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春物的我,又进了斯大林格勒? 作者:苍松道长 简介: 太长不看版:这是一个穿越者被迫卷入其他世界的无限流小说。(第一个世界为德国反战片《我们的父辈》同人)原版:身为穿越客的材木座义辉,在享受了仅仅几天的温馨的日常后就被丢入了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场,可当他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出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日常已经在不经意间离他而去。本书为无限流,非无敌流。世界线:春物(主世界)——二战东线战场(已完结)——主世界2——魔兽争霸新人新书,自h ★ 主世界(春物) ★ 序章 死亡与穿越 可跳过 死亡也无非是这样:人好好的坐在电脑桌前,突然地头一歪,栽倒在桌子上,旁人看了一眼,接着干自己活,只以为他是睡着了。 大概是昨晚这小子又熬夜了罢。 但大多数非暴力死亡是个过程而不是瞬间,这时候人并没有直接去世,倘若及时抢救,便是向鬼门关前踏了一步又退了回来,有人把这称为濒死期,根据不同情况持续一分钟到几个小时不等。 不过这次仅仅过了几分钟,心脏便已经停了跳动,年轻人呼吸从正常转为急促,耳朵发冷、喉咙痉挛,死神悄悄降临。 再过一小会儿,由于人体发动机停止工作,全身血液也长时间停滞,皮肤渐渐变色,肌肉开始放松,包括膀胱与括约肌,瞳孔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有些人把这叫做临床死亡期,如果有高明的大夫、先进的仪器,说不定还有奇迹。 这时候旁人终于察觉不对了:“小张,你咋回事?这么大人还能尿裤子??”。 办公室里啪嗒啪嗒的键盘声终于停了,转为哄笑声。 只是过了十几秒,被称为小张的年轻人依旧没有回应,人们开始意识到问题。工位旁的一位老同志眉头一皱,猛抽一口烟,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尝试着喊“小张?小张?” 再伸出颤抖的手指探了探呼吸,随后大喊:“小张挂了!!小张挂了!!”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有事的停下了键盘,没事的也放下了手机,办公室不过十多号人瞬间变得像菜市场,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慌慌张张的去找老板,有人倒是挺冷静的,终于想起来要打120了,还有的人面无表情,呆呆的望着趴在桌子上的小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的时候,奇妙的变化仍未停止,瞳孔放大、眼球变平,脑细胞因为缺氧开始大批大批的死亡,如果人还有意识,能够通过这最后的时光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通常是爱的人、恨的人、对不起的人、放不下的人。据说有些人会在这最后一刻看到幻觉。 凡间的大夫甭管再高明也无用了,他们把这个叫生物学死亡期,显著特征是大脑皮质开始整个神经系统以及其它各器官系统的新陈代谢相继停止,整个机体出现不可逆变化,已不能复活,但个别组织在一定时间内仍可有代谢活动。 只是这一切与小张是毫无关系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自己,表情麻木,或许还有点困惑? 我怎么会睡着了??不对,怎么会有两个我?? 小张的灵魂此时已经完全脱离了肉体,灵体的一部分在桌子上,另一部分则穿过桌子,像极了卡在育碧BUG里的倒霉蛋。 这也是正常的,通常的灵,只是人死后残余的一点灵性,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思维,只是靠残余的灵性苟延残喘罢了,这种玩意通常不用几天,便会自行散去。 倘若运气好一点,身上有什么奇珍可以寄托,那便能留存于世,只是想要恢复理智,非要一段时间不可。 如果更强呢?那便是一般意义上的鬼了。 小张直到响着喇叭的救护车停在楼下,才明白自己已经挂了的这个事实。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鬼继承了本体一部分记忆,但又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死去,依旧想按原本一样的生活,如果死去的地方阴气重,便能持续很多年。 既然我死了,变成鬼了,岂不是拥有了超能力?小张这么想着,然而残酷的现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摆姿势,最多不过是吹起一阵无害的微风罢了。穿墙和飞倒是可以了。 不过小张很快就发现作为一个刚死的人、新生的鬼,他的一些局限性。 首先阳光虽然不能立即杀死他,却能让他感觉虚弱,他也几乎不能干预现实世界,他虽然能穿墙、能到处飘荡,能吹个风,让椅子转转,但更强的他就做不了了,比如鬼片里的鬼那样让办公室电路短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什么的。 如果他非要做,似乎也能做到,但对现实世界的干预是会以消耗自身灵魂力量为代价的,他现在没有什么异宝给他提供阴气,只能燃烧自己本身的灵魂力量,燃烧完后恐怕就会魂飞魄散。这是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 作为新鬼的小张玩耍了一会儿飞行和穿墙,很快就腻了,他的尸体马上要被送去医院,进行例行公事的抢救。他不打算附在原身上,或许有些鬼喜欢这样,哪怕是腐朽的原身,依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滋养灵魂不至于魂飞魄散。 但小张不打算这么做,他左右张望,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他所在的办公室气氛多半很沉重,有些和他关系好的同事悲伤溢于言表,赶过来的老板脸色并不好,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一个能干的小伙还是为接下来的赔偿,有个小姑娘在擦眼泪,小张认为她是第一次见死人吓着了。 隔壁办公室有人来看热闹,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也有人毫不关心,楼上另一家公司的甚至传来狂笑,穿过天花板,小张发现他好像看了什么搞笑视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迷茫的新生鬼呆呆的坐在办公椅上,他在等人,准确来说是等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或者是黑白无常,好吧这种地府正规公务员不会来,至少来几个临时工鬼差?如果谁都不来,自己岂不是要开始自己的都市灵异主角之旅了? 他这么想着,但突然间,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 第一章 重生?不,夺舍!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小张懵逼的看着脚下的城市,高楼似乎比他所在的汉东省X市少了许多,但依旧车水马龙,商场前挂的广告牌也不再是熟悉的中文,而是日语。 虽然自己并不懂几句日语,但在这个动漫横行的时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不过灵魂的灼烧感让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思考人生、也可以说是是鬼生的时候了! 他生前不讨厌阳光,但他从没感受过如此灼热的阳光,现在的太阳就是个泼妇不断地毒打他。 小张迅速找了一栋高楼躲了进去,但那种虚弱感并没有消失,似乎只有找到一具新的肉体才能缓解这种状况。 他就这么迷茫的向前飘着...飘着...直到尽头路口一个纸箱吸引了他的目光。 “お腹がペコペコ!!≧∇≦”纸箱上面是这样写的,里睡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黑猫,说不定刚刚断奶。小张看不懂前面的文字,那玩意在他看来就是鬼画桃符,后面的颜文字倒是看懂了,写的倒是挺可爱的。 只是效果嘛……在他看来那只小猫状态并不是很好,很明显它需要食物,更需要水。 小家伙几乎察觉了什么,睁开了眼睛,舔了舔嘴唇。 “喵~” “这是在向我求助吗?额…抱歉啊小家伙,你找错人了,哥哥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小张苦笑一声,向小猫摇了摇头。 小家伙有点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小猫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丝丝黑雾,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想,现在他就可以取得这只小可爱的身体。 可那样又能如何呢?变成一只猫崽苟活个几分钟再被活活饿死吗? 然而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 一位黑色长发的少女,穿过了小张的身体,一人一鬼同时打了个哆嗦,少女感觉突然有点冷,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并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整个视野已经被那只可怜的小黑猫占据了。 只见她犹豫着靠近,然后蹲下,双手放膝,脚跟抬起,身体向前倾斜。 “喵~~~” “您是哪里来的猫娘啊?” 小张不禁吐槽,这种细长的声音显然不是小猫发出来的,而是那位黑长直美少女。真是活见鬼了,她居然想通过喵喵叫和小猫交流,有这功夫大小姐您还是感觉买点水吧,小家伙都快挂了喂。 等等,我觉得当一只猫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那啥,之前不是有本很火的小说来着,好像叫回到过去变成喵。 这和尚摸得,道士就摸不得?天下哪有这番道理。 少女很快也发觉了小猫的状态是如此的差,皱着眉一路小跑冲进不远处的便利店。 “要不要变成猫呢?”小张心中犹豫着。 还是算了吧,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当美少女的猫听起来很好,但真是如此? 有可能一辈子就锁在家里任由人家撸,若是遇人不淑,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的,只怕几天就会丢弃。 因为掉毛和其他原因被主人遗弃的猫连起来怕不是能绕赤道一圈,加上狗可能是三圈。 如果是公猫,说不定还要剪掉某些肢体,只为了让你更温顺一点。 是母猫那就更惨了!说不定会被主人抓去强行和猫舍里的配种,明明是被强X却美名其曰给你找个好老公,还要下一窝仔!最终生完养完还要和孩子生离死别,从此再也难见面。 幻想着以后的猫生,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还是当人好,还是当人好...... “那我要是占据那位少女的身体呢???” 小张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惊呆了,真是何等天才的想法,某些网站好像就喜欢看这一套,如果找上另一个美少女搞姬就能收藏多到爆。 但直觉却告诉他:不要被少女那娇柔的躯壳所迷惑,里面主人是个坚强的存在,他不一定能成功。 另外他还没死多久,多少保留着一点节操,失去配重锤什么的最好不要。 寻找下一个目标吧。 ………… 过了一会小张在一间杂货铺停了下来,一楼并没有任何人,他直接飘上了二楼。卧室里躺着一位老人,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人的合照。 老人家头发有黑有白,这并不冷的天却盖着大棉被,老人家身上的黑雾已经很浓了,根据他的直觉,此时夺舍再好不过了。 “我要是真上了,我能再活多久?几年?几个月?还是几个小时?” 杂货铺这么久没来一个人,生意一看就不咋地。 卧室的装饰也很简陋,家具很破旧,合照上有一对老夫妻,三个儿女,而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老人家的处境可想而知。 小张并不想冒险,根据他生前看的小说,夺舍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貌似有限制来着,就是那么修仙老爷据说都只能有一次机会。 没工夫等老人家的灵魂出来再向他问好、恭贺他的新生了,小张转身就走。 只是他不知道,老人家的灵魂并没有出来,黑雾在他身上越缠越多,最后慢慢消散。 很多人的灵魂没有脱离躯体就直接这么散了,即使幸运变成鬼的,像他这样新生后就能跑能跳能夏姬八飞,带有记忆的还能唱也是少数。 ………… 小张的耐心已经快被消磨干净了,这一路上他遇见最多的目标就是各种动物,但合适的年轻人是一个没有,正常人他可打不过。 传说中最最理想的婴儿和孕妇则是毛都没见着一根,他并不介意从零开始的都市生活。 不过他倒是遇到一个卧在铁轨上不知道想啥的中年大叔,小张只能说一句,大哥一路走好。就在他都快放弃,准备寻个墓地找个棺材睡他个一两百年再说的时候,直觉告诉他,希望就在不远处的一栋公寓。 这是一栋三层单人公寓楼,不怎么起眼甚至有点破旧,但好歹也算整洁,至少墙上没什么涂鸦,也没有当初自己出租房楼下那个大大的拆字,某个房间里,一个吊在灯具下的挣扎的年轻白发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重要提醒:请勿在间贴,评论区发表建政内容,或辱骂他人。大家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斗气的) 第二章 新生与计划 小张并不知道这孩子有啥想不开非要吊在这。 上吊、跳楼、跳河在他记忆中算是比较痛苦的自我了断方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为何还要采取这么复古的手段?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现在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男子不断地挣扎,仿佛见着肥肉的饿狼。 他并没有看到男子身边有什么黑雾,人还在不断挣扎,双腿到处乱踢,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最佳时机,这个人的灵魂依旧牢固的占据着他的身体,自己进去恐怕要一番苦斗。 直觉是这样说,但不论是自己的灵魂状态还是他的状态都不太好, 如果在等等,说不得自己就会魂飞魄散,而等他被吊死后,自己附身以后怎么样才能将这个家伙弄下来呢? 犹豫就会败北,小张不再多想,直接穿进男子身躯,按照本能闭眼,接着他仿佛来到一个小黑屋,自己不再是人的模样而是一团黄色的光球。 在不远处则有一个四处乱晃的绿色光团,不但体积比自己这个小一些,光芒也比自己黯淡,而且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夏姬八飞,狩猎开始了。 黄色光球气势汹汹,凶狠的冲上去并幻化出一张大嘴,照着绿色小兄弟就是一口。这一刻仿佛传来胖子的惨叫,但接着又是一口,绿色的家伙终于反应过来了,也裂开一张大嘴反咬不怀好意的入侵者。 但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黄色小球凭着先手的优势和自己的体积质量吞吃了整个绿色光团,现在这个小黑屋归他管了,他也开始学着绿色光球当初那样在这儿做布朗运动,并且过了很久很久,似乎永远会这样下去。 ………… 咳,难受!虽然取得了这个人的身体,但人可还在空中吊着呢!小张不得已咬牙燃烧了自己一部分灵魂,用来帮助自己脱困,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如果有人从外边看,就会发现胖子的身体在缓缓上升,终于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喘了一口气,他能够呼吸了! 只是意外总是会发生。 “咔...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灯具设计师与装修工可从来没想过下面会吊一个大活人,大概天花板也没想到。 前任上吊的绳子倒是选的挺结实的,可天花板与螺丝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自己和灯具一起重重摔下去,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小张感觉自己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从5岁在幼稚园树下捉蚂蚁;小学因为母亲总溺爱总吃夜宵体重狂飙;到初中看到书中足利义辉剑豪无双,从此成为中二病,逗比的将头发染成白色,被父亲一顿毒打。 随后母亲突然病逝,父亲找人续弦;再到最近花费一年心血写出小说发布在网上被人喷的狗血淋头,企图找唯一友人(自认为)聊天寻找安慰,却惨遭无视。。。 电影不是完整的叙述,甚至不是按照时间播放,总是东一点西一块,就仿佛一个小孩在一堆照片里淘垃圾,拿起哪一张才会想这是什么。 绝大部分照片不过是走马观花,看过就忘。不知不觉中小张继承了原主的大部分常识与记忆,至于遗忘的?既然忘掉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人本来就是在不断记忆与遗忘的过程中成长。 材木座义辉是被饿醒的,虽然他坚持自己并不是原来那个中二青年,但如果想继续收到这身体前任父亲寄来的生活费的话,改名这种事还是想想就好,而且前任似乎和父亲爆发了什么矛盾来着以至于现在一个人生活,记不起来了,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愿想起? 不过即使改了又如何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认识原本的他吗?原来的他可以说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既然如此,那从今往后,我就是材木座了。” 简单处理下被灯具擦伤的伤口,幸运的是没有伤筋动骨,除了疼以外就只有被灯具玻璃不小心划破的皮外伤。 材木座对于夺舍原主并没有多少愧疚,人家本来就打算自行了断,这具身体与其便宜了各种微生物还不如便宜了他,说不定还减少了原主的痛苦。 “愿你一路走好,我会带着你的意志活下去的!” 材木座厚颜无耻的向镜子中的自己说道。说起来这家伙最大的心愿居然不是成为剑豪,而是成为一位少年有为的小说家,说不定如果这次自杀没成功,他还想继续求助自己的友人帮忙修改小说。 就凭那本中二病宣言堆砌的废纸么?材木座不由一阵无语。这个任务即使对他来说也是扯淡,自己上辈子也没写过什么东西,单位的年度总结和X建材料算么。 至于抄袭,且不说上辈子看的那些网络小说几百万字他能不能把主配角名字记全咯,即使完完整整的抄了过来就一定能成功吗?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文抄公什么的虽然不靠谱,以后有空试试吧,反正上辈子的文笔写出来的东西总不能比之前那堆废纸差,至少自己语病不会那么多,也算是了结前任一个心愿,按照终点小说网的说法是了结因果?不过一般是复仇什么的。 一文钱难倒大丈夫,重生后的自己怎么说也要学习前辈们赚上两笔。 “什么?天朝连续三次闯入世界杯?”赌球GG,另外确定和原来时空不是一个世界线。 “什么?凉宫春日火影海贼JOJO在这里也有?”自己少数几个知道的日式经典看来是抄袭无望了。 “东京地铁发生特大坍塌事故,救援人员仍在抢救中。”这倒是没听说过,下一个。 。。。。。。 翻遍新闻的材木座依旧没找到什么能够发财的快捷路子,绝大多数都写在刑法里了,剩下的成本也不是自己现在能够承受的。 打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便宜父亲给的生活费完全够材木座日常生活了,在日本当死宅和中二可也是要花钱的。 无聊的材木座只好随意点击一些视频,其中一个吸引了他的目光。 《告诉你所不知道的天朝十件事》,这个视频点击不多,评论更是少的可怜,但材木座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这视频很好,只是发错了网站: “淦,早该想到的!我凭什么不能喊喊财富密码呢?” 上辈子有很多外国友人,靠着搞笑的普通话和几句财富密码为核心组成短视频发了大财,自己现在也有一身洋皮,完全符合条件嘛!而且和这帮心口不一的家伙不同,自己对祖国依旧有着深厚的情感。 这些人有几个能和他一样接受过完整的红色教育? 有几个能和他一样踏遍了祖国的青山绿水? 有几个能和他一样投身于家乡建设? 他就要走那些人的路,比他们走的更好!让他们无路可走! 于是材木座给自己定下了日后的目标: 第一步认真学习,不用和上辈子一样辛苦,达到天朝世一大留学标准就好,由于某些排名对国际影响力的权重,相信这一点并不难。 第二步改变自己中二病形象,之前因为各种事情受到了别人不少白眼,他不求融入集体,只求不被针对。 第三步从大学开始制作短视频,到处旅行并对天朝发展做出客观评价,同时介绍国外国情,必要时学习拉夫喊喊财富密码。 这是一条远比什么刻苦学习考东大、绞尽脑汁文抄公来的迅速、快捷、轻松的康庄大道啊!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材木座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三章 改变与委托 2年级E组,一位身着白色风衣、拥有着成熟身材的长发美女教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底下学生却大多昏昏欲睡,但却无人敢真的入睡,强撑着继续听讲。 材木座的位置在靠窗最后一排,传说中靠窗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总是轻小说主角的位置,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并非如此。 根本原因是因为绝大多数老师已经完全放弃他了。 千叶市立总武高等学校虽然把升学看的很重,但老师们不可能也没有义务照顾每一个人,何况选择就业的大有人在,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材木座可没有和往常一样睡觉,他身体正直,右手握笔,眼光似乎紧盯着课本,表情肃穆。若是一般人来看似乎是在努力学习,但这骗不过平冢静的眼睛。 她一进教室就感觉一股违和感,那个往常重度中二青年居然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由难看的灰白色马尾剃成了劳改头,还在认真读书? “难道他的中二病终于治好了?这可不容易。” 平冢静心里不由感慨,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 但接下来的观察让她推翻了这个结论。 “别看这小子好似在刻苦用功,我一眼就看出他有问题!” 平冢静这么想着,可不是嘛,哪儿有人学习拿笔头却一直低着头? 重要的知识点总结她可都是写在黑板上了喂!你倒是好歹看一眼啊! 忽然,材木座动了,左手伸下去大概一秒又放了上来,似乎是在翻什么东西。 “好小子!!” 居然敢在我的课上看漫画!!有勇气!! 美女教师怒从心生,气极反笑。这种看漫画的方式她初中就不用了,不过她不打算打草惊蛇。 “同学们先用三分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待会提问”。 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猎物安心,老练的猎手开始慢慢的接近目标,准备着一个惊喜。 “砰!!” 只见美女老师猛的一拍材木座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可怜的材木座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哆嗦,手中的笔直接飞了出去,瞬间全班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集中过来。 “拿来!!”女教师伸出一只手,一副快还钱的架势。 材木座抬起头,暗道药丸,不过脸色不变将放在双腿上的数学课本递了过去。 “还不死心!” 平冢静嘴角一抽,没想到猎物居然敢负隅顽抗?拿过课本并用它轻轻地敲了敲眼前问题学生的头,另一只手又伸了出来。 “别装了!我要的是漫画!” 材木座表情淡然,他知道这时候解释毫无用处,直接用行动证明是最好的选择:把整个书包直接从抽屉里拿出,将所有书一本一本拿来出,显然并没有所谓的漫画。 “真的没有?”平冢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并忽然弯腰低头看了看抽屉。 一阵香风袭来,两团高耸之物忽然间接近自己的鼻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摩擦,材木座不得不略微侧头避让。 可抽屉里什么都没有,这回轮到美女老师尴尬了,她有点不好意的挠挠头,脸色微微泛起了一团红晕。 谁知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不过她很快决定转移话题,干咳一声然后问道:“说吧、为什么看一年级的课本?” “抱歉老师,在过去的一年里由于我的愚蠢,导致了很多问题的发生”。 材木座组织言语,不过怎么说先道歉总没错,争取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昨天,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对鹤见老师讲的内容完全跟不上,于是我认为,与其在云里雾里浪费时间,不如脚踏实地将过去的基础补回来,再来跟上老师们的课程。” “这样啊......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平冢静双手抱拳若有所思,似乎就要原谅这家伙了。 但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眉头一皱,又猛地拍了下桌子,气道:“这就是你在国文课上看数学课本的理由吗?你去年国文考的很好吗?” 材木座无言以对,总不能和她说天朝世一大国外留学生的考察项目不包括霓虹语吧...... “总之先放你一马,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不来就判你死刑哦!”美女老师转身前留下这样的话,还朝他挥舞了下拳头,这并没有显得粗鲁,反而让材木座觉得有些反差萌。 大概是颜值的作用吧!想象一下,一个地中海油腻中年男这样做是一种怎么样的效果?一个魔鬼筋肉男呢? “颜值就是正义啊,我可不想被判死刑。”材木座小声感慨。 没有理会班级其他同学怪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他将数学课本放回书包,装模作样的听起课来。 …… 放学后,由于教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材木作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就腿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白色风衣的教师有点慌乱的将二郎腿放下,并将手上的女士香烟熄灭。 办公室除了平冢静和材木座以外还有几位教师在忙着自己的事,但都离平冢静很远,她的周边工位却是一人也无,大概有其他事先走了。 “咳~嗯!放轻松,这次叫你来不是为了批评你,只是……”平冢静老师挠了挠自己的头皮,接着说道。 “只是,老师我对你今天的转变有点好奇,你以前不是经常喜欢中……呃……扮演那个足利义辉大将军吗?如果方便的话能说下是什么让你改变吗?” 似乎被自己学生看到不雅的一面多多少少让平冢静感到一点尴尬,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足利义辉固然有着史诗般的丰功伟绩,我依然很崇拜他,但现在,我想书写自己的传奇。” 这是他一早想好的借口,总不能说你们所熟悉的材木座昨天就去见他的偶像足利义辉了吧? “这样吗……年轻真是好啊……” “老师您说什么呢?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教师,总武高可不多见。” 材木座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不过讲道理这也是他的真心话,总武高的老师多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也意味着绝大多数都是地中海的油腻中年男和让岁月爬上了脸角的中年妈妈桑。 除了平冢静恐怕就属教导数学的鹤见老师稍微年轻点儿了。 “是吗?”平冢静闻言只是笑笑,看来并没有在意,她双手抱拳低下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也是,像她这样的美人,恐怕类似的话语每天都会听个够吧,不过看起来并不反感,马屁虽然没多大效果倒也没有拍到马蹄上。 这时候其他老师大概也都忙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似乎晚上要一起喝酒去? 平冢静也停止了思考。 “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平冢静一马当先,而材木座隔了一段距离紧随其后,穿过了教学楼开始走向各类社团所在的大楼。 “不用多问,等会儿你自然明白”,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材木座也不再多嘴,在绝大多数人早已放弃前任的时候,眼前这位似乎并没有。 这是一位少见的负责任的好老师,材木座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 突然间平冢静停下身,即使材木座已经保持了距离,但还是差点撞了上去。 “到了。” 材木座抬头一看,教室上面并没有写明名字,有点奇怪。 平冢静只是敲了一下门就直接开门闯了进去,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任何人。 材木座也跟着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教室的后半部堆砌着成套不用的桌椅,教室中部则放着一张,讲台左侧放着一堆纸箱,上面有一套茶具。 大概是当仓库用的。 材木座这么想着,不等老师安排他便知趣的问道:“老师这些桌子要搬哪儿?” “啊?什么桌子?哦,我并非叫你来干活,而是来找人的。可能她有事耽搁了?奇怪,一般这个点已经到了呀。” 平冢静一愣回答道。然后她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唯一的那张椅子上。 “你也找地方坐下吧!等一下就好。”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材木座开始四处走动仔细打量这里。 原来这件教有点室的主人另有其人,这里还真是个社团? 不过看起来略微有点简陋,也可以说相当简陋。他来到门的位置,上面不知道被谁涂鸦了一些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什么玩意啊” 材木座艰难的辨识着上面的文字,随后不屑的撇撇嘴,把表白的话刻在仓库门上,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表白的后半部已经被人涂掉了,大概是人名吧,材木座认为这事多半吹了,这样土鳖的表白能成才有鬼呢。 这时,门被突然的拉开。材木座和来人都为之一愣。 材木座迅速打量了一番来者,面前的是一位绝对的美少女,精致的脸庞,冷冽的气质,长直的黑发上绑着两个红色蝴蝶结丝带。 对视一眼后她的左手依然放在门把手的位置,右手提着手提书包,嘴唇微张,露出一点儿惊讶的样子,显然没想到平常自己的温馨小窝居然来了不速之客。 可惜就是有点平。这句话材木座只能在心里遗憾的想想,不过看到少女冷冷的表情和嫌恶的眼神他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于是率先打破了尴尬。 “你好同学。” “你好,请问你是?”雪之下皱起了眉头,冷着脸发问道。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位有着新胜寺和尚一样发型的同学。 又是来告白的吗?这帮人连这里都知道了? 等他说完和以前一样直截了当的拒绝就好了吧,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良好的家教依旧让她先回礼。 材木座可不知道眼前少女的心思,他只是觉得少女有点眼熟,这也正常,他并没有完全吸收前任的记忆,如此美少女前任有印象也不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是二年级E组的材木座义辉,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至于我来这里的原因…” 材木座顿了顿,侧身让开,露出之前坐在椅子上被他用身体挡住的美女教师。 “呦、雪之下。”平冢静大大咧咧挥手的打着招呼,看来和少女关系匪浅。 …… “这么说?您希望我替他补习一年级落下的知识?” “没错,想必这么简单的委托对于雪乃你来说一定不是问题吧。” “如果只是这个的话……既然是委托,我会尽职尽责的,另外平冢老师,请不要用如此低级的激将法。” “很好!没有其他问题就这么定了!”平冢静没有回应雪之下的言语,她起身准备离开。 “呃…请等一下老师!”在一旁默默听完两人对话的材木座忍不住出声。 “怎么?你有问题?担心雪之下的水平吗?这大可不必,虽然没有公布,雪之下之前可是全年级偏差值第一哦~还是说你觉得这里环境太简陋了?” 平冢静楞了楞,完全没想到材木座会出声反对。 雪之下对于老师的表扬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扬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必是默认了。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对雪之下同学的才貌双全没有任何怀疑,她很好,这里很好,您能替我考虑也很好。”材木座斟酌着用词: “但是,老师啊,代价是什么?” 第四章 代价与加入 代价是什么?这句话到让其他两人愣住了。 “为什么你会想到代价?”平冢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不呢?老师,您现在是让一位年纪第一的优等生牺牲自己大量课余时间,去辅导一位全年级的吊车尾,我曾打听过私塾的价格,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免费的总是最贵的,人情很多时候比钱可难还多了,至少对于材木座是这样的,上辈子他曾经吃过苦头。平冢静的做法有违他的认知:互帮互助、等价交换才是他的人生格言。 在他印象里,即使上一辈子也只有父母无私付出而不求回报,同学之间问个问题、借个笔记不算什么,可完完整整一口答应辅导几门功课的,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即使是老师也没听说会给哪家孩子无私重新上一遍课的。 “这个嘛…解释起来可能有些复杂。” 平冢静拍了拍雪之下的肩膀:“总之这家伙交给你了。”说完便潇洒的转身挥了挥手,快步走出教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材木座开始觉得这位老师变得不那么靠谱了。 目送老师离去后,雪之下瞥了一眼材木座,开口说道:“一直站着说话不方便,坐下再谈吧?” 材木座没有拒绝,从教室后搬了椅子,用纸巾随意擦了擦便坐下,等待着雪之下的解释。 “不如先玩个游戏吧?来猜这是什么社团的游戏。”雪之下颇有兴致的提议。 “鄙人不擅长推理”,材木座先是谦虚一番,然后再次打量周围,没什么新的发现。 “学生会后援组织?” “嗯?根据是?” “这里没有其他社团常见的活动器材,另外我记得你曾对老师说过委托这个词,除了学生会这种半官方机构,没人闲得无聊会替老师完成任务吧?” 材木座推了推眼镜,颇有自信的回答。 “精彩的推理,不过很遗憾,猜错了呢,不过委托确实是一个关键词呢。”雪之下轻笑一声,却依旧想将游戏继续下去。 “学习互助小组?” “不是。” “平冢静后援会?” “不是。” “佣兵工会?” “不是。” “千叶市幽灵研究中心?” “你还真是越猜越离谱了呢…材木座同学,另外我一直不明白幽灵那种愚蠢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作为一个前幽灵我感受到了冒犯啊喂,材木座无奈的将双手举起:“我投降,你赢了,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虽然和美少女聊天很有趣,但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下去。 “为什么不试试文学部呢?” 你当我傻么…这过来的路上已经看过文学部的招牌了啊。 材木座这么想着,只是微笑着看向雪之下。 她忽然站起身来,将头一缕落在肩上的秀发坲至后方,然后双手抱拳,向中间从高往低的俯视材木座,盯着他的眼睛。 “富有之人怀着慈悲之心赠予贫穷之人,人称志愿者活动,欢迎你来到侍奉部。”雪之下高声宣布了答案,如果是漫画或者电影,在说出这样的台词少女周边恐怕会出现翅膀和圣洁的光芒吧。 “了不起~了不起~” 材木座顿时肃然起敬,轻轻鼓起了掌。 前世见多了各种志愿者协会,但一部分是奔着钱或是妞,另一部分也只是想添个履历。 不求回报的做好事,眼前的少女这么说,而且也是这么做着,确实让他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钦佩,总是在新闻报道上见到活圣人,身边却还是头一回。 他已经决定接受雪之下的帮助,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拒绝那就不是自尊而是矫情了。 材木座接着奉承了一句: “雪之下同学真是厉害,想必已经成功帮助了不少人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嘛,既然决定接受了对方的帮助,物质上不能回报,这种精神上的回报还是必须的。 只是雪之下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好意,微微侧过了头,不再和他对视。略带尴尬的回答: “并非如此,你是侍奉部的第一个委托人。因,因为社团刚刚成立不久。” 我这算拍马屁正中马屁最中心吗? 材木座有点尴尬的看着脸颊泛起绯色的雪之下。 看来即使是雪之下雪乃这种冰山系美女,在刚刚吹完要建长城的牛后就被戳穿其实才开始搬了第一块砖,也无法保持淡定啊! “咳,原来如此,其他部员呢?有事出去了吗?” 材木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心里对侍奉部刚刚建立这个理由信了几分,就只有鬼知道了,他现在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我一个人足以应对了!” 雪之下的头似乎偏的更厉害了。仿佛窗外的樱花景色吸引了她。 材木座恨不得抽自己两下,怎么越说越离谱,自己简直就是聊天鬼才啊!! 于是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雪之下在看窗外风景,材木座则是低头数蚂蚁,努力想着找个什么样的话题才能结束这种僵持。 不过这么看来,原来自己是第一位免费试餐的头客和第一次试验的小白鼠啊。。。另外这个社团绝对是没有向学生会报备的非法社团吧,他清楚的记得前任曾想成立个非常羞耻的魔法师协会来着,结果在第一步也就是找齐三名中二病达到成立同好会这里就卡住了,更别提要有指导老师和五人才能成立真正意义上的社团了。 打破尴尬的是粗暴的开门声。 不过雪之下没有像往常一样责怪这位突然闯入的女教师,她来的正是时候。 “雪之下,我想到了!”平冢静兴奋的说道“这小子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委托就让你付出这么大的话屡实对你有点不公平。” “可如果接受报酬,那不就和侍奉部志愿活动的宗旨相违么?”雪之下也从之前的尴尬解脱出来,面如常色的反问。 “放心,不会是经济上的报酬”平冢静哈哈一笑,然后指着社团后半部那堆桌椅说道:“侍奉部只有半间教室可不行,这堆桌椅就让他去搬走吧,雪之下你不太擅长这种纯体力劳动吧?” 没有给两人打断的余地,平冢静继续说道:“另外雪之下,虽然我说服了那几个老顽固批准你的社团建立,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一个单人社团批准经费呢,正好我记得这小子也没有什么社团肯收留他,就让他成为你的部员一号,以后有什么体力活他也能帮把手,这也算报酬的一部分,如何?” 所以说最后还是要搬桌子么,我这算是成为工具人一号咯?材木座不禁在心里吐槽。 雪之下雪乃用手托着下巴皱眉思考了一小会儿,反驳道:“即使这样,还差一个人才能达到同好会标准吧?” “不用担心,另一个家伙我有了人选,就等他露出破绽了。”平冢静一边如热血小青年打架前一样将手指骨节弄得咔咔响,一边不怀好意发出嘿嘿的冷笑,材木座见状不由得为那位倒霉蛋默哀。 “看来我并没有反对的理由呢”雪之下似乎在惋惜自己少了一个能独自安静看书的好地方。 “这一次你没有什么问题了吧?”平冢静忽然盯起了材木座,仿佛接下来他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而拒绝。 “很公平的交易呢,老师。” 第五章 第三个部员 材木座并不觉得当工具人有什么丢人的,如果将雪之下需要部员的情报放出去,恐怕那帮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家伙会把侍奉部的门都给挤破吧。 而且这个委托说到底还是他赚大了呢,在私塾堪称天价的补习费,在这儿只用搬点儿东西就了结,至于说什么以后还要干活的话,他是嗤之以鼻。 过了这么久才接到他这么一个委托,估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奇葩社团吧? 在问清需要将桌椅搬哪去后,材木座麻利的开始干活。 很幸运另一个充当仓库的教室离这儿并不远,仅仅隔了一间教室,这个活儿不算很吃力。 令人惊讶的是雪之下并没有如想象中袖手旁观,在材木座将较重的桌子搬到仓库后就发现雪之下将较轻的椅子也抬了进来。 “我只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正式开始委托。”材木座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 “请用茶。” “谢谢。”材木座接过雪之下递来的一次性茶杯,原本以为雪之下会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家伙,现在看来却意外的好相处? 这大概也是因为材木座对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从未有过违规的举动? 好歹也工作了几年,将自己所思所想表现在自己脸上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借着品茶的机会,材木座偷偷观察着雪之下。 少女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拿着她的印有猫咪图案的茶杯,享受着亲手泡好的红茶,可能是因为红茶的美味,嘴角带着一丝丝微笑? 不提前部装甲的话,雪之下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少女。 如果自己是一般的楞头小青年,恐怕只凭这一个画面,就会爱上她,愿为其付出一切吧?材木座这么想着。 可惜自己不是,材木座对自己的人生之前已经有了清楚的规划,自己多半还是要在天朝发展,霓虹虽好但怎么比的上家。 也清楚的知道所谓的一见钟情多半是因为相貌而产生的荷尔蒙爆发,上辈子他高中同班的情侣,基本上都因为不在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学校而分手。 而大学的情侣,又有几对异地恋坚持了下来呢??他还记得陪因异地恋被劈腿的朋友一起喝酒的那天,他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喝的也是酩酊大醉,甚至因为第二天没去上班差点丢了工作。 他并非柳下惠,对漂亮的姑娘自然也有冲动,可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还是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或许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但材木座将其奉为圭臬。若是为了下半身的冲动,何不找个兼职的高中生、大学生? 一夜玩过去再无瓜葛。材木座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冷笑两声,接着将红茶一饮而尽。 雪之下似乎也享受完了红茶,将杯子放下。 “今天的时间不多了,不如从明天开始补习吧?”雪之下那藏青色的眼眸看向这边。 “我对理科的物理、化学、生物还有数学多少有点自信,自学即可。国文、英语有所不足,但地理就完全是一窍不通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明天能借一下去年雪之下同学这三门的笔记,我先尝试着自学,下午放学后再在社团向部长请教吧?” 雪之下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便点头认同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无疑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工作量,她本来也是打算教授几种较为高效的学习方法后让材木座先自学、后讲解的,毕竟自己另一个宗旨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呢。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 接下来的几天,材木座上课时便复习上一年级的课程,前任材木座的课本干净的和脸一样,说是预习也未尝不可。 虽然有些知识估计有十多年没有使用过,但在学习的过程中总是能回想起一部分,甚至有一部分仿佛刻在了灵魂上,譬如“一价氢氯钠钾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硅五价磷”和滑块受力分析之类的。 绝大多数老师对他上课时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但平冢静老师的面子不能不给,这几乎是材木座唯一认真听课的时候。 班级的同学最开始还对这家伙剪头改邪归正感到好奇,但很快发现材木座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不再理他,该建立的小圈子早已成型,现在放下身段去融入已经晚了。 总之班级里对材木座的评价稍微变好了,至少现在不会大声说着一些羞耻的中二语言,也不会打搅别人。 而放学后在侍奉部的日子无疑是材木座最快乐的时光了,雪之下每次享受红茶的时候并不介意分享给材木座一些,这家伙已经将自己的不锈钢保温杯带过来了。 虽然材木座会将那可能的情丝暗藏在心底,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欣赏的目光看待雪之下。 雪之下也对这个部员一号很满意,这家伙没有像那帮常见的蠢货一样将荷尔蒙表现在脸上,更没有通过尬聊或者其他奇怪的举动来企图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打扰自己悠闲的看书时光。 他总是沉默着在社团右边的桌子上写写画画,如果有问题,他首先会自己记录下来,等到自己放下书时候再乘机向自己一次性提问。 不过也并非一直学习,有时候他会塞上耳机在课桌上趴一会来休息,但更多的时候他会站在窗口看向西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和材木座想的一样,这几天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任何委托,雪之下也不像是那种能站在校门口身穿兔女郎发传单的团长,自然也不会去到处寻找委托,大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 他猜这个学校知道侍奉部的人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自己恐怕很难有干活儿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时候,教室门再一次被粗暴的打开,吸引了社团内两人的目光。 毫无疑问知道侍奉部并使用这种开门方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奇怪社团的指导老师——平冢静女士。 不过这次她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有一个材木座无比熟悉的家伙,这具身体前任主人唯一的朋友(自认为)——比企谷八幡。 第六章 八幡的加入 材木座抬头观察着比企谷八幡,这家伙似乎被雪之下的容貌惊呆了,和一般的青春期少年一样,他的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教室左侧静静看书的少女,嘴巴张开,一副呆瓜样。 “这小子该不会就是那个倒霉蛋?”材木座心中有点遗憾,还以为平冢静又能找来一位美少女呢。 “平塚老师。我应该拜托过你,进来之前请先敲门”雪之下颇为无奈的提出了抗议。 “就算敲门你也不是没回应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雪之下” 平冢静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还来不及反应,老师就已经进来了。那么,那边傻站着的人是谁?” 雪之下也注意到平冢静身后有个呆呆盯着自己的傻瓜,大概是对比企谷这幅颓废的样子和那盯着自己的一双死鱼眼感到不适,放下书,语气都变冷了几分。 一边的比企谷终于从呆瓜样恢复过来,可能是听到雪之下如此评价自己,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们两个之前有什么过节吗? “这家伙叫比企谷,他就是侍奉部第三个成员。” 平冢静介绍道,并且瞪了比企谷一眼。 “我是2年级F的比企谷。那个…你,你怎么在这?” 这家伙在平冢静的眼神威胁下扭扭捏捏的做了下自我介绍,或是由于害羞,或是因为雪之下冷冷的眼神不敢与其对视,他偏过了头,终于发现这个奇怪社团里居然还有个人! 虽然眼前这死胖子剃头了,但就是烧成灰比企谷也记得他,总是擅自拿他当同伴,冲进教室对他说一堆羞耻的中二发言,让周围人对自己的误会进一步加深。 比企谷觉得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一地步绝对有眼前这死胖子的一份功劳。 “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谢谢。” 比企谷这家伙刚刚魂儿都被雪之下勾走了,现在能注意到他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说起来自己还要感谢这家伙,比企谷对前任材木座的态度虽然不是前任自杀的根本原因,但也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吧。 这也不能怪比企谷,所谓朋友、同伴,不过是之前体育课不得已分到同一个小组,这一切都仅仅是前任材木座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两人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交情。 现在看来,或许前任自己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一直在逃避现实,母亲的逝世、父亲的决裂、同学的排挤让他不得不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梦里只当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大将军足利义辉,而八幡因为名字成了他的同伴。 直到有一天,梦醒了,他在网上发表的中二宣言被据说是一位当红轻小说家的家伙嘲讽的一无是处,虽然人家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总之他现在懒得理比企谷这家伙,宁可低头和各类三角函数再战三百回合,在场的其他人倒也无人发现材木座的异样就是了,工作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如果巧妙的将自己的情绪压在心底。 不提材木座这边的插曲,平冢静先是威胁了一番死鱼眼,警告他不要提任何意见、反驳、抗议、质疑、顶嘴,然后颇为无奈的解释因为这家伙的灵魂和他的眼神一样腐烂透顶,不得已拜托雪之下来纠正这家伙扭曲的性格。 “我拒绝。光是被那个男人非常下流的眼神看着就觉得我会有危险。这种家伙只要老师你好好用拳头教育一顿不就好了么。”雪之下作出一副仿佛看到不可燃垃圾的样子,双手抱在一起,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可以就好了,现在上级要求大搞精神文明建设,不太好体罚呢。” 平冢静叹了口气,接着说: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比企谷这家伙对于风险把控很有一套,有违邢法的事他不会做的。另外他这幅模样也一定打不过材木座,不是么?” 材木座听到老师提起自己,抬头发现平冢静微笑着朝他眨眨眼,顿时心领神会,当即放下书和笔,挺直了腰板,左右手抱拳将骨节掰的咔咔作响,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见色忘义的混蛋!” 比企谷见状不由心中暗骂这死胖子,不善的眼光瞪向材木座。 一周前还一口一个八幡吾友,现在居然恨不得拳脚相加! 比企谷看着材木座嘚瑟的样子气的牙痒痒。 “也是呢!既然是老师的委托我也不好推辞……我明白了!” 雪之下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那之后就麻烦雪之下你咯?” 不负责任女教师抛下之句话就走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男一女。 不知道比企谷这家伙怎么想的,似乎鼓起勇气,想用眼神瞪死雪之下,还发出奇怪的呼噜声。 然而雪之下仅仅用一句话就制服了他。“别在那傻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吧!” “啊?好的、不好意思…” 就这?材木座差点笑出了声,不过还是努力维持平常的扑克脸。 说比企谷是秒怂都不为过,不过看他吃瘪的样子材木座真是神清气爽,这一定是前任都十分想看到的画面,不然怎么浑身都感到舒坦呢。 比企谷到处看了看,结果的发现并没有能坐的东西,之前材木座他们搬东西的时候,似乎忘了留下来几套,那尴尬的表情看起来比企谷对于自己的表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材木座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将椅子让给了他,比企谷接过椅子过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接着逃跑似的将椅子放在了社团最右侧。 “部长,我再去搬两副桌椅过来吧?说不定以后还有客人呢。” 雪之下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委托人的座位都没有的话确实不太应该呢。 材木座便憋着笑意走出社团,然后就看到一旁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平冢静。 这位身材火爆的靓丽女教师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动作,老师你不知道这样可爱到有点犯规么。 然后平冢静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知觉,看到材木座傻愣在那,不由着急的用左手招了招。 材木座只好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走向不靠谱的老师。 第七章 平冢静的委托 平冢静是一个奇怪的老师,材木座只能这么评价。 一方面她的年纪轻轻但专业水平毋庸置疑,工作兢兢业业,一个人不仅上着三个班的国文课程,还是其中一个班的生活指导老师,这可不是关系户就能做到的,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材木座和比企谷这种早就被放弃的家伙居然努力抢救,这么看来一定是一位爱岗敬业、值得信赖老师不是么? 但另一方面,这位拥有着姣好面容、火辣身材的美女教师却拥有着男孩子一般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大多是学生面前还能保持为人师表的样子,可据坊间传闻不仅喜欢抽烟喝酒,还热衷使用铁拳制裁那些问题儿童,偶尔会做出一些孩子似的不靠谱举动,就比如现在: 平冢静一边示意材木座不要出声,一边将身体侧帖在门上,左耳紧贴门缝,干着偷听的勾当。 材木座隐隐约约听见雪之下又玩起了那个猜谜游戏,一会儿大概是比企谷说了什么好笑蠢话,眼前的不靠谱教师如同狐狸一般捂嘴窃笑起来,可是由于不能出声,于是美女老师为了忍住笑声身体不断颤动,自然而然的胸前也就波涛汹涌起来。 如果被平冢老师发现自己色眯眯的盯着她胸口会被执行死刑的吧?材木座做贼心虚移开了目光,阿弥陀佛、非礼勿视、善哉善哉。 平冢静似乎终于注意到自己这幅样子着实有违自己教师的身份,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的笑意,接着一把将材木座拉到远处停下,用右手勾住材木座肩膀,凑近他的耳朵然后小声问道: “喂、这两个家伙争论起来后很有趣,对吧?”由于靠的太近,美女教师呼出的气息吹到材木座左耳,让他有点痒痒的。 “啊~当然很有趣,不过我觉得如果雪之下同学知道门外还有一位老师在偷听她的笑话,事情会变得更有趣。” “哈?混蛋,雪之下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几天之内让你变得这么忠诚?老师我帮你这么多怎么能出卖我!” 平冢静一听材木座的发言,立即改变姿势双手抓紧他的肩膀,激动的摇了摇。 老师你注意到距离、男女授受不亲啊,另外你讲话太激动唾沫已经飞到我脸上了啊!嗯,中午吃的咖喱么。 材木座心中无助的呐喊似乎被听见了,平冢静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这家伙。 “我其实有点儿不太明白,明明雪之下和比企谷相处的并不融洽,为何老师一定要这样做呢?他们在一起只会吵的不可开交吧?” 材木座乘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他看来,让雪之下来纠正比企谷简直是火上浇油吧,雪之下可不会好好说话让比企谷走出阴影,只会让阴影更大吧?比企谷这家伙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代表人物,怎么可能凭借雪之下的几句嘲讽就做出改变呢? “有时候不仅是朋友会影响你,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可以哦~卡卡罗特和贝吉塔,最后不也成了生死至交吗?” 平冢静这样解释,完全不顾比企谷只是单方面被雪之下屠杀的事实,忽然又叹了口气“另外我想改变的,可不仅仅是比企谷一个人啊…” “雪之下有什么问题吗?” 材木座一愣,雪之下这样的高岭之花,成绩又好,不应该是多数老师心目中三好学生吗? “你见过雪之下有和她的朋友一起聊过天吗?太过优秀也未必就是好事,实力超群便会被孤立,并且也会使人傲慢,就算最初是追逐别人的脚步也一样。” 平冢静叹了口气,然后不等材木座回答接着说: “不要看雪之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这孩子也很温柔、也曾渴望过真正的友谊呢。” 看来曾经有人让她失望了,材木座心中这么猜想,但这时候不是去八卦的时候。 “因为雪之下也是问题儿童所以您就将汽油桶放在炸药桶旁边?天才的想法。老师请恕我直言,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恐怕他们两个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所以我有任务交给你。”平冢静忽然严肃起来。 “只要是您的任务我一定尽力而为。”材木座没有拒绝,也没有大包大揽。 “只是尽力可不行哦?我希望你能在合适的时机居中斡旋一下他们的矛盾,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希望同时引燃汽油桶和炸药桶呢。算老师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 “好。”材木座低头沉思一阵,决定接受这个委托,说白了就是和稀泥嘛… 他想起来,似乎总武高去年开展高三交换生活动,对象是天朝某重点高中,一般情况下这种机会都被雪之下所在的J组占去,不知道平冢静老师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等以后就拜托她吧,反正时间还早。 “很好!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平冢静她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对于眼前这小子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很是意外,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节外生枝呢。 “不过老师我们聊天聊的似乎有点久了,我如果再不回去恐怕会被雪之下同学察觉呢。” 于是材木座便从当初的仓库中搬出两个椅子,双手各拎起一个,没等他放下椅子,一旁的平冢静便直接将门直接打开。 “雪之下,打扰了哦” “好好敲门…”雪之下有点无奈的叹道。 “不好意思下次一定,不过看起来你没能说服比企谷痛改前非呢。” “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问题一点自觉都没有。” 在她们争论的时间,材木座乘机溜了进来,将一个椅子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另一个放在教室前部靠近讲台的位置,以方便未来可能的来访者。 这时候比企谷也开始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 “才不是这样的吧?我才不想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而且如果被别人说两句就能改变的自觉,那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你这只是在逃避吧!”雪之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了几分。 “逃避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不能肯定现在以及过去的自己,要看别人的脸色而活呢?仅仅因为别的话就改变,这样真的是你内心的想法吗?真的是所谓真物吗?” 比企谷似乎对自己的歪理洋洋得意,而这无疑刺激了雪之下。 “这样的话任何烦恼都解决不了!也没人可以得到拯救吧!” 一向从容淡定的雪之下双手紧握、突然激动的说出这句话,让其余三人一愣。 这时候,平冢静用身体碰了碰材木座,并对他眨眨眼,似乎在说“别忘了你刚答应我的事!”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总之现在需要给空气中的火药洒点水。材木座这么想着,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八章 梦魇降临 材木座等所有人目光集中过来,他先是看向比企谷:“比企谷同学,我能说服你接受雪之下的观点吗?” “绝无可能!” 材木座点点头,再看向雪之下,这位不用问也知道不会让步。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部长,上个周末,我去了一趟新胜寺求签,路上看见一个健步如飞,笑口常开的大师呢!” “所以呢?”雪之下皱着眉,有点儿不明所以,但依然接过了话题。 “我上前追问大师‘大师、快乐的秘诀是什么?’结果大师告诉我‘永远不要试图和愚者辩论’这样的话呢。” “哈?” 比企谷似乎对材木座大师的发言有不同看法,他立即反驳: “真理从来不都是越辩越明的么?这个大师不也只是在逃避么?如果他掌握着真理,又怎么会怕辩论?” 然而材木座却完全没有和比企谷争吵的意思,他双手合十,向比企谷微微鞠躬: “是的,比企谷施主,你是对的。” 此时已经将近放学,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家伙身上、倒还真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这回轮到比企谷傻眼了。 “噗呲” 平冢静第一个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雪之下也偏过了头,但能看出肩膀在抖动。 这一下比企谷如何不明白,原来自己现身说法,成了这家伙口中的“愚者”?比企谷不禁在心中再次大骂这胖子见色忘义。 经过材木座这么一捣乱,原来教室中的紧张气氛倒是一点不剩了,原本有些激动的雪之下,也冷静下来恢复原来清冷的模样,只是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比企谷好生不爽。 材木座趁他们还没吵起来,感觉说出自己的真正方案。 “不过比企谷刚刚那句‘真理总是越辩越明’倒也有几分道理,我曾经听闻一位伟人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 材木座顿了顿,瞄了一眼雪之下:“口头上的争论只会演变成攻击和谩骂,要证明自己理念的话,不如用事实说话吧?” “你想怎么做?”雪之下问道。 “这里是侍奉部,自然是比较社团活动咯,不如就比今后谁完成的委托更多更好。” 不等其他两人发言,一旁的平冢静听到眼睛都似乎亮起来了。 “对啊,决斗吧少年!在正义相互冲突的时候一决胜负可是热血漫画的惯例啊!胜者可以提出让对方做任何事哦怎么样!!” 大龄女教师将羞耻的中二病台词毫无顾忌的喊了出来。 老师您今年初中二年级吗??听到这番发言后材木座嘴角微微抽搐,这位女教师都奔三了还瞎凑什么热闹啊……您这种发言是要逼着雪之下拒绝吗? 不论输赢怎么来看都是比企谷这小子赚到了啊。 不过说起来,中年人二起来,说是中二也没错呢。 另一边比企谷似乎因为老师的话想入非非起来,所以说现在的小青年啊就是稚嫩,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容易脸红就罢了、别吞口水啊! “我感觉到这个男人会威胁到我的贞操,所以我拒绝。” 雪之下好像感受到一股恶寒,退后两步、毫不犹豫的拒绝。 “哦?即使是雪之下也有害怕的事啊~你这么没有赢的自信吗?” 平冢静似乎找到了对付雪之下的密码。 “……好吧。虽然你这低级的挑拨让人有些不舒服,我接受了。” 雪之下思考一阵后冷着脸接受挑战。 “很好,契约成立!那么加油吧三位,败者可是会被命令做奇怪的事哦~” 说完这句话,不靠谱教师便自顾自笑着离开了。 等等,三位、我怎么也在参赛人员里? 材木座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这样的话自己赢了就让比企谷女装跳舞吧? 要是没有胜算的话全力支持雪之下,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比企谷成为赢家。 …… 晚上材木座在自己小窝里津津有味的看着视频,上学这种东西学校已经受够了,反正他也没想着考东大之类的名校,只要达到留学条件就好。 突然间外边传来敲门声。 “先生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下。” 材木座得到一个奇怪的包裹,这玩意居然还是货到付款,让他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是前任买的东西么?现在才到的话还真是慢的离谱啊… 这么想着,材木座将其拆开,里面是本封面没有名字,大约三指厚的黑色笔记本,被不知名的动物皮包住,摸上去手感颇为滑腻。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 伟大的足利义辉大将军 您好!很抱歉很久与您没有联系,时空管理局追查的太紧了,不过这次我有好消息与你分享。首先我遵照您所说的那样将右眼封印了起来,果然不再见到那些奇怪的东西。 另外您曾委托我寻找真正的超凡物品,我好不容易才将其从圣调理人手中偷了过来,但她将我的便携式超时空联络装置抢走,今后我恐怕很难再与您联系。 您忠诚的邪王真眼 这封信一看就知道是另一个中二病寄过来的,材木座努力回忆着,似乎是前任在网络上认识的同伴? 不过好久没有联系了吧,正好,最近学习我也缺个笔记本。 材木座翻了翻,只有第一页写着“远离它!持有者会陷入永恒的梦魇,唯有死亡才能终结”这样中二的话,其他地方倒是空空如也,就材质来说挺适合当自己学习总结的笔记本呢。 材木座随手将其仍在一旁,不再管它。 …… 深夜,材木座这家伙的睡姿非常不雅,呼噜震天,人胖了就容易这样。而那本被他随手仍在桌子上的黑色笔记本无风自起,翻到了第一页,并从中缓缓渗出一股股黑雾,朝材木座卷去…… 突然,从材木座脑后钻出一束白光、击溃了黑雾并射向那本奇怪的笔记本,笔记本上不断地黑白光交错,书页哗啦啦的翻着,过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不久后,笔记本又缓缓渗出一股白雾、朝着材木座飘去。 …… 材木座仿佛做了个梦,自己成了一个叫汉斯.阿利克斯的德国青年,父母在巴伐利亚的一个小镇开了个啤酒店,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弟,自打他记事以来家里的生意是越来越惨淡、直到一个坑德专业户的某个蹩脚画家上台…… 有一天国防军上门来征兵,年幼的弟弟辛免于难、而汉斯则成为那个倒霉蛋,仅仅训练了三个月便塞上了前线。 …… “喂、小子醒醒,要出发了!”材木座感觉似乎有人推了推他,他努力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材木座坐起身,印入他眼中的是一群身穿灰绿色军装的外国大兵。 “我这是在哪儿?”材木座发出干涩的声音,他现在脑子有点痛,就仿佛当初刚刚夺舍后一样,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不断涌现。 “在哪?你他吗在东线!”旁边一位倚靠着门抽烟的金发士兵仿佛被材木座这发言逗乐了,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欢迎来到地狱,蠢货!” ★ 蓝色行动-斯大林格勒 ★ 第九章 初临东线 谁不听话,就把他送去东线! 材木座现在心情很沉重、或者现在应该叫他汉斯? 上辈子自己好歹算是半个军迷,无论英美在后世如何吹嘘自己的英勇和功绩,但如果说西线是惨烈的战场的话、东线则是当之无愧的地狱,现在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够了!施耐德。”这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二十多岁带着大檐帽的军官,按照梦中训练的记忆,材木座向他敬礼,对方也认真的回礼。 “我是威廉.文特尔,你的排长。新兵,我听说你们过来的路上遭遇了游击队?你还好吧?”这位面容坚毅刚强的中尉军官看起来是位关心下属的好长官。 “汉斯.阿利克斯。呃...长官,我不太记得了,我现在脑子和被驴踢了一样。”材木座确实对游击队的事没什么印象。 “别紧张,小伙子”中尉拍拍他的肩膀,并递了一只烟给他。 “谢谢...咳咳”不论是哪一辈子,材木座从来没有抽过烟,可长官的面子不能不给,他只好接过卷烟,结果第一口就被呛住。 “哈哈哈”周围的老兵们都哄笑起来,新兵常见,可不会吸烟的家伙可是比处男还稀少的存在,绝大多数人在参军前会放纵一下。 “哈哈~看看这家伙、果然是个雏,我打赌这家伙活不过三个月!”其中笑的最开心的当属一个正在擦拭机枪、身体壮硕的中年士官。 “巴登我和你赌,一包烟,他能活下来,说不定再过几周战争就结束了哈哈。”另一个有点胖的士兵接下了赌约。 中尉懒得理这帮老兵油子,等这帮家伙笑了好一会儿才呵斥道:“笑够了吗?笑够了就收拾东西!道格勒尔,这孩子归你们班。准备出发!” …… 大地延伸到地平线,天空广袤蔚蓝,公路两旁是无边无际的农田。 坐在欧宝卡车上的材木座看够了这种景色,想和老兵们聊聊天熟悉下情况,可老兵们不怎么理他,他只好抱着自己的kar98K回到车尾发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车尾还有另一个被边缘化的家伙,大概也是新兵,他也一样抱着步枪低头发呆。抱着报团取暖的想法,材木座坐到他身边,问道: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弗莱德海姆。”这位帅气小伙儿一脸颓废咸鱼样儿,如果不是那双漂亮的似乎会说话的天蓝色眼睛和头上没有奇怪的呆毛,材木座还以为遇到了比企谷八幡。 他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就转过头去,一副别来烦我的样子。然而材木座怎么可能放过他,好歹他还说了名字不是么,那帮老兵可只把他当空气。 于是他不断的试图挑起话题,两个少年在车尾聊了起来,绝大多数时候材木座在说,弗莱德海姆在听,偶尔应付几句。 过了一会儿材木座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哦对了,我之前头部受了点伤,很多东西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现在是那年那月吗?我们要去哪儿?” 弗莱德海姆转过身来,盯着材木座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1942年5月,我们在乌克兰,至于要去哪儿,你应该去问师长而不是我!” 1942年……也就是自己还有苟上3年战争才会结束。 材木座这么想着,他一点儿都不想给纳.粹卖命,或许有些人很高兴这么做, 他可是很清楚小胡子和他的簇拥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材木座又不敢当逃兵或者是投降,任何国家对待逃兵都不会手软,那位看起来坚毅果决的中尉应该会第一个毙了他,就算他逃了出去,苏联游击队也很乐意用他的脑袋当军功,这儿可是苏联境内。 投降?最好是45年向盟军投降,但至少要等到44年才能投降,现在投降恐怕多半也要被赶着上战场,或者直接赏一粒花生米,苏联人在斯大林格勒之前节节溃败,说不定前脚刚投降后脚德军就杀了过来。 什么?你说帮德国赢得战争? 别逗了,就算材木座想,他一个大头兵能做什么? 美国已经宣战,双方的人力和工业产值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盟军钢铁产量是轴心国四倍,石油产量是十倍还多,内部贪腐和纷争接连不断,甚至小胡子也曾被刺杀,43年形势已经很不妙了,可44年才完成全面动员。 就算小胡子对他言听计从,靠着他从互联网大佬们吹逼之余知道的一点儿知道的东西能给纳.粹续多久命? 说不定还会提前结束战斗。他也就是知道无非是像曼不群、隆不在、古不帅、保不住、戈不灵这些梗一样的笑话和老虎根本不实用不如多生产4号和豹子、三三制多么多么牛逼之类的互联网撕逼话题了。 三年啊,那还真是漫长的时间,自己能坚持那么久么? 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自己明天就可以再次穿越了,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在日常世界呆的好好地怎么,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自己要是挂了还能回去吗? 这么想着材木座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就更低了。 …… 老兵们虽然不理材木座,但不妨碍他听这些老兵吹牛笔。 “上一次只是泥泞和寒冬阻止了我们,我们离莫斯科只有100公里了!我猜这一次我们能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 好家伙,西方这帮人是不是和圣诞节过不去了?这个FLAG面前倒了多少人。 “听说苏联人正在进攻哈尔科夫,他们居然还有攻击的勇气?不知道那儿现在怎么样。” 材木座曾听大佬说过苏德双方一共在哈尔科夫四次大打出手,也不知道这是哪一次,实际上他也只知道哈尔科夫在乌克兰,其他的一概不知。 “该死,我怎么觉得我们10个小时前就走过这里了??” “俄国很大的知道吗?这全是平原你怎么分辨?” “你们看到这农田了吗?等战争结束,我要买两百亩农田,和十个女人,元首会修一条大路直通到我家!” “让我们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战争吧!紧急调令让我的地中海假期和未婚妻泡汤了!!” “施耐德你哪来的未婚妻?” “如果不给我假期我怎么会有?我给你们说啊,意大利的妞那叫一个好啊” ……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这帮老兵油子都是在吹牛和讲黄段子,但材木座还是收集了不少情报。这帮家伙虽然说不上战功赫赫,但也是绝对的老兵了,参加过波兰和法国战役,还在北非把英国人赶到了尼罗河,然后去意大利进行修养整补。 这一次元首似乎觉得苏联更重要些,于是又陆续抽掉了一些部队回来,这一只有作战经验的连队自然也没被放过,他们这个灰色猎犬连将划归国防军第16摩托化步兵师指挥,连长是费格尔上尉,一个可能30岁左右的年轻军官。 至于营长、团长、师长这些大人物至今没有见过面,毕竟现在是战时,一个师展开战线还是挺大的一块区域。 根据材木座的观察,他所在的排按编制拥有40多号人,4辆三座摩托,5辆欧宝卡车,一辆装弹药补给和零件,剩下4辆则搭载这帮大头兵,威廉中尉还有一辆敞篷VW82“桶车”作为专属坐骑。 至于武器装备,他们有2挺MG42机枪,还有好几只MP40冲锋枪,迫击炮据说连部有,反坦克枪也是。 据说这种火力比一般的正规步兵排要弱点,但他们可是摩托化步兵,为了速度牺牲了一点儿火力也能接受,他们平时可不用11路赶路,德军普通步兵师很多还停留在骡马化,行军要么靠火车要么靠步行。 据说装甲部队的老爷们和空军负责打开突破口,他们这帮摩托化步兵平时坐车快速机动跟上装甲部队步伐,到了战区则和普通大头兵没啥两样,还是要靠两条腿打仗,从而进一步撕裂敌人伤口。 虽然说摩托化步兵师也是有坦克的,但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不如正规装甲师。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队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前面发生什么了?”士兵们纷纷跳下车。 第十章 游击队 “保持警戒!搜索敌人!”威廉中尉很快下达了命令。 在和战友们一起小心翼翼的搜索路边树林的时候,材木座也明白了为什么车队会停下来。不远处的路口有一辆燃烧殆尽的挎斗摩托,旁边的橡树上吊着两个德军,可能是通讯兵或巡逻队。 “这就是入侵者的代价!”其中一个倒霉蛋身上还挂着用歪歪扭扭德语写的标牌,显然这是游击队的杰作。这两个家伙已经被挂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有蚊蝇围绕着他们附近飞舞。 “巴登、汉斯、弗莱德海姆,你们去把他们弄下来,小心地雷!” 中尉有意锻炼新兵,让他们见见场面,另外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带着也不容易出事,据友军部队的报告,游击队经常在已经阵亡的德军士兵周围埋伏或者弄个地雷来杀伤更多的入侵者。 在排查完周边后,老巴登上树将绳子割断,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则负责将挖坑搬运和填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臭味和漫天的蚊蝇让材木座恶心想吐,但他努力忍住,以后恐怕会见到更多,他早晚要习惯。 如果我有一天挂了,会有人给我收尸吗? 看着两座新坟,材木座有点心不在焉。替巡逻队收尸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大的事了,他们本来就是入侵者,死了也不算冤枉。 这两个家伙的狗牌被交给了中尉,之后会被上报转交他们所属部队,这样或许他们所在的部队就能将失踪改成阵亡,家人也能拿到一笔不多的抚恤金。 归队之前,平时一直沉默的弗莱德海姆突然抬头对材木座说: “我听说去年乌克兰人还把我们当解放者,今年却漫山遍野都是游击队,真是感谢元首的好政策。” 这话将材木座吓得赶紧看向四周,不过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失败主义者在德军内部是要受处罚的。老兵们见惯了生死,对此毫不在意。 …… 接下来的几天一路太平,最近的伙食还算不错,如果忽略手中的武器和军装,只是听老兵们吵吵闹闹的吹牛皮或是打牌声,材木座甚至会有种自己在旅行的感觉,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太平下去,但这不现实。 他和弗莱德海姆成了一个小团体游离在老兵之外,成了挺好的朋友,弗莱德海姆虽然看起来和比企谷八幡一样是个自闭儿童,但自从那次搬运尸体后渐渐的也和材木座聊起来。 “我本应该在今年冬季上大学,在弗莱堡大学” 弗莱德海姆跟材木座抱怨: “我妈妈想让我学经济,但我想学哲学,海德格尔教授让我对那儿心仪已久,但这一切都被该死的战争毁了。我爸爸说着‘没有什么能比德国未来更重要的了’这样的蠢话,就把我也送上了战场!” “我也不想打仗,可家里除了我就一个才9岁的弟弟,国防军来征兵要么让我五十岁的父亲去要么我去。” 材木座努力回忆着原主的记忆: “最终决定还是我来参军,因为万一败了我也跑的快些,我父亲的腿不是太灵活,他还是在家当个厨子就好,我家在小镇上开了个啤酒店。” “哈,等到战争结束,你要请我免费喝酒才行!” 这时候车队再一次停下,费格尔上尉要求他们排去清理一个被举报的游击队据点,该来的总是要来。 …… 材木座跟着老兵们前往攻击一个农庄,敌人并不知情,中尉决定先从农庄后的树林中悄悄接近他们来个惊喜。 材木座看不到任何一个敌人,于是他试图直起身来看看敌人在哪儿,这个愚蠢的举动让跟在他身后的道格勒尔军士直接给了他屁股一脚,让他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屈膝!低头!你在新兵训练的时候只学会了用刀叉吃饭吗??” 不过所幸前面带队的中尉没看到,敌人也没察觉,对面居然没有哨兵。直到离农场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一个出来小便的家伙才看到了树林里来了客人。 这家伙顿时大喊大叫起来,但刚叫了一声便被一枪摞倒,开枪的是材木座前面的一个小胖子,被老兵们称为科赫的家伙。 随后灰色猎犬们开始在中尉的指挥下分成两组,一组由中尉亲自带队从绕开这里,从敌人另一边的视觉死角迅速突进;另一组就地找掩体进行射击压制和吸引火力。 材木座就属于压制的那组,周围的老兵都迅速选择了自己的掩体,他也跟着小胖子科赫趴在一个浅沟处做掩体,弗莱德海姆不知道跑哪去了,材木座没看到他。 敌人的反应很迟缓,应该只是单纯由反抗者组成的游击队,而不是溃败后又不肯投降的苏联正规军,他们有一栋两层的大房子,房子有几个窗户对着这边,另外还有两个小农舍分布在大房子两边,三栋房屋成品字型排列。 过了不到三十秒双方枪声大作,材木座瞄着一间农舍的门口,但敌人显然没有蠢到在敌情不明的时候冲出来,一个游击队从窗口角落探头观察情况,材木座立即转动枪口开枪,天知道子弹飞哪儿去了。 虽然没有杀伤对面,但将敌人吓得缩了回去,这也算是起到作用了吧? 材木座这么想着,还没等他拉完栓,最大的房子二楼窗口射过来一梭子子弹,似乎就从他头上飞了过去,吓得他赶紧低头。 接着材木座再也没敢露头,虽然说对面射击水平应该不咋地,但万一呢? 当子弹从你头上搜搜飞过的时候,想直起身还击来真的需要很大勇气,如果是游戏还好反正不大可能一枪秒掉,可现在材木座甚至不想被擦破一点皮。 于是他像上辈子网络上经常被人嘲笑的黑叔叔一样用手将枪伸出去,想这样不瞄准随便开一枪,反正瞄准了也不一定打得到。 “汉斯,你是想笑死游击队然后活捉他们么?你不管后坐力了?你能打中什么?” 这个愚蠢的举动把同在一个沟里的科赫逗乐了,连忙阻止。材木座顿时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也不好说什么,更不敢现在就继续探头射击。 科赫也被压制在沟里,但显得很镇定,哪怕机枪子弹依然在他们头上不断飞过,溅起不少泥土。 “DP28轻机枪,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有47发子弹。”科赫看着材木座,不慌不忙的说道:“要么你就转移位置开枪,要么就等他们转移目标或者打完子弹,就像……这样!” 话还没有说完科赫就非常帅气的起身——射击,然后迅速卧倒,拉栓退壳上弹。 “学会了吗?”科赫朝着材木座笑了笑。 第十一章 新工作 材木座趴在沟里,看着科赫起身、瞄准、射击,再趴下、拉栓,动作一气呵成,而敌方讨厌的机枪声再也没响起,心中肃然起敬。 “你干掉他了?” “哪有那么容易,他在我开枪之前转移阵地了,不过我干掉了另一个。”科赫摇摇头,然后笑着说:“不用担心那挺DP28了,我们的机枪也架设好了。” 这时MG42那独特的“呲呲呲呲”枪声也传来。 在西线盟军恐惧的叫它“希特勒电锯”,但材木座还是觉得叫“希特勒的撕布机”更合适一点。 如果一直按住扳机不放枪声听起来就和把裤子撕开一样,两三秒就能打光75发的弹链。 但那样枪管一定会过热,机枪手说不定也会因为浪费帝国物资而送上军事法庭,射速可并不是越高越好,老到的德军机枪手只能用自己的经验将射速降下来,从而获得持续的火力压制。如果让新手脑袋一热、一股脑将子弹打完,那可真是一场噩梦。据说后世联邦德国的MG3特意降低了射速,从最高1500发/min降到了1000发/min。 总之,两挺MG42加上材木座这些步枪成功的将游击队压制在房子里动弹不得,也有人想当英雄,他直接从侧方的门里冲了出来,似乎想去另一个掩体,但下场是直接被打成筛子。 “机枪继续掩护,步兵进攻!”接替威廉中尉指挥的是道格勒尔军士,他也是材木座的班长。 这时候游击队已经没人敢露头了,他们在房屋内做最后的困兽之斗,材木座放心大胆的跟着科赫向前进攻,他们依然在队伍的中段,这时候终于见着弗莱德海姆,这小子落在最后面。 而威廉中尉带领的突击队也已经摸到了敌人眼前,开始肃清最右边那栋房间。 战斗很快结束了,即使是抵抗最激烈的那栋大楼,在德军从窗口扔进去两发手雷以后也清净了,对方誓死抵抗但只有勇气是不行的。 全排没人阵亡,但有一个倒霉蛋被手枪打伤了一只胳膊,医疗兵正在处理。材木座在队伍后面自然很安全,可理所当然也没什么战绩,从头到尾只在最开始开了几枪,一发都没有打中。接着中尉要求他们搜查附近是否还有残存的敌人和收集战利品。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走在一起,他们没去农舍内,这次不用他们搬尸体,于是他们走向一旁的马厩和小屋搜寻战利品。 小屋是个厨房或者仓库,在里面材木座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几大袋小麦,还有挂起来的几块风干肉和好多节香肠,各类蔬菜也有一些。 在材木座乐呵呵的拿着香肠出来之后,他忽然发现马厩里的草堆向上动了一下,他不由停下脚步,和弗莱德海姆对视一眼,显然他也发现了。 “汉斯?你们有什么发现?”中尉敏锐的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是的长官!”材木座向威廉走过去,弗莱德海姆则站在原地不动,紧紧盯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 接着材木座举起手里的十多节香肠:“我想我们晚上可以加餐了长官!我发现了香肠,弗莱德海姆拿了烟熏肉,房子里还有小麦和蔬菜,我们要都拿走吗?长官?” 看着洋洋得意的材木座,正在收缴游击队武器的老兵们哄堂大笑,中尉严肃认真的国字脸上嘴角微微抽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能拿的起就拿吧!” 材木座耸耸肩,他可不想背着几袋小麦再跑几公里。转头看向弗莱德海姆,这小子手上还提着风干肉呆在原地,材木座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快步跟上来。 …… 过了好一会儿,等德军全走了,稻草堆才又传来声响。 …… “这帮家伙之前还一直笑我,抢东西的时候比谁都快!” 材木座将自己盘里的香肠一分为二,将一半儿分给弗莱德海姆,他今天挺高兴,不仅仅是为了食物。 今晚的伙食挺丰盛的,有还算松软可口的荞麦面包、腌黄瓜、西红柿、一些水果和不知名的果酱、当然还有材木座带来的香肠和熏肉,至少现在德军的后勤供应充足。 之前这帮老兵打扫战场的时候一个个都在看笑话,开饭了以后就各个真香,如果不是材木座眼疾手快,这一根儿恐怕都不会剩下,不过他留了个小心眼儿,在上缴的时候偷偷藏了两根,用报纸包起来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味道不错”,弗莱德海姆也挺享受这顿美餐,今天他心情还算不错:“和巴伐利亚的香肠比起来怎么样?” “如果实在巴伐利亚,用这种香肠开店是会倒闭的。巴伐利亚白肠是世界上第二好吃的香肠!”材木座满嘴胡话和他吹牛皮,实际上德国每个地区都宣称自己的香肠最好吃。 “那世界第一的香肠是什么?” 一旁的科赫好奇的插嘴问道,科赫是个大嘴巴子,喜欢聊天,他算是老兵中对新兵最友善的一位了,其实连队里的老兵年龄根本不算大,科赫也才刚刚20岁,这个年纪在后世才正在上大学。 “当然是妈妈做的香肠了!若果你有老婆,那就是你老婆做的!” 虽然材木座想说天下第一香肠是远方广东的甜肠,但估计说了以后他们也不知道吧。 “见鬼!我还真不能反驳,如果我敢说妈妈做的差,那我以后就别想再吃饭了。” 科赫笑着回应,其实不光他们这儿,其他老兵也在聊天吹牛。 只是还没等材木座回应,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汉斯、巴登、施耐德,你们出来下。” 来人是威廉中尉,他叫了这几人一声便走了出去,看来有什么事。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对视一眼,走了出去,他有种预感、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走出门后,威廉忽然问起材木座:“汉斯,经过第一次战斗,你感觉怎么样?” “呃……还不错,长官。” “我听其他人说过你的表现,你是个好士兵,但我认为你还是缺少一些经验。” 可能是之前战斗材木座的劣拙表现让中尉看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家伙: “从今天开始,汉斯接替施耐德副机枪手的位置,明白了吗?巴登,好好带他。” “是,长官。” ……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材木座把自己的步枪交给施耐德,副机枪手不需要步枪,MG42虽然是把好枪,但弹药消耗太快了。 材木座双手各提着一个小型弹药箱,里面各有两个75发的弹链,自己身上还缠着两个弹链,身上背着一个用油布包起来的枪管,总计共携带450发机枪子弹,如果按MG42最高射速也不够打半分钟的,不过还有另一个副机枪手,另外他们是摩托化步兵,运补给的车上还有很多子弹,其他步兵有时候也会帮忙带一点儿。 按理来说他应该还有一把手枪,可是施耐德不给他。 “你只需要给老巴登提供足够子弹就够了!给你我怕你打到自己人!”他是这么说的。 第十二章 老巴登的忠告 材木座记得老巴登,这个拥有着光明顶发型的家伙当初和科赫打赌,说自己活不过三个月!不过他在士兵中很有威信,据他自己吹嘘,他可是从一战生存下来的老兵! 材木座对此嗤之以鼻,老巴登有这能耐,怎么就和他们一样还是大头兵呢?不说弄个校官,就是个尉官也行啊?你看威廉中尉也就二十多岁,人家咋就是排长你五十多了还是个军士呢? 说归说,但这之后一段时间材木座一直乖乖在老巴登手下打工,老巴登自己提着机枪跑。 而材木座和另一个名叫海德格尔的大个子充当工具人跟着老巴登一起到处跑,和他不同的是海德格尔不仅有一把P38手枪,还有一个望远镜,让他怀疑自己的望远镜是不是也被施耐德这金毛私吞了。 最近灰色猎犬似乎成了真正的猎犬,在连长的指挥下各个排到处打击游击队和执行护送任务,然而游击队几乎就和打地鼠一样,这边按住一个另一边又冒出来一窝。 在材木座看来这些游击队比他还要业余,只需要简单的侧击战术就能把他们打的丢盔弃甲。 一般来说中尉会安排和之前一样的战术,大部分人和机枪组一起在正面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与火力压制,不求杀伤多少敌人,但足以吸引对面全部的注意力。 而这时中尉会亲自带着多是手持MP40的突击队在某个合适的时机从另一侧发起进攻,通常两面夹击之下很快就会结束,这帮家伙根本没有保护侧翼的意识。 游击队多是拿着一些莫辛纳甘步枪,了不起有个轻机枪,至于重武器那不是他们能有的,即使有重机枪,也能呼叫支援让连部的迫击炮或者团里的步兵炮轻松的干掉他们。 而且游击队并不是真正的职业军人,虽然有很多人誓死抵抗,但投降的人更多,通常来说俘虏会交给由一些西乌克兰人组成的伪军处理。 说到底乌克兰的大部分游击队没有严密的组织,仅仅是一腔热血罢了,很多乌克兰人既讨厌德国人,又讨厌苏联人。 尤其在西乌克兰,很多人在战争初期将德国视为解放者,那时候国防军军纪还算较好,倒也没多大乱子,可第三帝国之后的占领区政策将大部分人逼到自己对面。 虽然对手很菜,但总有意外发生,他们连这一周阵亡了三名士兵,威廉中尉带领的排倒是无人阵亡,但又有一个倒霉蛋负伤被送去后方医院,这家伙是坐车时不小心摔下去的。 老巴登为人处世总有一种莫名的傲气,也可以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经常问候其他人的女性亲属,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有时候脾气撅起来连中尉也不放在眼里。 这让材木座想起来当年有个同学外号“曰、草、靠”,三句话里必然有一句以“窝曰、卧槽、我靠”开头。 有一次在例行对付一帮游击队的时候,这帮家伙以无畏的勇气发起了冲锋,老巴登不得不短时间多次扫射打断他们的进攻,这也使枪管很快过热。 “快更换枪管!别磨蹭!” 材木座从背后取出用油纸包裹的枪管,可老巴登从来没有教过自己怎么换啊,这玩意在记忆中那仅仅两三个月的训练里也没教啊,所以他只好拿着枪管看着老巴登发呆。 “蠢货!!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货!!” 老巴登气的破口大骂: “你他吗的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副机枪手!!” 然后他一把夺过枪管,打开MG42右侧的卡扣用布将旧的枪管取下,装上新的一个,海德格尔在一旁偷笑。 “像你这样倚老卖老的人我见得多了。” 材木座心中暗骂,上辈子工作时确实遇见过这样的人,一般是郁郁不得志的老员工,对待新人不会教任何东西,等到你出错手忙脚乱的时候才会说: “呦,这你都不会还是大学生呢?” 可他只能当老巴登的污言秽语是耳旁风,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打小报告吧? 不过再过了几天,材木座发现这老家伙屡实有两把刷子。 首先他的机枪总是能用短点射来压制住敌人,保持火力源源不断而不是一股脑的将子弹打完。 这家伙并不仅仅是枪法准,仿佛总能看透对方的意图,总能提前瞄准敌人将要出现的位置,然后等着对面出来,仿佛不是他在瞄准敌人,而是敌人傻乎乎的撞上他的枪口。 其次老家伙对选择掩体和阵地有着独到的眼光,以前材木座只是看热闹,现在才发觉老巴登似乎总能选择一个视角良好,射界宽阔,还便于转移的掩体。 于是材木座开始观察起老巴登的动作,就算他不愿意教,但自己也可以尝试着模仿啊。 再过了两天,材木座也已经习惯了老家伙的毒舌,和雪之下那种刻意让人血压升高的讽刺不同,老巴登或许真的是把这玩意当做口头禅一样的玩意儿,就算他夸奖人也会说一句“你他娘干的真不错”。 实际上除了威廉中尉和弗莱德海姆算是文化人,排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喜欢骂街。 而老巴登对材木座的态度也渐渐好转,开始有空指点起材木座。 这小子从来不顶嘴,也不多问,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最重要的还是材木座将自己配额的香烟孝敬给了老巴顿,有些好事者戏谑的称材木座为“老巴登的小跟屁虫。” 材木座虽然自己不抽烟,但也不会傻到对军需官说:“我不需要、请给我多发两枚子弹吧!”这样的蠢话。 即使像他这样的刚入伍的列兵一周也有一包烟的配额,当然这是物资供应充足的条件下。而香烟在军队算是硬通货,国防军除非庆功一般不让喝太多酒,但香烟却不一样,各个国家上到斯大林丘吉尔,下到基层卖命的小兵,一个个基本都是老烟枪。 老巴登自然不例外,一嘴黄牙是最好的证明,他很开心的笑纳了材木座的礼物,觉得这小子很上道。抽完一只烟后老巴登拍了拍材木座的肩膀. “没事,有我老巴登罩着你,你他娘会平安活到战争结束的!现在这阵式,比起当年世界大战可差远了!当年我们在西乌克兰的时候,他娘的灰色牲口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向我们冲来……” 材木座不得不再听一次老巴登已经吹过好几次的牛逼…… 等老家伙过完嘴瘾,开始抽另一只烟的时候,材木座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汉斯!” “怎么了?”材木座一愣。 “看在这只烟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离弗莱德海姆那个蠢货远一点!” “为什么?” 弗莱德海姆和科赫,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朋友了,他对那个性格有点像比企谷八幡的忧郁帅小伙挺有好感。 原本以为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是新兵所以被排挤,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为什么?他是连队的耻辱、总是躲在后方的胆小鬼!” 老巴登把最后的一点儿烟头丢在脚下,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冷笑两声: “如果不是大家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他早就躺在某个不知名的臭水沟里了!” “哥哥?” “他没对你说吗?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哥哥就是我们的威廉中尉!” …… 第十三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材木座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不过他的确打消了和往常一样在营区去找弗莱德海姆聊天的计划,转而向另一个家伙走去。 “科赫、你现在有空吗?” 材木座找科赫是为了让他帮助自己训练枪法,自己上辈子从来没摸过枪,这辈子也仅仅是受过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仅仅学会了怎么开枪怎么瞄准和一些简单的保养,打起固定目标可能还能中几发,至于打移动目标就是传说中的随缘枪法,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人头了。 我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副机枪手、也不可能躲在后方,大战即将来临,谁也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还有手里的枪。 材木座这么想着,至于老巴登的保证他就当个笑话听了,他根本不知道以后的战场比起上一次世界大战更血腥更残酷。 “额、你想训练?那要先找中尉报备,我这没问题” 科赫是这么回答的,他和材木座自从第一次作战后关系还不错,这家伙其实算个自来熟加大嘴巴,只要多陪他一起聊天,他很乐意帮助别人一些小忙,他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就是大部分人受不了他的唠叨。 中尉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给他30发实弹射击的份额,实际上如果没有战事,为了保持战斗力他也会组织射击训练。 德军又不是远东苦逼的两兄弟,作战时都要节约步枪弹药。 …… 时间已经悄悄来到1942年6月,哈尔科夫方面保卢斯率领第六集团军在哈尔科夫顶住了的苏军统帅铁木辛哥的进攻,苏军因为经验缺乏虽取得一定成功而忽略了侧翼的威胁,而现在则是德国人的回合,蓝色行动将要开始了。 灰色猎犬连终于不用再干保安团的杂活了,不用再今天剿灭一个游击队,明天护送运输队,后天又来一个医疗队。 德军从后方调来一个来自匈牙利的骑兵师(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也是轴心国,都有部队派往东线,罗马尼亚的部队最多因为苏联曾经逼迫他们割让过北布科维纳和比萨拉比亚地区),负责维护德军的后勤。 骑兵虽然在正面战场上落伍了,但在打击游击队的时候可比坦克和摩托化步兵好使多了!游击队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树林和山区。 这一周来材木座爬的山比之前一辈子还多,如果是之前的胖子身体恐怕现在能减肥几十斤吧…… 现在灰色猎犬连和他们所在的第16摩托化步兵师驻扎在位于库尔斯克东北部希格雷地区的一座村庄里,村外有块依着小山的废弃农田可以当靶场,这儿已经不算是乌克兰人的地盘了,村民们对德军的敌意更大。 上级并没有将他们立即赶上战场的意思,听说将由同属第48装甲军的第24装甲师先啃开苏军的硬骨头。 也该让这帮装甲姥爷上,16摩只有一些可怜而陈旧的2号和三号坦克,数量还只是人家的1/4。 说起来48装甲军就属16摩最可怜,除了第24装甲师,另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大德意志”摩托化步兵师,日后德军的王牌部队,国防军的骄傲。 不过这些都和材木座无关,他巴不得再呆上一阵多练练枪法呢 …… “首先你要检查你的枪械,准星、表尺不要被碰歪了,作战的时候摸爬滚打偶尔会这样,平时也要维护好它,有空就擦拭上油,我想你训练应该知道这些。总之你要平时像对待老婆一样爱护好它,战场上它才不会跟你耍脾气。” 科赫开始给材木座细细讲解。 “我猜你以后一定是个怕老婆的。” “呸!你才怕老婆呢!我一定会找一个温柔的姑娘。我刚刚说哪了来着,其次你要用正确的方式拿枪,对,你做的不错。” 材木座按照记忆和科赫的指点进行持枪瞄准,将枪托紧紧抵在肩窝。瞄准了田里废弃的稻草人。 “瞄准注意不要让准星完全覆盖你的目标,那样会偏高,要让目标恰好在你准星尖上面,眼睛不要贴的太近,自然点儿,另外谁教你的瞄准时让你把左眼闭上?那样可能会增加点儿命中率,但你要记着视野更重要,射击的机会有很多次,你的命可只有一条!万一这时候左边有把枪开始对着你呢?” “开枪前要屏住呼吸,不要猛扣扳机。” …… “移动靶?” 科赫坐在一边啃了一口苹果。“ 老实说对面一边移动你的枪跟着移动然后再想打中他很难。我的办法是预判他的位置,提前瞄准那儿好等他,不过最好的方式还是用机枪扫他哈哈。” “也对,不过老巴登可舍不得让我拿他的心肝儿训练。” 这时候他们发现有两个大概7岁的男孩蹲在田地的另一边,好奇的看着材木座的训练,每一次开枪都吓得躲起来。 科赫从口袋里掏出来另一个苹果,朝他们扔了过去,其中一个小孩儿犹豫了一阵,将它捡了起来。突然从一间农舍里冲出来一个中年大妈,腰比材木座要粗两圈,冲着小孩大喊大叫。小孩只好不情愿的走向母亲,他们还什么都不懂,也不明天眼前这帮穿着奇怪衣服陌生人和隔村的大叔有什么区别。 大妈将孩子一把抓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两人,仿佛他们是吃人的恶魔。 材木座放下枪,冲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大妈才放松下来,赶紧把孩子推进房间,在进门之前拿走小孩手上的苹果,然后扔掉,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 接下来的几天连队在这个小村度过了一段欢乐时光,士兵们除了必要的执勤和巡逻,大部分人天天打牌、喝酒、吹牛皮,就像在度假一样。 弗莱德海姆这几天很少和材木座聊天了,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看书,材木座认不全上面的字,1929年小学没毕业的汉斯就因为金融危机辍学在自家啤酒馆干活儿,他自然也看不懂这些玩意。 材木座这几天不断的训练枪法、请教老兵一些作战技巧,他还想学开车但被以“油料可不是子弹能让你浪费”的理由否决了,于是他和科赫两人拿着枪去旁边森林打猎,不过很遗憾除了科赫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其他大型猎物一个也见不到,这也是他们不敢深入森林的缘故。 排长威廉中尉和连长费格尔上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心中很清楚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可能这里的很多人都要埋骨他乡,这儿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至少这只部队的军纪还算不错,没有像某些部队闹出强抢民女的幺蛾子,最多“借”一点儿乌克兰乡亲们的粮食蔬菜。 第16摩托化步兵师有不少长官这几天忙着给部下擦屁股,战争已经进行到第二年,国防军的军纪已经大不如前了,而党卫军则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第十四章 真正的初战 苏联红军在哈尔科夫的惨败使得西南方面军损失惨重却收效甚微,据后世苏军自己统计在这场战役中苏联损失了将近30万人的部队。 其中包括600多辆坦克、1600门各式火炮、3000门迫击炮,第6集团军、第57集团军、第21坦克军、第23坦克军被包围歼灭,第9集团军、第28集团军、第38集团军和第22坦克军虽然成功撤退但也损失惨重。 阵亡名单甚至包括西南方面军副司令费多尔·雅科夫列维奇·科斯坚科中将,各个集团军的将军也多有阵亡。更要命的是苏军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德军进攻了…… 这些材木座并不知情,如果仅仅看数字这样的战役放在西线或是远东绝对是值得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在东线战场上它却平平无奇,这样的战役太多太多了。 材木座对此毫无印象,他只知道自己悠闲的田园打猎生活结束了。 第24装甲师已经于前一天啃下了面前苏军的硬骨头,并且继续向前突进。 但仍有很多苏军在各个据点负隅顽抗,第16摩托化步兵师将上前把这些细碎的肉末舔舐干净,然后配合其他友军作战。 材木座的心情还挺开心的,因为在接到命令后他向连长费格尔上尉询问:“长官,我们属于第六集团军吗?” 然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们属于由赫尔曼.霍特领导的第四装甲集团军。 材木座不认识这个家伙,他的军事知识只是半桶水,不认识这位实际上相当厉害的装甲大师。 但这家伙想着无论是谁也比在斯大林格勒全军覆灭的保卢斯强吧?如果知道自己是在第六集团军,那真是当逃兵的心都有了。 …… 材木座依旧坐着欧宝卡车末尾,旁边还是弗莱德海姆,不过这次他们可没心情聊天了。 道路旁经常能见到仍在燃烧的坦克、火炮残骸,来不及收敛被随意丢在路边的苏军尸体,表明着这儿经历过一场激战,不过第24装甲师和GD师依旧撕开了苏军的防线并向东边继续突进。 连队的车队仅仅前进了5个小时就停了下来。 费格尔上尉开着他的桶车来到了威廉中尉这边并下达了命令:在东北方向6公里的一处小工厂,有一处敌方抵抗据点,人不多。连队会绕过它继续向前,威廉中尉需要带领最精锐的一个班去消灭他们,然后赶上连队的前进步伐。 一个小小的抵抗据点不值得大部队浪费时间。材木座发现无论是中尉还是上尉都戴上了和他们一样的M42头盔而不是平常的大檐帽,大概谁也不想当敌人的重点照顾目标,这可和游戏电影里的不一样。 上尉驱车离开后,威廉中尉传达了命令,他决定带领材木座这个班执行任务。 道格勒尔军士手持MP40大声问:“我们是谁?” “灰色猎犬!”老兵们齐声回应。 “我们要做什么?” “开始狩猎!” “出发!” 这样略微有点儿中二的口号让他们喊出来反而让人有种热血激昂的感觉。 实际上不用鼓舞老兵们士气一直很高昂,从5月以来他们一直顺风顺水,而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两人不管怎么鼓舞士气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 威廉中尉在离工厂一公里的地方命令停下车并下令:“两列纵队,向工厂前进!” 不一会儿看到守在工厂大门附近的两个德国士兵,应该是连部或是团部之前派来的侦察兵。 “长官,在最大的那栋厂房里,有4、5个人,他们还有一挺M1910重机枪,并且不接受投降,其他房间可能还藏有敌人。” 侦察兵报告。敌人主要集中在一栋大厂房里,而大门通向厂房只有一条路,其他地方被围墙保护住。 威廉感觉这有点棘手,对面的重机枪位置布置的不错,在厂房四楼的一个坍塌缺口处,封锁了德军进攻大楼必经的一个路口,路口过后不远就有一个倒塌的房屋和废旧卡车当掩体,如果再从卡车处向前冲二十米就能到楼底达敌人机枪射击死角,可这几十米并不好走。 如果是平时他可以呼叫迫击炮来对付它,可现在连部已经走远了,只能靠自己,对面居高临下,烟雾弹的效果恐怕也不会很好。 “我需要人组成突击队,给我两个人”他向班长道格勒尔说道。 “有谁志愿出击?”道格勒尔向士兵们喊道。 唰的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材木座看了看四周也缓缓举起了手,这下只有弗莱德海姆在后面低着头。 “汉斯、施密特你们两跟着中尉。弗赖塔格、科赫、维宾斯基和我组成第二组,老巴登你带领剩下的人找机会架起机枪掩护我们!” 道格勒斯很快分配了人员,并不屑的对弗莱德海姆骂道:“傻X,快把枪给汉斯!”并向旁边吐了口痰。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对视一眼,放下弹药箱从他手中接过步枪,然后和施密特小跑到威廉中尉旁边。弗莱德海姆深深忘了一眼材木座离去的背影,然后默不作声的拿起弹药箱。 “等等我数321,我们三个就冲向前面那个卡车在的废墟堆,明白了?” 威廉看到了这一幕,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现在不是教训弟弟的时候,任务要紧。 “明白了,长官!” “好,3……2……1!” 中尉一马当先向前冲去,材木座和施密特紧随其后屈身跑向卡车,敌人的M1910重机枪立马开火,直接命中了跑在最后面的施密特。 施密特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就直接倒地。这时候道格勒尔他们小组也探出墙角向敌人射击进行火力掩护。 材木座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他一口气直接窜到了卡车旁,按照老巴登教他的找轮胎或者发动机的地方蹲下当掩体,别的地方并不能挡子弹。 也辛亏对面M1910重机枪只是7.62mm口径,要是12.7mm甚至冷战的14.5mm什么地方也不好使了。 材木座感觉现在腿一直在抖,如果不是今天没喝多少水说不定还会尿裤子,这时候他才发现施密特已经中弹躺在血泊中,机枪打中了他的脖子,现在他两眼无神望着的真是卡车这个方向,嘴巴一张一合但发不出任何声音,似乎在向材木座喊救命。这和之前剿灭游击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妈的这该死的战争。” 不过可没时间给他感慨了,威廉中尉大喊: “开火!汉斯!开火!” 材木座一咬牙从卡车后胎处抬手对着窗户里的敌人就是一枪,然而敌人在他开枪之前缩了回去,威廉中尉也从前胎处用MP40向敌人扫射。 重机枪的火力不得不转头来压制他们,这时候道格勒尔则乘机带领科赫他们冲向另一处掩体。 巴登的机枪小组也企图找机会架起机枪压制对方,可对面并不给这个机会,对面不是游击队那种菜鸟,重机枪死死的看住了巴登他们,巴登刚想架起机枪就被压了回去,子弹将墙角打出许多飞屑。 若果让德军压制住了自己那就彻底完了!重机枪比起轻机枪和通用机枪有着更持续的火力,但一旦被压制想转移可没那么方便了,苏军指挥官对此心知肚明。 这时候前面两个小组的压力轻多了,靠着相互交替掩护,材木座、科赫、威廉中尉还有弗赖塔格四个人终于冲到了厂房楼下一个墙角处,这里是机枪和大部分窗户的死角,道格勒尔和维宾斯基被压制在一处废墟不好上前,而材木座这里必须冲进楼才能打到敌人。 “我...我...我想我们安全了?”喘着粗气的弗赖塔格问道,然后小心的从墙角探头,楼梯口没人,敌人的机枪在4楼咆哮,就在他们头顶。 第十五章 真正的初战 二 显然弗赖塔格这句话说的太早了,一个苏军从楼道的裂缝处瞄准了他。 “啪、啪”两枪,刚刚出拐角准备进楼的弗赖塔格被直接命中肩膀和肚子,哀嚎着仰天倒地,身后的威廉中尉眼疾手快立马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敌人持续又开了好几枪,其中一枪命中了弗赖塔格的脚。科赫和材木座连忙一起帮他按住伤口。 不远处维宾斯基看到这一幕,趁着机枪又在压制老巴登他们的时候一咬牙冒死冲过来,他是这个班的医护兵,止血纱布只有在他这有,道格勒斯军士则拼命的用手中的MP40掩护他,到达墙角后他立马掏出绷带和材木座一起为弗赖塔格包扎止血。 “啊!!!!!!!!!!妈妈!!!!!!!!!” 弗赖塔格的哀嚎让威廉中尉心烦不已,但他必须完成任务。 “科赫!准备冲锋!”中尉喊了一句后,上半身探出墙角向裂缝处射击,对面只打了一发就缩了回去,敌人拿的是SVT-40半自动步枪,之前的战斗可能让他子弹耗尽了。 “上!科赫!”中尉一边继续压制,一边大喊。他不能赌对面没有子弹,只有先搞定对面才能冲锋,虽然他不能让所有子弹都命中那个裂缝,但足以压制对面无法开火。 小胖子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楼道,中尉见机紧随其后,这时候材木座包扎好了弗赖塔格腿上的伤口,本也想跟着冲过去,可敌人装好了子弹,又将他逼回墙角。 “干,三德子那么多黑科技就没想过先搞个半自动步枪??”材木座无奈的数着对面的枪声,心中暗骂第三帝国这帮设计师动作怎么这么慢。 远距离还好,巷战中他的kar98k会被SVT-40和冲锋枪轻易的压的抬不起头!栓动步枪可是一锤子买卖,打完来不及拉栓只能当棍子使!大家都是一枪秒的货,没有谁头铁到这种情况还要中门对狙。 不过科赫这家伙从楼梯中间的间隙瞄准了正在射击的苏军,干脆利落的一枪解决了他,让材木座得以继续前进,科赫的枪法还是那么准,他是连队首屈一指的神射手。 科赫和威廉中尉也不管中枪倒地的苏军,直接冲进了重机枪所在的房间。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威廉中尉和科赫两人大喊,大部分德军都会被培训几句简单的俄语,当然苏军也会几句德语,但现在还算是战争初期,德军俄语的使用频率远比苏军德语的使用频率高。 两名苏军机枪手只能举起手,和德军机枪手不一样的是他们没有手枪,敌人从后面上了根本无力反抗。 材木座也终于冲了上来,结果到了3层半的时候他发现门口有一个苏联政委悄悄靠近举起了手枪。 这家伙狡猾的将机枪手当做诱饵,自己这波在第五层,听到楼下的动静才悄悄下来准备偷袭。 三层半的材木座当即举枪,按照科赫教他的方法抵肩、瞄准、屏住呼吸,然后开枪! “啪”就在材木座开枪之前政委仿佛身后长了眼睛,直接屈身躲过了材木座这一枪,可自己的手枪也失去了准头,一枪擦过威廉中尉的钢盔,将中尉吓起一身冷汗。 中尉反应也不慢,看都不看转身一个枪托把政委手中的手枪打飞,但政委敏捷的侧身躲过中尉的另一次挥击,这家伙一手抓住M40的枪身阻止中尉开枪,另一只手直接给了中尉一拳,又被中尉躲过,然后双方就这么撕扯扭打起来。 “我该开枪吗?别动!!!!”这时候科赫陷入了一个困难的境地,他只有一发的机会,却要面对两个敌人。 举起双手的两名苏军机枪手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两人心有灵犀的突起发难向科赫冲了过来。 “啊!!!去死!” “啪” 一声枪响,科赫不得已打中了其中一个人,对面痛苦的捂着胸口倒地,好消息是对面身后是窗口,不会有跳弹之类的二次杀伤,坏消息是另一个家伙已经冲到了脸上,和刚才那位政委一样一手抓住枪另一只手冲着科赫就是一拳,科赫没有中尉的好运,右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被打的眼冒金星,鼻孔出血,不过他也抓住机会抬腿就是一脚踢到了对面肚子上,随后两人也在地上厮打起来。 等到材木座拉完栓以后到了第四层,瞠目结舌的发现他眼前的是如同小混混斗殴一样扭打在一起的四个人,他马上举枪瞄准。 “开枪啊汉斯!”科赫一边打斗一边大喊,而中尉那边战况激烈,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很难打的准,强行开枪只会打到自己人。” 材木座这么想着放下了枪,房间里的4人不断地殴打,一会中尉在上面,一会政委又压在中尉身上,如果开枪恐怕只会一枪穿两,另外如此狭小的房间绝对会产生跳弹。 于是将子弹退膛,来不及安装刺刀了,就轮起kar98k当烧火棍使,盯着政委在上面的一个机会,狠狠的抡了下去。 这个政委实邪门,又一次仿佛长了眼睛知道身后的枪托,放弃防御硬吃一拳也要抱着威廉中尉翻了一圈,让中尉翻到上面。 接着材木座的枪托狠狠的砸到了威廉中尉的腰上,他肉眼可见威廉中尉直接被砸的停顿了一下,扭打的手也不由得一松,政委乘机又占了上风,直接掐着中尉的脖子。 他妈的,闯大祸了,材木座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可他也不敢再乱砸,只好把枪丢出门外,直接向政委扑了过去,也学着开始混混打架。 有了材木座的加入,威廉中尉终于能缓口气,材木座虽然也打不过对面这家伙,可好歹帮他挨了好几拳。 对面的政委以一敌二临危不惧,因为威廉中尉现在腰疼的厉害材木座又缺乏经验,双方一时间倒也打了个平手,但他知道时间不在自己这边,德军其他人很有可能快上来了,只有集中火力干掉一个才有希望。 这样想着苏军政委,忽然向威廉中尉猛的一出拳,威廉中尉腰疼的厉害不好闪避,只好双手交叉意图挡住这一下,材木座见此连忙也挥拳进攻意图减轻威廉中尉压力。 可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政委只是徐晃一下,转身打向材木座,材木座这时因为想进攻中门大开,自己的拳被人家轻松躲过,对面的拳头直接打向自己的左太阳穴。 这一拳拼尽了政委的全力,打的材木座转了个圈然后倒地。不过政委也付出了代价,中尉给了他左眼一拳。 材木座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头晕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事物不断的清晰——模糊——清晰——模糊。 过了好几秒,他终于看清在自己眼旁的是什么东西——一把苏制TT-33手枪,后世著名54式黑星手枪的原身。 第十六章 金手指? 材木座艰难的将手枪捡起,他现在头依然很晕,努力的看向另一边。 科赫和机枪手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五五开,而门口的威廉中尉却被苏联政委骑在身上摁在地上一顿猛揍,用手护着脸,只有招架的份儿。 材木座缓缓举起手枪,瞄准政委。 政委仿佛又一次预知到了危险,再一次想故技重施躲开。可这一次威廉中尉猛地放弃防御紧紧抓住了他,让他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开枪!!!” 一声枪响后,苏军政委终于缓缓倒地,这一发子弹他再也没能躲开,子弹从政委脖子动脉射入,鲜血溅了威廉中尉一身。中尉喘着粗气,把尸体从身上推开,政委滚到了材木座旁边。 苏军机枪手在枪响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政委倒下,最终再一次举起了双手。楼梯间也传来了脚步声,道格勒斯他们快到了。 材木座忽然发现身边的政委四周产生了大量的黑气,就如同他当初在霓虹见到的将死之人一样。 我不是在二战吗?怎么画风突然灵异了起来。 材木座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他本能的想离远点,努力推了推尸体但实在没有力气推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部分黑雾通过接触尸体的手臂向他袭来。 这是变成鬼要找我报仇吗?还是和我干的一样夺舍? 材木座这么想着,然后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黑雾进了他的身体仿佛泥牛入海,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他很无语。 而中尉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他艰难的起身,手捂着腰,走到材木座旁边,说: “你做的不错,但我希望你下次下手准点儿。” 材木座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只好给他一个微笑。 “中尉?你还好吧??” 道格勒斯他们终于赶到,看着战斗已经结束了,可材木座三人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威廉中尉甚至一直靠着墙捂着腰。 中尉摆摆手,“科赫和汉斯干的不错、打扫战场,我们准备撤退。” 接着道格勒斯扶着中尉下楼,科赫拿枪压着仅存的苏军机枪手跟着下去。 材木座摸了摸身上各处,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另外他想起来黑雾仿佛只在那位勇猛的政委身上才有,被机枪打死的施密特、被科赫干掉的机枪手和三楼裂缝的那个苏军身上都没有黑雾出现过,这算什么? 一头雾水的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鬼真的能复仇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 当初自己灵魂状态下也就吹个风罢了。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干掉敌人,感觉也似乎没有小说电视里说的各种感觉?大概是这一个月来见多了尸体已经麻木了。 拿起自己的步枪,材木座想了想,在政委尸体上翻了翻,找到一个手枪弹夹,并将手枪套从政委身上取了下来。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这位政委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材木座对他心怀敬意,然而像他这样的小人如果想苟活下去,就必须踏过英雄的尸体,这还真是讽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为纳.粹当帮凶,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 “狗娘养的布尔什维克杂种!!” 施耐德红着眼对苏军唯一幸存的那个机枪兵来了一记枪托,倒在地上的施密特是他的弟弟,接着他一脚踢中战俘膝盖窝,让俘虏跪在地上。 “施耐德!冷静点!”中尉制止了他 “但是他是布尔什维克!他们杀了施密特!” “没有但是!他现在是战俘需要经过审判懂吗?去把楼上机枪拆下来。” “是长官”中尉的威望最终还是让施耐德冷静下来,他狠狠瞪了一眼俘虏,最终还是服从命令上楼。 中尉示意让科赫和弗莱德海姆将俘虏押走,然后问道格勒斯: “弗莱塔格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维宾斯基正在照顾他,但如果想取弹头,非要去野战医院不可。” 中尉点点头没有说话,虽然失去一名小伙子让他很悲痛,但这就是战争,从波兰到法国再到北非,他们虽然战功赫赫,同时也习惯了分别。 这时候巴登从工厂另一头出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炊事班今晚有活干了!” 老家伙笑的很开心,手里牵着一头小牛。 “我有一个从我奶奶的奶奶手里流传下来的炖肉秘方哈哈。” “哞!” 小牛也知道眼前这老家伙不怀好意,努力想停住脚步。 “来吧!烤肉排!来吧!”,然而小牛根本无法抵抗老巴登有力双手,终究是被强行牵走了。 …… 欧宝卡车上,材木座忽然觉得有点困,反正任务已经结束,稍微睡会也没关系吧,于是一头栽在旁边弗莱德海姆的肩膀就这么睡着了。 弗莱德海姆一脸嫌弃想把他推醒,但被坐在副驾驶的中尉阻止了。 “让他睡会吧,今天他表现的很勇敢。” “汉斯今天救了我和中尉的命!当然我表现的更好!我和你们说这次我干掉了两个敌人!…… ”科赫的嘴巴总是闲不住,起初还在说材木座的事,后面很快吹起了自己,虽然他这波的确立了大功,四个敌人有两个是他干掉的,一个是他俘虏的。 老兵们也从失去一位战友的沉闷中缓了过来,开始和往常一样吹牛聊天。 只有车尾的一个有着漂亮天蓝色眼睛的忧郁小伙抱着自己的步枪静静听着,没有参与进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材木座呢?他真在破口大骂:“不会吧?不会我真的又穿越了吧?”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被关进了小黑屋看别人电影,但他很快发现这次和之前两次不同,这次的电影片段更短,而且仿佛都是最近的事: “嘿!康斯坦丁,你的运气真不错,总是能躲开对面的攻击!” “康斯坦丁.扎斯洛诺夫同志,你要时刻谨记,要管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首先就要能带头冲锋!” “苏联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身后就是莫斯科!” “我们将德国佬打退了!但这不还不够!我们将在哈尔科夫开始我们的复仇!” “德国佬撕破了我们的防线!政委,我们该怎么办?” 在这场短暂的电影后,材木座仿佛醍醐灌顶般获得了一种能力,就和那位政委一样,每次当危险来临,直觉都将提醒着他躲避或是防御,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这该算是打怪掉宝还算是打怪升级?材木座在迷糊中想着。 第十七章 可我没有哥哥 苏联—切列米希诺沃(库尔斯克东北部)—灰色猎犬连驻地。 一路上入眼全是各种战车残骸和来不及收敛的尸体显示之前的战况有多么惨烈,苏联人没有像一年之前那样拱手而降而是奋战到底。 幸运的是威廉中尉一行人平安的跟上了连队的步伐,在一个小山村安顿了下来,经过交涉村民不情愿的腾出了一些房屋。 德军士兵们高兴坏了,终于能够脱下因沾满灰尘而变得的脏兮兮的作战服,甚至洗个热水澡了,当然连长象征性的支付了一些德国马克,苏联人用不用就不知道了。 老兵们发现材木座居然还在睡觉,尝试了推了下就再没管他。 至于什么抱着材木座到床上这种事情对于这帮大老爷们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睡美人,反正又没受伤,总会自己醒来的。 士兵们除了正常巡逻执勤的,有些人开始在一个马槽旁洗漱,有些人则张罗着晚餐,主要就是老巴登抓来的那只“炸肉排”,不知道他所谓的祖传秘方靠不靠谱。 威廉中尉整理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换了身常服,脸色阴沉,不仅仅因为自己的排失去了一名士兵,重伤一名,点头回应向他打招呼的士兵,走到其中一人身后说道:“弗莱德海姆,跟我来一下。” 弗莱德海姆跟随哥哥来到了远离人群的农舍后方。 “你为什么这么做?”哥哥的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 “什么?是我忘记了敬礼吗?中尉?”弟弟阴阳怪气倒是挺有一手。 “你他吗很清楚是为什么!” 威廉中尉再也忍不住,出手打掉了弟弟手里的烟,接着壁咚了弟弟: “你一直躲在后面!从来不志愿参战!汉斯刚来一个月都比你勇敢!” “为了屠杀平民的战争?还是为了入侵苏联的战争?我还以为我们家只要有一个英雄就够了。” “你知道连队其他怎么看你的吗?妈妈离开时让我保护你,可你…” “我可从来没请求你这么做!” “够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哥哥,是你的长官!” “那就下命令吧?长官?如果你想让我加入一个死亡冲锋小组那就请下命令吧?中尉!” 弟弟叛逆的回瞪了一眼,接着挑衅的敬礼,拨开哥哥的身体,向人群走去。 科赫向他打招呼:“喝一点儿吗?” 今天上尉准许士兵们喝点小酒,但不能喝醉。弗莱德海姆摇了摇头,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看书。 威廉中尉刚想追上去,就被另一个人拦住,是连部的通讯兵: “上尉有事找你,中尉。” 他只好整理下自己的衣冠,向临时“借”来的最大的那栋房子走去。 “干的不错,中尉。”上尉似乎在低头写着什么,听到威廉进来后停下了笔。 “谢谢您,上尉,我们要通知施密特的家人吗?” “我正在写阵亡通知,我叫你来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 “那个俘虏已经审问过了,除了部队番号他什么也不肯说,是个布尔什维克的狂热信徒,他不会给我们带路,还说我们永远赢不了,他可以被处决了。” “可那是个战俘,根据日内瓦…” “苏联人没有签订日内瓦公约!我们连队明天要继续前进,唯一能派出去的一辆桶车要运送弗赖塔格去医院!听着威廉,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是关乎意识形态的战争,你难道要把他放走变成游击队?执行命令吧,中尉!” 费格尔上尉说完便低头继续写他的阵亡通知书。 威廉向上尉敬了一礼,转身出房间走向那名被卫兵看压着的战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银色烟盒,向俘虏递了过去。 苏军那位机枪手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拿起烟向卫兵借了个火,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不等威廉催促,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被威廉压向村外的一个小池塘,这一切都被弗莱德海姆看在眼里。 不久之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老兵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沉默了一下接着聊了起来。 这一枪也将材木座从昏睡中吓醒。他同时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大骂道:“该死!开饭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叫我!” “少一个人抢肉吃不好吗?” “汉斯你小子平时就知道吃!上次中尉让你找游击队武器你却找来香肠!” “你以为自己是沉睡的白雪公主吗?可惜这儿没有王子,只有一群大老爷们儿哈哈。” 经过今天的战斗,老兵们似乎已经认可了他,纷纷开起玩笑来。这时巴登从厨房端着一大锅炖肉出来,空气中弥散的香味证明他口中祖传炖肉配方确实有一手。 “都他娘的来尝尝我的手艺!” 炖肉很丰盛,除了牛肉还有土豆、洋葱、胡萝卜,居然还有甜红椒,汤汁已经收浓,如果有米饭的话绝对是盖浇饭的绝好搭档。 只可惜没有米饭,德国人和苏联人都不吃这玩意,不过除面包之外今天还有意大利面条,这倒是个惊喜。 香味让材木座直吞口水,今天一大早就出发,没几个小时便被派去战斗,一直到现在自己粒米未进早就饿瘪了。 酒饱饭足之后士兵们百无聊赖的聚在火堆旁聊天,科赫率先表达了自己的隐忧: “真奇怪,去年的时候我听说苏联人就像待宰的猪猡一样等着我们俘虏,而现在他们居然在被突破防线后顽强抵抗,哪怕只有一挺机枪也敢在钢铁洪流面前布设阵地,仿佛只腰能延迟我们的进攻一分钟他们也愿意,他们刚训练起来的新兵难道比平时常备兵更能打吗?” “是啊,这些布尔什维克和当初的法国佬完全不同,他们越打越顽强,而法国佬只要被突破防线就昏了头!” 老巴登也认同这一点。 道格勒斯军士倒是对此毫不在意: “但又有什么用呢?我听说24装甲师已经快打到了沃罗涅日!第六集团军那边也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们的抵抗不过是苏联这个巨人临死前的抽搐罢了。” 这一说法倒是得到了其他士兵的认可,虽然德军遇到了顽强抵抗,但这种抵抗多是零散的不成规模的,从整个战局来看苏联人依旧被杀得溃不成军。 施耐德一边无聊的丢着硬币,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倒是希望大胡子能多支撑会儿,我的功劳可还不够在这买一大片农田,法国投降的太快,我都没去过巴黎就必须要去北非吃沙子!这次我想去莫斯科好好看看。” “是啊,元首承诺过的!我爸爸和我爷爷从没离开过离农场10公里远的地方,而我已经离开上千公里,就因为元首说过战争以后我们每个人都会获得这里的土地!” 不少士兵也是因为小胡子的空头支票上了战场,纷纷附和。德军即使在41年受挫,但这个时候从上到下全德国都不会认为自己会输,只有材木座知道再过几个月东线德军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弗莱德海姆道:“这片土地以后会很肥沃,用我们双方的血肉灌溉。” “至少没有你的弗莱德海姆。” 施耐德这金毛把空中的硬币一把抓住,讥讽的说道: “只要有一个敌人开枪,你就吓得把头缩在裤裆!汉斯比你后进连队但他比你勇敢一百倍!” “施耐德你数学老师你体育教的?零的一百倍可还是零!” 弗莱德海姆深呼吸一口气,但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低头用树杈摆弄着火堆,不理老兵们的嘲弄和哄笑。 …… “感觉怎么样?我们的英雄汉斯?”夜晚,材木座的地铺旁边便是弗莱德海姆。 “什么怎么样?”材木座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 “我曾听过某人说他不想打仗,我也曾听某人唾骂这是一场入侵战争、不正义的战争…” “我不想打仗可战争却会找上我!”材木座粗暴的打断了弗莱德海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当逃兵还是当俘虏?我只想活下去!” “……”弗莱德海姆沉默了一会,反问道:“难道只有杀人才能生存?夺走其他人的生命很好玩吗?你可以……” “或许吧!”材木座再次打断他:“我当然想在后方逍遥快活,可我没有一个国防军中尉哥哥。” 第十八章 旧奥斯科尔围歼战 在德军猛烈的进攻、娴熟的配合下,蓝色1号行动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仅仅不到两天,魏克斯集团军集群(隶属于南方集团军群B集团军群,包括德国第二集团军、德国第四装甲集团军、匈牙利第二集团军)就粉粹了面前苏军的防御,第四装甲集团军更是在赫尔曼.霍特这位战术大师的指挥下一口气突破40多公里的防御纵深。 消息传到莫斯科引起了轩然大波,显然铁木辛哥把一切都搞砸了,这家伙只会不断的求援,在几个月前铁木辛哥曾保证会获得胜利,现在却不断的要求增援步兵增援坦克。 斯大林气的回复他:“假如市场上有步兵师卖,我一定再给你买5、6个,你应该学会以少胜多,否则只会把更多的装备送给德国人。” 但最终莫斯科还是捏着鼻子让多只装甲部队前去增援,其中第4、第17坦克军迎面遇上了德国48装甲军的24装甲师和大德意志师,两支装甲部队在通往沃罗涅日的道路上大打出手,苏军坦克多达400余辆,德国只有200辆不到。 可德国人有各种反坦克火力帮忙,而苏联坦克军缺乏步兵和空军的掩护。 前面两军打的如火如荼,人脑袋打成狗脑袋,而材木座所在的第16摩托化步兵师却可以算整个儿第四装甲集团军最逍遥自在的一个师了,这两天他们只是跟着24装甲师和大德意志师的屁股后面吃些残羹剩饭,硬骨头都被前面的兄弟们啃了。 材木座依旧坐在欧宝卡车上,根据中尉早晨透露的消息,他们要去抄旧奥斯科尔被围敌军的屁股,而不需要和前面的敌军装甲部队硬碰硬,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虽然我们师也有坦克,但大多是老旧的二号三号,新式的长75炮4号一辆没有,上面的大人们实在太偏心了,GD师的装备比我实在强多了,步兵火力都比我们强一大截!” 道格勒斯军士在材木座提出自己的疑问后抱怨道。 “能有就不错了!大部分步兵在靠两条腿跑呢!他们装备是好,可仗也比我们难打多了!你愿意去正面干那些KV1甚至KV2么?上帝啊他们居然把152口径的火炮装在上面。” 老巴登倒是看得开,这时候班里大部分们照例在车上聊天,弗莱德海姆独自一人坐在车尾看不都看这边,这小子自从昨天开始就单方面宣布冷战,试图不再和材木座说一句话,这小子现在和比企谷一样自闭,也就科赫这个见谁都能说上几句话的小胖子和他关系还不错了。 不过好歹有个长官哥哥在默默照顾他,老兵们可以无视他,嘲讽他,但是还没人会欺负他揍他甚至害他。 这时候天空传来嗡嗡声,一队德军bf109战斗机护送着一群ju-87斯图卡从材木座头顶上飞过,看方向肯定是去支援前方的坦克大战。 不少老兵挥舞着自己的帽子、吹着口哨向天空中的兄弟们问好,不知道空军的家伙们看到没有,材木座倒是看到有几架bf109抖了抖自己的机翼,这算是打招呼吗? …… 灰色猎犬连连部。 简短的作战会议后费格尔上尉立即和其他排长们查看了地形并安排了作战任务,他们现在在一个苏军小镇内,小镇被斜着留过的奥斯科尔河一分为二,大部分在南边。 可奥斯科尔河即不深也不宽,敌军装甲车辆能够在好几个地方轻易的渡河,步兵大概没那么容易。更糟糕的是小镇的位置实在太低了,全军集中在这守桥就是坐以待毙。 所以小镇西北部也位于河北部的高地,还有小镇东北部河流南部的高地就显得尤为重要。 费格尔上尉决定将主力部队两个排部署在西北高地处,其中就包括材木座这个排,另外一个排部署在东北高地处,仅仅只有一个班的兵力部署在小镇当中。 不一会儿团部的支援到达了,两门50mmpak38反坦克炮和三门37mm战防炮,可惜的是没有坦克或是装甲车,据说要集中起来使用,而75mm的pak40和传说中的88炮也没有见到,上面估计他们最多只会遇到一些轻型坦克,这些重型装备第16摩托化步兵师也不多,还有另外几个更重要的地区需要支援呢。 上尉只将一门Pak38布置在东北高地处,其余的全部部署在西北高地,另外连部的两门81mm迫击炮也将部署在这里。 而材木座正在和战友们全部干一件差事,那就是修理地球。他们要在高地上挖出两三道战壕和一些交通壕,还要有一些散兵坑,虽然山上有一些树木和石头可以当掩体但显然不够。 另外他和科赫还有弗莱德海姆还要挖至少4个野战厕所,两个排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支援部队将近100号人,吃喝拉撒都是大事,不卫生的条件会产生大量非战斗减员。 挖厕所也是一个技术活,不能近不能远,要通风,最重要还要隐蔽和防炮,如果打起来了一发炮弹飞进去那可就好玩了,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在一战是尤为常见...... “为什么我们三个总要干这些事!”科赫铲了一抔土,停下用衣袖擦汗并抱怨道。 “得了吧科赫,至少现在我们不用掏厕所。” 如果时间长了,士兵们少不了要干掏厕所的活儿,后世兔子家军队甚至在条件缺乏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多功能黄脸盆掏粪,传说有新兵刚掏完粪就接到了晚上包饺子的任务,和面用的还是同一个脸盆,想到这些材木座心情好了很多,看向一旁的弗莱德海姆:“你说呢?” 弗莱德海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挖土总比打仗强。” 于是所谓的冷战不到一天就宣布结束,这家伙还是和比企谷一样别扭,一副我不需要别理我别和我说话的样子,实际上你只要向他说话,他就会真香。 第十九章 旧奥斯科尔围歼战 二 修理完地球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坐在战壕内检查装备,材木座找了块破布细心擦拭着那把TT-33手枪。 材木座在之前请求中尉能让他保留这把战利品,毕竟作为一个副机枪手他身上一件防身武器都没有。 中尉答应了他,但同时表示弹药补给只能靠他自己了,手枪里本来有5发子弹,再加上搜刮来的一个弹夹也只有12发。 材木座拿着它本来就是是个心理安慰,当一个机枪手需要用手枪来战斗的时候,战况到什么地步已经可想而知了。据后世统计绝大部分手枪在二战的作用只是用来自行了断…… “嘿!汉斯,把你的枪给我看看。”一旁的金毛少年施耐德发现了材木座的玩具。 “休想!施耐德,除非你用你的p38和我换换。” 材木座白了他一眼,他可没忘自己本来应该有把手枪,但实际上被这家伙私吞了,和老兵们逐渐熟悉之后也没有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了,直接将金毛顶了回去。 “切,不就一把苏联人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拿什么和我的瓦尔特比!我还不稀罕呢。” “那就免谈施耐德。” 材木座懒得理他,P38确实不错,可想从施耐德这小气鬼里要回来难度不亚于从老巴登手里玩他的宝贝机枪。 “全体戒备!” 不远处中尉突然发出号令,士兵们纷纷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苏联人来了。 由于高地上有一片小树林,德军士兵们也砍了不少树枝做伪装,不论是pak38反坦克炮还是机枪阵地都被隐蔽起来,苏联人暂时还没有发现高地上有一帮灰色猎犬在等待着猎物。 “低头!等上尉命令再开枪!”传令兵在战壕里跑来跑去。 苏军离这里大概有一公里远,打头的是三辆BT系列的轻型坦克,后面还有两辆t34-76,不少苏联士兵直接挂在坦克上,另外还有一些步兵坐在十多辆卡车里。 他们着急赶路,甚至没有派出侦查部队就大咧咧的向小镇走去。 “麻烦了。” 费格尔上尉知道自己手里的pak38在这个距离上对t34正面装甲很是无力,至于37战防炮?那玩意一战还行,东线战场一开始就被骂做“敲门砖”,这玩意打上去只能给苏联人敲门问声好。 “继续隐蔽!放近了再打!” 上尉只能做出这样的命令,50mm的pak38在1000m外对t34-76束手无策,但如果放到400m内那多少还能产生一些威胁,可这样敌军进攻的距离也大大缩短了,被发现的几率的也增加了。 幸运的是苏军似乎根本没想到德军行进如此之快,在他们的情报中德军恐怕还要一两天才能到这儿,这伙苏军接到的任务也是占领小镇,保障主力突围撤退的路线,于是他们就大大咧咧的朝小镇前进。 “长官要动手吗?他们离我们只有500m了!马丁少尉说他们的反坦克炮现在可以打穿敌军坦克侧面!” “再等等!” 上尉沉住了气,这也是因为苏联人没有侦查的缘故,不然战斗恐怕早就爆发了。 这时候一声炮响,苏联人的一辆BT坦克应声化为一团火炬! 坦克上面的人肉外挂装甲也遭了殃,几个燃烧着的可怜人哀嚎着跳进了河里,一会从坦克里也爬出来两人,可没走几步。 费格尔上尉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士兵没有遵守命令擦枪走火,而是河对岸自己布置在东线高地上的步兵排发动了攻击。 苏联步兵迅速下车寻找掩体和德军隔河对射,坦克也开始掉转方向向对岸开火,只有少部分人继续前进似乎还是想抢占小镇。 于是乎呈现在西线高地上德军面前的是一个肥美的苏军屁股,尤其那两辆最难缠的t34-76,更是将自己最薄弱的后部装甲对准了德军主力,这让上尉喜出望外。 “开火!” 虽然距离还是有点远,但上尉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 他直接用自己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示意,一时间阵地上枪声大作,步枪和6挺mg42一齐开火,迫击炮和反坦克炮也接连开火。 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两辆t34-76,这两个家伙的屁股完美的朝向反坦克炮的炮口,有一辆直接被pak38命中了炮塔和车体的结合部,直接引爆了弹药架,坦克的炮塔直接被炸飞到天上去然后掉进河里,车里的成员连往外爬的机会都没有,几条生命瞬间被死神吞噬。 另一辆被那几门37战防炮盯上,炮手对自己手上的敲门砖威力心知肚明,索性直接换高爆弹轰断了这辆t34-76的履带,然后等pak38装填以后再来对付这家伙。 倒霉的t34-76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车长直接下达了弃车的命令,5名成员飞快的从各个出口爬了出来。 而那剩下的两辆BT也被吓得不轻,己方最强的两辆坦克就这么一死一送,己方步兵更是被两门60mm迫击炮和mg42打的损失惨重,而现在自己腹背受敌连该把屁股对向谁都不知道。 苏军指挥官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耗着,就算把自己最后一滴血榨干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下令开始撤退。 坦克和步兵们都开始疯狂的投掷烟雾弹掩护自己撤退,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一辆BT-7被pak38击中,不过这次既没有燃烧也没有爆炸,有两名成员成功从里面逃了出来。 最终苏联人损失掉大部分坦克,两辆t34-76一辆被击毁,一辆被放弃,三辆BT-7只剩一辆溜了回去,此外还损失了20多人的步兵和三辆卡车。 在鸣枪欢送苏军撤退后,费格尔上尉派出材木座他们排开始打扫战场,威廉中尉指挥着大家将阵亡的苏军士兵尸体集中在一起准备挖坑埋掉。 但战场上有几个受了重伤还顽强活着的人,材木座就看见一个失去双腿的家伙朝着自己不断哀嚎。 “给他个痛快吧!”中尉下了命令,如果是轻伤员或许还有可能当俘虏,可这种重伤员即使抬回去德军也不可能浪费宝贵的医药物资去救他,送他一颗子弹是最大的仁慈,材木座听命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他看到那名苏军不断画着十字,在做祈祷,没等他做完便开了枪。 “长官,这玩意应该怎么办?看起来好像还能用。” 施耐德他们收缴完武器后,围着那辆t34-76参观,一群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稀奇的看着这个钢铁怪物,之前一直在北非作战,见惯了自家和英法四四方方的坦克,对于这种倾斜装甲的玩意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次伏击战以德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德军不但缴获了十多支步枪,还有一挺DP28轻机枪,和两把PPSh-41波波沙冲锋枪,材木座又在这里找到两个手枪弹匣。 在接到中尉的报告后,费格尔上尉也对如何处置这辆坦克头大,最后还是让几个卡车司机人修好了履带,准备把这辆脑袋斜着的坦克开回了阵地,如果连队凑出足够的人来驾驭这辆坦克,那将大大增强德军的火力。 他命令在t34-76的两侧和背部都画上大大铁十字以防止友军误伤,德军在战争的第一年缴获了不少这玩意,可相当大一部分是被自己人击毁的。 第二十章 可靠的同志 材木座在这次战斗中没有什么收获,除了给那名俘虏一个痛快。 他郁闷的发现这一次被他干掉的俘虏并没有像之前那位政委一样产生黑雾,这让他有点失落。 难不成金手指还是一次性的?还是说按照某些网游的尿性不是他打的伤害最高所以没有?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收拾完一切回归阵地后,材木座心不在焉的继续把弄着自己的TT-33,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聊天吹牛。 这次伏击堪称完美,倒也值得吹嘘一通,敌人损失惨重而己方无一伤亡,在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后苏联人恐怕短期不会再来进攻了,德军官兵们士气高昂,有什么比胜利更让人热血沸腾的呢? 还有一些人忙着给新加入德军的那辆t34整活,上尉决定将其开入临时挖填的掩体作为固定炮台,还准备换上德军自己的mg42机枪。 这样也能挡住它正面的一些弱点,只留个最硬炮塔在外面,苏军的t34由于外形总是会产生一些诡异的跳弹。 临时找来充当驾驶员的家伙原来是卡车司机,只能勉强开动它,因为坦克没有方向盘只有操纵杆,由于在之前开过拖拉机现在能让他动弹已经不错了,指望它正常作战是不可能的,除了驾驶员以外他们还缺少一个优秀的车长,只有从反坦克炮调过来的临时炮手和一个临时装填手,通讯兵倒是可有可无…… 下午三点,德军们才开始享受自己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餐,炊事班把做好的炖肉和黑面包分发给士兵们,大兵们先是干了一早上的修理地球的苦力,接着就是伏击和打扫战场,早已经饥肠辘辘,巴登还是嚷嚷着炸肉排,但是被厨师一句没有油让你浪费顶了回去。 炊事班的手艺的确没有老巴登秘方好,这些家伙往死里加盐,炖肉咸的要死,另外材木座因为那诡异的黑雾也没有多少胃口,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面色阴沉的思索自己金手指的事。 他清楚的知道仅凭自己恐怕很难活到最后,但如果加上金手指带来的力量说不定还有戏,之前那个政委给了他一个很不错的技能,当一旦有人瞄准他的时候,就可以提前躲避,生存的几率可增加了不少。 突然间啪的一声,材木座意识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几乎就要喊出:“科赫别来烦我!”,但转头看到这只手的主人后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连忙起身敬礼。 “威廉中尉,您怎么来了。” “放松,汉斯,放松,不是要批评你。” 威廉中尉笑着从自己的银色烟盒里掏出一只烟给自己点上,这次他没有给材木座也来一只,全排都知道居然还有一个从来不抽烟的怪胎,即使是他那个不成器的想当文艺青年的弟弟,也会在忧伤时独自一人吞云吐雾。 “你还在为早上那个俘虏烦恼,对吧?” 吐了一个烟圈后,威廉中尉说出了自己来的缘由,他发现了材木座低落的情绪,鼓舞部下的士气,开导士兵的思想也算是他的工作之一。 “额…算是吧。” “听着汉斯,我知道作为一个正直的军人,杀掉一个无法反抗的敌人多少会让你伤感,但你要明白,这就是战争的一部分,我们已经深陷这场战争,必须要适应它。” 中尉说完弹了弹手指,让烟灰落下来,盯着材木座的眼睛。 材木座愣住了,他发现中尉误解了自己,他并非像中尉想象的那样作为一个骑士样的军人良心而不安,仅仅是因为“杀怪”没有给经验而失望罢了。 自己对战场适应的比想象中的快很多,不到三个月前他还自认为是一个三观端正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在网络上为别人一点儿不平事而拔键发声呐喊,也在实际中做过志愿者和捐款捐物。 这次穿越刚开始的时候还和弗莱德海姆一起悄悄痛骂小胡子,但仅仅不到一个月,材木座就从一个看到尸体都会恶心害怕的胆小鬼,蜕变一个能毫不犹豫干掉手无寸铁的俘虏的合格刽子手,他早已习惯了敌人临死前的哀嚎,早在剿灭游击队的时候就听得够多了。 材木座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算起,他已变得那么陌生! 威廉中尉看到材木座脸色神色不断变换,叹了口气,看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兵还是没有走出心里的阴影,他将抽完的烟头扔在一边,认真的对着材木座说: “汉斯,你不需要为此感到自责,能在这残酷的战争中依然保留人性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我们不是党卫军那帮牲畜,但如果我们想让这些事少发生甚至不再发生,那就必须终结这场战争!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很远了!” 说完以后中尉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只留下材木座在原地沉默不语。 呆立在原地,良久后材木座才缓缓出了口气,喃喃道: “原本,我还以为自己算个好人的,真他吗可笑。” 可不是吗?成为当初自己所鄙视的入侵者和刽子手,还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可即使这样卑劣的活着,依旧是他渴望的东西。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你说什么?” 一旁路过的弗莱德海姆被材木座突然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感觉,今晚恐怕不会好过了。” 胡乱的岔开话题,材木座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也转身离开。 弗莱德海姆疑惑的望着这家伙的背影,感觉他似乎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 离小镇10公里处,苏军临时营地。 伊万诺维奇·马斯连尼科夫是这只小部队的指挥官,不久前遭到德军强力的阻击后他们一路溃退到了这里,士兵们疲惫的聚集在他的周围,他能感受到士兵眼中的痛苦、愤恨、麻木、绝望,士气低到了极点。 幸运的是德军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人,没有敢追击,但如果还想突围进攻,自己首先必须要让战士们振作起来。 于是他缓缓开口:“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曾经我们有5辆坦克,可现在只有一辆!”底下的士兵并不买账,这样的场面话他们听够了。 “我知道,之前的伏击战是场灾难!但我们的步兵数量依旧是敌人的两倍!我们仍有突围的希望!” “只靠手里这些步枪我们连德军阵地都摸不过去!他们有迫击炮和反坦克炮,还有至少4挺机枪!说不定还能使用我们遗弃的坦克!”另一个年长的老兵提出了异议,他并不畏惧战斗,只是不想没意义的送死。 “够了!我们必须拿下这座桥!在德国人突破为我们殿后部队之前这是我们唯一突围的机会!你们想被德国佬赶下河游泳吗?” 苏联士兵们都沉默了,他们知道一旦不能突围,自己下场会很惨,战争打了一年德国人怎样对待俘虏大家都心知肚明。 “另外大家放心,不会只让我们傻傻的冲锋,上级已经答应会派一位可靠的同志来支援我们!”伊万诺维奇知道想让士兵们全力以赴,必须给他们点儿希望,他说出了唯一一个好消息,好歹他们还有支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苏军士兵们终于看到了援军,顿时士气大振。 远处缓缓开来的是一个宽大的车体上顶着一个四四方方马桶头的钢铁怪兽—kv2重型坦克,厚重的装甲和152毫米的主炮让人看了就充满力量,它的确是位可靠的同志! 第二十一章 可怕的死神 提起俄罗斯许多人理所当然的想起那残酷的冬天,以为夏天则很温和。然而现在正是大暑时节,气温仍旧能达到35摄氏度以上,地表温度只会更热,空气中晃动的热浪肉眼可见,陆军大头兵们可不能随意光着膀子打仗,不过也有例外,装甲兵和炮兵们就经常这么干。 所以除了几个哨兵,其他官兵都和土拨鼠一样躲在战壕里挖的比较深的阴凉处,比如防炮位或者其他隐蔽点。 材木座和老巴登、海德格尔、科赫还有弗莱德海姆躲在同一个小防炮洞,他们并不是第一道防线,现在也不是他们放哨值班。 有些人像海德格尔往洞里一钻一躺就呼呼大睡,这个大个子一旦睡着雷声震天,有些人像老巴登默默抽烟把本来就不大空间搞得乌烟瘴气,强迫别人吸二手烟。因为饮水宝贵没人再聊天浪费口水,虽然不远处就是奥斯科尔河,但在敌军随时可能进攻的时候没人愿意去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算科赫这种滔滔不绝的家伙,现在也没精打采的闭目养神。 “服了!老巴登抽完的烟被科赫吸进去吐出来,然后又被我吸到嘴里,最后球传给弗莱德海姆,这老混球就不知道为别人着想下吗。”材木座心中大骂老巴登不是个东西,他始终受不了这种烟云雾绕的环境,于是不得不被逼出了这个小小的“避暑山庄”。实际上除了他以外各个都是老烟鬼,没人在乎这点二手烟的危害,子弹不长眼的战场及时行乐是最重要的。 材木座出了防炮洞,便看见一旁靠在墙上的大金毛,施耐德这家伙无聊的抛掷着手中的硬币,他将硬币放在大拇指指甲盖上,然后弹向空中、接住、看一眼,周而复始。 “有趣吗?” “无聊。” “无聊你还玩?” “无聊才玩。” 材木座耸耸肩,对这家伙无话可说。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施耐德开口了:“我在猜苏联人还会不会进攻,正面是会,反面是不会。” “结果呢?” “19次正面,32次反面。苏联人不会来了。” 这明显不符合概率学,不是正反几率差不多么,材木座这么想着,开口说道:“听起来像小屁孩儿撕花瓣儿,第一片是她喜欢我,第二片是不喜欢,直到最后一片决定来表白或是不表白,可撕出了自己不满意的结果就会一直撕下去。” “你也可以试试,我觉得挺灵的,你可想想打完仗后准备和哪位姑娘表白。”说完这家伙将硬币丢向材木座。 材木座下意识的接住,反正闲得无聊,学着施耐德一样将硬币掷向空中,发出嗡~的响声,然后再落地之前抓住它,摊开手,很不巧的是一只展翅鹰脚踩万字旗的那一面。 没等两人说话,“嘘~嘘~嘘~嘘~嘘~嘘~”的尖锐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那是威廉中尉连续多次吹起急促的短哨声,材木座知道这是紧急集合的意思,很明显大伙低估了苏联人的顽强品质,进攻开始了。 材木座和施耐德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说道:“我宁愿它不灵。” 防炮洞里老巴登听到集结哨后一把抄起旁边的机枪,踢了一脚还在熟睡的海德格尔,叼着烟第一个冲向阵地。材木座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两个子弹箱也向凸出去的机枪阵地跑去。 德军训练有素,不到两分钟就基本各就各位,材木座给老巴登上好弹链,海德格尔探头用望远镜观察敌情。 “奇怪,这帮家伙难道想只靠步兵就击败我们?”海德格尔只看到苏联人一些步兵从远处向这里发起进攻,之前的那辆bt-7也不见了踪影。 “这帮被洗脑的家伙什么做不出来?他们这种自杀的事干的多了。”老巴登不屑的啐了口唾沫。在德军的宣传中,苏联士兵英勇无畏的抵抗是由于布尔什维克的洗脑。对此材木座不以为然,他们现在才是侵略者,占领区政策弄得又是一团糟,敌人誓死抵抗才是正常的,又不是所有国家都在一战中流干了血泪,二战坚持不到43天就投降。 这时从河对岸东北方向的高地传来一阵阵枪声,之前的惨败苏军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至少搞清楚了德军的兵力分布。伊万诺维奇·马斯连尼科夫少校将一个排的兵力偷偷渡河去进攻河对岸的小股德军,不求有功但要拖住他们,自己则率领主力一个半连从西北向德军进攻,只要拿下小镇旁这座高地,河对岸的战斗即使失败也无所谓。 “让机枪继续待命,迫击炮攻击三次后转移,另外的觉得自己枪法不错的家伙自由射击!”费格尔上尉很快根据对手的情况下达的命令。于是迫击炮和少数神枪手,比如科赫向敌人射击,而机枪和大部分人马按兵不动,敌人距离还远足有一公里多,这时候暴露全部火力并不值得。万一苏军只是一次火力试探,后面停着一个122mm炮兵营正等着傻瓜们暴露坐标那可就乐子大了,费格尔上尉可不认为对面指挥官是白痴妄想只凭步兵就来攻陷自己的阵地,等到敌人接近阵地后,炮兵们多少会有些顾忌。 这个不能说错的命令成功的让苏军步兵接近到了离德军阵地600m处的地方,并且找好了掩体开始对射,他们只付出了不到十人的轻微代价,这让伊万诺维奇很是兴奋,他大声下令开始进攻计划的第二阶段。 过了不到一分钟,海德格尔终于看清楚了苏军的依仗——从远处的小山包后缓缓开来了一辆拥有奇怪马桶头和粗壮炮管的钢铁怪兽,它开的不比步兵前进的速度快多少,但又那么坚定。 “PANZER!!!!” KV2152mm的口径,75mm的前部车体装甲,110mm的炮塔装甲组成了一个钢铁怪兽,这只钢铁怪兽是苏军可靠的同志,但同时也是只有50mmpak38和37mm小水管作为反坦克手段的灰色猎犬连的死神! 死神缓缓的开到一公里处,然后停顿,转动炮塔瞄准德军阵地,炮口吞吐着火焰,轰的就是一声。 . . . 然后打歪了,炮弹命中了阵地前的大地母亲,打出一个大坑的同时扬起了一片沙土,让德军阵地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第二十二章 当你凝望KV2的时候 152神教的大管子虽然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威慑力,可精准度就差些意思,这一炮倒是让德军放下不少心,他们阵地可是高地,对面居然能一炮轰在处于最低点的大地母亲上也是人才中的极品,武器打再厉害打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接着德军在费格尔上尉的指挥下开始反击,步枪、机枪、迫击炮和反坦克炮都接连开火,一时间成功压制住了苏军的进攻,打的这帮只有步枪和轻机枪的步兵在各种临时掩体前抬不起头,除了那辆kv2。 德军训练有素的反坦克炮手连续三次精准的命中苏军kv2的车体前部装甲,然而在将近800m的距离上pak38除了给它造成一两个凹痕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真他吗的硬!”指挥反坦克炮的马丁少尉看到这种情况顿时骂出声,然后迅速下令:“转移阵地,换高爆弹揍它的观察孔!”pak38低矮的外形给了它良好的隐蔽性,可这么连续开火只要苏军不是瞎子就一定会看见,那辆kv2已经在缓缓转动炮塔。好在德军不止构筑了一个反坦克炮阵地,良好的机动性也是让pak38成为苏德战场前期作战主力的重要原因。 “要是我手里的是75mm的pak40或者从团里调来的88mm的flak36,早就能在一公里外把伊万们的骨灰扬了!”马丁少尉这么想着,毕竟战争已经过了一年,每次遭遇到kv2这种玩意的时候德军都会调用88炮或者斯图卡来干掉他。 趁转移的时候马丁对一旁路过的传令兵大喊:“告诉上尉,现在要想彻底解决这个怪兽只这能想办法从侧面揍它,我们需要步兵的掩护!” 费格尔上尉这时候正在紧急求援,可上级告诉他空军基本去了沃罗涅日方向参与坦克大战,而第16摩托化步兵师的重型反坦克火力和坦克都布置在另外几个重要方向,调过来恐怕要一两天,不过要是他能坚持六个小时会获得另一个摩步连的支援。 “不干掉这辆kv2要不了三个小时阵地就要沦陷,六个小时之后来给我收尸吗?”,费格尔上尉心中暗骂。至于撤退,高地的失守也就意味着小镇的沦陷,敌人占领了高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朝他们的后背开枪。如果敌人胆大一些可以一路追着自己揍,他清楚的知道早上那辆逃走的bt7一直没有现身。失去了工事的掩护自己这帮步兵靠什么和坦克抗衡呢,坚守阵地说不定还有生机,于是他下达命令全力压制敌人步兵,为反坦克小组提供侧翼攻击的机会。 Kv2走走停停,它已经朝德军阵地轰了好几发,但却没什么太大的战果,不是轰歪了就是德军在他瞄准之前转移了。德军又不是傻子,看到又黑又粗的炮口对着自己还不知道躲,他们就和打地鼠一样,等kv2炮塔转向自己就隐蔽转移,等它转向另一边就继续开火,只有几个倒霉鬼被kv2车体的机枪打中。 即使这样这个钢铁怪物依然给德军制造了很**烦,虽然苏联人的步坦协同至今依旧不咋地,但至少kv2让某片区域成功停火后,他们知道这是突进的好机会,借此机会他们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不少,而距离越近,苏军对射的优势就越大,在远处他们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无法压制住德军,反而是德军打的更准一些,毕竟就训练水平上来说德军是远超苏军,另外之前的一年让苏军失去了太多训练有素的战士,新兵们虽然一腔热血英勇无畏但水平有限。 德军传令兵在战壕里四处奔走,将上尉的指示传递给士兵们。其实不用上尉强调,德军官兵们也是这么干的,老巴登操作着那挺MG42不断吞吐的火舌,干掉了十多个想要冒进的苏军,这个战果在全连都是头一号的,不过代价就是子弹消耗的极快。 “换枪管!” 材木座熟练的打开机枪侧向卡扣,取出烫手的旧枪管换上新的一个,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他现在专职为机枪输送弹链和更换枪管,在老巴登这么多天骂骂咧咧的指导下他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副机枪手。 “10点钟方向,400米,三个步兵正在移动。”海德格尔负责拿着望远镜为老巴登观察指示敌人位置,这十多个战果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老巴登直接转动枪口对着那几个家伙就是几个短连射,那三个正在突进的倒霉蛋中的两个直接被打的血肉模糊,只有一个幸运儿退回到了原来的掩体后。 “子弹不够了!”材木座大喊,激烈的交火和极高的射速让75发的弹链基本上不到一分钟就会打完,现在他们携带的4个弹药箱已经打空了,只好取下来身上挂的弹链。 “他吗的补给兵去哪儿了,汉斯你去再拿点!海德格尔,你来帮我上子弹。”按理来说这种阵地战会有专门的士兵为他们这些机枪小组运输弹药,可这次负责的士兵一直不见踪迹。 材木座听令向弹药储存点跑去,海德格尔放下望远镜拿起来弹链。 没人看到kv2注意到了这个不断开火还打的奇准的机枪阵地,奇特的马桶头炮塔缓缓转了过来…… 负责观察的海德格尔正忙着帮老巴登换装子弹,老巴登则开心的扫射着突进动作不规范的苏军步兵,又有一个人头入账,其他人则被老巴登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他娘感觉战争结束自己一定能拿个一级铁十字了哈哈!”老巴登转头向海德格尔笑道。 紧接着笑容在老巴登脸上凝固了,他张大嘴惊恐的看着那黑洞洞的炮管。 当你的凝望着kv2的时候,kv2也在凝望着你。 “跑!!!海德格尔,跑!!!”老巴登果断放弃自己心爱的机枪,拉着海德格尔转头就逃,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 材木座刚出机枪阵地不远,就听到身后的巨大爆炸声,紧接着冲击波让自己直接一个恶狗扑屎冲倒在地,幸运的是德军挖战壕时并没有偷懒,V字型的战壕让大部分冲击波和所有弹片都被阻挡下来。 材木座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靠在墙上。 “下雨了?” 他感觉有什么液体打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低头一看,不是雨,而是血,这让他心里一沉。 紧接着一些土块和零碎抛撒在自己身上,老巴登、海德格尔和沙袋构筑的机枪阵地一起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 “草!巴登!不!” 第二十三章 Kv2也在凝望你 老巴登死了,这个号称从索姆河战役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油子,就这么死在了苏联大地上这个不知名的小镇旁,现在还不是德军最艰难的时刻,这里也不是最激烈的战场。 材木座看着被夷为平地的机枪阵地怔怔的出神、许久说不出话。其中虽有对老巴登和海德格尔的凄惨遭遇而伤感,但他更多的是庆幸,如果不是机枪缺子弹,如果去取子弹的不是自己而是海德格尔,自己现在还能完整的站着么?即使自己从那位政委身上获得了危险感知的能力,但面对这种大口径炮弹,提前几秒的逃跑真的能帮自己逃生吗? 如果是热血动漫或者小说,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愤怒的昂首大喊,接着就能爆种吧,材木座继续胡思乱想着,可另一声爆炸让他明白如果自己还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尽全力而不是发呆。 于是他转身向前一道战壕跑去,机枪阵地已经没了,自己只有一把手枪,守在这里毫无意义。 在通往前方的路上他发现了那个不知所踪的补给兵,材木座记得这家伙是比他还后进连队的新兵蛋子,因为见面次数不多连名字都不记得,印象中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儿,现在他已经倒在了交通壕里,两眼望天,似乎在不甘的诉说为什么第一次上战场就没了性命。 很明显这个新兵没有谨记训练时教官弯腰屈膝的教导,而交通壕比一般的战壕要浅不少,一发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流弹打夺走了他的小命,他手里还紧紧篡着一个弹药箱,kar98k步枪则散落在一边。 “愿你安息。”材木座拿起一旁的步枪,然后在新兵身上搜了些步枪弹药,最后伸出手替这家伙合上充满不甘的双眼,接着转身弯腰向前跑去。 与此同时,马丁少尉努力将自己的pak38转移到了阵地的最左侧待命,现在他们出去能够攻击到kv2的右侧方向,可依旧有一个的倾角,不一定能够打穿。只要马桶头敢继续前进一小段距离,自己就会出去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一直勇往直前的kv2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停在了离德军阵地300m的地方不走了,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就赖在这儿展开炮击,由于距离的拉近,苏军炮击的精准度也大大提高,四发炮弹一发干掉了另一个机枪阵地,还有一发将两名步兵送上了天,除此之外炮塔的同轴机枪和机枪口的DT坦克机枪压制了不少德军。 “干!他们聪明了不少”马丁少尉小小的抱怨了下,苏联人显然不会和战争刚开始一样傻傻的冲过来了。“请求掩护,我们必须想办法冲到敌人侧面去。” 敌人不过来,自己就只能冒着风险前进。 不过很快传令兵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等一下,上尉说那辆t34-76已经可以行动了,等它行动你们再上去来个两面夹击!” 这辆只有炮手和装填手的t34-76被德军修复后布置在靠河的一侧充当固定的火力炮台,然而苏军从西北方向发起了进攻所以它之前一直无所事事。上尉不得已从自己卡车司机中再挑选了两人充当车长和驾驶员,通讯兵直接不要了。 不过由于德军驾驶员拙劣的驾驶技巧,这辆坦克完全发挥不了它应有速度,它跑的几乎和kv2一样慢,不过幸运的是至少没有翻车或者掉进沟里。 当从望远镜里看到两侧都涂着巨大铁十字的t34-76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伊万诺维奇.