后颈上，是景子的指甲，对方的不安和紧张化为了实际的动作，舒缓自己的情绪。 胸口一阵苦闷地躺在椅子上，这初吻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感觉还不错，以后继续，不过你得配合一点。” 景子用手放在唇瓣上，体会刚才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有些搞不明白，按道理来说这种事应该是女孩子吃亏，男生吃亏，怎么羽泽光一副半死不活，好像被人强了一样。 只是丢一个初吻罢了，至于这样吗？ 嘛，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景子一笑，得到了天使的力量之后就可以重新变回男性的模样，一想到羽泽光就会变成乖乖的女生，就还是忍不住想要笑。 真是期待那个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景子心中感叹后，又收回自己的笑脸，亡灵大军在大规模消灭的信息还是传递到了她这边。 斋宫，岚姬还有冷泉院抚子。 景子看着镜子里出现的三个熟悉的朋友，正准备转过头时却看见了三人之后的早宫耀光和名取周一。 光姬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 大景子和小景子转过头看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羽泽光，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羽泽光”，不管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第249章 国家神道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 不过渺小一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此即为菩提之种 斋宫突然间念起了诗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是“幸若舞”中关于平家故事中的一个名篇。 夕阳下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娇艳，红色的金银扇在她手中舞着尽显高贵的风华。 某种宁静致远的境界，超越世俗，超越凡尘，独立于世间万物又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契合了起来。 是禅？ 不对，是天人合一，凡人无法理解的境界，斋宫的歌声让亡灵大军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折扇指着信长，悠然又道，“懊恼之情，满怀于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 早宫耀光和鬼咒岚同时收回了剑，冷泉院抚子的目光望着斋宫，隐约觉得斋宫的气质似乎在升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早宫耀光望向斋宫，目光穿破一切假象，所见到的是一位拥有着纯净至极神力，美丽的女神。 “人生五十年，恍然如梦幻，下天之内，无有常住不灭者。” 信长沙哑的歌声唱着，悠然而歌，有着心酸，有着感叹，听上去只觉得世间皆虚假，本不应该存在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幸若舞”不仅是敦盛故事的挽歌，也是织田信长在本能寺之变后的辞世歌。 “生也好死也好，尽情歌舞，活过一场，不虚此生就好。真也罢假也罢，世事难料，难分真假，只求美梦一场。” 斋宫随手合上折扇对着信长说道，随后将目光转向早宫耀光却惊讶道，“咦，小光你变成女孩子了，难道你去泰国做了手术吗？” “公主殿下，请不要开玩笑，我是男生啊！” 早宫耀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满地看着面前的斋宫。 公主殿下，其实就是面前神灵的名字，伊势神宫的第一任斋宫，其中伊势神道的经典神道五部书，其中一卷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倭姬命，按照汉语翻译，倭在《古事记》中是日本的名字，姬是指高贵女性，是公主的代名词，命则是神灵的尊称。 日本国的公主大神，就是倭姬命名字的完整含义。 作为拥有被伊势斋宫折磨的经历，其实不论是羽泽光还是她早宫耀光都有些恐惧和害怕斋宫。 尽管斋宫的力量并不算强，现在的她更是全面压制斋宫，不过在伊势神宫那段当巫女被斋宫“培训”的经历，让她深深患上了斋宫恐惧症。 这并非结束，作为蛊惑羽泽光穿女装，并且教她和抚子这些女孩子一起化妆，一起泡温泉，做保养打扮，女红的就是面前这位糟糕透了的神明大人。 “没关系的。男女有什么关系，想变成女孩子的话让丰受殿下再来一次开殿仪式不就成了吗？” 倭姬命毫无节操地说道，早宫耀光不由满头黑线。 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所有巫女的偶像倭姬命居然是这样一副德性。 “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 早宫耀光目光扫向倭姬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线正是羽泽光来到京都参加葵祭，然后就准备前往东京的路上。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在京都街头偶遇名取周一一行人，不由留了下来，参与了办案事件，教训了道满法师，随后就被黄泉津大神赐予黄泉神格了。 现在羽泽光的氏神天钿女命已经纠集了一大票好友伪造“高皇产灵神”的诏书去攻打黄泉国了，猿田彦命为了怕天照大神干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封锁了高天原通往人间的道路。 因此人间除了出云众神多少还能行动，伊势众神现在只能看着人间干瞪眼了。 表面上是问倭姬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实际上是问，高天原的路都被猿田彦命给堵住了，你究竟是怎么下来的。 就算是伊势斋宫想要神降，道路不通的情况下，就算是倭姬命也没有办法下来。 “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倭姬命完全无视了对面的织田信长，反而说着不着调的话。 “礼物？”早宫耀光很困惑，在这个时候下来，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带礼物。 “没错，天照殿下托我带给你的。” 倭姬命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天照大神？” 早宫耀光心中震惊，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想起这个国家的至高神。 不同于退休的父母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也不同于一直被边缘化的妹妹月夜见尊和权力仅限于根国的弟弟须佐之男。 在日本神道体系中名义上是三贵子分治，实际上却是天照大神拥有最高的权威和权力。 月夜见尊被逐出高天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原谅，弟弟须佐之男被迫放弃了人间，神力仅限于根国，高天原发生的那场闹剧，更多像是天照的阴谋。 现在这个时间线的天照大神依然还是这个国度至高无上的神祇。 “礼物是什么？” 早宫耀光问道，倭姬命是天照大神的初代斋宫，在神道中其地位跟日本武尊不分伯仲，更是传达天照大神神谕的使者。 灵验之神如果是高天原派驻在伊势的使者，那么倭姬命就是天照大神的使者，自镰仓时代以后天照大神就不再向人间下发神谕，可是伊势神宫却相信总有一天天照大神会借圣女倭姬命传达她的意志的。 “天照殿下赐予给你的神格，拒绝还是接受呢？” 晶莹剔透的神格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太阳纯洁光在手心里，甚至四周的亡灵都已经发生了影响，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倭姬命手心里的神格在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早宫耀光，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可是我身上已经有黄泉神格了，这是伊邪那美殿下赐予的。” 早宫耀光忍住心动，身体里的黄泉神格在焦躁不安，蠢蠢欲动，在抗拒着倭姬命手中的那枚神格，然而内心却有想要一把将神格拿过来的冲动。 从质量上来说是自己身体里的黄泉神格更胜一筹，毕竟这是高天原第二代神明，创世神伊邪那美所赐予的神格，而倭姬命手中的那枚神格却是第三代神明，天照赐予的。 从质量上来说，两者的神格就不是在一个等级的，一代的差距是如此巨大，可是倭姬命手中的那神格却在不停吸引着她。 某种意义而言，天照大神赐予的神格比起伊邪那美赐予的那枚神格更加适合她，如果按照未来的进程，她得到的这枚神格正是倭姬命手中的。 神格的能量波动在和她的身上共鸣，然而黄泉神格却在不停排斥。 “你可是殿上人，在人间是天皇之臣在天上自然是天照殿下之臣是高天原诸神中的一员。你也可以感受到这枚神格，比起你身体那枚更加适合你，伊邪那美殿下毕竟是上个时代的神明了，这个时代统治的正是天照殿下，你能发挥的力量远远比黄泉神格要强。” “殿上人，我被允许升殿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抚子她们在递给宫内厅的申请中其中关于升殿的名单中也包含了你的名字，所以光姬选择吧是成为黄泉津大神的人还是成为天照殿下的人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应该能顺利做出决断的。接受它，前面挡路的根本就不会是你的一拳之敌。。” “喂，我的来历你似乎已经知道了？” 倭姬命抿嘴而笑不答，早宫耀光心中一沉，转过身才发现，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一般。 天空中一片又一片的纸片落在地上，一张盖着红色鲜章，扉页上有着美国星条旗印记的公文正好落了下来，掉落在斋宫的手上，随后还有一张又一张海报。 海报在天空上絮絮叨叨地飘零下来，似乎在下雪一般，这是纸片雨。 “这，竟然是天使们……” 倭姬命失去了从容淡定，脸色发青地看着天上的纸片，说道，“小光，我等你考虑清楚，你再来找我。” “美国大使先生，居然加班了。国家神道的许可，已经下来了。” 电话铃声响起，冷泉院抚子接过电话，深吸了一口凉气。 一张又一张海报掉落下来，对于亡灵们就如同炸弹一般，挨着就死，碰着就伤。来自人间的干涉力量让倭姬命重新回到了高天原，亡灵大军们也被海报砸得七零八落。 这就是国家神道？ ………… 平安神宫·大殿 所谓“殿上人”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是有资格在殿上行走的人。 宇多朝时期，一种新的身份制度出现，所谓升殿是指可以进入天皇居住的清凉殿南厢的资格，具有升殿资格的官员也被称为殿上人。 殿上人一般是五位以上的公卿，并不是所有五位以上公卿都能获得升殿资格，只有一部分被赋予资格，并且每当新旧天皇交替之际，新天皇都要重新任命殿上人。 换句话说升殿的资格仅限于一代，若是不得新天皇圣眷，那就没有资格上殿参与朝政。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表现特征再清晰不过，按照羽泽光的家谱，上野羽泽家公卿的官位正好是从四位，理论上也有资格成为殿上人。 在神道的意义上，天皇是现人神，而侍奉天皇的公卿们都是昔日陪伴天皇祖先天孙下凡的天神后裔，天皇和公卿正好对应着天照大神和高天原诸神。 只不过天皇现人神，具有升殿资格的公卿们也就自然而然获得了仙籍，拥有可以陪伴天皇死后上天的资格。 因此在日本也就有一个名词叫做常住不灭，意思和中国的长生不死是等同的，之所以叫常住不灭，是因为居住在天上的高天原。 羽泽光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气的景子，从京都召唤出来的亡灵大军似乎被斋宫她们给踏平了。 日本的神道体制和中国的神道体制一样，都是自己国家制度的演化。 日本大和朝廷政治的基石是律令制，因此日本也被称为律令制国家，律令制是公元7世纪传自于唐朝的国家制度。 律是关于刑法为何的法律，令是与政治相关的条例。 天皇的地位是天子，代表着天照大神统治着人间，高天原既是朝廷。 就算是藤原氏的摄关政治，源氏的幕府政治都摆脱不了律令制的影响，征夷大将军和关白虽然皆是令外官，但是都由天皇所封，拥有朝廷相应的官位，是一种寄生的关系。 而这种套路恰好是学自中国，天子是天命所钟，天帝之子，因此在屈原《九歌》中，颛顼死后能够上天成为神灵。 他手下的官员春官，夏官等，正好也是天上神明的名字，人间的朝廷本身就对应着天上的神系。 用一句简单易懂的话来说，天子就是统治人间的天神，手下的大臣正是辅佐他的辅神，朝廷就是神系。 人间的天子并非没有神力，而是他所掌握的政权伟力就是他最大的力量，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君王之念可以移山倒海，填海造陆。 人道的伟力就是君王的伟力，而君王的伟力则依托于自己的朝廷，依托于朝廷的制度。 “没关系的，我是内亲王，位格比斋宫要高。” 小景子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有些害怕，不过却还是握紧自己的小拳头，装着很有信心的样子。 内亲王和女王在律令制的体系下，差别是很大的，一个是三代以内，另一个是三代以外，就如同公主与郡主的差别。 内亲王再最早是被称为某某姬命或者某某姬尊，这是对于神明的称呼。 景子内亲王从出生一开始，就确立了内亲王宣下，拥有着宫号，虽然在现实社会中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在神道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力量。 如果选择出家的话，一般还会获得女院的称号。 景子话才刚说完，就吐了一口血，看着被打开的大门，气道，“国家神道，怎么可能，他们……” 羽泽光看着大门口，那不断被打倒的亡灵大军只要触摸到了巫女的折扇，就一个个灰飞烟灭。 高松景子气得跺脚，羽泽光则是满脸无奈，他现在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斋宫和抚子来救他出去，可是现在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自己那欢呼雀跃的心情。 “国家神道，不是已经被废除了吗？” 羽泽光有些疑惑，景子可是月夜见的转世，居然就这样简单被对方轻松打得吐血。 “该死的，美国大使都下班了，那帮魂淡居然把麦克阿瑟的画像给摆满了平安神宫也要使用国家神道。” 高松景子气的吐血，镜子里显现出来的景象全是一个叼着烟斗，穿着军装的美国男人，其名字正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美国陆军五星上将，驻日盟军最高司令和“联合国军”总司令。 景子气的直跺脚，整个人就如同炸毛的小猫咪，羽泽光朝着镜子向外望了望，麦克阿瑟的立式画像挂满了平安神宫。 有仁川登录的，有菲律宾下军舰来回走摆pose的，也有参与日本受降仪式的，当然最大的那一张是高大威猛的麦克阿瑟和日本天皇见面的照片。 身高的巨大差异，米国鬼畜直接将天皇在气质上造成碾压。 羽泽光皱着眉头，他知道这是日本昭和天皇和麦克阿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天皇害怕麦克阿瑟废除天皇制度，追究他战争责任，因此见面时战战兢兢，正好被记者拍下来了。 也因为麦克阿瑟在日本比天皇更厉害，能掌握天皇废立，因此又被戏称为日本太上皇，用日本的话来说那就是“治天之君”，神上神。 为什么叫神上神，原因很简单嘛。麦克阿瑟元帅打败了号称不败的皇军，这不是战神是什么？ 现人神的天皇见到麦克阿瑟居然还要主动去觐见，从来只有凡人觐见天皇的，哪有天皇觐见凡人的，这只能说明一点，麦克阿瑟元帅，他老人家也是人神，是比天皇神格更高的人神。 再加上麦克阿瑟元帅在日本战败后最困难的时候带了粮食给日本人吃，还在日本土改给日本农民，这不光是人神，还是一等一的善神，放在中国就是太祖一样的太阳神。 ………… 平安神宫·大殿外 “这样也行？” 冷泉院抚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平安神宫里四处的麦克阿瑟画像。 圣女倭姬命被麦克阿瑟的画像给直接驱逐回了高天原，甚至连带着的还有亡灵大军。 真不愧是国家神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早宫耀光在心中感慨，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半点停下，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 委托冲绳的印刷厂生产麦克阿瑟的海报，然后空运过来，借助斋宫家的庞大财力很容易就办到了这一点。 日本神道有无数种，伊势神道，吉田神道，山王神道、真言神道、垂家神道等等，其中更有千秋，也谈不上谁优谁劣，非要争一个天下第一出来，恐怕再争执一百年都毫无结果，可是问哪一种神道最具有威力，那么恐怕很多神道界的业界人士都只能回答一个。 国家神道 效仿中国上古时代，天子即为天帝的思想，日本国就是神国，那么理所当然天皇就应该统治整个地球，乃至于整个宇宙。皆因为日本国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的国土。 这个世界中最伟大的两位神祇就是天上的天照大神和人间的天皇陛下。 通过祭政一致的理论，统合日本松散的神道体制，诸神都位于天照和天皇之下，神祇省出现，日本所有神社的神官们也集体成为公务员，堪称政教合一的最强版本。 然而结局最终显而易见，因为国家神道理论太过于嚣张和欠揍，麦克阿瑟元帅来了之后的1945年12月15日，就发布了《国家和神道的分离指令》，一般简称为《神道指令》，不光废除了国家神道体制还分割国家和神道的关系。 “怎么不行，只要美军一日没有从日本撤军，麦克阿瑟的海报就自然有着威力，更何况这些都是从冲绳那边运过来的。” 斋宫打着哈哈说道，手里还掏出了一个天朝太祖的护身符道，“你看中国那边到处都有这个，你以为是粉丝崇拜偶像的，错了，这是用来辟邪的，在中国比什么道观寺庙里求的护身符都有效，在日本这个护身符就不管用了。” “别的不敢保证，在日本大帅爷的护身符比天照大神的御币还管用……” 斋宫说着将太祖的护身符揣进兜里，将一个印着麦克阿瑟头像的护身符拿出来，“我们这个国家神道与其说是统合日本国的力量，倒不如说是借了美国的力量，别说月夜见可以打死，就算是天照大神都可以……” “斋宫，你失言了。” 早宫耀光目瞪口呆，咳嗽一声劝住了斋宫继续说下去。 作为天照大神巫女的伊势斋宫居然是这样看待自己家神明的，果然是做神明没有做巫女有前途。 恐怕倭姬命内心一定是崩溃的，好不容易都已经借助斋宫的身体下来人间了，结果被斋宫身上的太祖和大帅爷护身符给联手赶回去了。 羽泽光有些后怕，自己来到这个时间线的事果然已经被高天原的诸神给发现了，虽然她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来的，但是保不准这个时间段的天照大神有着怎样一个心思。 希望自己接受她赐予的神格，是让自己站在她这一边和黄泉津大神决裂吗？ 早宫耀光只感觉到头疼，如果她只是被黄泉津大神所眷顾的普通人就罢了，她现在跳槽来到天照大神身边也没有任何问题。 良禽择木而栖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天照大神是这个国度名正言的至高神，可奈何黄泉津大神伊邪那美是她的老妈。 这样子想要背叛的代价就有些高昂了，早宫耀光想要阻止黄泉津大神的灭世，可是这并不是背叛她。 “小光，你刚才在想什么？” 斋宫看着发愣的羽泽光问道，亡灵大军被平安神宫上空的飞机上砸下来的海报给砸得七零八落，国家神道的力量发挥得最大。 这种禁忌的法术因为需要依靠国家的力量，是所有神道法术中力量最强的，也是最犯美国忌讳的。 因为政教分离这个法律原则，所以国家神道已经成为绝响，既然在法律上已经无法借助国家的力量，国家神道也就等于不存在了。 就如同当年穷途末路的大日本帝国陆军让土御门夜光发明帝式阴阳术，希望用它来挽救败局，用帝国式阴阳术来对抗美国的航母，飞机，如果不是土御门夜光是日本陆军穷途末路的时候才找上他，再加上最终失败，也没有伤害一个美国人。 不然，恐怕一个战犯的名额就要落在土御门夜光的身上，不过就算这样现代阴阳术也饱受忌讳，若不是美国需要日本自己解决灵灾问题，恐怕现代阴阳术也和国家神道一样属于被废除和禁止之例。 “斋宫殿下，你似乎太黑了吧。” “没有，哪有啊！这些神明没事上我身，想把老娘当公交车上，女神还好，是男的，老娘非拆了他的神像。” 斋宫气呼呼地说道，作为伊势斋宫，在神道界地位至高无上，除了天照，哪个有资格上她身，用她的身体进行神降。 “美国大使今天不是下班了，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大大后天都是放假，你怎么……” 景子气不过的声音从大殿里传了出来，没道理，没道理，她已经算好日子了，这几天美国大使都要放假，因为根据大使馆的规章制度，不仅可以过自己国家的节假日，也可以过当地国家的节假日。 美国的圣诞节，日本的元旦节都可以放假，至于周末更是国际惯例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景子，你难道不知道外交官也是官，也是公务员，这些当官的德性看来你真是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姑妈给你上一课，这些公务员你不给钱，他们就秉公办理是你头上的父母官，倘若你给了钱，那他们就是人民公仆。” “美国大使又如何，景子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钱摆不平的问题，之所以摆不平，那是你没有钱。” “老娘大把大把的钱撒下去，别说让他回大使馆盖个章签个字，就算是让他和我家的狗聊天，他也是心甘情愿。” “金钱就是力量，比你苦修神道法术，快得多了。” 斋宫说完，平安神宫大殿里就传来一阵吐血的声音，早宫耀光和冷泉院抚子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冒出佩服，名取周一更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光，抚子，麻烦你们两个借我点钱花花。” 佩服的目光还没有消失，这个时候斋宫就死皮赖脸地抱住了抚子的腰，另一只手楼住了早宫耀光的肩膀委屈地说道，“最近快出不起饭了，本宫为了让大使签字，预支了今后五年的年金，如果在三十岁以前嫁人的话，一点嫁妆钱都没有了……” “……”抚子 “……”早宫耀光 “……”名取周一 好吧，好吧，收回刚才佩服的目光，斋宫，果然你已经没救了，拿好几年的年金来赌，这五年你都要喝西北风吗？ 第250章 一个愿望 平安神宫·大殿 “妹妹？” 景子歪着头看着走进大殿的早宫耀光，用着困惑的表情看着她，如果说之前还没有感觉出来，现在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黄泉的神力在她的身上显现，那是和自己同出一源，是这个世界创世之神伊邪那美的神力。 “织田信长，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束手就擒吧，景子，不，应该叫你月夜见才对。” 早宫耀光用手拍了拍地上的灰，坐在榻榻米上，金银扇摆放在面前，目光和景子对视。 “毕竟只是已经腐朽的身体，就算被我用神力唤了回来，也依然是那样不堪一击，能阻碍你一段时间，反而是一件高兴的事，说明我做的并非是一件无用功嘛。” 景子这个时候反而笑出来了，只不过笑着的同时眼中还有泪花在闪烁。 “小光呢？我的弟弟呢？你把他抓到哪里去了。” 大殿里并没有羽泽光的存在，早宫耀光不由问道，国家神道的力量全面展开出来，就算是月夜见也无法抗衡这力量，更何况这施展出来的国家神道背后还没有米国的加持。 “撒，谁知道呢？” 景子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和从容，就算是局势到了现在如此对她不利的地步。 鬼咒岚和斋宫以及冷泉院抚子正在外面清理剩下的亡灵大军，这也给了早宫耀光和月夜见王对王的机会。 “我们两个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吧。你想要做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又是什么？” 景子抬起头望向早宫耀光，那是和羽泽光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因为气质太过于相似了，所以最初居然直接认错了。 她想起来了，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对方，原来是开殿仪式的那一晚，若不是当初她历史推开了羽泽光，说不定羽泽光和面前的早宫耀光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了。 “拯救世界，以及拯救我那个笨蛋弟弟。” 早宫耀光认真地说道，或许口气有些大，或许对方会不以为然，可是她毫不介意，她本来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出生的。 “小光吗？看来世界为了留下这个天使，居然会让自己的天命之子去倾心爱护他，想要感化对方留下来。” 景子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早宫耀光的目光竟然带着一些戏谑。 “天使是什么？我听到你们说了好几次天使，天使是什么？是十字教的……” 早宫耀光疑问，她好奇自己弟弟的来历，因此困惑，尽管得到了天使的这个答案，可是总感觉另有隐情一般。 “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好，那么我就告诉你，天使的真相。其实凭你的本事大概也能猜出来，不过看来你是当局者迷了。” 景子看着自己这位“妹妹”，不由自嘲，日本神话中的三贵子虽然是幼子继承制，但是其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还有比之更幼的孩子，并非贵子罢了。 天使从常规字面的意思来理解就是十字架上帝耶和华的天使，可是日本诸神所说的天使却并非是这个意思。 从汉字字面上来理解，天使在古汉语中的原义是天神的使者，人间帝王的使者，比如传旨的太监也被称为天使。 因此天使的含义居然对上称呼的特征，伊邪那美也称呼小光为天使，难道是小光是某个超越了日本诸神存在的伟大神明的使者吗？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一些，那么我就告诉你吧。你知道我们这个世界，我想母亲已经告诉过你了，世界从来不只是有一个，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众多世界的一个。” “平行世界理论吗？” “既然是平行世界，那么必定有一个原来世界，也就是说在某个时空中，有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那里有着叫地球的星球，甚至会有天照，也会有我……” “你想说明什么？” “你不是明白吗？我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是来自于某个名叫地球的高级世界投影。” 早宫耀光沉默，景子的发问让她一瞬间明白了，不是所有神灵都会对这个消息乐于接受的，像伊邪那美那样看得开，甚至有着追赶超越原来世界的想法的众神大概也就只有伊邪那美了。 “我们都只是投影，重复着原来那个世界做过的事。我们都是独立的，自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景子压低了声音，其中的心情很是复杂，早宫耀光能够明白这样的心情，就如同曾经在战国时代见到过的怨灵菅原道真和这个世界的学问之神菅原道真。 早宫耀光曾经问过学问之神菅原道真的意见，对于在战国时代的菅原道真有什么看法没有？ 然而菅原道真就直接说，不用在意他，若是和她早宫耀光敌对的话，直接打死就算了。 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菅原道真也没有想过照抚一二的心思，恐怕对于诸神来说，对于另一个自己的感情有些暧昧。 可想而知，上一个世界的自己对于自己的出现又会抱着怎样的想法。 “因此诸神的计划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羽泽光，甚至世界也想要留下他。这样可以让世界晋升。” “原来如此，是因为羽泽光是那个世界的人。” ………… 羽泽光爱上一个人，这种感情既让他有些感到不安，又让他打从心底里感觉到欢呼雀跃。 禁忌和喜悦的感情交织，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姐姐，真希。 尽管没有说出口，内心里也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明白，他喜欢的人其实是自己的姐姐。 羽泽光从记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其实很倒霉的，不管做什么都不顺心，中奖这种事永远轮不上他，可是被狗咬，钱被偷这种不幸的事反而经常伴随着他。 直到姐姐的出现，是姐姐在保护着他，用拳头去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坏小孩，也是姐姐将她自己的面包分给他吃。 羽泽光并不是一个乖孩子，父母早早过世了，他其实是住在孤儿院里的，为了不被其他孩子欺负，就只有变得强大起来。 可是姐姐喜欢温柔的孩子，因此羽泽光也变得温柔起来，符合姐姐的期待。 “姐姐，你怎么来了？” 羽泽光心中好奇，可是话没还没说出口，嘴就被那来自女孩子温暖的唇瓣堵上了。 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从女孩子的口中送进他的嘴里，是神格。 “天……天……天照大神……” ………… 天照大御神是这个国度的至高神，位于整个日本神系的最中心地位，虽然有着地位和历史更加久远的造化三神，可是却是游离在高天原神话之外的。 因此日本神话中实质的至高主神是天照大御神。 “我的那个笨蛋妹妹，看来给你添麻烦了。” 鬼咒岚不停用手敲打着景子的脑袋，景子抱着脑袋，一副委屈的含泪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岚姬，不对，是天照殿下。” 早宫耀光心中有些惶恐，原本以为月夜见已经是一个大BOSS了，没想到今天来了一个更大的。 虽然天照大神、月夜见和须佐之男是日本三大主神，合称三贵子，可是从始至终拥有最高权威和地位的都是姐姐天照，对于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一个驱逐一个流放更是彰显了其凌驾于兄弟的权力。 郑伯克段于鄢，汉文帝故意溺爱自己的弟弟，和须佐之男在高天原胡作非为，作为姐姐的天照大神不仅没有教训自己弟弟的胡作非为，反而说自己的弟弟在高天原的暴行，仅仅只是说他不懂事。 最后直到须佐之男真的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把高天原的诸神都挨个得罪了一遍，才最终装作无辜的模样躲进天岩户。 通过诸神的手将自己的亲生弟弟给流放，这跟汉文帝通过大臣的群议惩治自己的弟弟淮南王如出一辙。 已有之事将来必有,易行之事将来必行,太阳底下无新事。 看来虽然中日国家不同，但是套路还是如此一致的。 不论是流放弟弟须佐之男，还是赶走自己的妹妹月夜见，从法理上和伦理上都是没有半点责任。 天照大神的帝王心术堪称到了一个水平，就算是放在中国也能称上一个太宗皇帝。 早宫耀光不明白天照殿下是怎么通过神降来到鬼咒岚的身上，可是有一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名正才能言顺，统治天下的并非是力量，而是名义。 天照大神不同于胡闹任性的弟弟须佐之男，也不同于肆意妄为的月夜见，天照的神性化程度更重。 纪传神话中深受中国神话影响，因此天照大神也非常符合明君的形象，所以也受到了这形象的束缚。 尽管汉文帝想杀自己的兄弟，可是却不能由自己动手，反而要让大臣们来行动，来建议，弟弟犯下的错，并不训斥，而是包庇，直到犯了众怒，才把弟弟推出来。 所以天照大神必须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尽到姐姐的责任。这就跟当时明明是神系至高神的天照大神，面对自己母亲伊邪那美的神力，却只能憋屈地被动挨打，连反抗都做不到。 一代雄主的汉武帝刘彻，面对牙都掉了，眼睛都不能视物的祖母窦太后，心中的所有抱负和政治改革，一旦老太后说了不行，就算是汉武帝也只能偃旗息鼓，只能等老太后死了再说。 所以说，早宫耀光很奇怪，天照大神来到了这里，究竟是想要干嘛。 “欲知者知之，欲利者利之，欲勇者勇之，欲贵者贵之。彼欲贵，我贵之，人谓我有礼。彼欲勇，我勇之，人谓我恭。彼欲利，我利之，人谓我仁。小光，你的脑海里可是在想些不恭敬的东西哦！” 天照用响指敲了敲早宫耀光的头，用着略带调侃的话说道。 “哎呦。” 早宫耀光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做出原地蹲防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害怕，难道天照有读心术，自己想什么对方都知道。 “别猜了，你心里想什么，你脸上都表现出来了，” 天照用着鬼咒岚的身体轻笑道，在早宫耀光看来越来美丽，因为岚姬是不会做出这样生动的表情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天照殿下的治政之道吗？” 他人如果要求利的话，我就让他得利，想要勇气的我就让他有勇气，想要求地位的我就让他有地位。 人们会说我恭敬，人们会说我仁爱，人家会说我聪敏。 天子南面垂拱，将事情权限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这样就不担罪责，不错就不会做错。 下面人的期望，就这样会实现。天照的名望和威信也能够顺利地传播，这就是天照大神的太阳之道。 “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事情就此终止吧。妹妹我会关在天岩户，由我亲自送饭，好好管教。” “如果是八十祸津日神，造反，天照殿下会怎样处理。” 早宫耀光有些不满地质问道，虽然现在这个时候的景子还没有犯下大错，但是她不会忘了，正是因为放出自己的分身神久夜，所以才导致了后面一连串，差点事件毁灭的问题。 一下子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早宫耀光她自己明显不服，尽管她也不想让景子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改易。”天照答道 “真是果断的决定，经津主神造反呢？” “我会让建御雷神亲自抓他，然后流放。” “如果是须佐之男造反呢？” “我会关他禁闭，和月夜见一样就在高天原的天岩户，我亲自喂他饭，看管他。” “我造反呢？” “讨伐，不服，改易，杀。” 两人一问一答，提出的假设，天照都一一回答，早宫耀光心中明白，答道:“不愧是天照殿下，由亲疏决定处罚，哪怕是同样的罪行。” “惩罚因人而异，因为这就是政治，同样的罪行，所谓政治，也并非只需理论和权力即可实施，早宫耀光，你想要什么，作为补偿，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天照正视着早宫耀光的脸庞正色道，“对待我的兄弟姐妹，或许有亲疏之分，可是对于母亲而言，我们都是她老人家无法割舍的孩子，所以我也愿意将你看待成为我同样的妹妹。” “或许此时你在我的心中不如月夜见，并非是你不如她，而是我对着她有所愧疚，告诉我你的愿望，不论怎样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这是这个国度的至高神做出的郑重承诺。” 第251章 姐姐我回家了 东京·鹰司家邸 “你好，鹰司姐姐，现在是不是有必要取名叫有栖川光，或者高松光？” 鹰司光脸黑地看着身边的景子，挽着他肩膀亲切叫着他名字的景子。 景子的心之神被天照大神给带到高天原的天岩户去了，鹰司光现在终于明白了吉田神道的核心精髓，祭祀心中之神，原来是真的祭祀神灵。 没了心之神，景子现在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张牙舞爪的举动就如同小猫咪在卖萌一般，根本不足为虑。 鹰司家的当代家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身穿公卿礼服，就算是他也被迫穿上了和服，不过是女装的。 “不用了，再改的话，就改的连我死去的老妈都不认得我了。” 鹰司光脸黑地说道，松平光、羽泽光、鹰司光这些名字不断改来改去，换来换去，他都已经换烦了。 “话说今上天皇，现在身体怎么样？” 鹰司光心中有些后怕，心里寻思着今上天皇如果驾崩的话，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到底会不会坐牢。 从平安神宫离开后，便被斋宫和抚子赶紧带到东京，成为鹰司公爵家的养女，然后和今上天皇见面，成为内亲王，成为伊势斋宫。 大帅爷这尊大神不是那么好请的，是需要美国大使盖章的，而请动美国大使盖章是需要钱的。 因此斋宫赶紧让鹰司光和景子签下不平等条约，让景子赔偿她五年的年金，鹰司光成为“内亲王”之后也同样赔偿五年的年金。 看起来似乎是斋宫讨债合理合法，顺带收利息，可是有一点不要忘了，内亲王和女王的年金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所以说，斋宫肯定是赚了。 “紧急被送往医院抢救，据媒体报道，今上天皇简直就是快要驾崩了。” 景子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鹰司光额头上冒汗，不过就是打一场网球吗？ 结果才一打过去，都还没有用力，今上天皇就直接闪了腰，因为年龄大了，所以被紧急送往医院，搞得天皇一副要驾崩的样子。 今上天皇喜欢打网球是众所周知的事，因为当初还是皇太子的今上天皇就是通过打网球认识的。 因为贵族们为了讨好为了的天皇，所以纷纷让球，而没有让球的皇后让天皇情有独钟。 因此在皇居的时候同今上天皇见面并举行了仪式之后，今上天皇就饶有兴致地让鹰司光陪他打网球。 鹰司光自然是没有让球，因为鹰司家的当主说了，他是以鹰司家女儿的身份被天皇收为养女，所以就算是天皇也不必让球。 在藤原摄关家的眼中，天皇的血统确实很高贵，可是藤原摄关家的血统也不差啊，就算皇室血统比鹰司家高贵，那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有了鹰司家当主的这句话，所以形式上的让球根本就没有，第一个球就直接将天皇打趴下了。 看这架势，一旦驾崩的话该不会让自己坐牢吧。 鹰司光心中揣测，正在这个时候景子掐了他胳膊说道，“喂，好机会来了，用丰受大神的仪式将你变成真正的女孩子，去嫁给了那亲王。今上天皇的太子没有儿子只有女儿，所以你嫁给了太子的弟弟的儿子，那叫什么的亲王，你就能成为一国之母，借着自己的孩子，君临……” “景子，你要死啦……” 鹰司光黑着一张脸，他万万没有想到景子居然这样调侃他。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啦，你去把太子殿下的那公主搞到手，再运作一下修改皇室典范，你就成以未来天皇父亲的身份，君临天下。” 景子捂着嘴笑，开始说出了另一个建议。 “景子，不要开玩笑啦。”鹰司光满脸无奈，这玩笑未免开的有些大吧。 “我说真的。”景子认真说道。 “什么真的。”鹰司光疑惑，景子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结婚吧。”景子握着鹰司光的手。 “啥？”鹰司光脑海里没回过神来。 “上天啊。”景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上什么天，我又不当空姐，我现在想遁地，你让我遁地成嘛。”鹰司光无奈地吐槽。 “上天，当然是上天皇啊。”景子解释道。 “上天皇？什么鬼，景子，我是男生啊，我性别男，爱好女，对男人没有兴趣的……”鹰司光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景子强调自己身为男性的身份。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我啊！” “景子，你？” “你难道忘了，我是内亲王，只有是天皇血脉直系三代以内的才被称为内亲王，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上我，不就等于上天吗？” “啊，景子，你，你女孩子别说这种下流话啊。不对，景子你……” “我是被过继到高松宫的，实际上是今上天皇的直系亲孙女。” 鹰司光有些震惊，这个时候他才总算明白了景子的背景。 现在的环境是今上天皇的太子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太子的弟弟有儿子。 现在问题来了，按照《皇室典范》的继承规则，是太子继位，然而太子没儿子，因此要么是太子的女儿来继承，要么让太子弟弟的儿子来继位。 景子是太子的女儿，换句话说她有相当大的概率成为女天皇。 