马斯连尼科夫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因为自己之前的大意疏忽,前进时没有任何侦查,导致本来应该是己方主力的坦克现在成了法西斯的帮凶,不过好在对面似乎是菜鸟,无法发挥原有的机动绕到己方坦克侧翼,但愿kv2能够抢先消灭它,弥补自己的过错。 另外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是时候让预备队出击了,伊万诺维奇心想,很快下达了其他命令。 KV2的车长也及时发现了从德军阵地开出的己方型号坦克,当即指挥炮手转动炮塔准备干掉这个“叛徒”。 马丁少尉见状当即带着炮组将pak38推出了掩体,准备找个位置给马桶头的后脑勺狠狠的来一发,那里是它全身最薄弱的地方。 然而等他们冲出来正准备调整射击角度的时候,德军惊讶的发现从侧方树林里冲出来一辆BT-7和一些苏军步兵,与打算从侧面偷袭KV2的己方部队撞了个正着。这些家伙之前偷偷摸摸的在树林里隐蔽前行而没有被发现,直到得到命令后才冲出来准备一举突破德军阵地的侧翼。 德军反应也很迅速,在费格尔上尉的指挥下有一挺机枪立即转移了目标压制住BT-7坦克后面的步兵,而马丁少尉也在发现敌军以后瞬间做出了决断:“干掉它!来不及撤退了!” 炮组成员听令立马开始装填瞄准,只是炮手的手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颤抖。 “这简直就是在赌命。”马丁这么想着,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上双方都有一炮摧毁对方的能力,现在就是考验技术和运气的时候了,他们必须要又快又准,如果谁要是先开火但打飞了,那对方就能悠闲的瞄准、开火,如果谁慢腾腾的让敌人先开火名中,结局也不用多说。 “如果上帝想要召唤我,那我逃不了不是么。”在部下们紧张的瞄准的时候,马丁少尉不打算再像平常那样催促他们,他悠闲的点燃了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根香烟,从参军的那一刻自己就做好准备迎接这么一天。 几乎同一时间,苏军BT-7的45mm火炮和德军pak38反坦克炮一齐开火,双方都命中了目标,德军的穿甲弹毫无意外穿透了BT-7薄弱的装甲,造成的大量碎片有效杀伤了所有成员,而苏军的高爆弹也一炮报销了反坦克小组。 德军和苏军的侧翼偷袭都失败了。 …… 材木座拉动枪栓,然后起身将一个正在开火的苏军机枪手套入自己准星,然后屏息,扣动扳机,后坐力被他的肩膀和双手抵消,底火被击锤击中,子弹以755m/s的速度飞出枪膛,准确命中了200多米外敌人的肩部,倒霉的机枪手惨叫一声,被战友拉回了掩体,但副机枪手拿起机枪继续进攻。 “第三个。”缩回战壕的材木座心里默数,移动的目标他依旧很难打中,但是原地不动的家伙他总算有了一定的准头。 由于自己危险感知的能力,在这个距离他有自信在敌人开枪之前缩回掩体,所以他可以从容的瞄准,精度大大提升。 他也随时注意马桶头的动向,现在马桶头拼命的转向瞄准那辆t34,而t34驾驶员为了躲避炮弹也不再管临时车长的指挥,直接全速前进,双方移动之中开炮根本没有什么准头可言,直到t34由于生疏的操作撞上一块石头停了下来,KV2在它再次动弹之前直接一发高爆弹轰中了它的炮塔,虽然没有击穿但爆炸造成的震荡和碎片足以让整个车组完蛋。 “该死!”费格尔上尉看到这一幕气的摔了自己的望远镜。他转头向一个军士吼道:“我们还有什么能用的反坦克武器?” “只有反坦克手雷了长官!” “送到前面,告诉威廉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它!” 而在马桶头内部苏军笑出了声,这片阵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了,车长决定发起冲锋,驾驶员想碾死这帮法西斯,而炮手更是大喊:“再近一点!如果打的不够准一定是距离不够近!” 大块头缓缓的开到离前沿阵地不到100米的地方,而德军根本无力阻挡,不过苏军的步坦协同依旧有很大问题,他们的坦克没有无线电不好沟通,直到这个时候伊万诺维奇才如梦初醒般下达了步兵前进的命令,坦克和步兵中间有了一百多米的空隙。 威廉中尉组织了一只4人的敢死队,准备阻挡这个怪物哪怕只是炸毁履带,其中包括他自己。他们贴着战壕,看向后方,随时准备出发。 不一会一个红色信号弹从后面升起,阵地上所有德军不顾一切的露头开火,一时间倒也压制住了苏军步兵的冲锋。KV2也再次停下,把另一个37战防炮小组送上了天。 趁这个机会,4位勇士从几个方向冲出战壕,威廉中尉更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但不幸的是他立马就被一发冲锋枪流弹击中了左肩,惨叫一声直接跌回了战壕内。 “哥哥!”正准备给其他人运输弹药的弗莱德海姆看到这一幕,慌忙扔下了手中的弹药箱,大喊一声朝威廉跑去将他扶起。 威廉中尉右手按着伤口艰难的喘着气,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弗莱德海姆注意到哥哥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视线越过自己看向地面——那里躺着一枚HHL磁性反坦克手雷。 弗莱德海姆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脸上神色变幻,最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想将其捡起,但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汉斯?” 弗莱德海姆抬头惊讶的看向材木座,这家伙一脸平静,将自己手中的步枪扔向弗莱德海姆。 “你负责掩护我。” 扔下这句话,材木座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战壕,直面死神。 第二十四章 急中生智 材木座不是想逞英雄,他只是想把命运交给自己。 他也没有直接傻傻的冲向kv2,那是找死,他和其他几个人一样想着利用战场上的掩体慢慢接近马桶头。 可苏军不是傻瓜,KV2再次停了下来,用机枪配合着后方的步兵将一个冒进的敢死队员打成了筛子。 趁着这个机会材木座赶紧向前跃进,走了不到5米便有种针尖对着自己眉心的感觉,想也不想扑倒在地接着就是一个翻滚,滚到一个小土堆后面。 一连串的波波沙子弹扫在了他刚才的位置,这就是他敢于揽下任务的依仗,但如果没有支援,他也只能被压制在这动弹不得。 弗莱德海姆将那个跪姿用冲锋枪射击的苏军步兵套入准星,距离只有一百多米,他大概能看清楚苏军人脸,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心中默念一声抱歉,一声枪响后对面应声而倒。 “我不想杀你,但我更想他活。”弗莱德海姆缩回战壕,这么想着,说完他继续拉动枪栓抬头瞄准另一个苏军。 实际上弗莱德海姆的枪法一点儿不比科赫差,父亲曾是魏玛时代的军官只是因为腿部受伤才退役当了商人,小时候经常会带着弗莱德海姆和威廉兄弟俩一起打猎。 大概是因为喜欢历史和哲学的原因,他对这场战争的正义性看的很清楚,对法西斯采取的政策也一直不太赞同和看好,虽然加入部队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可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上阵杀敌,只是在哥哥的照顾下一直干着运输弹药、照顾伤员这种浑水摸鱼的活儿,但现在他终究还是被迫做出了选择,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材木座在枪声停止后立即起身前往下一个掩体,路上他看到KV2一炮将跑在最后、躲在一颗小树后面的家伙连人带树一起送上了天,让他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也有好消息,连部的迫击炮命中了KV2的前部装甲,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成功打坏了机枪口,总算来点作用了。 这让剩下的德军喜出望外,前面那个德军士兵直接连滚带爬的冲进了KV2第一次试射时炸出的大坑,现在他离KV2只有不到10米远。 材木座也趁机匍匐前进到一个迫击炮造成的小坑,这里刚好能够让一个一人趴着,观察着前面的情况,如果那位勇士成功了自己也不用再冒险。 “干掉那个步兵!”KV2车长也注意到有个讨厌的小虫子爬到了自己坐骑脚下,大声下令。 “不行,俯角不够,打不到。”炮手也大声回应。 “机枪坏了!” “那怎么办?” “出去干他?” “让我来对付他!”驾驶员不由分说直接碾过去,行驶到了那个德军士兵所在的大坑,材木座看的很清楚这位勇敢的士兵不慌不忙临时调整了位置,使得自己正好处在两条履带之间车底。 Kv2的底盘还算高,加上大坑本来的深度,使得德军士兵幸运的躲了过去,这份临危不乱的本事让材木座佩服不已,这位绝对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老兵。 “没压到?” 驾驶员狞笑一声,将两个操纵杆一前一后,让坦克直接原地转了起来,老兵也跟着努力的调整位置,但是转了一小会儿,苏军驾驶员突然再将操纵杆前后对调,就这样,马桶头直接在原地不断的扭转摩擦起来。 惨叫声从车底传来,但很快戛然而止,只有履带和负重轮上沾上了一些碎屑。 现在,算上威廉中尉一共5位敢死队员,3死1伤只剩下材木座一个独苗了。全村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反坦克手雷因为平时不怎么用,连里也只有4发。 “他吗的这帮孙子不给活路啊!!!”材木座大骂一声,看到那位老兵这个惨死法让他从后脑勺发凉到脊椎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静!冷静!冷静!”一身冷汗的材木座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个办法,喃喃自语: “后退会被炮击,前进会被枪击,原地不动死的最他吗的惨。”这么一来,他越想越绝望。 “冷静没有用了,冷静没有用了”是啊,已经没用了,除非他会飞天遁地,不然难逃一死,要不还是死在冲锋的路上吧,这样会让自己死的有点尊严,说不定还能落个全尸。 等等?飞天遁地??? 材木座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立马趴着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挖起脚下的泥土来,他必须要赶在马桶头过来之前,挖出一个至少能让自己蜷身蹲下的深坑! 说来这要好好感谢一下已经逝去的老巴登和海德格尔,他们总是偷懒,总是把挖掘掩体的苦差事交给了自己!所以自己一直带着工兵铲,不然现在要是用手刨、用嘴吭这该死的泥土,那一切都完了! “我记得那儿还有个法西斯兔崽子!”苏军车长的记忆力不错,他像驾驶员下令:“加油同志!让我们碾碎他们!” “当然头儿!说不定他这个兔崽子已经吓的在喊妈妈哈哈!!” “让德国佬去地狱忏悔吧!” 苏军马桶头缓缓的接近材木座所在的散兵坑。 40m,材木座挖了自己一个小腿的深度。 30m,材木座一铲子下去挖到一个石头,震的他双手发麻。 20m,材木座不管那个石头,沿着它周围挖了起来。 10m,已经可以让他大部分身子躲进去,但还不够。 5m,差不多就这样吧,材木座心想,加上原本坑里的深度但愿能躲过去,接着他把工兵铲仍在一边,双手抱膝蹲了下去,脑袋使劲往裤裆里钻,那枚HHL磁性反坦克手雷垫在了屁股底下。 真后悔当初没仔细看看马戏团那些女孩是怎么钻进那么小的箱子里的。 当天空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材木座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苏军坦克停了下了,故技重施开始原地摩擦,有那么几次材木座感觉履带擦过自己的衣领。 “没动静?” “可能早被打死了。” “说不定就跑了!” 苏军车组纷纷猜测,这时候的坦克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观瞄设备,只能通过潜望镜或是一个个狭小的观察口进行观察,对坦克周边的事情反而最容易灯下黑,这也是二战很多车长喜欢在远距离直接半身探出坦克进行指挥的原因,但现在显然不行。 最后车长下令继续前进,他们即将突破德军防线,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 第二十五章 援军 当天空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材木座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 他等KV2走了几米后才冲去将磁性手雷用底部的三块磁铁固定在了KV2菊部,这玩意儿的延迟只有不到5秒,拉了引信以后他立马卧倒在之前的坑里,刚刚手都在一直抖,还好连部军需官将磁性手雷保养的不错,牢牢吸附在坦克尾部。 轰的一声,HHL磁性坦克手雷直接干掉了KV2的发动机,这还不算,油箱开始漏油,四处开始起火,不一会儿整个马桶头都开始燃烧起来。 “油箱被击中了!” “通讯兵挂了!” “发动机起火!失去动力!” “车长受伤!我们该怎么办?” “任务失败,我们撤!” 苏军车组想弃车逃跑,但德军恨透了这个马桶头,他们刚爬出来就被德军机枪击中。 “干的漂亮!”费格尔上尉兴奋的挥了挥拳,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被移走了。 弗莱德海姆探出战壕向KV2后面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很快被旁边的科赫一把拉了下来。 “你干什么?找死啊?”科赫骂了一句,继续射击。 “可是汉斯他…”弗莱德海姆望向燃烧的KV2愣神,在他的视角里,KV2只是前进到材木座所在的散兵坑,随后就发生了爆炸起火,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弗莱德海姆终究保持住自己的理性,颤抖的双手紧握步枪开始瞄准,只是有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影响了精度。 而另一边的伊万诺维奇.马斯连尼科夫简直要气晕了过去,在最初制定的方案里是坦克原地前进提供火力支援→步兵接近敌军阵地,→一股奇袭分队攻击侧翼→最后大家一起突破德军阵地才对。可侧翼的奇袭小队和对面同归于尽,正面这帮坦克兵打上了头,不等步兵上来掩护就自己单独冲了过去,结果孤军深入在一些德军步兵自杀袭击上栽了跟头,己方一瞬间从大优局面转为劣势。 不过现在再怎么抱怨也没用了,重要的是该做什么。 伊万诺维奇深吸一口气,放下望远镜,拔出自己的手枪,带头从掩体冲了出去:“同志们跟我上!Ура!” “Ура!!!” 于是除了一些轻机枪留在原地提供火力支援,其他苏军士兵都跟着指挥员一起发起了冲锋。这是苏军最后的机会了,他们人数和自动火力占优,但重机枪、迫击炮这些步兵支援武器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能冲过这最后的一百米胜负还未可知。 而德军没了坦克的威胁后全力开火,mg42特有的撕布声响彻了整个高地,迫击炮则已经快将弹药打光了。 ………… 黄昏下的旧奥斯科尔,风光正好,惨淡的斜阳在地平线弥留不去,悄悄的为大地和奥斯科尔河渡上了一层如果老照片般的旧黄色。假若和平时期,风吹麦田,渔舟唱晚,那将会是多么迷人的景色。 材木座躺在散兵坑中,夕阳将最后的余辉洒在他脸上,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和乌拉声,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说来奇怪,刚刚坦克压过来的时候他慌的要死,现在敌人马上要冲过来反而一点儿紧迫感都无。 大概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和他关系不大了,自己现在除了一把手枪和一个工兵铲以外什么都没拿,根本做不了什么,而自己之前是全村人的希望,当身负别人的期望时,他总会努力做到最好。 被人依靠被人信赖的感觉还不错,当然他也开始信任自己的战友们,之前如果不是弗莱德海姆和科赫不断狙击了朝他开火的敌军步兵,如果不是前三个敢死队员用生命提醒了材木座应该怎么做,他也不可能成功。 “6发子弹留给敌人,最后一发留给自己,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穿越。”材木座慢条斯理的拿出手枪上膛,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佛系了,如果这样德军还打不赢,那也应该喷队友而不是他,尽人事知天命,大抵如此。 碰!碰!碰!接连不断的爆炸从前方传来,材木座听的出来这绝对坦克炮的声音,他忍不住骂出了口:“又来?有完没完了?尼玛这次上哪儿找手雷去?” 但很快的他发觉这声音和之前炮声并不一样,而且还伴随着MG34和MG42的撕布声,以及苏军士兵的慌乱大喊和惨叫声。 他探出头,看到的是从西边驶来4辆长管75炮的4号坦克和一些装备机关炮的2号坦克,最后面则是一些251履带运兵车,这回是他们的援军! 苏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德军两面夹击之下很快丧失了,伊万诺维奇试图大喊稳定军心控制局势,但是在枪声炮声大做的战场,他一个人喊又有几个人能听到呢? 而且德军很快发现了这个挥舞着手枪、与众不同的家伙,科赫瞄准了他,让他带着无尽的悔恨倒下。 如果当时我派出侦查、如果我们部队不脱节、如果…… 战斗在苏军指挥官倒下后很快结束了,少部分人想逃离但被德军装甲部队直接射杀,大部分人最终还是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打扫战场、收拢俘虏的美差绝大部分交给新来的德军处理,可以说这次灰色猎犬连打尽了苦战硬仗,最后却被人摘了桃子。不过对面也派出了医疗兵帮助他们治疗伤员,倒也不错。 材木座回归到了阵地,排里见到他一阵欢呼,弗莱德海姆先是给他一个拥抱,接着科赫和施耐德还联合几个人把他抬起来扔向空中庆贺胜利,但这帮魂淡根本没打算好好接住自己,连靠在一旁受伤的威廉中尉都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 “你好少校!感谢你们的援助!我是第16摩步师的上尉费格尔。”两只德军的指挥官在阵地前会面,费格尔上尉认出对面的军衔,率先向其敬礼打招呼。 “幸会费格尔上尉,第23装甲师罗森。接下来我们营将接管这片阵地,你们可以撤去后方好好休整了。”少校先生友好的和费格尔握手,环顾四周,燃烧的战车、扭曲的反坦克炮、被轰出多个大坑的阵地,略带好奇的问道:“看起来你们经历过一场苦战,上尉,你们是怎么干掉这个大块头的?” “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是一个步兵用手雷干掉了它。” 少校点点头,转头看向那辆KV2,火光倒印在他的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少校先生?”费格尔上尉等了一小会儿,见少校依旧在思考,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 “嗯?” “请问贵部能不能支援我们一些卡车和药品?我们这次伤员众多,只靠自己恐怕很难撑到后方医院。” “我很乐意,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见一面那位勇敢的士兵?” 于是,刚刚回归阵地和科赫他们吹完牛的材木座又被叫到了阵地前,他先向两位长官依次行礼,最后看向自己的连长:“长官?听说您找我。” 然而连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向另一位军官介绍:“罗森少校,这就是那位士兵,汉斯.阿利克斯。” “不错、不错。”罗森少校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士兵,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眼光虽然坚毅但一点儿都不像他手下那些百战精英饿狼般一样锐利,嘴上还有点儿绒毛,一个挺年轻的士兵,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他只好这么随意夸奖两句,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23装甲师?” 第二十六章 战地爱情 加入另一个装甲师?这听起来似乎不错,装甲师的待遇远比摩步师好,立功机会也多,补给总是最优先补给,眼前这位少校手下那几辆长75炮的四号坦克是整个16摩步师都没有的,师长见了都眼红,男人有几个不喜欢大舰巨炮和钢铁洪流呢?材木座有点犹豫,毕竟有了这些好处的同时,装甲师的危险性也急剧增加,德军后期的装甲师总是被当救火队到处补窟窿。 “这位是第六集团军23装甲师罗森少校,他们刚刚在哈尔科夫打败了苏联人,然后势如破竹的杀了过来。去吧汉斯,这是你的好机会。”费格尔上尉看出了材木座的犹豫,于是主动介绍道。 虽然当面挖墙角的行为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可毕竟还要靠着人家运送伤员。另外去一个装甲师混还有一个少校罩着,的确比在自己这个步兵连有前途多了,他也很乐意看到自己的下属有更美好的未来,没有什么阻拦的理由。 什么?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们真的不适合。有那一瞬间材木座想直接给眼前这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军官直接发卡,但最终还是斟酌着说道: “很荣幸您的邀请少校先生,可我不想和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分离,另外我不会开车个子也太大可能不太适合去装甲部队。” 罗森少校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脸色有点不太好,因为眼前这小子找的理由实在太蹩脚,不想和战友分离?军队内部的调动稀松平常,又不是生死两隔再也不见面至于么。至于不会开车什么更是扯淡,又没说一定让他当驾驶员,装甲师又不是只有坦克,与其配合的摩步部队也有不少。 这小子明明就是听到自己部队的番号才变了脸色,不过既然人家不想去,自己也不好强迫,这点儿容人之量自己还是有的。只是自己部队干了什么缺德事,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传遍了另一个集团军?让一个年纪不大的新兵闻之变色?回去要好好问问。少校百思不得其解,直到6个月后他才明白了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费格尔上尉送了一口气,一方面他很欣慰材木座能够留下来,另一方面也头疼,看来接下的战利品和军功分配自己要少拿一些了。 “汉斯,你先归队,我和少校先生还有事要谈。” …… 在罗森少校的帮助下灰色猎犬连总算将伤员运送到后方医院,即使以最快速度,可还是有两位士兵重伤不治在路上就去世。这次全连一共阵亡将近30人,德军特意在高地上修了个临时公墓来安葬他们,老巴登他们这种只能将遗留的个人物品放入公墓当个衣冠冢。 30人看起来并不多,可还有20多人受了重伤,有可能就此退役或是要在后方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剩下的人也有很多挂了彩,不过没有失去战斗力,武器装备也损失惨重,MG42机枪原来有8挺,现在丢了一半,团里支援的反坦克炮就剩一门pak38小组,总之现在连队的战斗力直接没了三分之一,急需休整补给。 就在费格尔上尉心情沉重的写着30份阵亡通知的时候,传令兵拿来了新的电报,团里命令他们将在原地休整一段时间,并且将负责野战医院的安保问题,这算是个好消息。 …… 威廉中尉在医院做了个手术取出了左肩的弹头,还算幸运伤口没有感染,没有什么大碍据说很快就能康复,正躺在医院里面慢慢疗养。 而在医院门口站岗执勤的任务又被安排给了材木座、弗莱德海姆和科赫头上。 “该死的,又是我们三个倒霉蛋执勤,这帮混蛋太不道德了,我们又不是新兵蛋子,这次单论杀敌数我可比他们强多了!”科赫痛骂其他老兵的不仗义,排里的家伙居然在执勤的时候一个个都找好借口溜了,擦破点皮的也能哀嚎着快挂掉一样,代理排长道格勒尔只好将看起来最健康健全的他们三派出去。 “谁叫咱们三入伍最晚呢?安心,上尉说很快就有新兵会补充进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加倍奉还,比如叫他们买烟买酒还帮你洗臭袜子和内裤!” “就是因为汉斯你这样的人,军队欺负新兵的风气才一直得不到改善!这个世界怎么了?新兵的命就不是命吗...”弗莱德海姆对材木座这种思想毫不客气进行滔滔不绝的批判。 “新兵到底要怎么样活着你们才满意?这个国家到处充斥着对新兵的压迫,新兵何时才能真正……”弗莱德海姆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直接没了声儿,材木座回头一看,一位颇为漂亮的茶发女护士手拿着物资登记册怔怔的望着这边。 “弗莱德海姆!” “夏莉!” 两人不断接近,最后飞奔拥抱在一起,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开始饱诉衷肠。 “我很想你们,弗莱德海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了面!” “我也是,夏莉。” 这顿狗粮让材木座和科赫措不及防。 “他居然有女朋友!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儿,该死!我也想找个女朋友!”科赫小声对材木座说。 材木座回复:“我也想呢!怪不得弗莱德海姆总是对一张照片发呆,那张照片就在他书里夹着,从来不肯给我看,真看不出来他居然是这种人。” “唉,我开始怀念法国女人和意大利女郎的温柔怀抱了!”科赫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开始猥琐的笑了起来。法国投降后有不少人为了生计和德国士兵进行交易,意大利不知道什么情况大概是那帮老兵带着他进了红灯区。 材木座白了他一眼“或许你可以找个斯拉夫女人,腰比你腿还粗的那种!” 此时抱成一团的两人终于也从重逢的喜悦中恢复过来,为了注意影响分开。 “夏莉,我……”弗莱德海姆似乎想轻轻的说什么,但被夏莉女士打断了,她低头,略带羞涩的玩弄着衣角,问道:“你哥哥……他有经常提起我吗?” 这是什么剧情展开?一旁吃瓜的两人瓜掉了一地。 第二十七章 战地爱情 二 “你哥哥他有提起我吗?”由于弗莱德海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夏莉护士抬头殷切的看着弗莱德海姆,又一次问道,双手紧紧捏着文件夹,在她不知不觉中第一页的物资单已经被握出褶皱。 “有。”弗莱德海姆微微偏头,不再和她对视。 “偶尔?还是经常?” “经常。” “这样啊,我明白了。”夏莉护士低下了头,用手背揉了下眼睛,大概是有什么灰尘一样的东西飞了进去。由于背对着材木座和科赫,让他们无从得知现在她的表情。 过了一会夏莉再次抬头,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座医院,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 啪嗒一声,文件夹从女护士手中滑落,双手紧紧抓住弗莱德海姆的衣袖。 “带我去见他!” 紧接着弗莱德海姆带领夏莉护士前往威廉中尉所在的病床,而材木座和科赫则继续在门口站岗执勤,不过他们也挺想去看热闹。 这个临时征收的战地医院和普通医院不同,它是从厂房改建而来的。厂房被用白布草草的分割成了三块区域,最里面的是重伤员区和产妇区,靠近大门的是轻伤员区,围绕着后门的单独一块区域则被特意隔离开来,那里是传染病区。一楼的各个办公室则改造成了各个手术室,里面不断传来哀嚎声,二楼三楼则是被改成一些仓库和高级病房。 由于轻伤员众多所以连过道上都放满了床位,威廉中尉的床位就在靠楼梯过道的一个角落,离大门不是很远,他的军衔还不够让他进军官病房,至少要校级军官才行。 “威廉!” 夏莉护士率先认出了自己的意中人,朝他奔了过去,而弗莱德海姆则留在了原地。 “夏莉。”威廉中尉本来在享受自己开战以来难得的午休,突然间听到这个的声音不由睁开眼,眼前正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于是挣扎着想坐起来。 夏莉护士原本想和弗莱德海姆之前一样给威廉一个拥抱,来表达自己朝思暮想之苦,但她看到威廉左肩缠绕着的纱布,张开的双臂又缩了回去,最终半坐在病床上,伸手按住想起身的威廉。 “别动。”她用手轻轻摸了下威廉的伤口,眉头紧锁。 “还疼吗?” “不,不用担心夏莉,这点小伤奈何不了我,我的身体很好……嘶……”威廉还没说完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夏莉不满的戳了下他的伤口。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逞强,喜欢说谎。” 威廉中尉用右手捂嘴尴尬的咳了一声,试图开始转移话题:“你的变化真大,夏莉,你现在像个真正的医生了!对了你有看见弗莱德海姆吗?他现在也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威廉的胡言乱语很快被打断了,夏莉护士双手托住了他的脑袋让他不能躲避,低身用自己的红唇堵住了威廉的嘴,这一下他说不出话了。 起初威廉的身体僵直了一会儿,两手想将夏莉推开,但很快变成了拥抱,两人开始热烈而又忘我的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可这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周围还有其他诸多伤员呢!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在两人相拥相吻的时候吹起了口哨,旁边一个半个头都被包裹住、只有一个眼睛露出来的倒霉鬼用自己的手指敲打起了饭盒,发出当当当当当的响声。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不知道是哪个人开了个头,不一会儿附近的伤员们都叫了起来,听到里面这么热闹,门口的材木座和科赫也忍不住探头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对正在忘情热吻的年轻人,周围的轻伤员们都在瞎起哄,只有另一个年轻人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对情侣。 “你看那个人,他好像条狗啊。”材木座不由发出感慨。 “什么?你说谁是狗?”科赫一个纯正的德国人显然不太明白这个梗。 “没事,我们都是狗,汪汪。” 迎接材木座的是科赫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威廉和夏莉也在周围人的吵闹声下终于分开,听着周围伤兵们的起哄,夏莉整个脸蛋都仿佛烧红了一般,只是嘴角抑不住的在微笑。 “我愿意,你愿意娶我吗?”她轻轻的在威廉耳畔问道。 威廉在原地沉默,他和夏莉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相互爱慕,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们早就应该在三年前结婚。可自从他上了战场,尤其是去了北非战场后,即使战事顺利但自己身边的人仍旧走了一批接着一批,所以他之前一直在逃避彼此的心意,想着等战争结束再求婚,可现在却被这帮好事的家伙逼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现在答应,日后自己有个闪失岂不是让她伤心一辈子? 如此想着,看着夏莉紧张的神情,威廉深吸一口气准备回答。 这时楼上办公室的们被碰的一声打开,出来一个还正端着一盘医疗用具的中年胖护士。 “医院静止喧哗!你们在吵什么?我的天!”她也看到了这对刚刚分开但还相拥在一起的情侣,放下器械走到他们面前,大声训斥道:“夏莉.夏洛特!我应该在第一天就警告过你!医院禁止和士兵私自交谈!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 “护士长,他不是普通的士兵,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夏莉颜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德军战地医院的确有规定护士不得和士兵还有医生发生超过友谊的事情。虽然有些人偷偷会在私底下胡搞乱搞,但像现在这样这么大胆的还只有她一个人。 “狡辩!还敢狡辩!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医生们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的完成手术?其他伤员要怎么样才能安静的休养?我一定要把你调走!还有你!我一定会向你们宪兵队举报!”护士长看起来非常生气,夏莉的解释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请息怒,女士。”威廉中尉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左肩上的伤还不至于让他卧床不起。他将夏莉护在自己身后,与胖胖的严厉护士长对峙。“很抱歉对您的工作产生影响,我们只是难以抑制重逢的喜悦!我们从小就认识,她是我的……” “她是你的什么?中尉?”护士长依旧不依不饶,严肃的盯着眼前的军官。 “未婚妻。”威廉回头看着夏莉,在她惊喜的目光中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女士。我们约定在柏林一起过圣诞节,然后结婚。” 第二十八章 思念 “夏莉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不要那么轻浮,更不要打搅医生和其他伤员!”严苛的护士长也并非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她原谅了威廉和夏莉,不过也警告他们不得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伤风败俗的事。 “一点儿也不打搅!这是我受伤以来见到的最欢乐的事了!”那个被包着半个脑袋的炮兵少尉立刻出声反对,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在这个简陋的战地医院里他们听过最多的就是伤员的惨叫与哀嚎,见过最多的就是死亡,而他们只能将这一切烦闷的情绪压在心底。刚刚的起哄虽有见证爱情的愉悦,何尝不是一种发泄呢? “我可一点儿都不高兴,医院里最美的玫瑰花儿被人折走了,你怎么开心的起来?” “是啊,夏莉就像天使一样,一朵儿鲜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了!” 炮兵少尉的话也有不少伤员反对,只不过这些善意的玩笑让夏莉护士更害羞罢了。 ………… 接下来的一周灰色猎犬连又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欢乐时光,威廉中尉和夏莉护士的感情发展火热,虽然工作时间夏莉护士依旧恪尽职守,但到了午餐和晚餐后材木座不止一次的看到两人腻歪在医院后的小树林里。 不执勤的时候其他人大多在军营里打牌,用自己的香烟或是咖啡配额来当赌注,他们大声吵闹,因为有人试图作弊。也有些人试图和中尉一样找个护士一起欢度春宵,然而护士们眼光高的很,追求的人也多的很,不是尉官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所以这帮大头兵一个也没成功,由于周围驻扎有宪兵队的威慑倒也没有谁吃了豹子胆敢用强。 材木座既对赌博不感兴趣,也对这帮德国女性龙骑兵不感性趣,这些身材粗壮的护士没几个符合他的审美,也就这帮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的大兵们当个宝,他端着一杯红茶靠着门看着其他人吆五喝六的打牌,德军士兵在后勤充足的时候每天都有红茶或者咖啡的配给。 他无聊的抛掷着硬币,心中的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自己战后应该怎么办?和中尉一样,找个顺眼的日耳曼女人就这么结婚过一辈子?或者努力赚钱,出国找个法国妞或者意大利妞?这么想着材木座心中忽然飘过一个人影,但随后摇摇脑袋,怎么可能呢,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 曾经的他也憧憬过戎马一生、马革裹尸的军旅生活,现在他却开始怀念起那曾经觉得平淡无味的日常了,从最开始在天朝枯燥的上班生活,到后来在总武高的学生生涯,这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人这种东西还真是贱啊,总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随手喝了一口亲自泡的红茶,材木座皱了皱眉,比起曾经在侍奉部品尝过的甘醇的红茶,现在喝的东西简直就是牛尿。说起来自己在侍奉部不过呆了一周多吧,虽然自认为和其他两人相处的不算差,只是自己若真是永远留在这个时空,他们会记得自己多久呢?那位有点暴力倾向的教师是否会发现一个学生的消失呢? 想必不出一个月,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痕迹就会被完全抹去吧。这世界没了谁太阳也照常升起,何况自己本身不过只是一个过客。 时间随着红茶冒出的雾气不断流逝,直到短促的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急集合!速度快!” “又是集合,又来这套。” “混蛋你穿错了,这是我的裤子!” “我的外套在哪?” “谁看到罗路的外套?” ………… 德军营地,军乐队奏起军乐,士兵们排成方阵肃立在操场中央,一些受伤不重的伤员或是站立或是坐上轮椅排列在一边。一位据说是师里派来的两鬓斑白的老中校站在士兵们前方,发表又臭又长的演讲,与材木座学生生涯经历的各种领导讲话所不同的是,这里可没有一个人敢于在下面聊天。 “……各位,施末林将军称赞你们,在蓝色一号行动中表现出色!将大部分苏联人围歼在旧奥斯科尓,在这场战役中又有一批士兵表现突出,师部决定对这些勇敢的战士进行表彰。但请牢记,新的任务在等着你们,接下来我将代表施末林将军为你们授勋!” 接着中校走向士兵们,后面跟着两个军官,其中一个少尉拿着一个盒子。另一个中尉则拿着一个册子大喊:“受勋者,出列!”十多个士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中尉开始大声念起第一个士兵的功绩。 “二等兵克吕格尔作为反坦克炮手,摧毁两辆敌军坦克,因此获颁二级铁十字勋章。”中校上前从盒子里取出勋章为士兵戴上并握手。 “一等兵瓦格纳摧毁敌军三个火力点,因此获颁二级铁十字勋章。” “一等兵科赫跟随部队击毙敌军七人,因此获颁二级铁十字勋章。” “二等兵弗莱德海姆跟随部队击毙敌军五人,因此获颁二级铁十字勋章。” “列兵汉斯使用手雷炸毁一辆敌军重型坦克,因此获颁二级铁十字勋章和击毁坦克勋章。”中校先将二级铁十字挂在他的纽扣上,并将击毁坦克勋章挂在他的右臂。材木座学着别人一样和中校握手,然后向中校敬礼。当二级铁十字佩戴在他的纽扣上时,他心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荣誉和物质,永远是让军人卖命的好手段。材木座这么想着,看着自己的勋章,连他都有种总算付出没有白费的感觉,不过二级铁十字不算是什么稀奇的勋章,据传二战德国一共发了三百多万枚二级铁十字,在战争初期还算有点含金量,到了后期则人手一个,一些十几岁的孩子参加一次战斗也能获得。 而击毁坦克奖章授予单独用单兵武器击毁敌方坦克或装甲车辆的士兵,反坦克部队人员不符合授予条件,使用的武器必须是手榴弹、反坦克火箭筒和炸药包等,现在铁拳还没研制出来,所以倒还算难得。 这次倒也不仅仅是一枚勋章,因为立功表现和中尉上尉的推举,他的军衔也由最低等的列兵提拔成二等兵,至少给这个世界家里能寄回去的钱多了一点儿,不过他对所谓的家人没多少感情可言。 威廉中尉等人还拿到一枚战伤勋章,等所有勋章都发放完毕后,中校宣布了另一个消息:一些新兵带着装备即将补充他们连队,而这之后他们必须启程,追随师部进攻的步伐。 战争还在继续,新的征程要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泥泞 1942年7月初,德军已经击溃了发起反击的苏军装甲部队,苏军虽然坦克众多但制空权完全掌握在德军手中,只要苏军坦克敢以密集队形展开,还没遇到德军坦克就会被空军和炮兵痛打一顿,德军自己宣称(吹逼)在蓝色一号行动中击毁和缴获了超过2000辆苏军坦克。虽然苏军英勇奋战让德军损失也不小,但德军后勤将坦克进行抢修后又能继续作战,只有一小部分彻底被摧毁。 紧接着德军兵峰直指沃罗涅日城下,第四装甲集团军和苏军在沃罗涅日城内打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和巷战。据后世统计在这场战斗中围绕几个顿河上的桥头堡双方伤亡超过三万人,堪称斯大林格勒的预演。 苏军在沃罗涅日的抵抗并非没有意义,第四装甲集团军被拖在巷战中整整十多天,已经失去了南下实施“蓝色2号”计划的最佳时机,给了不断溃退的铁木辛哥西南方面军一线生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补充完新兵的灰色猎犬连得到命令,沿着顿河南下和去追击苏军撤退部队的师部主力会和,但这一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 ………… “一、二、三,推!” “一、二、三,推!” 材木座和其他德军士兵一起站在泥浆当中,拼了命的推着他们的欧宝卡车。虽然今天雨总算停了,但之前连续三天的大雨让本就破旧的道路泥泞不堪。他们的卡车倒霉的陷入了泥潭中,轮胎持续打滑,仅靠另一辆车的牵引难以将它拉回道路。 大伙儿废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将这辆卡车推回正轨,结果前方另一辆卡车却又不小心陷入另一个坑里,顿河周围本来就水网丛生森林沼泽密布,想绕路都难。 “上尉,这样下去我们除了在泥里洗澡以外,永远也别想到罗索什,更别提追上大部队了!我们需要先搞定这该死的公路!”一个排长向连长费格尔上尉提出了意见。 “这我当然知道,那里格尔你们排负责砍点树枝填了这些泥坑,搞个木排路出来!”费格尔上尉研究着手里的地图,头也不抬的回答。上级刚发来的电报催促他们尽快赶到罗索什北部的一个小镇与团主力部队会和,那里有一些残余敌军在负隅顽抗。 最后费格尔上尉决定让一小部分兵力和卡车辎重慢慢走这破公路,自己则率领主力轻装步行先行到达目标地,不过首先需要一个当地向导。 ………… 马特维.库兹维今年已经80岁了,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现在又面临着另一次考验和抉择。今年他将村里的大部分青年送去参军,其中包括他的两个孙子,但没多久就听说前线又吃了个大败仗,前些日子他看到苏军仓皇渡过顿河撤退,自己的一个孙子回来特意告诉自己孙军在某片区域留了点东西,也希望大家能够和部队一起撤离。 但他和村里的其他人并没有选择逃难,而是怀着一种侥幸心理留了下来,毕竟他们这些老弱妇孺能跑多远呢?跑过了顿河吃什么呢?德军目标应该是那些大城市,而不是这个一穷二白的小村庄吧?然而这个幻想在今天被打破了。 一伙德军闯入了这个平静的小村,用黑洞洞的枪口将村民们集中在一片空地。 马特维主动站了出来直面德军枪口,其他人则瑟瑟发抖躲在他的身后,不过德军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直接杀了他们,也没有进屋强抢粮食或是其他什么。 一个军官示意士兵们放下枪口表达善意,同时另一个有着天蓝色瞳孔的年轻士兵上前用俄语问道:“要去别洛戈里耶怎么走?” 材木座和其他士兵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暂时休息一下,他们走了4个小时才终于遇到一个村庄,弗莱德海姆不愧是这个连队里的文化人,他居然精通俄语,于是被上尉派去问路。材木座看着弗莱德海姆和那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毛子不断弹舌,然后向其他人用德语翻译:根据这个老人的情报,要么返回之前那条公路绕着这片森林走上足足一整天到达,要么走另一条小路,不到两个小时路程但要穿过一片树林和沼泽。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年轻士兵紧张的握着自己的步枪,结巴的向材木座发问:“汉、汉、汉斯,你觉得他、他可信吗?” 排里刚补充进来七八个新兵,这是其中一个,只是这家伙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在别的老兵面前吃了闭门羹,又跑来骚扰材木座。 “别相信俄国佬的任何一句鬼话,你不觉得这家伙镇定过头了吗?” 这个老人在材木座眼里有点儿平静的过头了,他们可是入侵者,但老人却似乎把德军当成了邻村迷路的小伙一样对待,要知道村里的其他人可都抱在一起吓得要死,材木座直觉里判定这个老人不好对付。 “那、那要给长官们汇报吗?” “不用,他们又不是傻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结巴?” “我、我叫巴登!” “巴登?真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小巴登了!” 另一边费格尔上尉也不太信任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圣诞老人一样须发皆白和蔼可亲的老毛子,他先派了几个侦察兵,证实了的确有那么一条小路,这让他稍微放心,接着对弗莱德海姆说:“问他,那里有敌军吗?” 老人很快回答他不知道,因为他很久没有出过村,甚至有半年没有走过那条路。 费格尔上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里所有的村民已经被自己控制住,不太可能有人跑出去给敌人报信,何况苏军现在正忙着逃命,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随后下令:“该行动了先生们!威廉带上这个家伙,让他走在前面带路!” ………… 马特维走前面引路,而德军士兵们则排成搜索阵型拉开距离跟在后面,他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到自己孙子所说的那个地方了,在路上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样对吗?会不会给村子里带来更大的灾难?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好更加小心的观察着地面。 第三十章 黑化 材木座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战士了,所以威廉中尉让他干回了步枪手的老本行。施耐德成了新一任的机枪手,另外有两个新兵当副机枪手。 自从进了这片沼泽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不断用自己手里的步枪瞄着一旁的小树林,好像里面随时会有什么怪兽冲出来一样。但树林里一直很安静,除了说不上名字的鸟叫和虫鸣以外,设想中的埋伏并没有发生,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之中。 沼泽不是什么行军的好地方,四处的淤泥散发出的腐臭味儿让人作呕,天知道这片沼泽都吞噬过什么玩意,还好有向导能让他们挑着一些较为硬实的路行走,不至于真的陷进去。 名叫马特维的苏联老头看起来在老老实实的领路,但这并没有让材木座安心多少,那种危机感越来越浓烈,由于好几次被它救过小命,在沼泽中段材木座忍不住大喊:“小心!” 老兵们听到示警后立马寻找掩体蹲下,瞄准周围的树林,然而一个走在前方、刚来连队的不久的新兵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倒向一旁的被树叶和枯枝掩埋的地方。 紧接着轰的一声,这个不知名的新兵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那里藏着一枚苏制反步兵地雷! 苏联人的地雷装药丧心病狂,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设计时喝多了伏特加把反坦克地雷和反步兵地雷的图纸搞混了。即使德军是以搜索阵型,相互距离拉的比较远,但仍波及到其他人,材木座在爆炸的一瞬间就扑到在地,一枚弹片擦过他的脸颊,刮出一丝血痕后接着命中了身后的科赫。 科赫发出一声惨叫倒在泥浆里,弹片直接嵌入了他的右臂骨头! “医疗兵!!!”材木座试图帮科赫按住伤口止血。 “地雷!!!” “都在原地不要乱动!注意脚下!”威廉中尉大声命令,只有连里的军医带着医疗包不顾危险冲到了科赫旁边。 各式各样的呼喊和科赫的哀嚎混杂在一起。 弗莱德海姆发现那个苏联老头想要逃跑,立刻举枪瞄准阻止了他。“举起手!别动!” 事实证明原地不动的命令是对的,在小路旁边士兵们又发现好几枚地雷,这个苏联老头最开始带的路都有意避开了地雷,然后他才拐弯把德军往雷区中心引,这样如果德军慌忙的撤退,一定会触发更多的地雷而损失惨重! ………… 众人回到了之前那个村庄,士气一落千丈。 “科赫的伤势暂时处理好了,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永远失去了的右手。”材木座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淡淡的对弗莱德海姆说道,长出一口气。科赫从小就喜欢打猎,是连队里有名的神射手,但现在却永远拿不起自己的猎枪了。 弗莱德海姆低着头没有回应他,倒是小巴登接了一句: “他真倒、倒霉。” “倒霉?科赫算是幸运的一个,至少他能从这场该死的战争中脱身了。”材木座冷笑两声,摸着脸上被刮出的血痕盯着小巴登,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巴登吗?” “为、为什么?” “就在一周前我们还有一个老巴登,他打过的子弹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但紧着他和另一个家伙就被一炮送上了天!就像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一样,boom的一声!连个尸体都找不全!” 小巴登被吓得缩了缩脑袋,而在远处,施耐德和另一个德军正在殴打那位苏联老人,他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头不被拳打脚踢。 费格尔上尉和威廉中尉等几个军官在开会讨论之后的计划,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费格尔上尉希望继续前进,威廉中尉强烈反对,其他人各有立场。 “我们必须再次前进!威廉,我们不能被一枚地雷吓倒!” “但那不只是一枚,可能这整个沼泽都是雷区,除非有工兵可以排雷,否则我们应该退回去继续走公路。”威廉中尉据理力争,之前的伤亡都是他的下属,他看向费格尔上尉希望他能够收回命令。 “团里要求我们立即归建并在河岸组织防御,我们已经比计划延后了三天!苏军虽然撤到了顿河对岸,但如果我们没有按时抵达阵地而他们又发动了反击,我们会上军事法庭的!而且科赫的伤势急需要正规的医疗,你觉得他可以再在这里拖上一两天吗?” 费格尔上尉站直了身子,回视着威廉,神情没有一丝动摇,他也有他的苦衷。“另外我们可没有足够的工兵!除非其他步兵师愿意借给我们,你觉得其他部队可能理会一个连长的请求吗?” “没有工兵我们只能卡在这儿了,强行推进至少要牺牲三分之一的人手,如果有游击队配合地雷伏击我们会死的更多!” “那不一定非得是我们的人。”这时候弗莱德海姆抬起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他时,他努嘴示意那位被殴打的老人。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上尉率先打破了僵局:“不错的提议,弗莱德海姆,这下我们既可以按时到达,又不用损失惨重。” “反正那些农民都是游击队,就是他们害了皮彻和科赫!” “他们死总好过我们死。” “我可不想踩地雷!” 士兵们纷纷赞同,有些人虽然知道这不对,但也保持了沉默,在这种时候沉默和帮凶又有什么区别呢? ………… 得到命令的德军很快用刺刀将所有村民再次逼了出来,并且用绳子将他们的脚两两连在一起,这样即使想逃也跑不快。 “向前走!听不懂吗?傻X伊万。” “谁要敢逃跑或是停下就立即开枪!” 士兵们用刺刀和枪托驱赶着村民向沼泽走去,道格勒斯更是朝天空开了几枪,有个胆小的女孩被直接吓得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不懂德语还以为德军要直接杀了自己。 “不要!住手!这和他们没有关系!让我去!”一旁被打倒在地的向导马特维看到这一幕,朝德军伸手、含糊不清的大声喊道。他的好几颗牙齿被打掉。但那些士兵们因为听不懂并没有理他,只有弗莱德海姆拿着步枪走向他。 “你觉得同样的错误我们傻到会犯两次?” 弗莱德海姆举起步枪瞄准. 第三十一章 黑化 二 “杀了我你们也过不去。”马特维努力直起身,毫无畏惧的直视弗莱德海姆。 “地雷比你们想象的要多,给这里所有人每人分一颗都绰绰有余。” “但你已经欺骗了我们一次,而其他人也能带路。”弗莱德海姆没有放下手中的步枪。 “不,他们不行,我是这里的村书记,也只有我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道路。”马特维继续开口劝说眼前年轻的士兵,语气诚挚而恳切。“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们的手中,没有必要再欺骗你们,不是么?” 一旁的威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了?他在说什么?” 弗莱德海姆将马特维的话转述一遍,军官们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同意马特维走在最前面领路,紧跟着他的就是其他村民。这样即使老人这次再有什么歪心思,倒霉的也会先是他们自己人,德军完全有距离和时间反应。 但马特维却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身,“我怎么知道你们一定会信守承诺?先将其他人放了吧,领路就我一个够了。” “不要得寸进尺!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弗莱德海姆又一次举起了枪,之前正是他向老人问路,结果害得自己的好友失去一只胳膊。 “停下!”威廉中尉拦下了他的弟弟,想了想拿出自己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对着老人比划,“看到这个了吗?我以我的荣誉起誓之后会放了你们!” 但听了弗莱德海姆的翻译之后老人依旧不为所动,事情再一次僵持住。 材木座见状插嘴道,“或许我们可以先放了那些小孩释放点善意,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想要报仇也要再过几年,那时候战争早就结束了,那些太老的也可以放掉,带上他们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费格尔上尉思索一阵,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于是在上尉命令下德军士兵们放开了那些小孩和的老人。 马特维也同意了这个方案,他也心知想让全部村民获救是不可能的,这恐怕已经是德军的底线。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押送着马特维朝队伍前面走去。中途在那个不停哭泣的小女孩儿面前停了下来,他将女孩抱在怀里,抹去她的眼泪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不要怕安娜,不要怕,你会没事的,接下来想办法去找你哥哥知道吗?爷爷走了以后以后一个人要学会坚强。” 梳着灰褐色麻花辫的女孩在老人怀里点点头,声音停住了但泪珠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还要在这儿拖延多久?” 听到弗莱德海姆的催促后老人放开了女孩儿,走向前方。当老人从队伍中间穿过时,村民村自觉地分出一条道路,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很有礼貌,有少数人不停的咒骂,“你自己的儿孙都跑去大城市了!你当然可以当英雄了!我们怎么办?” 似乎他们认为正是马特维给村子里带来了不必要的灾难。 …………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在马特维的带领下德军顺利的从沼泽和树林中脱身出来,不远处能看到一个小城镇。 小镇北边就是蜿蜒流淌的顿河,不少德军忙碌的开着汽车赶着骡马在小镇进进出出的运输物资,想必这里就是指定的集合点了。 科赫被送去了团部的战地医院,现在摆在德军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处置这批村民? 德军营地内,村民们被扣押在空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而在新的指挥所里又发生一起小小的争执。 “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抓着他们毫无意义,将他们放回去吧。”威廉中尉建议。 “你看不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仇恨?放回去只会让他们加入游击队,坑害下一队德军。我建议就地解决他们。”另一个少尉排长如此反驳。 “他们本来就是游击队,害的我们一死一伤,枪毙他们也合情合理。” 最后上尉沉吟着做出了决断,处死所有村民,其他人敬礼离开,威廉中尉被上尉留了下来。 “威廉你不应该会如此软弱,为什么今天这样?” “我可是对着十字章起誓会放走他们的长官!我们这样还有什么荣誉可言?”想到自己之前可笑的保证,威廉脸上就感觉火辣辣的疼。 “威廉你要清楚,我们在指挥一场战争而不是决斗!以元首之名为德意志犁获取土地而挥剑的战争,我们是不是还要绅士的告知苏联人我们的突击作战计划?” “这不一样长官,这不是战争,而只是一场屠杀!如果我们输了就连上帝也不会拯救我们!元首更不会!” “……” “那我们必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输。”在短暂的沉默后,费格尔上尉如此说道,他走到威廉身边,“你是我最好的军官,你的前途光明广阔,别毁了它,执行命令吧中尉。” 威廉中尉转身离开,但在开门的时候被上尉喊住:“威廉,我们应该重塑三观。” ………… “你们永远也赢不了。”老布尔什维克在生前的最后时光,没有质问一旁的威廉中尉为什么出尔反尔,反而用生硬的德语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夜晚,德军们围绕着篝火默然无语,最近这里德军完全取得了制空权,团部也有防空部队倒也不用灯火管制的那么严格。材木座呆望着在空气中不断跳动的火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然后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回头一看是弗莱德海姆这家伙,他朝自己伸手,“还有烟吗汉斯?” 接着弗莱德海姆开始在一旁坐下开始吞云吐雾,这让材木座更加烦闷,风将二手烟全送到了自己肺里。于是材木座伸手从弗莱德海姆嘴里夺下香烟,仍在脚下踩灭了它。 然而弗莱德海姆没有生气,望着一旁静静流淌的顿河,喃喃道:“战争会将我们最坏的一面展现出来,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回柏林过圣诞节。” 能不能别提该死的圣诞节?你是麦克阿瑟吗? 第三十二章 静静的顿河 一部分苏军撤离了顿河以西,并炸毁了所有桥梁防止德军追击,还在河对岸开始在巴普洛夫斯克修筑阵地准备伺机而动。 第16摩步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留在顿河沿岸守护德军的侧翼防止苏军反攻,而德军主力包括第六集团军和第四装甲集团军的一部分则继续沿着顿河一路推进追击仓皇逃窜的铁木辛哥和他手下的西南方面军。 虽然团里的大人们有意组织一次渡河进攻彻底消除侧翼的隐患,但由于最近几天的大雨导致周围的道路成为一片烂泥,工兵营和设备一些后勤补给被滞留在苏联广袤的大地上,顿河虽然水流不急步兵游也能游过去,但装甲部队想要过河没有工兵营搭建浮桥可不行,最终不得不延迟了渡河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材木座他们团绝大多数人都被去派去改善周围的道路。其中也包括一些被迫劳作的战俘,只是德军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所以发的口粮少的可怜,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出多大力。 周围的道路被之前来来往往的卡车和牲畜碾出一道又一道车辙,车辙越碾越深最终卡车会被卡的动弹不得。 首先德军士兵们要去几公里外的树林里砍木头,最好是砍成相同粗细和长短的木棍,然后通过骡马将它们运回去,这种时候卡车和装甲车都深陷泥潭,反而是动物们勉强能够驱使。接下来士兵们将木柴铺在填平后的路上,并在表面涂以沥青。这样一条勉强能够通行的木排路就完成了。 这些烂泥地有时候能够吞噬人的整个小腿,所以客串了将近一天的修路工人,几乎每个德军都变成了泥猴。而修路更是一项苦力活,每个回到营地的德军都累得懒得动弹,施耐德因此开玩笑说等战争结束了他要让每个路过的俄国人交过路费。 然而紧接着灰色猎犬连还被抽调着去客串交通警察,来往的车辆众多,而道路就这么一条,虽然德军特意修建了一些临时停靠点,然而交通堵塞依旧无法避免,只要有一辆车抛锚其他车都要跟着停下。 军人们往往都是脾气大的主,在某些需要会车的路段并没有某些课本说的那样彬彬有礼相互谦让,更多的时候这帮家伙互不相让狂摁喇叭,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服从临时交警们的指挥,但另一些人除外。 这一次材木座向往常一样指挥交通,一辆卡车抛锚堵住了公路的一边,其他德军只能沿着另一边通行。材木座用旗帜示意车辆较少的那一边德军倒车等候,让车辆较多的一侧先行通过,这样方便一些。 然而有一辆大众桶车并不打算听从指挥,上面下来一个中尉参谋官,抓住材木座的衣领一顿臭骂:“你小子知不知道上面坐的是谁?我们的任务非常重要让他们给我让开!” 我他吗的怎么知道上面坐的是谁?你要想获得特权给车渡层金啊?怕空袭只插一个参谋旗谁知道上面坐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虽然心中这么骂,但与军官正面冲突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材木座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暗想不要让我找到打黑枪的机会! 不过幸运的是费格尔上尉及时赶到,并且为材木座出头解围。 “我的士兵干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中尉?” “第60摩步团参谋长鲁道夫少校准备视察前线以便制定明天的计划,我们时间紧迫而他却想让我们在这干等着?” 果然车里坐着一个所谓的大人物,难怪这个家伙鼻孔朝天,材木座暗自腹议,不过蛐蛐一个少校罢了,也就在他们这些大头兵面前装装逼,苏德战场上死的将军还少了? “也就是说他在正常指挥交通?请你明白,正是因为我们这些前线官兵的浴血奋战,你才能开车在这瞎转悠,放开我的人!”少校的名头没有唬住费格尔上尉,因为他们是第16摩步师另一个团的长官,可管不到自己头上,所以他非常强硬的顶了回去。 费格尔上尉心里非常清楚,想要让底下的士兵们给他卖命,只靠军衔是不行的,必须要学会护犊子和擦屁股,周围的士兵们都看着呢,如果现在怂了恐怕会威信扫地。何况两个团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上面经常会为了一些补给优先权吵的不可开交,团长也会撑着自己,难道这位少校还会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捅到师部去吗? 周围灰色猎犬连的士兵都围了上来,这个参谋看费格尔上尉人多势众,撂下一句“那你自己去和少校解释吧!”的狠话,就乖乖松开了材木座的衣领。 费格尔上尉随口劝慰了材木座几句后朝那辆桶车走去,令人惊奇的是上尉和那位少校并没有发生争吵和冲突,少校笑嘻嘻的接待了他,两人甚至谈笑风生!不一会儿少校示意自己的司机开始倒车,交通秩序总算恢复了。 后来材木座才知道那位中年少校居然和费格尔上尉的父亲是老相识,曾经在一个连队里服役过!这下反而是那个中尉被狠狠训斥了一顿,看得材木座一阵舒服。 ………… 在第二天德军果然开展渡河作战,和之前材木座经历的战斗不同,这是他们不再作为单独的一个作战单元被派出去,两个摩步团和师部的直属单位都参加了这次战斗。 首先和之前不同的就是战斗之初的火力压制,师部的sfh150mm和105mm的榴弹炮,团部的150mm重型步兵炮,营里的75mm步兵炮甚至连里的迫击炮都加入一场狂欢,先将河对岸的苏军阵地狂轰滥炸了整整三个小时! 头顶上还传来斯图卡嗡嗡的声音,那是师部特意申请的空中支援,紧接着斯图卡特有的死亡尖啸响彻了整个天空。 “我请你们吃铁蛋!伊万们!”连队里有新兵大喊,材木座心想这可真是奢侈,仅仅一个不算王牌的16摩步师拥有的火力,恐怕比现在这个时间远东战场天朝军队一个集团军还强…………37mm战防炮在这被骂成敲门砖在天朝则是少数德械师才有的玩意,75mm步兵炮德军仅作为营连级火力补充,到了李云龙手里确实舍不得用的意大利炮。 最后步兵们才扛着冲锋舟开始渡江,工兵营开始搭建浮桥,战斗很快以苏军撤退而告终,巴普洛夫斯克并不是什么非要死守的战略要地,这一仗轻松的像武装郊游。 如果以后都像这么顺利就好了,夜晚,材木座望着静静的顿河上那月亮倒影,这么想着。 第三十三章 挺进高加索 材木座的祈祷或许真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接下来半个月的战事如同武装游行一般轻松。 7月12日,第四装甲集团军一路沿着顿河前进到坎捷米洛夫卡等地区,才因为糟糕的后勤补给导致缺乏燃料停顿了下来。第六集团军比他们推进的还快,已经占领了米列罗沃,准备向斯大林格勒方向跃跃欲试。 但在这个时候,德军指挥部上层却出现了分歧。南方集团军群B集团军群总司令费多尔·冯·博克元帅希望能够继集中兵力续向东攻打斯大林格勒地区,而阿道夫则认为应该让第六集团军掩护第四装甲集团军南下罗斯托夫支援A集团军群以便围歼红军,紧接着拿下高加索和巴库油田。 充当德军大脑和手臂的两人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早在去年10月博克元帅就和元首因为中央集团军该不该就地防御产生了矛盾(博克当时为中央集团军司令)。紧接着今年又因为第四装甲集团军要不要进攻沃罗涅日的问题大吵了一架,博克甚至将元首请到了前线视察,才让他勉强同意自己进攻沃罗涅日的计划。 新仇旧恨再加在德军内部一些人的甩锅让博克元帅彻底失去了元首的信任。阿道夫感觉自己忍无可忍,这家伙犯下如此多的错误还依然不知悔改,继续公开和自己唱反调,于是在13日就打电话通知博克他被炒了鱿鱼,由魏克斯将军在15日接替了司令职位。 有趣的是,苏军指挥层也在痛骂这次惨败的始作俑者——苏芬战争和冬季反攻的英雄铁木辛哥元帅。苏军在12号废止了西南方面军的番号,由从莫斯科大本营调来的第62、63、64集团军组成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最初的司令员仍由铁木辛哥来担任,西南方面军的主力则编入南方面军指挥。 但由于铁木辛哥败的实在太惨,部队指挥混乱不堪,他和原西南方面军的这些部队失去了联系,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些部队在哪儿,南方面军自然也就无从指挥他们了。大胡子逼问了铁木辛哥好几天,要他说出部队的下落,是在哪儿打仗还是被歼灭被俘虏了?铁木辛哥回答不出来,直到15日失踪许久的原西南方面军的几个集团军才逃到铁木辛哥的新阵地。 大胡子也觉得对这家伙忍无可忍,不过他还是比阿道夫这个小胡子多忍了几天,给了铁木辛哥一次机会,直到一周后再次听到前线战事不利的消息后才将其免职,至于铁木辛哥的老部队原西南方面军被打残的几个集团军则被撤去后方进行休整补充。 因为莫斯科认为与其让有一定实战经验的残兵败将在前线彻底损耗殆尽,不如先将其撤下来补充人员装备建立起有战斗力的基干兵团,当然可能也有一些政治上的考量。 一场战役打到最后让双方指挥官相继被免,也是世界军事史上颇为奇葩的一幕。 ………… 材木座心情颇为愉快,一方面是因为最近阳光灿烂他们不用再和之前一样在烂泥里摸爬滚打,另一方面是自己所在的部队被派去南边,而离斯大林格勒越远他越开心,如果能被调回国那是最好不过了。 元首下令第六集团军暂缓攻打斯大林格勒,甚至从第六集团军里抽调出51军,跟随第四装甲集团军南下支援A集团军群夺取罗斯托夫这个高加索的大门。而苏军方面则趁此良机拼命加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实力,同时命令南方面军有序撤退以此来保卫巴库油田。 在补充了燃料后第16摩步师长蛇一般的摩托化部队拖着漫天的烟尘,畅通无阻的行驶在苏联辽阔的平原上。德军士兵们虽然满身灰尘并且被颠的摇摇晃晃,神情却都悠闲的向郊游一样。 最近第16摩步师的进攻势如破竹,每天都能前进上百公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大部分苏军都在向顿河南面——罗斯托夫和高加索方向逃命,只有烦不胜烦的游击队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所以在德军在攻陷的每座城镇和村庄都吊死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德军处死他们的理由是为游击队的提供支持。党卫军特别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警告苏联人,他们甚至把人穿在木桩上,如果在以前材木座他们还会暗暗批判一番,但现在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只能保持沉默罢了。 直到7月20日,材木座所在的61摩步团的车队最终在在北顿涅茨河与顿河交界处一个叫乌斯季顿涅次基的小镇前停下了脚步,这里有大约一个团的敌军步兵和一些装甲部队誓死抵抗,以期为其他苏军争取撤退的时间。 而德军指挥官们也很奇怪的命令他们不要进攻,就地防御等待援军。 “为什么非要向南进攻高加索不可,继续向东推进不好吗?我听说那儿全是高山,我们可不能让坦克和卡车爬山吧?”施耐德一边抛着硬币一边抱怨。 晚饭后,材木座和战友们一边聊天一边在战壕里等待所谓的援军,然而男人们在一起似乎不是聊女人就是聊军事政治,他们聊着聊着就偏题到了眼前的战局上。 弗莱德海姆不仅熟读历史对地理也很精通,他随口道:“施耐德你应该多读读书,我们不是要进攻那些破山,而是要攻占那里的几座油田,据说那儿每年的石油产量是全苏联的三分之二!” 施耐德被弗莱德海姆反驳了一顿也不生气,在经历过几次并肩作战后两人也放下来原来的成见。 材木座知道高加索石油对于德国的确非常有诱惑力,德国的石油全靠自己研究出高昂的煤转油科技和从罗马尼亚进口的石油支撑,据说最近已经开始了车辆管制,为了省油只有政府才能使用小型机动车辆。不过好消息是现在食品还没有开始管制,材木座想着是不是应该让弗莱德海姆代笔给家里写信,趁机多屯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以后的日子艰难着呢。 这时候一阵吱吱的履带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材木座他们终于看到了援军,那是几辆方方正正看起来颇为威猛的钢铁巨兽。 第三十四章 503装甲营与虎式 一 从远处缓缓驶来了8辆坦克和一些装甲运输车还有18吨的牵引卡车,走在最前面的4辆是材木座他们所熟悉的三号N型坦克,这东西在第16摩步师也有不少所以没什么可稀罕的。 后面4辆则两两各不相同。稍微靠前的两辆像是放大版的四号坦克,方方正正的脑袋配上方方正正的车体,只是那杆标志性的Kwk36L/5688mm坦克炮险些让材木座当场大喊一声老虎。 不过幸运的是他忍住了,现在来说这些装备应该还算是德军机密,当场喊出来恐怕宪兵队很乐意请他喝下午茶。准确的来说这应该叫亨舍尔虎式,也是后世人们所熟知的虎1坦克或者Ⅵ号坦克。 另外最后跟着的两辆则略显奇葩,它的炮塔被放置在了车身的最前端,火炮依然是同款88炮,材木座认得出这是虎式坦克的另一个竞争者——保时捷虎,也叫虎P,虎P的炮塔似乎要更大一点点,车体前部多了很多铆钉,装甲看起来就比老虎厚实抗揍一些。 材木座曾经在某款游戏里被这玩意儿坑的痛不欲生,糟糕的机动、漫长的装填、差劲的转向、再加上耿直的垂直装甲让他记忆深刻。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够真正站在它的面前,这让他感慨不已。 除此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是正版亨舍尔老虎采用了让后勤人员痛不欲生的交错负重轮设计,而保时捷虎P使用的是6个简单的双层负重轮,两两安装在3个轮轴上,所以机动方面略逊一筹。 坦克和卡车们缓缓开入预先为他们开辟好的空地,紧接着第16摩步师师长施末林将军带着一票军官亲自接待了这只装甲部队,师部警卫连在它们周围警戒,材木座这帮普通大兵们很遗憾不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些钢铁怪兽,只能在周围望着它们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儿像四号,但比四号整整大上一圈。” “可能是元首的新玩具?还有两个型号!” “到我们这里来?是从此配属给我们师了吗?我们师什么时候待遇这么好了?” “怎么可能吗,你看连师长都亲自过来了,恐怕来头不小。” “师长走过来了!都安静点儿!” “……” 施末林将军和军官们走到两种老虎前进行参观,一个中校在一旁开始为他们进行讲解:“我们503重装营目前装备着两种新型坦克,一种是眼前的这辆亨舍尔虎,他的88炮足以在一公里外击毁敌人的t34坦克,100mm车体装甲和110mm的炮盾也足以抵挡敌人绝大部分的反击!另外一种则是保时捷虎,他的装甲更加厚实,车体前装甲达到200mm,火力同样强劲,不过代价就是机动差了些,理论上两种坦克都有30km/h以上的最高速度,亨舍尔虎能够达到45km/h。” “那么,一般的越野速度是多少呢?”施末林将军自己也领导着一只装甲部队,他对所谓的最高速度嗤之以鼻。 中校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只让施末林将军和附近的几个人听见。 ………… 等到夜晚,连长去团部开完会回来,大家知道了更多细节。 第503重装甲营是直接隶属于国防军最高统帅部的尖刀部队,将根据战情再配给下属部队,而他们目前归第四装甲集团军辖内,只是目前还在组建当中,大部分部队还在国内训练。 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帝国上层对到底选择哪一种坦克争论不休,国防军的将军们中意于亨舍尔的方案,而元首似乎更青睐保时捷的设计。 他们也曾在试验场里进行比试,结果虽然是亨舍尔虎略胜一筹,但保时捷虎也有他的优点,于是元首却命令继续进行实战实验。 “战场才是检验武器的最好平台。”因为这么一句话503重装营营长波斯特中校不得不率领一小部分部队坐了几天火车从德国本土先行赶到前线,然后换上越野履带来到这里。 第16摩步师将为新型坦克实战实验提供一切帮助,他们眼前有个专门测试这些老虎威力的猎物。 材木座前世也听过503重装营的鼎鼎大名,他们是第一个装备虎式坦克的部队,据说整个营的战绩加起来在2000辆坦克以上。 第二天一大早德军便整队准备进攻,灰色猎犬连所在的第61摩步团有幸将与虎式协同作战,主要是因为其他部队突破的太快了,基本都已经打过了顿河,第1装甲集团军和第17集团军正在罗斯托夫和苏军展开血战。 由于没有拿下罗斯托夫火车也无法将503重装营运输到更加靠前的地方,甚至如果不是上级特意要求,61摩步团也早就对眼前苏军展开进攻了。 虽然敌人说起来有一个团,但实际上本来在之前的战斗中就被打成半残,完全不是德军的对手,也就那些坦克有些威胁。 战斗并没有直接开始,首先依旧是师属炮兵和团属炮兵对一些已经观测好的苏军阵地进行火力准备,干掉一些已经暴露的碉堡和火力点,炮击将持续大约两个小时所以两只部队有机会进行短暂的交流。 一辆刷着“114”号的亨舍尔虎的炮塔指挥舱盖里爬出来一个士官,拿着烟向威廉中尉问道:“嘿,兄弟,有火儿吗?” 威廉中尉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替他点了烟,道:“我是威廉.文特尔,你怎么称呼?” “汉斯.芬德萨克,你叫我芬德萨克就行,我是这辆车的车长。”这位看起来个子不高又有点黝黑的士官随口回答道,另外指着刚刚爬出来的其他几人:“驾驶员——瓦尔特艾格斯,炮手——弗朗茨.福尔迈斯特,通讯兵——阿尔弗雷德.普尔克,装填手——汉斯.维尔什。都是一些棒小伙儿。” 一辆坦克里有两个汉斯并不稀奇,汉斯这个名字在德国,就和上辈子张伟、刘伟、王伟等名字一样普通,就算叫杨伟的也不是没有。有句笑话是你往随意往任意一个连队里扔个炸弹,都会炸到一堆的汉斯。 “我可以摸摸它吗?”材木座乘机发问。 第三十五章 503装甲营与虎式 二 “我可以摸摸它吗? “随你的便,你还能扣下来一块装甲不成?”汉斯.芬德萨克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于是不光材木座,其他步兵们都围着这辆亨舍尔虎开始东摸西看、啧啧称奇,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这让威廉中尉嘴角微微抽搐,自己手下这帮家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旁边的几个坦克兵发出善意的哄笑。他们对自己的坐骑骄傲不已,而步兵兄弟们这种惊叹的表情无疑让他们更加自豪。 虽然威廉自己也对这个长相方正颇为帅气的钢铁巨兽颇为好奇,可自己好歹是个中尉,多少还要点脸面。 其他坦克也陆续抵达出发地点,威廉看到那两辆虎P也慢慢开了过来,于是借机问道:“那两辆和你们的比起来怎么样?” “对我来说是亨舍尔虎好。”芬德萨克继续抽了一口烟,“保驰捷虎的电传动挺不错,它的两侧履带分别由一组奥拓发动机驱动,每组发动机又是由独立的发电机和电动发动机组成,所以车开起来非常平稳,简直和当年我还是公交车司机时开的那个有轨电车一样,另外亨舍尔虎的发动机总是会吵的你头昏脑涨,保时捷虎要安静不少,就是有一个问题。” “容易出故障。”通讯兵替他出说了问题关键所在。 “亨舍尔故障一样也不少,还难修!”驾驶员却反对这个观点,并且踢了踢老虎的负重轮。 “看到这些玩意没,这是最令人‘愉悦’的设计!每侧16个轱辘安装在8个轮轴上,如果我们运气好,在出发时一侧可以拥有完整的16个轮子,但有时候开了没多久,4组外侧的轮子就会从前往后开始逐渐松动,最终滑离履带,这反过来又会加重内侧4组轮子的压力,最终让他们磨损失效!” “然后替换这些玩意还非常令人头疼,因为你想换里面的那个必须要把外面的8个先拆下来。” “听起来是后勤整备兵的噩梦!” 这个事情材木座倒是有所听闻,一杯茶、一包烟、一辆虎式修一天的笑话在后世广为流传,他不由庆幸自己不是穿越到装甲修理兵身上。 正当他想继续问一些细节时,一枚红色信号弹在天空中划过。 “看来我们没时间闲聊了,祝你们好运!”芬德萨克将烟头扔在脚下踩灭,爬上虎式炮塔钻了进去。 “祝好运!”威廉中尉回了一声,然后吹起自己军哨集结士兵。 ………… 乌斯季顿涅次基位于顿河和北顿涅茨河的交界处,周围大多是平原地形。它的东边和南边都是河流,苏联人几乎炸毁了所有桥梁所以德军只能从北边和西方进攻。小镇里大部分都是砖瓦平房,但有一个教堂和一个政府办公大楼是牢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在这里苏军布置了不少人和火力。 而在小镇西边的312号高地上他们挖掘修建了大量堑壕和工事,还有几个机枪碉堡,意图和小镇内的守军形成掎角之势抵挡德军的进攻。 除了那只装甲部队下落不明,其他这些情况都被德军的侦查机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德军进攻前先对312号高地和小镇一顿狂轰滥炸,紧接着以一个营的兵力从北方对小镇展开佯攻。61摩步团主力部队则配合那装甲部队从西北方向朝着312号高地推进,拿下高地后再进攻小镇。 材木座背着自己的步枪,小心翼翼的站在114号虎式坦克的炮塔后,每辆虎式的身上都搭载了一个班的步兵,虎P炮塔后的空间更大所以上面的步兵还要更多一个点。这倒不是说他们要充当传说中的人肉装甲,坦克上载人在二战其实是很常见的做法,不是苏联人的专利,主要是为了更高效的步坦协同以及装甲运兵车运载能力有限。现在离敌人阵地还远,而且德军的炮火还没停,伊万们应该都躲在防炮工事里吃灰,没时间发动反击。 好消息是虎式前进的速度远远没有游戏里的那么快,估计只有10km/h左右,驾驶员的技术也不错开的挺平稳,所以还算安全。材木座一边扶着炮塔,以至于不会在行进间直接掉下去,一边试探着怎么样以最小的身体面积躲在炮塔后面,以免万一有发流弹打过来取了自己的小命。 另外他在上车前也被警告后远离虎式尾部的烟气,那玩意会导致人一氧化碳中毒,和他同名的那个车长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2辆虎式和2辆虎P一马当先从正面向敌人阵地冲去,后面跟着的是一些251装甲运兵车和他们搭载的步兵,左右两翼则是一些三号坦克和二号坦克,他们的主炮或许对敌人装甲部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对步兵来说杀敌的效率或许比虎式88炮还要更高一些,有他们掩护侧翼虎式也就能安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等到距离敌人还有3、4公里的时候,坦克停了下来。步兵们纷纷从坦克和运兵车上跳下来,跟在坦克后方继续前进准备进攻,接着德军炮火也停了下来以防止误伤友军。 “正前方3公里,4辆德军4号坦克,换穿甲弹准备开火!”苏军自然早就发现了德军的动静,只是苦于德军的炮击无法进行还击,但炮击一停苏军的反坦克小组就立即开始行动,只是由于距离的原因他们错误的将虎式看成了之前在战场上出现过的4号坦克,这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苏军大量采用zis-3型76mm榴弹炮进行反坦克作战,虽然这款火炮的主要功能还是为步兵提供曲射火力支援,但对于德军大批量装备的3号坦克甚至2号坦克来说也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42年夏季德军连4号长管也装备的很少,主力还是3号坦克) 苏军指挥部也设立在高地上,一位少校用望远镜默默看着缓缓推进的德军,这帮德国佬欺人太甚,想着只用4辆4号坦克就正面突破自己的阵地?既然对面这么看不起自己那就给他来一记狠狠的反击,他朝后大喊:“告诉我们的坦克营,让他们准备从左侧进攻!” 听到命令后一个传令兵飞速跑了出去,之前的炮击将他们预先埋设的电话线炸断了,通讯兵还在抢修,而苏军坦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装设无线电,还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了,只能靠这种方式传递讯息。 第三十六章 503装甲营与虎式 三 “14点钟方向1600m,机枪碉堡,榴弹射击!”汉斯.芬德萨克将大半个脑袋探出了指挥塔,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在通话器里大喊。 在战场将脑袋探出坦克外当然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但汉斯.芬德萨克知道如果一个车长在进攻一开始就“碰”的一声关上舱盖直到战斗结束,那么他必然是个废物。 在坦克车组的五名成员中,车长无疑是最重要的,他是整个坦克最锐利的眼睛,而想当好车长,观察战场的主动性就是关键所在。诚然每座指挥塔四周都有4-8个观察孔槽,但受孔槽尺寸限制,它们只能够看清楚一定范围内的地形的情况。 如果一名车长透过左侧观察孔向外瞧,此时恰好右侧有一门反坦克炮向其开火,那么他们可能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确定该火炮的位置了。听音辩位也不行,因为炮弹的初速几乎为音速的两三倍。另外由于战场和车内声音嘈杂,很可能听不出敌人的位置。但如果车长伸出头观察战局那情况便截然不同,他能在几秒之内就发现威胁。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做法造成了许多车长的伤亡,可不这么做伤亡会更多。 驾驶员瓦尔特不用等车长嘱咐,默契的将坦克来了个短急停,装填手汉斯切换好弹药,炮手弗朗茨开始向目标瞄准,紧接着一发炮弹将那个机枪碉堡轰上天。 驾驶员和炮手的重要性不相上下,一个出色的驾驶员不仅仅是你能将坦克开动就行了,还要与车长、炮手形成出色的默契。他要能够通过车长的短短几句在脑海里勾勒出整个战局的态势发展,然后将坦克按照车长的战术意图开向指定方向,同时给射手一个最舒服的射击角度,最后一个冷静的驾驶员也总能使坦克车组化险为夷。而炮手则决定了坦克到底是发发命中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还是一个只能胡乱发射几枚炮弹的看客。 不同于游戏的是装填手重要性没那么高,虽然他是所有成员里最苦最累的那个。一枚88mm穿甲弹重达20公斤,所以一般的装填手都长得很壮实。不过和游戏相同的是通讯兵一样无关紧要,就算他在战场上消失了一会儿,也不影响战斗的进行。 