鹰司光一阵热血上涌，上天，上天皇，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画面太美，实在是不敢再看下去了。 重重叠叠上瑶台 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 却教明月送将来 鹰司光一瞬间只想到了这首诗，这个上天的愿望，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事情总算解决了，鹰司光忙完这件事之后终于可以回家了，因为如果和景子结婚的话，必定要恢复男装。 比起自己成为下一任斋宫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上天这种事更加重要吧，有了这个理由自己的使命就结束了。 “小光带我去见家长吧，我去见你的两个姐姐吧！” 景子一把挽住了鹰司光的手腕说道，“不论是真希姐姐，还是耀光姐姐，一定会欢迎我的。” “不要，我可什么都没有答应你的，而且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是火野丽。” 鹰司光想也没想直接就逃了，终于不用再当巫女了。 姐姐，我回家啦！ 第252章 再临战国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依然还在照耀着人间，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胡乱地倒在地上。 鲜血的味道浸泡了武士的甲胄，散发着臭味，阴沉得可怕，随着太阳的西沉只觉得世间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来自死亡的怨恨气息弥漫在现场之中，是一种不祥。 “好疼。” 一阵吃痛的声音响起，一具倒在血泊中地尸体动了动，头抬了起来，满身是血的武士正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围地战场。 想要挣扎起身，可是只一动，就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疼，身体就好像被撕碎了一般，恐怕只要一站起身就会像骷髅一样全身散架。 情况已经很不妙了，来自身体的警示告诉他，目前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临界线，如果不能得到治疗的话，那么很可能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是随时会熄灭。 “自己这是又穿越了吗？” 武士轻微地摇了摇头，看着血泊里映照出来的模样，是一个相貌清秀年岁不大的少年，从身上那简陋的甲胄来看并不像是什么高级武士，反而像被大名抽调起来的农民，组织起来的炮灰军队，足轻。 旌旗倒在地上，少年武士目光看着周遭的环境，穿着红色甲胄的武士和写着“毘”字军旗倒在地上，看样子身体主人所在的部队应该打了败仗。 “信光君，信光君，你还活着吗？” 一个男子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少年武士吓了一跳，可是却随口答应道，“是五郎吧。” “信光君，你没死真的太好了，真是抱歉啊，上杉谦信那个娘们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这边打了败仗，我还是装死才逃过一劫的……” 名叫五郎的男人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来到少年武士的面前。 “信光，你没事吧，没被砍到吧。” 五郎伸出手扶起少年武士，声音带着一种庆幸和喜悦同时也有一种失落。 “没有，只是身体像散了架一样。” 少年武士站起身回道，从身体里的记忆中知道，面前的这个叫五郎的男人是身体原主人同一个村子的朋友。 因为统治甲斐国的大名武田信玄为了争夺关东的主导权和越后国的大名上杉谦信打了起来。 所以少年武士和这个叫五郎的朋友一起从村子里跑了出来，投奔武田信玄。 现在的这个时代是战国时代，昔日高贵之人沦为贫贱，多少武家名门落寞并消失在历史中，又有许多地位卑贱之人因为战国之世，风云际会成为一城一国之主。 两名想要出人头地的少年，就这样结伴参加了武田信玄的队伍。 “你没事就好，原本是想有机会砍下上杉谦信的首级，就可以被武田大人委以重任，说不定能成为武田大人的家臣，成为一国一城之主，说不定还能够得到天下……” “我也是啊，本来还想夺取天下，成为和邻国的织田信长那帮大名一样的大人物，让村子里的家伙们都好好看看。” 五郎用着遗憾的口吻说道，少年武士也同样用着遗憾的口吻回道，过于中二的话让少年武士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可是依然很流畅自然地说出口了，没有一点违和感。 并非是吹牛，而是身体原主人大概就是这样想的。 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夺取天下，然后让村子里的那帮村民好好见识一番。 “信光君，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知道上衫军为什么不打扫战场，就是因为现在太阳快下山了，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妖魔们就都出来了……来来来，信光君我来扶你……” 五郎一把扶住少年武士就往前面走，少年武士用有些疑惑地声音问道，“妖魔？” “就是妖怪啊，这些妖怪可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不光光是吃尸体，就算是活人见到了，也不会放过的。信光，你在这里死了的话，你姐姐会伤心的，我也好想我家里的妈妈。” 五郎眼神中流露出落寞的表情，不过还是扶着少年武士往前面走。 “姐姐？”少年武士疑问，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和身体的灵与肉结合，记忆并没有完全继承，可是说道姐姐的时候，心灵里依然有着很大的震动，可见姐姐在少年武士的心中地位不低。 “就是真希姐姐啊，信光，如果，如果我们两个能够平安回到村子里，你能不能把你的姐姐……把你的姐姐，嫁给我……” 五郎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在加快，看着脸色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信光又带着紧张的心情赶紧说道，“好啦，就当我痴心妄想行不行，刚才那番话就当我没说过，我知道你出来投奔武田大人，就是为了你的姐姐……” 前进路途中一阵沉默，五郎大概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路上闭口不言，少年武士因为不知道情况，为了避免说错话，也不发一言。 虽然加入了武田信玄的军队，但是不论是五郎还是信光本身都只是武田军的足轻武士，用一个简单的词语就是杂兵。 足轻相比武田信玄赫赫有名的精英部队，武田赤备自然是远远不如，可是比着临时着急过来的农民水平又要强上许多。 足轻的标准仅仅是拿上一根木棍上面绑着枪尖的农民就是足轻了。 信光看着五郎，敏锐地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同，虽然在气运上两人头顶上都是淡淡的白气，混杂着点点黑气，可是五郎头顶上却有着一点淡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却源远流长，萦绕不去的紫气。 在中国春秋时代紫气曾经是帝王之气，圣人之气，后来随着天下的统一，天子之气就从紫色变成了明黄，紫气就成为了一品公卿之气象。 日本圣德太子以中国唐制改革，推行冠位十二阶，诸色以紫为贵，其中紫色在日本也成为了位极人臣的官位象征。 以五郎的本事自然不可能气运中有紫气，而这一点紫气虽然少得都快看不见了，但是和信光自己身上那完全没有，可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转的什么世啊，气运压制得这么厉害……” 少年武士心中有些不悦，可是却没有办法，在日本这个国家不同于中国，讲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阶级从来不是固定的，可是在日本若想要做出一番大成就，一个有名的祖宗和血统却成为了必须的硬件血统。 “五郎，你的家族传承是哪里啊？” 他用着一种微妙的心情问道，五郎扶着他的好友信光走在路上说道，“我名取一门来自物部氏，祖上曾经跟着尊氏大将军打天下，后来侍奉公方殿下……” 原来是如此，是家格的力量。 少年武士终于知道名取五郎和他气运的差别了，原来是人家的家格作用。虽然看上去名取五郎和他现在半斤八两，都是溃兵，但是在世人看来名取家却是真正的武士。 开局这样惨，居然是连姓氏都没有的农民子弟，可谓气运压制到极低点，如果说穿越成源氏名门的话，就真的可以争霸天下当征夷大将军，结束乱世。 当然如果不是源氏，是藤原氏的话可以谋求关白这个职务，平氏可以谋取太政大臣，如果三种姓氏都不沾边的话，那么只能学丰臣秀吉，找一个干爹，求收为养子了。 “快下雨了，我们赶紧去躲雨吧。”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阵阵风吹过来只让人感觉到冷嗖嗖的，名取五郎用刀剑当作拐杖和自己的同伴艰难前行。 名取五郎和信光都是来自武藏国同一个村子的朋友，为了梦想出人头地，加入了武田的大军。 名取家祖上是物部氏，镰仓时代就已经是地方豪族，南北朝时是随着等持院打天下的武士家族，后来全家侍奉关东公方，可是因为六代将军义教时期，关东公方想要造反，被京都的将军出兵镇压，关东公方也被迫自杀。 名取家也就因为“永亨之乱”中彻底落魄下来，成为一边种地一边用剑的乡下武士。 就是如此，名取家在村子里也依然算得上豪门，他喜欢同村好友信光的姐姐真希在村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或许信光本人就知道一点。 “对不起……” 名取五郎停下脚步说道，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 “哦，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少年武士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说道歉。 “你姐姐明明是不同意你出来的，是我想要出人头地，迎娶你姐姐，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把你带出来，如果不是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如果我不想出来的话，你根本就说不动我的，我也想要建功立业，想成为天下人……” “天下人？小光，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能出人头地成为武田大人家臣，以后成为一城一国之主，成为大名我就已经满足了……” “怎么会。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然要有一番作为，都已经是战国时代了，像乡巴佬一样待在乡下有什么意思。” 少年武士冷笑，随着记忆一点一点的恢复，身体的伤势也有了一些好转，气魄也跟着回来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自然是为了天下。” 少年武士说道，在名取五郎的惊讶下，将手中的武士刀抛了出去，一剑砸在了一头野猪上。 痛苦的嘶鸣声响起，野猪吼了几声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咽下了气。 来到野猪的尸体前，少年武士拔出了刺进野猪身体里的剑，看着满地的鲜血全是乌黑。 妖怪。 怨气冲天，不祥的气息几乎让附近温度都降下了好几度。 “重新把我拉回这个时代究竟是想要干嘛？” 鹰司光一方面在为日本诸神的好手段震惊，一方面也在思考日本诸神让他停留在这个时代究竟想要做什么。 虽然说上一次的统一天下完全像是一场儿戏，是诸神干预的结果，以至于他获得的力量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这样的情况，日本诸神究竟还想要做什么，是刻意给他这一个补全的计划。 鹰司光不知道，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前进。 “不好，快撤退，这里有大量妖怪来了。” 鹰司光凝重地说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再度穿越之后现在什么力量都不剩了。 “是是是。” 名取五郎点了点头，如同小弟一般说道，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的朋友信光为什么这么厉害了，居然能一剑灭掉野猪妖怪。 说话也这么有气势了，可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妖怪确实朝着这边来了。 “小光，逃跑不是这个方向啊！”名取五郎刚走了几步才发现鹰司光并没有跟着他的方向走，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 “我知道。”鹰司光头也未回地说道。 “知道还往这里走。”名取五郎追上来，不解地拉着鹰司光的肩膀。 “我要去杀一个人，作为我的进身之阶。” “谁啊？” “上杉谦信” “什么？” “只要有她的头颅，何愁不能得到武田信玄重赏，成为一城一国之主。” “别开玩笑，快回来，上杉谦信是总大将，有重兵保护她的安全，你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而且她号称毘沙门天化身……” “我还是药师如来化身呢？” ………… 上杉谦信·本帐 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为了关东的霸权开始了一番龙争虎斗，到目前已经打了第二次川中岛合战。 武田信玄出身于源氏名门，天生就拥有对于源赖朝开创的源氏幕府继承权，在当今足利幕府衰落的现在，武田信玄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上洛的野心，为了能够具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关东则是必争之地。 因此入侵信浓则让越后国的上衫谦信不满，为此开展了一场又一场的龙争虎斗。 “武田那边的溃军如今收拢得如何了。” 上杉谦信坐在中军大帐之中打着呵欠，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疲惫，昨天的战斗打得并不顺利，若不是她亲自带兵突围，恐怕现在输的就是她了。 “很多都是临时征召过来的农民，还有一些妄想出人头地的野武士，更多的是想要乱捕……” “够了，先把溃兵放一边，这些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我现在担心的是信玄他有可能卷土重来，以及大妖怪的出现。” 上衫谦信尽管快要撑不住了，可依然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现在可不是应该休息的时候。 大妖怪每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光是东国的那只大妖杀生丸，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改变当地的局势。 远的不说，武田信玄和小田原的北条氏联姻，可是联姻还没有联成，当地的北条城主就被妖怪吞了，幸亏家臣甘利信长忠心耿耿前去，才救出了武田家的公主。 “我这边会吩咐下面的人，尽快去让那些神官和高僧们超度好亡灵。” 底下的上衫家臣说道，赶快跑到隔壁的大帐，让僧人们赶紧去超度亡灵。 “究竟要何时才能超度完下面的亡灵？” 质问声从帐篷里传了出来，来自上衫家臣的话让一众神官巫女还有和尚们纷纷唯唯诺诺，不知从何回答。 “殿下，正等候你们的佳音。之前死的人已经吸引了大量的妖魔，若是还不能超度死去的亡灵，恐怕会出现大妖怪。” “话虽如此，但是……”一名和尚支支吾吾地说道，若是有这么好超度，上衫谦信也不会花大价钱请他们过来了。 “没什么但是，我只要你们快点将这些亡灵超度好。你们这几个和尚不是来自高野山吗？还有你们几个神官和巫女，不是来自伊势的吗？” “我们尽力而为吧。”神官们不由叹了口气回道，并没有打包票。 神道追求现世的利益，佛教追求后世的利益，这本来就是神佛两道的一个显著差别，如果佛教的高僧们都办不到，他们这些神官巫女就更加办不到了。 战国时代，世人笃信神佛，不论是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甚至包括德川家康以及成为了佛敌的织田信长，基本上也是佛教徒。 相比佛教的兴旺，神道就要落魄得多，因此伊势神宫到了战国之世，也穷到了无法举办二十年一度的式年迁宫的这个地步了。 如果是出云大社还可以依靠信徒的捐款，出云巫女四处表演来募捐，实在不行就让巫女去当游女搞些灰色收入，也要把神社建好。 作为名义上皇室宗庙的第一神社，伊势神宫目前就有些困难了，因为伊势神宫压根就没有信徒，也不允许百姓参拜，唯一能够参拜的也就只有天皇一个人，就算是皇后或者皇太子也必须得到天皇的允许才能向伊势神宫贡献祭品，所以在这个天皇都已经吃不起年糕的时代，伊势神宫得不到朝廷的拨款，已经扑街扑到姥姥家了。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无法让信徒上门祭拜，可是伊势神宫的神官作为御师主动宣扬天照大神的神德去化缘总没错吧。 因此就算是堂堂的伊势神宫也只能依靠于权势者的力量。 “真是傲慢，谦信公真的是名门上衫氏吗？他的氏神，天儿屋命可是在伊势神宫有祭祀，居然……” 伊势神宫的一名巫女用着抱怨的语气说道，上衫氏虽然是武家，但是原来却是公卿，出自藤原北家，而藤原家出自中臣氏，中臣氏则是天儿屋命的后裔，因此巫女也没有想到上杉谦信居然没有高看他们伊势神宫一眼的想法。 “你啊，人家都自称毘沙门天化身了，能听我们说话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 神官一脸无奈，对着抱怨的巫女说道，“姬巫女殿下，你就见好就收吧。”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保护殿下，保护殿下，有刺客。” 喧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姬巫女和神官不由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 什么刺客这么厉害，居然单枪匹马冲进上衫军大营，去刺杀毘沙门天化身的无双武神上杉谦信，吃错药了。 第253章 众生相 时间在两个时辰前 上衫军大营中载歌载舞，一种欢快的氛围弥漫在整个上衫军中。 川中岛合战目前为止已经打了两次了，现在正是第二次了，虽然期间各有胜负，但是总体上却是维持着平局的状态。 第一次川中岛合战是武田家获胜，这一次终于由上杉谦信带队打了一个翻盘，虽然武田信玄并没有退兵，但是先锋军队被打垮了这一件事总算没有错吧。 那么这一次我们总算是打赢了。 “老师，上衫家的这些野蛮人究竟懂不懂尊敬神明，居然想要我们神宫的巫女去跳神乐舞表演，真当我们伊势是出云的游女吗？” 姬巫女有些恼怒地看着上衫家的家臣，向着自己的师傅伊势神宫大神官抱怨道。 伊势神宫是祭祀天照大神的第一神宫，是皇室的宗庙，伊势的巫女不论看哪个神社，都觉得档次比她们低，因为她们的神大，可是谁知道上衫军的人居然想要她们去上前跳舞表演。 “别闹，如果想要筹建式年迁宫的钱，就不能得罪谦信公，你看他连上衫的旗帜都打出来了，你说他和管领上衫宪政没关系，你说你信吗？” 大神官低声斥责自己的学生，然后一脸笑意地对着上衫军的家臣说道，“没问题，保证没问题，不就是跳个舞嘛。神乐之舞本来就是献给神明之舞，谦信公是毘沙门天化身，怎么跳不得。” “嗯，你知道就好，等会就去，我会给你们发信号的。” 上衫家的家臣说完，就离开了伊势神宫所驻的大营。 “无耻……”姬巫女气急，美丽的容颜反而显得越发美丽，自己的老师怎么这样一个德行。 “多谢夸奖，在这个世界上无耻才能活的久，你看今天的那场仗，明明是只击溃了临时召集的足轻，居然还能当成大胜仗。我估计武田军那边估计也在庆祝自己打了胜仗。” 大神官毫无节制地说道，语气中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孩子，这就是现实社会啊。” “呸，我才不跟你学坏呢？” 姬巫女轻啐了一口，然后想起什么来说道，“上衫不是关东管领传承的姓氏吗？难道谦信公会成为下一代的关东管领，怪不得武田信玄要跟谦信公死磕了。” 管领在室町时代其职位是仅此于将军的存在，在武家政权中是将军第一，管领第二，词源是管天下之领，是足利尊氏设立出来辅助将军施政的重要官职，京都的室町幕府有三名管领，关东的小幕府也有一名好管领。 在当今足利幕府衰落的现在，无数大名想要纷纷上洛，挟将军以令诸侯，一般想要为自己捞到的官职要么是管领，要么是管领代。 皆因为管领这个官职原本的名字叫做执事，在镰仓时代则叫做执权，北条一门能够篡夺镰仓幕府的大权，以五品官的身份号令天下，就是因为一直把持着执权这个位置。 执权这个官职听名字就清楚这跟朝廷的摄政和关白几乎同一个性质，都执权了，那么你将军还要权力干嘛。 虽然关东管领如果不上洛，那么只能管理关东，但是如果能够平定关东的话，那么得到天下自然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叫权宜之计，孔子当年也有被困陈蔡之举。算了，跟你说这些干嘛？你看这谦信公的气运如何？” 大神官不和自己的学生争辩，镰仓时代末期，后醍醐天皇为了从武士的手中夺回朝廷的权力，发布倒幕的诏令，最终将矛盾重重的镰仓幕府给倒了下来。 因为后醍醐天皇的倒幕诏书为给后世朝廷的倒幕确立合法的根据，不过因为足利尊氏的来叛，和武士阶层的中兴，最终导致后醍醐天皇不仅中兴失败，反而被室町幕府打成了造反。 因此连带着昔日站错队，跟随着后醍醐天皇的伊势神宫，也不受当今朝廷和幕府的待见。 大神官是昔日藤原北家近卫家的分支，她的学生是昔日南朝皇室的公主，不过为了躲避足利幕府的追捕，至今都还只能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也给大神官一种血的教训，身为神官没事好好干宗教就够了，没事不要参合政治，尤其是干涉武家气运，如果成功还好了，失败了就万劫不复。 “青色如华盖，尊贵非凡，看起来真的有尊氏公当年之景象，不愧是毘沙门天的化身。” 姬巫女正色说道，想起之前接受上杉谦信的召见所观看到的景象，还真的是有天下人的格局。 “这也就奇了怪了，武田信玄的气运如烈日，论起格局来丝毫不逊色于上杉谦信，胜之更加超出，所胜于谦信有余。” 大神官沉思只觉得事情越发有所猫腻了，虽然当今天下纷争愈演愈烈，什么今川义元的能力层出不穷，但是在他眼中能够一统天下，结束战国乱世的只有武田信玄，甚至上杉谦信都略为逊色。 武田氏是清和源氏出身，是足利将军的同族，天生就拥有着幕府将军的继承权，虽然比起细川，吉良的学缘差的有点远，但是战国之世以实力为尊，你能平定乱世那么你自然是源氏栋梁。 要知道当年八幡太郎源义家所在的河内源氏根本就不是源氏嫡流，可是在前九年之役和后三年之役中建立了赫赫功勋，比起只能砍鬼的摄津源氏强的不止一星半点，风头盖过主家，自然自然而然就是源氏栋梁了。 上衫谦信所在的藤原氏固然家格不低，可是在武运争夺中自然没有武田信玄的源氏身份占便宜。 上衫家是属于下克上发家的，比起以前就是守护大名继承家业的武田信玄名义上又逊色了一筹。 上衫为景的能耐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儿子上杉谦信，可是也只能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耗在镇压自己领国的叛乱中，现在上杉谦信也只能以盟主的身份号令自己的越后国。 反观武田家颁布的甲州发布，不论事权和人权都是统一的，家臣团别说像越后上衫谦信家臣那样反叛，就算是有小动作都不行。 按照武田家的法度，那么武田信玄就是太阳，是天，是地，是佛祖。 不管怎么看他都认为武田信玄也更有可能一统天下。 “你让她们好好准备一下，待会表演一下，借这个机会我也可以向谦信公化点缘。” 大神官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算是武田信玄平定乱世，统一天下，其实跟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武田信玄就算上位作为足利将军的同族，也不可能为伊势神宫，为他南朝翻案。 “我这就去换衣服，对了这次表演什么节目。”姬巫女拿起表演用的衣服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大神官退出大营说道。 “嗯。”姬巫女轻点一声，就钻进大营里解开衣服，缓缓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随后感觉一阵冰凉传递在她的脖颈上，明晃晃的剑光让她吓了一跳，一个男人粗糙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背上。 “救……” 姬巫女吓得尖叫，眼泪都快要掉出来，在伊势神宫因为她曾经南朝皇族的身份，所有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没想到才来到这里就有人向她耍流浪。 嘴被另一只手给直接堵住了，姬巫女说不出话来，却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别叫，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听懂了不叫顺从就眨一下眼睛，没听懂就眨两下眼睛，当然眨两下就别怪我的剑不认人了。” 鹰司光将剑架在巫女的脖颈上，突然间觉得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坏，居然直接混了进来，还正好碰见有巫女正在换衣服。 姬巫女有些害怕，想要见自己的师父，可是嘴被赌上了，想弄出一点声响让自己的师父发现异常，可是刀却架在脖颈上。 “嗯。” 姬巫女支吾一声，眨了眨眼睛表示顺从鹰司光的意思。 “好，现在听我的指挥，脱衣服，把你的这身衣服脱下来，内衣也不要放过。” 鹰司光点了点头，很满意巫女的顺从。 “不要……” 姬巫女在心里说着，眼泪唰唰地就落了下来，满脸委屈的摇了摇头，一种未知的恐惧弥漫在她的心头。 这次糟糕了，居然碰到了色狼，想要反抗，却被束缚了行动。 脱衣服干嘛，姬巫女一联想到某种场景，只能无助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脱衣服，脱衣服，赶紧把你的衣服给我脱了，你不脱，我怎么穿啊！” 鹰司光有些恼怒，碰见了伊势神宫的巫女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正好看见了枕头根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上杉谦信好歹也是一国大名身边不缺护卫在身边的小姓，再加上她是一名出色的武士，等闲之下想要接近她的身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更何况接近行刺杀这种手段了。 上杉谦信要庆祝打赢了武田信玄，需要让巫女去庆祝，那么就给了鹰司光一个不可多得接近她的刺杀好机会。 “穿我的衣服干嘛？” 姬巫女脸上带着些迷茫，虽然话被鹰司光的手给堵住了，但是眼神却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咦，景子？” 鹰司光看着急忙转身抗拒的巫女，看见了她那脸上宁死不从的倔强表情，越发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这不是景子未来长大后的模样吗？ “我们两个认识吗？” 姬巫女不由问道，看向捂着自己嘴的少年，发现和自己所想像的那个挟持自己下流猥琐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鹰司光发现自己的手因为刚才震惊松了，一急直接将手打在“景子”的脖颈上，让她直接昏睡下去。 “景子”重重地倒在地上，鹰司光解她身上的衣服，然后一边将自己满是鲜血的衣服脱了下来，将“景子”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 ………… 上衫军·大本营 毘沙门天的佛光在大营里若隐若现，这是平凡人无法看到的景象，只有修行者才能够看见。 上杉谦信坐在中央上座，两边都是他的家臣，表面上是为了庆祝打败武田信玄，实际上距离真正的胜利还远着。 “咦，好几名上杉谦信，究竟哪个才是？” 近卫大神官有些震惊地看着六名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坐在正上方实在是很难猜出究竟谁才是上杉谦信。 影武者是主公的替身，因为战国之世针对君主的刺杀层出不穷，为了护卫上衫家的安全，不得不对上杉谦信进行严密的保护，一旦出现意外越后上衫家的家业就有可能化为乌有。 不同于靠着甲州法度统一起来的武田家，上衫家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能依靠君主的个人魅力来团结自己的属下。 “近卫大神官，听说你是昔日南朝近卫家的人，可否有此事？” 坐在上面的一名上杉谦信问道，其中剩下五名上杉谦信也纷纷将目光望向他。 “确有此事。”近卫大神官硬着头皮回道，这本来就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因为幕府和皇室衰落，再加上伊势神宫确实需要有人管理，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找他麻烦。 “那么，我问你汤武放伐究竟是真正的顺天应人，大义在手，还是以下犯上，非臣之所为？” 第二名上杉谦信问道，近卫大神官心中有了明悟，感情这几位都是已经排练好了的。 “请问是求孟子之道，还是朱子之道？” 近卫大神官回道，心里有些纳闷，怎么上杉谦信似乎知道他精通儒学啊。 “孟子和朱子之道又有何区别？” 第三名上杉谦信问道，底下的家臣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主君和近卫大神官在聊什么了。 “孟子认为，世界万物皆是上天有意安排，就如同神道家所说当今之世将军治政，也是天照大神安排。” “天降下民，作之落，作之师，惟曰其上帝宠之，天照管人类，立为君立为师，因此上古君王有天下，是天与之，人与之。” “不仁之君不可以得国，不可以得天下，因为不仁之君不会行仁政，固不会得民心，最终自取灭亡。天命也会转移在有德之君手中。” “汤武放伐，实际上是天命转移。非有德有仁而为天子，伊尹周公虽贤不由天下，是继世天子不失德，非桀纣，固天不废。” 近卫大神官一边说着，一边在猜测上杉谦信所问的原因，难道是他对于自己下克上起家的身份耿耿于怀。 “近卫殿的意思是，有德之人有天命，皆是因为上位者失德，所以底下之人固可以取而代之，上位者不失德，所有就算有伊尹，周公之贤，天命也应该维护。” 上杉谦信的声音传来，让近卫大神官回过神来，接着又问道，“那么朱子呢？” “朱子认为，汤武放伐是不得已而为之，商汤之德不及舜，武王之德不如汤，以圣贤比圣贤，武王不如文王，文王尚尽臣节，皆纣王失道。” “固乃权宜之是圣人不得已处,哪里是圣人要如此，汤武之放伐不及尧舜之禅让,只不得已的权宜之计罢了。” 近卫大神官说完，便总结道，“孟子赞成汤武放伐，并希望有德之人能成为圣明君主，以施仁政，这是对于无道之君的惩罚。朱子则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不应该行汤武放伐这权宜之计，谦信公所问是……” “也不必瞒你了，幕府的使者，朝廷的公卿中纳言早宫耀光之前代表幕府和朝廷，希望我匡扶幕府，并给我带来管领的任职书，说将来可以让我担任副将军一职。” 上杉谦信开口说道，底下的人一片沸腾，随后便是齐刷刷地跪下一大片道，“殿下，不可以啊。”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啊。” “幕府的大御所和那将军义辉公都被三好氏赶出京都，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啊。” 副将军也不干，打仗是要钱的，跑到京都去打，更是要花钱，少年将军义辉和他老爸大御所都被赶出京都，成立流亡幕府。 舍弃关东的大好家业，去匡扶幕府，脑子没犯愁吧。 越后的国人众们想都不用想，他们宁愿现在跟武田信玄死磕，也不能上京都。 当然如果足利幕府能够给足好处费，也不是不可以上洛，可是幕府本身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亏本买卖。 至于副将军看起来超越管领，幕府第二把手，如果操作得好，甚至可以架空将军，挟将军以令诸侯。 当然这将军也没什么好架空的，诸侯也没什么好令，只要正常上洛，完全可以学习以前的细川家，现在的三好家嘛。 副将军听起来不错，可是这还得驱逐了三好氏才能拿到手，就算拿到手，如果幕府多给其他大名副将军的职务，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十来二十个，那么就能变相地将副将军的含金量拉低，变得不值钱。 一个副将军是仅此于将军的实权人物，伟大存在，十几二十个，那就只能变成摆设了。 真是一副好一番众生相啊！ 第254章 刺杀 “我也没有答应，现在正和甲斐的武田军交战，怎么可能前去匡扶幕府，抛弃越后的国人们，这次上洛不去了，今天我们还要和武田军打下去。” “只要武田军不退军，我这边就不会退兵，他要打下去，我谦信就奉陪，一百天，两百天，三百天……” 醇厚的酒倒了下来，上杉谦信的手拿着红色的小瓷碗往地上倒着酒，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议事的大厅。 人可以假装，说话的语气和气质也可以假装，可是有一点那就是气运是不会假装的，影武者和本尊的格局是完全不同的。 近卫大神官只仿佛听到了一种龙吟虎啸的声音，金秋的萧杀之气弥漫在整个大厅。 上杉谦信的本身的气运携带着上衫家的武运和军气向着武田军冲击而去，当今之世在关东能够拦住武田家的，只有北条和现在的上衫家。 近卫大神官突然间对于自己的判断，武田家将要崛起关东，雄并天下的事不看好了。 一百天两百天的继续打下去，就算是再大的锐气也会被消磨。 源赖朝蹉跎伊豆比他成为幕府将军治政的时间还要长，可是以流犯罪人之人起兵却能一往无前，最终打倒了平氏和他的所有反抗者建立镰仓幕府。 武田信玄如果要上洛，那么上杉谦信就是他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对手，凭借着武田信玄的本事未必会输，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在和上杉谦信的龙争虎斗中会彼此消耗自己的气运和实力，最终双方都无法获得天下。 如果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在关东龙争虎斗不放眼天下的话，那么就算是天一第一武将格局也被局限了，天命自然会眷顾新人顺应时势者。 第二次中川岛合战，上衫谦信就和武田信玄玩了两百多天，对于无意争霸天下的上杉谦信来说不论怎样她都玩得起，而对于致力于上洛的武田信玄来说就根本玩不起。 川中岛合战一共有五次，现在还只是第二次，两家粉丝关于谁是胜者败者各有争论，其实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看，两家都没有胜者。 正因为武田和上衫的互相死磕，导致双方平白消耗国力和军力，被互相牵制都没有实力上洛，待到上杉谦信终于熬死了武田信玄，织田信长早已经通过桶狭间一战成名崛起，然后将武田家的进攻丢给自己的盟友德川家康，已然上洛问鼎天下了。 近卫大神官目光望向六名上杉谦信，心里有一种直觉，面前这穿着盔甲的上杉谦信都不是上杉谦信，而只是他的替身而已，真正的上杉谦信在哪里？ ………… “我驱逐兄长是义还是不义？” 上杉谦信发问，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心情有些惆怅竟生出遁入空门去高野山出家之念。 按照这个时代的传统，在有继承人哥哥的情况下，她应该出家，不应该继承家督的。 然而现在竟因为时势走到了现在这一步，逼着昔日将她从寺庙里出来的哥哥强迫隐退。 “谦信殿下，你在想什么？” 吉田兼见望着正在发呆的上杉谦信问道，打断了对方的思绪。 越后国的国主上杉谦信是一个少女的这个事实，尽管对于普罗大众来说是一个秘密，可是对于越后上衫家的家臣来说却并不是一个秘密。 从京都赶来的吉田兼见在见到上杉谦信的真颜之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想起让自己来越后的中纳言早宫耀光就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什么是义？”上杉谦信发问， “匡扶天下，结束乱世就是天下大义。”吉田兼见道。 “哦。”上杉谦信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吉田兼见。 来自京都的公卿吉田兼见是京都御所的人，不远万里来到越后希望让她出兵上洛，匡扶幕府将将军足利义辉迎接为京城。 天下之大各地能人层出不穷，不说对面的武田信玄，关东的北条氏康，三河的今川义元，如果是要拱卫幕府的话，哪怕是武田信玄也比她合适，毕竟武田家是源氏名门。 “我这边被武田信玄给牵制住了，没办法上洛。越后的国人众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花费不小……” 上杉谦信说了实话，她是遵循义理之人，朝廷和幕府都这样给面子了，她也实在是不好直接拒绝。 上一次来到关东的高级公卿也不过是羽林家的人，吉田兼见亲自前来已经给足了她上杉谦信面子，毕竟她的官位也不过是从五位下弹正少弼，吉田兼见却是从四位下的左兵卫督。 出身于神道名们的吉田家，位于公卿的最下层，按理来说应该是和阴阳师一族的土御门家一样是半家的家格，不过吉田家自有特殊情况。 安倍晴明生前是从四位下的阴阳博士，所以土御门家最多也只能干到从四位下。 吉田家是历代的神祇大副，可以一直干到从二位，属于那种家格不高，但是官位很高的家族。 因为就算是清华家也不是一定能够当上大臣的，谁让摄关家有五家，大臣的位置自然也被五摄家的人先霸占了。 “这件事不需要谦信殿下操心，中纳言耀光殿下自然会替谦信殿下解决。不论是金钱，粮草我们都会为谦信殿下解决的。” 吉田兼见赶紧说道，打仗是需要钱的，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特别是如果要千里迢迢去京都勤王就更加需要海量的钱了。 “可是，我现在被甲斐的武田军给缠住了，我是不会求和认输上洛的。” 上杉谦信再度将难题抛了出去，仗都已经和武田信玄打起来了，不可能中途撤退说我不打了，说完又道，“中纳言殿下有这么多钱吗？更何况在朝廷，中纳言并不算有太大的发言权。” “关于战事会由中纳言亲自来关东斡旋，调解战事。早宫殿下出身于中条院，并非藤原氏而是村上源氏，因为耀光殿下会在前往关东的时候担任源氏长者……” 吉田兼见这样一说，这下子反而让上杉谦信无法推脱了。 中条院家是大臣家格的公卿家族，不过并非出自藤原家而是源氏公卿家族，源氏一般以武士家族著名，可是这不代表没有担任公卿的源氏家族。 不论是源赖朝和足利尊氏所在的河内源氏，亦或者源赖光的摄津源氏，皆是清河源氏，因为出自清河天皇。 中条院家则是村上源氏，出自清河天皇，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在江户时代源氏长者，奖学院和淳和院两院别当是属于征夷大将军的标配，跟中国某某当了总书记必然会兼任军委主席和国家元首一般无二。 室町时代，源氏长者就有点特殊了，属于足利幕府将军和村上源氏的公卿轮流担任的，只要担任了源氏长者也就成为了源氏一族的大族长。 放在日本大化改新前的氏族时代，这个源氏长者，藤原氏长者的身份那肯定举足轻重，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可是光是这份名义也是不得了的。 就跟国家主席一样，从法律上来看那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似乎没什么用，可是既然没用那么总书记为什么要兼任。 中国的周天子既然在春秋战国时代也没有什么用了，可是为什么诸位诸侯还要大言不惭地讲究尊王。 ………… 少女柔弱无骨的身体躺在鹰司光的怀里，那个厉害的近卫大神官已经被支走了，因此面前这个据说是出自南朝皇室后裔的姬巫女可以说毫无防备之力，不论是巫女神官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法师而非武士，一旦被近身除非提前让武神附体，基本上和武士战斗的话都是属于死路一条。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只不过和景子一模一样的容颜的少女还是让他在心中闪现出某种不安，这种不安全感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越发明显，总觉得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 自己不是早宫耀光，不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甚至还不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所以在脱离了早宫耀光原来的身份之后，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冥冥中的压制，最突出的就是他穿越的身份竟然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平民，想要在日本这个血统至上，阶级固化的国家脱颖而出着实有不小的难度，丰臣秀吉这种平民出身获得天下的人几乎是史无前例,从这一点看来她她似乎并不受这个世界天道所钟。 