苏军的反坦克炮小组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他们的位置现在隐蔽的很好,只等德军坦克进入射程后给他们来个惊喜。 德军的4辆重型坦克在各个车长的指挥下端掉了敌人不少暴露的火力点,88mm炮的精度让他们可以再距离敌人1500m的时候射击,由于它们的威慑,德军的推进出奇的顺利。 材木座这些步兵跟在114号虎式坦克后面向前突进,不过在威廉中尉的指挥下特意离了一大段距离。他们可只有血肉之躯,万一对方待会集中火炮攻击坦克会殃及池鱼。 敌人阵地的大部分机枪火力由于坦克的威慑暂时没有开火,只有一些迫击炮和步枪开始射击。这些情况很快被德军前线的炮兵观察员侦查到,德军的迫击炮和步兵炮也开始还击意图压制苏军的火力,由于苏军在这儿只有ZIS-376mm榴弹炮和一些120mm、82mm的迫击炮,完全不是德军150mm榴弹炮和75mm步兵炮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的哑了火,不知道是被消灭了还是转移阵地了。 在离敌人大概600m的时候,汉斯.芬德萨克也关上了舱盖暂时缩回了坦克车内,这个距离足够苏联狙击手发威了,自从苏德开战以来,车长们总是狙击手重点照顾的对象,通过之前的观察他也将附近的地形烂熟于心。 与此同时德军一部分步兵和机枪小组开始挖掘临时掩体,随时准备火力掩护。一枚82mm迫击炮炸到了材木座右前方稍远处的空地,将地面炸出一个小坑,材木座顺势滚了进去,弗莱德海姆也跟着跳了进来。 “不介意我们用同一个散兵坑吧,汉斯?” “请随意,这是伊万送给我们的,不过你最好祈祷不要再来一颗炮弹。”材木座没好气的回了这家伙一句,随手用工兵铲准备给这个散兵坑加筑个小型胸墙。 “概率学上这可能性太低了!” “概率学上每一次炮击都是一个独立事件,打到这儿的几率是一样的傻孩子。” 弗莱德海姆被说的一愣,随后奇怪的看着材木座:“你不是说你小学没毕业吗?” “我从酒馆客人嘴里听来的不行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了,材木座用一个蹩脚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德军已经前进到了距离苏军500m的地方,“全员开火!”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苏军终于开始了反击,首先是从312号高地上隐蔽的7、8门反坦克炮陆续开炮命中了冲在最前面的虎式和虎P,紧接着原本在德军炮火压制下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苏军迫击炮开始向德军步兵持续轰击,最后阵地上隐蔽的机枪火力点全部开火,苏军步兵们也一齐射击,一时间将德军步兵打的措手不及,有点抬不起头。 汉斯.芬德萨克观察到了苏军阵地上的接连闪起的火光,然而还未等他下达命令,就感觉瞬间有股令人胆寒的力量猛的撞了他们坦克几下,接着自己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恢复了知觉发现自己瘫坐在椅子上,周围一片安静,他看见驾驶员脸色惨白似乎在朝他大喊什么,可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嗡嗡的声音,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知道自己这是产生了耳鸣和短暂失聪。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听清楚瓦尔特在喊:“车里断电了!我们要弃车吗车长?” “换个保险丝,伊万们没能击穿我们,继续进攻!”不一会儿114号和113号亨舍尔虎式又动了起来,而111和112号保时捷虎虽然也没被击穿,但是接连的炮击不知道震坏了什么零件让他们在原地趴了窝,不过他们还能够继续转动炮塔向苏军开炮。 “撤退!他们不是4号坦克!让装甲营撤回来!” 苏联指挥官这才发现虽然都长得方方正正,但眼前这四个家伙并不是己方辨识手册上的任何一种坦克,这也不能怪他,谁能够在几公里外就能发现这事呢。可是反击的命令已经下达,不同于德军每一辆坦克都配备了无线电,苏军只有少数指挥车辆才有电台,但指挥车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击毁,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拥有二十多辆坦克的苏军装甲部队已经从高地后的树林的钻了出来,翻过几个小山包朝着德军右翼冲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503装甲营与虎式 四 苏军冲出来的装甲部队率先和德军右翼的三号坦克交上了火,他们拥有6辆t34-76作为绝对的主力冲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是10多辆t70或是bt7轻型坦克,最后则有6辆颇为奇葩的坦克压阵。 这种坦克像是一个被削了一角的板砖,一门75mm主炮安装在坦克倾斜装甲的右侧而不是炮塔上,车体上有个小炮塔装着一门37mm炮,它的机动也不快只能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看起来非常滑稽。 “那是什么,坦克歼击车?突击炮?”材木座为之一愣,一般来说没炮塔的只有坦克歼击车和突击炮才这么干,比如德军常见的三号突击炮或是四号突击炮,还有后来的猎豹猎虎废铁南都是没有炮塔的玩意。 “那是美国佬的M3格兰特坦克,挺垃圾的玩意,我们当初在北非干掉了不少这东西。”回答的不是弗莱德海姆,而是施耐德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带着自己的两个跟班也爬到这个坑里,小小的散兵坑里一下来了5个人,略微显得有些拥挤了。 材木座这才想了起来,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七兄弟棺材吗?这玩意没有炮塔不说,还不能当一般的坦克歼击车用,因为其车身高大不易隐蔽,打进攻吧没有炮塔想要攻击侧翼必须原地先转个向,装甲却又弱的可怜。 美国佬最初是将其当做步兵支援武器设计来着,没想到战时装甲战术发展的如此之快,刚服役就已经落伍。除了自用以外在北非战场援助过英国一批,后来又援助苏联一大批,德国也有缴获使用。但大家的评价就是:英国人说它是“婊子混蛋”,苏联人说它是“七兄弟的铁棺材”,德国人管它叫“美国人的铁垃圾”,也就给远东的国军还能当个宝虐虐霓虹豆战车,不管怎么说M3格兰特的确帮助英国和苏联撑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有总比没有好。 “让让,让让,给我的机枪挪个地儿。”施耐德一屁股将材木座挤开,然后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材木座刚刚磊好的胸墙用来向苏军射击。 “我们走弗莱德海姆,和这家伙在一起会被迫击炮重点关爱!” “谢了汉斯!回去请你喝咖啡。” ………… 苏军的坦克突击一开始的确将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德军右翼那几辆3号N型根本不是t34-76的对手,5辆三号有3辆被击毁,幸运的是有两辆的车组成员成功逃了出来,其余两辆见势不妙也选择了撤退。 “先干掉那些火炮!”汉斯.芬德萨克并没有管那些坦克,他不顾危险再次将头探出车外,并指挥自己的车组首先关照苏军反坦克炮。总有一些人认为坦克只有干掉地方坦克才能算真正的战绩。但恰恰相反的是,老练的装甲兵将反坦克炮视为更大的威胁。这些玩意通常比较低矮易于隐蔽,所以不好辨识又难以命中,总能借助良好的伪装和地形设伏攻击德军坦克的弱点。不止是他,左翼的三号坦克还有113号虎式也开始不断轰击苏军反坦克阵地。 苏军装甲部队击退了德军右翼的坦克后,接着朝那两辆虎P发起了进攻,t34的76mm炮和M3格兰特的75mm炮不断敲击在虎P的前装甲和右侧装甲上,但虎P的前装甲足有200mm,侧面装甲也有80mm,由于射击角度的影响只会更厚实。苏军根本无法击穿,反倒是虎p的反击一下将两辆t34-76直接打成了火球。这下苏军坦克手们也明白了自己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德军新型坦克!”装甲营的指挥官虽然也明白了过来,可这场冲锋注定是有去无回的战斗,苏军t34-76坦克单独对上德军的一辆3号或4号坦克都有很大的优势,往往集团作战时却落于下风,因为缺乏无线电的缘故坦克与坦克之间只能采用旗语指挥,并且由于t34的车组成员只有4人,苏军车长同时兼职炮手所以也不可能像德军车长一样探头观察四周,所以在指挥方面苏军明显处于劣势。 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冲锋,一方面指挥车处于队伍中间无法及时将命令传达给前车,另一方面这时候撤退无异于将最薄弱的侧面装甲暴露给敌方,必然会损失惨重,如果能够绕到德军坦克侧翼攻击说不定还有希望。 只是503重装营的波斯特中校坐在一辆指挥型3号坦克上亲临战场指挥,他见状立即命令左翼三号坦克继续开火压制敌军反坦克炮,113、114两辆亨舍尔虎式驰援右翼,能够快速的调整阵型和调动部队协同作战,是德军装甲部队无往不利的制胜法宝。 与此同时,德军步兵布置在后方的反坦克炮也开始向苏军开火,那几辆七兄弟棺材率先倒了大霉,谁叫他们身高皮薄馅儿大好欺负呢。 “右转向!!停!炮塔右转30度,2点钟方向,400m敌方t34,装填穿甲弹,我擦,打偏了。”汉斯.芬德萨克继续指挥他的车组向苏军坦克发起炮击,当然并非每一发都能命中目标,不过装填手干活很利索,很快又上了一发穿甲弹,这次炮手算准了提前量成功在那辆t34身上开了个洞,没有爆炸或是起火,有三个苏军坦克成员慌忙从逃生舱和指挥塔里爬了出来,朝己方阵地逃去。 苏军坦克在德军的攻击下很快又损失了1辆t34-76和一半儿的轻型坦克,M3格兰特更是全军覆灭,这玩意跑的慢身体大装甲还弱简直是再合格不过的靶子。 “这是什么怪物?快让战斗工兵去炸了这几辆混蛋!步兵提供掩护!”苏军指挥官没想到德军新型坦克如此皮糙肉厚,无论是反坦克炮还是坦克的攻击通通无法奏效,如今之计只能指望工兵们了。 不一会儿苏军一个营的步兵高喊着乌拉发起了冲锋,同时苏军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点也不再顾忌什么德军炮火反制,拼命的朝德军开火意图掩护步兵们。 第三十八章 503装甲营与虎式 五 德军发现眼前这支苏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往常他们也多是在炮火支援下穿插推进,这一次却在一些举着红旗的家伙带领之下,演变成了万岁冲锋。在材木座视野范围之内,几百号穿着卡其色苏联军装的斯拉夫人用尽全力发出灵魂深处的呐喊,狂热的冲出战壕。 “ypa!!” 德军各个连队的步兵指挥官们虽然没太明白对面好好的防御战不打冲出来送死干什么,但不妨碍他们下达开火的命令。mg34和mg42的撕布声在德军各个战线响起,2号坦克20mm的机关炮更是无情的收割着苏军士兵的生命。 在集团冲锋的人群中有十几个身手矫健的老兵,他们手中一些人拿着炸药包和雷管,沉着冷静的借助各种掩体和身旁战友们的掩护,快速接近德军坦克,即使有人冷不丁的中弹倒下,身旁的士兵也会默默捡起他的装备继续未完成的使命。 材木座将一名苏军套入准星,然而没等他开枪那名士兵便被一梭子机枪子弹撂倒,材木座无意追究是谁抢了他的人头,胡乱的开了一枪后立马缩回了他新找的掩体,一个被他用工兵铲加固的小土包,紧接着一发子弹从他头上擦过。 “看起来你也被逼回来了?”弗莱德海姆依旧和他在同一个掩体,他趴在地上正在为自己的步枪压子弹,“伊万们看起来想用炸药干掉元首的心肝宝贝儿,不要命的冲锋和射击。” 材木座没有功夫回答他,拉动枪栓抬头朝着一个躲在灌木旁的苏军开了一枪,不管有没有击中又立马缩了回来。 射击的机会有很多次,但小命只有一条,材木座将这个道理贯彻的很彻底。苏军不只是傻傻的冲锋送死,312阵地的苏军为这次冲锋不顾一切的提供火力压制,有一些带着轻机枪的苏军机枪手在突进到一些掩体后也开始进行射击支援,他们在不将弹匣内的子弹打光之前是不会低头的。 在苏军发起冲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就损失了二分之一将近150名的突击队人手,另外德军的炮火干掉了不少不愿意转移的苏军火力点。这样的损失让苏军指挥官内心都在滴血,短短五分钟自己这个本就残缺不全的步兵团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战力和三分之一的重型火力,可惊人的战损也让他们也成功的冲到了距离虎式坦克200米的范围内。 德军的重型坦克们也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是继续对付右翼已经被打残的装甲部队呢,还是转头对付不断接近步兵呢。右翼的苏军坦克在接连的打击下又丢下几具残骸,他们也不再向虎式开火,转头先专注杀伤那些反坦克炮和德军机枪阵地。 “后退!我们后退!炮塔转正,换高爆弹对付前方步兵!他们没多少t34了!仅凭那些轻型坦克打不穿我们的侧甲!”汉斯.芬德萨克指挥114号虎式开始倒车试图将距离拉的更远,没有时间慢吞吞的原地转向了,113号虎式在发现同伴的行动后也在开始后退,两辆虎式炮塔慢吞吞的转向正前方的敌军。 至于那两辆趴窝的虎P,其中一辆涂着111车号的家伙终于修好了被打的坏的传动装置,也开始慢吞吞的倒车,只有最右侧112号孤独的呆在原地。 之前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威风无比的德军秘密武器,现在居然被一些敢死队用血肉之躯吓的连连后退,这还真是滑稽。 “所有二号坦克、三号坦克向前突击,联系施末林将军,让步兵们发起反冲锋!”波斯特中校在指挥型三号中不断下达命令,他心中清楚元首对虎式坦克到底有多重视,哪怕损失再多的步兵和坦克元首可能都不会怎么在意,因为这和每天哈尔德汇报的数字相比微不足道。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寄予厚望的虎式坦克第一战就居然败在一群步兵的手底下,那无疑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这是虎式打出了再多战损比击杀了再多敌军步兵也无法弥补的。 可即使德军传递消息的速度再快,等消息传递到基层步兵连队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在右翼由于苏军装甲部队不顾自己损失,成功的将德军步兵压制在掩体后,仅凭112号虎P的自身同轴机枪和另一挺mg34根本无力阻止苏军战斗工兵从各个方向的突进,首先由于射界问题它有各种射击死角,其次坦克内的狭小观察口根本无法看到前方所有敌人的动向,最后战斗工兵是苏军的精锐部队,各种战术动作和配合娴熟老练,往往当它扫向一侧的时候,这个方向的苏军就会向鼹鼠一样躲进各种掩体,另一个方向的工兵就开始移动。而对装甲部队威力无比的88炮,因为其缓慢的炮塔转动速度以及地形俯角的限制,反而发挥不了原本的威力。 雪上加霜的是在它绝望的吞吐一阵火舌后机枪还正好卡壳了。 最终一个中年苏军少尉冲到虎P侧翼点燃了引信,将炸药包扔到了112号虎p的后部发动机顶盖,在一声巨响后,112号虎P的后背直接被开了一个大洞,整个战车开始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火势蔓延到了弹药架,紧接着就是一阵远比之前更大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黑乎乎的车体还在燃烧,但现在虎P身上有两个大洞,因为可怜的虎P脑袋直接被炸上了天,不过掉下来之后砸中了两个躲在浅坑里的苏军倒霉蛋,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起来!冲锋!你们要躲在掩体后养老到死吗??”一些德军传令兵不顾危险的奔波在战场各处,把施末林将军的命令下达给底下的大头兵们。 于是材木座他们躲在掩体后悠闲射击的好日子结束了,在威廉中尉的带头下,他们猫着腰冲向前方,这个命令虽然不太友好但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苏军在发现老虎自身的火力不足以压制他们前进,而它高大的车上又会遮挡住后方德军的射界后,苏军突击队开始有意识的从老虎正面而不是侧翼发起冲锋。 第三十九章 503装甲营和虎式 六 步兵需要坦克来冲锋陷阵、清除敌方火力点,但同时坦克也需要步兵为其提供掩护,防止敌方步兵在自己身上丢一些例如炸药包、莫洛托夫鸡尾酒、磁性反坦克手雷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 “冲!冲上去!”道格勒尔军士不断在战场上大声喊道,然而火炮的轰鸣声、炮弹的爆炸声、机枪的嘶吼声完全把这些士官们的大喊大叫完全掩盖了过去,不过当他们的皮靴踢到士兵们屁股的时候,大头兵们也就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大平原上不太好找到什么合适的掩体,于是材木座他们在威廉中尉的带领下来到114号虎式的后面,借助它庞大的身躯来掩护自己的射击,反正敌人的反坦克火力早已被消灭的七七八八了,总比直接大大咧咧的站在原地开枪好。 只是88炮一声炮响后,114号虎式发动机发出嗡的一声轰响,紧接着开始倒车,这一下差一点儿碾到了后面的大头兵们,还好他们没有完全贴着坦克,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坦克的侧翼。 “干你娘的婊子玩意,你们倒车时就不能先观察一下吗??”好几个士兵破口大骂,尤其一一个好像叫穆勒的新兵骂的最毒。 然而探出脑袋指挥的114号车长对此充耳不闻继续指挥,气的一些士兵当时就想打黑枪。 但这也不能怪人家,虎式坦克又没有倒车镜也不太需要这玩意,56吨的吨位就算后面有个树有堵墙一样能碾过去。另外坦克兵们带着耳罩,战场又这么吵,所以四等人们骂也是白骂。 “炮塔下压瞄准左侧那个大石头,装填高爆弹,等我命令先不要发射!”汉斯.芬德萨克现在的确不知道后面有人在问候他女性亲属,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没时间管后方步兵们的小事, 苏军工兵们已经冲到了距离114号坦克不到50米的距离内,现在借助着一条小沟渠暂时隐蔽起来,虎式坦克的炮塔是由液压齿轮箱驱动,炮手脚踏一块儿斜面踏板控制,旋转一圈儿最快也要60秒。这确保了瞄准时的最大精度,老练的炮手在旋转后根本不需要微调就能射击。 这也造成在近距离炮塔转速根本跟不上这些灵活的步兵,不过经验老到的车长判断出了敌人的运动路线,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块儿掩体,也是敌人接近坦克的最短路线,所以他让炮手提前瞄准了敌人位置,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如果敌人越过这里继续前进,由于地形和俯角的问题虎式坦克只会更被动。 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坦克指挥塔上露出的脑袋自然也引起了苏军士兵的注意,两个突击队员立即用手中的波波沙朝着虎式指挥塔就是一顿扫射,也多亏汉斯.芬德萨克提前发现了他们并及时躲了进去。 波波沙自然没法打穿虎式厚实的装甲,只能发出铛铛的响声,可一部分子弹打在了虎式的侧面装甲上发生了跳弹,紧接着刚刚转移到114号虎式侧面的步兵们就到了大霉。 刚刚那个叫穆勒的新兵直接被跳弹击中,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血流满面的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士兵们都吓了一大跳,材木座和小巴登连忙拖着穆勒远离了虎式坦克找了个灌木丛后蹲下。 “穆勒?你还好吗?说句话?”小巴登不断摇着穆勒的身体,材木座摘下他的帽子,发现子弹直接在他脑袋上开了个洞,这家伙因为闷热不喜欢戴头盔而是戴着和棒球帽有点类似的野战帽,现在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虽然带上头盔也不一定能过挡住子弹保住小命,但总比不带强。 “放下他吧,我们继续前进。” 现在德军步兵们也开始和苏军突击队交火,极力阻止他们接近坦克。 苏军的波波沙火力远比德军的MP38/40冲锋枪强劲,但德军这边一是有坦克支援,二是有mg42机枪压制,更重要的是时间站在德军这一边,他们可不着急,着急的是苏军。 沟壑里,苏军战斗工兵的一个中尉看着身边战友们不断的倒下,心知这样下去只会慢慢输掉,反正他们接受这个任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还不如现在拼一把。 于是他大声喊道:“亚历山大!我数3、2、1,你们就一起扔手雷!瓦连京,尼古拉,你们和我一起乘机冲过去!” “3,2,1!” “手雷!卧倒!”威廉中尉率先辨认出苏军扔出来的玩意,一个飞扑将后方的弗莱德海姆一同扑到在地,材木座也找了个一个小斜坡卧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心中祈求自己不要被炸到。 几声轰响后,三个苏军带着两个炸药包冲出了阵地,直蹦那块石头,然而这时候中尉才发现虎式的88炮早已瞄准了他们的目标地。 “快跑!” 但人终究跑不过炮弹,114号虎式炮手一炮将苏军这一路上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了灰烬,天空中下起了一阵血雨,散落在双方士兵的身上。 此时左翼的4辆三号坦克还有2号坦克配合着一个连队的德军步兵也从侧翼压了过来,高射速的小口径火炮对于苏军突击队的压制比虎式的88炮还要更强。尤其是2号坦克的砰砰炮能够持续的射击压制苏军步兵,像树木和小石块这种一般的掩体也无法为其提供掩护。 趁此良机灰色猎犬连开始反攻,机枪将苏军突击队剩下的几个人压制在沟壑中动弹不得,紧接着材木座和其他步兵上去回敬了苏军一轮手雷,最后手持冲锋枪的德军率先跳进小沟里清扫最后的敌人。 左翼苏军的进攻是完全失败了,两辆亨舍尔虎完好无损,损失了一些德军步兵,但战损依旧比苏军好看很多。 而在右翼仅剩那的辆虎P终究还是被苏军战斗工兵们缠上,可这一次他们没能炸掉它,炸药包从虎P身上掉了下来,仅仅瘫痪了虎的履带和炸晕了里面的成员,第二次尝试被德军迟来的步兵们打退,这一下胜利的天平完全向着德军倾斜。 第四十章 死刑与死缓 虎式的初战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绩。德军以损失了3辆3号坦克、一辆虎P、大修一辆虎P、和不到百名步兵的代价,完全摧毁了苏军一个装甲营20多辆坦克,七八门反坦克炮,十几个机枪火力点,还歼灭了突击队一个营几百名苏军士兵。 至此苏军已经没有任何抵抗余地了,完好无损的两辆亨舍尔虎式配合着步兵还有其他装甲部队,轻易的撕裂了苏军的防线。 虎式和3号坦克负责拔除对步兵大有威胁的机枪火力点,2号坦克的碰碰炮和装甲车上的机枪能够将任何敢于冲锋的士兵撕成碎肉,几个战斗工兵排走在坦克之前填埋壕沟、清除地雷,材木座他们负责最后冲入战壕打扫战场,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苏军豪赌式的冲锋失败后不到两个小时,61摩步团就彻底夺取了312高地,只有不到一个营的苏军逃入了乌斯季顿涅次基妄图做最后的反抗,可失去高地掩护的小镇就如同全身上下只穿轻纱的美女,在地铁上遇到了一车痴汉,只能任由德军搓圆捏扁。 德军将师属的150mm和105mm的重炮拉上了312高地,对着3公里外的小镇轰了一个下午整整6个小时,材木座他们就一边在高地上看着赤裸着上臂的炮兵兄弟们打炮,一边享用自己的午餐和晚餐,等吃完晚餐消化了一会后,才在黄昏之前慢悠悠的对乌斯季顿涅次基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小镇其他方向都是河流,几艘民船也被炮兵轰沉了,里面坚守苏军没有退路就是待宰羔羊,德军完全没有必要着急。 镇里唯二的两栋钢筋混凝土建筑都在炮击中轰塌了,连里面的苏军一起埋葬在瓦砾里,其他民房就更不可能抵挡住炮击了,德军很轻易的在小镇里长驱直入,只有不时响起的零星枪声表明这片土地上仍然有人誓死抵抗。 战后,503装甲营先遣小队和第16摩步师分道扬镳,波斯特中校和施末林将军两人分别向国防军最高统帅部提交了一份报告。 波斯特中校的报告偏向于技术层面,着重分析了亨舍尔虎式和保时捷虎式的技术优劣,尤其对保时捷虎式的故障问题浓墨重笔的描述了一番。很显然两种虎式的火力和防御都得到了验证,90发的载弹量也保证了虎式的持续作战能力,但机动就差强人意了。另外他还根据各车组的报告也对某些设计提出了修改意见。 尤其114号虎式的车长汉斯.芬德萨克,他提交的报告将虎式坦克的指挥塔喷了足足有两大页,这种早期的指挥塔有点过于高耸突出,成了虎式坦克的明显弱点,如果对面运气好打中了这里,那车长的上半身会和它一起被削掉。另外一个反人类设计就是如果车长发现有危险想要缩回坦克内,那他必须先探出半个身子才能握住舱盖的把手,接着关上它。在这次实战中他就被中途逼入坦克内而且没关盖子,有枚手榴弹差点儿就扔了进来。 施末林将军的报告则更看重虎式坦克的战术运用方面。他认为与其费力生产虎式不如多生产点儿四号坦克,或者干脆仿制敌军的t34坦克,第16摩步师还在用3号凑着呢。这次实战中虎式坦克的越野速度不超过10公里,早期发动机配上56吨的体重让虎式的推重比只有10左右,而t34则有19,对于一般的装甲师和摩步师来说虎式很可能跟不上他们的推进速度。 统帅部在收到两份报告后,最终决定量产亨舍尔虎式,已经生产的保时捷虎式将被改装成另一款费迪南坦克歼击车。虎式坦克组成的装甲营也确定由最高统帅部直属,然后临时配给一些步兵单位一起协同防御或者进攻。虽然很多人批评虎式华而不实浪费资源,但对于某个步兵某个连队来说,一辆虎式的出现的确能够极大的提升他们的战斗士气。 …………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第6集团军要去斯大林格勒,被全歼。但我不知道第4装也要去……” 材木座站在人群中喃喃自语,原因是费格尔上尉刚刚宣读了师部的命令。 “什么?我们都走到一半了现在又要我们回去??”听到连长费格尔上尉说的话,底下士兵们一片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斯大林格勒有多凶险,但听到自己白走了这么多天也顿时抱怨连连。 在和503重装营分开之后,他们跟着第16摩步师主力正往高加索进军,吃了一肚子的烟尘,结果走了5天后上级一纸电报告诉他们:请往回走,请往斯大林格勒方向走。 “肃静!我还没说完呢!第4装甲集团军主力将前去攻击斯大林格勒,同时,一只偏师将维持集团军从伏尔加顿茨克到斯塔夫罗波尔的侧翼安全,直到后续部队的支援到达。” “那这只部队是?” “正是我们第16摩步师!” 材木座一颗提起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虽然这就好比死刑变成了死缓,该来的迟早要来。 ………… 阿道夫的这波操作在后世饱受学者和网友的质疑,他先是决定攻占高加索油田,于是将主要兵力都放在了高加索方面,甚至从第6集团军里特意抽调了第40装甲军和第51军加入第4装甲集团军。使得第六集团军只剩下了14个师,实力大减的保卢斯不得不暂停攻势,原地修整一下等待援军。 这给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一定的喘息机会,这个时候苏联不断加强斯大林格勒守军的力量,整编新招募的部队,除了原本的62、63、64集团军,莫斯科还送来了两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军、四个独立坦克旅和337架飞机的支援。 但7.23日,当高加索战事刚刚开始的时候,得到援军的补充的保卢斯也开始正式向斯大林格勒挺进,结果在进攻中遭到了苏军激烈抵抗,甚至在新任司令员戈尔多夫的指挥下还凭借装甲优势向德军发起了反攻,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德军意识到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7月30日,阿道夫决定把第4装甲集团军又从高加索调回来,这使得进攻高加索的A集团军群实力大减,后来高加索也打不下来。 来来回回的调动让第4装甲集团军浪费了整整一周多的时间,这和中途岛海战炸弹换鱼雷、鱼雷换炸弹的“命运5分钟”有点类似,在最关键的一场战役里,平时无所谓的一个小细节,可能对整个战争的走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第四十一章 卡尔梅克草原 7月底8月初,苏德双方都在斯大林格勒周边集结重兵。在北翼,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和苏军第62、63集团军围绕顿河畔卡拉奇等战略要地大打出手,暂时还没分出胜负;而在南翼,阿道夫的神奇操作显然是苏军也没想到的,苏军北高加索方面军第51集团军的防线很快被霍特将军的第4装甲集团军撕的粉碎,兵锋直指64集团军阵地。 但霍特的好运暂时也就到此为止了,第64集团军的指挥官正是后世大名鼎鼎、一路从斯大林格勒打进柏林的崔可夫元帅。他利用大纵深的防御阵地和友军坦克的支援,死死的顶住了霍特的进攻,德军每前进一寸都要流足了鲜血。 例如霍特手下的第14装甲师本来拥有100多辆坦克,仅仅过了9天就只剩24辆可以使用,剩下的不是被击毁就是被送去后面修理。在8.1号至8.10号短短十天的战斗里,第4装甲集团军死亡798人、受伤2715人、失踪137人,报销了整整一个团的兵力。这还不算被崔可夫打惨了的罗马尼亚人。 而第16摩步师的任务也不轻松,区区一个师要负责德军从伏尔加顿茨克到斯塔夫罗波尔将近300多千米的侧翼安全,也就是说平均一个连要负责11公里的战线,平均每一个士兵要负责60m的阵地,然而这样单薄的防御根本无法抵挡敌军的进攻。 这一带周围基本全是大草原,根本无险可守。 施末林将军为此愁白了头,最后决定让61摩步的步兵以连排为单位驻守部分阵地。60摩步团和所有的装甲部队以营为单位布置后方几个据点,充当救火队员,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也多亏对面的苏联第28集团军也是由残兵败将组成的货色,同样没有多少人手,倒是一时间和第16集团军打了个五五开。 材木座跟着连队来到一个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儿,地图上都没有标识,只知道这一片儿被统称为卡尔梅克大草原,周围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连将负责方圆三十公里的警戒,一有大规模敌情立马电报通知师部,然后他们需要坚守整整6个小时,才有可能等到姗姗来迟的援军。 灰色猎犬连的几个军官围着地图,也在为这漫长的战线和匮乏的兵力大感头疼。 “如果我们集中兵力坚守一点,那么就不可能掌握周围所有情况,敌人在夜间的小规模的渗透我们不可能及时察觉。而如果我们将兵力分散到这三个点,那就会被敌人逐个击破。大家都有什么看法?”费格尔上尉在地图上不断比划,说出了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 “我们决不能分散,即使有小股敌军渗入我们也能解决他们,可一旦分散怎么联络呢?我们连可只有一个电台!在这种大草原当通讯兵可不是件好差事。”2排的排长里格尔少尉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仅凭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敌人的进攻!要不我们再向上级请求点儿支援?现在我们不仅仅是缺人,更缺支援武器和重火力,尤其是反坦克炮,就一门37炮能干什么,给伊万的坦克们挠痒痒刮刮痧?”也有军官提议。 然而上尉很快呵斥了他:“现在哪儿不缺人?少校不可能再给我们任何支援了,至于坦克你倒是不用担心,根据情报敌28集团军就没几辆能动的坦克,如果真来了坦克那一定是苏联人的援军到了,你指望我们多那么一两门炮能起到什么作用?”他敲了敲用弹药箱充当的临时桌子,向军官们强调: “我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防守这里,而是在讨论怎么防守!” 待到军官们都安静下来了,费格尔上尉才满意的指向地图的一角:“我已经决定连队主力就驻扎在这儿!但同时我们要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派出哨兵,这样我们也就能掌握周围的敌军动态。威廉?你有什么问题?” “可是上尉,假如遇到敌人,哨兵们很难逃回来报信!” “很简单,每个哨兵小组都将携带一把信号枪,一旦遭遇敌,立马鸣枪示警,这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们也能知道。” “…………” “不用那样看着我威廉,我知道这是个困难的任务,但为了整个连队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连队的每个人都会轮流去执行任务!他们也并非毫无生还的机会,一旦知道敌军的情报,连队会立即赶去支援!” 于是灰色猎犬连紧接着在一个被废弃的集体农庄里安顿了下来,这儿没有看到一个平民。但苏联人撤退时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再走了,不能带走的包括房屋和水井全被炸毁封死,本来应该盛放粮食的谷仓也被一把火烧尽,所以德军没能在这找到任何补给,想要取水还要到两公里外的一处小溪那儿。 第二天连里便开始安排相关事宜,费格尔上尉将在农庄周围6、7公里处布置3个哨兵据点,这样差不多能够观察附近方圆30公里的情况。一般来说侦察兵们能够观察到附近6公里敌军大规模行动。而如果敌人悄悄匍匐潜行,在杂草茂盛的这种鬼地方还真不好分辩。不过哨兵们也不会大大咧咧的站在高处,他们同样是隐藏在阴影当中。 连队的3个排每排负责一个据点。除了排长和医疗兵、通讯兵外所有士兵都将轮流值班,每次值班将持续整整一天。 哨兵将由三人构成,拥有两只kar98k步枪和一把MP40冲锋枪,另外还有一把信号枪,一个能搭载3人的挎斗摩托负责接送哨兵们上下班儿,这点倒是不错。 为了防止哨兵们被干掉连队还不知情,费格尔上尉还要求挎斗摩托每过几个小时就要去哨兵阵地巡逻一番,顺便带上补给。如果某个哨兵点连同巡逻队一起失联,那发生了什么也显而易见。 威廉中尉决定以身作则,第一次值班便带着两个新兵去了农庄东南方向,这样的安排让底下的士兵们对值班名单毫无怨言。 本来凭着军官的身份他大可不必这样以身犯险,德军之所以能够连战连捷,和其拥有一批高素质的低级军官还有士官大有干系,只可惜高层的内斗和贪污腐败和其他国家相比一点儿都不逊色。 第四十二章 哥萨克 “对K” “要不起。” “炸弹!” “王炸!对三,我赢了!把烟给我都拿回来!” 许多人认为战争就是一直在战斗,并不是那样,更多的时候是等待,等待下一次进攻,等待下一顿饭,下一个清晨。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没有什么比漫长的等待更折磨人了,你不知道敌人会不会突然进攻,哪里飞来的子弹会不会突然让自己丢了小命,而一直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只会擦枪走火。 灰色猎犬连在这个不知名草原扎营已有三天,起初士兵们对草原风光还有点儿新鲜感,现在也丢的差不多了。 这儿没有后世旅游宣传中的奔驰的骏马、成群的牛羊、以及连绵的蒙古包和里面好客的牧民。 只有苏军撤退后被毁的房屋、一到晚上就呼啸的寒风、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射来的复仇子弹。 德军士兵们开始玩起了扑克牌打发时间和减压,赌注有钱也有香烟配额或者咖啡红茶,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香烟等物资可比纸马克金贵的多了。 只是德军中流行的扑克玩法似乎总是那么几种,最多的是21点、梭哈、抽鬼牌之类。玩多了总会腻,于是材木座“发明”的斗地主迅速流行了起来。 当然在这儿可不敢说是斗地主,而是换了个斗奸商的名号,因为德国的容克军官们也是贵族地主们,国防军里带冯字儿的将军元帅多着呢,比如曼施坦因、龙德施泰德等等………… 然而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蛋很快发现材木座牌技很好总是赢多负少,施耐德这个家伙在某次输光了自己的纸马克还赔上唯一的一枚硬币后,就恼羞成怒的提议禁止材木座参赛。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其他士兵的支持,几乎全票通过。 不过材木座已经赚的够多了,足够他在连队的小卖部那儿买不少东西。只可惜现在物资匮乏,而再过几年说不定马克也会成为废纸,他端着从某个倒霉鬼手里赢来的咖啡,站在一旁看着这帮士兵菜鸡互啄,偶尔指点其中一人一两句,倒也颇有一番趣味,如果不是条件所限他还想搞个三国杀来着。 由于只有一副扑克牌,所以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德军士兵比真正上场赌的人要多多了,每当有人输掉的时候旁边的士兵们就会大嘘一阵把他赶下场,然后换另一个人上。 弗莱德海姆这家伙不怎么喜欢打牌,而他之前带来的小说书早就被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边。现在他拿着纸笔,翘着二郎腿坐在弹药箱上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你在写什么玩意?给哪个姑娘的情书吗?”材木座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可去你的吧!我已经嫁给这场该死的战争了,这是给我妈妈的回信。”弗莱德海姆将纸一折,看起来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写了什么。 “那可真是遗憾,不过你最好让她对你回家这事别抱多大期望,离战争结束的时间还长着呢。” 正当材木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道格勒斯军士开门进来:“汉斯?时间到了,该你们去换班了!” 材木座只好将没说完的话吞入肚中,将咖啡一饮而尽,抄起自己的新玩具——一把MP40冲锋枪。 “走吧,别让施耐德那家伙等太久。” …………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作为老兵,带着小巴登这个新手骑上了挎斗摩托准备换岗。 前世有句玩笑话是“宁在宝马后座哭,莫在自行车后笑”,这种R-75三轮挎斗摩托居然还是宝马的牌子。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宝马、奔驰、大众、保时捷都可以算是纳粹的帮凶,提供了包括坦克、飞机、卡车、摩托车等等重要军用物资。 这种摩托也并非德国专有,各国都有类似的玩意,比如美国的哈雷.戴维森摩托车,苏联人的乌拉尔M72摩托车,日本因为天朝地区的地形更是生产了大量的三轮太君摩托,而由于大家都是相互抄袭借鉴,所以它们的模样长得都差不多。 弗莱德海姆负责开车,小巴登坐在他身后,材木座则坐上了神剧里太君的专属雅座,按照剧情这个座位的倒霉鬼总是第一个挂掉………… 三轮摩托的乘坐体验并不是很好,一方面苏联的路况非常糟糕,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另一方面弗莱德海姆的摩托车技也不怎么样,一路颠的材木座屁股疼,但好歹没有翻车。 然而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却没能找到任何人,直到有人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之后,才发现中尉将哨所设立在不远处的桦树林边,而不是他们三人所在的小山包处。 “很平静,一切正常,伊万们大概都在拉肚子,你们大可舒舒服服的睡个觉。就是晚上有点冷。另外为了防止树林里冒出来敌人,我们在那儿有几颗地雷,你应该知道我们常用的标记,注意点儿就行,不要去尿尿的时候踩到咯!” 临走前施耐德对前来交班的三人这么交代,说完便带着他的两个跟屁虫坐上太君摩托驶向营地。 这里说是哨所,其实是树林前一个不大的壕沟,用一些树枝和草皮隐蔽了起来。 几个观察口正对着东北方向苏军可能出现的位置,远处是一望无际、空无一人的大草原,一条小溪在连绵起伏的小山包间蜿蜒流过。 虽然没有一些高地视野辽阔,隐蔽性和生存性却大大加强了。 前几任哨兵已经将这里建设的差不多了,小小的战壕里有几个凹进去的空洞可以存放个人物品,有人从农场里带来了些稻草做了三个小窝,这样睡起来稍微暖和点儿,材木座他们乐得坐享其成。 他们三个人轮流值班放哨,其余两个人则坐在战壕里要么睡大觉、要么思考人生,又或者擦拭保养下枪支,没有交谈的意思。 到了傍晚,太君摩托车又开了过来,联络各哨所的同时还给他们带来了晚餐。 材木座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土豆洋葱炖咸肉汤,和快吃吐了的荞麦黑面包,从5月到现在,随着战线的不断推进,材木座发现自己碗里的肉是越来越少了,根本达不到德军所谓的一级伙食标准,不过土豆现在还是管够。 现在只是8月,可草原昼夜温差极大,下午可能还热的冒汗,可当夜幕降临时,寒风也随之而来。材木座披着大衣在稻草堆里缩成一团,听着不断呼啸的寒风久久不能入睡。 月黑风高、寒风呜呜的呼啸如同鬼泣一般,桦树林哗啦啦响的作响随之应和,还有不知名的野兽偶尔的嘶鸣,气氛简直和鬼片里一模一样。 等等,嘶鸣声?材木座意识到不对,摇醒了一旁的弗莱德海姆,“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弗莱德海姆刚被摇醒,睡得还有点迷糊。 “巴登?有什么发现吗?”材木座连忙喊道,却没有得到回应,转头一看这小子果然在值班的时候打盹儿! 材木座趴下将耳朵紧贴地面,不一会儿脸色大变:“骑兵!伊万的大队骑兵!” 第四十三章 哥萨克 二 一脚提醒正在打盹的巴登,材木座小心翼翼的从战壕边缘的观察口探头朝外望去。月黑风高夜,在惨淡的星光下,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百米开外有大队黑影在移动。 苏联人似乎在马蹄上垫了什么玩意,让马蹄声变得非常沉闷,夹在呜呜的风声中难以分辩,只有将耳朵贴紧地面才能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至少一个骑兵连的规模,我们要发信号吗?”弗莱德海姆拿出信号手枪趴在材木座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而一旁的巴登更是被吓得哆嗦。 “他、他们朝我们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轻举妄动!隐蔽起来,这么暗他们看不到我们,一切等他们过去再说!” 于是三人趴回战壕里等待苏军通过,感谢前面几任哨兵的辛劳建设,观察哨壕沟的大部分都被树枝和草皮掩盖,白天都不容易发现,何况是黑灯瞎火的现在呢? 材木座将mp40保险关闭,子弹上膛,然后又踢了小巴登一脚。 “把你的手指从扳机上拿开,要是走火我们都要玩完!”这个新兵蛋子全身都在发抖,死死握着自己的步枪,材木座生怕他手一抖开枪暴露了三人的位置。 而自己和弗莱德海姆现在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稍微镇定一点儿,他将手指放在握把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死死盯着头顶树枝的空隙。 苏军骑兵越来越近,现在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沉闷的马蹄声,甚至可以听到战马的喘气,训练有素的苏军骑兵们基本没有出声的,只有不听话的战马偶尔偶尔撕鸣一声。 自从重机枪发明以后,骑兵就渐渐让出了战争主角的地位,像中世纪那样重骑兵一轮冲锋决定胜负是不可能了,但二战中苏德双方仍然保留着部分骑兵的编制。 德军虽然以装甲部队的闪击战闻名于世,实际上远远没有达到全军完成摩托化的成就,非常多的补给运输、侦查、通讯依然要靠马匹,绝大多数步兵师都可以说是标准的骡马化。一些装甲师早期在坦克不足的情况下也是以骑兵师的身份作战,只是到了现在独立的骑兵师编制的确不多了。 苏联这边骑兵规模要更庞大一点,其中有苏联道路基础建设不行的地理因素,也有布琼尼这位苏联英雄曾带着红军骑兵横扫白军结束内战的历史原因,所以苏联依旧保留着多达7个军的骑兵编制,这些旧时代的战争宠儿在苏联广袤无边的平原上、在高加索的崎岖不平的山道里依然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骑兵们陆续从战壕附近行进,有几匹马甚至从他们头顶跨过,透过枯枝树叶和草皮组成的伪装空隙,材木座能够稍微看清楚苏军骑兵的模样。 他们带着圆柱状的平顶皮帽子,身披黑色或者灰色的御寒披风,背后斜挎着步枪或是冲锋枪,腰间别着马刀,他们甚至将轻机枪、迫击炮、反坦克枪这些玩意分解成好几个小部件分别由几名士兵携带,武装精良,绝对不是传说中用马刀砍坦克的傻子。 战壕上的伪装成功的欺骗了苏军,可它实在太成功了,以至于苏军根本没想到这块和其他草地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的地方下面居然是空的。 咔嚓一声,有一匹战马的前蹄不小心直接踩到了伪装的树枝上,接着整个前身都陷了进来,背上的骑兵直接被甩到一旁的草地上。 “苏卡不列!”被摔下去的骑兵原地打了个滚,气急败坏的大骂道,战马也发出一声悲鸣。 战壕里枪口也立即对准了战马,材木座感觉自己手有点颤抖,并非和新兵一样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兴奋,仿佛自己在渴望着什么。 “怎么了?格里高利?你的骑术已经达到平地打滚的地步了吗?”突然地变故让周围的红军也都停下了,发出一阵哄笑。 格里高利是顿河畔的哥萨克,所谓哥萨克并不是某个民族,而是当年不愿为贵族地主卖命而逃到顿河畔的农奴,后来他们为了自由和权力,在与游牧民族、与波兰或者俄国的贵族地主、与奥斯曼苏丹等等敌人的不断作战中成了轻骑兵的优良兵源,甚至连拿破仑也称赞过他们。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在队友的嘲讽下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虽然在夜幕下也没多少人看得清。 “闭嘴!司契潘,你没看到阴险狡诈的德国佬在这挖了陷阱吗??”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战壕,战马踩到的是靠近树林最浅的那一头,而不是材木座他们所在的较深的一侧,伪装只塌陷了一小半,士兵们没能看出来居然还有三个敌人在趴在下面。 而那匹战马也没有受伤只是啃了一嘴的泥巴,它成功的从壕沟里跳了出来,乖乖的低头慢步走到主人身旁一声轻鸣。 “如果我是德国佬,陷阱里不给你埋颗地雷?就算放几个尖刺也够你受了,估计是哪个猎人挖的陷阱吧。”旁边的骑兵对格里高利的辩驳颇为不屑,他朝后大喊:“有陷阱!绕开这里,我可不想连队里再来一个蠢货了!” “那只是个意外!” 格里高利仔细替坐骑清理掉嘴上的泥巴,抚摸了它两下后才重新翻身上马,跟上战友们的步伐。 等马蹄声渐渐走远了,听不到了,材木座才将手里的枪放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一切都完了,这次和当初钻KV2地盘一样刺激,这种生死悬之一线的刺激能让人类产生大量的多巴胺,据说某类药物和某些运动让人着迷也是因为这个东西。 他看向一旁的两人。弗莱德海姆两眼无神,一脸生无可恋贤者模式的样子,有一只手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看来他的祈祷说不定还真有点作用,小巴登用双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嘴,看来他也挺不容易。 但一切还没完结,他们还没有完成任务呢,材木座再次探头观察苏军的动向,心估摸着他们可能已经走出了一公里,这才对其他两人说道:“准备好赛跑吧!弗莱德海姆,你还记得那施耐德他们将那两颗雷埋在哪儿了吗?” 第四十四章 哥萨克 三 “当然、就在里面100m处的三颗树下。我们要绕开它们吗?” 为了防止树林里来人包抄了哨所,前几任哨兵在里面埋设了好几颗地雷,附近的树干被特意用小刀刻了个倒三角标记。 然而现在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所幸弗莱德海姆下午去检查过,还能记得大致的方位。 “不,我们要接近它。”材木座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们必须要发信号,不然让这帮伊万骑兵突袭正在睡大觉的连队就完了,连队值夜班的很可能也是新兵,要是他和小巴登一样打盹就完了!” 说完瞪了小巴登一眼,这小子不敢反驳只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不是材木座今天失眠,现在说定三人脑袋都別在伊万腰上当军功了!长官们虽然经常安排一个老兵加一个新兵一起守夜,然而根据材木座的经验通常是新兵值班老兵偷懒,毕竟前面还有几个哨所不是么。 “听着,这信号弹作用简直和照明弹一样,连队不瞎一定能看见,可他们安全了我们就危险了,树林不大而且树木稀疏,他们骑马追我们跑不远,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地雷处埋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你们两前去用手电筒找到地雷,我随后就来。” “三个人埋伏一个连队,听上去挺疯狂的,又不是法国人……”弗莱德海姆嘀咕了几句,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咬咬牙:“就按你说的办!总比在这等马刀强” 不一会儿弗莱德海姆和小巴登先行从掩体里离开,材木座等他们走进树林后过了5分钟才举起信号枪瞄向天空。在树林里打信号不是个好主意,因为有可能打到树冠上,连队看不见。 格里高利和他的战友们隶属于苏联近卫骑兵第4军,在之前的战斗中苏联的装甲部队都被打得丢盔弃甲,他们骑兵更是四散而逃。而现在布琼尼元帅看准了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北上后,这300多公里脆弱的侧翼,于是命令手下的骑兵化整为零突破单薄的防线,袭扰德军的补给路线。 正面战场上虽然骑兵已经大势已去,可论这偷袭、扰敌、打游击、搞破坏、断补给的能力,骑兵可比装甲部队好用多了!这烂地上骑兵可比坦克跑的快,什么路都能走。 “关保险,武器上膛,准备突袭!”骑兵连长下达了命令,迫击炮已经被组装好,正在调整射击角度,随时准备发起进攻,只是骑兵们还要更近一些才能发起冲锋。 格里高利看到了几公里外的农庄,根据一些逃难的牧民报告,他们知道了附近几个连队德军的分布,对面人数不太多也无装甲坦克。于是上级决定对这几个德军驻地开展夜袭,他们特意选择了北风呼啸的今天,还将马蹄上包裹了一层棉布,无声无息的接近到这里,想必德军还在呼呼大睡吧?自己的马刀可是从苏波战争以后就没有再饮过鲜血。 就在苏军骑兵们准备再靠近点儿的时候,随着咻的一声,后方天空突然升起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将突袭的计划完全打乱。 “Alarm!!!” 德军守夜的新兵虽然在靠着墙发呆,但他可不瞎,军士长专门提醒过这种信号弹意味着什么,他直接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警戒,紧接着整个农场营地都沸腾起来,不少德军裤子都没穿好抄起武器就冲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敌人在哪?” 面对大家的询问新兵指向天空那颗信号弹,威廉中尉心里一沉,那正是他们排负责的方向。 格里高利回头一看,在信号弹的照耀下,好像有个黑点儿正在向树林里逃命。 “进攻!分几个人干掉那个哨兵,其他跟我冲!” 骑兵连长并不甘心自己好几天的谋划就因为这么一颗信号弹无疾而终,下达的进攻的指令,但那个坏他好事的哨兵也不能放过!于是7、8个骑兵掉头向树林跑去,其他跟着连长一起发动了冲锋。 苏军迫击炮也开始向农庄轰击,只是事情仓促,前几发都打在了一旁的空地上。德军迫击炮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先打了几发照明弹将附近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厮杀就这么开始了。 ………… “汉斯?这边!小心前面!” 材木座冲进树林后不久看到右侧有人朝他招手,他连忙跑过去。是弗莱德海姆,小巴登趴在他后面。 “分散开,打个交叉火力。准备手榴弹,我们等他们踩中地雷再一齐动手!” 略微调整位置后材木座趴在一个桦树后,这种乔木通常能长到十几米高,然而树干却不算多么粗壮,到底能不能和电影里挡住子弹他不知道,但好歹也能提供一点儿隐蔽。 一进树林,格里高利这位从军几十年,参加过一战、内战、苏波战争的老兵本能的感到不对劲,太安静了,就算那个哨兵是个长跑运动员也不至于现在就跑没声了,恐怕有埋伏! 他有心提醒下战友们,可那帮年轻的小崽子比如司契潘直接就冲了进去,想必说了他们也只当耳旁风吧,谁叫自己当年最初在白俄高尔察克手下当差,手中沾了不少血呢,不然也不至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中士了。 于是他一拉缰绳,不着痕迹的悄悄跑在了队伍的最末端,万一只是自己多疑了呢? 看着苏军越来越近,材木座能够感觉到自己那股兴奋劲儿又回来了,地雷是用绑在两颗树之间的细线绊发的,不怕马儿直接跳过去。他举起MP40瞄准骑兵队伍的中间。 轰的一声,最前面的骑兵触发了地雷,德军的地雷威力没有苏军那么大,一炸炸一片。但突然的爆炸声成功的战马受惊,速度降了下来。 材木座等的就是这一刻!手中的MP40直接打了几个短连射,将队伍中间的三个哥萨克骑兵统统扫下马,而弗莱德海姆和汉斯也从另一个方向投掷了手雷,哥萨克一时间损失了一半多的人手! 只有格里高利和后方的两个骑兵辛免于难,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哥萨克在爆炸后的第一时间去就翻身下马,滚到一颗桦树后隐蔽了起来,而那匹战马也极有灵性的掉头就跑。在这种失去了速度情况下骑马就和靶子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步兵。 第四十五章 哥萨克 四 材木座不去管那匹逃走的战马,持续扫射那些骑兵,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后面的几个骑兵下马躲起来后屡实不太容易发现,他只能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胡乱扫射一通。 持续的的开火也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一个拿着波波沙的骑兵很快将他压回了树后,这些桦树可能抵抗不了步枪子弹,防御冲锋枪子弹倒是不在话下。 正好也该换弹匣转移位置了,上一个弹匣虽然还剩几颗子弹,但现在可不是节约的时候,换完子弹的材木座顺利匍匐前进到另一颗树下。 而那名苏军的波波沙还在不停的朝材木座原来的位置射击,71发的大弹鼓就是这么任性,在近距离经常压的德军抬不起头。 格里高利没有和同伴一样着急的开火,在夜晚这样盲目的射击除了成为靶子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慢慢的举起莫辛纳甘,瞄准前方敌人可能出现的位置,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钩。 很快,使用波波沙扫射的苏军遭到了其他两名德军的集火,一发7.92mm子弹从他的左脸颊贯穿而过,另一发打中了他的胸膛,又一个年轻的哥萨克像先辈们一样战死沙场。 格里高利平稳的转动枪口,迅速朝其中一个敌人开枪,然后立马一个翻滚,滚到了另一颗树后。 紧接着一梭子m40子弹射在了他刚才的位置,倒霉桦树被打的木屑横飞,却没伤到格里高利一根汗毛。 材木座在短暂的开火后也立即换了个掩体,战斗双方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静默当中,没人想先开火暴露自己的位置。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原本夏季树林里少不了虫鸣鸟叫,但现在只有偶尔的风声吹得树叶哗啦啦的响,小动物们都意识到这里绝非善地。 双方彼此沉默了十多分钟,但材木座觉得自己拖不起,之前他们可是看着整整一个骑兵连过去,现在这儿最多有一个班,敌人的增援随时有可能到达,必须速战速决。 他偏头看到了弗莱德海姆的位置,这家伙也躲在不远处一颗树后探头观察,小巴登不知道趴在哪了找不到。 材木座举起拳头做手势示意弗莱德海姆留在原地射击,而自己将会想办法吸引敌人注意。 另一边格里高利也对这股德军深感棘手,现在苏军的火力处于完全的劣势,己方的最后一个拿着冲锋枪的士兵已经在刚刚送掉了小命,天色又这么暗,靠自己手上的莫辛纳甘很难一枪毙命。 其次德军在这还埋设有地雷,己方不敢随意转移,占有地利。 唯一的好消息是敌军人数也不多,只有一个三人小组,但依旧比自己多一人。 至于援军?不会再有什么援军了。格里高利对连长强行冲击德军的决定不以为然,那颗信号弹注定了这是一次失败的突袭,骑兵连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很难说。 而追击部队也犯了大错,前面的队形太密集,以至于遭遇伏击就损失惨重,如果是他来指挥一定是前后左右都相隔几米,以搜索队形来前进。 这些苏联年轻军官往往有着惊人的毅力和勇气,却缺乏一些作战经验,一年战争让他们在血与火之中成长了不少,但还远远不够。往常他们都是一沾即走的游击、侦查,但是这样硬碰硬的苦仗烂仗比较少遇到。 突然间,格里高利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路向他们的右翼狂奔,他立刻举起枪口估算敌人的前进路线。 结果还没等他瞄准好,左侧另一个苏军没沉住气率先开枪,为敌人鸣枪送行。 这一枪也惊动了黑影,让他躲在了另一颗树后。不过这不要紧,格里高利凭借着经验估算对面的位置,开始瞄准。 材木座靠在桦树后大口喘气,他发现每次身临陷境都会让自己极度亢奋,这不正常。忽然本能开始预警,想也不想就弯腰低头,紧接着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次当做掩体的桦树比较小,所以直接被莫辛纳甘一枪打穿,所幸子弹穿透树木以后动能已经所剩无几,没能打穿他的头盔。 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材木座抄起mp40对着敌人又扫了一通,将敌人压制住,然后弗莱德海姆也从另一侧冲了出来,紧接着向苏军扔了一颗手榴弹。 轰的一声响后,材木座从树后探头,“解决了吗?” 苏军已然没有了动静,材木座拿着枪小心翼翼的前去探查,随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趴着的苏军尸体,看不出来是死是活,不放心的补了一枪后,他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不过还有一个在哪儿? 直觉再次预警,材木座没有犹豫,按照本能的提醒原地向右翻滚了一圈,一把骑兵刀刺在了之前的地方,厚背宽刃,橡树叶状一样的刀尖在主人有力的挥舞之下刺入了前方的桦树。 “冷兵器和骑兵的时代结束了!同志!”材木座冷笑一声,不给敌人把刀拔出来的机会,扣动了扳机。 格里高利的不甘的倒下,按照他征战多年经验这一下绝对刺穿眼前德军的心脏,无论是事前的隐蔽还是偷袭的角度,都堪称完美,对方不应该发现才对,可为什么会这样…… 材木座将插在树上的马刀拔下,然后从眼前苏军腰间解下刀鞘,他有点想保留这个战利品。 黑夜中,几丝黑雾顺着材木座收拾尸体的手臂钻入他的身体,无人发觉。 ………… 挨个检查完苏军尸体,给重伤未死的家伙解脱、又将所有武器都搜刮完后,天空已将开始蒙蒙亮,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在树林后汇合坐下,没有等到连队的援军也没有看到新的敌人。 小巴登就躺在他们一旁,天亮后两人才在一堆杂草后找到了他。他在之前的野战中不知道被谁一枪打中了脖子,连救命都没喊出来一声就从此客死他乡。 苏德双方损失最多的就是这些运气不佳的新兵,有些人还没被记住名字就将自己的小命丢掉,偶尔几个幸运儿活了下来逐渐成长为老兵,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材木座把玩着那把哥萨克军刀,回想着之前吸收的记忆。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第四十六章 227号命令 格里高利在二十年前就如同哥萨克先辈们一样,响应沙皇的征召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在残酷的战场他不需要想为什么,挥刀杀敌是哥萨克百年来的天职,哥萨克的弯刀可不仅对军人挥舞,抢劫掠夺如同家常便饭,无情的玩弄敌人的生命让他获得了不少勋章和功绩。 世界大战结束了,内战还在继续。他一会参加红军,又一会儿投奔白军,反复横跳了好几次,最高一次甚至在高尔察克手下捞了个骑兵师师长的位置,却因为情感问题心灰意冷当了逃兵,隐姓埋名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去年又重新被抓去入伍,最后倒在这片不知名的树林。 材木座将手中的马刀挥舞了个刀花,这才重新入鞘,心中暗想这次金手指给的技能似乎不太给力,似乎完全没用啊。 格里高利在马背上的日子是陪她老婆情人的十倍,一身的功夫经验几乎就在这把刀和骑兵指挥上了,枪法只能说一般。可现在刀和马有什么用………… 树林里雾气腾腾,在东方地平线上,已经冒出了火红的霞光。而太阳还懒洋洋的躲在下面不肯出来,只有从云朵底下吹来凉飕飕的清风,一匹枣红色战马在两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溜进了树林。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威廉中尉带队的援军才姗姗迟来,大家不可思议看着材木座两人收缴的一堆武器,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消灭一个班的骑兵,给弟弟一个拥抱后,平复心情的威廉中尉也开口也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突袭没有对连队造成什么威胁,可苏军进攻的不仅仅是这一个连,昨夜第16摩步师前线部队都遭遇到了骑兵的突袭,几乎到处都在向师部求援。 有个大意的连队被骑兵摸到眼皮底下扔了一堆手榴弹,机枪阵地丢掉后,哥萨克的马刀收割了不少亡魂。费格尔上尉怕还有敌人中了埋伏,所以在半夜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才敢派出搜索队。 材木座等人的预警至关重要,包括上尉在内的绝大多数人还以为他们已经壮烈牺牲,有人都想着怎么举办追悼会……回到营地后,连队其他人热烈欢迎了他们,一向严肃的费格尔上尉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声盛赞两人对连队的贡献,说会如实上报战功,说不定又可以捞到什么勋章。 第4装甲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进展不太顺利,苏联人对保卢斯北翼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起猛攻,64集团军也暂时顶住了霍特的进攻。 元首决定调集一些可靠的力量支援保卢斯和霍特,其中就包括了第16摩步师,他们的阵地将交给罗马尼亚人的部队进行防御。不得不说这又是一波蜜汁操作,就在一周前元首还认为战事顺利,将党卫军第一师调回国,大德意志摩步师调去中央集团军群,还有另外一些部队也调离了战场。 至于苏联近卫骑兵第4军?不用担心他们了,之前的夜袭尝到了甜头后,第二天他们又集结重兵准备围歼一个所谓的步兵营,结果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那个步兵营营地刚好来了一大批准备开往高加索的德军,拥有足足有4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将附近的天空照的如同白昼,接着就是一场屠杀,丢盔弃甲的残余哥萨克再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罗马尼亚人的骑兵也能轻松对付他们。 现在整个苏德战场上轴心国有足足三百多万大军,但有一百万人是所谓的友军,北方的芬兰人为了复仇战意高昂,南边的则是罗马尼亚人、匈牙利人、和意大利人。 首先是匈牙利人,他们本来就是被强迫着参加的,不但数量较少而且装备落后,有种说法他们其实更想揍世仇罗马尼亚人,结果没想到小胡子把仇家也拉进了同一个战壕,还因为石油供应的问题比匈牙利人地位高…… 其次是罗马尼亚人,两年前苏联通过强取豪夺占领了他们将近1/6的领土,所以在这次战斗中他们和芬兰人一样掏足了血本,前前后后派了30多个师40多万人,但由于缺乏训练和装备让他们损失惨重,士气低落。另外他们对匈牙利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德军特意将两军分别部署在两边,如果迫不得已,一定要由意大利人将他们隔开。 最后是意大利人,就事论事的话意大利人的训练和装备都算不错,至少东线这几只部队战斗力还算可以,比起轴心国其他几个小弟强太多了,只是墨索里尼并不想为德国流更多的血,他更关注北非战场,而不是遥远的东方。 和德国不同的是,墨索里尼发动的战争没有给本国人民和底层士兵捞到丁点儿好处,所以士气可想而知。他们也不像德国人、芬兰人、罗马尼亚人一样期待复仇,一战人家可是战胜国来着。 接到命令的当天下午连队就收拾好一切整队离去,只有几座无名新坟留在了这里,罗马尼亚人和苏联人的骑兵将在这片草原为了一片树林、一个高地、一条小河继续流血。 ………… 越靠近斯大林格勒,苏军的抵抗就越发的顽强,第16摩步师一路上干掉了不少苏军游击队,通常都是被第4装甲集团军之前打散的联系不上大部队的溃兵,加上一些本地居民,躲在苏联广袤大地上的各个角落负隅顽抗。 就如同今天一样,材木座所在的1排正在一处松柏林里悄悄前行,一小股游击队在这里安了巢,他们拥有一门迫击炮,一直骚扰路过的德军补给运输队,烦不胜烦的高层决定今天一股端掉他们。 费格尔上尉命令一个排负责在公路诱敌,而威廉中尉负责从后面突袭。 很快威廉中尉带领着士兵悄悄潜行到了游击队附近,他们正在朝路边发射迫击炮炮弹,后方只有两个哨兵盯着这边,暂时还没有发现德军的动静。 用一颗石子吸引哨兵走出掩体后,德军直接开枪干掉了他们,然后机枪组立刻向迫击炮阵地持续扫射压制住敌人,其余人跟着威廉中尉往前冲去。 敌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开火反击,DP28的哒哒声不甘示弱的向mg42还击。 “用手榴弹!” 材木座从腰间取出一颗M24长柄手榴弹,旋开盖子拉了引信朝敌人扔了过去。 可手榴弹的延迟长达5秒,还正好砸到一个苏军士兵的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结果这位士兵反应迅速,将它捡起来扔出掩体外,然后把旁边另一个正在操纵机枪的苏军迅速扑到在地。 一次不成功后,材木座再次拿出另一颗手雷,这次他等了两秒才扔出去。 没了机枪掩护后战斗很快结束了,德军挨个检查游击队的尸体,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半儿是女兵。 “苏联人已经快把男人打光了,他们快投降了!”这是一些人的乐观看法,而另一些人脸色变得更凝重。 “我找到一份儿情报!” 众人转头,一个士兵举着一份文件兴奋的大喊,威廉中尉连忙让弗莱德海姆翻译翻译,结果发现这上面没有苏军下一步防御计划,也没有提到任何机密,通篇几百字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绝不后退一步!” 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 8月20日,第16摩步师肃清了周围的游击队后,终于跟上了霍特大将前进的步伐,来到了斯大林格勒南部的外围阵地。 崔可夫的64集团军在此阻挡了第4装甲集团军半个月之久,击毁击伤了不少德军坦克,让霍特不得不原地休整几天。 而在北方,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终于突破了顿河防线,准备向斯大林格勒的市区进军。而此时市区的防御准备工作还远远没有准备完成,仅仅有一些半成品的工事,城里的大量平民还没有被疏散,甚至因为周边地区逃离至此的难民还多增加了一些。 在斯大林的要求下一些苏军部队开始向第6集团军的北翼和意大利人的防线发动了反攻,然而收效不大。 23日第4装甲集团军修整完毕。进攻前夕,在团部的要求下材木座等大头兵们聚集在一个山坡后,听着高处一个团里来的秃头牧师发表长篇大论。 苏军有政委来安抚战士们的情绪,鼓舞他们的斗志,而在德军这一职责落在了牧师们的头上。 “上帝与我们同在!这句话刻在每个德军士兵的腰带上,没有什么比捍卫主的羔羊,免受布尔什维克主义侵蚀更神圣的任务了!在我们前方,这座以敌人领袖命名的城市,将是他们最后的抵抗…………” 材木座低下头好好看了看自己新领的腰带,发现还真的有那么一句话,以前倒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周围不少人都这在么干,看来大家都一样,从来不关心衣服和腰带上印的字母是干什么的。 这一次也并不仅仅是发了条腰带这么简单,灰色猎犬连不光补充了一大批新兵,每个排还新增加一挺机枪和三把冲锋枪,一辆三号突击炮也将与他们一同配合作战,可大战之前必有补给,材木座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上面的秃子还在神神叨叨的不停念咒,下面的听众们已经快不耐烦了。 老兵们对牧师老掉牙的说辞听出了茧子,无非又是什么雅利安人多么多么高贵深受神眷,布尔什维克有多么多么坏背叛上帝,上帝会保佑你而不会保佑他们,所以你被强化了快冲啊。 反正就是各种抹黑敌人顺便给自己上buff光环,这一套几百年前骗骗无知的民众参加十字军当炮灰还行,到现在还搞这一套屡实有点儿落伍。 “将全连人集中在这儿,真不怕苏军来个飞机将我们一锅端了么。”底下有人小声抱怨,但牧师旁边的费格尔上尉瞪了一眼他后就乖乖低下了头。 所幸苏军的空军力量在此时完全无法与德国第4航空队相媲美,飞机数量此时只有德军的三分之一,至少在白天苏联人是很少进行轰炸的。 等上面的婆婆终于念完了经,进攻也将要开始了。 首先依旧是由Ju88轰炸机和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组成的遮天蔽日般的轰炸集群,全城到处都响起了警报,据统计23日这一天德军出动了1600个架次,投弹将近1000吨。 无数的燃烧弹和炸弹将本来就由于连日无雨而炎热不堪的城市化为地狱般的火海,大部分木制房屋和建筑被烈焰化为废墟,只剩下小部分砖墙如同墓碑般耸立在灰烬当中,部分柏油马路几乎被融化,到处都是逃难的居民。 有的炸弹正好命中了城市北部的油库,巨大的火柱从储油库地区冲天而起,即使远在20多公里的外围阵地都能看清。燃烧的汽油和石油汇成一道喷火的火海流向伏尔加河。 在狂轰乱炸之下斯大林格勒的电报、电话通信网几乎完全瘫痪,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都与外界丧失了联系。 乘着敌人的混乱德军也展开了进攻,材木座他们能从地平线上看到斯大林格勒城市的轮廓,和它上空升起的多道巨大烟柱。 这次他不敢再逞什么英雄,老老实实的跟在那辆三突子屁股后面进攻,偶尔伸出掩体放一枪,个人的勇武在这样宏大的战场上毫无用武之地,好的士兵总是大部分时间胆怯,偶尔勇敢。 苏军依靠南边一系列工事坚固、地雷密布的小山头顽强抵抗,外围阵地虽然已经被轰炸机和火炮轮番浇灌了好几次,可依旧有大量伊万在炮击后从防炮洞里钻出来顽强抵抗。 很多德军官兵陈尸在骄阳似火的草原上,一些坦克残骸还在不断燃烧,这是之前第24装甲师留下来的。 苏联64集团军拥有不少反坦克炮,每门反坦克炮的炮手一旦战死,立即就有人接替他的站位继续射击绝不后退。 德军进攻受阻后,又立即呼叫空军和炮兵掩护,然后继续推进。 在最后残余的几个火力点也被一同行进的三突子挨个儿点名后,步兵们才向着敌人发起冲锋,占领这一道防线,准备进攻下一道。 总之在强有力的空军支援下,霍特率领的第4装甲集团军稳步向前推进,当天的战斗里还击毙了苏军的一个师长。 而在北线,保卢斯的部队已经快打到了伏尔加河畔,努力将斯大林格勒的守军与北方的苏军隔开,第16装甲师已经打到了斯大林格勒城北拖拉机厂不足3公里的地方,这个工厂在本月生产了不少t34-76。现在一些工程师率领着工人开着还没有喷漆的坦克就开赴战场,与德国坦克展开激烈的战斗,一些平民也被武装起来一同战斗,另外很多人则被动员起来加紧时间修筑工事。 一周后,霍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已经突破了正面64集团军的防线,快能摸到62集团军的屁股,在保卢斯和霍特的夹击下,苏军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已经被装进一个口袋里,只有伏尔加河的渡口能够给与他们支援。 8月29日,斯大林的爱将,连续守住列宁格勒和莫斯科的功臣朱可夫元帅临危受命,作为副最高统帅前往斯大林格勒挽救危局。 在前线战事如火如荼的时候,苏联大批的新锐援军也驰援赴斯大林格勒周边,在一趟开往前线的列车上,年轻的士兵瓦西里·扎伊采夫挤在人群里,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 第四十八章 巷战开始 “我是一块石头,我一动不动。” 年幼的瓦西里和爷爷一起藏在高处的雪堆后,不一会儿一只西伯利亚灰狼出现在另一边的山坡上,警惕的观察着坡地那匹被拴住的白色的马儿。 “我静等待,等它靠近,我只有一颗子弹。瞄准它的眼睛,手指轻轻的放在扳机上……” 爷爷用一种讲故事般的口吻传授孙子如何射击。 瓦西里从善如流,按照爷爷的方法往嘴里塞了一口雪,这样哈不出热气也能迫使自己冷静。 独狼从缓缓靠近白马,但野兽的直觉让它不断向四周张望,它很疑惑通常那种危险的两脚兽怎么没有在附近出现。 “我不会害怕、不会恐惧,因为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虽然爷爷一直在鼓励他,可瓦西里的手一直在颤抖,枪口晃的厉害。 饥饿最终战胜了直觉,这只被狼群赶出的独狼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它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从侧面加速奔跑准备扑向自己的晚餐。 “准备,瓦里西,打!开枪瓦里西!” ………… 将瓦西里的从回忆中打断了不是枪响,而是德军斯图卡的死亡尖啸。呜呜的呼啸声比狼嚎更让人恐惧,这架斯图卡似乎认为下面的列车是个不错的猎物,于是向往常一样发起了俯冲。 然而苏军火车前部的两节车厢直接扯开了它上面的绿色帆布。里面藏是2挺25mm防空炮和几挺12.7mm的防空机枪! 很快燃烧的斯图卡坠落在火车附近,爆炸的产生的的气浪让站在货车车厢内许多人栽了个跟头,瓦西里旁边的一个家伙没站稳一把扯开了他的军大衣,露出了里面蓝白相间的条纹衫。 “海魂衫!您是哪里来的精锐??” “不,我只是从塞瓦斯托波尔退下来的普通水兵罢了。” “啊,海军。我听说在你们在爱沙尼亚、在列宁格勒和在克里米亚干掉了不少德国佬,而且是陆战!” 时间在和新结识战友们的聊天中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列车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下车后印入士兵们眼帘的是宽阔的一条大河——俄国人的母亲河伏尔加河。 伏尔加河上空盘旋着嗡嗡作响的德国的秃鹫们,不断的高空低空交错飞行,还时不时俯冲下来朝河中的运输船扔个炸弹,然而没炸中只能激起一大片水花。苏军的高射炮只能将他们暂时驱离,制空权完全掌握在德军手中。 军人和平民如同一大群蚂蚁般挤在岸边的码头各自忙碌着,来往的船只不顾头顶的威胁源源不断的将物资和士兵运输过去,将伤员送过来。 而在对岸,有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烟柱四起的城市。那就是斯大林格勒。 ………… 轰!轰!轰! 材木座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趴在一处废墟里。前方不断的爆炸让他产生了耳鸣,飞溅的土屑和碎石块不断从天空中散落,打到他的后背。 “谁要再说老兵怕枪新兵怕炮这种屁话我就揍死他!” 在这种火力覆盖情况下原来自己屡试不爽的危险感知也毫无用处了,直觉告诉他到处都是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祷自己的掩体够结实以及炮弹去打别人。 第16摩步师今天奉命对斯大林格勒南部城区的一处街道展开进攻,不过出师不利,出发了仅仅几个小时灰色猎犬连就猝不及防的遭到了炮击,还是德军自家的炮兵!刚刚一发150mm的重炮直接报销了最靠前的半个班,让其他人不得不逃回来躲在废墟和掩体后。 “太疯狂了!这帮弱智炮兵怎么连自己人都炸?”灰色猎犬连中有不少人破口大骂。 “炮兵观察员应该被拖出去枪毙!” 连长费格尔上尉正在用电话和后方紧急联络:“呼叫蜂巢,我们在2号车站向西10公里处,请停火!我重复,请停火!打到自己人了!二连说看到了机枪堡垒?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一切正常。” 等到炮火终于停了下来,德军士兵们才抖掉身上的灰土和杂物探头观察,周围一片死寂。仿佛敌人都在刚刚的炮击中被消灭殆尽。材木座等人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小心翼翼的在街道借助各种掩体交替前行。 然而在队伍前行到一个T字形路口后,一只波波沙从街道旁一栋塌了一大半的公寓废墟上的窗口处伸了出来,对着正在前进的德军就是一顿扫射。谁能想到这个被炸的只剩一个角的房子楼上居然还有敌人呢?猝不及防的德军立马被扫倒了三个人。 这一举动仿佛像是发起了什么信号,苏联红军就像是问道食物香味的土拨鼠一样从四处废墟的各个角落冒出来了,打的材木座他们狼狈逃进附近的瓦砾堆和弹坑里。 甚至不远处一栋还算完好的大楼从五楼的某个窗口推出来一挺重机枪,持续压制着任何敢于露头的家伙。 “突击炮!让突击炮过来干掉那挺机枪!” 通讯兵听令向后跑去,不一会儿三号突击炮一路颠簸的缓缓开来。 德军对斯大林格勒的狂轰滥炸虽然在初期造成了敌人极大的伤亡,但也破坏了城市原有的交通道路,废墟和瓦砾不仅仅成了苏军的藏身之所,更成了坦克装甲车辆前行的天然阻碍,这比之前苏联人挖的那些半成品反坦克战壕还要有效。 而且苏军藏身在高层建筑中用反坦克枪都能轻易的击穿德军坦克薄弱的顶部装甲,藏在暗处的反坦克火力也是巨大的威胁。街道上三三两两被废弃的坦克就是证据,因此装甲兵们不再像之前闪击战一样冲锋在前打头阵了。 三号突击炮艰难的爬到了街角,机枪打在它的装甲上只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紧接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即使它已经非常努力的抬起炮管射击,可依旧最多能够射到四楼的位置,而短75的高爆弹也无法对钢筋混凝土的大楼造成足够的威胁。 “不行,仰角不够!” 第四十九章 变化 三号突击炮的仰角只有20度,对于高层的敌人束手无策,苏军指挥官发现这一点后立即将所有人员撤往顶层,配合着那挺重机枪肆无忌惮的持续压制街道上的德军步兵。这一下德军坦克彻底成了摆设,车长只能徒劳的指挥车组轰击大楼的承重墙试图炸垮整座楼房。 然而仅凭三突的小水管根本不可能办到这一点,若是150mm的重炮直射还有那么点儿可能。 “撤!撤退!” 无奈之下费格尔上尉只能先行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灰色猎犬连在斯大林格勒的初战就以丢下几具尸体狼狈而逃告终,在他们撤退后大楼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德军之前势如破竹的攻势下,这样的一场小胜利鼓舞起了这里守军的信心。 ………… “啊!!我的脚?我的脚呢??” “冷静点,你的脚已经没了!” 连队撤到离前线不远处几栋还算完好的房屋内暂时休整。一些倒霉的伤员正在发出痛苦渗人的哀嚎,这让士兵们的士气降低了不少。 而在另一间房子,费格尔上尉召集了所有军官研究如何展开下次进攻,仅仅一个上午,算上伤员他们连就损了整整一个班的兵力却寸功未立,巷战的棘手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但就此撤退时不可能的,德军设立惩戒营的时间可比苏联还要早………… “我们不能再傻乎乎的沿着大路中间走,必须检查每一处废墟每一个房间,然后才能向前推进,最好我们换条路从侧翼进攻。” “威廉那些小路上全是雷区!更不利于我们进攻。上尉我认为我们应该再呼叫下炮兵支援,如果能让空军支援就更好了,直接将他炸掉再好不过了。” “没有用的里格尔,你没有发现无论倾泻多少炮弹和炸弹,这些废墟中依然会不断射出致命的子弹?而且现在我们离得太近,那群吃撑的家伙说不定会和早上一样连自己人也一起炸!” 费格尔上尉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讨论,一边在自制的简易地图上写写画画,最终拍板了这次的进攻计划:灰色猎犬连将不再如同之前一样集中进攻,一排二排分别负责逐个检查两旁的道路,最后一个排和战斗工兵组跟着那辆三突子前行,在两翼的掩护下接近大楼并炸掉它! ………… “一楼安全。” “二楼安全。” 材木座拿着MP40冲锋枪跟在班长道格勒斯军士身后搜索着一栋废弃的小楼,后面则是拿着步枪的弗莱德海姆还有维宾斯基。 正当材木座准备上三楼的时候,道格勒斯突然顿住了身体,并举起了左手示意其他人停下,材木座顺势抬起了枪口,可是并没有敌人冲出来。 直到在军士手势的示意下,其他人这才发现最上面的楼梯口中间绑着一根细线,毫无疑问这是苏联人设下的陷阱,后面有可能连着一枚地雷或者是手雷。 没有选择拆除这个陷阱,道格勒斯军士让其他人先行后退,然后摸出一颗手榴弹扔了就跑,爆炸的气浪触发了陷阱,爆炸的碎屑在整个楼层飞溅,只可惜上面并没有苏联守军。 威廉中尉将整个排分成好几个小组搜查街道左侧的废墟和房屋。 而在房外的大街上,一个排的步兵跟着那辆三号突击炮小心翼翼的慢慢前行,力求和两翼搜查的德军保持一致的速度。 就这样德军慢慢前行到了之前的T型拐角,早上丢下的德军尸体依旧被遗弃在那里,只是武器已经被苏联人收走。 这一次德军没有莽撞的直接上前,先往拐角后扔了一堆烟雾弹迷惑敌人。 没有视野的苏军起初还对着烟雾一顿扫射,随后发现这样只是浪费弹药什么都打不到就停止射击,等到枪声停止后威廉中尉才率部冲入了一旁的小楼,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个倒霉蛋由于发出了声响被胡乱射击的流弹打中了小腿,所幸一旁的战友及时将他拖入了掩体。 烟雾消散后,三号突击炮也开过了街角,吸引了大楼守军的注意力,不过他们早早就将人员转移到顶层,对面前这个铁王八倒也谈不上畏惧。 有人试图用反坦克枪进行攻击,只是在大楼与借口还有将近一百米的距离,这种角度上还是很难击穿它的装甲,所有子弹都被弹开。 “开火!”一声令下,成功潜伏到道路两侧建筑窗口的德军纷纷向大楼射击,几挺MG42机枪也成功的架设好了阵地,反过来一时间倒是大楼里的守军被压制住了,只有大楼最中间的重机枪位置被墙壁挡住,威廉中尉他们很难攻击到它。 乘此机会三号突击炮开始缓缓前进,几个拿着炸药的战斗工兵借助它的身躯当掩体,意图接近大楼。 接着让双方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里的道路因为之前的炮击早就破烂不堪坑坑洼洼,三号突击炮车长在爬过一处瓦砾堆的时候忽然发现:由于这是个上坡,自己坦克的仰角硬生生被垫高了,炮口恰好离敌人重机枪所在的位置不远。 “还击!还击!” 苏联守军们心知不妙,不顾危险探头与德军对射,甚至派出了一小队人发起了反冲锋意图炸毁那辆三号突击炮,但接连倒在了MG机枪的撕布声中。 而三号突击炮在反复扭动调整位置后,终于将炮管对准了那挺重机枪,轰的一炮将其消灭后,它后面的战斗工兵和德军乘势发动了突击,最终成功的将大量炸药埋设到了大楼底下,大局已定。 ………… “举起手!快点走!”材木座和其他押送着十几个苏军战俘从大楼里走出来,这栋楼似乎原来是某个部门所在的办公楼,修的极为结实。之前的爆破也只是炸踏了半栋,不过其他人都被震晕了过去,这让材木座他们松了口气。 可就结果来说,他们连这一天在一辆坦克的支援下,付出了10多人伤亡的代价,也不过是占领了一栋由一个排据守的政府大楼,把德军的战线往前推进了200多米,仅此而已。 不只是他们,几乎所有的德军都陷入到了苦战之中,即使取得了胜利,也通常是付出巨大代价后拿下一两个据点。原来以公里为单位的战区态势地图变成了以米为单位的城市平面图,辽阔的战线变成了狭窄的街道和房屋。每一处废墟、每一个窗户、每一个拐角、甚至每一个下水道都成了战场。 所有人都意识到以前那样一天突破苏军几十公里战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形势发生了些变化。 第五十章 拥抱敌人 在9月最初的十天里,霍特率领第4装甲集团军成功的分割开了苏军第62集团军与第64集团军,将64集团军打的向南连连后撤。甚至有一小部分德军打到了城南郊区伏尔加河畔,只是对城区的小规模攻势并不顺利。 而在城北,保卢斯指挥的第6集团军也终于结束了和苏军在郊区的缠斗,正在重新集结部队。 自7月以来第6集团损失将近4万多人,从顿河到伏尔加河的路上淌满了德国人的鲜血,但它依旧是拥有21个师、总兵力超过30万人的强大军团。 即使朱可夫等人在顿河持续不断的对保卢斯北翼发动了猛攻意图拖住第6集团军,可保卢斯依旧能够纠集起10个师10多万人的部队向斯大林格勒发起进攻。 而62集团军和64集团军加起来也不过9万人,62集团军名义上拥有12个师还有7个独立旅,可是这些师在连续的作战中损失惨重,最弱的第229步兵师全部只有192人和87条枪,没有一挺重机枪和一门火炮,连德军正常的一个步兵连都不如。 战斗力最强的244师也只有3685人,有些内务部队人数倒是足够了,但缺乏作战经验和重型武器,苏军只能指望伏尔加河上的渡口能够源源不断的为62集团军输血了。 