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内心里竟涌现出某种渴望，只要现在愿意的话说是都可以夺走这名巫女的纯洁，被白衣遮盖住的身体并没有完全覆盖，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散发着明亮的光泽，如同象牙一般，只是看上去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女孩沉睡下的身体起伏让胸前的衣服也描绘出了这个年龄段女生的第二性征线条。 景子的容貌就算是再挑剔的人看来也是美女，特别皇室内亲王的高贵身份更是让鹰司光无法压抑住这种渴望，这是身体前身身为下级武士的他对于出人头地的渴望以及身份高贵女性的天然向往。 放在巫女肩头上的手有些不规矩地在她的身下滑动，少女的衣服被鹰司光强行脱了下来，一件一件地穿在他的身上，现在少女身上所穿的衣服是随便找的日常服简单披在她的身上而已，轻抚似的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少女的身体在轻微着颤抖，原本沉睡的表情似乎有一些痛苦，女孩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鹰司光不动声色地继续占着女孩的便宜，嘴上却说着："再不醒来我就裤子，直接上了，我可不会温柔”。 “混蛋，臭流氓，不要脸……” 少女赶紧睁开眼睛蜷缩在一起抱着自己的衣服用防范性的目光盯着鹰司光，眼睛里泪花闪烁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只不过鹰司光并不买账，毫无顾忌地盯着女孩子雪白的大腿，心道，“以前在伊势神宫当巫女的时候被你们拉着一起泡温泉，什么没有看到过。” “你还看……” 女孩大声说道带着怒意，面对这个突然闯进自己房间拿剑威胁她的狂徒，一下子气不过想要和对方拼命，可是看对方那把杀人的剑，想要和对方拼命的冲动竟一下子忍住了，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倘若去拼命的话那么自私白白牺牲性命，然而心中怒意却不会这样简单压制，只是用通红的眼对着鹰司光，就好像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的兔子。 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来占便宜的，鹰司光见着如同猫儿炸毛一般的女孩心里就想笑，然而这番话终究是说不上来的。 “不要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鹰司光不理会少女的炸毛，想要刺杀上杉谦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论是荆轲刺秦还是专诸刺王僚都从来一个人对抗一个势力，而是另一个组织的刺客精心策划而来的。 想要刺杀上杉谦信尽管最初只是脑门一热做出的决定，可是既然决定做下去不求周密的计划，至少不能无意义去送死，得先找到上杉谦信能够有接近她的机会，不然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色魔、变态、不要脸的色狗，你跑到人家的房间来劫色……” 少女哭哭啼啼地说着，若不是鹰司光的剑依然还架在她的脖子上，恐怕情绪激动下少女一个巴掌就打在了鹰司光的脸上了。 “你误会了，我这儿的目的可不是来劫色的。"鹰司光说道。 "别骗人了，你若不是来劫色的，为什么偏偏要在我换衣服这个毫无防备的时间点进来的，别以为我当时睡着了，你这个人渣，你刚才扒我衣服，脱我的裙子，居然还变态到穿在你自己的身上。” 说到这里少女的脸色带着一些异样，就是鹰司光也是大为尴尬，其实他脸皮已经够厚了，可是被人当面说是女装变态还是感到有些羞愧，脸全在这里丢尽了。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你偷摸人家的大腿，还不停盯着人家的胸，你，你……” “你什么你啊，你再吵我就强上了你，我的脾气可不好你给我老实一点，你若是不顺从我的话，我会把怎样对付你，你自己去想象。” 鹰司光暧昧地一笑，原本炸毛的少女此时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梨花带雨地看着鹰司光说道，“既然这样你来到这里究竟实现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巫女，就算是身上流淌着南朝皇室的血统，可是在这个国家拥有这个血统的并不少见。” 南北朝的统一，是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通过兵力和政治上的优势形成的一种大势前线让南朝皇室答应北朝皇室的条件，双方皇位继承合一，尽管达成协议后幕府有反悔，可是北朝和幕府也没有否定昔日的南朝，以及南北统一的成果。因此就算昔日支持过南朝的意思神功不受当今朝廷和幕府待见，幕府也没有绝了当初支持南朝者的后路，所以近卫大神官和她的身份都是比较安全的。 “我想要借你衣服一穿，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要在越后国守上杉谦信面前表演神乐舞吧，这样的话，我就要混进这个队伍，寻找时机刺杀上杉谦信。” “刺杀谦信公，你……” “不行吗？” “谦信公武运正隆，仿佛天下一时之主角，除了对面武田信玄谁与争锋，你一个小人物……” “不能杀那只能说明上杉谦信运道正隆，我武运不济罢了。” 第255章 出阵血祭 上杉谦信此时运道正隆，天命在身，在织田信长还没有崛起的当下，和武田信玄的龙争虎斗简直就是天下的绝对主角，不打完五次川中岛合战，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是不大可能会退出历史舞台的。 天命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也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尤其是天命之子更是一堆外挂在身，平清盛开创武士之世，以太政大臣之身统御天下，源赖朝开创幕府开启武士之身传统。 邻国太祖以图书管理员之身打下天下，更是说明天命的绝对存在。不过这种天命一般在邻国都被翻译为历史和人民的选择。 “你区区白身，估计连武士身份都没有居然想刺杀谦信公，简直就是……” 巫女不可置信，觉得面前的少年实在是太过猖狂和愚蠢。 “我怎么了，能够决定历史的并非是大人物，小人物也能够改变历史的走向，改变天下的局势。” 日本将历史中世和近世的划分定在织田信长的桶狭间之战，意味织田信长开创了日本近世，放在历史观上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英雄史观。 历史是英雄的历史，是英雄和伟人开创了历史时代。 孝德天皇效仿唐制开始大化改新让日本从奴隶氏族社会过度到了封建社会，源赖朝建立镰仓幕府开启了武士的时代。 按照神秘思想英雄的成就是天命的眷顾，马克思主义则解释为历史和人民的选择。 因此想要刺杀上杉谦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也仅仅是不容易罢了，毕竟在真正的历史上，上杉谦信并没有得到天下。 小人物也可以同样改变历史的，项羽为什么乌江自刎，还不是问路的时候被白衣老人给坑了，故意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以至于最终兵败自杀。 春秋战国时期宋国主将华元为帅，杀羊犒劳将士却因为忘记分给自己的车夫，以至于交战时被自己的车夫故意赶到敌军阵地去。 荆轲刺秦，若是有殿内的太夫洒了一包药，恐怕就没有秦始皇统一六国之事了。 小人物同样可以改变历史，只不过太难罢了，更多的依靠也只是在于对方天命不如另一方。 “我跟你说了也不懂，谦信公是……” 少女摇了摇头，想到什么不肯说下去。 上杉谦信是毘沙门天化身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近男色”，不被男人坏了身子自然是会得到毘沙门天的护佑。 “不好有刺客，有刺客，保护殿下……” 慌乱的声音从大营里传了出来，越后的武士慌乱之间开始四处巡逻。 “谁会比我还要胆子大？” 鹰司光和少女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可以看见对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惊讶，就算是他自己胆大包天，也得先把巫女解决，穿上她的衣服去跳神乐舞，然后借机刺杀上杉谦信，可是看对方的阵仗似乎一下子有人强闯进来搞明杀。 “出阵血祭，不好是摩利支天和诹访明神的神力，果然诹访明神已经彻底站在了甲斐武田那一方了。” 少女望着外面用着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普天之下，能够让忍者隐身冲进军中大营的，也唯有摩利支天大是菩萨。武田信玄的军师山本勘助就是摩利支天的信奉者……” “喂，什么是出阵血祭？” 鹰司光有些着急，居然有武田军的人抢怪。 在战国时代用刺杀的手段杀害敌军大将基本上是家常便饭，就算是在明治维新时代也是动不动搞刺杀。 荆轲刺秦在日本也是一种积极正面的例子，也正因为如此能够在战场上正面解决的就可以在正面解决，正面无法解决的用刺杀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要不然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乃至德川家康为什么要有好几名影武者。 “出阵血祭是阵前杀俘以祭军神，是一种军中血祭的方式，而血祭可以让神明的神力降下，如果是我们伊势神宫来主持的话，祭祀的军神通常是须佐男神、建御雷神、日本武尊、八幡明神和坂上田村麻吕，而武田那边应该是诹访大社的人主持的血祭，还有天台宗的和尚，京都离这么这么远，也真亏武田信玄能下血本。” 少女将自己的另一件常服穿上轻笑，鹰司光皱了皱眉头，“诹访明神的支持是什么意思？诸神难道还可以直接干涉人间的战争。” “按道理来说诸神当然是不可以干涉人间，可是诸神可以暗中影响人间，自源赖朝开创武士之世，决定这个国家命运进程的便是武士，而武士们祭祀的军神便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干涉武运，侧面影响战争的发展，进而改变天下的局势。” 少女说着，见着鹰司光思索的模样也来了兴致说道，“我跟你说，现在要刺杀谦信公简直就是天赐的好机会，去刺杀的话就会受到摩利支天和诹访明神的加持。” “别想忽悠我，忍者之道在于死也要完成任务，更何况现在直接冲入军中刺杀，多半是抱着有死无生的信念，我现在冲进去，或许能如你所说获得摩利支天和诹访明神加护，可是必然会遭受上杉谦信龙气反噬……” 鹰司光冷笑，有句话叫做为真王开道，在王朝末世，第一个造反称王的必然会遭受朝廷的猛烈打击，就算是天命变革，朝廷大厦将倾，那朝廷临死前的反扑也够第一个造反称王的喝一壶了。 现在冲上去更多只是为后面的人创造条件罢了，他刺杀上杉谦信，是想活着刺杀上杉谦信，然后回到武田大军那边，这样凭借他的功勋，不给个城主的身份实在是说不过去。 人都死了，还要功劳又有何用。 “你居然还知道龙气，你不是普通人……” 少女有些惊讶，普通武士一般只知道有武运这种东西，龙气这种神秘的存在只有修行界的人士才知晓，这种乡下武士怎么知道得这些东西。 “好吧，不过你想刺杀上杉谦信，得到武田信玄气运之助是一件大有好处之事，谦信公不近女色，所以身为毘沙门天地上化身，几乎上可以说是神佛之体，想要伤他何其难也，你听远处有诹访太鼓的鼓声，那边是诹访大社神官在举行出阵血祭，所以只要在这个出阵血祭的时候进行刺杀，必然会得到诹访明神的庇护，你对上杉谦信的攻击，就是诹访明神对于毘沙门天的攻击了。” 少女循循善诱地解释道，尽管内心里已经恨死了这个占她便宜还穿她衣服的死变态，可是一想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也只能忽悠他主动去送死。 这个时候刺杀上杉谦信，可是有摩利支天和诹访明神两位大神帮忙，这个时候错过了，恐怕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诹访明神可是出云诸神中当之无愧的最强战神，若不是建御雷神当年亲自出马，恐就没有出云让国这件事，天皇的统治根本就不会存在，你要相信诹访明神的伟大神力。” 少女替鹰司光加油鼓气，诹访明神是诹访大社的主祭神，其实前身就是被建御雷神打倒的建御名方神。 战败换代之后来到诹访地区，深受甲斐和信浓两州民众的信奉，武田信玄也承认他是诹访大明神的化身。 就如同上杉谦信说自己是毘沙门天的化身，所以每次打仗不仅有上衫家的竹与雀家纹旗帜，毘沙门天的“毘”字大旗，武田信玄也是同样有样学样，诹访明神旗和他的风林火山旗同样视为他的象征。 诹访明神旗除了建御名方的后裔，也就是诹访神官后裔能够使用之外，另一支能够动用这旗帜的也唯有他武田信玄。 “咦，我记得源氏出自皇室，是降下臣籍的天皇后裔，皇室是天照血脉，源氏也应该如此，武田信玄怎么一边说自己是源氏一边还是诹访明神后裔？” 鹰司光有些困惑，天津神血脉和国津神血脉究竟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菅原道真还能够成为藤原氏的氏神，诹访明神成为武田家的氏神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武田信玄有了一丁点能靠上去的血统，并且还愿意认，诹访明神自然也愿意认，你真以为神明的节操也很多吗？” 少女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这让鹰司光说不出话来。日本诸神的节操哪里很多，简直都是为负了。 “话是这样不错，可是我还是不能放心你，也不能相信你？” 鹰司光说道，他知道少女的顺从是在自己的武力之下，谁知道他离开后会不会故意下套，或者说故意说出些听上去正确却有些没有说完的话，诱导他的话。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少女嘟囔着嘴，见着警惕的鹰司光道，“虽然我现在恨死你了，但是你只要去刺杀谦信公，八成是活不下去了，我至于跟死人计较嘛，放心你走之后，我不会泄露你行踪的，我以天照大神的名义起誓。” “不行，我们两个必须在一条船上才行，刺杀上杉谦信我必须以巫女的身份才行，你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你人是我的话，那么我们两个自然是一条心。” 鹰司光说完便开始解少女的裙子，少女并不信任他，他又何尝信得过对方，要让对方一条心跟着他，只有一个方法，强上。 “喂，你干嘛，魂淡，色狗，放开我，不要，不要……求求你，我开玩笑的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刺杀上杉谦信这件事我也可以帮忙，别这样，我……” 少女惊慌的声音响起，失去了原本的从容，这个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没事，不会疼的。” “老娘第一次啊。” “正好，我也第一次。” “你这个魂淡，你怎么不去死，好疼啊！” 第256章 近卫前久 京都·早宫小路中条院宅邸 夜光杯中有美酒，春日明月酒中有。 非是道长来赏月，却是前久来蹭酒。 樱花纷落终有时，武后违时花诏颁。 闲暇烧樱煮小酒，求日月长天地久。 “好好，不愧是当今第一学者的耀光中纳言，这诗做得真好，只不过讽刺我可不是一件好事。” 近卫前久从牛车上下来，来到了早宫家的小院，明月高悬于空美不胜收，月光撒下来让人有赏月的心思。 只是明月一片红晕在天空，猩红的月光又让人觉得不对劲。 月亮娇羞大可以躲进云层之中，可是红云近在日月身侧，总感觉是女人来了月事出血了。 “当今第一学者，我可担不起这个名头。恶左府藤原赖长有过，菅原道真公也有过，一条兼良公也有过，今**也有，恐怕我命运就不大好吧。” “你啊，这种事也信，亏明天朝议的时候准备晋升你为权大纳言。” “右大臣今天来我这里仅仅是为了蹭我的酒喝吧。” “当然不是，不过喝酒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两人的谈话在进行着，然后互相相视而笑，两人对酌，灯火一盏，虽不算明亮，但是凭借明月之光却也已经足够。 “每次看见你，总是忍不住心生感慨，你简直就像不是来自人间，应该是天上的人物。源耀光，你告诉我，你是哪里的神佛转世。” 近卫前久身子靠在柱子上，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了，可是每一次见到都会感觉到惊艳，以至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美扣人心弦，超越了性别之美。若是女子，他一定要娶其回家，若是男子，他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这爱恋之情。 爱恋之情，就如焚烧之火，温度只会越来越高，最终将他自己也燃烧殆尽。 然而近卫前久心中毫无恐慌，也无惧意，他看着早宫耀光那白净的脸上在火光的映衬下是如此娇艳，嘴角荡漾着微笑，用白皙小手端着小瓷碗的动作，在他的心中是如此美丽。 就算是源耀光的一根头发和一片指甲都散发着好看的颜色。 他渴望着对方，就如同明知前面是火也会猛扑过去的飞蛾，渴望着光明，愿意在光明中而亡。 “你猜？我是来自哪里？” 早宫耀光将瓷碗的酒放入口中，优雅地一饮而尽，天空上泻下的月光尽照耀在她的身上。 “真美？”近卫前久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这月亮真美，美的让人讨厌，不过就算是月亮大失血之下，恐怕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了吧。” 早宫耀光换了一个夜光杯高高举着，仰望星空说话的语气中竟幽幽的。 “你这诗气魄还真大，日月尽在你的杯中美酒之中，比藤原道长的明月满无缺格局还要略胜一筹，只是后面的悠闲自在，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近卫前久品味着刚才早宫耀光念的诗作，日月在酒杯之中，虽然没有点明，但是却自比道长，后面更是说明对权势的不屑一顾。 源耀光又名中条院耀光或者早宫耀光，是公卿中条院家族的孩子，年纪轻轻便才名远扬，被誉为当代第一学者。 在日本历史上拥有这个称号的，远的有平安时代中期的菅原道真，末期的藤原赖长，以及五十年前的公卿一条兼良。 每一个都并非等闲之辈，能拥有这个称号的中条院耀光更是备受世人瞩目，当然因为瞩目的原因更多是在她的容貌上。 中条院耀光因家在早宫小路上，所以又被称为早宫耀光，其村上源氏的身份，因此本名又被叫做源耀光，以至于被称为源氏公子，光源氏。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吧，右大臣。你可是马上要当关白的人了。” 早宫耀光现在没心情和对方风花雪月，打算和对方谈正事。 近卫前久是摄关家近卫家的继承人，因此比起家格只是大臣家格，目前还在中纳言这个位置上的她来说，对方已经快要爬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由于太政大臣是宁缺毋滥的官职，所以一般情况下，当上左大臣这个类似左丞相的位置就已经到头了，因此就算是关白，也不过是左大臣兼关白。近卫前久距离关白的位置也只差一步之遥。 “是关东，阴阳寮的阴阳师说关东在发生异变，两龙在互相争斗不休……” 近卫前久说出自己的来意，尽管现在的他还没有正式当上关白，可是这也差不了多久了。 摄关家是公卿家格最高的第一梯队家族，只要是摄关家的嫡传，就算是缺胳膊少腿，脑袋智障，那也是将来的国家领导人。 然而自从源赖朝让摄关家分立开始，原本藤原摄关家被分为近卫、九条、二条、一条、鹰司五家。 摄关家有五家，然而关白的位置只有一个，这怎么办，自然不能像原来那样一直霸占着。 因此五摄家轮流当，就算是废物也要当上一年的关白，不过恰好当今关白一条兼冬确实是一个只当了一年的废物。 “武田和上衫吧。” 早宫耀光放下酒杯目光望向关东，两条规模体型相差无几的八岐大蛇正在互相争斗不休，其中还有神明干涉的影子。 摩利支天，建御名方和不动明王以及毘沙门天正在互相僵持。 “若是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就没办法劝上杉谦信上落，帮助将军赶走三好氏了。” 近卫前久叹气，国事维艰，就算是即将成为关白的他，在如今势大的武人面前也感觉到力不从心，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依靠武人之手来对付武人 “确实，义辉将军确实有心振兴幕府，也是有志之君，奈何幕府如今江河日下，每一个大名都野心勃勃想要替将军代天下，成为昔日的执权北条家，将军处境也颇为艰难。” 早宫耀光点了点头，自从室町幕府的八代将军足利义政死了以后，幕府将军简直成为了特大号的悲剧。 每一个权臣都想要挟将军以令诸侯，替将军代天下，成为下个北条执权。因此幕府将军乖乖当权臣的傀儡还能彼此之间相安无事，若是不想当傀儡，发生冲突的话，就算是将军也只能被灰溜溜地赶出京都，跑到其他地方组建流亡幕府。 其他大名帮助将军赶走敌人重回京都，也不外乎是想获得同样的地位，这就跟孙文依靠军阀打军阀，完全没有一点意义罢了。 “明天的朝议上你就能成为大纳言，在朝中也会有更重的发言权，同时如果义辉公回到京都，耀光你估计也能成为大臣吧。” “别，义辉那丫头太倔强，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当她的御台所，比起那个织田信奈还要烦人，只要慢慢熬，终有一天能够成为大臣的。” 早宫耀光苦笑着说道，大臣家格的早宫耀光理论上能够达到的官位是左右大臣或者内大臣。 实际上这种官位远远轮不上她，能够成为正三品的参议就已经谢天谢地，属于祖坟冒青烟了。 大臣家之上有着七大清华家和五大摄关家，大臣的职位基本上被上面几家垄断了，大臣之下的参议位置也是同样如此。 除非实在是没人，不然想上位大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 当然能够突破家格限制担任高官的不是没有，比如幕府将军，只要愿意就能担任太政大臣，生前没当上，死后肯定也能当上。 明明家格只是名家的日野家，因为世代和足利幕府联姻，在公卿中却能够获得大臣家格的待遇，甚至能够当上内大臣，这可是正牌大臣家格的早宫家都没有的待遇。 有资格当不代表一定能当，就像现代社会人人都有资格当国家主席一般。 借着自己的妹妹是将军的御台所，日野胜光以武家传奏的身份独断朝政，不仅欺压关白，甚至逼得后花园天皇数次想要退位。 早宫耀光这个世界的姨妈，此时父亲的妹妹就是足利义辉的母亲，借着这层关系早宫耀光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若是和足利义辉联姻，恐怕她跻身于清华家都有可能。 “前久，替我向朝廷求一份诏书，我去关东亲自调停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的战争。仅仅是吉田兼见还不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早宫耀光说道，目光透露着坚定，见着疑虑的近卫前久说道，“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就牺牲一下，让自己当种马，色.诱今川义元、上衫谦信、武田信玄她们……” 近卫前久无语至极，看着早宫耀光那动人的容颜，不由无奈。 某种程度上这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就凭这颜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光凭美色就能诱拐一大片大名，要知道少女将军足利义辉可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就可见一般了，将军都如此，其他大名就更不在话下了。 睡一个征服一个，这平定天下，平定乱世那还真是有够简单的，近卫前久在心中吐槽。 “嗯，我这边会协助好你的。” 近卫前久答道，听到了他的允诺，早宫耀光也放下心来。 近卫前久可是非常有行动力和执行力的公卿，在后世中他基本上和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近卫前久三人并列在一起，被世人认为谋害织田信长，诱发本能寺之变的最大可能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第257章 一个好消息 越后军·本阵 “武田信玄竟然发动总攻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愧是第一名将。” 上杉谦信低垂着头，手里拿着折扇正在哈哈大笑，笑得让一旁的吉田兼见莫名其妙，敌人都发动总攻了，怎么还笑得这样开心。 “真不愧是武田信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现在还真是打得我措手不及。” 上杉谦信发笑突然间起身对着家臣直江实纲说道，“传我的命令下令迎击吧，我会亲身上战场的。” “殿下不可，武田家招揽过来的乱波正在行刺殿下，殿下不可亲身涉险。” 直江实纲劝阻道，在上衫家的家臣中他素以智谋著称，可是这个时候如果上杉谦信遭受到刺杀的话，整个上衫家的军势甚至上衫家的基业都不保。 越后一国的国人众们之所以能够团结在一起和甲斐的武田家抗衡，就是因为上杉谦信的个人魅力，若是上衫谦信死了整个上衫家说不定都会灭亡，特别是上杉谦信现在又没有儿子。 上杉谦信轻笑道，“如果召集军议，待在这里让影武者亲身上场，都能够打胜仗的话，那么这也太小看武田信玄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在战场上打败武田信玄，将军旗交给你，你能替我打赢武田信玄吗？” 直江实纲有些惭愧地说不上话，按上衫谦信的要求想要和武田信玄较量并且还要求打赢，他是万万没有这个本事。 和武田家过于庞大的家臣团不同，武田家人才辈出，军议更是博采众长，上杉家的军议更是依靠上杉谦信一个人，毕竟上衫家就是下克上起家的，远远没有身为世袭豪族武田家的底蕴深厚。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上杉谦信起身念出诗来，武田信玄被誉为当世第一名将，而能够和武田信玄针锋相对的自然也可称为军神。 “武运在于天，战铠在于胸，功勋在于脚下。我们也来出阵血祭，吉田兼见你替我和高野山的高僧举行阵前血祭。” 上杉谦信举起折扇一挥，最终在口中说道，“出阵。” 话音刚落，炽烈的太阳就越发耀眼明亮了，在吉田兼见看来上杉谦信这个样子简直就如同神佛之姿，旺盛的气运丝毫不逊色要当上关白的近卫前久和早宫耀光。 脚下统治的人民，统帅的大军以及法度治民形成的武家气运，这就是上杉谦信拥有的气数，已经丝毫不逊色诹访明神了，维持这质量放在灵界也是不折不扣的一方大神。 早宫耀光和近卫前久拥有近似神灵的待遇，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公卿，也都有官位，是殿上人，活着的本身就已经拥有了仙籍，可是本身拥有的气运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诹访明神，在甲斐和信浓是一等一的大神，可是作为国津神其实力却仅仅局限于甲斐、信浓二地，信徒带给诹访明神的气运加护，远远没有直接统领越后一国君民的上杉谦信来得更加强大。 ………… 上杉谦信没有丝毫怜悯，所谓出阵血祭，又名军中血祭，说白了以敌首、战俘之首祭祀“军神”的所谓“血祭”，在《保元物语》和《源平盛衰记》中就有着体现。 战国时代武士集团斩杀敌军战俘祭祀军神，以祈求武运长久，获得军神帮助赢得胜利，更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程序。 其中通过军中血祭这手段，更是能引得诸神神力降临人间干预，当然在吉田兼见看来，这是一点也没有用的做法。 比如以武神军神最为著名的其实是八幡大菩萨，之所以声势数度超越天照大神，就是因为武士阶级的崛起，导致祭祀八幡大菩萨成为一种刚需。 作为源氏的氏神，进而成为全源氏武士集团的守护神，在源赖朝获得天下之后，更是成为幕府乃至于日本武士的守护神。 因此八幡大菩萨在武士的地位水涨船高，带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打仗八幡大菩萨必须是先祭祀的。 这个困惑就跟黑社会打架砍人一样，想先拜一拜关公，让自己砍赢对方，然而两方都拜关公，那么关二爷究竟应该保佑谁。 因此在战国时代，这个问题武士们也都想过，毕竟阵前血祭祭神关乎身家性命。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八幡大菩萨这神是必须拜的，自己不拜，对方拜了，对方获得八幡大菩萨的庇佑，我们这方岂不是先输了一筹。 因此拜了八幡大菩萨之后，各自拜各自的神，也就成为了战国时代的一个惯例了。 武田信玄所祭祀的正是源氏的氏神八幡大菩萨，武田氏的氏神诹访明神，以及摩利支天菩萨。 上杉谦信所祭祀的同样是武士的守护神八幡大菩萨，而非藤原氏的氏神春日明神，皆因为出阵血祭祭祀军神，唯有军神可以影响战争，影响武运，拜了春日明神基本上效果不大。 剩下的两名神便是毘沙门天和不动明王，毘沙门天是上杉谦信非常信奉的神明，甚至一度宣称自己是其化身，对其推崇备至，而另一位神则是不动明王，上衫谦信的乱字军旗就是其不动明王的象征。 鹰司光觉得自己很幸运，非常幸运，摩利支天菩萨因为能够隐身，所以是忍者的守护神，同样也是武神、军神。 不过日本的国情很特殊，神佛习合，摩利支天菩萨在日本是宇伽御魂大神的同体神，同样还有不动明王也是宇伽御魂大神的同体神。 负责这两个神明日本地区业务的就是宇伽御魂大神，而宇伽御魂大神正是鹰司光的姐姐。 “喂，你在傻笑些什么？笨蛋。” 姬巫女见着发笑的鹰司光，有些不明白，这个人是笨蛋还是人傻了。 “没笨，也没傻，只是想着刺杀上杉谦信的计划而已。” 鹰司光不知道姬巫女心里有着怎样的打算，他完全不知道却不妨碍两个人通过鲜血暂时结合在一起了。 通过婚姻、结盟种种仪式都能够让双方共享气运，其中在个人之间最彻底地莫过于结婚一途了。 因此两个人在神前歃血结婚的事，更是让鹰司光获得了对方的气运。 这一点非常重要，在上一次他是依靠早宫耀光的存在来到这个世界，一旦分开就会受到世界排斥，不取代某个人或者成为命运共同体的挂件，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大的作为。 上衫谦信的大军正在举行出阵血祭，虽然中世的武士神佛都信，既是佛教信徒，又是神道教信徒，可是若论信仰还是佛教占据上风。 不论是武田信玄还是上杉谦信，乃至于事后统一天下，火烧比睿山的织田信长，他名义上的宗教信仰也是佛教。 不过就算同样是佛教，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也是不同的，武田信玄的宗教是昔日的权威，天台宗比睿山，而上杉谦信则是她数度想要出家的真言宗高野山。 鹰司光混进念经的队伍中，装扮成巫女的模样，如果上杉谦信出现，在那个时候就可以展开刺杀行动了。 第258章 我不是谦信 唯信佛心。适佛心者，则时时添力；横心以制人者，则显露二亡。 禅之要义唯在思生死切” 武田信玄的甲斐军本阵之中传来了武田信玄的说话之声，武田一方的大将高坂昌信、小田信茂、真田信浓、木曾义康等人跪坐在叠席之上，身穿华服手拿和扇，莺莺燕燕的样子仿佛来到了古代皇帝的后宫，亦或者是德川将军的大奥。 “馆主大人，上杉谦信可不好对付啊！更何况上衫谦信平定国内北条高好广之乱，气势正弘，一上来就频犯被信浓，是有拿我们当磨刀石之意。” 首先发言的是木曾义康曾和村上义清是并列的信浓豪族，不过前者是在武田信玄的侵攻下才降服的，后者则是宁死不从直接投靠到了上杉谦信。 “简直胡说八道，上一次合战就是我们赢了，更何况这次上衫举兵八千劳师远征，我甲斐武田一万两千以逸待劳，不论是在兵力上还是军事布置上都是我军占优，就算先下手为强，也并没有惧怕。谦信公的谋略是一方面，她兵力不如我们更是一方面，木曾殿这种未战先怯的思想，恐怕会惹得众家臣取笑。” 高坂昌信一上来就否定着木曾义康的话，身穿华服的美少女说话之间举手投足都非常有魅力，眼神瞄了一眼木曾义康的胸心里暗骂狐狸精，其中的不屑更是明显。 自己家的主公武田信玄和历史上上的齐桓公一样有一个毛病叫做寡人有疾，同不禁女色相比的上杉谦信悬殊明显，不过那也不能是自己主公的毛病。 只能是木曾义康这狐狸精的问题，居然如此两面三刀，当面夸耀上杉谦信，是想投奔上杉谦信那女人的怀抱吗？ “谦信公的谋略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至少我们齐心协力也不是不能应对，毕竟我方的兵力还有军事布置都是硬碰硬的优势，再加上我们和北条氏康以及今川义元的三国同盟，我们对战是不惧怕后方，可现在问题是长时间的对峙很容易影响军心，我们武田家最重要的目的是上洛，若不能尽快打垮上衫，逼其签下城下之盟，不然我们没办法安心上洛。” 美人军师山本勘助不理会高坂昌信的争风吃醋，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这观点既是她个人的观点，也是武田家众多重臣的观点。 上杉谦信没这么好对付，就算有优势，这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就算能赢自己这方也一定会损失惨重，拖延太长的时间，僵持下来得不偿失。 “可我们的兵力，是上杉军的1.5倍，再加上我们有……” “打仗从来就不是数人头，那边的人多就能赢的，这能士卒的精锐，将帅的指挥有关，不然这个世界上还要兵法干嘛？” 高坂昌信有些不服输地说道，坐在上位的武田信玄阖上自己手中的军扇说道，“若是比人多，源平争霸时就不会由我源氏成为武家栋梁，获得天下。若是一定要打胜仗才能够获得天下，那么一生只打败仗的赖朝公又如何解释他获得天下，若是君主一定要比家臣能干，那么尊氏公又何以建立室町幕府。” “此次战役的目的，仅仅是打疼上衫，使其不敢窥视我信浓，最好签订城下之盟，方便我军上洛无后顾之忧。吾虽不能与明国某心怀宇宙视天下英雄为尘埃的县令孙连城相提并论，但是却也胸怀天下，北条氏康算什么，上杉谦信、今川义元，甚至松平元康，织田信奈又算得了什么，待我入了京都，挟天皇和将军以令诸侯，她们又算得了什么，都只能乖乖入吾的后宫。” 武田信玄挥出军扇，底下的家臣全部心悦诚服地表示服从。 “馆主大人英明。” ………… 山本勘助左眼带着一个漆黑的眼罩，他是一个独眼更是一个跛子，平日里行走更是需要用拐杖来支撑，参加武田军议就更是显眼。 虽然作为武田家与真田信隆并列的两大谋士，但是身体残疾的山本勘助一路走过来到了如今的地位，可谓饱含着辛酸和艰辛。 “我最近去看弥七郎，不是因为他生病了，我过去没有让他侍寝，今后也不会有。昌信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未变，木曾义康的侍寝仅仅只是安抚她罢了。” “这样吧，我向神佛起誓，若是骗你的话，我愿意接受甲斐的一、二、三大明神、富士、白山、八幡大菩萨还有诹访上下大明神的惩罚。” 武田信玄搂着怀中动人的姬武士，白皙的手举起来向着神佛起誓。 “馆主大人，请不要说这种话。虽然当时也曾一时气愤，但是……” 武田信玄用嘴堵住了高坂昌信的嘴，直接吻了过去，将心爱的姬武士放在身下，手在其身下衣衫活动。 “馆主大人，我……” 高坂昌信眼中出现了水雾，身体一软倒在武田信玄的怀中。 “咳咳。” 山本勘助咳嗽一声，原本正在动情中的少女纷纷回过神来。 “勘助要加入吗？” 武田信玄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反而开始欢迎山本勘助的加入。 “不用了，馆主大人，如果我加入了的话，恐怕会因为和馆主大人亲密的关系而被视为得到重用的幸进之辈，老实说这样对于昌信殿也不是什么好事。” 山本勘助冷眼看着衣衫不整的这对狗女女，一个是自己的同僚另一个是自己的主公。 高坂昌信作为武田信玄的小姓本来就有才干，可是武田信玄男女通吃，既走水道又走旱道，以至于重用提拔高坂昌信，也受到武田家臣诟病。 虽说战国时代的武士小姓想要迅速出人头地陪自己的主公侍寝确实是一件升官的捷径，不论是武田信玄的森兰丸，亦或者是织田信长的森兰丸都是例子，但是不代表武田家臣对这种提拔上来的人才心服口服。 “勘助，真是无趣啊！” 武田信玄嘟囔着，高坂昌信快速整理自己衣衫不整的衣服迅速地退了下去，这个时候武田信玄才问，“有什么事吗？” “上衫军开始进攻了，大概是发现了我们已经举行了出阵血祭，我们的忍者正在针对上杉谦信进行刺杀，只要她一死，届时我们就可以出兵三河，届时攻入尾张，压制美浓，赢得上洛良机。” 山本勘助说着，发现自己主公的目光正有奇异的光彩就道，“只要上杉谦信一死，上洛之机指日可待，主公在想什么？” “我在想京都的公卿早宫耀光，听说他简直就是光源氏再生。只要上洛，就可以……”武田信玄眼神中出现星星，双手抱着自己那有分量的胸·部，做出小女儿的花痴模样。 “主公，你上洛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吧！” 山本勘助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主公，这犯花痴的模样怎么看上去这样严重。 “你才知道啊！”武田信玄嘴上好奇，心里已经完全沉浸在幻想之中了。 “这……” ………… 吉田兼见坐在大营里无聊地打着呵欠，作为公卿特别讨厌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若不是早宫耀光权大纳言的指示，他压根就不想来这里。 将军足利义辉被三好氏驱逐了京都，正在近卫国练兵组建了流亡幕府，并拒绝和管领细川家和解。 正在向天下大名发出请求上洛勤王，帮助将军驱逐细川家。 表面上看上去早宫耀光只是朝廷中大臣家的一名中纳言，在朝廷中无足轻重，然而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将军足利义辉的表姐，将军足利义辉的老妈就是来自早宫家。 因此早宫耀光借助幕府的势力在朝廷中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尤其是下一任关白近卫前久的支持，更是让他无法反抗只能乖乖来到关东请求上杉谦信上洛。 心之神的不安让他瞬间警惕起来，这种对于危险的预警让他整个人身体僵硬了。 “上杉谦信，去死吧！” 吉田兼见身子一僵只看见一把明亮的武士刀以极快的速度挥了过来。 “我不是谦信公啊……” 第259章 刺杀进行时 武田家的忍者冲进了上衫军的军中大帐，吉田兼见看着四面八方冲进过来的忍者，明晃晃的武士刀架在他的脖子前一点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上衫谦信，你死定了。” 忍者的话刚说完，吉田兼见就察觉到了不对，这里本来就是上衫军的大帐，论防守可谓森严可谓严密，怎么会被武田家的忍者给轻易突破了，若是有这样的本事，甲斐武田和越后上杉就不会龙争虎斗打了如此之久。 “我不是谦信公，是京都来的公卿吉田兼见，代表着朝廷特意调解上衫与武田的战事。” 吉田兼见一脸懵逼，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忍者似乎将自己误认为上杉谦信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心中恐惧，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一个好好的公卿怎么被这波忍者当成上杉谦信本人了。要知道朝廷的公卿一般处于中立的地位，到战乱之地调停双方的战争，比起强大大名或者幕府使者的调停更受欢迎，因此报出自己来历之后一般也会得到交战双方的优待，难不成武田信玄压根就没打算休战，非要在现在这个时候一决胜负。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上杉谦信每逢月事，难忍疼痛，今日怎会亲自出阵，军中阵前指挥大将必定是其影武者，而你就是本人，上杉谦信别想假装了。” 穿着夜行衣的忍者头领打断了吉田兼见的话，其实来到这个大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有可能搞错目标了，上杉谦信就算是女儿身，却也不会像京都的公卿一般涂黑自己的牙齿，拔掉自己的眉毛，一副公家做派。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总不可能一无所获吧，这样不论是对上还是对下都难以交待，更何况这次能够借助摩利支天的隐身神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进上杉军的大营里，雇佣他们的武田军师山本勘助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如果事情没有办好的话，别说他们的头目户隐上忍猿飞殿下会放过他们，就算是武田家也绕不过他们这般废物。 因此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吉田兼见听，倒不如是说给他们自己听，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不过思来想去，简直气煞他们，你说你一个公卿不好好待在京都的御所，跑到关东来凑什么热闹，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忍者头目想到这里，手执苦无决定一下子了断吉田兼见的性命，看这个公卿明显不是一个小人物，既然如此杀不了上杉谦信的话，有这个公卿的性命在手就算回去也多少有了交待。 “我真不是谦信公，我和你们的助攻信玄公有过……” “别想狡辩，上杉谦信，没想到你堂堂武神居然还是如此胆小之辈，简直就是闻名不如见面。” 