现在守卫斯大林格勒的重任完全来到了第62集团的身上,然而并不是每一个指挥官都有以身殉国的勇气和觉悟,有位苏联作家跑去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部避难,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整个司令部的人都不见了,原来总司令叶缪缅科和政委赫鲁晓夫两人带着手下连夜渡过了伏尔加河。 上司都跑了,担任主要防御任务的第62集团军司令洛帕京更是被打的失魂落魄,直言斯大林格勒已经完了守不住了,于是这个重担被匆匆赶来的崔可夫中将接替。 12日当崔可夫进入斯大林格勒的时候,收入眼底的到处都是从弹坑、废墟中被抬出来的伤员,显然很多伤亡依旧是由德国人的空袭和炮击造成的。甚至连62集团军在马马耶夫岗设立的司令部也一样不断遭受遭受炮击,掩体的顶盖被震的不停颤动,开会时每个人的帽子上和放地图的桌子上掉满了震下来的尘土,让人担心是不是过一会眼底就会被轰塌。 这一切崔可夫早有预料,他特意为此研究了一种策略来限制德军的炮火,并将其称之为“拥抱敌人”,当他把命令下达给各部队后的第二天,德军立即展开了第一次对斯大林格勒的大规模进攻。 ………… 瓦西里原本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水兵,但现在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些从塞瓦斯托波尔来的海军士兵的确可以算是“精锐”了。 和他们一起渡河的新兵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此之前他有可能是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工厂里流汗的工人、厨房里抡勺的厨子甚至是刚刚被特赦的罪犯。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短短一两周的集训就扛着一把莫辛纳甘上了战场。 284步兵师这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基层军官们也同样没有多少经验,不过他们有一个有点好,那就是愿意执行上级下达的任何命令。 “同志们,跟我冲!” “乌拉!!!” 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又一批军官带领着他们的连队向前方发起了冲锋,然后就接连倒在了德军早已建设好的机枪火力网之下。 远处的德军占据的一座政府办公大楼,离苏军大约有400多米远,中间是一大片广场,除了一个喷泉雕塑外没有任何掩体。 德军并没有和通常一样将机枪布置在窗口,而是狡猾的在几面墙上凿了一些小洞,位置正好对着苏军冲锋的几个必经之路,倒也不必太担心射界的问题。 希特勒的撕布机无情吞吐火舌收割着年轻士兵们的生命,密集冲锋的战士们不断的倒下,在军官阵亡并且伤亡过半后新兵们终于士气崩溃,队伍溃败了下来,留下一些无暇顾及的伤员在原地痛苦的呻yin。 “收拢溃兵,准备下一次进攻。”后方一个大胡子军官放下望远镜,脸色不太好看。 巴秋克上校知道这样的进攻很难奏效,这种集团冲锋饱受后人诟病,实际上苏军也有他的苦衷,只有身边的人够多他们才能鼓舞起士气发起攻击,不然你还能指望这些新兵蛋子排列成标准的散兵线借助着各种掩体里玩穿越火线吗? 不冲锋也不行,他还记得渡河时那些天上嗡嗡叫并且炸掉他们三艘船的德国苍蝇,现在不叫了不是因为苏军掌握了制空权而是因为它们回去补充弹药了。 三个小时,苏军还有最多三个小时拿下这些该死的房子,不然当德国轰炸机再次来临的时候,就能向联合收割机一样收割这帮挤成一团还没有什么防空掩体的士兵。德国人的炮兵也也随时可能进行轰炸,到时候死的人恐怕是现在的十倍有余。 巴秋克上校也曾想过先干掉那挺机枪,可是自己的这个师过河时只携带了一些轻武器,没有直射火炮。大楼很坚固,迫击炮和轻机枪根本拿人家这种机枪碉堡没有一点儿脾气,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一战般的添油冲锋战术期望着奇迹的出现,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简直就像割麦子一样。”瓦西里躲在雕塑后面做深呼吸,现在他处在广场最中央,这个早就干涸的喷泉离办公大楼只有50多米远。 身边到处都是自己人的尸体,他和战友们好不容易才冲到了这儿,可敌人居高临下占有地利,很快苏军就损失殆尽。 他丢掉手上的波波沙准备拿一把步枪,作为还算接受过正规训练的老兵他被选为突击手,但这玩意超过百米能打到哪儿上帝都说不准。 还没等他动手,侥幸生还的幸运儿似乎不止他一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政委也慢慢的从死人堆里爬到了喷泉围墙边缘,拿起一把莫辛纳甘准备射击。 “我们会被发现的!政委同志!” 这句话吓得政委一个哆嗦,好险没走火,回头看到是自己人才松了口气。 瓦西里慢慢匍匐前进到政委身旁,小声说: “你要先等到有爆炸声的时候在动手。” 苏军新一轮的进攻还没有发动,可双方的迫击炮都在不断攻击,时不时的爆炸在耳畔响起。 政委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他随后发现自己理论虽然明白了实践却完全不一样,最明显的是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只好放弃了射击的打算。 “你会用枪?” “一点点。” 四眼仔政委将枪扔了给瓦西里。 第五十一章 同人不同命 瓦西里接过步枪,先是校准了表尺,然后通过喷泉的缺口悄悄观察敌人的动静。 驻守办公的大楼的德军只有一个排,分布在大楼的各个角落。可布置在两侧的两挺重机枪成了苏军冲锋路上的梦魇,还有那不断轰击的迫击炮也让苏军伤亡惨重。 从缺口处他能看到其中一挺的位置,德军在其中一楼的某间房屋墙壁上掏了个洞当做射击口,机枪手和另一个副机枪手正在乘着苏军整顿的时间检查MG34机枪的枪管和弹链。 窗口有个拿着望远镜的德国佬,看起来要么这里指挥的军官,要么是那门迫击炮的炮兵观察员。 不论德军还是苏军,军官们在前线大都将自己打扮和普通士兵一样以免遭到敌人的“重点关怀”。 但不管是军官还是炮兵观察员都是具有极高价值的猎物,瓦西里决定先干掉这个家伙,谁叫他还落单呢。 于是瓦西里找了个角度从一旁的排污口瞄准了懵懂无知猎物的胸膛,这里可以最大程度的遮掩枪口的火光。 通过砚孔在这个距离他能清楚看到敌人嘴角的笑容,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是一块石头……我是一块石头……” 瓦西里心中不断默念,双手稳稳的握着步枪,仔细听着迫击炮炮弹落地节奏,当一枚炮弹爆炸之时,他扣下了扳机,子弹穿过了敌人的左胸并让他的笑容永远凝固在嘴边,整个人软软的趴在窗户上。 接下来是那挺机枪,他们已经更换完枪管和弹链,副机枪手从自己的烟盒里拿出香烟夹在手里,而机枪手弯腰在一旁的杂物堆里寻找火机。 “我静静的等待。” 乘着又一枚炮弹爆炸,瓦西里一枪命中了副机枪手的眉心,让他身体向后倒去,手里夹的香烟也随之掉落。 机枪手直起身笑着用打火机点着火,转身却惊骇的发现问自己要火的袍泽已经倒在自己身旁,不过他也算是反应迅速,当即扔掉火机操控起机枪准备反击,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我瞄准他的眼睛,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可瓦西里已经拉好了枪栓完成了瞄准,这一发命中了机枪手的左眼,某些东西从眼眶爆裂出来,让他趴在自己的机枪上陷入永眠。 而此时苏军大胡子指挥官已经集结好了部队,以两个连的兵力再一次发起了进攻,神色凝重的观察战局。 出乎双方预料的是这次进攻顺利无比,原本在德军排长的精心布置下,两挺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封锁了几乎所有的进攻路线,偶尔有人能冲到一些小掩体后也无关大局。 瓦西里的奋斗不仅仅是少了一挺重机枪的火力这么简单,这意味着德军的射击出现了不少死角。即使年轻的苏军战士们训练不足经验不够,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都跑到了另一挺机枪的射界外,伤亡顿时大减。 现在仅仅凭借一些德军步兵的火力完全压制不住这么多人的冲锋。德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个士兵从楼梯处下来大声问道为什么不开火,结果在看到一地尸体后两人后为之一愣。 “狙击手!” 其中一个年长的德军反应迅速立马爬到地上,年轻的那个在同伴的提醒下倒也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慌乱之中居然想从楼梯跑回去。 子弹从瓦西里的枪膛发射并命中了他的后背,溅了一墙的鲜血。 回头看到这一幕,那名卧倒在地的德军士兵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根据墙上的弹痕他倒也知道了狙击手大致的方位,一定是在喷泉附近,接着他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 “我不会害怕、不会恐惧,因为,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瓦西里视野中已经没有其他敌人,他毫无顾忌的从干涸的喷泉里站起身,瞄准了那名正在拉引信准备投掷手雷的中年德军。 “谢谢你的枪,政委同志,不过我把子弹打光了。” 政委丹尼洛夫下意识的接过步枪,半咧着嘴目光呆滞的看着瓦西里。 “这叫只会一点点??” 不管交流中的两人,没有机枪压制的苏军很快把德国人从政府大楼里赶了出来,并一口气夺回了好几处房区,但反击很快在大胡子的勒令下停止了。 因为根据崔可夫将军的命令,苏军士兵们要和这帮德国佬保持一个“亲切”的距离,这样德军飞机和大炮轰炸之前就要先掂量掂量是不是会连自己人一块儿炸了。 …………………… 材木座又一次趴在掩体里抱着脑袋听着由斯图卡和榴弹炮演奏了美妙交响曲。 现在第24装甲师、第16摩步师、和第94师合力进攻斯大林格勒城南的一个粮仓,由于是储存重要物资的地方,这里的墙壁极其坚固。第24装甲师甚至调来了88mm高射炮和105mm榴弹炮直射也奈何不得,无论怎么狂轰滥炸就是屹立不倒,反倒是周围其他建筑几乎被夷为平地。 这里的守军是苏联近卫第35师的一个连,还有部分水军的支援,堪称苏军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打的自然也极其顽强,此前的几天里多次击退了德军第94步兵师的进攻,据说之前负责进攻此地的一个营整整打光了一个连,两军的尸体散布在大楼四周,所以第24装甲师和第16摩步师特意派出了支援。 德军惯用的飞机加大炮的伎俩虽然没有奏效,却成功的扬起了一大片灰尘和烟幕,遮蔽了苏军观察的视线。 趁此良机德军一口气出动了两个步兵连加10辆坦克发动了进攻,材木座他们跟在一辆4号坦克后面缓缓前进,因为粮仓周围一马平川没有掩体,坦克不得不用自己的身躯掩护步兵。 大概是沾上了第6集团军的福,这次进攻前第16摩步师得到了不少加强,其中就包括4号长75炮的坦克。有些老旧的2号坦克也为了巷战改装成喷火坦克,对步兵的威胁力直线上升。 而对于灰色猎犬连这样的基层连队,后方也紧急调拨了一大批战斗工兵来加强他们的巷战能力,包括4具火焰喷射器,一大批爆破器材。 然而苏军很快发动了反击,这样大的阵势瞒不过他们,一辆3号坦克被从一楼某个缺口处探出的反坦克炮打成了火球,马克沁机枪和DP机枪也从高层的窗户里探头不断喷涂火舌,对着德军模糊的身影就是一顿扫着,一时间惨叫声遍布了整个阵地。 “冲!冲进去!你们再等什么??再损失一个连??” 冒着机枪火力冲锋的倒霉鬼不只是苏军,只是同人不同命,这次没有一个狙击手来干掉那些机枪了,坦克们仰角依旧是个问题。 第五十二章 友军之围 在长官们的督促下材木座和其他德军士兵一起冲向粮仓,4号坦克留在了原地用火炮和机枪压制敌人掩护友军,可进入到粮仓后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粮仓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巨大又空阔的主体仓库,这里的物资很早就被转移,只有四周的门吊和楼梯算是掩体,故此这里的守军寥寥无几也很快被德军肃清。 另一部分则是之前在窗户向四周德军还击的办公楼,这里守军较多,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坦克和德军机枪小组干掉了不少,但依旧非常难缠。 对于德军来说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如何确定敌人的位置,苏联人要么把守着办公区的各个楼道,听到德军的动静后就在楼梯间隙往下扔手榴弹,造成不少伤亡。 要么拿波沙,在墙角或者门后等待敌人接近,然后突然冲过去给他们一梭子,71发大弹鼓的火力足够扫倒一个班。 总之德军每前进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并且迅速干掉那些从拐角处、门后、沙发后、厕所里突然冒出来的敌人。 不过德军也找到了对付的办法,现在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材木座他们这些拿着冲锋枪的步兵,而是装备着火焰喷射器的战斗工兵小组。 名叫霍夫曼、看起来颇为壮实的小胖子身背着两个大罐子,一个是气罐一个是油罐,手里拿着喷嘴。而另一个拥头发稀疏,耳朵特别大的战斗工兵穆勒则拿着一些爆破用的炸药和一把步枪。 “攻击!” 霍夫曼听令拿着喷火器直接对着某个虚掩的房门扣下了扳机,气瓶里的高压气体推着油罐里的燃料向外喷出并在喷嘴处点燃形成火舌,伴随着呼呼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火焰喷射器最厉害的是这些火舌能顺着墙壁、门缝或者坑道拐弯从而攻击到本来躲在暗处的敌人,且射程足有十多米之远。 不一会门里传出一阵阵惨叫与哀嚎,几个浑身冒着火焰的火人从门里冲了出来,材木座等人下意识的扣动MP40的扳机将他们全部打到在地。 有人抽搐几下后就此一动不动,还有人一边哭喊一边努力在地上打滚儿,慢慢的才不再挣扎,这些凝固汽油在燃烧了几分钟后渐渐熄灭,伴随着阵阵的令人作呕的烤肉味。 “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烤肉了。” “闭嘴施耐德,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道格勒斯军士骂了一句多嘴的施耐德,虽然德军们见惯了生死,可眼前的一幕依旧让他们胃里翻腾不已。 德军就这样配合着火焰喷射器和手榴弹检查每一个房间,搜查完二楼后又继续攻占其他楼层,攻下整座大楼花费了灰色猎犬连整整一个上午并付出了八人阵亡、七人重伤的代价。 最惨重的一次损失是在四楼的一个办公室,这里的天花板被德军之前的直射火炮开了个小洞,两个苏军就躲在5楼的房间当中。 当几个德军小心检查下面一层房间时,没人观察到头顶的威胁。上面的两个苏联士兵先是朝下方的德军狂扔了一堆手榴弹,接着更是大胆的跳下来用波波沙一顿扫射,直接报销了负责搜查这里的一个班后才被珊珊迟来的其他德军干掉。 然而完全占领办公大楼后灰色猎犬连仍不能得到休息,因为负责攻打粮仓最后一部分的友军进展不顺。 “第94步兵师遇到了麻烦,上尉请你速去支援,伤员会有装甲兵和炮兵来照顾。”一个中尉参谋官向费格尔上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匆匆离去,而此时灰色猎犬连还在打扫战场和运输伤员。 费格尔上尉只好先把部队召集起来,留下轻重伤员把其他人拼凑出两个满编的排支援另一场战斗。 ………… 地面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现在苏联人只能凭借着地下室负隅顽抗。之前是由第94步兵师的一个连攻击这里,下面不时还传来激烈的枪声说明他们陷入了不小的麻烦。 而材木座他们下去之后才知道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 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一个地下迷宫,本来这里就有一层底下仓库,后来战时又临时挖掘了不少防空洞和通道,甚至有一段还和下水道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底下网络。 由于持续的轰炸这里的电力早已断掉,正因为如此在一片漆黑之中进攻才显得十分困难。德军只能依靠手上的手电筒才能勉强看见前路,而苏军占有地利在阴暗处以逸待劳。 “上尉,我们应该走那条路?” 通道的在前面分成了两条,德军没有地图对前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费格尔上尉为了保证每一个角落都被搜查到将部队分为两组,自己亲自领导一个排走左侧,威廉中尉带领自己的一排负责走右侧。 可前进不久后通道又有了分叉,德军又只能分散兵力,最终分散成每个班单独行动。 战斗工兵小组被分配至另一个班,材木座只好拿着冲锋枪走在班组里的最前列,弗莱德海姆手持手电专心为他照路,道格勒斯军士和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 浑浊的空气和腐臭味让人皱眉,但更令人发狂的是周围的寂静。除了手电所照之处,无垠的黑暗包裹了一切,谁也不知道里面是藏着一只老鼠还是手持冲锋枪身着海魂衫的苏军精锐。 之前的枪声早已经停止,不知道是94步兵师的友军被消灭了还是苏军被消灭了,现在除了头顶的滴水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而且他们也不敢随意聊天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 “简直就像是在玩逃生真人版一样,不同的是我还有枪和队友。” 材木座这么想着,突然远处爆发一股炒豆子般的枪声和火光,只是不知道子弹打在了哪里,那是波波沙的声音! 他见此心中一凛,迅速举起MP40对火光处就是一梭子子弹。 紧接着传来德语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傻X!自己人!” 第五十三章 复仇烈焰 “停火!自己人!” “医疗兵!” 材木座等人尴尬上前,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一个德军士兵正靠着沙袋上用左手捂着右臂,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苏德双方士兵的尸体,很幸运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只是右臂和腿被击中了。 “抱歉、我听到是苏制冲锋枪的声音就直接开火,没想到是自己人。” 材木座向伤员道歉,其实这种误伤事件并不算少见。尤其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下,高度紧张的双方士兵经常擦枪走火,在一周前材木座他们甚至遭到了友军炮击。 现在斯大林格勒的德军中有很多人喜欢使用缴获的苏制波波沙冲锋枪,因为其火力完胜己方的所有冲锋枪,后坐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由于之前缴获不少,后勤也不用太担心。 “我们的步枪在这里和烧火棍有什么不同?你的眼睛和耳朵都是用来出气的吗?我是朝着你们开火吗?我……” 那位士兵一连串反问破口大骂,不过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维宾斯基正在按住他的伤口包扎止血,可是弹头只能等到去后方医院取了。 等到包扎完毕,道格勒斯军士才上前发问道:“我们是第16摩步师的,你们第94步兵师的人都在哪里?” “死了,排长就躺在你脚旁。” “所有?” “其他人不知道,我们排的人都在这了。” “那敌人呢?” “前面通道向右拐有个台阶,上面的铁门通往一个小仓库,我们排进去的时候遇到了伏击,一路溃退到这里才勉强打退对面的进攻,刚刚我也是感觉那边又有人才开火。” “我们将会继续进攻,你自己能走回去吗?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然而他们士兵摆摆手示意自己问题不大,接着靠在沙袋旁闭眼休息。道格勒斯军士只好丢下他一人率队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材木座等人小心翼翼的来到的94步兵师那位士兵所说的铁门,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先在四周寻找掩体围住了它。 还没等他们发动进攻,里面自己先传来几声爆炸和一阵阵惨叫,让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伊万们引爆了自己的手雷准备自杀?”材木座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他们搞什么鬼,我们该进攻了弟兄们!” 道格勒斯军士说完后一脚踹开了铁门冲了进去,材木座紧随其后,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焦味,印入眼帘的是到处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在另一扇门后也同时冲进来一个手持火焰喷射器的士兵。 “是谁?口令!” 这一次材木座记住了教训没有莽撞的开枪,只是举枪瞄准。而且火焰喷射器是德军经常使用的装备,苏军只有少量这种武器。 “我可不记得威廉中尉说过什么口令。”对面一愣,用德语大声回答,正是之前大显威风的战斗工兵霍夫曼。 这让材木座送了口气,其他人也抬起了枪口。这里的通道和老鼠洞一样四通八达,威廉中尉所率领的部队误打误撞的也来到了这间仓库。看地上尸体位置似乎苏军只顾着防御材木座他们的方向,却没想到自己屁股后面被包抄来了一队德军。 之前的爆炸应该是威廉中尉他们先扔了一通手榴弹,接着霍夫曼用火焰喷射器烧的苏军连连惨叫,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尸体,有些已经一动不动,而有些还在抽搐,甚至后门处有一个缓缓的站了起来! “小心后背!”道格勒斯军士大声喊道。 “什么后背?”霍夫曼听到警告后一愣,后面不是他的队友穆勒吗? 不过他还是回了头,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高大身影朝他狠狠挥动了手里的工兵铲,锋利的铲子直接削掉了他的脑袋。 “这是地狱来复仇的魔鬼吗?” 霍夫曼看着自己无头的身体倒下,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同进来的另一个战斗工兵穆勒直接楞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那个魔鬼缓缓走向了他。 材木座抬起MP40瞄准了那个如同复仇烈焰一般的男人,给了他一梭子子弹将他打倒,手中的工兵铲也滑落在一旁。 之前手持火焰喷射器的霍夫曼挡住了他们的射击角度,道格勒斯只能出声提醒,但可惜还是晚了。 “我尿裤子了!我尿裤子了!”参军没多久的穆勒略微带着哭腔的喊道。 没人嘲笑他,刚刚的一幕被吓坏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 斯大林格勒残酷的巷战依旧在持续,苏军两军在市中心的战斗基本都是围绕一些据点和建筑物展开的,比如第16摩步师所占领的粮仓。但不同于城南的是城北和市中心往往是一场场拉锯战,没人说得清楚到底有过多少次反复易手。 比如崔可夫之前指挥部所在地“马马耶夫”高地,早上在苏联人手里,中午被德国人夺去,晚上苏军发动了反攻又夺了回来。双方的炮击经常炸到自己人,因为没人能说准现在掌控高地的到底是谁。 两者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德军方面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和霍特的第四装甲集团军一共死伤四万多人。而苏联方面的损失更是惊人,有些师刚拉上火线几天就被打残。比如守卫粮仓等地的苏军近卫35师从战前3000人到只剩不到250步兵,244步兵师从3600人拼到了1500人,9月12日渡河增援的近卫13师有一万人,到了24日只剩4000多人。 可胜利的天平在向德军倾斜,到了9月26日,德军已经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城区将近百分之70的片区,城南最为顺利,德国第71步兵师甚至夺取了紧挨着伏尔加河的红色广场和政府大楼,上面挂上了万字旗,胜利的曙光似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崔可夫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坏消息,一号车站丢了、二号车站丢了、粮仓丢了、红色广场丢了、马马耶夫岗夺回来又丢了!近卫35师败了、近卫第13师败了、244步兵师败了、284步兵师先去了胜利又败了! 但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些!城北的工业区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中央渡口每天都会为他带来大量的物资和支援。 他最担心的是战士们的斗志! 第五十四章 英雄和怪物 自德军进攻斯大林格勒已有一个月之久,不仅是德军疲惫不堪,62集团军防御压力更是达到了极限。 9月27日,负责守卫城南的苏军第42步兵旅指挥部被炮击和空袭被炸毁、指挥层全体阵亡,第92步兵旅旅长抛弃部下逃往安全地带。 这两个旅剩下的官兵士气立即崩溃,大批士兵溃逃到伏尔加河,宁愿冒着德国人的火炮抓着小木筏甚至一根漂流的木头逃生,也不愿在这人间炼狱中再多呆一秒钟。 德军乘势扫荡了察里察河以南的苏军据点,悲观主义在苏军中流传起来………… “关于92旅几位同志的处分决定已经下来了,我想斯大林格勒的重要性在227号命令里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各位。现在我要我的战士们抬起头来,我要他们拿出勇气!我要他们不再尿裤子!你们是政委,这应该是你们的工作!” 崔可夫将军为此感到十分生气,他召集手下的政委们到位于“街垒”工厂的新指挥所,想听听他们的高见。 “枪毙逃跑的将领和他们的参谋长,将其他干部送入惩戒营,将叛徒们的家属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组织党员敢死队,为其他人树立榜样?” “…………” “还有吗?” 听着政委们的发言崔可夫有些失望,这些多是陈词滥调,能干的苏军早就在干了。 他上任62集团军司令的第一天就接手了个烂摊子。顶头上司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缪缅科和政委赫鲁晓夫两人为其他人做了个好榜样,率先带队跑到了河对岸的安全区域。留守在城里原司令洛帕京也成天带头传播什么“赢不了、尽力啦、快跑吧。”的失败言论,后来被撸掉换他上任。 谁都知道62集团军是个烫手山芋,可他还是临危受命来到了这里。高层指挥官中也就是他自己誓与斯大林格勒共存亡,坚持呆在伏尔加河西岸,直到前几天马马耶夫岗因为德军炮击过于频繁打断了通讯才换了个指挥所。 自8月来崔可夫手下的宪兵队在斯大林格勒执行227号命令,拘留了15000多逃兵和他们的长官,处死了其中278人(主要是带头的指挥员和政委),把约300人送去了惩戒营,其他人放回了原部队戴罪立功继续作战。 可现在光凭借227号命令挽救不了越发低下的部队士气。 “给他们希望!” 所有人一同侧目,看向政委队伍末尾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政委。 被这么多长官注目着他一时有点儿紧张,不过还是在崔可夫鼓励的眼神中说出自己想法: “士兵们无论是逃跑还是投降都是死路一条,他们除了战斗已经别无选择。但想激起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更积极更勇敢,我们必须唤醒他们内心对祖国的热爱和对胜利的希望。” 说到这里近视眼政委咽了口唾沫,周围陷入了一片沉默,司令官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莽撞都在认真思量。 “那具体怎么执行?” “我们必须改变军报和广播发行策略,报道敌人残酷无情的同时也要报道英勇伟大的事迹,歌颂牺牲和勇气的案例。我们要给士兵战斗的理由也要给他们希望和自尊,让他们明白这一切是值得的。我们还要树立榜样,最好并非指挥官而是普通士兵,是能在大家身边能让大家效仿的榜样而非高不可攀的神像,总之我们需要——英雄。” 崔可夫点点头,手捏着下巴来回踱步。 “你认识什么英雄吗?政委同志?” “是的,长官。我认识一位英雄,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 9月底,德军在斯大林格勒部分地区的战斗陷入了僵持,之前直接参与进攻的63个步兵营,多是被参谋部评为实力强劲(400人以上),或是中等实力(300-400人)。现在有16个营处于虚弱(100-200人),4个营被榨干(100人以下),平均每个步兵连只有60人。 所以保卢斯在肉疼之余筹集手里的力量从全面进攻转为重点进攻,其他地方的战斗也就稍稍缓和。 材木座他们连在这两个月损失了一小半人手,算上勤杂兵还剩90多人,而他们排还有27人。现在他们以排为单位驻守在城南几栋半残的大楼内,这里原来好像是个旅店,敌人就在街对面的废墟里,相隔有时不到30米。 如此近的距离两方的炮兵和飞机都不敢随意轰炸,只能靠步兵们自己激情互殴。 正巧德军虽然损失不轻可对面苏军也被打了个半身不遂,都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进攻对方的同时防守己方阵地倒是绰绰有余。每天乒乒乓乓的对射一阵谁也奈何不了谁,接着就默契的各自缩回了掩体。 执勤、等待、开饭、睡觉成了士兵们的主要生活,没有执勤的时候大家就坐在一楼大厅里,有烟的抽烟没烟的发呆,很少有人聊天。 材木座靠着墙角低头回想昨天又起作用的金手指,在检查尸体时那位复仇烈焰又被他吸收了一些黑雾。只是这次没有给他太多的记忆看电影,反而让他做了一场噩梦! 他梦到自己浑身都被火焰包裹,最初剧烈的灼痛让他饱受折磨,可一会儿表皮神经被破坏后浑身都没有了知觉,他感受不到烫或是疼,甚至连手摸地面的触感都没有,只有仇恨、发自心底的仇恨能让他再次站起继续战斗。 谢尔盖·弗拉基米尔,这是那位复仇烈焰的名字,也是材木座唯一知道的讯息。噩梦完毕后他感觉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度似乎提高了不少。 并非提升如同游戏中加护甲加魔抗那样的提升防御力,而是提升受伤后的忍耐力。如果对面一发子弹打中他的腿,该断还是断,只是以前自己就只能抱着伤口满地打滚哀嚎,现在可能忍痛用另一条腿跳回去。而且如果自己心中的仇恨越深,这个能力似乎就越强。 “他吗的受了这么大的苦怎么得到了个专门挨揍的技能,有屁用啊该秒还不是一枪秒。”材木座心中骂了句,他发现自己这个金手指的一些规律了:首先必须要是自己亲手干掉的敌人。其次还不能是普通人,要是精英才行。最后自己必须接触尸体,吸收他的黑雾,或者说是……灵魂? 如果不是吸收灵魂,怎么会得到那些人的记忆呢? 自己现在是人?是鬼?还是其他怪物? 第五十五章 遭遇 “怪物就怪物吧,没有金手指我早就死在旧奥斯科尔的阵地上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么。” 心里这么想着,材木座拿出腰间的TT-33手枪仔细擦拭起来,脸色阴晴不定,正是这把手枪的前任主人给了材木座赖以生存、实用之极的危险感知能力,多次救下了自己的小命。 “我不做人了!” 保养完手枪后材木座认命般的喊道。 “你在说什么怪话汉斯?昨天那个大个子把你吓傻了?那可真是稀奇啊,你也有怕的时候?”弗莱德海姆捡起地上的香烟,讽刺了一句。 刚刚他正在抽烟沉思,却被一旁怪叫的材木座吓了一跳,以为是敌人冲上来了,抽了一半儿的烟头都直接扔掉。 没有在意他的嘲讽,材木座直接把他手上的半截香烟拿了过来。 “你还真是变了呢。” 材木座之前一向是不抽烟的,可他这几天发现所谓的金手指是有代价的。既然获得了别人灵魂中的记忆和技能,那些灵魂中的缺点和习惯必然也会影响他。 最明显的就是他逐渐对吸烟和酗酒不再反感,无论是格里高利还是谢尔盖都是老烟枪加老酒鬼,现在他对烟云雾绕不会有任何不适和恶心,反而会很舒服,如果能喝点小酒无疑会更舒服。 除此之外他还越来越易怒、急躁,不知道是因为残酷的巷战还是金手指的副作用。 “德军到底是什么时候转为劣势的?天王星计划苏军到底是打的哪儿?”材木座一边吸烟一边苦思冥想,努力回忆自己记忆中有关斯大林格勒的事。 可前世不学无术的他在贴吧和论坛里光顾着站队互喷了,大神们的干货是一点儿也没记下。 他现在就如同当年学生时一样,考试前没复习,考场上急的抓耳挠腮,只是现在没有补考。虽然他即使回想起来,也无法左右战局,别说阿道夫就连费格尔上尉都不一定会听一个二等兵乱哔哔。 只是劣势撤退时,他至少要知道该往哪里逃跑啊? “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很不对劲。”弗莱德海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香烟点上,看向材木座。 “我在担心我们的将来。斯大林格勒就是一个坟墓,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在这里我们只会走向死亡。”材木座左右环视了一下,见其他人没有关注这边小声说道。 “呵!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从来不怕死呢。” 弗莱德海姆轻笑一声,吐出一个烟圈才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这里就是屠宰场,我们就是待宰的猪猡,一个月损失一半儿人,呵呵。可这终究是将军们和那个人的事儿,我们又能做什么。” 材木座还想说什么,但被楼外的一阵军靴声打断了。 “谁?”材木座警惕的打开冲锋枪保险,弗莱德海姆也将手里的步枪举起。 “我,你们最最最最最最亲爱的外籍志愿兵卡尔。” 来人是一个高大壮硕的小伙子,背着一个大铁箱,手里还提着一个蛇皮袋子。卡尔是丹麦人,材木座搞不懂这帮维京海盗的后代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跑来给一个奥地利人卖命,挪威和丹麦可都是被德军攻占了的啊。这帮维京人参军人数众多而且极其狂热,党卫军甚至专门组建了“维京师”来安置这帮外籍雇佣军,战斗力仅次于党卫军第一师。 “啊,亲爱的卡尔,欢迎回到人间地狱。”材木座向他伸手,把他从旅店后面的缺口处拉了上来。 走正门的台阶可不行,那里正对着敌人阵地。 “现在到处都是地狱了。” 卡尔小心放下铁箱和袋子,材木座朝楼上大喊“开饭了!”,然后满怀期待的打开铁箱。 “又是这些马粪和弱智面包?嗯,营养丰富应该让将军们多多品尝。” 箱子装的是全排今天的午饭加晚餐,由土豆和烂蔬菜熬成泥状物质,远看起来和某种物质特别相似,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息。袋子里的则是黑面包,以前的炖肉现在是很少见了,有限的运输能力被优先补给装备武器。 等全排都吃的差不多了,材木座摇摇空空如也的水壶,朝其他人问道:“今天该谁打水了?” “霍夫曼,他昨天去见上帝了。” “行吧,那我自己来,还有人需要代劳吗?” ………… 瓦西里现在成了苏联斯大林格勒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登上了真理报、红星报和其他军报的头条,虽然这的确极大的传播了他的名声。 “瓦西里·扎伊采夫,来自西伯利亚乌拉尔的年轻猎人,跟无数勇敢战士一样,他响应斯大林同志的召唤,只拿着一只枪很快让德国侵略者,在1942年9月20日战斗的第一天他就击毙了5名德军,现在敌人止步不前,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撤退……” 在出名后,瓦西里成了一名狙击手活跃在各个地区,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位名叫丹尼洛夫政委。政委负责整理他每天的战绩,然后把它写成稿子发在第二天的头条上。 “瓦西里,今天击杀了第12个德国鬼子,这些兵牌就是证据。” “以前杀狼、现在杀敌,瓦西里是我们的榜样。” “今天,瓦西里击杀了第23位德军,又一名少校毙命。” “…………” 有时候战绩有些夸大,但在总体来说还算公允。 其他战斗英雄宣传的也很多,只是人们最认可的还是瓦西里。 由于瓦西里经常更换地点很多人都见过他,甚至和他并肩战斗过,知道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厉害狙击手,这和之前那些报纸上的黑白相片是两回事。 另外一点是瓦西里还经常客串老师,崔可夫特意组建了狙击小队和学校。来自各部队的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自愿加入狙击组向瓦西里学习射击技术,而且他们的确也学到了很多。 恰好这个时候德军无力全面进攻,僵持的战场上打冷枪的狙击手比重机枪杀伤力更强,这些学徒们在短暂的学习后发挥了很大的功效,用德军的鲜血进一步鼓舞了周围友军的士气,并向他们叙述瓦西里的狙击手段多么多么厉害。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更加相信瓦西里的传奇故事,苏军士兵们的士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不过瓦西里并不知道这些,他和往常一样来到前线,身着伪装趴在一处废墟里,拿着步枪耐心的等待猎物。 “我是一个石头……我是一个石头……” 德国人又不是地里的白菜,大家都躲在掩体里。过了好几个小时,一个提着十几个水壶的德军士兵进入了他的瞄准镜里。 第五十六章 惊喜 找到城市里的水源并不容易,大部分供水管道早就被破坏了,苏维埃的工人们也不可能为德军士兵们维修管道供应自来水。 材木座只拿着手枪,提着一堆水壶找了半天,最后来到路口一个有些歪斜的消防栓旁,很神奇这里居然还能出水,是周围唯一的供水点。 这儿并不只有他一个顾客,几个苏联老妇人端着水壶和脸盆正在排队接水。 斯大林格勒的巷战不只是双方军人的厮杀,还卷入了数以万计的平民。7月临战前斯大林格勒共有60多万平民,8月和9月苏联紧急撤走了四十多万人,可依旧有二十万人无法撤离、滞留在城内。 这些平民只好在两军交火的废墟、地下室、下水道里苟延残喘。 ………… “我瞄准他的眼睛,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瓦西里将准星缓缓移向了视野中的距离大概一百米外的德军士兵。 “年纪不大,胸前有二级铁十字绶带,二等兵?带着一把手枪,似乎没什么狙击价值。” 手指扣在扳机上,瓦西里有点犹豫。他现在的狙击位置是精心挑选过的,如果只是杀了一个大头兵后打草惊蛇,是不是有点不划算? 然而就是这一个犹豫,狙击镜里的士兵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间扔下水壶几个箭步溜回了街角,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狡猾的狼崽”瓦西里心中暗骂一句,心想是谁惊动了他?自己绝对没有暴露,因为对方没有往这里看哪怕一眼。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依旧决定换个位置。 ………… 材木座拿着手枪靠着墙角喘着粗气,刚才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顶上一样,于是毫不犹豫的丢了无用的负重躲了回来。 狙击手! 材木座认为对面的废墟里绝对潜伏了一个狙击手,刚刚危险感知的预警非常强烈,让他想起了当初直面KV2的时候,可现在自己只有一把手枪,还不知道人家的位置,对敌人的威胁约等于零。 而就他所知最近苏联人的狙击手在战场上大显神威,德军有个连队一天连续换了三任连长,这些家伙专挑重要的目标击杀。 只是现在那些水壶怎么办?还要继续打水吗?对面一枪没开,自己回去也不好汇报啊,敌人位置在哪、人数多少、火力如何一问三不知,威廉中尉非骂死他不可。 总不能说自己被所谓的直觉吓到了吧?继续还是开溜,这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就在材木座思考时,他忽然看到有人在朝他指指点点。 原来是他刚刚落荒而逃时扔在掉的水壶发出了声响,引得之前打水的那几个苏联妇女回头看发生了什么,现在她们有点畏惧的看向他手中的手枪,互相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或许我可以和她们交易?” 材木座想了想,把手枪关闭保险装了回去腰间,并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半块黑面包。 这是中午吃剩下的,由于太干太硬他本来是准备打到水后再享用的,现在可以用它来当交易的筹码。 “看!面包!过来,帮我个忙!” 连续吸收三位苏军战士的灵魂碎片后,材木座现在可以说出一些简单的日常俄语,对付现在的情况足够了。 过了几秒钟后,其中一位40多岁、戴着红色头巾的俄罗斯大妈犹豫的走了过来,她渴望的看向材木座手中的面包,但却双手交叉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衣领,仿佛下一秒材木座就会化身大灰狼扑向她。 “大妈真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没有饥渴到这种程度。”材木座颇为无语,伸手指向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水壶,向她解释: “看到那些水壶了吗?水壶!打满给我,面包给你!” 俄罗斯大妈却没有动作,依旧看着面包。让材木座怀疑自己的俄语是不是太差劲让她没有听懂,他想了想,将手里的面包掰了三分之一给她。 “这是定金。明天我们应该还会打水,地点还在这儿。” 大妈接过面包,装进自己的怀里,转身朝消防栓走去。看起来交易达成了。 “现在到你做选择了。” …… 瓦西里看到一个妇女捡起了地上的水壶,知道今天恐怕是一无所获了。他还没有无情到对自己人下手的地步,说不定她也是被胁迫的。 “我们撤退吧。” “好。” 瓦西里向一旁配的观察手说道,从中午到晚上他们蹲了很久,可是德军藏在掩体里不肯出来,一点儿也不像之前不顾死伤猛烈进攻的样子,今天在这里他们一无所获。 苏军一般使用两人的狙击小组,虽然两人都使用狙击步枪,但一般只有一人负责狙击,另一人则观察周围其他情况。这位观察手是集团军调给他的副手,枪法也不赖。 正在他们卸下伪装,准备回去的时候,废墟后突然传出一阵脚步声。 “谁!”瓦西里和副手将步枪转向声源,一个小男孩眼神炯炯的望着他。 “真的是你!伟大的狙击手瓦西里·扎伊采夫!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 瓦西里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会遇到一个小迷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出名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了。 小男孩不停地绕着他周围转,问东问西,还盛情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说他们的藏身所里有个壁炉,保证很暖和。 瓦西里和副手对视一眼,无奈道:“走吧,不要让孩子失望,晚上暖和一点也不错不是么。”平常的夜晚他们会在附近友军营地借宿和补给,在冰冷的地面上用睡袋对付一夜。 名叫沙夏的小男孩高兴坏了,一路崩跳着为他们领路。 “妈妈,开门!我给了带来了个惊喜!” 沙夏的家是一处颇为隐蔽的地下室,敲门不久后一位妇女打开了门将小男孩抱起来。 “沙夏,我也有惊喜给你!” “真的?我可是带回来了瓦西里·扎伊采夫!” 第五十七章 请求 小沙夏的母亲闻言为之一愣,看到门外的两位年轻士兵后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妈妈,你说的惊喜是什么?” “和你的惊喜比起来毫不起眼,快进来吧孩子们!” 瓦西里和副手一起进入地下室,的确和小沙夏说的一样,这里有一个大壁炉,里面的木柴不多但是很暖和。 “祝福你,你为我们做的太多了,我们每天都在上帝面前为你祈祷。” 这位母亲十分热情的招待他们,她看起来只有40多岁,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黑发之中夹杂了不少白色短发,两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瓦西里,过了一会儿察觉这样有些失礼后才松开。 瓦西里将步枪放在靠墙的一侧,解下披风和大衣,沙夏帮他挂在一个简易衣架上,衣架上还有一身女性棉衣,那个红色头巾让他有点眼熟,大概是这种装扮实在是太多了。 “没什么,为了祖国母亲这都是应该的。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瓦西里有点好奇的问道,他在军中的确很出名,可没想到他能在平民中还有这么多的粉丝。 “我们有收音机,每天都听莫斯科电台有关你的报道,另外塔妮亚也经常会从军队里带回来一些报纸。” 瓦西里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一旁放在桌子上的方盒收音机,墙壁上的书架整齐的放着很多书还有报纸,煤油灯昏暗的光芒让他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书。 “塔妮亚?” “我的另一个大女儿,沙夏的姐姐,以前是莫斯科大学的学生,不久前她参加了近卫35师,就在这附近服役。” “你把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很不容易。” 周围的家具显示这里的主人原来生活过得很不错,这一栋大房子本来都是这一家人的,现在大部分屋子成了废墟,人也只剩下妇孺,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战前这里是我们家的仓库,8月来我们一直躲在这儿。沙夏,去把我床底下的那一盒罐头拿来。” “好的妈妈。” “不用这么破费太太,我们有很多罐头。”瓦西里也是从基层爬过来的人,他深知这种时候维持一个家庭有多么困难。 副手拿出来他们的罐头递给了沙夏母亲,她犹豫一会儿后称谢收下,然后拿出一块黑面包开始准备晚餐。 现在只要不是被包围苏军的后勤还勉强能跟上,瓦西里作为战斗明星后勤补给享受优先待遇,这点罐头对他们不算什么。 当他们坐下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瓦西里警觉的抄起步枪。 “不用怕,应该是我女儿塔妮亚回来了,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换班。” 来人是一位战地玫瑰,瓦西里只能这么形容她。 和后世那种拿着无用武器,恨不得什么也不穿的妖艳jian货不同,苏联墨绿色的军大衣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的些许污渍掩不住她温柔中又带着坚强的眼神,柔顺的黑色长发上顶着一个有点儿破旧的船形帽。 手里提着莫辛纳甘步枪的姿势倒是显示出她是一位新手。 塔妮亚看到屋里的瓦西里楞了一下,迟疑道: “我好像认识你。” “当然,他可是瓦西里!”小沙夏得意的说出答案。 塔尼亚欲言又止,起初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最后灿烂的笑容绽放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让旁边的两位男士一时间有点儿看呆了。 “我的天!真的是你,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照片和事迹,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应该先洗个脸!” ………… 当材木座提着大堆水壶回到旅馆后,立即将这件事汇报给威廉中尉。 “你是说,在对面的废墟里可能有个狙击手?” “对,我能闻到他的臭味,所以我没有亲自去打水,而是和一个俄国大妈达成了协议,以后将由她来帮助我们打水,代价是每次一块面包。” 威廉中尉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后开口:“我认为仅凭这点儿信息请求炮击恐怕不会被批准,我们连具体的坐标都无法提供,火力覆盖这一片区域不太现实,师部主力正在攻打市中心。” “不过交易的事你做的很不错,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以后继续吧,一块面包的代价我们还是付的起的。如果可能的话用食物换取更多的情报,另外通知其他人远离窗口。” “是,长官。” 材木座本想着能不能请求一下火力支援,对付狙击手的可不一定是另一个狙击手,他可没有和别人中门对狙的意思,那是最愚蠢的想法。 机枪、迫击炮、榴弹炮、轰炸机对着可疑区域直接来一次火力准备,这样的做法才符合他的胃口,只可惜德军还没有到美军那么奢侈的地步,也就只有美军能够在稍有风吹草动后就无差别地毯式轰炸一番,管你隐蔽有多好遇到这种土豪打法也只是黯然垂泪。 不过好在最近这片区域战事平和,只要注意一点应该没什么事吧?狙击手又不会枪斗术,子弹又不会拐弯对吧。 ………… 瓦西里在小沙夏家里渡过了一个愉快了夜晚,地下室挺大,壁炉很温暖,沙发也很舒适,最重要的是他和塔妮亚等人促膝长谈了一番。 直到今天他才感觉自己昨天的做法有点不妥,简直像一个求偶的孔雀炫耀自己的羽毛有多么绚丽一样,不断吹嘘自己的故事。 塔妮亚含笑听完他的故事,并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 “你的枪法这么好,明天请教教我吧?” 瓦西里深深吸了口早晨有点清冷的空气,让自己混沌的脑子变清醒一些。 身后,塔妮亚这个本来应该呆在教室里的女大学生倔强的跟了上来,让他头疼不已。 “好吧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须保证一切听我指挥,能做到吗?” “先调表尺,把枪托抵在这儿,眼睛看向这儿,记住除非你决定开枪,不要一直将手指扣住扳机。”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第五十八章 汉斯你的咖啡真难喝 苏联的秋季并不舒适,8月时还能感受到热浪,9月底气温急转直下,10月份就更为糟糕有时还会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旅店的破窗户不仅没有挡住阵阵的寒风,还会被吹得嘎吱作响让人心烦意乱。 弗莱德海姆把kar98k靠着旁边的墙上,双手互相钻进衣袖,将身体蜷缩在军大衣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暖和一点儿。 可在萧瑟的秋风面前还是显得不够,阴冷潮湿的环境让他打了个哆嗦。 德军在一年前的凛冬里吃尽了苦头,现在第二年总算吸取了教训,至少前线士兵们不用穿着单薄的夏季服装作战了。 不过现在最好祈祷自己不要得病,后方医院连缺胳膊少腿的重伤患者都照顾不过来了,没有医生会为你开点儿感冒药。 “给。”材木座递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 “谢谢。” 弗莱德海姆接过搪瓷水杯,在这种天气下没有什么能比一杯热的咖啡更能温暖人心的了。 他十分期待的尝了一口,但很快皱起了眉头。 “汉斯,你的咖啡真难喝!我真不想喝这种狗……” “闭嘴你这混球,我又不是你爹妈,你行你自己来煮啊?” 材木座没好气的中止了他的抱怨。 这几天战线稳固下来后,后方的补给运输的也稍稍多了些,材木座他们在旅馆上层找到了个水壶,又在附近的废墟里收集了木柴,能喝上热咖啡让这件事士兵们士气提升了不少。 “所以在那边傻站的人是谁?” 弗莱德海姆再次品尝了口咖啡,低头问道。 “今天早上和卡尔一起来的新兵蛋子,作为我们排的人员补充。” 材木座明白他的意思,为自己点燃一只香烟,观察旅馆后门缺口处傻站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手足无措的两名德军士兵。 第六集团军和第四装甲集团军加起来在9月损失了4万步兵,后方努力为他们补充了部分兵员也只是杯水车薪,保卢斯最近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白净的脸蛋、天真的眼神暴露了他们是刚刚通过新兵训练的半大小子,于是材木座补充了一句: “战争拖得越久,招进来的士兵就越年轻。不,以后说不定你能看到老人也上战场。” 两名新兵就如同当年的他们一样受到了老兵的排挤,陷入了无人搭理的状态。 似乎是认为弗莱德海姆和材木座与他们年纪相仿,是可以抱团取暖的对象。他们互相交谈一番后朝这边走来,戴眼镜高个子、看起来挺斯文儒雅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彬彬有礼的向二人说道: “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弗莱德海姆用手掌包裹住搪瓷杯,让双手暖和点儿,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 “上周那个红头发的叫什么来着,汉斯?就是在粮仓那里被手榴弹炸成了四块的那个。” “BOOM!!!!” 材木座心领神会的配合他恐吓新兵的恶趣味。 “如果四周后你还活着,再告诉我你的名字。” 材木座也恰逢其时的补刀,指着他说:“在此之前高个的你叫一号,矮个的你叫二号。现在,你们找个地方自己坐下别乱动知道吗?” 高个英俊小伙儿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但还是忍气吞声、乖乖转头招呼另一个新兵寻找位置准备休息。 看到这一幕无良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相视一笑,果然人类就是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自己以前受过这种罪那就更快乐了。 材木座还记得当初老兵中有人拿他能不能活过三月打赌来着,现在轮到他来取乐下一代新兵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可现在并不是感慨后浪推前浪的时候,自己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从斯大林格勒里脱身,再过一个月冬季降临苏联人开始发动天王星计划反攻时那一切都完了。 怎么想都感到深深的绝望。 投降首先排除,他手上沾满了俄国人的血,换位思考一下都明白苏维埃会怎么样对待他这种人。当逃兵呢?也不行,德国人成立惩戒营的时间可比苏联还要早,何况在这片对德国人充满仇恨的土地上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时光在他苦苦思索时悄悄溜走,一不留神手里夹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一个烟屁股烫到了材木座的手,这时候的香烟少有滤嘴,有时候士兵们会自己用报纸等制作香烟。 材木座叹了一口不再苦思冥想,和弗莱德海姆小声交流了起来。 新兵们在旅店一楼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可这旅馆四处漏风。过了一会后,刚被称为一号的高个子实在受不了破窗吹过来了寒风,起身前去准备将窗户关上。 “离窗户远点!”看到这一幕材木座脸色微变,朝他大喊。 “什么?”一号士兵心想这帮老兵鼻孔朝天看不起人也就罢了,关个窗户也要被骂?他可不想对着寒风吹,要是因为这个生病退役的话,自己的大学同学们会笑死的。 ………… 瓦西里和塔妮亚来到昨天的位置已经很久了,他们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看到有哪个德军露头,于是在教导塔妮亚射击方法的时候他们也开始聊天,而他的副手很知趣的留在了沙夏家里。 “为什么你的枪法那么好?” “因为我有一个好老师,我爷爷打了很多年的猎,从小他便教导我如何狩猎。” “那听起来我的枪法以后也会很好。” 瓦西里憨厚的笑了笑,不过天气的公平的,一阵从废墟上空刮过的秋风让塔妮亚缩了缩脖子。瓦西里见状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这样,我可以……” “别说话!有敌人!看那个坏了门的酒店,一楼从左数第二个窗户。” 塔妮亚被瓦西里突然严肃起来的腔调吓了一跳,认真起来的瓦西里似乎变了一个人。不过她很快进入状态,用瓦西里给她的狙击步枪开始瞄准。 “酒店……第二个窗户……我看到他了,带着眼镜,红头发,很年轻…………” “不要管敌人长什么样,用你的准星对准他的胸膛,然后开枪!” 塔妮亚照做,只是在最后一步的时候犹豫了,手指仿佛被冻僵了一样不听使唤。 果然还是做不到吗?这个样子怎么可以!你不想报仇了吗? 最后在颤抖中塔妮亚扣动了扳机。 第五十九章 情报 “干的好,塔妮亚!”瓦西里毫不吝啬他的夸奖。 塔妮亚没能回应他,她透过瞄准镜看到德军士兵胸前绽放了一朵血花,然后看着他朝后倒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塔妮亚?我们该撤退了,你要记住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瓦西里察觉出她的异常,摇了摇她的手臂。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并不会立马撤退,只开了一枪敌人难以发现他们的位置。可他的同伴的表现明显是第一次上战场,这让他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塔妮亚和之前那些向他请教狙击战术的战士们一样久经战火考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哦、哦!” 塔妮亚这才反应过来,跟着瓦西里按照一早就规划好的撤退路线离开了废墟。 ………… “那个狙击手是个很大危险,他就像达摩利斯之剑悬在我们头上,只要有他在我们连撒个尿都要小心翼翼。连队准备组织一次进攻,我们已经在这里拖得太久了,但是首先我们需要侦查这里……” 威廉中尉召集了全排的老兵们开展新一轮的作战安排,在之后的几天他们将对当面之敌发起突袭,当务之急是收集情报。 正巧,材木座之前和苏联人展开的交易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于是到了黄昏,弗莱德海姆和材木座两人带着一些黑面包来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点。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红色头巾的大妈并没见到,反倒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犹豫的走了过来。 沙夏感到很羞愧,昨天他才见到了自己最崇拜的偶像,传奇狙击手瓦西里,可今天病瘫在床上的妈妈却告诉他必须要帮讨厌的德国人办事来获取为数不多的口粮。 他才知道家里的储粮早就被吃的差不多了,床底下一盒罐头是他们家里最后的食物,之前妈妈一边说自己不饿一边让他吃掉姐姐带回来的一点点面包。 为什么不将这事和姐姐他们说呢?沙夏想起母亲严厉的神情有点不理解。他不知道的是苏联尽了最大努力也只勉强保证了前线士兵的补给,大部分平民只能忍饥挨饿。 “我妈妈生病了,所以让我来。” 材木座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同意让沙夏继续交易,对于他们来说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弗莱德海姆将水壶递给他。 “嗯,按照约定给你一块面包,你们家里有两个人对吧?我再多给你一块。” “谢谢!”小沙夏突然觉得德国佬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可恶,至少眼前的两人应该是“好人”。 他一边感谢一边笑着将面包揣进怀里,今天他和妈妈都能吃饱了。 “最近天气可真冷啊,你们这里的天气一直这样吗?” 弗莱德海姆若无其事的开始和小沙夏聊天,用一句常见的废话挑起了话头。 “一直是这样啊?”小沙夏有点不明所以。 “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怎么了?我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妈妈生病了!家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所以才派我过来。” “哦,真是不幸,正好我这里还有点药品可以给你,但愿能起效果。不过最近那些该死的炮兵疯起来连自己人都炸,他们真应该全部下地狱,你一个人回去不会遇到危险吗?”材木座“关切”的问道。 “有药品?非常感谢您!”小沙夏看起来十分开心也十分激动,“我是从下水道那里过来的,一路上很安全不用担心。” “下水道?”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对视一眼,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副疑惑的表情。 “对,就是那里的下水道能穿过街道,很多人都在里面避难,里面很安全,炮弹打不到那里。” “那可是太好了,快回去吧孩子,不要让你妈妈等急了。” 看着小沙夏急急忙忙的跑回去过,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又用面包找到其他平民“帮忙”,有时候让他们洗衣服,有时候让他们收集木柴,总之在最后也同样会聊聊家常,然后旁敲侧击一些情报。 ………… 当瓦西里等人回到苏军前沿营地后已经是晚上了,一场狂欢正在举行,一些苏军士兵围着唱片机跳舞,另一些人在饮酒作乐。 “这些人知道自己和死亡同行,活一天赚一天,每一杯茶、每一根烟,都是一种庆祝,因为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瓦西里向塔妮亚介绍道,她原来只是在近卫35师做一些后勤工作,最近才主动要求调任前线。 “我明白。” 塔妮亚点点头,经历了这么多后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在象牙塔里的无知学生了。 “每个人都难逃一死,但是在森林里,狼可以活三年,驴能活九年。” 塔妮亚被他的笑话逗笑了,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乌拉尔的谚语吗?我不太明白,这不符合逻辑。” “这当然有道理,驴活的更久因为它更有用。” “森林里没有驴!你的意思…………你是狼,我是驴?”塔妮亚脸色一肃。 “你读过大学,念过书受过教育,战后国家重新建设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在这里你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步兵,而在后方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塔妮亚,我认识一个政委,能帮你一个人调回后方。” 塔妮亚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拒绝。 “我的母亲和弟弟都在这里,我做不到在后傻傻的等待他们的消息,他们走不了我哪也不去。另外我和德国人还有一笔血债要算,今天只是个开始。” 那么请让我来替你守护!我来替你复仇! 然而瓦西里没能说出这两句话,营地里突然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政委同志!”士兵们暂停了狂欢向他敬礼,戴着大檐帽和金丝眼镜的政委丹尼洛夫也朝他们回礼,接着走向瓦西里。 “瓦西里,化工厂那边出事了!上级准备调动一大批狙击手支援那里,我们要连夜赶过去。” 瓦西里闻言一愣,刚才美妙的氛围已经消散,那样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好。” 他背起自己的狙击步枪,回头看了一眼塔妮亚,什么也没说就准备离去。 “等等,你的披风!”塔妮亚将羊皮制作的保暖披风从身上取下,双手递给瓦西里。 可他将其推了回去。 “等我下次来时,再给我好吗?” 第六十章 突袭 “报数!” “一、二、三、四………七。” “穆勒去哪里了?” “他去准备炸药了中尉。” 威廉中尉眉头微皱,手捏着下巴沉吟片刻。 “算了不用等他了,来对下时间。” 军官们配有手表,其他人则掏出了怀表,有些人总喜欢将自己重要亲人的照片夹在怀表的背面。 “现在是凌晨3点,两个小时候计划开始,后方炮兵将会进行第一轮打击,接着连队将从正面进攻,而你们的任务是………” 不一会儿,夜幕下几个黑影从后门溜出了旅馆,悄悄的摸到街口的井盖旁,由于黑灯瞎火加上行动迅速,街对面的苏军守夜人员疏忽大意之下没能察觉到德军的小动作。 ………… 塔妮亚回到自己的家中,守在壁炉旁披着毛呢披风彻夜未眠。 不远处的床上,母亲在捂着嘴不停的咳嗽,另一边的沙发上,小男孩沙夏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最近战事缓和,加上连队其他人知道她母亲病重,故此她虽然加入了近卫35师新成立的民兵分队,却不用像其他正规军人一样一直坚守在阵地上。 燃烧的木材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跳跃的火焰中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自己顺从他的好意,调去后方是不是更好一点呢?塔妮亚呆呆望着壁炉这么想着。 “阿嚏。” 沙发上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索,让她哑然一笑,解下了披风放在沙夏略显单薄的旧被褥上,顺带将他不老实的小脚塞了回去。 “轰!” 突然响起的爆炸让她一个踉跄,接着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母亲咳嗽声彻底掩盖下去。 轰炸机加上火炮让大地开始震颤,塔妮亚只能将沙夏抱在怀中,祈祷掩体足够结实。直到炮击结束她才起身,抄起放在一旁的步枪准备推门而出。 “姐姐?” “沙夏,听我说,带着妈妈你们往河岸走!” “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赶过来。” “姐姐!”沙夏将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至少带上这个。” 当塔妮亚冲出地下室的时候,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了。 这意味着德国佬的步兵已经开始推进,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才暂时中止了轰鸣。 她和其他民兵迅速在前线一处双层的厂房集结,敌人果然已经开始了进攻,外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德军步兵在街道上交替掩护、不断前进。 必须阻止他们! 在一个民兵队长的指挥下,塔妮亚负责把守楼梯,其他几人上了二楼与敌人交火。二楼有一挺M1910重机枪,它的射击角度是苏军民兵队长精心挑选的,能够封锁街道的绝大部分。 水冷式重机枪的嘶吼很快压制住了德军前进的步伐,有着一个小型炮盾的保护机枪手也不惧怕德军机枪反制。连部的小口径迫击炮难以对厂房造成足够威胁,而团属师属的大口径火炮为了防止误伤也无法开火,德军之前的多次进攻就是这样草草结束。 塔妮亚小心通过楼梯处的窗户向外观察,敌人被苏军大多被二楼的机枪吸引了绝大多数注意力,寻找的掩体也多是为了抵挡机枪的子弹。 而她这里的射角正好和机枪形成了一个交叉火力,于是她缓缓的举起步枪,瞄准了被机枪压制在某堆瓦砾后的一个德军步兵,这个家伙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害怕,躲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成了她最好的靶子。 “害怕?你们也会害怕?”塔妮亚心中这么想着,手指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原谅他们是上帝才会做的事,而她只负责送敌人见上帝。 ………… 当飞机的轰炸的炮火造成的大地震动停止后,材木座拿起手电筒照了下手里的怀表,时针已经指到了6的位置。 他们这个突击小组已经在阴冷恶臭下水道忍受了足足三个小时,现在是时候出击了。 “最后检查一下装备,出发吧。” 领头的依旧是班长道格勒斯军士,他们慢慢潜行到下水道的另一个出口,苏军果然在正面凶猛的进攻下无暇顾忌后方的这只奇袭小队,材木座一行人很顺利的从下水道出来,然后悄悄潜行至枪声大作的工厂。 材木座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它纹丝不动,只好无奈的对道格勒斯军士小声说道:“门锁了,从里面扣住了。” 军士没有回应他,侧头给了身后穆勒一个眼神。战斗工兵穆勒立即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炸药安在了厂房墙壁上,并将其炸出了一个50cm的小洞,足以让德军士兵们进入。 一楼空阔的仓库里面没有苏军,重机枪的哒哒声还在不断从楼上传来。厂房的后传来的爆炸没能引起他们的关注,在战场上一枚落在附近的迫击炮炮弹再正常不过了。 紧接着材木组他们蹑手蹑脚的靠向楼道,并在拐角处小心探头,看到了一个戴着船形帽、身披毛呢披风的背影正在楼梯间朝外射击。 弗莱德海姆伸出了他的一根手指,示意敌人只有一人。 道格勒斯军士点点头,用手指了指队伍最前端的两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材木座将MP40从身上取下交给了身后的穆勒,并从腿上抽出了自己的军用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背影走去,而弗莱德海姆跟在他的一旁,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5m。 4m。 3m。 在最后几步的距离时,这个苏军似乎打光了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回来准备换弹,然后惊悚的看到两名德军已经摸到了她的身后。 没等到她喊出声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默契的冲上去,弗莱德海姆双手夺过敌人的步枪并用枪杆抵着她的脖子,在墙角“壁咚”了她。 而材木座左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右手拿着匕首朝目标右侧肋骨狠狠捅了下去,这招是他从那位老哥萨克记忆中学来的。 正面割喉等于扯淡,捅心脏目标太小不太容易,捅到腹部敌人有可能发声,但捅肺部只会让敌人在剧烈疼痛之余完全发不出声音,人的呼喊是需要肺部的扩张配合,仅仅靠嗓子可发不出多大声音。 这个手感……是女人?材木座这才发现眼前的步枪手居然是个颇为漂亮的女兵,胸前传来的痛楚让一些冰凉的液体从她的脸上划过,并滴到了自己手上。 可材木座现在早已麻木,他只是机械的抽出匕首,然后再发力,直到生命的神采从她的眼眸中消失。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在东线战场就是个笑话,天空中有大名鼎鼎的暗夜女巫轰炸团,地面上著名女狙击手柳德米拉靠着一杆步枪收割了300多名德军的小命,所幸她不在斯大林格勒。 其余德军没有浪费时间,在三人缠斗的时候就从一旁摸上了二楼,不一会儿一声手榴弹的轰响让机枪彻底平静下来,被压制在街道的德军也得以解脱,朝这里冲来,战斗暂时告终了…… “没有兵牌,咦,这个披风挺不错的。” “你不觉得沾血的披风有点脏吗?” 第六十一章 天王星行动 11月18日,距离材木座获得他的新披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周。 保卢斯经过精心的准备后,从十月底发起了德军规模最浩大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虽然又攻克了不少要地,却依然没能完全占领斯大林格勒,中央渡口和“街垒”工厂依旧牢牢掌握在崔可夫的手中。 单对灰色猎犬连来说,三周前材木座他们通过突袭顺利的消灭了当面之敌,然后又撕破了苏联民兵组成的另一道防线,本以为才是个开始,没想这就是巅峰。 接下来的每天早上,费格尔上尉他们想方设法让德军向前推进20米,到了晚上苏军就发起反击把他们赶回去。现在没有另一条下水道让他们穿插突袭了,双方只能用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争夺每一间房屋和瓦砾堆。 有一次灰色猎犬连成功的突进到了红色广场边上的一栋住宅楼,这里离崔可夫命脉——伏尔加河中心渡口只有一公里距离。 可惜德军没能守住这个成果,当材木座他们成功冲上楼梯时,一名守军通过电台呼叫了对岸的苏联重炮,坐标就是自己所在的大楼。 固然守军自己也被苏军全部消灭,但另一波援军配合着火炮成功的将死伤惨重的灰色猎犬连赶了出来,一路溃退了五百米才重新站稳脚跟。 灰色猎犬连的有生力量现在仅存50余人,威廉中尉带领的一排加上轻伤员只有14人,挤在斯大林格勒红色广场周边的一个小教堂里过夜。 材木座披着羊毛呢的披风,将双手放在一个半切开油桶做的简易火炉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暖和一点,其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周围的地上和衣而睡,连续多日的激烈战斗让他们已经精疲力尽。现在由弗莱德海姆还有材木座两人守夜,威廉中尉刚刚从连部开会回来,也没有休息。 战争无疑能够锻炼一个人,让男孩成为男人。材木座活到现在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和那神奇的金手指,他的作战经验越来越丰富、战术动作越来越标准老练、和其他战友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无间、野兽般的嗅觉也越来越敏锐。 可战争也会让人最坏的一面展现出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漠麻木,起初只是不再对杀人有心理负担,后来熟悉的战友接连倒下内心也毫无波澜。 最关键的是他明明知道斯大林格勒即将发生的一切,却因为地位卑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和鸵鸟一样得过且过的混着一天又一天,任由不安在内心滋生。只有尼古丁和酒精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打扫战场时在苏军尸体上总能找到这两样东西。 “我们失去了这么多,却什么也没得到。”威廉中尉抽着烟,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番话,让其他两人侧目注视。 这种言论可不像是一向以坚毅刚强示人的排长能说的话,材木座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痛苦和挣扎,估计连部的会议没能带来好消息。 “至少我们抢了伊万的炉子,哦汉斯还有一个羊毛大衣。你拿到了一级铁十字,我们也多了一堆勋章。” 一旁的弗莱德海姆劝慰哥哥道,和原来总是躲在队伍最后面、不敢上前的自闭少年不同,现在即使是最挑剔军官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名优秀士兵。 他和材木座一样在最近拿到了步兵突击勋章加近战勋章,威廉中尉因为指挥有力得到了一级铁十字的嘉奖。 而代价是就是今天围绕着火炉的熟面孔少了一大半。总是打头阵冲锋在前勇敢无畏的战斗工兵穆勒、挽救了许多战友生命而备受尊敬的医疗兵维宾斯基、性格开朗讨人喜欢的丹麦籍通讯兵卡尔和更多人都接连倒在了名为斯大林格勒的炼狱中。 “这些东西根本没意义!” “对,我知道,但这改变不了明天得继续战斗的现实。” “直到全部倒下?”威廉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对,直到我们全部倒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前天授勋时还是英雄,第二天就成了屠宰场待宰的猪猡,我们要先活下来,生存是我们唯一的意义!上帝早就抛弃了我们,元首和将军也抛弃了我们,但你不能,你要领导我们,我也希望你来领导我们。” 弗莱德海姆的一席话让威廉中尉沉默了一阵。 “父亲总是期望我能照顾你,这次…………什么声音?” 在两兄弟争吵的时候远处天空中传来“呜呜呜”的哭泣声,就好像有人在弹奏管风琴一样,天空中有什么东西闪着火光飞来,让三人脸色一变。 “Alarm!!!(敌袭)” “Deckauf!!!(隐蔽)” 被吵醒的德军士兵本能的拿起武器,躲在自己认为较为安全的地方默默祈祷,不久后教堂周围化为一片火海,喀秋莎火箭炮在短时间内的火力覆盖是普通榴弹炮望尘莫及的。 炮击结束后一阵子,被炸得七晕八素、口鼻出血的材木座才得以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教堂唱诗台和前排座位那里被完全轰塌了,有人似乎在那边拼命挖掘什么。 “威廉!” 材木座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终于发现挖掘的士兵是他的好友弗莱德海姆,而他尊敬的长官威廉中尉被压在了一堆瓦砾当中昏迷不醒。 “我来帮忙!” 威廉中尉在两人的帮助下终于从废墟里脱身,但情况很不妙,一枚弹片嵌入了他的右腿,幸好没有伤到动脉。 大家不敢轻易取出弹片,只好简单的处理了下他的伤口,制作了个简易担架后,由弗莱德海姆和材木座两人立即将威廉中尉送去后方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斯大林的管风琴又奏起不那么美妙的交响乐,如同流星雨一般的火箭炮炮弹划过了他们的头顶,落在了斯大林格勒郊区——那里由罗马尼亚人和一部分德军负责防守。 就炮弹的数量而言恐怕是之前袭击城内德军的十倍,罗马尼亚人恐怕要完了。 材木座对此心知肚明,天王星行动开始了,第六集团军的末日就快到临了,自己仅有的身为穿越者的先知优势也在犹豫不定中被浪费了,今后将何去何从?他现在有些绝望了。 第六十二章 不甘 材木座的判断是对的,天王星计划和他历史课本上一样成功。 斯大林格勒北方,苏军第21集团军伙同第5坦克集团军击溃了罗马尼亚防线,兵峰直指德国后勤中转中心卡拉奇,保卢斯不得已之下命令自己最后一只预备队—由第22装甲师、第14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第一装甲师组成的H装甲军,掉转枪口去拯救罗马尼亚人。 猛烈的攻势造成了德军大量的伤亡,等材木座两人抬着威廉中尉到了野战医院时,那里早已人满为患。 少量的医生和护士根本无力接纳遍地都是的伤兵,很多伤员被随意丢在地上,材木座要非常注意才能不踩到他们。 不过威廉中尉是幸运的。首先他是个军官,即使是最低级的尉官也有优先权。 其次他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和其他勋章也帮了大忙,在药物和人力不足的时候这种战斗英雄比普通大头兵更容易的到治疗。 一个戴眼镜的地中海医生很快为威廉中尉做手术取出弹片并包扎好伤口,接着写了一张便条交给一旁的弗莱德海姆,说道: “我们只能对患者进行初步治疗,如果得不到进一步疗养他伤情会恶化,可能还要截肢。这是我为他开的伤情证明,把他送去军官病房,稍后我们会统一将伤员们拉去古姆拉克机场,然后他们就可以坐运输机回家,不要弄丢了。” 材木座抬起担架突然心生希望,只要受伤就能离开这里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将他打入深渊,从手术室到病房过道里的一个德军士兵被医生认为是故意自残,从他大腿上取出的弹头是德国人自己的手枪弹头。 “不,我有证明人!我要见师长!我有证明人!” 两个手持MP40的宪兵走过来直接粗暴的把他拖出了医院,不久后呼喊声戛然而止。 也有一些轻伤员被勒令必须返回原部队,否则按照逃兵处理,尤其是普通的冻伤的病患,一个带着大檐帽、有着鹰钩鼻的宪兵队少校大声喝骂这些士兵,并揪起其中一个家伙一顿拳打脚踢。 “总有些宰渣、懦夫,以自己能够轻易的从帝国生死战场上的溜走?嗯?你觉得故意把自己冻伤就能上飞机回家?” 少校给了伤员眼眶狠狠一拳,揪起他的衣领。 “枪毙你们就是浪费帝国子弹,你会迟早会死,不过稍晚一点儿,在你死前可以为帝国做点贡献。恭喜你加入新成立的第500缓刑大队,专门负责清除像你这样的垃圾。” 挥手示意旁边的宪兵将轻伤员带走后,少校还发现了旁边用异样目光看他的材木座。 “看什么看?我倒数三秒,立刻给我滚!” 材木座握着担架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看了看少校周围那四个身高马大的宪兵,还有昏迷不醒的威廉中尉,最终低下了头颅专心走路,以免让这个混球看到自己充满杀意的眼神。 “呸。”少校看到材木座服软后啐了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后就转头不再理他。 “又一个孬种,我还以为能有点乐子。” 由于威廉中尉一直昏迷不醒,而旁边的宪兵眼神不善盯着两人。弗莱德海姆只好借笔给威廉留了一封信就走出了医院。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大概是冬天的原因,有气无力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材木座拿出不多的香烟,为自己点上一根也分给弗莱德海姆一根。 沉迷在尼古丁和焦油的魅力中好一会儿后,材木座缓缓开口: “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后方还要受这群混球的气,刚才我真想抬起冲锋枪给他来一梭子。” “他们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给我抓到打黑枪的机会。” 弗莱德海姆呼出烟气如此回应。 “哈,你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迟早要完蛋的。” 材木座笑着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我们也是。 望着在云气间半隐半现的太阳,材木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太平凡、太卑微,明明知道将要发生的灾难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们倒下,现在终将轮到自己。 ………… 从11月18号开始,噩耗如雪花般接连不断的从后方传来: 19号,罗马尼亚人的主力第4军和第5军近四万人主力被苏联包围。 20号,斯大林格勒南郊,苏军第51、57集团军势如破竹般的撕裂了德国第四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人的防线,并且向顿河推进,南线告急。 21号,北线,H装甲军反击宣告失败,苏军已经离保卢斯在卢宾斯基的司令部不远,保卢斯乘飞机逃离。南线,第四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6军彻底溃退,霍特已经无法有效指挥手下部队。 22日,第六集团军和第四装甲集团军部分部队即将被包围,德军开始向斯大林格勒和顿河撤退。大批物资仓库在撤离之后落入苏军手中,仓库的军官在撤离时不忘了带上高级红酒和香槟,士兵们则用食品和罐头将背囊塞满。 当晚阿道夫下令:“第六集团军应当建立环形防御阵地,等待援军救援,空军元帅赫尔曼.迈耶保证空军将全力以赴提供补给。” 24日,对第六集团军的包围已经完全合拢,32万人(包括仆从军和一些苏联辅助人员)落在了朱可夫的口袋里。如此多人的食品弹药全都要靠空军来运输,有限的JU-52运输机根本不够用,德国人不得不用He-111水平轰炸机凑数当运输机,可物资依旧远远不够。 ………… 而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瓦西里可谓春风得意。前两天苏军终于夺回了化工厂,现在他被调回到南线红色广场第35近卫师的营地,在里面寻找自己梦牵梦绕的身影。 “同志,你知道塔妮亚在哪里吗?” “用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你知道她的番号吗?” “额,第12民兵支队,我记得是这个。” “12支队……抱歉,一个月前,这个番号就已经撤销了,我很遗憾。” 第六十三章 复仇 12月,俄罗斯的严冬已经降临,雪花为城市穿上了一层漂亮的银装,将血迹和污渍统统盖住。如果忽略严寒和躲在残垣断壁里的敌人,倒也算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在斯大林格勒城外,战争双方打的不可开交,65集团军集中4个步兵师和100辆坦克的优势兵力,攻入第六集团军西侧防线4公里,保卢斯立刻调集部队前去增援,付出了不少代价后才夺回阵地。 最西端的马利诺夫卡突出部爆发了坦克大战,如果德军向顿河突围,这里是最近的出发点。 反倒是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冲突减弱了不少,保卢斯将不少生力军抽调出城加强德军外围防线,攻势只能暂缓。而崔可夫的62集团军对于反击也是有心无力,多日激烈的战斗后他们仅剩一万余人,所辖的各师、旅都打成了光架子。 大局上的缓和不代表局部没有战斗,在马马耶夫岗、在“堡垒”工厂,和在不为人知的街头小巷,惨烈的巷战仍旧持续着………… 夜晚,在道格勒斯的带领下4名德军趁着大雪摸到了一处废墟旁,这里的地下室是苏军一个孤立的抵抗据点。 虽然有一个哨兵在外面放哨,然而道格勒斯他们观察了这里好几天,早就把这里的一切摸清楚,包括哨兵位置、视角盲区、行进路线、交接时间。 哨兵也是人,自然选择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风声掩盖了德军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大雪则将脚印全部抹去,天公作美,月黑风高,这是再好不过的突袭机会了。 材木座却不好受,虽然他学着别人用一块长布竖着将自己的耳朵和脑袋缠了一圈,可寒风临面吹来就如刀子刮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不已。 身上的军用棉大衣虽然破旧了点,保暖还算给力,之前缴获的羊毛呢披风也能给他不少温度。 只是他没有皮手套,将就着用白布随意缠了几圈,勉强护住了手掌。握着波波沙冲锋枪的手指现在感觉已经快失去了知觉,将要冻掉了一般,他的MP40交给了弗莱德海姆来使用。 幸好道格勒斯军士没有让他等多久,右手握拳前挥给了他们一个行动的手势,材木座抽出匕首和弗莱德海姆一步一步向哨兵背后走去。 苏军哨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材木座一只手从后方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身体,弗莱德海姆则在同一时间抢夺哨兵手里的步枪,防止他鸣枪示警。 材木座不是专业的刺客,那种从敌人身后捂嘴抹脖一气呵成的高难度刺杀他做不来,但他有弗莱德海姆做帮手,从配合的娴熟程度看,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干这种勾当了。 将哨兵尸体拖入一旁阴暗处后,德军一行四人靠近了地下室的门口,道格勒斯猛的一脚踹开门,材木座顺势将一枚卵型M39手雷拉掉保险环丢了进去。 “轰!” 手雷产生的硝烟还未消散,材木座就端着冲锋枪率先冲了进去。 ………… “该死的伊万!他们的面包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玩意他们怎么吃的?” 材木座拿着刀,气急败坏的和一大块黑面包做斗争。 老毛子的大列巴在后世大名鼎鼎,曾有人日更31贴就是为了骂这种食物,被尊称为列巴公主。 这位列巴公主还是吃的改良后的白列巴,材木座眼前这块黑列巴在经过天然冷冻后硬的可以当手榴弹砸人,连匕首切起来都十分的费力。 弗莱德海姆拿着一个东西走过来。 “我从废墟里找了个锯子,现在我们可以对付这弱智面包了。” 自从11月18号灾难发生后,德军得到的补给是越来越少了。保卢斯手头可怜的燃料和弹药储备根本发不起像样的突围战役,材木座这才舍弃了用惯的MP40改用波波沙,粮食储备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按照原本的标准,德军一线战斗人员每人每天能够获得的750面包、250克肉。现在面包已经两次减半到200克,肉类时有时无,材木座他们只能半饥半饱的和伊万们作战,此前费格尔上尉同意发起冒险突袭,未尝没有掠夺敌人补给的意思。 灰色猎犬连所有人都在这个教堂了现在,这几天因为炮击、寒冷还有战斗他们又损失了十多号人,整个连只有30多人,还不够进入斯大林格勒一个排的编制。 不仅是士兵,军官们同样损失殆尽,除了连长费格尔上尉以外,手下的三个排长要么阵亡要么重伤,都是由其他经验丰富的士官代理排长,虽然他们现在的工作和之前的班长没有任何区别。 材木座咬了一口黑列巴,这种食物就像是完全失去水分和糖的甘蔗渣,硌牙的同时难吃的要命,但为了果腹他还是就着肉汤将它咽了下去。 “这汤……味道不对,这是什么肉?” 费格上尉也尝了一口肉汤,很快皱眉。 “是马肉长官,保卢斯元帅下令把多余的马匹杀了充当口粮。” 负责给其他人分肉汤的通讯兵回答道,在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勺后他的餐桶已经见了底。 “马匹都杀完了我们以后怎么突围,用什么来拉补给?” “曼施坦因会来救我们的!”通讯兵十分笃定的回答,他看起来十分乐观。 “将军说了,只要曼施坦因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 曼不群啊?他能来才有鬼。材木座不屑的笑了笑,不是说他对曼施坦因这个德国三大名将有人什么不满,只是他知道曼施坦因新组建的顿河集团军群根本救不了保卢斯,救不了包围圈里的任何人,换谁都一样。 也只有这些后勤兵们还能保持乐观了,第六集团军虽然号称30多万人,但一大半儿都不是直接上战场的步兵,只有他们这些一直守在前线的步兵知道伊万们到底有多凶狠。 “对了,施末林将军再次督促你们最迟明天能够发起进攻,我要走了,再见!” 灰色猎犬连目送通讯兵离去,接着在一声枪响后栽倒在雪地里。 “敌袭!” ………… “一” 瓦西里在狙击枪的枪托上划了一痕,从今天开始,他将在此展开他的复仇。 第六十四章 狙击 “敌袭!” 材木座扔下铁皮餐盒和没吃完的黑列巴,本能的抄起旁边的波波沙冲锋枪,贴着墙,缓缓地从教堂的还没倒塌的窗口一侧向外小心观察。 这座教堂之前被火箭弹轰塌了小半边,灰色猎犬连着仅剩的30多号人躲在另外半边里面。 附近完好无损的建筑所剩不多,除了这里还有街对面一栋6层的百货大楼还算可以遮风挡雨,其他到处都是一片废墟。 可百货大楼掌握在苏联人的手里,明天灰色猎犬连攻击的目标正是它,如果敌人发起进攻,最有可能的方向也是那里。 施耐德带着副机枪手迅速的架好了机枪阵地,其他人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各就各位,从废墟、墙角、窗口等处组成了标准的交叉火力防御阵型。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想象中进攻的苏军队伍。 “没有发现任何敌人长官,可能是流弹,也可能是狙击手。” 负责观察的哨兵得出了结论。 费格尔上尉思索了一会儿,依旧让士兵们保持警戒,然后派出一个人准备将通讯兵的尸体拖回来。 被点到名的士兵领命而去,他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任务,但也相信对面的狙击手胆敢再次出手,自己的队友们一定会为他报仇。 在1942年末的斯大林格勒,又有什么是不危险的呢? 教堂外百米处的一座废墟夹缝处,瓦西里独自一人身披一层白布当做伪装网躲在这里。即使是白昼从外边都很难发现他,何况现在是半夜。 本来崔可夫已经决定将他任命为新建立的狙击学校校长,但他毅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连副手都扔在了后方只身一人再次回到前线,只为发泄内心不断燃烧的怒火。 察觉德军的动静后,他也的确没有开枪,只是用瞄准镜再次观察德军的火力分布。这次他看的的更清楚,尤其仔细观察了作为重火力的两挺机枪位置。 精准和伪装是猎人赖以生存的本事。 爷爷以前经常这么教导瓦西里,甚至有时候伪装比精准更为重要,随意暴露位置的猎人往往沦为野兽的口中大餐。 如果现在开枪,凭着他的枪法毫无疑问能杀死这个德军士兵,只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其他德军并不一定能立即发现他的具体位置,但对付狙击手的方法远不止另一个狙击手,相比之下,暴露大概位置的狙击手会面临迫击炮、机枪扫射、火炮覆盖各种威胁。 瓦西里并不着急,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完成他的复仇,今晚只是大宴开始之前的开胃菜罢了。 这么想着,他悄悄退出了掩体,朝不远处的百货大楼走去。 ………… 看到出去的士兵平安无事的归来大家都松了口气,费格尔上尉撕开死者的衣领,检查尸体伤口,并回忆着当时他倒地的位置。 “看起来是百货大楼那个方向。”道格勒斯军士看着弹孔做出了判断。 费格尔上尉脸色凝重的点点头,知道了敌人的方位总算是个好消息,只要不是另有一只部队抄到了他们的屁股就不足为惧。他挥手让两个士兵将尸体埋在教堂周围的土地里,然后对其他人说道: “警报解除,除了哨兵全体休息吧,明天我们开始进攻。” ………… 第二天一大早,瓦西里准备走出了百货大楼,旁边跟上来一位苏军少尉。 “瓦西里同志,你真的不需要任何队友吗?我是说,虽然我们人少,但这里还是有几个小伙子枪法不错,或许能够……” 瓦西里拍了拍少尉的肩膀,“少尉同志,请对我有点信心。如果敌人敢大规模出动,我相信你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不是么?” 最终他还是拒绝了少尉的好意,独自一人来到了另一个狙击阵地,开始他新一轮的狩猎。那些步兵或许枪法真的不错,但没有接受过完整伪装训练的他们极有可能暴露自己位置,对他来说反而是个累赘。 今天他选择的阵地离百货大楼更远一些。 百货大楼、他的位置、德军所在的教堂形成了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而他就在那个直角上。 而在远处的教堂里,灰色猎犬连的士兵们正在进行战前例行的检查,擦拭枪管,检查子弹,防止自己的武器在战斗时出了什么岔子 费格尔上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面无部表情的说道: “开始行动吧。” 接到命令后士兵们从地上起身,步兵将保险关闭子弹上膛,两个机枪小组也在预设的地点上架好了机枪阵地。 迫击炮小队藏在教堂后,根据之前的数据不断调整炮击角度。 “奥托、汉斯、弗莱德海姆,你们三个跟我来,机枪组注意掩护我们。” 材木座起身跟在道格勒斯军士身后,他们将作为突击队率先进攻。 与11月之前的进攻相比,第六集团军大口径火炮弹药所剩无几,空军在竭力为陆军运输物资,没有多余的力量发起轰炸。为数不多的坦克因为燃料不足成了保卢斯手里的救火队员,哪里战事最焦灼才会派往哪里。 所幸包围圈内轻武器弹药还算充裕,现在步兵们只能依靠他们自己。 “预备,三、二、一,冲!” 材木座用尽全力朝道路上一个砖块堆冲去,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怯懦会害死人,勇敢才能挽救你。 苏军的哨兵自然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一些莫辛纳甘和波波沙伸出了窗口开始朝材木座等人射击,只是匆忙开火的苏军没能打中他们,四人成功的冲到了各自的掩体。 与此同时,德军后方响起了MG42机枪滋滋的撕布声,迫击炮和一些步兵也朝着百货大楼里暴露的苏军开火,力图将他们压制在楼内。 这样一来苏军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火力还击,对德军突击队的压制陡然减小了,材木座他们得以继续前进或者还击,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士兵也乘此机会出发。 百货大楼里的苏军没有重机枪,人数也处于劣势,根本压制不住进攻的德军。 德军突击队在损失轻微的情况下很快将走过一半儿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将很快摸到百货大楼底下,接着展开最头疼也是最残酷的室内战斗。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交替前进到路程一半的时候,材木座突然发现己方后面的两挺机枪忽然间相继哑了火,这样一来对面苏军能够肆意的朝他们开火,压力倍增。 “卡壳了吗?该不会炸膛了?” 可机枪手施耐德也是一路经历过风雨的老兵,即使出现意外情况也应该会及时处理才对。 材木座心中这么想着回头望去,愕然1发现施耐德和他的副机枪手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有一个士兵从别处赶来推开他们的尸体,准备重新操纵起机枪,接着一枚子弹从他的头部右侧贯穿而过,整个人软趴趴的栽倒在机枪上。 “狙击手!我们的侧翼有狙击手!” 第六十五章 失手 “该死,后面还有狙击手?哪个方位?” 弗莱德海姆拿MP40持续朝着一个窗户扫射,直到打空了弹匣才缩回掩体。 “我不知道!但施耐德他们被干掉了。” 材木座大声回答,然后举起波波沙扣动扳机扫倒了窗口处的一个苏军。 这个家伙想趁着弗莱德海姆换弹匣的时机出来还击,却被材木座来个了守株待兔。 干掉敌人后材木座的直觉让他缩回了掩体,从另一个窗口出来的敌人瞄准了他,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瓦砾堆上。 “军士,我们该怎么办?” 没了机枪的掩护德军开始出现伤亡,再想冒着敌人的火线冲进百货大楼已经非常困难。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清楚方位的狙击手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次进攻已经宣告失败了。 “一队二队留下掩护,其他人先走!” 道格勒斯军士迅速做出了决断,撤退可以但必须有人要断后,冲在最前方的一部分士兵承担了这个义务。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不断打在掩体上的子弹告诉他现在反击依然很危险,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军士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他根据经验找了角度从掩体另一侧探出小半个身子,没有细细瞄准,抬起波波沙将子弹倾泻到一个苏军所在的窗口。 这名苏军朝着材木座迅速掉转了枪口,只可惜运气差了点,连续几发都没有命中,反倒是材木座的子弹轻而易举的命中了他的胸膛。 突击队第一、第二小组的几人都不顾一切的开枪射击。灰色猎犬连人数锐减后自动火器的普及率倒是大大提高,步兵们几乎有一大半儿使用德制或者苏制冲锋枪,即使敌人已经躲进了楼内他们还在不停的开火,完全不给敌人冒头的机会。 这下打的百货大楼里的守军措手不及,损失了两个人手后被完全压制在楼内,而此时其他德军得以向教堂撤退。 只是这样的压制凶猛归凶猛,弹药的消耗量也是惊人的,不一会儿材木座手里的波波弹药就只剩了一个弹匣。 好在后面的德军已经顺利撤离到了教堂里,重新建立起射击阵地准备掩护第一、第二小组。 “停火!奥拓、汉斯、弗莱德海姆去左边,其他跟我从右边撤退。”道格勒斯军士朝旁边的战友大声喊道,并且不停的做着手势。 材木座转头准备撤退,忽然间他发现远处的废墟中火光一闪,他身旁还在不停指挥命令的道格勒斯军士身体突然一僵,整个人朝后倾倒。 “跑!” 现在不跑等苏军缓过劲来就再也逃不了了,更可况直觉的雷达给材木座疯狂预警,这种被毒蛇盯上强烈预感让他迅速动起来。 “危险!卧倒!”材木座毫不犹豫的在直觉的预警下向左边一个侧卧,子弹从他的脸颊擦过,形成一道血痕。 乘着敌人拉枪栓的时间材木座继续起身朝教堂奔跑,他现在就像被导弹锁定的飞机一样,不时拼命的做出各种无规则转弯、跳跃、卧倒、翻滚。希望能够以此迷惑到对方,如果危险感知这项能力有声音,那一定会是和雷达警报一样的滴滴声………… 瓦西里已经在这片阵地上埋伏很久了,他当然看到了德军准备整队进攻,如果可以他当时就可以干掉其中一人,为大楼内的守军发出警报。 只是那样势必会打草惊蛇,德军很可能在解决他这个狙击手之前不再行动。 最好的办法则是等德军发起进攻后来个两面夹击。 “百货大楼的同志们既然能够坚守到现在,总不可能一个照面就被德军拿下吧。” 瓦西里不断的观察德军动向,如此认为。 果不其然,德军接下来的进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正面战场上,那里嘈杂的机枪嘶吼和爆炸可以将自己的枪声彻底掩盖住,现在他可以肆意的收割任何有价值的猎物。 首先是那门迫击炮的两名炮手和一个炮兵观察员,瓦西里等待他们将炮弹放入迫击炮里,然后低头捂住耳朵的时候才开火。 “一。” 一名炮手首先被击倒,另一名炮手茫然的松开耳朵,他就低了下头怎么同伴就倒了? “二。” 远处闪耀的火光为他解释了答案。 “三。” 拿着望远镜的炮兵观察员也未能幸免。 下一个目标是那两挺MG42机枪,正是他们凶猛的火力把苏军压的抬不起头。 子弹有点不够了,瓦西里为狙击枪重新装好子弹,稳稳瞄准了其中一挺机枪的副机枪手。 “四。” 机枪嘶吼产生的耳鸣让正在射击的德军完全没注意到副手的阵亡,等他发现不对劲、想有所动作时已经晚了。 “五、六、七。” 如法炮制的干掉另一个机枪小组后,瓦西里发现居然有个士兵妄图推开机枪手的尸体重新开火,但这可能吗? “八。” 他用最后一发子弹结束了德军士兵年轻的生命。 德军似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开始准备撤退?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等我装好弹就是你们的死期。” 多日来瓦西里第一次露出笑容,心中的阴霾似乎也随着消散了不少,脸上的兴奋和跃跃欲试表明他非常享受这一场狩猎,现在他的枪托上可以再画上八道横杠了。 再次装填好后他瞄准了一个正在大喊大叫,不断朝其他比划手势的德军,想必这是他们的军官吧? “九。” 他毫无怜悯的扣下了扳机。 现在整个战场上似乎已经没有值得刻意针对的目标了? 接着瓦西里转动枪口,瞄准了那位军官旁边的年轻士兵,士兵本身没有吸引他的地方,但身上那熟悉的白色羊毛呢披风让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原来……是你……” 瓦西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凭着自己的经验预判出这个德军逃跑轨迹,计算好提前量、开枪。 滑稽的一幕诞生了,这个士兵似乎被什么绊了一跤,以一个狗吃屎的飞扑姿势狼狈的躲过了瓦西里的子弹。 “运气真好。” 瓦西里这么想着,开了第二枪,却没想到对面突然来了个平地起跳。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慌,还有机会调整。” 即使是最老练的狙击手也不一定能够百发百中,通常来说有1/3的命中率已经是精锐了。 到现在他只是失手了一次,在平日里的狙击战中都算超常发挥。 瓦西里继续瞄准,打出了他的第三发子弹,却被敌人又一个翻滚躲过。 “怎么、可能?” 这个士兵就若同泥潭里滑不溜秋的泥鳅,让他无力可施。 一方面总是在跑动中进行无规则的转向和假动作干扰自己的瞄准,另一方面在自己开枪前的一瞬间总能做出应对。 “他的屁股上长了眼睛吗?”连续四次打空后瓦西里气急败坏的骂道。 “冷静、冷静,你是一块石头……你是一块石头……” 瓦西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任由瞄准镜里的德军进行滑稽表演,最后在他一次起跳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咔。”瓦西里自信必中的一击被击锤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枪膛里已经没有了子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躲进掩体。 第六十六章 终焉 上 当瓦西里下午回到百货大楼后,残存的苏军热烈的欢迎了他,即使是重伤员脸上也对他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瓦西里力挽狂澜,仅凭这里十几号人恐怕早已沦陷。 “瓦西里同志,我们准备立即撤退,你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吗?”苏军少尉向瓦西里发出了同行的邀请,语气相当客气。 今天虽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可苏军这个排自身也损失惨重,诸多重伤员急需要医治。上级也已经批准了撤退的申请,227号命令可不是说任何时候都不能变通。 “我还有件事没有了结,你们先回去吧,祝好运。” “祝好运。” ………… 塌了一半的教堂中,灰色猎犬连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费格尔上尉清点完人数后都红了眼,今天的战斗可以用一败涂地来形容,光那位不知名的狙击手一人就干掉了己方8名士兵外加1名士官,另外5名德军倒在了冲锋或者撤退的路上,还有两个重伤员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现在全连能够作战的人员和进入斯大林格勒前一个班差不多,几乎可以撤销编制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人少了食物反而变得充裕起来,今天每人能分到约300克黑面包,足以填饱肚子。 材木座吃光了所有面包还意犹未尽,最近一个月他们一直困于饥饿当中,有限的军粮发下来过程中还被层层克扣,后勤的那帮高官和宰渣自己能吃上肉排和高档红酒,他们却要忍饥挨饿。 “那个家伙,只对重要的人物下手。”弗莱德海姆的面包只吃了一半,忽然开口说道。 “炮兵、机枪手、道格勒斯军士,都是战场上的关键人物。” 那我呢?我何德何能被被他连开四枪?材木座摸摸自己的脸庞上的血痂,这是那位狙击手赠予他的礼物。 自己和其他德军有什么不同吗? 材木座仔细看着弗莱德海姆,想从他身上发现两人的差别。 除了吃的比他多,长的没他帅之外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啊? 二级铁十字,步兵突击勋章、近战勋章大家都有,难道我天生嘲讽脸?材木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举动让弗莱德海姆看的莫名其妙,不过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他依旧朝材木座露出了笑容:“怎么,还没吃饱?想要面包,用你的披风来换。” “啊!披风!” 材木座如同醍醐灌顶,脱下了身上的毛呢披风。 白色的它在人群中似乎的确很显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从某个敌人身上拔下来的,至于模样实在记不清了,它的原主人和狙击手是亲兄弟吗? 材木座慢慢抚摸着披风,思索着某些事情的可能性,最终还是摇摇头。 “砰。” 就在此时教堂侧后方的门被突然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哨兵正朝那里敬礼。 进来的来人不少,首先是几个穿着破旧棉袄、如同囚犯一样的士兵,后面跟着两个手持MP40的宪兵,最后进来一个中尉和一个少校。 那个少校穿着军官制服、戴着大檐帽、脖子上还别着一个骑士十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大人物。 鹰钩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从里面透出一股傲然的神情,消瘦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谦逊,仿佛自己是什么贵族一样。 “这个人看我们就好像看垃圾一样。”材木座认出了这是谁,他就是后方医院里那个殴打伤兵的恶棍。 这位少校带着一脸傲气的走到了费格尔上尉面前,带着皮手套甚至不屑于和他礼节性的握手。 “我是第500缓刑大队席勒少校,负责清除所有叛徒、懦夫、布尔什维克分子。现在请上尉你告诉我,为什么没有进攻?” “早上已经组织了一次进攻,少校,我们缺少重型武器,没有火炮掩护。敌人有备而来,还有一个百步穿杨的狙击手,结果是我军死伤……” 费格尔上尉用着哽咽的声音、指着地上的伤员试图解释,然而很快被席勒少校粗鲁的打断。 “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那栋楼!告诉我上尉,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次进攻?” “我们需要增援,而且在解决掉狙击手之前我们无法发起进攻,少校先生。” “狙击手?懦夫的借口。”席勒少校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后指着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士兵命令道:“你,去把大门口的石头拿回来一块。” 这个可怜的士兵身上还有被殴打的伤痕,麻木的转身出去捡石头,过了一分钟他拿着一块石头回来交给了少校。 少校掂了掂手里的石块,然后仍在一边,讥讽的说道: “所以上尉,你所谓的狙击手在哪?该不会我一来他就睡起了大觉?。” “少校,我……” “立即发起进攻,或者加入我们缓刑大队!你们没有其他路可走!” 费格尔上尉脸色铁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不可能让他上钩。”关键时刻弗莱德海姆开口,“那家伙只会攻击一些重要目标,比如机枪手和军官。” “那你先是一个机枪手了。我命令你,立即去门口建立一个机枪阵地。” 少校转头,看了一眼弗莱德海姆,轻蔑的笑了一声,然后看向灰色猎犬连其他人。 “还有人有疑问吗?” “我。” 材木座解下了毛呢披风,站到教堂窗户前,毫无畏惧的和席勒少校对视。 “少校你这么尖酸刻薄,是因为身上有犹大的血脉吗?” “你说什么?”席勒少校脸上笑容消失了,并且掏出了自己的漂亮的鲁隔手枪,“再说一遍。” “就这?枪毙我还是吊死我随你意,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这样的动作没能吓到材木座,这家伙还火上浇油般的作死嘲讽一句。 “哈,我当然不会枪毙你。”席勒少校气极反笑,放下枪口。 “为了胜利元首需要每一个人,但在此之前。”他走向材木座,猛地一挥拳,“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 预想中的子弹如约而至,穿过了破烂的教堂窗户并且在席勒少校胸前溅起一朵血花。 少校张着嘴,带着懊悔的神情仰天倒下,鲁隔手枪掉在材木座脚下。 第六十七章 终焉 下 “你是故意的。” 一旁跟来的宪兵中尉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张着嘴楞在原地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接着中尉副官匆忙之中伸手摸向腰间,但材木座比他更快的捡起了地上的鲁隔手枪,“啪”的一枪精准命中副官的前额。 “刷。”其他两名宪兵看到这一幕拿起MP40指向材木座,同一时间灰色猎犬连其他士兵都抄起了自己的武器瞄准了宪兵。 而那些囚犯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发现现在似乎没有人再看押他们,转身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逃出了教堂。 “汉斯,你…………”费格尔上尉咽了一口唾沫,他从来没想到会出现在种情况。他看向那两个宪兵,若有意思。 “放轻松,上尉。” 材木座这时候已经完全放飞自我,多日来的负担和压力现在全部消失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先对付那个狙击手不是么。”他将地上的披风和波波沙冲锋枪重新捡起,把那把鲁隔手枪塞在大衣内兜里,并且穿戴整齐,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我有办法引出那个狙击手,你们谁还有酒?”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军士递给了他一个精致的小水壶,材木座打开它喝了口,辛辣的感觉从口腔一直延伸到胃里,驱散了苏联的寒气。 “好!酒壮怂人胆,够劲!”他满足的将酒壶还给了这位军士,朝门口走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材木座握住这只手,看向它的主人:“想办法活下去吧,战后不管是哪个德国都还需要你。” 接着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上尉也好,士兵们也好,宪兵也好,大家都沉默不语,看着他逐渐远去。 ………… 瓦西里在其他人撤退后依然坚守在百货大楼的4楼,他只需要干掉那个杀害塔妮亚的凶手就立即撤退,想必德军在经历过大败后也不敢轻易出击。 只是这只狡猾的狼崽自从上午失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野之中,其他德军也被吓得缩回了掩体不敢露头。 到了黄昏,事情出现了转机,先是一个乞丐一样的士兵出来拿了一块石头,接着一个德军士兵嚣张的靠在窗口上,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新来的援军?之前没人给他们提过这还有狙击手吗?” 虽然感觉自己作为狙击手的尊严受到了冒犯,但瓦西里还是忍住开枪的欲望,耐心等待自己的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德军军官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他的制服还有领口别着的勋章表示这一定是个大人物。 “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即使没有手刃仇敌,但杀掉一个大军官为塔妮亚祭奠后瓦西里的心情也不错,在枪托上再次划了一道痕。 正当开完枪的瓦西里准备撤退时,一个白色身影从教堂的残垣断壁之中跳出,不顾一切的朝百货大楼跑来,打消了他转移的计划。 “终于。” 瓦西里没有多想为什么眼前的敌人会独自一人跑出来,他只知道现在是复仇时刻。 “啪。”尝试性的一枪依然没能命中对方,猎物用一种滑稽的姿态躲过了他的一击。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此时、远处教堂的敌人作出了反应,又一个机枪阵地开始架设,让他放弃了射出第二发的机会。 “要先走吗?” 犹豫之中那名德军士兵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百货大楼,似乎正是寻找他而来,而对面的其他德军居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让瓦西里喜出望外,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不过对付狡猾的猎物光靠枪可不行,还需要一些巧妙的陷阱让它自投落网。 他将大楼内一个人偶装扮成了自己的模样藏在一卷破旧的窗帘布后,只露出一点破绽。 然后自己却藏在窗帘斜对面的衣柜里,枪口从夹缝里探出,却不着急瞄准。 “森林里的某些野兽,比如最聪明的独狼有着特殊的直觉,它们能提前感知到威胁。” 瓦西里回想起爷爷的教诲,当时爷爷为了对付一匹狡猾的独狼,把自家的马儿拴在空地。 “对付这样的猎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捕猎成功后、最放松的那一个瞬间,再给它致命一击。 ”瓦西里静静的聆听,等到那蹑手蹑脚的轻微响声越来越近,拿出一颗石子,扔向窗帘那边。 很快,一颗手雷从门外朝窗帘精准的扔了过去,一声巨响后穿着毛呢披风的德军士兵冲了进来,并且拿着波波沙对窗帘处一顿扫射。 这时候瓦西里才迅速抬起枪口,给了德军士兵最容易命中的胸口致命一击。 近距离的甩狙没有给猎物任何反应的机会,只见德军士兵仰天倒下,双手捂着胸口,可鲜血从那里不断流出。 瓦西里从衣柜里走出,踱步靠近德军士兵,拉动枪栓,瞄准他的眉心,然而楼下忽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有人?” 大仇得报的瓦西里现在想的该是如何活下去了,他将落在地上的冲锋枪从德军士兵身前踢远,背上步枪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 材木座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辱人者人恒辱之,杀人者人恒杀之半年前穿越到东线战场的第一天,他就想过自己会是什么死法。并为此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子弹射到自己胸口时还是感觉很疼、很怕、很后悔。 就好像当年你明明做好了表白被拒绝的准备,可事到事到临头还是会哭的稀里哗啦。 被子弹命中后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的捂着伤口,看着血流。然而到了后来伤口似乎慢慢的不疼了,麻了,自己似乎又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算是回光返照吗?” 材木座看着沾满血迹的手。不过没有浪费这生命最后的时间,左手继续捂着伤口,右手从衣兜里掏出新捡的鲁隔手枪,艰难瞄准后朝着离去的狙击手后背就是一枪。 狙击手被命中后一个趔趄,双手握住楼梯间的扶手才不至于倒下,慢慢转身后脸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傻了吧?爷有外挂。” 材木座咧了咧嘴角,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样了,这是三个月前他在南部粮仓从一名叫谢尔盖的苏军“火男”身上掠夺过来的技能。 由于作用相当鸡肋,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毕竟这玩意通常的最大用途可能是挣扎着把遗嘱说完。 为了防止敌人也会诈尸复活什么的,材木座用尽全身力气再开一枪,瘫坐在楼梯上的尸体已经开始产生他所熟悉的黑雾,只可惜他没那个功夫去获得新一轮金手指了。 接下来回光返照的时间似乎也用的差不多了,和当初第一次猝死不同,他现在感觉自己一点儿也不痛,就是冷、说不出来的一种冷。 无论怎么努力蜷缩身体、裹着衣裳也不能丝毫阻挡这种寒意,那是从骨子里传来的寒意。 然后是视野开始变化,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黑暗,这时候一些往事开始在他脑海里浮现:穿越来老兵们打赌调笑、故意略过躲在草堆里的女孩、第一次杀敌、KV2从头上碾过…………被人用刀指着骂人渣。 “我好恨啊!” 他明明知道历史的脉络,明明知道事情的发展,明明有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假若投胎好一点,时机对一点,哪怕穿越到1936年初的德军低级军官身上,都说不定能够创建属于自己的传奇。 可因为他只是一个区区二等兵,还是最难出头的炮灰步兵,穿越到了灾难已经开始的1942年,于是就这么倒在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里。 “汉斯!!” 临走前材木座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并朝这里边跑来。 可最终还是带着些许遗憾,些许欣慰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 1943年1月31日,弗莱德海姆艰难的搀扶着费格尔上尉从地下室爬出。 好友的离去并不意味着他的解脱,此后他们历经数次恶战,险死还生,并且一路败退到了这里,总算坚持了下来。 敌人越打越多可补给却越来越少,现在每人每天最终只分到50克面包,许多士兵饿的都走不动道。 最糟糕的是费格尔上尉前些日子还生了重病,连续几天的高烧已经让他甚至不轻,说起了胡话。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士兵们听我命令为了荣耀,进攻!” 弗莱德海姆拗不过他,只好将他先带离地下室,靠在木屋的房檐下稍作休息。 “上尉,不要睡着,我们很快发起进攻,很快。” 上尉还没有回应他,反倒是旁边雪地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施末林将军!” 看到来人后弗莱德海姆吃了一惊,居然是第16摩步师的师长带着一帮参谋和卫兵走了过来,已经需要他们亲自上阵了吗。 “把你的MP40给我,士兵。” 穿戴整洁、面色红润、威严肃穆的老将军也发现了坐在路旁的弗莱德海姆,伸出手命令道。 “将军!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只是在休整,将军!” “把你的枪给我!”老将军不耐烦的再次重复了命令。 弗莱德海姆只好将手里的冲锋枪交了过去,老将军接过它,卸了弹匣,仍在一边的地上。 “现在,先生们请跟我一起,举起你们的双手,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弗莱德海姆目送举起双手的这帮人远去,摇了摇一旁的长官,可上尉似乎睡着了,他该怎么办呢? 番外 重返斯大林格勒 上 “Deckauff!!!” 距离那场灾难一般的战役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可威廉.文特尔还是经常被噩梦惊醒,汗渍浸湿了他的衣衫。每当这个时候被他吵醒的妻子就会温柔的从后面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的心中的寒意。 但那也是去年才会有的事了,现在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床头柜上的合照,才能在这寒冷又空旷的卧室里感受到几丝暖意。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1942年底他乘上运输机被送回国之后,因伤退役。回家的第一天他和父亲彻夜长谈,在第二年初就带着家人从柏林搬往巴伐利亚一个靠近瑞士的山区小村,年底和夏莉在一个没有人祝福的简陋教堂中结婚。 接着他就再也没有接收到有关于灰色猎犬连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对自己颇为看重的长官费格尔上尉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手下那帮百战余生的精锐士兵是死是活,更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弗莱德海姆的任何消息。 这五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帝国战败,一分为二,远东的战事也随着两颗炸弹而终结。铁幕演讲,美苏争霸,军备竞赛从核武到深海再到太空,人类因此登上了太空和月球。但紧接着东欧剧变,两德归一,红色巨人就如同做梦一样的轰然倒下,许多人到现在还难以置信。 在这期间威廉靠着自己的勤劳智慧还有父亲曾经的人脉一点点重新打拼起一份家业,并和夏莉养育了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没有找到灰色猎犬连的下落,第六集团军十万万战俘最终回到西德只有6000多人。威廉曾找过这些幸运儿,知道了战俘营里的惨状,却依旧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想去就去吧。” 这是妻子去世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今年70多岁的他现在唯一的执念。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爷爷,我们快到了。” 说话的是威廉的孙女安妮,就坐在头等舱他对面的位置,今年正好17岁。她和她的祖母一样,有着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发,还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是威廉最喜爱的一个孩子。 “嗯。” 威廉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宠溺的摸摸孙女的头发,只是望着窗外的大地,随意嗯了一声敷衍了事。 这让安妮大为不满,抽了抽鼻子她噘着嘴问道: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啊?我听同学说了伏尔加格勒根本一点都不好玩!比起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差远了!” “是斯大林格勒!拿好东西,准备出发。” 安妮被威廉严肃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总是慈祥和蔼的爷爷如此肃穆,锐利的眼光让她下意识的服从命令。 她只知道爷爷和祖爷爷好像曾经都是军人,但从她记事起,大人们对过往的事情总是闭口不谈,所以她也只知道一些大人们酒后闲聊的只言片语,还有就是小时候玩耍时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旧军装。 安妮给爷爷报的是一个国际旅行团,虽然红色巨人倒下之后这里已经对西方各国游客敞开了大门,但单独一人或者几人的旅客还是很少,在陌生的国度里抱团而行还是主流。 旅行团先将他们送去了当地的一家酒店,简单的就餐后有专门的大巴接送他们前往各个景点,马马耶夫山、伏尔加格勒竞技场、记忆博物馆………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可安妮无聊的直打哈欠,她觉得这里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现在已经是9月,萧瑟的秋风让她只想快点回旅馆睡觉。 那个有点胖胖的女导游也不咋地,大概是这里的本地人,她的英语发音简直差的离谱,安妮只能勉强听得懂她一半儿的介绍,本来就无聊的行程变得更无趣了。 但想逃跑可不行,自从十多年前爷爷的腿伤复发以后就坐上了轮椅,自己难以行动。安妮就在威廉的指挥下不断的推着轮椅到处游走。他坐在轮椅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最终呆呆的望着一座破旧的小旅馆,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来到了红色广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又一场…………” 女导游照本宣科般的喋喋不休让旅行团的很多人听得直摇头,很快他们决定大家先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再集合。 “爷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安妮没有得到威廉的回答,她发现爷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广场一角。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着破旧绿色棉袄的老人,脸上的疤痕还有乱糟糟的白色胡须和头发让人感觉是乞丐,她还注意到老人的一只衣袖是空的。 在老人前面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乱七八糟的摆着一些勋章和红色小本。 爷爷想要买这玩意当纪念品吗?安妮如此猜测,于是她喊来了导游和老人交涉,最终以200美元的价格成交,马克虽然也能用,但美元还是更流行一点。 老人用破布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个包,准备递给安妮。从他的身上传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熏得安妮一脸嫌弃,于是她直接将钱扔到了老人脚下。 这个行为无疑激怒了老人,缓缓放下了仅存的右手,一双野狼一样凶狠的眼眸怒视着安妮并且大声喝骂: “我不卖了!给我滚开你这德国婊………” 安妮听不懂老人嘴里在说些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因为旁边的女导游直接变了颜色并且和老人大声争吵了起来,引得周围人驻足围观。 “安妮,给他道歉!” 威廉吃力的用双手拨着轮椅的两个轮子赶了过来,锐利的眼神毫无畏惧的对上的老人愤怒的目光。 “安妮?你听到没有,给他道歉!” 安妮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才是被骂的人,应该是他给自己道歉才对,但爷爷的话她不敢不听,她乖乖的向的老人鞠躬说了声对不起。 老人的目光稍微柔和了点,威廉吃力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美元,将它新递给老人,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了回去。 “我只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纪念的地方。”威廉的一番话让旁边的导游为之一愣,因为他说了一口流利的俄语。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威廉的美元推了回去。 “那我不要你的钱,但你要请我喝顿酒。” 番外 重返斯大林格勒 下 安妮乖巧的站在酒吧卡座的一边,看着对面的俄罗斯老人痛饮了一杯又一杯,而她的爷爷威廉就坐在自己身边,酒杯纹丝未动。 连饮三杯后,老人终于放下了酒杯,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还有兴趣回来?这里就是一个地狱,我甚至都不愿再回想起来。” “我必须回来,那场噩梦已经折磨了我五十年!每天夜里我都不得安宁,现在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总不能一直逃避到棺材里。” 老人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右手中不断转动的酒杯,接着问道: “当时你在哪个阵地?” 威廉看向酒吧门外,吃力的回忆着。 “记不清了,这里变化太大了,但我肯定离这儿不远,你呢?” “我们就在那边公寓的地下室里。”老人指了指伏尔加河的方向,“我们在那里挖了好久,只能躲在地下室和下水道里苟延残喘,有段时间甚至以为你们已经占领了整个城市。” “不,虽然只差那么一点,还是我们输了。”威廉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们占领了客厅,但还要继续进攻厨房和卧室,厕所也要流血才能拿下。有时候大家就在隔壁,贴着墙甚至能听清你们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准备发起突袭,结果就是连自己的楼层都没守住就被赶了出来。” “当年你们拿着枪没有打进来的地方,如今拿着钱反而进来了。输的还是我们啊,连流血保卫的祖国都已经不在了。” 老人叹息了一声,发黑的眼眶中泛起了泪花,右手再度将酒杯端起却喝了个寂寞。安妮见状连忙起身为他添满,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爷爷如此敬重眼前的老人,她也猜到了眼前这位多半是个苏联老兵。 威廉喉节动了动,他想说自己曾效忠的国家也不在了,可看到老人低落的神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于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朝他示意。 两个曾经的敌人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当中,只有偶尔的碰杯声和咕噜咕噜的喝酒声,安妮在一旁不断的为两位老人斟酒,直到里面一滴不剩。 “所以,你知道这儿哪有可以纪念的地方吗?我不是指那些纪念碑。”威廉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为苏联老兵匀了半杯,乘机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懂,那些纪念碑记载着元帅和将军、伟大的战役和事迹,唯独没有士兵的名字。”老兵将最后半杯酒喝下肚,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跟我来吧。” 安妮去前台结了账,回头一看那位苏联老兵已经用他那有力的右手扶着威廉颤颤巍巍的坐上轮椅出发了,她连忙跟上去。 他们一路横穿红色广场,又走过了纪念馆,路过纪念馆后面的一处废墟。这栋到处都是弹坑、有部分楼顶已经塌陷的大楼作为那场惨烈的战役见证,被一直保持着1942年底的模样。 威廉痴痴的望着这栋废墟,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涌现翻滚,眼泪在不经意间已经模糊的他的视线,从脸上滑过。 “你在这战斗过?也好,我们去看看吧。”推着轮椅的老兵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改变了方向转而朝着大楼废墟走去。 他们靠近了废墟,残垣断壁之中散发出一阵阵霉味,除了一些烧黑的砖头和木料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61号公寓最初由巴普洛夫中士带领着十几位士兵驻守,当然还有一些平民也加入了战斗。10月底,德军的一个营从四面八方而来对这里发起了凶猛的进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巴普洛夫中士呼叫了……” 这时候那位胖胖的女导游带着另外一队游客走了过来,继续恪尽职守的用她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大声介绍沿途的战争遗迹,赞扬苏联士兵为了祖国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并且用手比划着德军有多少人、在附近的哪一个阵地被消灭的。 这一次的演讲比之前要好多了,声情并茂,那些英美来的游客还真就被她唬的一愣一愣。 “你我都比她更清楚德军在哪里。”苏联老兵对女导游的说辞嗤之以鼻。 威廉也没有心情听导游那添油加醋的讲说,他抹去了泪痕望抬头望向天空,蓝天上飞过一群又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以前这儿没有这么多鸟吧?” “是没有很多,不过你记得吗,那时候有一些山鹑,它们的叫声真难听,每次你们炮击完毕后它们就停在树杈上,我一直奇怪它们怎么就不害怕。” “山鹑?我记不太清了,感觉城市里唯一的动物就是那些在废墟中到处乱窜老鼠。” 两位老人再度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位苏联老兵率先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最终他们来到一个不大的墓园,老人掏出钥匙打开了生锈的旧铁门,让威廉和安妮进去。墓园里除了一间小屋和它旁边堆着的柴火以外,就只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堆了。 这些简陋的坟堆大多只是在木制的十字架墓碑上刻了死者的名字和部队番号,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很多已经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我的战友们大多躺在了这里,所以我留下来陪他们。在几年前守墓人都还算是个不错的差事,每年的收入足够我喝个够,而且政府都会经常组织周围的学生们来参观拜祭,现在就只有我们这帮老不死的还记得这里。” 现在的墓园只有他们三人,每当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坟堆,苏联老人则会讲述地下主人的故事。 “瓦西里、扎伊采夫。不是我们连的,但是个了不起的狙击手,我记得经常在报纸上看见他,听说他本来可以去后方当校长,但他坚持在前线。” 他们一直走到了尽头,这里有一个挖开的深坑但里面没有棺木。 “这一个是我的。”老兵毫不在乎的说道,然后指着墓园另外半边的土地,那里也有着许多土堆,比起这里更密集,而且没有墓碑。 “那里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威廉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铜制的香烟盒为苏联老兵和自己各点燃一根,接着伸手招呼一旁的孙女。 “安妮,帮我买些花,白色的就行,越多越好,要快。” 安妮应声而去,身后的交谈声随着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小。 “你是怎么离开这儿的?” “那时候我们的飞机会来接伤员,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他们才会来。最后几天我挨了一发炮弹被炸晕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战地医院里,其实也不能称作医院,只是在弹坑上面搭一座帐篷,旁边的兄弟说我是被我弟弟和另一个士兵送过来的。” “那你弟弟呢?” “…………” 墓园周围没有什么花店,但安妮记得在纪念馆旁有,游客们总是被导游忽悠着在那买花,然后放在大大的纪念碑下。 安妮按照自己的记忆中的路线跑去,在不久后果然找到了那个花店,然而在她开门的时候却不小心迎面撞上了正好出来的另一个人。 “对不起!”她先是道了歉,接着替这位顾客捡起了地上的白百合,花里面夹着一个纸条,上面用德文写着:“献给我最好的朋友。” “夏莉!” 面前身穿黑色毛呢、带着黑礼帽的男人没有接过花,反而激动的抓住了安妮,巨大的力道将她手腕攥的生疼。 “我不是夏莉,我叫安妮,安妮.文切尔!你认错人了!” 安妮的大喊大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这时候她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两鬓斑白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有额头上有些许皱纹,身材挺拔又高大,天蓝色的眼睛散发出炯炯有神的目光。 黑衣老人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已经被捏的通红的女孩手腕,但他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她。 “你说你叫安妮.文切尔,你家里有没有人叫威廉的?威廉.文切尔,柏林人。” “那是我爷爷的名字,不过我们一直住在巴伐利亚,我正在给他买花,你认识他?” 安妮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好奇的问道,她对这位老人越看越眼熟,从心底有股亲近感。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 弗莱德海姆不知道怎么该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高兴?害怕? 1943年1月他在费格尔上尉去世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向苏军投降,可苏联人根本没有做好接收如此多战俘的准备,他们本以为只会俘虏五万人,但打完才发现是超过十万人。 结果就是他们给不了足够的面包,也提供不了住所(周围的房屋基本都被炸平了),包括大量伤员在内的德军战俘就困在土墙和铁丝网围成的战俘营内,没能活过这一个冬天。 弗莱德海姆知道期待苏军能提高待遇是不现实的,尤其考虑过德军是如何对待苏军战俘后,德军战俘的死亡率总体可比苏军战俘低多了。 但事情很快迎来的转机,早在1943年苏军已经开始着手计划建立一个由红色政权领导的德国,于是像他这样被认为是“可改造”的幸运儿被筛选出来。尤其是那些高官们,比如第51军军长塞德利茨炮兵上将摇身一变成了“自由德国”全国委员会的大官,为劝降其他德军而工作繁忙。 弗莱德海姆没有那么走运,他先是加入了苏联人组建的后勤工作队,在工厂里干杂活,后来表现优异而且精通德、英、俄三门语言被吸纳到东德政府,再后来又加入东德情报部门斯塔西,还一度混上了个中层领导,并取了一个斯拉夫姑娘成家立业。在这几十年中他也曾去过柏林,家中早已物是人非,虽然在一份情报里见到过哥哥的名字,但他的身份无法前去查证。 斯塔西在两德合并后可谓臭名昭著,索性他也不想再回去德国,靠着之前积累的钱财和人脉跟着老婆来俄罗斯做点生意,这次途径斯大林格勒准备拜祭一番,没想到居然有天大的惊喜等着他。 怀着复杂的心情步弗莱德海姆随着自己侄孙女脚走进一片墓园,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背对着他,呆望着一片土堆。 仅凭一个背影他已经确定了老人的身份,蠕动了下嘴唇但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声来,朝着侄孙女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弗莱德海姆静步朝威廉走去,他要给哥哥一个惊喜,就如同小时候一起玩闹时那样。 “安妮?花买来了?”威廉感觉自己肩膀搭上了一只手,淘气的孙女总是喜欢这样搞怪,和她的祖母一样。 但他很快发觉不对,那是一只苍老又有力的大手,他转过头看向手的主人,很快和弗莱德海姆四目相对,威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一句: “回来,就好。” 二战番外2 永不陷落的大楼 上 (番外时间线在1942年11月1日,即本书60-61章精简片段。此时离天王星计划还有三周,六集没有被包围,德军攻势处于一而再,再而竭的地步,但补给还算充足,部分情节细节与历史真实事件不同,狗尾续貂之作,大家看个乐子,就当魔幻位面就好,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材木座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在梦中,他回到了那个和平的世界,来到了那间令他魂牵梦绕的偏僻教室。 教师中,一位面容清秀、身材波澜不惊的黑色长发少女抱着他的左手,而另一位性格豪放,身材波涛汹涌的黑色长发女青年也抱住他的右手,两人对峙着,似乎互不相让,然后忽然又同时看向他,大有问他你选谁的意味。 除此之外,远处还有更多的,看不请面容的模糊身影。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只是梦境? 所以材木座做出了一个平时想也不敢想的决定。 我全都要! --------------------------- “Alarm!!!”(敌袭!) “Oh,verdammt,esisteinfeindlicherAngriff!!!”(他妈的,敌人进攻了!) 然而他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挥剑,把材木座从齐人之福中叫醒的,是一阵阵堪称死神尖啸般的爆炸声,还有身边男人们在爆炸中声嘶力竭的呼喊。 虽然他现在的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这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的身体却自然而然拿起旁边的MP40,接着的滚到了一个墙角处。 现在的他,双手按着耳朵,半张着嘴,一脸呆滞的看着躲在他对面的一个蓝眼小帅哥,对方做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只不过面色显然要镇定的多,仿佛对他来说,这宛如家常便饭一般。 直到十几分钟过去,炮击炮击完全停止,材木座,或者叫他汉斯更合适? 反正现在他的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灰土,而他对面的士兵则小心翼翼的从墙边的破洞小心往外看去,接着咧开了嘴。 “哈,庆幸吧!他们又打歪了!也没有步炮协同!什么都没有!!!” “苏联人的炮兵准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但他们的管子是真的粗!” “........” 材木座这下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些什么了,而且也顺便回忆起所有人的事。 他从平静的校园生活穿越到这个狗屎一样的战场已经六个月了,现在是1942年11月1日凌晨5点,这里是斯大林格勒,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场之一。 而对面的那个蓝眼帅小伙儿,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好的兄弟,弗莱德海姆.文特尔。 材木座所在的灰色猎犬连一排昨天通过某位小男孩透露的下水道,刚刚攻陷了一座工厂,可还没等喘口气,今天就遭到了敌人的报复性炮击。 也多亏这个工厂的建筑足够结实,而隔了一条伏尔加河之后,对面也很难进行精准炮击。 所以苏军唯一的战果,就是给老兵们的整了个灰头土脸,除此之外一根毫毛也没伤到,所以他们干脆提前起床,开始了又一天的聊天吹牛。 “兄弟们,你们谁还记得昨天晚上汉斯睡着时的傻样?” 老兵们闲聊好一阵后,弗莱德海姆为自己的卷烟打着火,抽了一口,然后突然笑着对其他人问道。 “怎么不记得?就凭这小子发出的淫笑,我能记一辈子!要我说,肯定是梦到女人了!” 一个德军士兵从弗莱德海姆手上接过香烟,顺便接过话题,材木座认得他是排里的医疗兵,维宾斯基,一个为了抢救伤员奋不顾身的勇士。 “看他那个死样,准梦到女人了,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能耐啊?汉斯?都谁啊,给兄弟们介绍介绍啊!” 前不久才加入灰色猎犬连的战斗工兵穆勒,在经历过数次生死考验之后,也彻底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滚滚滚!说的好像你们睡觉时都和乖宝宝一样?” 材木座被说中了心事,顺间恼羞成怒,从穆勒手中抢过了最后一截烟屁股,然后美滋滋的吸了最后一口。 “弗莱德海姆喜欢说梦话,‘哦~我亲爱的夏妮’,噫~~~~,一想到我就起鸡皮疙瘩!” “穆勒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什么东西,不然就睡不着。上次你抱着的是波德尔的大毛腿你知道吗?我隔着三米都能闻到他的脚气味,你抱在怀里居然闻不到?” “哦,对了,还有你施耐德,你特么最操蛋!” 靠着墙,边掷硬币玩耍,边看笑话的现任机枪手施耐德听到这话后把硬币一收,不悦的嚷嚷道。 “我怎么了?你们吵你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茬是吧?” “施耐德你特么上周一直磨牙,和粉笔划过玻璃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当时恨不得给你一枪你知道不!” 材木座装作要拉栓上膛的样子,恐吓他。 然而施耐德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将硬币直接丢在材木座的钢盔上。 “汉斯,你小子出息了?敢打老子的黑枪了?信不信下次你冲锋的时候,我手一抖,给你来一梭子?” “哥,我就开个玩笑.......” “.................” 直到吃过蔬菜咸肉土豆糊糊配黑麦面包的午餐,之前去连部开会威廉中尉一脸凝重的出现并要求全体集合后,老兵们的喧闹才被打断,之前的嬉笑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麻烦事找上门了。 ----------------------------- “中尉,费格尔上尉又给我们新任务了吗?” 道格勒斯军士向威廉中尉敬礼,并递上香烟,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注视在他脸上。 “不是上尉,而是师长施莫林将军亲自下令。他表扬了我们之前的奋战,然后交给我们连一个任务。任务目标是两周内夺取列宁广场旁边的公寓大楼。” 威廉中尉拒绝了香烟,随手拿起一块木炭,在墙壁上勾画出简单的草图,便于战士们理解。 “你们看,这是我们所在的纺织厂的位置,再向东两个街区,就是列宁广场,广场东边的这栋建筑,就是我们的目标地。周围的其他建筑基本上都被炸坍了,只有它幸存,它是唯一的制高点。在目标地以北,是友军94师的地盘,而目标地再往东,就是苏军在伏尔加河上的补给码头,它南边的面粉厂,也残留着不少敌人,这个将由我们团另外两个连来对付。” 在德军的灰色洪流之中,这栋大楼就像一颗顽石一样屹立不倒,堪称德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它像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了我们第16摩步师和94步兵师的连接处,如果我们能够夺取这里,那就可以顺利和94步兵师合为一处,缩短一倍补给路线,同时还能引导炮兵对敌人的补给线发动致命的炮击,而如果不能...” 威廉中尉忽然闭口不说。 “就该他们炮击我们了,比如今天早上温柔的叫我们起床时一样。” 材木座接过了话题,他对自己早上刚到精彩之处的美梦被打断十分不爽。 威廉中尉没有去责怪材木座的插嘴,他的一张方脸上现在阴沉的仿佛滴的出水。 “坦白说,这是个艰巨的任务,根据友军情报,苏军在目标地至少有一个加强排,他们在附近埋设了地雷,布置了铁丝网,拥有重机枪、迫击炮、反坦克枪等各类武器,之前进攻的94步兵师两个连损失惨重,已经退回了原来的阵地。” 如果说之前老兵们多少还能坐的住的话,现在威廉中尉的话就像在一个巨型化粪池中扔了一颗鞭炮,瞬间炸了锅。 “参谋部的脑子里进了浆糊吗?两个连都没能拿下来的地方,让我们一个连去送死?” “这帮饭桶应该亲自去上战场给我们表演表演,而不是喝着红酒,对着师部里的地图成天到晚的意淫!” “......” “够了!我是来传达作战命令的,不是来听你们骂娘的!94师的部队,是因为轻敌大意中了埋伏才导致溃退的,你们也是这样的蠢货吗?告诉我,你们是吗?” 虽然威廉中尉自己也对这个命令大为不满,但是良好的军人素养要求他必须服从命令,靠着平日里总是身先士卒、公平公正的威信,当他严厉的目光扫过时,没有哪个老兵油子敢于和他对视,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弗莱德海姆的时候,目光为之一顿。 “弗莱德海姆?你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能直接炸平它?非要流干我们的血?炮兵和航空兵只会在后方用刀叉吃饭吗?” 弗莱德海姆说出了大家最想说的话。 “我们尝试了,但我们不行,码头附近有太多的防空阵地,所以空军只能高空轰炸,然后他们的炸弹有一半扔在我们头上!而军部和师部150mm以上的重炮,都被上级调往更加重要的马马耶夫岗参加战斗,那里的战斗比我们残酷十几倍!剩下的105mm榴弹炮只能炸出一两个窟窿,给苏联人改善一下通风!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下所有人都没意见了,而威廉中尉也知道该给众人加油鼓劲保持士气了。 “没有了就由我来说,现在也不全是坏消息,接下来的两周,师部将优先供给我们的补给!师属炮兵团将重点支援我们!师部还将竭尽可能,调配一辆四号坦克来帮助我们拿下这里!除此之外,94师的两个连,也将从北方发起进攻配合我们!” 听话听音,老兵都瞬间明白了的中尉的意思,94师的两个连已经被打残打废了,不堪大用,竭尽可能,说明真不一定能保证调动的过来。 说到底还要靠他们自己。 战斗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德军虽然看起来人数依然众多,但由于军队编制里面包含着大量的后勤人员和诸如炮兵通讯兵之类的支援兵种,有时候一个师一万多人,真正在一线战斗的步兵和战斗工兵占比不到百分之五十,而在装甲师和摩托化步兵师,这个比例还将进一步下降。 这样的编制在运动战时显得非常灵活和迅捷,也能够适应苏联漫长的疆域保证补给,但当陷入攻坚战后,一线步兵数量不足的劣势就凸显出来。 前线的消耗又让大量的一线步兵单位成建制失去战斗力,但由于某些人的私欲,帝国后方宁愿将宝贵的兵员仓促组成毫无战斗力的空军野战师,也不愿意让这些新鲜血液去补充已经严重失血的一线步兵师。 所以除了少部分王牌部队,大部分德军都处于缺编状态。 第十六摩步师自然也属于此列,虽然在划归第六集团军保卢斯指挥后,接受补给的优先程度被调高了些许,但依然赶不上在这座血肉磨坊中的流血速度。 由于之前的纺织厂攻坚战中发现了安全通道,灰色猎犬连损失轻微,加上后备人员的补充现在依然保证了百分之80以上的满员率,在全师也称得上数一数二,故而这样的攻坚任务,也只能交给他们。 --------------------------- 十个小时后,检查完武器,准备好弹药和三天干粮的材木座跟随连队,乘着夜色悄悄摸到了列宁广场附近的一处残垣断壁之中,接着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隔着大约两百米的空阔广场,观察远处那座在月色照耀下,依然屹立不倒的职工宿舍大楼。 大楼的主体还算完整,只有部分房顶和墙壁在之前的轰炸和炮击中被炸出了几个窟窿,这反而的帮助了苏军,使得他们可以从容的将重机枪和迫击炮布置在这些窟窿附近。 广场附近,绝大多数建筑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瓦砾,只有大楼侧方的一座教堂勉强还算残存,连长费格尔上尉将教堂设为了临时指挥所,连属的50mm迫击炮和81mm迫击炮也被布置在了那里。 他将两个排的兵力布置在了大楼的正面,负责佯攻和吸引对方火力,而真正的杀手锏则是处于大楼侧面的、由威廉中尉领导的一排。 为了加强这个排的火力,费格尔上尉特意调拨了不少冲锋枪交付他们使用。 “这个距离我们很难冲的过去,路上要流不少血。” 弗莱德海姆依旧选用的是他的kar98K,他将自己步枪抱在怀里,躺在材木座左侧的碎石斜坡上,在寒冷的天气中呼出白雾。 “我们流的血什么时候少过呢?” 材木座苦笑一声,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座城市不把他们的血放干是不会罢休的,能活一天算一天,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自从手上沾染了鲜血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对自己的结局抱有什么好希望了,若是真的倒在了这座英雄的城市,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那先让布尔什维克流血再说!” 刚参军不久的穆勒和悲观二人组不同,之前战死的战斗工兵霍夫曼是他的哥哥,所以他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材木座知道,一直以来穆勒都对自己的第一次战斗中劣捉表现感到羞耻和惭愧,认为是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哥哥,所以在之后的战斗迫切的想证明自己。 不过他没有出声相劝,一个是因为他知道根本没用,另一个则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点私心。 穆勒自己愿意去送死,总比哪一天自己或者弗莱德海姆被逼着去送死好。 进攻将在凌晨四点开始,现在才不到一点,材木座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之前缴获的白色毛呢披风做工不错,能够很好的替他抵挡风寒,而不至于像弗莱德海姆一样在“呜呜”的萧瑟秋风中冷的发抖。 但回想起那个女孩在自己刺刀下,眼中生命的光彩渐渐流失的样子,材木座原本的庆幸忽然消失了。 他转头瞥了一眼连牙齿都在不断打颤的弗莱德海姆,默默的脱下披风,然后扔给对方。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你梦里面的小姑娘,拿过去。” 弗莱德海姆呲笑一声,准备将它还回来。 “老子肉厚,热得慌!你最好把你的那双小手保养好,别他妈一会儿手颤打我黑枪!” 被材木座这么训斥了一顿后,弗莱德海姆也就不再坚持,他也的确需要这件披风。 材木座躲在废墟的一角,蜷缩成一团,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不知为何有想起昨天早上那个荒唐无稽的春梦来。 “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那里,我一定做个好人。” 材木座这么想着。 三人小组就此沉默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后来穆勒烟瘾发作,想要点火的时候,却立马被发呆的材木座发现,直接给了他一脚。 “你疯了?穆勒?想招来迫击炮还是狙击手你可以站出去直说!” 穆勒尴尬的说了声抱歉,准备将香烟揣回衣兜的时候,一团绿色的信号弹从后方冉冉升起。 进攻开始了。 二战番外2 永不陷落的大楼 中 灰色猎犬连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冲锋,因为这样毫无准备的夜袭并非德军所长,一旦敌人有所防备,后果也将是难以承受的。 所以费格尔上尉依然选择了德军最擅长的步炮协同作为这次进攻的主题,通过事前准备好的坐标,第十六摩步师的炮兵们进行了相当精准的炮击。 炮弹从空中呼啸而过,接着落在了公寓大楼的广场前方百米处,偶尔还会发生次生爆炸,这是大楼周围附近废墟之中的地雷被炮火所引爆。 在无法派出工兵慢慢悠悠的进行排雷工作的时候,利用炮火进行排雷也是无奈之举。 由于已经从友军口中摸清楚了对方的火力配备,所以费格尔上尉一开始就没打算慢慢的去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武装侦查,然后一点一点利用炮火优势或者狙击手来打掉对方火力点。 这样虽然稳妥,但对方只要能够不断的获得支援,就能够继续坚守。 据称之前的94步兵师的两个步兵连就是这样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添油战之中,当他们费劲苦心打掉苏军一个火力点后,紧接着对方就会通过地下室的通道获得两倍的支援,一周的添油战下来,德军损耗了不少,但大楼内的守军反而增加到一个加强排。 最后94师的士兵们在上级的逼迫下,迫不得已在苏军的严密火力网之下发动了冲锋,死伤惨重。 所以费格尔上尉根本没打算复刻友军的失败,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今夜的奇袭上,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他甚至没有去等那上帝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拨过来的四号坦克。 很快,大楼南方面粉厂的方位,也隐约传来炮击和激烈的枪声,还能看到各种闪烁的火光。 这是第十六摩步师其他连队的弟兄们发起了佯攻,目的不是要拿下那里,面粉厂的地形复杂程度甚至比眼前的公寓大楼更加难啃,他们的进攻只是为了防止里面的苏军通过地道增援公寓大楼。 当炮火开始向公寓大楼不断延伸的时候,费格尔上尉放下了望远镜,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通知各排立即按计划行动。” 几位通讯兵从指挥所鱼贯而出,将命令迅速传达给了部队。 片刻后,灰色猎犬连二排三排的大部分士兵们,怀着对自家炮兵的无限的信任,从残垣断壁和其他掩体中越出,排着三列散兵线,隐约形成一个楔形阵,朝着大楼正面走去。 另外少数的士兵则从掩体中伸出了枪口,严阵以待,包括几个机枪小组。 至于材木座所在的由威廉中尉领导的一排,却持续保持着沉默,隐藏在各类废墟的阴影之下,在夜幕的掩护中没有被发现。 炮弹的落点离德军只有百米不到,在这个距离,爆炸产生的碎片和碎石虽然不太可能杀伤到他们,但只要炮兵兄弟们一个手抖,灰色猎犬连将会死伤惨重。 但高风险也带来了高回报,二排和三排的德军们和后方的炮兵们保持着精巧的默契,当他成功挺进到了离大楼不到七十米的地方,凶猛的炮火也戛然而止。 “照明弹!” 而当苏军从防空洞、地下室等地方回到战斗岗位,迫击炮将照明弹升空之后,便已经能从漫天的烟尘中隐约分辨出德军步兵们的身影了! 怀着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和对侵略者的无限憎恶之情,由巴甫洛夫中士领导的近卫十三步兵师四十二团的苏军战士们迅速进行了反击。 重机枪、冲锋枪、步枪从窗户和墙壁的各个开口和破损处接连开火,让走在最前方的德军士兵在转瞬之内倒下了八人之多。 剩下的德军们听到枪声后立即就地寻找各种掩体,原本平坦的列宁广场上,由于这些天来不断的轰击,早已遍布各种坑坑洼洼的弹坑,即使在苏军拥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只是这样一来,绝大多数德军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被压制在各类简易散兵坑中动弹不得。 而此时,后方瞄准多时的德军机枪手和一部分步枪手也开始迅速压制苏军的火力点,缓解前线步兵们的压力。 在巴甫洛夫领导下,苏军战士们不但在大楼周围布置了铁丝网和地雷,并且也利用沙袋、门板和各类家具做成了临时掩体,加强了屋内的防御工事,虽然不能抵御德军各种轻重火力的直射,但还是能够有效的减少破片和流弹的杀伤。 所以除了一两个枪法毒辣并且运气很好的幸运儿之外,其他人包括几挺MG42的嘶吼声,也仅仅起到了火力压制的作用,没有真正杀伤到几个苏军。 此外,巴甫洛夫还让士兵们打通墙壁、凿开各层楼板放置梯子,用以快速转换射击阵地,包括机枪和反坦克枪,都有好几处射击位置。 所以即使苏军战士们第一时间被压制住后,他们也能通过换点的方式来重新保持对德军的攻击。 而仅凭灰色猎犬连的机枪数,根本无法照顾公寓大楼的所有射击点位,他们也只能像打地鼠一样,和不断更换地位的苏军勾心斗角。 更加糟糕的是,由于德军已经前进到和大楼相当近的距离,所以包括连部迫击炮在内的所有炮兵,都无法再对前线德军提供任何支援,反倒是苏军的迫击炮,可以通过楼顶的几处破洞从容的对远方德军火力点进行打击。 费格尔上尉站在教堂的沙袋掩体后,将这一切默默注视在眼中,他脸上无悲无喜,只因一切都在计划预料之中,他将一切希望都压注在大楼侧方的一排。 “不要让我失望啊,威廉。” --------------------------- 材木座检查枪膛,打开保险,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随着威廉中尉一声哨响,他就如脱笼之兔般朝大楼方向之字型冲去。 而弗莱德海姆和战斗工兵穆勒则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他们是一排的尖兵,其他人以他们三人为尖端,组成了一个松散的锥形阵。 由于之前德军的进攻主要集中在大楼的正面,并且通过极其精湛的步炮协同,让德军步兵逼近到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而且支援火力也相当凶猛,所以大楼正面防御的压力极大,让苏军不得不将绝大部分人员调动至正面战场。 对于侧面的防守,即使知道有隐患,巴甫洛夫中士只能是谨慎的布置了一个两人小组进行防备,还有一个四人小队充当预备队,随时准备在两者之间来回支援。 “涡......涡轮苏卡!” 负责警戒的苏军下士看到原本静悄悄的黑幕中,突然窜出如此多的大黑耗子,当即骂出了声。 他让另一个士兵立即去和指挥官报信,而自己则抄起波波沙通过窗口向楼外冲在最前方的一个德军射击。 二战番外2 永不陷落的大楼 下 当敌人举枪的那一瞬间,材木座立即感受到了威胁,他朝路边的一辆汽车残骸就是一个翻滚,子弹追随着他的脚步一直扫到了汽车发动机处。 而材木座后方的弗莱德海姆立即举枪瞄准,接着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苏军的冲锋枪手,这一下德军前进道路再也没有阻碍。 只是这么一个耽搁,材木座所在的三人小组立即被其他德军小队所赶超。 而等巴甫洛夫中士听到消息并带着几个苏军老兵组成的预备队赶到侧翼时,包括施耐德在内的两个机枪小组和几位冲锋枪手疯狂的向苏军所有可能的射击点位倾泻子弹,暂时压制住了他们。 很快,一排的大部分人就已经成功来到了大楼底下,并摸到了大楼的正面和侧面的射击死角。 两名德军快步冲上大门的台阶,打算从正门冲进去,然而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们又被炸了出来,苏联人在自己的大门通道的木板下都设置了反步兵地雷! 拜巨大的装药量所赐,最先冲进去的两位德军的残肢断臂和血雾溅了后方几人一身。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在爆炸的第一时间卧倒并护住了自己的头部,所以他们只是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污秽就继续举起枪只保持警戒状态。 而战斗工兵穆勒虽然在这两周来经历过不少锻炼,见过不少尸体,但这样友军直接碎裂在眼前的景象还是第一次,现在他却抱着一只大腿愣愣出神。 “波德尔.........” 材木座没时间去安慰同伴,他转动手中的MP40,直接一梭子打伤了一名妄图从公寓里的过道拐角处探出头来准备反击的苏军的手臂,只是还没等他来的及补枪,对方就被其他苏军战士给拖了回去。 这时候他才抓着穆勒的胳膊把他重新拉到安全之地,更换了个弹匣,然后朝后面的威廉中尉大喊: “中尉!他们在里面埋了地雷和铁丝网!很难冲进去!!!” 威廉中尉闻言点点头,然后迅速启用了第二套方案,对着身边的道格勒斯军士道。 “道格勒斯?带着你的人,想办法从后面炸出一条路来!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在正面吸引火力!” 道格勒斯军士过来狠狠的踹了穆勒一脚,将波德尔的大腿从他手上夺下仍在地上,冷漠的抓着他的衣领训斥道: “想要报仇就拿起枪!而不是在这发呆!懂吗!蠢货!!!拿上你的炸药跟我来!!!” 穆勒麻木的点点头,跟随着班长和材木座等人摸到了公寓大楼的后方。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通过敲击墙壁判断厚度,最后摇了摇头: “太厚了!!!比我们之前见过的都厚!!!除非给我几十斤炸药,不然就是听个响!” 这栋公寓大楼原本是有意作为干部疗养院的附属设施,特别注重防寒保暖,故而墙面要比通常的楼体厚实许多。 “废物!你不会炸窗户吗?” 道格勒斯中尉骂出了声。 苏联人用衣柜、木板又或者其他杂物将一楼二楼的所有窗户封住,显然也是防备德军从这些地方突入楼内,但这显然挡不住工兵特制炸药包的爆破。 穆勒如梦初醒,在窗口处安置了炸药。 在墙上炸出一个缺口后,德军立即进入了楼内。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女性浴室,可能今天之前还在使用,材木座瞥了一眼四周,就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木门。 此时大楼内的二楼以上的苏军正在和德军其他两个排激情对射,一楼的几个苏军,也在利用地形和正门处的威廉中尉等人激烈交火。 即使听到了后方的爆炸响声,大部分也以为是有炮弹落在了后方。 “钢蛋!” 唯一一个机灵转头的苏军步枪手,也在致命空枪后,只来的及大喊一声便被突入的材木座几枪撂倒在地。 顾不上去看难以置信、死不瞑目的苏军战士,材木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啐了一口唾沫,没有选择更换弹夹,而是退回浴室,给身后的弗莱德海姆使了个颜色。 长时间的配合让弗莱德海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材木座瞄准的时候,从腰间摸出一颗M24手榴弹,侧身朝门外扔了出去。 为了躲避手榴弹,过道里刚刚支援过来的苏军迫不得已躲进了附近的房屋,之后便彻底乱了阵脚。 在正面和后方两股德军的夹击之下,一楼的苏军被切断了联系,只能在各个房间内负隅顽抗,然后被德军逐个消灭。 但即使这样,苏军依然给德军造成了四人的阵亡和三人的受伤,其中两人是因为地雷,另外几人则是被苏军临死前的反扑所致。 有一个受伤的苏军战士自知必死无疑,早早的将手雷拉环并藏在衣内,仔细聆听德军的脚步,直到敌人冲进来的那一刻才用弹片触发引信。 但这并不能阻止德军前进的脚步,威廉中尉很快带着大部队和道格勒斯的班组会和。 “卡尔尤斯,你们班去清理地下室!道格勒斯,你们从东侧楼梯进攻二楼!其他人跟我来!” 公寓大楼一共有东西两个楼梯,乘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这股劲,威廉中尉带队成功抵达了公寓二楼,这里的苏军根本没想过德军能这么快突破一楼友军的防御,不少人还在朝楼外射击。 所以德军很快的肃清了二楼,但就在他们准备一鼓作气攻陷三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巴甫洛夫中士早就考虑过将来大楼被突破的可能,所以他在二楼和三楼两侧楼梯设置了炸药,用以阻断敌人的进攻。 在又是一声巨响后,西侧的楼梯被完全炸踏,连带着三个走在楼梯上的德军一并报销,残存的两截楼梯相差足有三米。 而当东侧的楼梯却幸运的保存了下来,因为当材木座在楼梯中间时,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种感觉就和他当初直面KV2重型坦克时一模一样,是那种避无可避的绝望。 “冲!!” 他没能发现堆砌在楼梯杂物之中的炸药,但直觉告诉他只有蒙头向前冲才能活命! 包括道格勒斯军士在内的大部分德军都为之一愣,只有弗莱德海姆毫不犹豫的跟着材木座朝着三楼的一个房间冲去。 为了防止炸药误伤到自己人,所以苏军此时并没有瞄准楼梯口,而是躲进了各个房间和掩体以躲避接下来爆炸所产生的碎石和冲击波。 他们也根本没想过敌人居然会如此莽撞,不管不顾的冲向自己,当材木座撞开离楼梯口最近的一扇木门后,里面的是正准备引爆炸药的苏联中年工兵,和他一脸惊愕的年轻副手。 材木座直接抄起手中的MP40冲锋枪,结果了中年工兵的性命,而那位正欲反击的年轻副手,也被随后赶来的弗莱德海姆眼疾手快一枪撂倒。 “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疯?你欠我一条命,汉斯。” 弗莱德海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 “看看这玩意,你欠我十条!” 材木座朝工兵的尸体下方努努嘴,迅速更换了弹匣。 在听到只有西侧的爆炸声、并且东侧传来枪响后,巴甫洛夫中士立即察觉到不对之处,他当即率领几个老兵准备夺回那个房间引爆炸药,但却和反应过来准备上楼的道格勒斯军士等人不期而遇,双方在一阵交火后,各自留下了两具尸体后撤退。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此间也曾想过出去支援,但很快被子弹和手雷逼退了回来。 现在,德军完全控制了公寓大楼的一楼、二楼以及地下室,苏军则依旧掌握着四楼和三楼的大部分,除了最东侧、靠近楼梯的房间。 