吉田兼见感想解释就被打断，武田家的忍者也明白自己是找错人了，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已经暴露了目标的他们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刺杀上杉谦信了，可是无功而返必定会承担自己首领和武田信玄的愤怒。 花了大代价让他们进入敌营，可是搞成这般一无所获的情况，模样那还不如集体切腹谢罪算了，不过既然有了吉田兼见这一个背锅的，他这个负责战场上指挥的中忍罪过就小了许多了。 吉田兼见心中一片绝望，他现在也猜到了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这是赤果果的“杀良冒功”，心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却也没有办法，就算是神灵附体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武田家如此训练有素的忍者。 “去死吧，上杉谦信。” 中忍说道，手中的武士刀便朝着吉田兼见的脑袋砍去，吉田兼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自己的命运之时，一阵冰冷的杀气笼罩在附近，就如寒冰一般活生生降低了周围的温度，中忍打了一个哆嗦随后就察觉到了不对，现在可是夏天日中，两军交战武运正隆，军气和武运交缠再加上神明力量的背后干预更是可以让一切牛鬼蛇神让道。 天气怎么会突然冷了。 中忍正在疑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胸前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武士刀，什么时候的事，对手是何人，为什么自己都还没有发现，自己这般忍者可是都虔诚信仰摩利支天大菩萨，怎么可能会被对方悄无声息近身和刺杀呢？ “菩萨看来更保佑我，不保佑你了。” 鹰司光拔出了中忍的剑，然后又迅速地砍向中忍附近的另一位忍者，将这位为中忍的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忍者给直接杀了。 “他杀了头领，杀了他为头领报仇。” 余下的忍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瞬间呆滞当场，随后才反应过来，高喊着为自己的头领报仇。 忍者的等级没有像那个神官巫女的神职一样分为五个等级，大体上是分为下忍、中忍还有上忍，比起高高在上成为大名家臣出入武田家军议的猿飞殿，真正能够指挥下忍负责战场行动的其实是他们的中忍头领。 武田信玄无法命令任何一位中忍，下忍，猿飞上忍也无法命令他们这些下忍，可是刚才被人刺杀的中忍则是他们集体的头领，一旦失去了头领简直就像失去了大脑一般。 忍者们忍者们转变了目标如同发了疯一般朝着鹰司光冲了过来，这是被人端了指挥机关的拼命行动，鹰司光心中毫无恐惧之意，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一名忍者朝着鹰司光的左面猛扑了过去，手里拿着短刀，另一名忍者也从附近杀了过来，忍者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决斗之所，一骑讨也是名将与名将之间的待遇，来自忍者本能的直觉对面的少年很危险。 摩利支天菩萨是佛教的护法神，也是武神，就如同毘沙门天菩萨一样，只不过因为摩利支天那隐身的独特神力，在日本这个国度受到了武士阶层的普遍信仰。 因为可以隐身的特性，所以信仰的更多的还是忍者，毕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对于忍者来说信仰摩利支天比八幡大菩萨或者毘沙门天有用。 从隐蔽的状态出来的忍者想要支援，所有人都放弃了吉田兼见，毕竟比起杀掉一个有分量的大人物还远远比不了杀一个杀害了他们首领的人更有价值。 “勇士，今日救在下一命，他日兼见必有厚报.” 场面对于鹰司光很不利，吉田兼见完全看得出来，可是他现在是没有半点办法，他现在的身家性命完全是压在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武士身上了。 朝廷的公卿听起来似乎能吓到一大批人，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公卿们握有权力的平安时代了，想当年应仁之乱发生后就算是在朝廷中握有绝对大权的关白一条兼良也不得不和前内大臣九条政宗、前关白鹰司房平逃到来奈良，其子前关白一条教房逃到土佐，其孙则直接落入武士只收结束了性命。 朝廷，这个时候的朝廷又算得了什么，除了具有礼仪性的权威，对于国内的大名哪有半点威慑力，昔日摄关家都遭殃也未见朝廷有过一点行动，今日就算是关白近卫前久实在这里了，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武田家的忍者多半是知道这一点，因此下起手来毫不客气，几天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活下来，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年能否对付这些忍者，可是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依靠对方。 鹰司光的感觉变得格外敏锐，或许是因为危机来临的缘故。吉田兼见倒还真是一个历史上的有名人，相比较投靠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开创吉田神道的吉田兼俱而言，吉田兼见作为吉田家承上启下的杰出家主拥有的才能丝毫不逊色自己的先祖与后辈。 游走于各个势力之中，不论是足利家的末代将军足利义昭，亦或者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亦或者后来的德川家康，吉田兼见总能和当权者保持亲密的关系也不会引起顾忌，获得他们的信任，继续掌控神道界的大权。 当然吉田兼见的出名是因为他收取了明智光秀的五十两金子贿赂，被后世视为本能寺之变中谋害织田信长的凶手中最大嫌疑前五人之一。而在这五人正是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足利义昭、近卫前久以及吉田兼见。 呼吸有条不紊，脚步也毫不急促，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全身上下的力量被发挥了出来，鹰司光抽出自己的另一把佩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室町时代开始一直到江户时代武士身上都佩戴者两把刀，这也是宫本武藏二刀流能够大行其道的原因吧。 左手握刀，右手握刀，身子快速闪开，一刀砍在一名忍者身上。 你快，我的动作更快。 不论怎样的剑术若是没有灵敏的身手是无法挥出超越对手子剑的速度的，对方的动作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不可置信地表情流露在鹰司光的面前只觉得好笑，当即第二刀砍了下去。 除了挥剑的速度之外，支撑着能够继续打倒敌人的便是力量以及体力。 鲜血飞溅 挥剑的力量轻松击破对方的身体，仿佛砍中的对象并非是人而是豆腐，穿越忍者的肩膀和心口，其间毫无半点阻碍。 一名忍者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随后便是又一名忍者打在地上，没有惨叫，没有求饶，武田家的忍者的闯进了上杉军的大营就算承购刺杀呢上杉谦信，也逃不出上杉谦信的家臣们愤怒的围攻。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看着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过来的忍者，鹰司光发现了他的身体里竟然涌现出了一股暖流。 武田家的忍者通过出阵血祭借助了摩利支天和诹访明神的神力，是自己的忍者隐身潜行到上杉军的大本营中准备来一个斩首行动，然而并非只有武田家有神明在暗中相助，上杉家也同样搞了出阵血祭。 这是毘沙门天和不动明王的神力吗？ 鹰司光心中好笑，看来他和武田家忍者的战斗被上杉谦信这边的神灵当做了自己人，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自己人，他和武田家的忍者一样，也是来刺杀上杉谦信的。 第260章 南风歌 山城国 京都 窸窣的风轻抚长发，树叶彼此摩擦发出飒飒的响声，风一阵吹过带走的小木块竟直接砸在路边的野狗身上，原本趴在大街上睡大街的流浪狗竟一下子跳起来吠起来，在这个荒凉的京都竟带着一点生气。 街边的尸体落在地上无人问津，瘦骨嶙峋的老人趴在地上望着天静静地等死，小孩子用着渴望的目光望着路过的牛车。 在渴望着什么，又在希望着什么？ 此时之所在是昔日之京都，恒武天皇迁都以来既是王朝的中心，也是国家的都城，只是现在的京都早已不复往日之繁华，只有说不尽的凄凉。 “权大纳言殿下，已经到了御所了。” 赶车的侍者向着牛车里的人说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车帘，身穿公卿礼服的“美少年”头也不回地直接走进了大和御所，任凭风吹过她的乌帽子，一头柔滑如墨的长发舒展开来，结合那倾世的容颜，越发美丽，就如天边的太阳一样耀眼。 早宫耀光升官了，现在的官职是正三位权大纳言，放在平安时代的话此时的她已经位于大和王朝的权力核心了，距离大臣的位置也只是半步之遥。如果忽略自己身上的“权”字，想必会更加开心吧。 在平安时代随着天皇听政的次数越来越少，朝政也就由太政官机构处理，在律令制下的国家，身为太政官机构中的大纳言早宫耀光其实已经处于这个国家的中心。 不过当今并非是平安时代了，而是由源赖朝开创的武士之世，律令制虽然没有被废除，可现如今也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御所破破烂烂，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轻易翻过那无人修葺的篱笆墙轻松翻过去，很难想象这就是这个国家中央政府的所在地。 “耀光，你来了。” 御所的年幼巫女看着走进来的早宫耀光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竟透露着欢喜。 一身红白相间的典型巫女服，齐肩的娃娃头让她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加娇小，长长的睫毛和明亮如宝石的眼睛就如同精致的日本娃娃。 巫女坐在杉树下，巨大的杉树高耸入云说起来是夸张了，可是在她看来依然高耸无比，注连绳绑在树干上就如同神社的御神木一般，神性的气息弥漫在御所之内，年幼的巫女给她的感觉很像昔日的伊势斋宫白川房子。 “是啊，圣上。” 早宫耀光恭敬地问候道，现在她的身份是朝廷里的公卿，权大纳言早宫耀光，因此在面对大和御所之主的姬巫女就不得不尽臣节。 姬巫女=天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因此姬巫女有着伊势斋宫的气息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根据规则应该虔诚日夜侍奉天照大神的就是天皇而非伊势斋宫，只不过由于天皇需要处理国政，就不不得不委托皇族成员去伊势侍奉天照大神。 在当今这个天皇也要当巫女的时代，伊势斋宫的存在就变得相当鸡肋。 “为什么要对朕，不对应该是我这样客气，我们的关系应该更好才对，我……” “礼不可废。” “才不要呢，我是御所之主，你就要应该听我的。在这里就不要什么礼仪了，什么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这些话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可不想再听你讲《群书治要》的课程，礼仪束缚了我们两人的关系就不要用它。” “不是《群书治要》，刚才这一段是取自《易经》中的一段话。力多足以胜其长，勇多足以胜其君，而礼不使。禽兽以力为政，强者犯弱，故日易主，今君去礼，则是禽兽也。群臣以力为政，强者犯弱，而日易主，君将安立矣！” 早宫耀光看着目瞪口呆地巫女说道，“这是《晏子春秋》的话，礼是制度是规范，是维系皇统地位的保证，若是连礼都不要了，不具有实力的朝廷还有必要存在吗？” 早宫耀光的问话让姬巫女说不出话来，虎仔战国之世的公卿比他们的前辈和后辈更加明白朝廷存在的意义，以及能够延续下去的真正理由。 就算源赖朝开创幕府政治，迎来了武士统治这个国度的武士之世，公家虽然早就已经不具备武力，但是依靠着律令制的传统以及规范，还有万世一系象征着天照大神统治权的血统和祭祀，朝廷依然很顽强地停了下来，就如同狗皮膏药一样迟迟不退出历史舞台。 礼很重要，制度很重要，更准确来说律令制很重要。 日本诸神的神系，其神明的地位归根结底是依靠神明的神位来决定的，正一位和正二位的神明，拥有的地位能动用的神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天上诸神的神阶和地上朝廷官员的官阶某种程度上是合一，不然也不会有殿上人拥有仙籍，死后可入高天原常住不灭的说法。 律令制尽管现在名存实亡了，可是它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不论是摄关政治亦或者是另起炉灶的幕府政治，都是借助律令制的合法性来确立自身的地位。 不论是丰国大明神还是东照大权现，生前再如何威风，死后都需要朝廷的那一旨册封。 朝廷通过太政官符赐予日光东照社以宫号，并封东照大权现神位为正一位，为何没有效力的官符在这个时候具备了如此强大的效力。 就是因为律令制度构成了日本神系，人间对于天上诸神施加了影响，最终造就出了东照大权现。 普通的太政官符之所以具备了如此强大的威力，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德川幕府的力量。 幕府越是认可朝廷的传统和地位，就越是能够借助朝廷的力量，增强东照权现的神威以及幕府的权威。 朝廷之所以能存在，原因在于幕府需要朝廷。 正如同驻日盟军指挥部早已解散，麦克阿瑟元帅也死了多年，之所以现在还能够影响日本，甚至照片比天照大神的神符还要管用，就是因为美国军队始终还驻扎在日本本土上。 只要美军没有从日本本土离开，麦克阿瑟的“神力”就是要比天照大神的“神力”更加管用。 早宫耀光没有像麦克阿瑟那样自带美国大军，能够超脱律令制这个体系，所以她也只能借助律令制这个体系来支撑自己的神力。 唯一能够对抗天照大神的方法，那就是学东照神君自己建立一个幕府，就算是依托于律令制，在日本诸神神系中也可以拥有不逊色于天照大神的声威。 早宫耀光现在的地位很微妙，日本神系是以高天原的太阳女神为核心，须佐之男和月读命等一系列非天照系列诸神靠边站的世代，因此想要和拥有太阳女神抗衡的力量，就必须像东照神君或者大国主神自有力量。 “我刚才去了外面一趟，发现好多死人，也看着好多活人躺在死人堆里，他们都在等死对吧。” 姬巫女看向早宫耀光用着一种失落的口吻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 “朝廷已经没钱了，御所内连像样的武士都没有，开支已经省到不能再省的地步了……” 早宫耀光明白姬巫女的心情，明明是统治这个国家的君主，可是对于这个国家遭受的苦难却无能为力。 若是后花园天皇还能作首百姓苦的诗规劝将军足利义政，希望他不要继续享乐要多用心政务。 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足利幕府和三好氏发生了冲突，以至于堂堂征夷大将军不得不被赶出京都，跑到近江国。 也正因为如此，朝廷里的公卿都打心底里希望幕府将军足利义辉能够打回来，朝廷算是绑在幕府这架破车上，有幕府日子多少还能过得去，现在因为三好氏和足利将军的战争，以至于山城国的御料所没有半点进账。 一阵风透过破烂的篱墙穿破了御所，似乎将万民的喜怒哀愁都吹进了御所。 “是南风。”姬巫女说道。 “嗯，南风。”早宫耀光点头，感受到风所传递过来的情绪，是姬巫女的能力。 律令制下，真正能够和太阳女神抗衡的也只有姬巫女了。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姬巫女突然间唱起了歌，这是明国用来歌颂舜帝的南风歌，早宫耀光刚想说什么姬巫女就扑在她的怀里道，“所有人都是抱有别样的目的，可是我相信耀光你一定能够让这个国家变成一片王道乐土，所有人都能幸福起来。” “如果我是天照的话，耀光你就是须佐。历代的姬巫女都会把国政交给弟弟‘须佐’处理，从而专心祭祀，现在我希望你能成为‘须佐’。” 在这个世界的神话中，遥远的神话时代，初代姬巫女是统治神世，其弟执剑统治人世。 “如果你要去关东的话，就必须拥有全权代表朝廷，因此从现在起你就是内大臣兼摄政了。” 姬巫女说道，明明是躺在早宫耀光的怀中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说着。 “前久马上就要成为关白了，能成为摄关者必五摄家出身。” 早宫耀光说道，关白和摄政虽说是两个职务，但是却不会同时出现。摄政是辅佐幼年天皇的，成年后摄政就改称关白，不论怎样藤原家的人都掌控着最高的权力。 “没有这个惯例，虽然朝廷循旧例而动，却也不会一成不变。摄政，皇族也能够担任的。耀光，辛苦你了。” 姬巫女的态度很强势，或许她也在担心早宫耀光的安全。 天下战乱不休，就算是将军也有可能死于刺杀，如果扣上摄政这一个官位的话，出行必然更加安全。 朝廷虽说现在没多少实权，但是幕府已经成为流亡幕府，朝廷也就成为了唯一的中央，尽管没多少实权，可是地方的大名还是会留几分薄面。 某种意义上而言早宫耀光也是穿越的时间不对，若是在平安时代，就凭姬巫女的这番话，恐怕她已经成为真正的“天下人”了。 不过现在开局还不算太差，不论是姬巫女还是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甚至摄关家的近卫前久都被她摆平了。 如若不是幕府和朝廷都江河日下，她的处境也会更好。 “我的下一站目标是今川义元。” 早宫耀光说着，心中各种想法，说服今川义元调解武田和上衫的战争，本来就是应有之义。 虽然代表着幕府和朝廷，但是没有武力作为后台，调停结婚不见得能为两家接受，在历史上也正是今川义元调节了武田和上衫的战争。 天使降临了，似乎有两只，究竟哪一只是她的弟弟，有些搞不明白，可是两只都在关东，那么前往关东之事就势在必行了。 第261章 信息不对称 “居然是川中岛合战，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的著名大战役川中岛合战。” 相良良晴看着双方的本阵，眼神中流露着的全是不可思议，旗帜上的“割菱纹”，红色赤备的武士还护卫着上书“八幡大菩萨”和“诹访明神”旗帜的军旗，大阵中一个凶悍的美少女正坐在军中，身边的“风林火山”军旗随风飘扬，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统率日本最强骑兵军团，战国时代的最强者，出身于源氏名门的大小姐武田信玄。 好可爱，真的是好可爱。虽然是副凶悍的模样，但是这并不是说武田信玄不好，一副肉食动物的强硬气息飘逸而出，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女王吧。 女王殿下万岁！万岁！万岁！ “隔壁的应该就是上杉谦信了吧，大叔，没错吧。” 相良良晴望着对方飘扬的旗帜，毘沙门天的毘字军旗还有伴随其左右的乱龙旗影武者，长尾家的“七曜”家纹，隐藏在乱龙旗帜之下的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上杉谦信，好好奇，好好奇。 “少年，不要吵了，你不觉得我和你的处境很微妙吗 。” 猴子脸的步兵大叔哭丧着一张脸，双手被武田家的士兵单手捆住，就等着武田家的武士挥刀砍下头颅。 大叔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少年道，“我木下藤吉郎一只有一个最大的想要去实现，那就是成为一国之主，以男儿之姿坐拥天下美女，可是谁曾想竟被当成了间谍，以至于投靠战国最强的武田家不成。今日还要成为武田家血祭的刀下之鬼。” “大叔，好志向，正是英雄所见略同，美少女万岁，美少女万万岁，不过大叔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木下藤吉郎啊，这名字很帅吧，村子里的和尚给我说了，我这个名字别说是成为一城一国的大名，甚至是天下人都有望。” “木下藤吉郎，猴子脸，这不就是太阁丰臣秀吉吗？” 相良良晴瞠目结舌，以平民之身侍奉织田信长，进而在本能寺之变之后继承了织田信长的天下，取得了日本历史上的最大成功。 天下人丰臣秀吉。 “老大，请受小弟一拜，从今天开始我相良良晴就更新着老大你混了。” 知道了自己身边这位貌不惊人的的猴子大叔就是未来的太阁丰臣秀吉，相良良晴赶紧纳头就拜，跟着未来的太阁，丰国大明神混肯定有前途。 “好好好，等我以后当了大名之后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漂亮的女孩子也可以分你一半。” “不会骗我吧。” “怎么会，我们两个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木下藤吉郎和相良良晴聊得很投缘，大概是同为好色之徒的缘故，说一两个人在志同道合这一点上来看简直就是最佳的搭档。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应该去尾张投奔尾张的织田家吗？怎么到了这里成为了武田信玄的足轻。” 作为战国历史的狂热爱好者，《信长公的野望》、《太阁的野望》的铁杆玩家，对于各个历史事件可谓如数家珍，在他的记忆中木下藤吉郎的崛起是跟随着织田信长的崛起而崛起的。 对于出身平民的木下藤吉郎来说，若是没有织田信长的赏识是不会有未来丰臣秀吉的成功，可以说若是想要达成这成为一城一国大名手机美少女的野望，不去投奔织田家投奔武田家干嘛。 虽说武田信玄可谓明君，堪称最强的战国武将，又是出身名门的源氏公主，若是以这个时代的人眼光来看那就是武田信玄必将获得天下，毕竟飞龙骑脸怎么输。 出身就是室町幕府的守护大名，征夷大将军的源氏同族，只是稍稍努力一下就成为了领地百万石的大大名，同时还有大义在手，比起下克上的战国大名，武田氏可是出现在《吾妻镜》、《源平盛衰记》《太平记》至今的武士名门。 战国时代虽说是以实力为上，可是并非不讲血统，要不然日后成为天下人的丰臣秀吉干嘛想认末代将军足利义昭和关白近卫前久为干爹。 坐拥甲斐金矿的武田信玄是当今最具有实力接近天下的大大名，可是这个词大大名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对手，上杉谦信。 一个既不想侵略敌国也不想得到天下的大名，武田信玄的上洛之旅就这样被搁浅。 “原本我是今川家的足轻武士，好不容易当上了足轻大将，可是今川家的当主今川义元却嫌我长得太丑了，又重新变成足轻了。” “老大，节哀啊。”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当今之世在关东能够和今川家抗衡的除了北条家，也就只有武田家了。” “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投靠武田家成为一名大将，待武田信玄上洛之时，自然是我报仇雪恨之时……” “既然如此，那老大你为何会被武田家的人绑住……” “一言难尽啊。我是投靠武田家的，可是谁知道被当成了上衫军的人，小弟，你也是一样吧。” “那我们会怎么样？” “大概会被杀头吧！” “不要啊！” ………… 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这本是非常简单的道理，要晒太阳的话就选在中午，要割东西的话必须趁在刀在手中的时候。 想要刺杀上杉谦信必然也得在有上衫谦信在身边的时候。 上杉谦信是一国之主，想要近身搞刺杀也得有一个接近对方的机会，因此借着保护了吉田兼见，也能够有光明正大接触上衫谦信的机会。 当然这得要看吉田兼见在上杉谦信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作为京都来的公卿，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实权，但是毕竟代表着背后的朝廷。 因此多少还是有一些利用价值的。 鹰司光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吉田兼见，谎称自己是上衫家的忍者，之前隐藏在武田家的忍者中，作为卧底，等到有什么情况之后伺机而动。 这是鹰司光对于自己来历的一番说辞，吉田兼见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也不了解上衫家的情况，而且对方确确实实是救了他的性命，诸多疑点直接被吉田兼见无视了。 刚才的战斗还是吸引了上衫家武士的注意力，而鹰司光则越过吉田兼见直接和上衫家的武士接触，直言道，他是从京都而来，受吉田兼见所托的浪人武士，特意保护公卿吉田兼见的安全。 在上衫家武士的狐疑中，鹰司光丝毫不乱，就是不给吉田兼见和上衫家武士说话的机会。 不仅呵斥上衫家的武士，还道再不离开就要向上杉谦信打小报告，毕竟吉田兼见作为来自京都的公卿，是上杉谦信的贵宾，遭遇到了刺杀，明显是你们的失职。 上衫家的武士被鹰司光的话吓住了，也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就匆匆退了下去。 “壮士，上衫家的武士有什么事吗？” 吉田兼见见着鹰司光和上衫家的武士嘀咕了几句，就让对方全部退了出来，不由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加上警备而已。” 鹰司光无所谓地说道，表情镇定，丝毫没有怕被揭穿的缘故，现在上衫谦信不在，有分量的家臣也不在，没人敢问他，利用现在信息不对称的状况下，顺利留在了上衫大本营中。 惊魂未定的吉田兼见也没多想，只觉得救了自己的少年，在上衫家还是有着不错的地位。 厮杀声在外面平原响起，武田信长和上杉谦信的龙争虎斗开始了。 第262章 摄关家 关东大战的硝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的战争对于京都的百姓来说无疑是太过遥远的故事，因为不涉及到天下大势更准确来说不涉及到京都的局势，所以掌控这个国家命运的高层们还没有几人关心这场发生在关东这个穷乡僻壤的战斗，然而关白右大臣近卫前久和摄政兼内大臣早宫耀光则是例外。 天下治乱皆在关东，平安时代的前九年之乱和后三年之乱这两种撼动大和往常根基的叛乱皆是起源于关东，源氏武士的崭露头角和平氏武士集团的崛起也是源于这两场战争，喊着要改朝换代的平将门叛乱也是始于关东。 源赖朝在以流放之身在鹤岗八幡宫扯旗造反最终开创镰仓幕府，足利尊氏以关东为基盘更是造就室町幕府，乃至于未来的德川家康亦是同样依靠关东起家。 近卫前久和早宫耀光两人都有共识也都有匡扶幕府中兴朝廷的意愿，没有武力的朝廷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地方上那些实力派大名，依靠她们的忠义之心来上洛匡扶将军驱逐三好氏，不论是近卫前久和早宫耀光都知道这种事很不靠谱，可是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天下大名中唯一符合两人要求的也就只有上杉谦信一人。 今川义元之流皆是狼子野心之辈，待在关东还好毕竟对于流亡幕府政权和餐厅构不成威胁，一旦上洛估计会成为比三好氏还要严峻的灾难，今川家出自于吉良家，吉良家是足利将军家的分支，作为将军的一门众，今川家可是拥有着足利将军的继承权。 如果是在和平之世将军家再怎么缺少继承人也不会轮到今川家的人来继承足利幕府，可现在已经已经步入战国，相比较名分，实力比所谓名分更能获得权力的观念已经在所有人脑海里生根发芽。 因此迎来今川家之事断不可行，甚至和足利家同族的武田家也不可邀请上洛，这会是比三好家更可怕的对手，此时孱弱的足利幕府并没有压制这些实力派同族的实力。 离开了京都的御所，坐上了牛车慢悠悠向自己府邸而去的早宫耀光陷入了沉思。 比起上衫氏和武田氏的战斗，朝廷和幕府的危机，现在更应该关心的还是她自身的危机。 早宫耀光一跃之下成为摄政必然和摄关家集体为敌，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好友近卫前久。 摄关政治是由藤原家出任摄政和关白的体制，这是藤原摄关家继嫁女儿于天皇家联姻和藤原氏公卿数量占据朝廷半壁江山的一个最大政治支柱，因为这两个官职的独占性保障了藤原氏千年来的权力、地位与荣华。 摄政和关白对于藤原家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唯一的区别在于摄政是架空未成年的天皇，关白架空成年的天皇。 关白一直被藤原摄关家垄断，摄政也被视为藤原摄关家的专利，尽管在奈良时代有过皇族成员担任摄政的例子，可是自平安时代伊始到战国时代，摄关都是藤原家的人才能担任也就成为一种常识。 早宫耀光被姬巫女任命为摄政之后已经得罪了朝廷中最大的实力派藤原摄关家。 关白和摄政一直以来是藤原摄关家家担任，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两个官职就是属于藤原家摄关家，非藤原摄关家的人担任关白，毫无疑问是侵犯了藤原家的专利。 早宫耀光看着见到她牛车就如同见到瘟神一样的朝廷公卿，不由苦笑。 一下子就把身为权中纳言的她连升三级晋升为内大臣，同时还破格担任摄政，姬巫女的好意她心领了，她也明白姬巫女的意思，一切的一切都是希望她去游说各地大名的时候能够得到大名们应有的重视。 所谓政治，并非只需要理论和权力就可以实施，她早宫耀光和近卫前久同为地位相若的摄政关白，可是实际地位和权力却为云泥，这一点她有着相当清楚的认知。 早宫耀光承认她自己和藤原摄关家的关白近卫前久关系很好，可是就算是和她关系很好的近卫前久也未必乐意见她担任摄政，更何况近卫前久所在的近卫家只是藤原五大摄关家中的一支。 这种敌意和仇视一下子就给她制造了相当强大的压力，哪怕摄关家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对这件事发表态度。 她并不受藤原摄关家欢迎，如果早宫家是出身于藤原北家，而不是村上源氏，那么姬巫女为她抬高家格非要任命她为摄政，恐怕就算是五摄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充其量是五摄家变成六摄家，轮流坐庄的人又多了一位。 可惜早宫耀光不是，这就无疑会受到摄关家强烈的抵制。游戏规则必须要遵守，就算是后来一统天下的太阁丰臣秀吉也是拜近卫前久为干爹，成为其养子才担任关白的。 “耀光，你在想些什么？” 近卫前久看着从牛车上走在路边失神状态中的早宫耀光连忙追上去问道。 “没什么？” 早宫耀光听见突然的声音吓了一一跳从失神的状态中解除，连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哦，看你精神似乎不好的样子，怎么回事，成为了摄政也不开心吗？” 近卫前久脸上露出笑容打量着失神状态的早宫耀光，明明对于五摄家来说早宫耀光这种闯入者应该是敌人，可是他却偏偏笑得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道是没有城府还是心机深沉之辈。 “这个摄政可不好当，姬巫女完全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面对好友的揶揄，早宫耀光只能报以微笑，尽管这微笑是以苦笑的成分居多。 近卫前久的开心确实是为她开心，早宫耀光看得出来近卫前久绝对不是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不过正因为明白她才清楚，近卫前久的态度只是他个人，甚至不能代表近卫家，表现的亲近只是因为私谊。 “嘛嘛，别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事情没这么糟糕，早宫家的人担任摄政，家格和五摄家相提并论，确实让五摄家不满，” 近卫前久似乎在宽慰着对方，破旧的牛车压在京都的马路上滋滋作响似乎不堪重负一般。 战国时代的公卿纵然落魄，纵然没有实权，可是依然代表着古老的朝廷，代表着从神代开始传承于世的神之血脉的皇室。 “不过也没有两全其美之法，经过五摄家的会议，决定让你成为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 “藤原摄关家除我近卫家之外还有九条、一条、二条和鹰司，每一家家督都有资格就任摄关，九条家当主现在因为前年战火，以至于破产，所以隐居摄津研究学问，九条家对你成为摄政之事并未表态，鹰司家是近卫分家，却因为鹰司忠冬死后无嗣而绝嗣。 五摄家其实现在能参与会议的只有近卫、一条、二条三家，九条家当主九条稙通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故而我拉拢二条家让他站在我这边，我让二条家的人继承九条或者鹰司家。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准确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摄关家的一份子，继承九条家或者鹰司家。 因为鹰司家是近卫家的分家，从本心上来说，我更希望你能够继承鹰司家，鹰司光，鹰司耀光这名字也挺不错的嘛……” 早宫耀光仿佛 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竟直接倒了下去，近卫前久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恍恍惚惚如在梦中，早宫耀光已经疯了。 命运无形的连锁锁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行动，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所有行为都那么可笑。 第263章 命题 “我所梦想的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如果什么事业都没有做出一番来，到最后也不过是空活一生，如同婴儿一般。” 刺杀上杉谦信这种事，鹰司光的态度无比坚定可谓决心已下，都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怎么能半点痕迹都不留下，至于刺杀上杉谦信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鹰司光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事业留下名声，那么最快的成名方式就是刺杀上杉谦信或者武田信玄，想要在战国时代出人头地最要紧的除了实力还有名声。 姬巫女皱着眉头，鹰司光的逻辑让她一阵无语，若不是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真想甩他一个耳光。 你是不是傻啊。 见过想要出名的，可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以这种在她看来拿自己性命来换的方式成名，就算让你近身刺杀到了上杉谦信，莫非你还会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姬巫女无法理解，鹰司光整个人则显得志得意满，似乎美好的前景，以及功成名就的未来都在向他招手。 你以为历史日本武尊这种天命之子吗？就如同太阳一样整个世界都以你为中心围绕着你转，一个人冲入敌国大营堂而皇之地杀掉了对方的国王还能安然无恙，同时还能得到对方的称赞。 醒醒吧，这个世界的你不是主角。 ………… “你听过这样一个命题吗？这是权中纳言早宫耀光卿和我探讨过的，我现在人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探讨和歌、源氏物语到天明的事。” 明明和武田军交战正酣，作为军中主将的上杉谦信依然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和自己的亲卫说着别的话题，也不知道是没有感受到战场的危险还是压根就没有将武田信玄放在眼里，或许连着皆有吧。 “什么命题？是禅吗？”亲卫似乎早已熟悉自己主公那跳跃性和艺术性的思维，顺着她的话回道。 “一只鸟儿在山里唱了一支歌，一支有史以来鸟们能唱出来最好听、最美的歌。只是很可惜的是鸟儿唱的歌除了它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听到、哪怕一支蚂蚁。鸟儿唱完歌之后就飞走了，旋律随风而逝，那么这支谁也没有听到的歌，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存不存在。” 上杉谦信用着期盼的目光望向自己身边的亲卫期待能从她的身上得到答案，或许只是一点灵感，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能借着她的回答能让她豁然开朗。 “鸟儿再唱一遍，不就……” “不能这样狡猾，刚才已经说过了鸟儿唱的是它有史以来最好听、最美的歌了，同样的歌鸟儿是再也唱不出来了，就如同回不到过去一般，一期一会。” “殿下怎么认为呢？” “我当时的回答是，不为人知就算不存在过，人生在世，理应扬名立万，做出一番事业。” “殿下所言极是，理当如此。人生在世，人活五十年与天地相比何其渺小，自然应建立不朽功业才无愧于先祖后人。” “然而早宫耀光却说我的想法只是俗人浅见罢了，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空山无人花草依然生长，空谷无人鸟儿依然歌唱，人的价值并非是因为外物体现，一切都是虚妄，为自己坚持的才是真实才是永恒。” “殿下……” “你不要说话，让我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不服，但是其实当时我也不服，区区公卿都懂得些什么，只要吟诗赏月莳花弄草，下棋品茶就可优雅度过一生，正是因为这软弱无力的公卿们，才会有我们武家当权。” “早宫耀光她完全不明白，从寺庙里出来和自己的亲生哥哥决裂，我司已怎样的心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她不明白这个弱小就会挨打就会被吞并的时代室友多残酷，为了维护家业，让上杉家兴旺的我必须做出怎样的斗争。” 上杉谦信原本义愤填膺的愤懑样子此时此刻突然消失不见，她拾起身边的酒壶笑着说道，“世界的神明并非只有人，也并没只有动物，还有其他存在的事物，比如这天，比如这地，比如那山那树木，它们的存在原本人类和动物留存的时间还要久远，千百年后你就会发现但是无数人争取的东西是那样不值一提。我现在还记得早宫耀光当时说话的语气，傲慢得简直她好像就是来自千百年后世界的人。” “千百年后的世界会是怎样，我所奋斗的究竟有没有意义，这不光要看当时的评价还要看后世的评价，那么我究竟要做些什么事才能让后世铭记，永垂不朽。” “是匡扶天下大义，匡扶朝廷、幕府吗？” “不知道，只是想到一首童谣。” “童谣？” “此生为游耶 此生为戏耶 侧耳闻子嬉 吾身亦翩然。做自己想做的事人生尽性就好。” 上杉谦信说完走出了大战，看见了大军对垒的阵前，武田大军正在城墙之上。 攻城战还是引诱武田军促成野战是目前摆在上杉军面前最迫切和最直观的战略，然而不论是攻城战还是引诱野战选择权都不在上杉谦信手中，而在武田信玄之手。 武田家的赤备赫赫有名论起机动能力和战斗力是绝对不会惧怕上杉家的军队，就算是放弃守城的优势直接野战也不会落下半点下风，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以至于双方僵持，也不过是因为战略调整的缘故。 “一期荣华一杯酒，四十九年一睡间；生不知死亦不知，岁月只是如梦中。” 上杉谦信穿着甲胄来到了两军对垒的阵前，距离敌方的弓箭射程不过三十尺，打开酒塞醇厚香甜的酒狂饮一口后，便将其他的酒统统倒在了阵前的土地上。 “武田信玄，今日理我虽是对手，这杯酒却也来敬你。” 旁若无人的口吻听上去没有狂妄只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可是两军交战的阵前，身为主将的上杉谦信居然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殿下不可，快回来。” 上杉家的家臣赶紧反应了过来，就算是对于自己主公感觉到无奈的家臣们也往往没有想到自己家的主公居然如此大胆。 若是在阵前被武田家的箭矢所伤以至于身亡的话，上杉家的敌人是不会放弃这个覆灭群龙无首的上杉家，说不定到时候就是上杉家灭亡的时刻，上杉谦信还没有孩子，他那隐居的哥哥偏偏又那样不成材，可以说在上杉家臣早就形成了上杉谦信就是上杉家基业保证的共识了。 “饮酒否？” 上杉谦信笑着问道，目光望向了城上那站立着似乎被惊吓住的武田信玄，谦信的笑声听在别人耳朵里不知道是豪迈的英雄气概还是纯粹的白痴。 “放箭快放箭。” 山本勘助倒既是反应过来连忙催促着城墙上的武士，她才不管上杉谦信究竟是英雄气概料定自己没事，还是犯傻，作为武田家的军师她可不想放过这个替武田家解决敌人的大好时机。 上杉谦信，大摇大摆地来到两军阵前，身边无一人护卫，莫非你真以为自己就算是那传说中的毗沙门天吗。 “上杉谦信，受死。” 突然间就在山本勘助回收下令的时候，上杉谦信的阵营中一个作足轻武士打扮的男子举起长枪对准了阵前的上杉谦信。 ………… ps:①室町时代有将守护尊称为殿下的传统。 ②天命之子日本武尊:女装扮妃子刺杀敌国大王，被发现后全身而退，敌国大王反而佩服，要替武尊扬名，史书上夸耀可谓有勇。 为征服出云地区和出名国主出云建结拜为兄弟，建立良好关系后，偷袭毫无防备的出云建，武尊讥讽出云建愚蠢，史书上夸耀可谓有谋。 作者评:武尊你TM不是《记传神话》主角，你这种又蠢又不要脸的行为，早就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