或许拿下整栋大楼只是时间问题,但由于一处楼梯被炸塌,只剩一处楼梯需要防守的苏军压力大减,巴甫洛夫中士立即调集四挺轻机枪,在三楼和四楼都对通道东侧形成了交叉火力,再配合其他冲锋枪和步枪,德军想要突破绝非易事。 “现在怎么办?我们的大英雄汉斯?就这么巴掌大个地方,敌人扔进来个手雷我们都要玩完!” 弗莱德海姆一脸幽怨的看着材木座,他们现在孤军深入,想要复刻之前的行为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光凭听到的枪栓声,弗莱德海姆都能判断出至少有三个人在瞄着他们门口。 “等待支援吧,至少我们还有个厕所可以躲。” 材木座耸耸肩,作为曾经的干部疗养院,这里绝大部分房间都配备有一个厕所,也是万一敌人手雷仍进来时,他们唯一的藏身之所。 “想办法,从窗子上翻下去如何?” 弗莱德海姆看了眼累着沙袋的窗户,忽然问道。 “好主意,那你要首先保证我们不会被自己人打死,他们可不知道这有两个倒霉蛋和敌人在一块。” “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 “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我们已经在等死了!” 争吵的两人忽然相继无言,弗莱德海姆拿着枪走到门旁,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而材木座则靠墙坐下,从腰间摸出一盒冲锋枪子弹,准备将之前打空或不满的弹匣补满,除去MP40本身的弹匣,材木座这次还携带四个弹匣和一盒60发的子弹,但他没有携带手榴弹,弗莱德海姆则拿了五颗M24手榴弹,之前用去了不少,现在还剩下两颗。 他们能感受到敌人似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所幸这堵墙应该是承重墙,所以倒也不怕对方穿墙射击。 就在两人对困境一筹莫展之际,楼下的威廉中尉也在和道格勒斯军士等人紧急商讨对策。 二战番外2 永不陷落的大楼 完 在西侧楼梯进攻失败的威廉中尉立即赶到东侧,接着遇到了刚被打退的道格勒斯军士等人。 他扫视了一圈人手,发现弗莱德海姆并不在其中,一颗心直接跌倒了谷底。 “情况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死了!瓦尔特深受重伤,弗莱德海姆和汉斯冲进了三楼房间干掉了苏联工兵,拯救了我们其他人,但苏联人用火力封锁了通道,我们被隔开了!” 道格勒斯指了指刚被穆勒找到并拆除的炸药,一脸庆幸的说到。 “我知道了。” 威廉中尉点了点头,他没有贸然的尝试去楼梯拐角处呼喊弟弟,更没有命令自己的部下强行冲上去解救他们。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靠近拐角,然后跪在地上,从拐角下方迅速探头看了一眼,接着立马缩回。 苏军的子弹如约而至,只是他们都在预瞄正常人的腰部或者头部的位置,没想到威廉中尉会采取这样低的身位,所有子弹都嗖嗖的打在墙上,但巷战经验丰富的苏军还投掷了一颗手雷。 只是没有仍进楼梯里,但这依然逼得威廉中尉等人不得不向后撤退。 “他们在过道和大厅准备好了各种掩体,我们不可能冲的过去,留下两个人作为哨兵,其他人先撤退!” 虽然仅仅看了一眼,但威廉中尉依然牢牢记住了敌人的火力分布,一挺轻机枪架设在材木座他们房间隔壁的大厅内,过道的最深处还有另一挺,其他苏军则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各个宿舍的门口,瞄准着楼梯口,想必四楼也是同样的设置。 亲人的安危并没有突破威廉中尉仅存的理智,他让绝大部分人先退回二楼修整,只留下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把守楼梯。 “中尉,那我们该怎么?丢下他们不管吗?” 道格勒斯军士皱着眉头问道。 “穆勒,我记得你参军之前是学习土木的大学生?” 威廉中尉没有回答,反而转头问向身边的战斗工兵。 “是的,中尉。” 穆勒点了点头。 “很好,你能想办法把这栋楼炸一半留一半吗?” “这个...中尉,理论上是可以,但我没有图纸,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且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可能会伤害楼内的所有人。” 穆勒为难的回答道。 “已经足够了,卡尔?你去找费格尔上尉,告诉他我们需要支援!把所有的工兵和炸药都派过来。” 威廉中尉平静的眼色中透露着些许疯狂,如果不是弟弟还在上面,他甚至都想爆破整栋大楼。 但在亲人的生命,和一直信任他的士兵们生命选择题中,威廉只能被迫做出折衷的选择,并暗自祈祷弗莱德海姆和汉斯能成功在爆破中活下来。 ----------------------- 而在听到德军撤退的脚步后,两个苏军战士也在巴甫洛夫中士的示意下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材木座他们的房间,其中一个手里捏着手雷,准备踹开那之前已经被材木座撞得有些变形的木门,然后送上自己对侵略者的礼物。 另一个苏军战士则负责利用手里的波波沙冲锋枪瞄着楼梯口负责掩护。 然而他并没想到的是,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经过这两个月的熏陶,同样积累了一身巷战经验,当听到苏军手雷拔销的声音后,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没有选择躲进厕所坐以待毙,而是同样压低了脚步来到门前。 随后由弗莱德海姆弯下腰猛的拉开门,材木座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将MP40用黑叔叔的方式伸出去盲射。 由于通道狭窄,而且材木座之前通过细微的踩木声,大致判断出了敌人的位置,所以这一波盲射直接扫倒了正准备扔手雷的苏军战士。 而负责掩护的苏军战士虽然及时反应了过来,并且迅速的转动枪口扣动扳机,但对方一击即走,滑不溜秋的缩了回去。 更加糟糕的是原本被握住保险握片的手雷,现在已经从倒地的苏军战士手中滚出,来到了友军的脚下。 随着又一声手雷爆炸,巴甫洛夫中士也彻底熄灭了反攻的打算,大楼内的战斗就是这样。 谁进攻,谁就暴露更多信息,谁就吃亏。 而且由于地形狭窄,人多的优势并不能体现出来,刚刚前去进攻的两名苏军将整个楼道的射击角度占用的差不多了,后方的架设的轻机枪无法开火。 所以苏军之前才能仅凭一个排的力量抵挡住德军两个连的进攻。 但现在德军迅速的攻占了一楼和二楼,巴甫洛夫手底下排除几个重伤员外,能够战斗只剩下十一人,还要分别把守三楼和四楼两个楼道,西侧的断口处也要留人防止德军爬上来,属实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巴甫洛夫不能在冒险,只能寄希望于地下室藏匿的地下通道没有被发现,毕竟德国佬连他们铺设的电话线都没有找到。 他刚刚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了后方司令部,对方只要再称一天,面粉厂那边就可以派来不少援军。 就这样,各自都吃了进攻苦头的两军战士,都默契的选择了和平共处一段时间。 二楼的德军可以清楚听到楼上苏军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嘎吱声,还有重伤员痛苦的呻吟,而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更是可以听见一墙之隔的大厅之中,苏军战士休憩时的打鼾声。 “小声点!苏卡!” 材木座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将对方的鼾声打断,他没有选择冒险冲出去给对面来一梭子,苏军不是白痴,一定有看守的人。 却不想对面也是个暴脾气,而且出口成章。 “污布遛嘚锅,妥买噫哇,喏以切俢大肛喏仨罢起,嘿竖肛涅隙!.................弱巴!!!!!” 根据材木座吸收的几位苏军英雄记忆碎片,倒也能能隐约明白这里面包括了大量的诸如大雕、母亲、杂交水稻、括约肌的不雅词汇,而一旁的文化人弗莱德海姆更是一边放哨一边偷偷在笑。 “我就骂了他一句,他骂了我三分钟!” “你也可以尝试去骂他五分钟!” 材木座有点无奈,他当然也想骂回去,但他蹩脚的俄语只会让对面闹笑话,说德语吧对面又听不懂,没有效果。 更可恶的是他都不敢捂住耳朵,以免漏听了对方的脚步声,只好喝了一口水润喉,就当这些污言秽语只是耳旁风。 ----------------- 就在苏军士兵破口大骂的时候,威廉中尉也差点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由于苏军很少再向楼外射击,所以连部的支援轻易到达了楼内,但和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费格尔上尉抽了一个排的兵力来支援他,但工兵和炸药却远远不够炸瘫半栋楼的量,倒是多了些从四处收集的梯子。 并且,费格尔上尉本人也亲自到了楼内坐镇。 “上尉,我们的炸药不够了吗?” 威廉皱着眉头询问道。 “威廉,师部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栋大楼,它将作为炮兵的观察哨和我们下一步防守的据点,而不是一座毫无意义的废墟!你明白了吗?” “可是,我们的伤亡......” “施莫林将军不要伤亡数字!他只要这栋大楼!!!没有可是,威廉!你是个好长官,但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牺牲,你应该明白这栋大楼对我们的价值,你手下的士兵倒了,你就上,你倒了,我就上!!!执行命令吧,威廉。” 巨大的压力让费格尔上尉的脸色也有些疯狂,勉强作为中层军官的他,比威廉等人更明白现在的德军处于何种劣势之中。 面粉厂那边同为第十六摩步师的友军已经来电,说他们的攻势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而北方94步兵师的两个连队,甚至已经在码头苏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能不能守住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他们这边再不能建功继续拖下去,那么最终的结局就是灰色猎犬连被两面包抄,最后被人来一个中心开花,时间并不在他们这一边。 现在灰色猎犬连光是正面佯攻的二排和三排,就产生了三十多人的伤亡,费格尔上尉现在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军人的责任感让威廉中尉最终还是举起了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敬礼。 “假如这真的获得所谓战术上的优势,那倒也值得。” 威廉中尉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接着根据之前一瞥的记忆,指挥者工兵们在二楼的天花板上对应的位置布置了炸药。 虽然对方肯定会更换阵地,但只要能炸出一些窟窿,倒也足以让二楼的德军对楼上进行射击,扰乱对面的阵脚。 他还在西侧的三个房间的天花板布置了炸药,这里的炸药量要比外面过道的更多一些,希望能炸出个足够大的洞,能让士兵们搭梯子上去,苏军人数不多,不可能看守每一个空房间。 ----------------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这期间除了材木座和隔壁苏军偶尔的骂战之外,双方默契的没有产生任何冲突。 就当换班站岗的材木座以为今天就要这么和平的渡过时,接连的爆炸将他从幻想之中拉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如同炒豆子般的枪声,他本想打开门趁此良机冲出去,但没想到很快从右侧楼道口传来了熟悉的MP40的枪声,接着就是M24手雷投掷和爆炸的声音。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弗莱德海姆也在爆炸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拿着他的步枪来到了门口,和材木座分列在木门两侧,接着喊道。 “现在我们冲出去只会添乱!” “我知道!” 材木座没有反驳,对于这种混战来说,最难得莫过于队友之间的默契配合,中尉他们既然敢发动进行,自然有着他们的方案,自己贸然开门探出头去,只会阻碍自己人的射击帮倒忙,说不得还会被友军流弹误伤。 “不,不对劲!敌人好像从楼上增援了!” 只是听着各种混乱的枪声,材木座认为德军即使再次发动了爆破突袭,形式也并不占优,右侧的楼梯处不断有惨叫传来,又或者枪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是人体被拖拽的声音,但很快枪声再次响起。 “我哥哥疯了吗?这是拿兄弟的鲜血开玩笑!!!这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 经验同样丰富的弗莱德海姆大骂道,即使他明白这些德军士兵这样做很可能是挽救了他的生命,但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嗓音发出的惨叫,他的眼眶就不由得一红。 “走!进厕所!” 由于战况越演越烈,到处枪声大作,时不时还夹杂着手雷的滚动声和爆炸声,为了防止意外,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只能躲进狭小的厕所暂避锋芒。 不出所料的,房间原本已经饱受摧残的房门直接被的四分五裂,一些木屑破片甚至飞溅到窗户边的沙袋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从西侧楼道忽然传来一阵密集枪声之后,三楼的战斗才彻底告停了一段落,似乎所有的敌人都被肃清了,紧接着,同样激烈的枪声在四楼又响起。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这才从厕所里出来,接着迎面看到了手提冲锋枪,满脸灰土、眼眶同样泛红的威廉中尉。 材木座甚至在这位一向铁骨铮铮、堪称军人模范的硬汉脸上看到了眼泪曾经流过的痕迹。 而弗莱德海姆原本质问的话语,此时也说不出口。 两兄弟相顾无言,最后开始哥哥威廉先用沙哑的声音开口。 “归队吧!士兵!” 材木座和弗莱德海姆走出房门,整个楼层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尸体,除了八个苏军之外,其余多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一排弟兄,还有一些二排三排的生面孔。 而在楼道之中,则有更多伤员,医疗兵维宾斯基和道格勒斯军士正在他们之间不停的奔波。 材木座跟随者枪声,来到了四楼东侧的楼梯口,恰逢这时借助墙角射击的德军中弹,被身后的士兵拖了回来。 “穆勒......” 材木座瞥了头眼中弹的战斗工兵,这位一心报仇的士兵终于迎来了他的解脱。 “听起来像是SV40和DP28的声音,DP28的子弹应该差不多完了。” 心里这么想着,材木座给了弗莱德海姆一个手势,对方心领神会的朝过道扔出了一枚手榴弹,心里默数几秒后他踏着爆炸声冲了出去。 接着也不细细瞄准就直接扣动扳机,用凶猛的火力将刚刚为了躲避手榴弹冲击波的两名苏军死死的压制在用沙袋搭建的掩体后方,而弗莱德海姆则乘机朝掩体扔出了另一枚手榴弹。 接着两人立即闪回了楼道之内,材木座为自己打的冒烟的冲锋枪更换了弹匣。 然后故技重施,让弗莱德海姆又投掷了枚从穆勒尸体上摸来的手榴弹,只是这一次再没有苏军试图站起来反击了。 而另一边,威廉中尉亲自带队的几人也顺利的突破西侧苏军三楼到四楼的楼梯防御,成功来到了四楼。 由于事前的沟通和通过枪声辨别,倒也没发生乌龙事件,几人对视一眼,互相错开了枪线,紧接着七八个德军从楼梯鱼贯而入,他们开始挨个搜查每一个房间,遇到重伤或者死亡的苏军就立即补枪。 最终,几人在四楼中心的最后一个房间前汇合,材木座给房门狠狠地一脚,但对方却纹丝不动。 “里面被用重物堵死了,中尉!” 材木座说道。 “叫穆勒过来!” “穆勒死了。” “那就叫其他工兵过来!” 材木座点点头,准备下楼去,却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身后的房间内传来了他勉强能听得懂得俄语。 “顿河...大鲟鱼...呼叫顿河...” “我是.....请讲。” “...请求炮火支援,坐标区域24,经度...纬度...请立即开炮!” “...这是我方大楼...请重新确认...” “这就是我们!德国佬杀进来了!” 材木座惊恐的转过身,看向和他同样一脸煞白的弗莱德海姆。 ★ 主世界2 ★ 第六十八章 归来 “似曾相识的天花板。” 材木座睁开眼,从窗户玻璃透过来的阳光有点刺眼,让他不得不用手挡住太阳,这让他想起在乌克兰的那段美好时光。 “不对!” 回想起来什么的材木座立即起身,双手到处摸索着。 “我枪呢?其他人呢?弗莱德海姆?” 没有人回应他,双手所触不再是硬邦邦的地面,咯人的石子。而是柔软的被褥,温暖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感觉十分舒服。 材木座茫然四顾,印入眼帘的是一件不算很大的长条形单人公寓。 最远处玄关有几个柜子,灶台、卫生间也在那边。往里走的话,一张小餐桌、两张椅子、一个小冰箱放在房间中央。 再进来一点是没有放多少书的书架和一个书桌,书桌上有一台关机的电脑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课本和笔记本,桌前有把电竞椅。 最里面则是衣柜和他所在的床了。 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窗外隐约飘来的鸟鸣仿佛在提醒他这里不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一个充满和平与爱的世界。 材木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没有摸到伤口但胸前仿佛还残留着刺痛,贴身的睡衣已经被汗渍侵湿。 “所以……这只梦?只是一个可笑可悲的噩梦?哈……哈哈哈哈哈。” 材木座干涩的笑声中略带点癫狂。 这里没有寒入骨髓的暴风雪,没有杀不尽的动员兵、没有雷霆骤雨一样的喀秋莎火箭弹,更没有如同毒蛇一样躲在阴暗处随时准备咬你一口的狙击手,简直就是天堂。 笑着笑着材木座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湿润,如果只是梦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梦里所作所为岂不是毫无意义?肝胆相照的战友也只是他的幻想? 当然这点伤感动摇不了经历过梦境磨炼的材木座,他很快调整好心态,从床上起来准备迎接新的生活。 结果一眼扫过书桌上时他愣住了。 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到了第二页,端端正正的摆在书桌上面。吸引他的不是笔记本本身,而是上面的一副素描画。 一个士兵背着MP40冲锋枪单膝跪地,为躺在地上的另一个士兵合上双眼,而这两个人材木座都无比熟悉。 “我死的时候这么难看么…………” 躺在地上的士兵样子的确不太雅观,可能由于逝去前的挣扎面容颇为狰狞,左手搭在胸前,右手紧紧握着一把手枪,地上的一摊墨色可能代表着血迹? “你…………就是罪魁祸首吗?” 材木座轻声问道,可笔记本没有说话,也没有自动在上面写什么字,更没有跳出来个系统为他解答。 材木座挑了挑眉毛,伸出右手准备翻页。 “如果这本书就是罪魁祸首,那我贸然翻页,会不会再穿越一次” 想到这个问题他忽然有点后怕,已经伸出的右手僵持在空中。 梦境中从西乌克兰到斯大林格勒渡过的六个月是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再来一次怎么办? 这次是他幸运,下一次如果真的陷在梦境里面出不来了又怎么办? 材木座缩回手,面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黑色笔记本。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怀疑面前的笔记本可能拥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是生命,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可除了窗外的鸟鸣以外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这一次他似乎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了。 材木座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笔记本。 “没反应?” 这一下他的胆子大了许多,到处敲敲打打,摸摸碰碰。 可笔记本依旧是那个笔记本,它只是个死物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无声的嘲讽这眼前胆小的家伙。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突然响起的铃声把材木座吓得一个哆嗦,转头一看才长出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床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事项是他该上学了。 上学,多么久远的名词啊。 一种复杂的情绪漫上了材木座的心头,虽然现实中只隔了一天,但自己记忆里却过去了半年,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他也该上学了,美好的校园生活还在等着他不是么? 至于能不能回归日常生活,那么多校园小说猪脚都是什么打穿阿富汗的特种兵、某某组织的超级王牌杀手、甚至是传说中的弑神者,不也一样乖乖上学享受人生么。 只是这个闹钟的确有点刺耳,是时候换一首了。 美丽的西部森林?不,不,不还是艾丽卡吧,这个好听。 想到这里材木座不由轻笑一声,关了闹铃换了身衣裳,简单的洗漱一下,热水敷在脸上的暖意让他舒服无比,在梦里的斯大林格勒,无论是获取木柴和水都要冒着风险,即使是上尉这样的军官也没有奢侈的用热水来洗澡的地步。 最后他来到了书桌面前,合上了那个黑色笔记本并且装进了黑色垃圾袋。 十分钟后材木座满意了拍了拍公寓前绿化树旁的泥土,他将笔记本埋在了这里,如果谁手欠挖出来导致自己做噩梦他可不负责。 四处张望一下,这个时间点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动,两个邻居一个是天天起的非常早的上班族,另一个是总加班到半夜的程序员,现在都不见踪影。 提着像公文包一样的书包站在电车上,材木座的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这真的是一场梦,还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呢?如果是,弗莱德海姆后来怎么样了?费格尔上尉又如何了?威廉中尉去了后方,和夏莉护士在一起了吗?少了一只手的科赫,还能拿起枪吗?一起奋战过的503重装甲营,还是和以前一样辉煌吗?” ………… “咔。” 长发及腰、面容姣好、自认为性格温柔贤惠的国文教师平冢静现在额头上快出现了#字,以至于手里的粉笔被她捏成了两段。 触怒她的是最后一排、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某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家伙就在前不久还信誓旦旦的在自己面前说:“我要认真学习!”这样的鬼话呢,结果现在不到两周就原形毕露了。 “真是的,现在的男人就没有一点儿耐心和持久吗?” 平冢静不由得怨念起前一周的某个相亲对象,刚开始时嘴上说的挺美,结果偶然一次看到自己拳击练习后立马打了退堂鼓。 不爽、非常不爽。 平冢静决定给某人来一个小小的“惊喜。” 于是她悄然走下讲台,来到某人身前,举起右手五指并拢,朝着这家伙的后脑勺挥了下去! 然而似乎是刚刚睡醒,眼前的混蛋居然将脑袋一正,自己的手掌被刚好错开,狠狠的打在了课桌上面并发出“砰”的一下剧烈响声,吓了教室里所有人一大跳。 “Deckauf!!!!” 而那个混蛋也被吓的够呛,大吼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外语然后一个鲤鱼打滚躲在了课桌底下。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平冢静瞠目结舌的看着躲在课桌底下,双手抱头捂着耳朵、眉头紧皱、嘴巴微张、蜷缩成一团的材木座。 第六十九章 好久不见 材木座在名为斯大林格勒的炼狱里连续作战三个月之久,这使得他现在精神上极度疲劳,落座之后一直打哈欠。 四月天的阳光明媚却又不耀眼,让教室里的温度十分舒适。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似乎不好好的睡一觉简直对不起今天的太阳。 再加上教授第一节课是某个有着地中海发型、长着国字脸、教授化学知识的无趣男老师,他现在干巴巴的向学生们解释容器的哪个接口该接哪里,语调平淡的听不出起伏,宛如强效催眠曲一样。 三种因素叠加之下材木座被瞌睡虫大军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根本招架不住,很快进入了梦乡。 作为老油条的化学老师自然发现了偷懒的材木座,但像他这种早已被各个老师从心里打上放弃标签的学生,老师们向来是不大喜欢管教的。 不管吧,有时候作为师长的责任心过不去。管吧,有时因为所谓的责任心逼得紧了,不识好人心的白眼狼总会反咬你一口,没有回报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大概是因为自己早已步入了中年,见多了这种事,化学老师对这种行为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打呼噜影响到其他人,其他随你折腾。 反正走什么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不要后悔就行。 ………… 我是谁? 材木座看着手里的MP40,金属的质感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并回忆起来了他的身份。 “啊,我叫汉斯.阿利克斯来着,国防军二等兵。” 我在哪儿? 他独自一人身处一间破乱的公寓楼,周围七横八竖的躺着诸多尸体,有德军的也有苏军的,楼下传来零星的枪声。 他想起来这里是斯大林格勒最靠近红色广场的一栋大楼,费格尔上尉战前强调如果他们能够占领了这里,就能够为炮兵们提供更加精确的坐标来轰击苏军渡河增援的船只,没有了伏尔加河增援的62集团军拿什么来阻挡第六集团军的铁骑呢? 我要干什么? 肃清这里的所有敌人! 材木座不再迷茫,端着冲锋枪挨个搜查起每一间房屋,不过突然楼上传来了模糊的对话。 “顿河、顿河,大鲟鱼呼叫顿河。” “我是顿河,请讲。” “大鲟鱼请求炮火支援,坐标区域24,经度17,纬度14,请立即开炮!” “我不明白大鲟鱼,这是我方部队坐标,请重新确认目标。” “这就是我们!德国佬杀进来了!立即开炮!朝我们开炮。” “明白,大鲟鱼,永别了,兄弟。” 听完对话后材木座脸色苍白,连忙跑去窗口朝外望去。 灰色猎犬连大半部队还在外面,医疗兵维宾斯基和通讯兵卡尔正在抢救伤员,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为战友们发出了警告。 “Deckauf!!!(隐蔽)” 接着他按照几月来的经验找了个墙角抱头蹲下,等待炮火的到来。 奇怪的是苏联人这次的炮弹里掺的是沙子吗?怎么只响一声? 预想的爆炸没有传来,反而是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哈,居然被吓得躲到桌子底下,真是笑死人了。” “切,你也不看看他对面的是谁?那可是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制霸全校无人敢惹的平冢大魔王啊!”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真的如此恐怕啊,只用气势和眼神就能把人吓到如此地步,真是恐怖如斯啊。” “听说有三年级的某个老师曾追求她,结果被揍的三天下不来床呢!” “…………” 听着周围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平冢静不由得嘴角抽搐,起初这帮小兔崽子只是单纯的嘲讽胆怯的材木座,但后来怎么连我也被卷进去了? 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胸口碎大石了?又什么时候把相亲对象打的三天下不了床?不是他自己跑了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都给我闭嘴!” 一记狮吼让周围暂时安静下来后平冢静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她看了一眼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材木座,不由心想自己是不是平时真的太过于凶悍了一点?看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于是她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材木座同学?你没事吧?能起来吗?” 在平冢静的注视下材木座缓缓睁开了双眼,夜空般深邃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充满戾气的冰冷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让她的努力做出来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对视了几秒后,材木座麻溜的起身,丝毫不在乎四周嗡嗡的窃窃私语,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 接着长出一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让平冢静仿佛之前的眼神都是幻觉。 “你没事吧?”平冢静再次发问. “啊?没事的老师,我只是、额、只是做了个噩梦,让我回想起了几年前的大地震,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眼前的男孩非常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给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原因并向面前的老师和同学道歉。 “那你刚刚喊的是…………” “这个啊,我刚刚喊的是英语takeoff,地震的时候我正在一架飞机上,当时乘客们和机组乱成一团,我朝飞行员大喊让他们起飞,只可惜他们没能反应过来。”材木座脸色不变,游刃有余的编织出了又一个谎言,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自己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这样吗……坐下吧。” 平冢静大概相信了他的仓促之间胡编乱造的借口,也没有追究他到底为什么在课上睡觉,反而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眼前的学生。 “我会的老师。” 下课后一帮男生将材木座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刚刚的事情。 “喂,刚刚什么情况?” “平冢老师那一掌是不是很痛,我看你直接被打趴下了?” 在他们好奇的眼神中材木座看不出有什么恶意,不过是看热闹罢。本着不融入集体但也不能被集体讨厌的原则,材木座微笑着补充着谎言的细节,绘声绘色的描述他被平冢静吓得有多惨,这是他当初参加工作后学会的技能。 在战场上讲究个人主义和英雄主义等于自杀,即使当初那么被老兵们看不起,材木座依然尝试着融入了进去,最后成为了生死与共的战友。 听完故事和笑话的众人心满意足的散去,材木座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冷漠的看着又重新根据自己的圈子三三两两聊起天来的同班同学。 ………… 材木在侍奉部门前呆了已经有一阵了,在梦境中作战的闲暇时刻,他会偶尔想起短短两周的总武高日常。 其中怀念次数最多的无疑是这里了,侍奉部算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让他感觉温馨的小据点。无论是认真负责的美少女部长,还是那位和弗莱德海姆有点相似的忧郁青年都让他记忆深刻。 “只是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这算是近乡情怯?这里算个哪门子故乡。” 材木座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摒弃掉多余的杂念,缓缓的拉开了侍奉部的大门,雪之下静静的在窗户旁看书,在夕阳的映衬下宛如童话里的女主角,保持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姿势。 “呦,下午好啊,雪之下,好久不见。” 第七十章 闲谈 “呦,下午好啊,雪之下,好久不见。” 材木座克服浮上心头的复杂情绪,颇为感慨的问候道。 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少女抬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材木座,接着继续低头将目光放在精致而又厚重的文学读物上,伸手翻到下一页,淡淡的回了一句: “下午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24小时之内,材木座同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材木座略带尴尬的一笑,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走进教室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怀念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茶水已经泡好了,需要的话请自力更生。” 材木座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金属茶杯。热气组成的白烟不断从茶杯里升腾,材木座端起它浅酌了一口,温暖甘甜的感觉从嘴传到喉再一路输送到胃,整个人似乎都随之暖和了起来。 红茶美妙的味道勾起了梦境中的往事,让材木座热泪盈眶。在第六集团军被彻底包围之前,一线士兵的每日配给里面总会带一点红茶或者咖啡,除了香烟和酒以外,这些饮料能在寒冷的苏联大地上给士兵们带来些许慰藉。 当然这种战时征收的红茶质量颇为堪忧,再加上大兵们粗鲁的手法泡出来味道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与雪之下从家里自带、并且亲手泡制的红茶来比宛若云泥之别。 硝烟弥漫、你死我活的东线战场也与温馨和睦的侍奉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就如地狱一个宛若天堂。 “真好啊,雪之下,能再遇见你真的很好。” 材木座手捧着茶杯,身靠座椅,仰起头闭上眼,以图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然后努力用平淡的声音叙述道。 听着这仿佛告白一样的话,雪之下雪乃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书合拢。 虽然她对自己的外貌和魅力颇具信心,也知道一般的男生都会对她产生一种怎样的情感,大部分男生都会像之前的比企谷一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丑态毕露,为此她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的告白。 本来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会是一个例外,现在看来男生们永远是一种喜欢用下半身来代替思考的动物。原来之前的表现只是伪装,到了一定程度后才会图穷匕见吗? 雪之下雪乃这般想着,迅速组织好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的语言,伸手将身前的几缕青丝拨到脑后,用清脆的声音道: “很抱歉,虽然你……呃……” 拒绝的话语半途卡住,材木座并没有和以往毛躁的男生一样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反而闭着双眼,慵懒的瘫坐在座椅上,脸颊还有两道泪痕,应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表白吧? “发生了什么?”雪之下微微蹙眉。 “没什么,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材木座将茶杯放下,用衣袖擦去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 “噩梦?”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让雪之下信服。 “是啊,一个噩梦,梦里是个冬天,有点冷。” 材木座起身回答道,他的目光越过雪之下,看向窗外,看向西方那远处的云彩。 “梦终究会醒的,不要被所谓的梦影响到你的现实。” 冬天有那么可怕吗?一定发生了什么。随口回答了一句后雪之下重新打开手里的书,心不在焉的继续翻看着。 材木座呆呆的望着阳光照耀下盛开的樱花树,不是他不愿意说,只是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离奇,再加上梦境中的自己实在也没干什么好事,又怎么说的出口呢。 会有人愿意倾听吗?听了会有人信吗?信了会有人理解吗?不如就让它埋藏在自己心底,随风飘散吧。 “是啊,梦终究会醒的。”材木座喃喃自语道。 哗~侍奉部的大门又一次被拉开。 “呦,早啊弗……比企鹅。” 材木座转头,发现来人正是侍奉部的第三个成员,一脸颓废的文艺病少年——比企谷八幡。 “啊?……早,早个鬼啊,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另外给我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啊!” 起初,比企谷似乎没有预料到居然有人会向自己问好,慌乱的回礼,不过他毕竟不是笨蛋,很快抓材木座话里的槽点和满满的恶意。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你可以叫比企谷,我也可以叫比企谷,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叫比企谷。重要的是,如果将这个代号去掉,世界上有没有谁会记住你这个人呢?”材木座话头一转,直接将问题带入了哲学领域。 比企谷被问哑口无言,楞在了原地。 是啊,除去这个名字我还剩什么呢?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外加一个腐烂的灵魂?假如有一天自己忽然的离去,谁又会记住我呢?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仿佛闷了一口气,身上颓废的气质仿佛更浓厚了,加上那一双奇特的眼睛,让人看起来像是大号的咸鱼。 雪之下似乎一直盯着手里的精装书,然而许久没有翻动的书页出卖了她并没有真正沉浸在文学世界中。 当听完两人的对话后,雪之下忍俊不禁的露出了微笑,嘴角形成了一个小酒窝,微微露出了洁白的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 “不要这么灰心比企鹅,正所谓存在即合理,就算是垃圾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它存在的价值。而像比企鹅同学你这样的人,说不定也会在某一天找到会珍视你的人,从而获得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利呢。”雪之下巧妙的开始补刀。 “小町!如果世界上有那样的人那一定是我的妹妹小町了!我所珍爱也珍爱我的人无疑只有她了!”听到这句话后比企谷似乎触发了奇怪的开关,不但忽视了其中的恶意,反而激动喊出了某种意义上的变态宣言。 “不管你心里到底有多么龌龊的想法,现在还请类人猿先生不要站在那里发出恶心的吼声,快点坐下吧!” 雪之下冷冷的瞪了一眼比企谷,中止了他的犯罪发言并让他迅速乖乖入座。 看到秒怂的比企谷材木座会心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捉弄比企谷特别有趣,雪之下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游戏,大概是因为那双死鱼眼自带嘲讽功能? 他端起茶壶朝比企谷问道:“要来一杯吗?刚泡好的上等红茶,能够让你暂时忘却烦恼。” 第七十一章 由比滨的到来 “里面没有放奇怪的东西吧?”比企谷狐疑的问道。 “不,我确信雪之下不会干那样的事。而我通常会使用更直接的方法让你忘却烦恼,要试试吗?” “咳,还是不用了。” 在为比企谷倒了一杯茶后,材木座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享受着阔别已久的闲暇日常。 雪之下坐在靠窗的一边,而比企谷选择了最靠近门的一侧,似乎下定决心离雪之下越远越好,材木座坐落在中间,充当两人之间的缓冲层。 接下来三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雪之下依旧沉寂在她的文学世界,比企谷也拿出来一本轻小说开始阅读起来,所谓的侍奉部像是变成了读书会。 说起来侍奉部现在也没有接到过像样的任务,材木座很怀疑学生会是否知道这个非法组织。这个小小的社团更像是平冢静建立的问题儿童统一收容所,将一些不合群、但人品还算不错的学生聚在一起,让他们抱团取暖,毫无疑问比企谷和雪之下都是这样的人。 比企谷看起来腐烂不堪,可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个性格别扭、有点闷骚的文艺青年罢了。除了喊两句“错的不是我而是世界”这样的文青口号,除此之外真没听过他干过什么坏事。 当初材木座还是一个中二青年的时候可为他添了不少麻烦,这家伙居然忍耐了下来,有几次虽然无奈还是伸出过援手。 而雪之下雪乃呢?看起来似乎有点高冷毒舌难以接触,但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这位少女其实相当的有礼貌和教养。 材木座可不曾看到她对平冢老师恶语相向,也不曾看到她仗着部长的身份对自己呼来喝去,反而会很乐意的分享自己的点心和红茶,侍奉部偶尔的卫生劳动也会和他一起进行。 一般来说只要你别去招惹雪之下,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当做空气。即使是对理念不同的比企谷,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以外,少女也没真的给他穿过什么小鞋,侍奉部准备的茶水糕点也没少他一份,所谓面冷心热大抵如此。 虽然材木座对侍奉部无私奉献的精神不以为然,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谁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好人呢。 “谁在那里!出来!” 忽然,材木座对着侍奉部门口厉声喝问。 虽然心情上很放松,但梦境中锻炼出来的警惕性让他察觉到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不断的在那里徘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唔~打、打搅了。” 大概因为紧张,来者声音显得稍微有点尖细和颤抖。 一位女高中生轻轻的拉开了侍奉部的大门,探进来了大半个脑袋和及肩的粉色头发,并且在右侧扎起了一个团子一样的发型。 “是、是平冢老师让我来的……” 这位粉毛团子和材木座对视了一眼后立即低下了头,双手交叉放在腿前,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雪之下责怪的瞪了一眼材木座,放下手中的书本并将书签夹好,叹了口气,用清冽的嗓音道:“这么说你是平冢老师介绍来的委托人了?不用害怕,请坐吧。” 材木座尴尬的讪笑一声,自觉地为团子从教室后搬来了椅子并拿出一次性纸杯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粉毛团子道谢后乖巧的坐下。 材木座回到座位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团子,心里不由感慨:现在的女高中生这么开放的吗? 眼前的女生校服短裤是特意改短的,上衣有三个纽扣没有系上,从侧面居高临下的话正好能够隐约观察到两团颇为规模白皙,脸上擦着粉脂和路过飘来的香水味表示她是一位颇为爱美,喜欢精心打扮的女生。 大饱眼福的材木座自然不会像没见过世面的小青年一样大呼小叫,或者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让人生厌。他只是乘着粉色团子不注意的时候欣赏起来,并且不动声色的将她和雪之下相比较,得出了人比人气死的人的结论。 “我是来………唉?小企怎么也在这里。”粉毛团子局促不安的东张西望,结果看到坐在最右侧的比企谷惊讶的叫出了声,两团红晕迅速爬上了脸蛋。 “你是哪位…” 小企……还真是亲密的称呼呢,当然也可能是家里蹲的外号。材木座喝了一口茶水,觉得这里一定大有文章。 “他们两个都是我的部员。你是二年级F班的由比滨结衣对吧?”雪之下向她解释道。 “什么?她和我一个班?”这回轮到比企谷惊讶了。 材木座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这是什么展开?女主角亲密的称呼男主角,而男主角甚至都不认识女主角,这是最经典的韩剧失忆桥段? 而由比滨结衣果然也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瞬间让材木座浮想联翩。 不过说起来材木座自己可能还要差劲,二年级E班的绝大部分同学他都不认得,少部分也只记住了个面熟。 谁叫他本来就在班级里没多少存在感,再加上长达六个月之久残酷的战场生涯,足以让他忘记大部分不重要的事情,最有印象的大概是一个戴着眼镜、梳着土里土气的麻花辫女生是专门负责收作业的学习委员。 “请原谅他吧,只凭比企鹅的脑容量的确记不住太多太复杂的事情,光是一些肮脏下流的事情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脑细胞。” “谁会像你一样啊,无聊的把全校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比企谷不甘示弱的反驳。 “并非如此,至少你我就从来不记得。” 听着逐渐偏离的话题,材木座不由咳嗦了两声,并试图把一切拉回正轨:“比企谷就是这个样子,无视他就好。所以请问这位由比滨同学有何贵干呢?” “我听说这里可以实现愿望,那个……我想……曲奇……” 由比滨结衣微微的抬头环视周围,结果和比企谷视线对上以后又立马低下了头,两只手各伸出一根食指一个不停的点在一起,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话语。 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材木座敏锐的观察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粉毛团子能够直面气势凛人的雪之下,能看着之前吓她一跳的自己,怎么就在比企谷这里低下头了呢。 “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同,我们这里只是提供帮助,能否实现还是靠你自己。” 这样的解释由比滨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低头不断的玩弄着手指。 雪之下给了材木座一个眼神,让他明白自己应该退场了,这位由比滨小姐大概有些女生之间才能说出口的私密悄悄话要跟雪之下商量。 而他这个大号电灯泡,和旁边那个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主人公显然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比企谷,我忽然有点渴了,你陪我去买点饮料吧?” “诶?我就不用了,你刚刚才给我倒过一杯红茶。” 材木座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放在比企谷面前,缓缓的握成了拳头并将指关节弄得咔咔作响。 “我想你现在也渴了,对吗?” 第七十二章 所谓成熟 “你的咖啡真难喝,简直就和……”比企谷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苦涩的味道让他直摇头。 “闭嘴,我又不是你妈妈。谁叫你之前只说了咖啡两个字?我怎么知道你还和小孩一样喜欢最甜的?” 材木座直接打断了比企谷的发言,打开手里同款的原味咖啡,他还挺喜欢这种略带苦涩的口味,不管一旁的死鱼眼就在楼下的长椅上自饮自酌起来。 “你还真是变化很大呢,那个高岭之花还真是厉害……”比企谷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一个月前材木座还是人见人恶的中二青年,能够在众人面前说出羞耻的妄想,结果似乎一夜之间就成熟稳重起来,他认为这多半是雪之下的功劳。 “怎么样,怕了吧?乖乖放弃抵抗,变成大人的模样吧?” “不,在那个女人的淫威面前我是绝不会屈服的!无论怎么样我作为家庭煮夫的坚定信念是不会动摇的!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是吗,我也希望如此。”材木座笑了笑,不置可否。 “哈?你也希望我这样?”比企谷有点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一直是雪之下忠实的走狗和帮凶吗,怎么反倒帮他说起了话? 材木座没有回答,他不希望比企谷改变,因为所谓的成熟多半是对现实一步一步的妥协,将原则一点一点的践踏。几曾何时,他也想坚守自己的信念呢?可后来就像是山坡滚落的石子,在不断的颠簸之中磨掉了尖牙。 每当看到比企谷那股颓废劲,他就会想起那个默默坐在卡车尾部的德国少年。或许后来的他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友,但材木座还是怀念在乌克兰夜里一起痛骂小胡子的那个家伙。 或许多年以后,父母的身体、房子的贷款、孩子的奶粉最终会让比企谷低下高昂头颅,钻进人群成为站在领导一旁赔笑的社畜,但至少不要是现在。才高二的他还有选择孤独的资本,不是吗? “走吧,别让楼上的二位等急了。”材木座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精准的扔进了十米开外的垃圾桶。 ………… “所以这次的委托,就是帮助这位由比滨同学做曲奇饼干,然后送给某人?”材木座二人跟随雪之下来到家庭生活课活动室,斜视了一眼旁边的死鱼眼问道。 “没错,她不想让她的朋友们知道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比企谷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并不会做饼干,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没人会期待你的手艺,你们男生只需要负责尝尝味道然后说出感想就足够了。” 于是比企谷和材木座只好找位置先坐了下来等待结果。 雪之下一边无情的抹杀掉比企谷妄图临阵脱逃的想法,一边非常熟络的从生活课教室的各个角落拿出来各种食材与厨具,动作迅速优雅,仿佛一位心灵手巧的完美女超人。 而旁边由比滨则是另外一幅样子,与她温柔贤惠的外表不同的是,她连围裙的扣子都系的乱七八糟,不少纽扣系错了位置,本来应该非常合身的围裙变得皱皱巴巴。 不过这对男生们来说并不一定是个坏事,因为由于围裙变紧的后果就是该有起伏的地方变得更加突出了。 比企谷显然是个懂得欣赏美的人,望着由比滨展露出了笑容,材木座甚至听到他在嘀咕什么“围裙加制服果然很棒”这样的言论。 所以说现在的小青年就是沉不住气啊,有什么心思都会要么会说出来要么就表现在脸上。材木座对这种行为颇为鄙夷,像他这样成熟稳重的人,会脸色不变的假装看着窗外风景,然后通过眼角的余光来观察两位少女。 由比滨随手拿起一根擀面杖,看似漫不经心的朝比企谷问道: “小企,你觉得居家型的女孩怎么样?” “还不错吧,男生一般都会喜欢这种吧?我反正不讨厌。”比企谷大概也知道由比滨多半要将自己的杰作送给某位男生,但却没有思考过到底会是谁这个问题。 “这样啊………”由比滨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接着又抬来起来,眼中仿佛闪耀着星星,干劲十足的说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之前请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你连围裙都系不好吗?”另一边的雪之下做好了准备工作,结果转身就发现了将围裙系成紧身衣,发出豪言壮语的呆萌团子,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来帮你吧。”雪之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三下迅速替由比滨重新系好围裙。 “诶?谢谢,感觉小雪就像我的姐姐一样呢。” “我可不会有这么笨的妹妹啊。”雪之下声音的语调没有了以往那种从容不迫的意味。 然而这个灾难才刚刚开始。 雪之下要求由比滨打鸡蛋,团子认真的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前几次力度太轻鸡蛋毫发无损,接下来又力度太重导致鸡蛋破口太大,一部分蛋液流在了碗外,碗内的那一部分也掺杂着蛋壳。 和面时,面水比例不对,面粉产生了非常多未散开的疙瘩,只好面多加水水多加面,并且由于一阵用力过猛导致部分面团掉在了外面,黄油的比例也不对。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45度鞠躬道歉的由比滨,雪之下只好将蛋壳挑出来,并让团子收拾好桌面,继续下一步指导。 “放少许糖。” “哦。”由比滨认真的舀起一大勺白色物质,开始小心翼翼的倾斜。 “等一下,那个是盐啊!” “诶?”听到雪之下的警告团子吓得手一抖,把所有白色物体全部抖了进去。 而雪之下这个时候已经绝望的捂住了双眼,仿佛不忍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对不起……那个,小雪,盐放多了再多加点糖会不会好一点?”团子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可能会中和?”看来这种情况的确超出了雪之下的认知盲区,只好破罐子破摔般看着由比滨像做化学实验一样加入各种调味料。 ………… “诶,那个,谁来品尝一下……” 在折腾了半天后,由比滨尴尬的端出来一盘焦黑色不明物体,原本预想的爱心形状也没有做出来,反而变成了四处碎裂的哭丧鬼脸。 雪之下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扶额,颇为绝望的发出了细弱的叹息:“为什么能够同时犯这么多错误啊?到底怎么样做到的。” 材木座和比企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惧意,材木座率先发难,将盘子推向比企谷。 “她是你的同班同学,按道理说是您先请。” “不不不,我今天胃口不太好,你先来。” “您先请!” “你先来!” “您请!” “你来!” “好了!所有原料的加入过程你们都是看到的,又不是有毒不能吃!”由比滨看着不断推来推去的两人,生气的拍了下桌子,夹起一块黑色炭块,犹豫的说道:“要不你们猜拳决定吧?” 一番比试后,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材木座将认命般的将其中一块黑色物体放入嘴中。 “怎么样?”雪之下皱着眉头问道。由比滨双手握拳放在胸前,颇为紧张的看着他。 “还不错吧?”材木座嚼了嚼,再拿起一块所谓的饼干。 “让我想起了黑列巴的味道,这个比想象中要稍微好点,你们要不试试?” 第七十三章 分歧 “真的?” 比企谷八幡拿起一片被烧成焦黑的不明物质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对此将信将疑,不过看着材木座连吃两片,似乎真的没那么糟糕。 要不要试试呢?比企谷犹豫着将“饼干”缓缓的拿起。 “黑列巴?好像从哪里听说过这个词呢。原来糖和盐的味道经过高温加热后真的能中和吗?” 比起摇摆不定的比企谷,雪之下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怀疑材木座说的话,拿起饼干微微端详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咔。 比企谷看到雪之下瞳孔一缩,全身的动作仿佛被冰冻住了一秒钟,接着才开始咀嚼,因为这位高岭之花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是冷冰冰的,所以从表情上倒是判断不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混蛋果然在说谎!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混蛋!比企谷的内心在疯狂咆哮,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不过他的眼神却正好对上了一脸希翼、如同期待主人表扬的小狗狗般望着他的由比滨结衣。 受不了,可恶啊,真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算了反正连雪之下都被坑了,多我一个也不丢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比企谷视死如归般的将由比滨的杰作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苦!好咸!好甜!! 这是什么样的魔鬼料理啊,比企谷先是感到一阵苦涩,这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烧的焦黑的东西多少会有点苦,可后来的味道却让他感觉自己的味蕾被Q.J了一样,倒底是什么样的饼干能够同时做的又苦又咸又甜的?感动的泪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企,那个,味道怎么样?”由比滨紧张的问道。 “很.......特别。” 违心的说出了这样的评价后,比企谷颇为不忍的看着由比滨开心的拿起一片饼干,塞进嘴里,笑容在她脸上凝固,接着在更是不小心被呛到了,一旁的雪之下连忙将自己的茶杯递给了她: “尽可能不要嚼直接顺着水吞下去就好,因为简直和生吃中药材一样呢。” “呜~原来这么难吃的吗?”由比滨使劲将自己的胸脯拍的一阵抖动,发出了悲鸣。 比企谷对材木座怒目而视,这也叫味道还行? 甚至连雪之下也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材木座,仿佛头上似乎飘过“好感-10”这样的字样。不知道是因为吃了难吃的饼干还是因为受到了欺骗,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 “我也想好好请教一下材木座同学,黑列巴到底是哪里的美食?虽然口味是个人的喜好,但我还是建议味觉丧失应该早点就医为好。” 材木座本来只是想坑一下比企谷,却没想到雪之下对他这么信任,在比企谷上当之前率先掉进了坑里。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被雪之下冰冷的注视,嗔怒皱眉的雪之下倒也别有一番魅力。 坑人归坑人,可真的没撒谎,这玩意的确要比黑列巴好吃多了。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俄罗斯,俄罗斯那边的传统美食吧。” “哦?是吗,你还去过俄罗斯旅游?去了哪里?参观了那些景点?” “跟团旅游吧,我们一路从哈尔科夫走到伏尔加格勒,景点的话,红色广场和伏尔加河算不算?咳,重点不是这个,问题是由比滨同学的委托要怎么办呢?”材木座干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 “由比滨以后禁止进厨房。”比企谷迅速给出了回答。 “那只是最终的解决方案,现在还为时尚早。”多亏比企谷的打岔,雪之下没再纠结黑列巴的事,依旧想尝试挽救由比滨。 “太过分了!”由比滨也颇为激动的抓住了比企谷的一只衣袖,不过想到刚才自己的杰作,却又缓缓滑脱,自暴自弃的说道。 :“呜......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天赋的原因吗,学习也好料理也好,果然没有天赋是不成的呢。” “努力才会得到回报,由比滨同学,谁都有第一次,现在还言之过早。”雪之下似乎非常讨厌这种浅尝辄止的行为,不希望她放弃治疗。 “最起码的努力和坚持都不敢尝试的人,没有资格去羡慕有天赋的人,那些人永远不会想到成功者的背后付出了多少的汗水,所以他们只能永远是败者。” 听到这种说法后比企谷不屑的撇嘴,小声嘀咕:“不努力的话还有个借口。如果努力之后发现真的是自己不行,那样岂不是更悲剧?” 材木座本来以为他是和自己说话,结果转头发现比企谷的视线一直盯着女生二人那边,因为音量太低了却也不像和她们交谈的样子。 莫非这小子是传说中单身久了,会不知不觉的把心里话说出来、还自己没有发觉的家伙?材木座不动声色的摸了摸下巴,没有提醒比企谷,这样似乎更有趣一点。 说起来努力的确不能决定一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如果是石头呢。 雪之下的一番大道理将由比滨说的哑口无言,却没有激起她的斗志。她挠了挠头,嘿嘿的发出了干笑,敷衍了事说道: “努力什么的......那个...大家最近都不太会做料理呢,我果然也不太行呢,还是算了吧。” 啪嗒,水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显示它的主人现在的心情。 “能不能正视你自己的问题?不要用‘大家都这样,所以你也这样’的借口来糊弄自己?一味掩饰自己的懒惰,还拿别人当借口,不觉得羞耻吗?” 雪之下的语气很强硬,材木座还是第一看她到如此生气,即使是比企谷也没有被如此批判过吧。由比滨被从气势上直接压制,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用双手玩弄衣角,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种行为是口服心不服的表现了。 比企谷缩了缩头,似乎并不想掺和这件事,为了防止这里变成战场,材木座只好出来打个圆场: “咳,不用这么生气吧部长,她不想做就不做吧。毕竟不过是送个礼,买的也一样,术业有专攻嘛。” 雪之下却不理会材木座的解释,冷冷的直视着他:“你也觉得,努力不重要吗?” “这个,分情况吧。”材木座望着雪之下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心想这次好感度怕是要扣光了,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己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行程啊。” 第七十四章 心意 “命运?我从来不会相信那种东西,正确的方向加上不懈的努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把责任推向所谓的神和命运,比推向别人推向天赋更可耻呢材木座同学!” 雪之下对材木座的说法不以为然,毫不客气的把他批判了一番。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体会到无奈啊,我的大小姐。”材木座心里感慨了一句,在历史的车轮下,区区个人的努力又算的了什么呢。 别说是他这种凡夫俗子了,就算是古德里安、曼施坦因、隆美尔这种在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天才,不也一样被命运所玩弄吗。 不过他不打算用此来说服雪之下,他来侍奉部是来放松、是来过日常的不是来吵架的。种涉及到立场和原则的问题,向来是不可能说服另一个人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部长,可我们毕竟只是受人委托,如果当事人自己都想放弃的话,你我又何必坚持呢?” 材木座回头看了看还在玩衣服纽扣的由比滨,这孩子当然有她的问题,天赋固然很重要,很明显她的努力还没有到达需要比拼天赋的地步。 以现在大多数女生娇惯的脾气,怕是很难承受雪之下如此正确又不留情面的批评,这一次委托怕是要失败而告终吧? 另一边雪之下目光稍微柔和了一点,因为当事人自己的意愿的确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只是她不想这么半途而废。于是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这个时候由比滨却忽然抬起了头,惊讶的说道: “我没有放弃呀?” “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帅气!” “啊?”其他三人一时间没有跟上她的脑回路,面面相觑,甚至雪之下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明明她都说了那么尖锐的话,已经准备好眼前的女生哭着鼻子跑回去的善后工作了,结果却…… “我不是奉承哦……怎么说呢,我是真心觉得小雪好帅气!”由比滨眼中似乎闪耀着星光,站在雪之下很近的地方道:“小雪的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是呢,和班上其他人说的完全不同呢!我能感受到这是小雪的真心话,也是真的想帮助我呢!” 由比滨退后两步,接着深深的朝雪之下鞠了一躬。 “对不起,下次我会认真做的!” “总,总之先起来再说。” 这一次由比滨没有选择逃避,非常诚恳的向雪之下道歉,反倒是雪之下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自然的别过了脸,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吧。 一般人即使知道忠言逆耳,听进去的又有几人呢?从某种方面来说,由比滨的确很厉害。 “待人真诚的确是部长的一个优点呢。”材木座轻叹一声,附和道。 相比起当初说半句留半句,虚与委蛇的职场同事来说,雪之下这种直率人的确让人颇为安心,当然这可能也有颜值的作用在里面。 当初军营里的老兵们也大多是直肠子加臭脾气,相比起来雪之下的毒舌文明多了,材木座还是挺乐于同这样的人交往,至少不用费劲心思的猜他们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抖M吗你,这样的毒舌女那里好了,还真是一条舔狗啊。” 比企谷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总是把心里话不留神之间小声说出口,引起了材木座不善的眼光。 “比企鹅同学,你说,你是喜欢口蜜腹剑的人呢?还是喜欢心直口快的人呢?”材木座一边狞笑着一边朝比企谷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取决于你的回答,比企鹅。” “口蜜腹剑的?” “啊,请放心,我会全程笑着动手的。” “不,我喜欢心直口快的!” “简直太好了,有句话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终于可以讲了,我忍你很久了臭小子!刚才你是不是在心底里骂我啊?” “有读心术吗你!” ………… 雪之下先是为由比滨做了一个完整流程的示范,做出来的饼干堪称完美获得众人一致好评。 然后把所有流程分解为N个步骤,一步一步的仔细教给由比滨。盐、糖、香草精之类的调味品也是先分在一些小碟里再进行调配,此外还阻止了由比滨时不时想往里胡乱添加东西的天才想法,烘焙等步骤更是依葫芦画瓢。 总之半小时后,四人聚在一起品尝由比滨第二次努力的成果。 “挺好。” “还行?” 这次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谈不上多美味,用来充饥绰绰有余,当然这和雪之下的样品还有非常大的差距,但已经足以让由比滨的脸上绽放笑容。 唯有雪之下还是皱着眉头,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到底哪里不对呢?明明步骤和配料一模一样啊。” “也是呢,用这个送礼还是有点拿不出手呢。”由比滨也从兴奋之中冷静了下来。 比企谷又将一块饼干吃下肚,忽然道:“我说啊,为什么一定要做出专业厨师级别的曲奇呢?想要好吃的话去超市买不是更好吗?” “那样的话,不是体现不了自己的心意吗?” “正是如此啊由比滨。”比企谷冷笑一声:“所谓男生,只要是漂亮女生送的礼物,不论好坏他们都会欣喜若狂吧?不如说味道差一点更好,这样就知道是女生亲手做的呢。当然以上的根据都是我当初一个朋友的经历。” “这样吗?我明白了。”由比滨不自觉的又开始低头玩弄衣角。 “总之谢谢你们了!” 望着蹦蹦跳跳出去的由比滨,材木座若有所思,由比滨的暧昧似乎只有他一个看出来了。 比企谷双手抱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雪之下捏着下巴还在思索怎么改进教学方式,都没有发现粉色团子的那丝情愫。 说起来比企谷这家伙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表面看起来一脸颓废和忧郁,暗地里却一声不吭让同班少女怀春,挺能的啊。 既然如此材木座也懒得去挑破这层窗户纸,他可没兴趣当月老吃狗粮。由他们闹去吧,就当看一出青春剧好了。 “呵,爱情,还真是奢侈的东西啊。” 第七十五章 忘却 “你好?这是哪?” 材木座感觉自己深陷一片黑暗,只有不远处的昏暗路灯下站着一个长发女人,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谁啊?怎么这么眼熟? 材木座靠近了她,借着微光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头部低垂的人影,土黄色的制服隐约有点印象,于是他用手去拨开她脸上散乱的青丝。 啪。 突然之间路灯好像坏了,让他眼前一黑。但紧接着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在这一刹那把周围照的宛如白昼一般,滚滚雷声也从天上传来。 在电光的照耀下,眼前的人影也忽然间抬起了头,漂亮却惨白的脸蛋上、一双无神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材木座,让他回忆起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眸,而与此同时他的四周又多了很多人影。 瓦西里、谢尔盖、格里高利、康斯坦丁,那些曾经被他杀掉的苏军士兵和平民,他们保持着死去时的样子,有些人根本看不清脸,满脸全是模糊的血污,大概是被手榴弹炸的,身体都不完整。 这些人在材木座的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也不动,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这是冤魂来索命了吗? 材木座连忙蹲下摸索周边想寻找武器,只要有枪他心里就有了底,但他摸了个空。 一道道闪电划过,每一次天空被照亮,那些人影就越来越多也离他越来越近,由于雷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就仿佛它们在黑暗中瞬移,在闪电划破天空时保持静止。 最后当一些人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时,材木座放弃了寻找武器的打算,缓缓站起身来,冷笑着直视这帮冤魂。 “如果做鬼就能报仇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吗?还要军队干吗?你们这么能耐怎么早点不去柏林呢?” 咔。 电闪雷鸣不再,一切归于寂静和黑暗。那些冤魂、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远方有个小火堆,跳动的火焰和一旁的围着人影好似在召唤他。 “我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花招。” 材木座径直走了过去,这一次的确不是刚刚那帮冤魂,而是他无比熟悉的灰色猎犬连的战友们,有些人蜷缩在一起围着火堆取暖,其中就包括的他的好友。 “弗莱德海姆?费格尔上尉呢?你们还好吧?” 战友们没有回答他,就如根本没听见一般无视了他的呼喊,材木座只好朝火堆跑去。 可他发现越是跑,火堆就离自己越远,原本还能接着火光看清人脸,后来就只剩下一个个小点,等到自己跑累了不得不停下喘气时,火堆已然消失不见,远远的传来一句话。 “忘了我们吧!!!” 材木座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 讲台上一位中年女老师在古井无波般的介绍着英语的各种从句,能在总武高任教的教师水平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这位老师没有奇怪的口音,各种知识考点也是了然于胸,也就课堂氛围比较沉闷点儿,这是大部分中老年教师的通病罢了。 然而材木座根本没心情去听这个被学生被冠以“老巫婆”外号的中年大妈额叨叨扰扰。 昨天在将那本诡异的笔记本深埋在地下后,他并没能真正意义上睡个好觉,而是做了另一个古怪的梦,不过这次至少没有再去东线战场熬六个月,反而像是小时候看完鬼故事做的噩梦。 噩梦之后自己就变得烦躁不安,今天课本上的一个字母都看不进去,于是他悄悄的拿出自己的手机进入了某个论坛。 这是某个中文军事论坛,多讨论一些二战的事儿,由于网友的组成鱼龙混杂,互相吵架撕x在所难免。 让材木座在意的是一位将曼施坦因曼不群作为自己头像的网友,在和其他几位网友因为苏德战场日常互动时,用各种德文干货资料将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就地打滚厚着脸皮说一些孤证不立、改日找好资料再战的赖皮话。 于是材木座尝试着和这位网友私信联络。 “您好,刚刚看到您贴上有关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资料,有几个疑惑向请教一下,请问方便吗?” “请教不敢当,大家一起讨论吧,你说就行。” 这位大佬刚刚结束和他人的对线,心情不错,很快给了材木座一个回复。 “我看了您贴的德军斯大林格勒作战序列,怎么没有同属第四装甲集团军、归属霍特指挥的第16摩步师资料?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第16摩步师?我找找……” 材木座耐心的等待,大约过了十分钟大佬终于回答并且给出了截图。 “唔,我对这个师所知不多,42年9-10月资料缺失,但可以肯定的是,该师在11月之后一直在卡尔梅克草原上掩护第四装甲集团军漫长的右翼。这个师作为第4装甲集团军唯二的快速部队在那儿和苏军第28集团军打的有来有回。” “那他们赢了吗?伤亡怎么样?” “不能算赢吧?按照我的理解,这个师从蓝色行动到天王星行动都过得相当轻松加愉快。直到第6集团军被包围后,该师才陷入苦战。与之相反的是第24装甲师,从沃罗涅日没有多少休整一路杀进了斯大林格勒并且覆灭于此。” 这个回答让材木座心中一喜,连忙追问: “那您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资料?关于第16摩步师的一个连队,第61摩步团1连,外号叫灰色猎犬连的。” “一个连的资料就很难找啊,这个连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想想,有人说蓝色行动开始后这个连才从北非那边调过来好像,他们之前在波兰和法国也参与过进攻,具体的归属我不太确定,好像是整个团一起抽调过来的?” “哈?什么申必言论?? 这位大佬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 “蓝色行动之前是给东线一批补充,但西线那么多兵不调动,去抽隆美尔的兵干吗?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第七十六章 困惑 “不算意大利人,隆美尔一共才几个德国师啊?就算全调回东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告诉你从非洲军团调兵去东线的人,一定是个天才,如果他是德军参谋的话整个盟军都会记住他的贡献。”大佬接着发来了这样的说辞。 可老巴登是不是天才材木座不知道,他是从那帮老兵吹牛聊天时知道这事的,他们在欧宝卡车上绘声绘色的描述北非沙漠的风光、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 “会不会他们只是撤下来的轮换部队?”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就我查阅的资料没听过这种事。” “好吧,谢谢。” 接下来材木座连续咨询了好几位资深德棍,都得到类似的回答。他还通过自己半吊子的德文阅读查找资料,然而最终还是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灰色猎犬连在这个世界的历史线上根本不存在,不光如此,还有另外一些事件出现了偏差。 首先是和他们一起作战过的503重装甲营,这个世界线上直到42年12月底503重装甲营才匆匆从德国本土赶往东线战场。另外保时捷虎和亨舍尔虎根本没有进行过实战比试,而是在几次演习后就分出了胜负。 其次攻克斯大林格勒南部粮仓的是第94步兵师而非第16摩步师,整个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第16摩步师都在卡尔梅克草原上与敌人纠缠。 至于根据汉斯.阿利克斯或者弗莱德海姆.文切尔这样的人名搜索,只能搜出来一大堆同名的演员、政客,根本没有和他记忆中相符的人物。 或许那只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从乌克兰一路杀进斯大林格勒最终流干鲜血的灰色猎犬连,真的就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了吧?如果有一天连自己都忘记了,世界上再也无人知晓他们的故事了吧? 不,即使是真的存在又如何呢?德三这么多步兵连,又有几个被世人所铭记呢? 这样想着,材木座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他将手机揣回兜里,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树和鸟儿。 反正今天没有国文课,就算是睡一整天也不会有人管他。 时光就在这样不经意间悄然消逝,直到其他同学提着书包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走出教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材木座才发觉课程已经上完,现在是社团时间了。 “喂,要一起回家吗?”有人忽然拍了一下材木座的肩膀。 那个傻X?不知为何材木座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暗骂一声接着回头。原来是坐在他右边的矮个儿男生站在一旁傻笑着看向他,好像姓武藤来着?具体叫什么他还真不太记得。 在材木座从灵魂上治好中二病之后,和班上同学们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偶尔也会有人来找他聊天,或是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小团体里。眼前的男生就是其中一员,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和另外几个痴迷游戏的男生臭味相投,天天待在一起。 “不必了,我要先去参加社团活动。”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对自己抱有善意,材木座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莫名的怒气,嘴上戴着僵硬的笑容不咸不淡的拒绝了他。 “啊?你参加了社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是隔壁田园组建的动漫社?还是游戏社?”武藤闻言呆了呆,一脸狐疑的追问道。 管你鸟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知为什么材木座对眼前的家伙非常不耐烦,而且潜意识里觉得知道侍奉部的人越少越好。 “一个朋友组建的同好会罢了,需要我充个人数,不必在意,你们先走吧。” 材木座随口应付了两句武藤,将他们糊弄走后呆在教室里继续的观察了半饷窗外风景,平复了下那种急躁不耐烦的心情,这才磨磨唧唧的收拾好东西,朝侍奉部走去。 可到社团大楼没多久材木座就在走廊转角看到了尴尬的一幕:由比滨双手将一个印着可爱的小动物的纸袋,躬身递给了一脸懵逼的比企谷。 “咳,我好像出现的不是时候,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我不是,我没有,只是昨天帮忙的谢礼啦,谢礼!小企有小雪也有,还有你也有份的!” 比企谷还没说话,由比滨就手忙脚乱的再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扔给了材木座,解释了两句后就匆匆忙忙的逃进了侍奉部。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无语的望着由比滨仓皇而逃的背影,材木座掂了掂手里的纸袋,里面大概装着一些小饼干,不过之前的体验让他没有多少胃口,他已经受够黑列巴了。 比企谷也拆开了手里的纸袋,和材木座不同的是里面装着一个比完整的、外表焦黑的大号心形饼干,让他为之一愣。 “收下吧比企谷,不管怎么怎么说都是人家的一片苦心。”材木座拍了拍比企谷的肩膀,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好好取笑一番这个家伙,但今天实在提不起兴趣。 “一片苦心啊。” 望着焦黑的心形饼干,比企谷嘴角微微抽搐。与此同时侍奉部里面也传出来雪之下惊讶的声音。 “由比滨同学你不是走了吗?回来有什么……” “诶?接下来不是还有社团活动吗?我也来帮帮忙好了。” “不,你还不是侍奉部社团成员所以……” “那我现在就写好了!小雪该不会要拒绝我吧?” ………… 今天的侍奉部充满了活力,和之前大多数时候沦为读书部不同的是,由比滨就如一只百灵鸟儿一样不停的叽叽喳喳。绝大多数情况下由比滨都是不断的挑起话题和雪之下聊天,从天气到衣服到昨天看的什么电视剧,偶尔也会问一下材木座。 “你觉得XXX怎么样呢?” 此时材木座通常会含糊不清的应付一句,紧接着由比滨在询问完他之后一定会接上一句: “那小企怎么看?” 这个女人的嘴怎么就和加特林一样说个不停??材木座从早晨就开始的那种烦躁不安更加严重了。 雪之下和比企谷显然也不太能应付这些天南海北的话题,但他们并没有像材木座一样感到不耐烦,反而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尤其是雪之下最初还在由比滨强大的攻势下感到困惑,只是嗯嗯啊啊的被动应付着她,在后来却渐渐的跟上由比滨的思路,开始不断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这使得材木座更加困惑:明明由比滨只是将同一个问题问了三个人,为什么我会这样?我到底怎么了? 第七十七章 犹豫 “小雪正在看的是什么书呢?一直很认真的样子。” “春与修罗。”雪之下雪乃举起手中的精装书,特意漏出书名满足由比滨的好奇心。 “诶?听起来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是古典小说吗?讲的是什么?” “不,是诗集,主要内容的话就是…………” 侍奉部四个成员的位置呈一字型排列,雪之下当仁不让的选择了最左侧靠窗的位置,由比滨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和雪之下亲密无间的交谈着。 另一边比企谷似乎下定决心离雪之下越远越好,他在靠门的最右侧安营扎寨,这样一来材木座只好负责镇守中央。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问题,由比滨每次一转头的时候,首先她要面对的便是材木座。 “材木座同学平时看什么书呢?” “我的话,什么都看点吧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由比滨点了点头,用手拨开面额前的发丝,若无其事的接着问道: “那小企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轻小说吗?” “这本啊,《罪人与龙共舞》,GAGA社这一期的新作超赞的,我强烈推荐这一本,虽然GAGA社的其他书都挺不错,但我还是……” 比企谷大概是真心喜欢这本书,被由比滨勾出了兴趣后,暂时关闭了自闭模式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向由比滨安利着。 雪之下的称呼是小雪,比企谷是小企,而我则是同学吗?材木座摸了摸下巴,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自己的回答根本不重要,只是这位由比滨同学很会看气氛和做人,这样问下来不会就有人感到尴尬和被冷落。 “呐小雪,小企说的那本书你有看过吗?怎么样?” “不,轻小说的话我虽然有看但很少涉及,这一本的话光从名字判断恐怕就不太适合我,这样不合逻辑的臆想多数只能骗骗比企鹅这样的傻瓜。” “喂,明明是你自己不能体会到这本的魅力吧?你连看都没有看过怎么就知道不合逻辑了?” “啊拉,这种事情只要进行简单的推理就不可以吗?” “…………” 明明侍奉部有四个人,材木座却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挂件。他侧头看向正在争执的比企谷,雪之下那样完美的人还能理解,比企谷这家伙到底是哪点吸引了由比滨,难道是因为曾经英雄救美过? 一股熟悉烦躁不安浮上了材木座的心头,自己这是在吃醋和嫉妒? 想到这里材木座摇了摇头,他和由比滨才认识了一天,用同学称呼有问题吗?由比滨虽然长得不错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吃的是哪门子醋。何况这种烦躁从早晨就有隐约的迹象,不管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自己仿佛少了什么一样总感觉空空落落。 “比企鹅,我们换个位置吧。” 不论如何,这种被杂夹这两人中间充当电灯泡的感觉的确不好受,材木座很果断的选择了退出。 “啊?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看看这只拳头你就说换不换吧。” “该死的冰山女和暴力男。” 比企谷在武力的威胁下乖乖的起身,嘴里小声的嘟哝了一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强迫比企谷调换位置后材木座拿出了耳机,一边听歌舒缓情绪、一边闭上眼睛苦苦思索到底自己今天那里不对劲。 是因为早晨梦到的那些亡魂吗?虽然他不怕什么鬼怪来复仇,可除了那本诡异的笔记本上有幅画以外,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这只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梦罢了! 材木座觉得只要自己忘记这一切,他就不是梦境里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就能回归平和宁静的日常生活。 但如果要忘记的话,弗莱德海姆和其他那些战友们怎么办呢?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记得他们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自己也要忘记吗? ………… 关于轻小说的争论最终以比企谷的全面失败而告终,大多数轻小说逻辑上都有漏洞,只是喜欢它的人往往会善意的忽视了这些瑕疵。 获得胜利的雪之下重新打开自己手上的诗集翻阅,由比滨大概也说累了,拿出了手机不断划拉着,过了片刻后她最终找到了自己最喜欢歌手的新歌,开启公放并跟着哼唱起来。 “由比滨同学,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外放呢?” 雪之下皱着眉听着由比滨哼唱完一整首曲子,这才合上书忍不住问道。 “诶?我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向分享给大家来着。”由比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样啊,看来我误会了那些电车上喜欢外放音乐影响别人的人,一直以为他们是只顾自己开心丝毫不在意别人感受的厚脸皮,原来其中还有认为这是分享才这样做的吗。但是我还是喜欢那些自己安静带着耳机听音乐的……” “呜,好啦不要说啦,我错啦小雪!请原谅我吧!”由比滨很爽快朝雪之下道歉并立马关掉了音乐,整个人都扑到了雪之下身上并且抱住了她。 费力推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粉色团子,整理好有点被弄的散乱的衣发后,雪之下颇为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还是不太能应付这种经常带球撞人的犯规者,只是,也不讨厌就是了。 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雪之下雪乃端起了茶壶,在为自己斟茶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教室最右侧的材木座,让她动作为之一顿。 材木座此时双手撑在桌子上,十指将头发抓的散乱,脸上露出了颇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头疼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雪之下雪乃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这样一来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也察觉了材木座的不对劲,停下了手中的事望向这边。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一问题。”材木座勉强一笑,僵硬的笑容没有多少说服力。 “先喝杯茶缓缓神吧。”雪之下为他的茶杯添满了红茶,静立在一旁。直到一杯红茶下肚,材木座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后才轻启朱唇:“现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们会尽力帮你。” “对啊,四个人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你一个人苦恼吧。”由比滨在一旁随声应和。 这种离奇的事情要对他们托盘而出吗?材木座握着茶杯,心里有点犹豫。 第七十八章 解惑 人类总是一种喜欢分享的动物,不管快乐也好痛楚也罢,总是喜欢向别人倾诉以此来获得共鸣,最后满足某种精神需求。 那么自己要将这荒唐的梦魇向他们倾诉吗?材木座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侍奉部的众人。 雪之下雪乃伫立在不远处,清亮而有神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由比滨结衣坐在一旁,傻兮兮的望着他。比企谷八幡将座椅靠背放在前面,整个人趴在上面,颓废的死鱼眼也透露出好奇的眼神。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做了一件错事并因此而伤害了别人,当然为此自己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这样的事该不该忘记它?” 材木座仔细斟酌着语言,他总不能直接说,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杀了很多人,最后自己也被干掉了吧?那样恐怕会被这三人当做精神病对待。 “做错了事首先要道歉或者赔礼吧?一般来说只要态度诚恳都会被原谅吧?”由比滨率先给出了答案。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和军队干吗?听到这样的回答材木座有点失望。不过这才是正常人想法,只是不适合他的情况。 “诶,我说错了吗?嘿嘿。”看到其他几人都皱眉不语,由比滨尴尬的摸了摸由头发扎成的团子。 “恐怕道歉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对吧?”雪之下点明了问题所在,接着问道,“你确定是你的过错吗?如果是无意的话那……” “不能说无意吧,我当时只是别无选择,但错终归还是我错了。” 有很多国防军将军和士兵会在战后辩解自己只是奉命行事,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给某些人,但这就像一些小学生犯了错会说是谁谁谁让我做的一样可笑。 材木座觉得自己的确是迫不得已,但绝对算不上是无辜,自欺欺人的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在别人身上他做不来。 “原来如此,被胁迫的从犯想到得到谅解吗。你有对受害者进行过补偿吗?” “这……有点困难,我当时连他们的姓名相貌都没有记下,不过我也付出了代价就是了。” “听起来还是糟糕的人渣发言呢材木座同学。”雪之下冷冷的表情让材木座颇为尴尬,说到底这里的世界线和梦中的不同,那些受害者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 “那就忘了吧。”一直沉默的比企谷忽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样对受害者岂不是很不公平?”雪之下皱眉反问。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为什么不把握现在呢?” 材木座诧异的看着比企谷,没想到他会这样认为,由于切中了问题核心这一次连雪之下也出奇的没法反驳他,沉吟了片刻无奈的叹口了气: “既然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直活在愧疚当中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认为你一定要从中吸取教训,不要重蹈覆辙才对,而不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轻轻揭过!”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矫情,梦中的汉斯已经为他的过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用自己的血来偿还了欠下的血债。当初没有选择正确的一方,现在又何必背着沉重的包袱前行,那不是伪善吗?吸取教训从现在起做好自己享受青春不香吗? 他现在是作为材木座义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非汉斯.阿利克斯!梦中的一切终究会随风而去。想通了这一点后材木座感觉浑身轻松释然,不过他还有另一件心事没有完成。 “那个,比企谷。” “什么?” “你的那本叫什么罪龙的小说借我看看如何?我突然有点兴趣。” 材木座忽然觉得将自己的这一场梦写成一本小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那些苏军和德军的士兵们知道还有人记着他们的牺牲与痛楚、无奈与抉择,想必也能瞑目了吧? 当然自己的这个半吊子水平指不定写成什么样,还是要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参考人家的叙事手法。正巧比企谷手上的那本轻小说好像是最近的热门,自然是具有极佳参考价值的样本。 “不要,想看自己去买啊!” 谁知道比企谷很干脆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和之前那副对由比滨热情安利的神情想比瞬间换了副嘴脸,堪称重色轻友的典范。 “我去,你刚刚不是传教传的很开心吗?借我看看不行吗,就一天。” “半天都不行!我还没看完呢!” ………… 拿着从比企谷手中借来的《罪人与龙共舞》,材木座低头一边翻看着一边漫步从社团大楼离开。说来比企谷这家伙嘴上虽然抵死不从的样子,但最后在他离开社团的时候却将小说读本丢了过来。 这算什么?傲娇?这不是双马尾和平胸的专利吗?一个大男人傲娇还真是有点那啥。 此时已经将近6点,大部分社团都已经结束了活动,在夕阳的映衬下踱步前行的人影并不算多,材木座一边看书一边走路倒也不怕撞着了谁。 从比企谷手中借来的小说是一本颇为独特的日式西幻小说,出乎意料的是这并不是想象中那种靠插画和柔弱小白脸男主的各种艳遇来讨好读者的东西,其中有很多手法是他所能够借鉴的。 说起来自己的小说要怎么写呢?自己穿越的汉斯.阿利克斯并不适合作为主角,首先那个金手指自己就无法描述,其次他写小说的目的是为了纪念曾经的战友和敌人,而不是为了吹嘘自己。 那威廉中尉如何呢?威廉.文特尔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基层军官,他坚毅勇敢,素质过硬,指挥得当,而且身先士卒关爱下属深受士兵们爱戴。在材木座的回忆里,斯大林格勒战斗的后期威廉中尉也渐渐的变得迷茫起来,最终因为苏军炮击草草退场,不太适合写出后面的剧情。 一战老兵老巴登、神枪手科赫、医疗兵维宾斯基、道格勒斯军士这些人也都通通排除,连长费格尔上尉应该能活到最后,但自己对他了解实在不多。 这么算下来主角的位置就只有一个人了啊,材木座心中确定了人选。 “我艹” 忽然间直觉的预警让他本能向后一仰,然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咚。” 一个足球险之又险的从他的鼻尖上擦了过去,撞在了一旁的墙上并且弹回到他的脚下。 第七十九章 这就是我的战争 材木座狼狈的爬起身,这具身体的素质还是太差,如果是梦中的汉斯绝对不至于跌到。 “喂~~~那边的,把球踢过来下!” 他回头一看,发现远处的足球场上有人在大声朝他呼喊。为首的是一个将棒球帽反戴、染着棕色头发的男生,可能就是这次意外的罪魁祸首? 站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木讷的大个儿壮硕男生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家伙在互相交谈,时不时有人发出哈哈的笑声。 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想叫我给你捡球? 材木座气极反笑,内心一股无名业火突然冒起,眯着眼冷冷注视着这帮足球部的混球。 五个人,左边三右边两,那个大块头看起来威胁最大。 “学长?你还好吧?” 跑过来朝他说话的是一位身着运动服、有着及肩的亚麻色长发的可爱女生,憨态可掬的笑容和清脆悦耳的问候倒是让他火气消了不少。 “心静!气宁!”材木座闭上眼睛将这几句话默念了数次,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少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继续笑吟吟的望着他道: “那个、学长,能帮我捡下球吗?” 这是把我当工具人咯?材木座睁开眼,心中颇为无语。不过他还不至于将那帮男生的干的蠢事迁怒到眼前女孩的身上,一脚将足球踢了回去,接着头也不回的朝校门口走去。 “谢啦、学长!” ………… 吃完晚饭材木座已经呆坐在书桌前有一个小时了,手里不断转着一只中性笔,面前崭新的稿纸上只有大大的七个字。 “这就是我的战争” 虽然已经确定了要将灰色猎犬连的故事用小说记录下来,并且弗莱德海姆将作为男主角,可他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取名。 这年头轻小说同质化严重,再加上读者们也越来越浮躁。如何从一大群同类小说里脱颖而出是个大问题,而一个吸引人的书名相当于自带一个推荐位,所以作者们绞尽脑汁的想在书名上做文章,似乎越奇葩越好、越长越好。 正常一点的是《青梅竹马的恋爱物语不会有问题》,不正常的像什么《普通攻击是全体攻击带二次连击的妈妈你喜欢吗?》。总之这样离谱的玩意越来越多,偏偏效果还挺不错,因为太直白一眼就能从标题中看出作者到底写了什么。 材木座也曾忍不住想取《从乌克兰到斯大林格勒的我是否搞错了什么》或是《我的德军士兵生涯果然有问题》这样的书名,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画风不对啊大哥。 最后纠结了半天,还是从《我们的爷爷辈》、《东线小兵传》、《抗苏奇侠之步兵传奇》、《灰色猎犬连实记》等等选项中选出了《这就是我的战争》这个书名,算不上多么好,胜在中庸。 可接下来让他纠结的东西还多着呢! 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毫无意义第一人称的代入感最强烈,很多著名的轻小说都采取这种方式。第三人称虽然代入感差了点,但无疑在大局方面好很多,在描述战场残酷的时候将不再局限于一个视角,能让读者对战场布局有个清晰的认知。 解决这个问题,本书要从什么时候写起呢?从魏玛共和国和大萧条开始?还是从1939年闪击波兰开始?又或者一上来就是巴巴罗萨? ………… 不行了!不能再纠结了,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材木座看了看手机,叹了口气,知道再不动笔今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提笔写下了正文的第一句: 【据说,当时死亡来临的时候,一切都将归于寂静。 我和其他几个士兵坐在教堂里的简易火炉旁,努力让自己不被冻僵。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呜呜呜”的呼啸声。】 材木座停笔想了想,将“死亡来临”这四个字打了个叉,然后换成了“死神降临”,这样看起来就更有格调一点不是么。 接着他将“坐在”二字改成了“围着”,坐只是个动作,平常在家也能坐,围更能表明动作的必要性,谁没事会围起来啊?围着火炉更能从侧面体现天气有多冷。 改完了这些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提笔往下写。 【“Deckauff!!!” 一旁的军官大声喊着让我们寻找掩体隐蔽,因为这种手风琴一样的美妙乐曲,在东线德军耳中却与死神无异。 那是苏军“喀秋莎”火箭弹划破天空的怒吼,和她名字不同的是这位姑娘一点都不温柔。 士兵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窜,寻找他们认为可靠的掩体,我也顺势滚到了教堂的一个墙角,初中的知识告诉我,这种三角形会是最为稳固的地方。 接踵而至的爆炸几乎让所有人产生了耳鸣,敌人暴躁的姑娘直接拆掉了半个教堂,轰然而下的瓦砾将还在试图指挥的军官一半身子埋在了下面。 那是威廉.文切尔,我的哥哥,他当时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威廉!” 我朝疯狂的朝他跑去,但一发火箭弹的冲击波将我击昏在地,一切归于寂静。 这,就是我的战争。】 一口气写完这一段序言,材木座拿着稿子靠在椅背上慢慢检查,这一次没有多大问题。数一数,居然有将近300字,真是太佩服自己了,既然如此应该稍稍休息一下,劳逸集合嘛。 想到这里材木座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从窗户眺望了下远方,接着去房间的另一边为自己的茶杯添满热水,放在了桌子上。 一边品茶,另一边材木座却拿起了手机,虽然不太可能有谁会闲的给他发信息,看看新闻也是挺好的不是吗? ………… 半个小时过去,材木座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机,不能三心二意,时间不早了不能拖了,于是他拿起笔继续写道: 【六个月前,我们和父母告别,那时的我还是那么单纯,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和我的朋友们在柏林渡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并且约定年底圣诞节再会。 ………… 大地延伸到地平线,空间仿佛毫无止境,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风景,上帝亲手创造的美景让我们深醉其中。 灰色猎犬连的士兵都是好样的,每次执行任务他们都勇敢直前。当然,除了我以外,因为我从内心里厌恶这场该死的战争! ………… 今天连队来了一个新人,据说他在路上遭遇了游击队,还真是有够倒霉的。 那个名叫汉斯的新兵在那帮老油条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他整个白天都来烦我。他居然不知道现在是哪年那月,看来真是被游击队吓傻了。 ………… 我和汉斯参加了一场剿灭游击队的战斗,他劣拙的表现让军士直摇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新兵训练的,这样的菜鸟就算是我也能一个打两。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我们在马厩放过了一个躲起来的女孩儿,很高兴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 磕磕绊绊的将第一次战斗写完,已经是凌晨1点。材木座放下笔舒了一口气,双手十指反扣撑了撑腰,今天花了6个小时才写了两千多字了,比起那些大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就到此为止吧,写小说可是个大工程,来日方长嘛。 第八十章 琐事 清晨6点半,初升的太阳明媚却不耀眼,沧沧凉凉阳光没有多少温度,却能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呦,早上好啊学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很少见在这个时间看见你啊。” 朝材木座打招呼开玩笑的是他的邻居,一位带着黑框眼镜、身着白色衬衣、浑身充满书生气质的年轻男子,他正提着一些新鲜蔬菜上楼,迎面就遇到了准备晨跑材木座。 这位邻居当初也是总武高的学生,也曾在学校中照顾过自己的小学弟,所以两人关系不错。但和天朝的绝大部分高中生不同的是,去年一毕业他就步入了职场成为了一名社畜,靠着自己日复一日的辛劳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妹妹。 “学长你好,今天突然间心血来潮罢了。实际上我们这层楼也就你最勤劳而已,天天早起买菜准备早餐午餐。” “唉,我家妹妹什么时候懂事一点就好了呢。” “学长说笑了,您妹妹如果都要算不懂事的话,那大部分学生,特别是我恐怕都要羞愧的跳楼了。” “你没有妹妹你不懂,算了我先去做饭啦,再见。” “那我也先走一步。” 由于和这位邻居相处的颇为融洽,材木座礼貌的回礼并且寒暄了几句。 早在穿越之初他就有过锻炼的计划,然而因为毅力的问题迟迟没有行动。但昨天的意外给他敲响了警钟,这具身体比起汉斯.阿利克斯简直就是个废柴,幸运的是他现在有时间也有耐心来改变这一点。 ………… 伴随着铃声上午第四节课也终于结束,接下来是为期一个半小时的短暂午休时间。 囫囵吞枣般干掉早晨顺手买的面包,材木座拿出稿纸准备继续昨天的写作,他还没嚣张到在课堂上写小说的地步,尤其是今天早晨有国文课的情况下。 不过教室里到处是聊天说笑的学生,嘈杂的环境总是打断他的思路,看起来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写作的地方。 “难道只能等晚上回去写了?不,还有一个地方不是么。” 整个学校内都还没有什么知名度的侍奉部显然是个写作好地方,大中午的估计也没有人,材木座很快收拾好东西朝社团活动室进发。 “哗” “你终于来……是你呀。” 材木座拉开了侍奉部大门,雪之下雪乃依旧以昨天的姿势端庄静坐在椅子上,听到开门声后合上了手中的精装书,但看到来人却微微一怔,精致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失望。 “抱歉,看来我打搅了你的约会?需要我回避下吗?” 材木座扫视了一眼周围,雪之下的书桌上摆着一个朴素的蓝色餐盒,上面是一双用绸带包裹的筷子。餐盒到现在还没有动过,显然她是在等着某人一起分享。 会是在等谁呢?虽然知道这是人家隐私,材木座却忍不住一直猜测。 “不,不用,你也是侍奉部的一员。”雪之下恢复往常的淡然,重新捧起了书本开始阅读。 材木座耸耸肩,按理来说他应该识趣的退出,这样对谁都好。但今天他刚构思好下一章的内容,于是就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 一时间侍奉部只有莎莎的写字声和偶尔的翻页声。 【………… “你为什么这么做?” “怎么了?是我忘了敬礼了吗?中尉?” “你他吗很清楚这知道是为什么?”我的哥哥,威廉.文特尔似乎再也忍受不了我的态度,一把打掉了我烟,双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领把我逼在墙上。 ………… 】 写到这里材木座停下笔揉揉自己的眉心,这段兄弟俩精彩的争吵是他从大嘴巴科赫那里听来的,可惜他也只听了只言片语,深下的部分就不能根据回忆立马写出,而是需要自己发挥想象力来完善。 简而言之,他卡文了。 “你在写什么?罚抄的作业?” 材木座诧异的看了一眼雪之下,他还以为她对书之外的一切漠不关心呢。 “那种倒霉事只有比企谷这种屡教不改的惯犯才会做,我可是有好好交作业的。至于这个,一点内心的感想和一群倒霉蛋的故事罢了,仅此而已。” “哦?我可以看看吗?” “恐怕现在不行,不过等我写完了还要麻烦各位帮我修订。” “这算是委托吗?我是没问题,比企谷的意见可以不用考虑,但由比滨同学可不是能够看下去无聊故事的人呢。” 想起了之前给由比滨介绍文学名著她就冒星星眼的样子,雪之下不由得轻笑一声。 “那我可不能保证。不过部长,你真的不用先吃饭吗?午休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了。” “不,再等等。”雪之下先是拒绝了材木座的提议,将书本合上放在桌上,冷冷的语气仿佛诉苦一般,“某位由比滨小姐擅自邀请我今天一起吃饭,却又不来约定好的地方,真是让人恼火呢。”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不就行了?” “我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雪之下闻言一窒,面无表情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材木座看着这样的雪之下,总感觉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之前他还以为这是一位完美的女超人呢,现在被朋友放了鸽子以后赌气的样子看起来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说你,该不会只有由比滨一个朋友吧?” “首先你要定义什么样的关系是朋友。”雪之下伸手将两侧滑落的长发別在耳后,眼神却望向了窗外的风景。 “所谓朋友,大概是能互相理解、相互信任、互相扶持、能够毫无顾忌说出真心话的人吧。” “你的朋友标准还真是高呢,所以你有吗?” “当然。” “真的?该不会是比企谷吧?”雪之下转回头,用狐疑的眼光盯着材木座问道。 “不不不,我的朋友可比他强多了,至少没有那一双死鱼眼。”材木座抬头看向天花板,回想起第一次在欧宝卡车上见到弗莱德海姆的样子。 当初的他和比企谷有着相同的咸鱼样,但他有一双漂亮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这是他和比企谷最大的区别。 当看到眼前男生上扬的嘴角、和那种怀念的眼神,雪之下明白他没有说谎,虽然内心十分好奇但张嘴后又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好,只好继续拿起书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想去就去吧。” “什么?” “去找她吧雪之下,说不定你的朋友遇到了麻烦,正需要你的帮助。” 第八十一章 真话还是假话 显而易见,雪之下雪乃非常在意由比滨结衣的午餐邀请,以致于对方爽约导致自己饿了许久,她也不愿意自己先动一筷子。原本以为雪之下这样身边会聚集很多同样优秀的人,毕竟所谓的J班不是尖子班么,现在看来由比滨大概是她在这里唯一一个朋友吧。 因为唯一所以才显得如此在意。 最让材木座觉得有趣的是雪之下明明已经坐立不安,却又拉不下面子主动去找由比滨,只好小孩子赌气一样的在这里等候,一边生气一边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并不是我的朋友,昨天也只是她单方面的邀请罢了!” 然而这样无力的解释只能让人感觉越描越黑。 “那她至少是你的部员不是吗?或许侍奉部某位可怜的部员,在前往社团大楼的时候被一帮喝醉酒的不良少年截住,软弱无助的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在祈祷心中的那个人能够及时出现,伸出手在绝境之中拉她一把。” “你从什么地方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剧情?”雪之下不满的瞪了一眼材木座,但接着她又蹙起了秀眉,若有所思。“由比滨不像是那种会无故迟到的人,该不会真的遇到麻烦了?” 总武高或许有自甘堕落的人,但却不会有材木座所说的那种混混。好歹算是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远超其他中学的录取线就将绝大多数不良拒之门外了。 此外由于某位擅长铁拳的女教师缘故,材木座还没听说有谁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我出去一趟,上课之前我如果没回来记得锁门。” 眉头越皱越深,最后雪之下丢下了一把钥匙匆匆离去,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材木座会心一笑,低下头来继续他的写作。 【………… “看看谁来了?我的英雄汉斯,亲手剥夺他人生命的感觉如何大英雄?” 从下午就憋着一肚子怒火的我不知为何,将一天受到的气撒在了今天表现优异的朋友身上。 “你什么意思?弗莱德海姆。” “没什么,就是好像记得某人曾信誓旦旦的说他也不喜欢打仗,他还说……” “哈,我当然说过,我说我也想呆在后面,但后来发现我少一个国防军中尉当哥哥。如果不想第二天醒来躺在臭水沟,我就只能冲在前面。” …………】 不得不说写文的确是件苦差事,即使脑子里有清晰的剧情规划,到了笔下就完全成了另一回事。 好不容易写好的东西拿起来定眼一看,写的什么狗屁文章,人物脸谱化严重,性格不明确,用词不恰到,转折生硬,逻辑混乱还到处是语病,最后只好通通划掉重新来过。 在这种痛苦和折磨中材木座花了半个小时只写了不到两百字,雪之下才终于回来。只不过她还是独自一人,这让材木座有点意外。 “怎么去了这么久?由比滨真的遇到黄毛了?” “黄毛?”雪之下微微一怔,“由比滨的确被一个染成黄发、自以为是的女人拦下了,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回到座位后雪之下潇洒的把自己头发一扬別在脑后,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她现在心情不错。 总武高还真有女混混呢?材木座愕然,居然还是在平冢静的那个班,也太离谱了吧。 “由比滨呢?” “时间不多了,我们约好明天再来。” 雪之下拆开了早就凉透的便当盒,拿出筷子迅速而又优雅的消灭着里面的食物。只用了几分钟本就不大的餐盒便被干掉了一半,接着她偏头看到了用奇怪目光凝视着她的材木座。 她先拿出餐巾纸擦拭了嘴角,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并没有发现米粒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沾在了上面,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不,我就是有点好奇。”材木座用笔不断点着桌子,将多日来心底积压的疑问说出,“像部长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被很讨人喜欢吧?那为什么…………” “被人喜欢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你不会明白的。” 材木座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个时候倾听比发表意见更好一点。 “我从前就一直很可爱,所以接近我的男生大多都对我抱有好意,但是这可不是说所有人都喜欢我。” 雪之下叹了口气,露出了自嘲一般的微笑,用一种莫名伤感的眼神看向材木座并且问道。 “如果你的朋友之中,如果有非常受女生欢迎的人你会怎么想?” 材木座低头沉吟一会儿,最后憋出来一句,“向他学两招?” 噗呲一声,雪之下被材木座这句话逗乐了,但她很快忍住,继续追问道:“如果他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他的家世,因为他的外貌,因为他的天赋,而不是他的手段呢?” “那大概只能羡慕嫉妒恨吧。” 雪之下听到这样的回答后点点头,接着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调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正是如此。小学六年级时,我有六十次拖鞋被藏起来的经历,其中有五十次确定是同年级女生做的,拜那所赐我每天都要把拖鞋拿回家,还陷入了竖笛也必须拿回家的窘境。” “那还是真是幼稚报复手法,总不至于到了高中还是这样吧。” “是什么让你觉得升学就能改变人心的?当然这种手段现在对我没用罢了。”双手抱于胸前,雪之下从座位上站起,清冽的目光盯着材木座,缓缓说出了自己宏愿。“人类就是这样,愚蠢、软弱、内心丑陋、很容易嫉妒排挤他人。可笑的是越优秀的人活得越痛苦,所以我才要改变,改变每个人,改变这个世界。” “那还真是伟大的梦想。”材木座错开了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稿纸,言不由衷的恭维着。 “你不相信?”看出了他那种敷衍,雪之下又皱起了眉头。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部长。” “我从不说谎,所以我自然是想听真话。” “很好。”材木座抬了起头,嘴角含笑重新和雪之下对视,“请问部长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从侍奉部开始,一点一滴的开始改变他人,进而……” “进度如何?” 雪之下被问的一时语塞,侍奉部到现在为止也才接到三个委托,分别是现在侍奉部的三个成员,到目前为止好像谁也没有被改变。这多少让她有点尴尬,悄悄的,淡淡的粉色爬上了她白皙的脸颊。 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看着材木座脸上的笑容,雪之下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她在学校里习惯了别人羡慕、嫉妒、敌视、甚至贪婪渴望的眼神,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带着笑意的目光。就好像小时自己做了什么幼稚的事,姐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种异样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第八十二章 网球课 “如果是改变世界这样的伟大的目标,那我也没什么好的想法。对我来说能够不被世界改变就不错了。” 材木座自嘲的笑了笑,改变世界在他看来就是痴人说梦,历史上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才能做到推动整个世界的变革,迅速的适应社会才是一般人会做的。 “部长,之前听你说要从侍奉部开始做起,逐渐改变周围的人。可你到底想让我们变成什么样的人呢?总要有个样板和榜样吧。” “自然是像我这样的人了。”雪之下雪乃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是么,那我觉得你的努力只会让你离目标越来越远。” “为什么?”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雪之下信服。 “很显然,你认为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闹剧,归根结底是因为嫉妒对吧?那部长你觉得人类什么时候才会产生嫉妒、又该如何解决?” 雪之下单手捏着下巴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看到别人比自己优秀的时候,某些人就会产生羡慕和嫉妒不是吗?但他们不会去想那些优秀的人到底付出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到材木座没有反驳自己,继续道: “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帮助他们,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去努力提升自己、充实自己,让他们变得优秀起来。这也是我创立侍奉部的原因,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雪之下说的话让材木座微微惊讶一番,他还以为这种奇怪的社团是那位豪爽的女教师的杰作,用来安放无处可归的问题儿童。现在一听原来真是雪之下自己的意愿。 “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正确的,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实施起可行性不太高吧。你应该还记得之前为由比滨准备的饼干教学吧?” 材木座对雪之下的方法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提起了前天的侍奉部活动。 “当然记得,不如说难以忘怀。” 雪之下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不要说事情就发生在前两天,由比滨的怪味饼干她这一辈子恐怕都难以忘怀,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材木座要旧事重提。 “你看,尽管经过你的特训,但由比滨的厨艺依然让人望而生畏,提升的很有限吧。” “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我的厨艺也是通过辛苦锻炼才得来的。只要不断练习,迟早有一天由比滨能够做出比我更好的菜肴。” “为什么一定要比你更好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人类的烦恼无非是自己的努力结果满足不了自身的欲望。雪之下你的方案是提升努力自己的能力对吧?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天才,人类的努力是有极限的。而且绝大多数人很难坚持,你的方法注定没有结果。既然能力不能提升,为何不降低一下自己的目标呢?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大厨的吧?认清现实、知足常乐,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材木座将笔一扔,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靠背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无视了雪之下越皱越深的眉头。 “因为困难,所以就不去尝试了吗?有没有结果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雪之下淡淡的瞥了一眼材木座,“你难道认为像比企谷那样,完全的自暴自弃才好吗?之前我还没发现,原来你也是和他一样的一丘之貉,看来我的计划必须改变,要从你…………” 打断她的是一阵铃声,由于放学较早霓虹的午休短的可怜,之前雪之下在寻找由比滨的路上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于是两人的谈话不得不暂告一段落。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随着课时的进展,之前足球课已经上完了,从今天开始换成了网球课。 适当的进行准备活动和基础教导后,负责教导体育的厚木老师用他的大嗓门喊道:“你们两人一组开始练习吧。” 由于E班男生正好是奇数,班级里熟识的人迅速的组成小队后很自然的剩下了材木座一人。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隔壁F班也有这么一个倒霉蛋。 “真的不想和你这家伙组队啊。” 嘴上这么说着,拿着球拍无所事事的比企谷还是乖乖的朝材木座走来。 “又是我这张脸还真是抱歉啊,啊好像我今天肚子不舒服,那我现在去和厚木老师请个假,比企鹅同学你想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如何?相必你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气王子,总不会沦落到和墙一起练习的那种地步吧?” 材木座冷笑一声,讥讽了几句立马转身欲走。 “对不起请原谅我吧!和墙练习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请务必不要。” 看到比企谷果断的鞠躬道歉材木座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实际上他们两早就是体育课上的老搭档了,有一次材木座请了假,比企谷就不得不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墙壁踢了一下午,旁人异样的眼光让比企谷记忆犹新。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看好了,吃我一球!” 虽然喊的声音挺大,然而实际上材木座不过是新手,打出的自然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高抛发球,比企谷很轻松的就将其打了回来,接着两人开始你来我往的接球练习。 周围的人大多也这样,相互击球、捡球,然后互相大声吹逼或是嘲讽。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菜鸡互啄,有那么几组人明显之前就练过,打的十分精彩以至于周围渐渐的围了很多人,每当他们有人打出精彩的操作时周围就会传出一片喝彩声。 这让比企谷好奇的偏头去看了几眼,反正他的水平比材木座高出一大截,材木座只会将球高高的打起然后慢慢的落下,即使三心二意也能打的有来有回。 “好快的一球!叶山好样的!” 二年级F班,被比企谷认为是处于现充顶层的叶山隼人显然对网球也很在行,在他们周围聚集了一大堆男生。 “户部这球也不赖啊,这么快的球他都接住了。” “我去,这次居然是削球!球的方向改变了!” 所谓的削球果真有点水平,不过那个叫户部的反应到也算快,勉强用球拍边缘接住了这球,但由于用力过猛直接出界朝着材木座这里飞来。 “小心!” 材木座的反应比他的示警更为迅速,想也不想的将头一偏,网球正好从耳畔擦过。 第八十三章 实验 “啊对不起,不好意思。那个,呃…比?比取谷同学?帮我捡下球可以吗?” 被称为叶山隼人的金毛男子朝比企谷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边道歉一边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另一个棕毛男生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站在旁边嘿嘿傻笑。 我才不叫比取谷。听到这奇怪的叫法后比企谷嘴角微微抽搐,却没有反驳,乖乖的去把网球捡了起来扔给了叶山。 “谢啦。” 叶山十分爽朗的朝这边两人笑了一声,并朝比企谷点头示意,然后换上另一个男生作为对手开始打球。 “对面什么来头?” 材木座阴着脸瞥了一眼从网球场退下来的棕毛男生,平静的问了一句。 “我们班里的大名人,站在现充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叶山隼人。你不认识?” “我说黄毛旁边的欠揍的棕毛。” 比企谷努力的想了想,回答:“也是他们现充团体中的一员,在班级里一直喜欢吵吵闹闹的。好像叫户部什么来着,不太清楚。怎么,你和他有过节?” 材木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加油喝彩的户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这小子踢足球也是瞄着他的脑袋,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 等待,反应快?材木座仿佛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什么,咽了一口唾沫,不再关注什么叶山户部这些细枝末节,转头向比企谷说: “比企谷,你朝我扔球试试。” “哦。”比企谷应了一声,和之前一样用球拍将网球来了个高抛发球。 材木座颇为无语的接住从高处慢慢掉下来的网球,对比企谷道:“不是这种,来那种扣杀,速度越快越好。算了,我们换个位置,最好你直接朝我脸上扔吧。” “啊?你发烧了?”比企谷奇怪的看着材木座,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神经病,随后恍然大悟:“该不会是想揍我又找不到借口吧,你以为我会乖乖上当吗?” “我什么时候揍过你了?”材木座反问了一句,虽然他是经常威胁比企谷,但不同于平冢静的是可没一次真动过手。 “你就当我脑子被驴踢了需要人打醒好了,平时你不是对我挺有意见吗?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我用我的名誉发誓绝不会打击报复。” 比企谷心想你哪有什么名誉?不过既然对方自己提出了这么奇怪的找揍要求,自己就大方的满足对方好了。 于是他拿起网球朝材木座一扔,这一球依然被材木座一把接住扔了回来。 “用点力,中午没吃饭吗?” 这可是你说的,反正这胖子皮糙肉厚也不怕疼。比企谷被激起了干劲,没有手下留情用尽全力将球抡了个圆转了个身再将其扔向材木座的腹部,速度力道比起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对,就是这种感觉! 在网球脱手的那一瞬间,材木座再次感受到梦境中曾救他多次的危险感知,按照本能轻易的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网球撞到了后方的墙壁然后弹了回来。 “原来你是想玩躲避球啊…………”比企谷茅塞顿开般的点点头,他还真以为这家伙想不开找揍呢,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捡起了网球准备继续。 “再来。” 这一次材木座闭上了眼睛,完全依靠自己的直觉,往后一仰依然完美的将比企谷的攻击躲了过去。 “继续。” ………… “不玩了不玩了,算我输了行吗?” 比企谷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摸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珠。刚刚的游戏以他的完败而告终,眼前这个灵活的胖子用各种方式将他扔出的球躲了个遍,他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擦到过一次,反倒把自己折腾了够呛。 “再来一次,最后亿次好吧?” 材木座头上虽然也渗出了汗珠,但他现在浑身都很兴奋,事实证明他在梦中用金手指吸收的技能,到了现实中依然奏效。只要朝他扔出的球对他稍有威胁,他就能轻易的提前感知并躲避。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个能力可不仅仅是躲避这么简单,还可以感知到这些球的轨迹。当然前提是必须对他有威胁才行,那些比企谷仍偏的球就没有这种效果。 “真的最后一次了啊!”恢复了些许力气后,比企谷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盯准了材木座的位置再次将球扔出。 没错,的确可以感觉到,只要我想。 材木座心中狂喜,将手中的球拍一横,精准的拦截到飞来的网球并原路打了回去。 “啊!” 比企谷膝盖中了一球,吃痛之下不禁一弯,整个人一个趔趄。由于他丢的很用力,即使材木座并没有大力抽打可网球回弹的力道也不算小。 “没事吧?” “有种你来试试啊?”轻轻揉了揉膝盖,慢慢缓解了疼痛,比企谷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眼前的始作俑者。 “咳咳,抱歉、抱歉,待会请你喝咖啡,最甜的那种如何?” 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后,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有继续之前的游戏,老老实实的开始网球练习。这一次材木座几乎被不再手下留情的比企谷完虐,虽然他有那种神奇的感知,只要是朝着自己打过来的球都能够接回去。 但几次之下比企谷又不是真傻,几回合后就敏锐发觉的其中的奥妙,专挑材木座够不着的刁钻地方打,后半节体育课材木座基本就奔波在“发球—被打回—没接到—捡球”上了。 网球嘛,本来就是挑着对方最薄弱的环节打不是么,谁没事往别人脸上打啊? “哼,菜鸡。” 完虐材木座的比企谷心通念达,浑身一阵舒坦,总算报了一箭之仇。此外还不屑的努嘴嘲讽瘫坐在地上的材木座。 “行行行,我是菜鸡,算你赢了大高手,拉我一把。” 比企谷伸手将材木座拉起,好心的提醒:“别忘了我的max咖啡。” 材木座白了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另一边。“少不了你的,不过那边那个灰白头发女生是谁?” 第八十四章 平行世界 “白发的女生?在哪里?”比企谷朝材木座说的方向望去,视野里叶山那一帮吵吵闹闹的男生肯定不是,几个坐在地上聊天的家伙不是,两两练习的几组人也不是。 说起来总武高的体育课一般都是男女分开进行,这混蛋该不会又在骗我吧?这么想着比企谷的视线随意扫到了另一边的墙角,接着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精致的脸蛋挂着腼腆的笑容、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透露着羞涩、再配上一头灰白而不刺眼的秀丽短发,这一切让比企谷一时间不禁看呆了,直到对方面带笑容的朝着这边轻轻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来。 这大概就是天使吧?天使在朝我挥手吗?不太可能吧,我不认识啊,是在和别人打招呼吗。比企谷一边懊恼着一边朝身后看去,可后面除了材木座只有一堵白墙,而这家伙似乎对小天使的挥手无动于衷,用排除法下来的话那就是自己,春天终于到来了吗?不,说不定只是幻觉。 比企谷心中浮想联翩,然而旁边的材木座颇为惋惜的一句话,将比企谷从幻想中拉回来了现实。 “可惜,居然是个男的。”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在开玩笑吧!”比企谷双目瞪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你想想这边都是男生,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女生呢?”材木座摊摊手,说出了理由。 比企谷依然不信,提出了质疑。“说不定是那边老师派过来给我们厚木老师传口信的,再说你见过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毋庸置疑那边不明性别的角色有着一张非常可爱的脸蛋,手指、手腕、腰、腿都很纤细,而且皮肤白得像透明的一样,可材木座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你好好看看他的脖子,虽然不太明显,是不是有个不起眼的喉结?再往下看,胸部很平坦不是吗?虽然坦坦荡荡的女生也不是没有,只是他这个算是最平的一个级别吧?再者女生一般都是穿的过膝袜或者膝下袜吧,他可是和咱们男生一样穿的短袜。如果以上条件还能说巧合的话,那个微微凸起的小帐篷你怎么解释?” 这一下尽管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残存的理性还是回归了比企谷的大脑,让他冷静下来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呆望着心中小天使同旁边男生聊天的背影,比企谷心中怅然若失。 ………… 今日的侍奉部恢复往常一样的宁静,由比滨似乎有事暂时缺席,雪之下坐在窗边专属位置安静的看书,比企谷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的趴在课桌上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不时的划拉两下。 而材木座则是咬着笔紧盯着自己桌子上的稿纸,心绪不宁。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卡文的事,更重要原因是体育课上那场躲避球游戏。 毫无疑问之前的体育课上他是靠着神奇的危险感知技能才躲掉那些球的,而这个技能是他在梦境中杀敌之后从敌人灵魂中摄取而来的。 现在他才意识到:既然这些技能都在现实中依然生效,那么是否能够说明他奋战过的时空并非只是区区一场梦,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就这样他陷入了回忆和沉思………… 微风习习从窗外涌入,雪之下伸手按住被吹起的书页,又收拢被拂到脸庞的发丝。合上书,有心开口打破这份宁静,于是她转头看向她的两位部员。 比企谷颓废的趴在桌子上,材木座低着头盯着面前的稿纸发呆,比企谷的咸鱼样让雪之下总是看不惯眼,而材木座稿纸上的东西让她有点好奇,有几次在倒茶时路过,发现稿纸上写的居然是全是中文,这让她对材木座有点刮目相看。 可她并不是一个擅长挑起话题的人,只好再次打开书本,让自己沉溺于书中的世界,就如同之前高一每一天做的那样。 一时间侍奉部就只有哗哗的翻页声。 而材木座此时脸上阴晴不定,平行世界的假说在他看来大有可能。一会儿他因自己的经历不是虚妄而高兴,一会儿为战友们的后来感到担忧,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曾经早已麻木的良心开始隐隐不安。回顾完自己短暂的东线生涯,材木座在这半年中由一个见到尸体都发抖的新兵蛋子,逐渐成长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 还有自己那神奇的金手指,能够剥夺敌人灵魂里的技能。源自某位政委的危险感知救了他不知多少次的小命,从格里高利那夺取的本事倒是没有用上,因为他要先找匹马,而名为谢尔盖的馈赠让他完成了对苏军狙击手的反杀。 可惜,那个狙击手的灵魂没有吸收到,不然他的射击水平也会提升一大截吧?材木座忽然有点惋惜,但很快摇摇头,能从那个残酷的地狱中脱离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想想永远倒在那个冬天的战友们,自己还要奢求什么呢? 那么,要不要再进行一场冒险呢? ………… “你要在这里傻愣到什么?我要锁门了。” 材木座闻言抬起了头,将他唤醒的是雪之下清冽又略带不满的声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从窗户射来的夕阳告诉他社团活动时间已经结束,比企谷这小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早的偷偷溜走。 而雪之下收拾好东西挎着包站在侍奉部门口,看样子正准备回家,大概已经让她等了一段时间? “抱歉。”材木座迅速收好自己的稿纸,将其装进自己的手提包内,看着雪之下锁好门窗,然后跟在她后面朝楼外走去。 “你今天下午到底在写什么,好像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吧?”在路上,雪之下忽然随口问道。 材木座想想自己写的东西,小说算不上吧,因为大部分的确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日记?好像有点类似。于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无聊时的奇思妙想罢了,写不出来就算了呗,明天再说吧。” 雪之下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材木座,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为什么你总是想着要放弃和退缩?就不能认真努力一下?” 第八十五章 混子宣言 雪之下雪乃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材木座,这让他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她了。这位大小姐往常不是看比企谷十分不顺眼,今天怎么转换目标针对其自己了,难道是因为目标先行逃跑了? 材木座的沉默并没有换来雪之下的和解,她接着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追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写小说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我的个人日记。”材木座对此不置可否。 雪之下双手环抱于胸前、嗤笑一声,“请不要用你的记忆力和智力来衡量其他人,材木座同学。你是哪里来的小学生吗还写日记?仔细想想今天中午跟我说过什么?” 材木低头座思索了一阵,好像中午在侍奉部的时候好像的确也曾聊起这个话题,当时他随口说了一句“几个倒霉蛋的故事”,没想到雪之下连这种小事也记得这么清楚。 往常看雪之下毒舌比企谷的时候还感觉挺有趣,他也经常在一旁推波助澜,天道好轮回,现在却轮到了自己。即使知道对方可能没有多少恶意,但看到雪之下那样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样子,多少还是会感觉有些心里不舒服。 “看来我猜对了。”雪之下嘴角泛起胜利的笑容。“那么我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治好你的拖延症。” “明天再写也没什么影响吧?今天只是没有思绪而已。”材木座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明天的你就会像今天一样发呆,最后说后天也不晚?真是标标准准的平庸之人发言,有一点点困难就会退缩。” 材木座被她说的神色微变,自己为人一向平庸,做事三分钟热度,甚至不算一个刻苦努力的人。只有在东线战场上因为生存的压力才迫切的学习掌握各种杀人技巧,却又对即将到来的历史大势上仿佛鸵鸟一般,把头埋在沙子里面期待事情自己会变好。 雪之下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说教:“从前几天我就发现,你这个人总是喜欢妥协不是吗?由比滨的那次委托糊弄了事你就心满意足,第一个委托的学习计划坚持了一个月就草草了结,今天中午还说……” “我学习的目标只不过是为了考试及格而已,由比滨的委托也仅仅是为了送出礼物而不是当米其林大厨。”材木座抬起头生硬的回应了一句。 “哦?那你这一次写小说又是为了什么?自娱自乐?” 雪之下犀利的反问精准击中了材木座的软肋,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娱自乐,而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记住灰色猎犬连那些被淹没在历史洪流下的故事。 但材木座嘴上依然没有认输,“或许吧,不过这和雪之下你没有多大关系不是么,我的水平的确也就只能自娱自乐,但认清自己,知足常乐,不勉强自己不就行了吗?” “你写成怎么样自然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这种自怨自艾、自暴自弃的态度,自己不努力难道期待着谁会来拯救你?”雪之下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材木座,毫不客气的说道。“但很幸运,我说过要改变周围的人,进而改变这个世界。所以你也好比企谷也好,就算你们再扭曲我都会去尝试改变你们。” 看不惯?这世界上你看不惯的事情多了。材木座心底里冷笑两声,按照平常来说现在他应该认怂,吵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只是雪之下那副傲然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多挑逗两下。 “我倒是觉得你走了一条弯路啊雪之下。” “哦?”雪之下一脸我看你怎么编的神情,满脸的不信。 “你所谓改变世界的初衷,是为了创造一个优秀者不被嫉妒的环境吧?可是你觉得,我会嫉妒你吗?” “不会吗?”雪之下为之一愣。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 “因为…因为我是那么的优秀,长的很可爱,学习又好,家境也很好,而且合气道也好音乐也好擅长很多……有什么好笑的。” 雪之下皱着眉说出的一连串理由让材木座不禁偏头笑出了声,因为鱼儿上钩了。不过他很快咳嗽一声,止住笑意看向眼前的美少女,接下来到他表演的时间了。 “你长的很可爱我承认,可是很不巧我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所以看到你只会让我更开心,何来嫉妒一说?你学习好我也承认,但是你学习越好辅导我功课的效果就越好,何来嫉妒一说?你家境好,只是对于我这样庸俗的人嫌贫爱富才是常态,何来嫉妒一说?至于其他的说来说去都是你的优点,然而你是我的部长,我是你的部员,你越是厉害越是能干,作为部员的我不就越轻松越快活,何来嫉妒一说?” 没有给一脸震惊的雪之下反应的时间,材木座继续用自己的理论来‘轰炸’她。 “假如现在有五个敌人,你一个人就能刷刷把他们摆平,我在旁边高兴都来不及呀怎么会去嫉妒你?你越优秀我反而越高兴,即使我这是如此的平庸又无能、完全比不上你那般聪慧又勤奋,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认清楚自己定位的混子。” 雪之下完全被材木座弄糊涂了,她自幼受尽了周围各种因妒生恨的白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人、听到这种歪门邪理。或许是感到头疼,她把手放在太阳穴附近低下头好好思索了下。 “可是,你真的甘心……” “总有人要当混子,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材木座脸色一肃,用十分认真的眼神看向雪之下,说出了自己的‘伟大’宣言。 这一下将她说的哑口无言,脑子里一片混乱。心想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材木座也好、由比滨也好、甚至比企谷也好,或许有时会反驳,但真的好像从来没有用某些妒妇一般的眼神看待自己? 而且按照这个道理来说,自己根本不需要去费力不讨好改变他们,反而应该发展更多这样的、混子?这个词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却莫名的贴切。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有哪里不对劲,雪之下在心底呐喊。 第八十六章 让网球部再次伟大 看着雪之下懵懵懂懂的离开后,材木座朝着家里的方向慢慢走去,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固然可以糊弄过别人,却糊弄不了自己。 “自己不努力难道期待着谁会来拯救你?”雪之下这句话仿佛还在绕着他的耳旁嗡嗡作响。 扪心自问,材木座自己在东线真的竭尽全力了吗?他是努力学习过各种作战技巧,在必要的时候也曾勇敢冲锋在前,但从本质上来说他却一直是被动的听从别人的命令,虽然在形势的逼迫下成了一个杀人机器,可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视若无睹,没有一点主动的规划。 现在细思之下,当时哪怕是想想办法离队当逃兵、投降当俘虏,是不是也比原地等死强呢? 正如雪之下所言,他作为汉斯.阿利克斯的时候一直等待着奇迹的出现,一直等待有人来拯救自己,麻木的在长官的指挥下犯下各种恶行,眼睁睁的看着连队开进斯大林格勒,直到最终审判来临的那天。 “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当时怎么不干呢?”材木座自嘲的一笑,罪行和错误早已犯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有一点,目前他是作为材木座义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不说,又有谁知道这些呢? 汉斯.阿利克斯已经死了,永远的留在了那个世界,而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记得他。 不,这么说也不对,不还有自己的小说呢?材木座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心里如此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灰色猎犬连的故事不要堙没在历史长河当中。 而作为材木座义辉的自己自然不用那么辛苦,安安心心按照当初的计划享受完又一次青春,以留学生的身份进入天朝世一大,投身大有前途的新媒体行业。最后找一个可能不是那么漂亮聪慧,但性格温柔贤惠的人平平淡淡的渡过这一生吧。 至于那本始作俑者的奇怪笔记本,就让它深埋在地下好吧,万一有人挖出来因此受害,那算他自己倒霉好了。 …………… 第二天中午材木座没有再去侍奉部,而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在活动楼找了个空闲活动室开始继续他的写作。 既然已经知道两位女生中午要在那里聚餐,多半还要说些私密话,他再去就是自找不快了。总武高社团活动楼足够大,空房也足够多,不然即使是雪之下也很难从别的正规社团手里抢过来一个教室建立起不为人知、成天划水的侍奉部。 “想不出来就先这样吧,休息一下。”磨磨蹭蹭半天也没写几个字的材木座,一边扭扭脖子活动筋骨一边来到窗边眺望远处的风景。 不是他自夸,这个教室的位置选择绝对是一流,视野比侍奉部开阔多了。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的话,只要在这里的窗口上架上一挺重机枪,他有信心封锁大半个总武高!因为包括校门、食堂、足球场、网球场等等的重要地点统统在他的观察视野之内。 眺望远方,那是波光粼粼、辽阔无边的大海。几只海鸥在高空不断来回盘旋,略带咸湿气味的海风从海面上拂面而来,不一会儿又改变了方向原路返回,上天的意思总是这么变幻莫测。 足球场上和网球场上都有人在练习,而在近处,材木座发现更有趣的事情。 某个颓废少年手捧着面包孤零零的坐在活动楼和小卖部之间的小过道上,满头黑发被不断变换方向的海风吹散,头顶更有那么一小撮粘连在一起的呆毛,成为了风向标一样的存在。 比企谷整个人仿佛就如一只放弃了挣扎的、被海风吹上岸的咸鱼,享受着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独。 这一份宁静很快被一个女生打破,本来应该在侍奉部的由比滨结衣不知为何出了社团活动楼,发现了坐在台阶上的比企谷。她在原地大概犹豫了那么半分钟,最终朝比企谷走去,打了一声招呼后坐在离他旁边不远的位置。 由于材木座身在4楼,海风也干扰了声音的传播,不太听得清两人在说什么。但从由比滨脸上真诚的笑容和将面包塞进比企谷嘴里这种亲昵的动作来说,两人看起来交谈甚欢,并最终在一种暧昧的氛围中一起看向远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不知为何材木座忽然地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但他不是偷窥狂也不想一直吃狗粮,看到别无它事发生后就回到座位。想不到比企谷这小子也有春天啊,不过想要并肩同行的话,两人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午休很快过去,下午的课程依旧陈乏无味,材木座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全力在构思他的小说,连体育课也找了个借口躲了过去。剧情已经写到了那次因为泥泞产生的屠杀,正当他准备乘着社团时间再写点字,却没想到这个隐秘的社团里居然又来了客人。 “哦?这位可爱的男孩子叫户冢彩加?他是网球部部长,而这次委托是让网球部再次伟大?”材木座听完由比滨的介绍后做出了总结。 总武高的网球部曾经辉煌过,替学校拿过不少荣誉,但这几年是一代不如一代,尤其到了户冢彩加任职后更是青黄不接。有实力的高三部员因为学业压力处于半退隐状态,新吸纳的高一成员全是一帮菜鸡,而原本作为承上启下的高二学生,不知为何大部分加入了足球部,这样恶性循环之下今年校级联赛恐怕要吃大亏。 “嘛,大致如此,我想如果我加入进去的话………”比企谷将话题的流向转到退出侍奉部,然后加入网球部上面,但很快被雪之下打断。 “不可能的,你难道觉得你自己能参加集体活动么?或许拥有了你这个共同的敌人,网球部可以团结一心共同对抗你。然而这对网球部提高自身水平没有任何帮助。”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比企谷不甘心的反驳。 “当然是从根本上提升网球水平咯。”雪之下眨了眨双眼,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然后微笑着看着其他人。“所有人练习跑步到断气、练习击球到断气不就可以了吗?” 第八十七章 日常 户冢彩加犹如一只遇到猎豹的幼鹿般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望向比企谷,似乎期待他能够出来说两句。 小王子的骑士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干咳两声后试探性的问道:“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吧?雪之下?” “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雪之下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比企谷,“我不知道由比滨同学怎么给你说明的,户冢同学。但侍奉部并不是万事屋,也不会委派任何部员去加入网球部。我们只是提供方法,具体的努力还是要看你自己。” 说到这里雪之下顿了顿,瞥了一眼侍奉部其他人,“如果你是将这里当成唯一根救命稻草的话,那么我很遗憾,你来错地方了。现在请告诉我,你是那种无所事事、毫无斗志、期待依靠别人的懦夫?还是说,你为真的拥有变强的决心,哪怕一路上需要披荆斩棘?” “只,只要我的技术提高了,我觉得,大家一定会一起努力的”户冢彩加艰难的思索了一阵,然后抬起头决然道:“我想变强。” “大声点,中午没吃饭吗?” “我想变强!!!我想带领网球部的大家一起变强!!!”户冢彩加在雪之下的逼迫下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愿。 “很好,很有精神。网球部缺的不是人,也不是技术,而是斗志和毅力!现在斗志有了,是时候看看你的毅力如何。”雪之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端坐在侍奉部中间的某人。 “如果一个部长都以身作则的话,部员们怎么会好意思浑浑噩噩呢?你说对吗?” “诶?嘿嘿,应该是这样吧。”由比滨摸了摸头,傻笑两声应和。 是这样才有鬼。材木座心中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却不漏声色的拿起杯子喝了口红茶。他见过那种学习狼性文化、带头加班企图感染所有人的老板,可他只学会了让狼咬人,却没学会让狼吃肉,加着加着发现时间越长摸鱼的越多效率越低。 说到底想要振兴网球部只靠一个人傻呵呵的努力怕是不行,非要从制度上改革不可。但折腾的是别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户冢虽然很可爱但材木座才懒得掺和,他又不认识人家,重点还是写好自己的小说。 “嗯,户塚同学一般放学后还有网球部的活动吧?那就从明天中午开始准备换上运动服吧各位,首先从长跑跑到死开始。”雪之下见没有人反对,站起来下了定论。 “啊?不是户冢吗?我们也要?”比企谷率先提出了疑问。 而由比滨也一脸的惊讶,连材木座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一脸愕然的看着雪之下。 “我之前说的跑到死、练习到死,是指的所有人哦~” 明明是初夏时节,雪之下的灿烂笑容却让侍奉部众人感到几丝凉意,果然还是因为窗户吹来的风吗? ………… 第二天中午侍奉部一行四人加上网球部部长户冢彩加,准时在网球场旁边开始集合。偌大的球场此时只有他们一行人,网球部的成员本就寥寥无几,愿意大中午放弃午休跑来受罪练习的家伙更是一个也无,当然这一切都没有打消户冢的斗志,他似乎也坚信着只要自己努力付出,总会有回报这件事。 诚如雪之下所言,他们第一项练习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啊……”比企谷一边慢跑着一边喘着粗气抱怨道,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马上就快要不听使唤。 “闭上你的鸟嘴别说话,保持你呼吸的节奏!”材木座比他要强一点,虽然速度也不快但好歹能够保持一个均衡的气息。被比企谷称为天使的户冢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却是几人当中体力最好的一个,拉了两人很长一段距离,至于由比滨结衣……她在不久前由于跑岔了气只能捂着腰在后面慢慢走起来…… “我不行啦!死就死吧。”又过了一会儿比企谷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塑胶地面上,这宛如一个信号,材木座也好前方的户冢也好后面的由比滨也好都在同一时间放缓了脚步。 “极限是四圈半吗……可以休息了!”雪之下先是喃喃自语,接着朝着其他人喊了一声,拿起脚边的手提袋朝他们走过去。 材木座接过雪之下递过来的两瓶饮料,把其中一瓶放在比企谷身边,接着瞅了手中的另一瓶,似乎是一种挺不错的运动饮料,偿起来又酸又甜又咸,颇为奇怪的一种饮料。 “谢了。多少钱?” 雪之下没有回答,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一脸鄙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比企谷,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讥讽,“才跑了1000m就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逊呢。” 若是平时少不了两人会产生一番争吵,然而此时比企谷犹如一条死狗一样的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嗓子都在冒烟,四肢累得连个小拇指都懒得动弹,有气无力的看了眼雪之下后就闭上了眼睛。 材木座见此摇了摇头,说起来他的身体素质比地上的那位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能更差一些,完全是得益于在另一个世界中的经验才过的如此体面。虽然他曾是一名摩托化步兵,但既然是步兵经验最丰富的当然是如何跑路,光是如何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就足以让他一路跟着比企谷后面游刃有余。 “八幡,你没事吧?”户冢彩加从不远处慢慢走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地上的比企谷。“你还没有喝水吗?我来喂你好啦” “诶?让我来好啦!”由比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拿起比企谷的身边的饮料扭开并送向比企谷的嘴边,结果又因为笨手笨脚将大半饮料灌进了比企谷的鼻子,呛的他涕泪横流,手忙脚乱的接过户冢递过来的纸巾在比企谷脸上胡乱擦拭,堪称世界奇观。 眼前的一幕让其他人嘴角上都带上了几分笑意,雪之下用一只手轻掩红唇,肩膀不停抖动,材木座更是幸灾乐祸的放声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日常,不是吗? 第八十八章 醒悟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小企。”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坏,你只是单纯的蠢啊。 比企谷在由比滨诚挚的接连道歉后,也只能一脸无奈的原谅了她。然而由于刚才的闹剧,他之前准备躺在地上装死的计划也被毁于一旦。 雪之下雪乃正在网球场门口拿着一个小型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材木座走过去偷瞄了一眼,似乎是几人之前的跑步成绩,其中以户冢最好,材木座和比企谷次之,由比滨垫底。 看她的样子,这似乎是要针对每个人的成绩情况制定不同的目标方案?所以刚刚的跑步练习算是摸底测验?材木座心中若有所思,偷窥的眼光正好遇到了记录完毕抬头的雪之下。 “这应该不是你的全力吧?明明还有余力为什么不跑快一点呢?”雪之下拿着笔冷着脸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不是么,又不是什么赛跑比赛,即使是体能测试只要及格不就可以了吗?”材木座如此回复,过去的经验让他习惯性的保留体力,故而一直跟在比企谷后面浑水摸鱼。 “呵,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喜欢当那个什么混子。”雪之下讥讽了一句,为自己手中的笔盖上笔帽。“只期望及格就行还真是卑微的目标,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吗?” “嘛。人生苦短,何必那么劳累?侍奉部已经有了你这么出彩的鲜花,我就当一当旁边的绿叶陪衬又如何呢。想必有什么难题部长你也会出面解决不是么?请放心,虽然我是混子,但不拖后腿还是能做的。”材木座依旧笑嘻嘻的回应。 “哦?正因为人生苦短,才更要努力。”雪之下脸色一肃,“我之前被你搞糊涂了,但这两天仔细一思索你的理论完全就是偷换观念!” 糟糕,居然还真让她醒悟过来了。材木座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当然嘴上没有承认,反而一脸无奈的喊起了冤。“我哪里有啊部长。” “哼,还不承认吗?之前的理论,你凭什么就默认优秀的人一定会和你是站在同一边?比如现在有一大笔奖学金而只有一个名额时你怎么办?还能如此坦然的安心做一个混子?” 雪之下冷笑着指出了之前材木座所说的漏洞,他所说的混子是当然是建立在有大腿的情况下,可如果没有大腿,甚至所谓的大腿本就是他的对手时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那时候只好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咯。”材木座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至于心底是不是这么想到就只有鬼知道了。 雪之下雪乃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清冽的眼神对上他的目光。 “是吗?好,那如果是有人想来欺负你,抢劫你,夺走你喜欢的东西,破坏你原有的生活,嘲笑你和你的同伴,到时候你怎么办?和现在一样若无其事的恭贺道喜吗?” 材木座闻言脸色一变,眼神也忽然间变得锐利起来,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如果有那样的人,他一定会后悔的,我保证。” “保证?你又拿什么来保证呢?”雪之下并没有被他的目光所吓住,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说到底只有强大才不会任人欺辱,而只有努力才能变得强大。你所谓的混子理论只能存在于没有争端的前提下,而一旦有了冲突你就只能处处让步,不是吗?” 材木座低下头默然无语,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的任何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是啊,他拿什么来保证呢?现在的他顶多也就算是个拥有过时作战经验的老兵,并非什么超人。而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只会被人当做是是无能狂怒。 看到材木座沉默后,雪之下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容。她用手拢了拢自己长发,并把其中一股发丝绕了个圈缠在手指上,道:“不过你很幸运,加入了侍奉部又遇到了我。这种扭曲的性格我一定想办法会纠正的。” “是么。”材木座没有再狡辩,看向瘫坐在另一边的比企谷:“不过比起我这个混子来说,部长你更应该先管管那边的废柴,他的梦想可是当个家庭煮夫来着。” “你可以尽管放心,不论是你还是他,只要是侍奉部的成员我会一视同仁。” “还真是正确无比的发言啊。” …………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在雪之下的带领下侍奉部全体成员与户冢彩加一起在网球挥洒汗水,除了之前的跑步练习之外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体能训练,比如现在正在做的俯卧撑。 材木座脸上汗如雨下,他已经保持着撑地的姿势很长一段时间了,两只手臂开始肉眼可见的发抖起来,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噗通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三十二个,比昨天多一个,那么明天的目标就是三十三个如何?下一个,由比滨。” 雪之下雪乃站在一旁记录下来他的成绩,她所谓的“跑到死、练到死”并非真要将其他人往死里逼,而是一种据她称之为“极限训练法”的玩意。她将每个人的运动极限记录在册,然后通过不断的练习来循序渐进打破这个极限,但又不会真的让人一下子因练习过猛而受伤。 户冢、材木座、比企谷等三人已经做完了一组,现在轮到了由比滨。 “手臂放宽,肩膀下沉!另外你的屁股抬那么高干什么?下去,整个人都下去一点。” 雪之下并没有因为和自己关系比较好迁就由比滨,对她依旧是一样的标准和要求。 “嗯……呜……我下不去啊小雪,真的下不去啊。” 由比滨发出了拼命抑制般的喘息声。辛苦地脸都有些扭曲了,还出了不少汗,满脸通红。 “怎么会下不去呢?”雪之下低头,透过由比滨运动服的领口看到了大片的白皙,瞬间明白了之她面临的阻碍,那是自己永远也不会遇到的麻烦。 “那……那就保持这个姿势吧。” ………… 夜晚,材木座面对着面前的一摊稿纸,剧情已经进展到他最不想回忆起的斯大林格勒,和那个寒冷的冬天。 我是材木座义辉不是汉斯.阿利克斯!我是材木座义辉不是汉斯.阿利克斯!你只是看了场电影做了个梦!你只是看了场电影做了个梦! 心中默念了几遍后,材木座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提起笔回想当时刚进入斯大林格勒时,整个连队的情况…… 第八十九章 怨气 总武高也无非这样,门口坡道两旁的树冠,在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如绯红的轻云,下面自然也少不了成群结队的成群结队的男女学生,三三两两的笑闹着。 大部分学生身着总武高制服,三年如一日。但也有人将制服自行改装,尤其以部分女生为最。她们总是将上衣改的更松一些,裙子改的更短一些,恨不得将自己的肌肤多露出来一些。 也多亏总武高的最近几届的领导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学究,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青春期的躁动小青年们大饱眼福。 男生们没有什么可以露的,故而制服没有谁来改动,不过他们将精力花在了自己的发型上。 追随时尚的家伙多理成了莫西干或是飞机头,大概是受到了某些球星影星的影响;也有人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中分或侧分背头用发胶固定着,身上的制服熨的笔直,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成熟;还有人特立独行,竟如女生一样扎着辫子,看起来颇为怪异。 但是不论男女,染发成了校园里这几年的新时尚,红毛粉毛青毛黄毛茶色毛随处可见,尤其以金毛为尊。说起来当初罗马帝国兴盛时,金发碧眼向来是蛮族的象征,千百年后反而成了时尚的代表在全世界范围内流行起来,令人唏嘘不已。 “早上好。” “早。” 材木座混在熙熙攘攘的上学人潮当中,偶尔挂上僵硬的笑容与眼熟的同班同学寒暄几句,一路跟着喧嚣的人群混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纸笔,思考下一步的剧情。 离户冢彩加发起委托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有余,托雪之下的福,这些天持续锻炼让他体重减了不少。而自己的小说也终于快到了尾声,写至11月18日灾难开始的那天。 可无论怎样自我安慰,每次回想起灰色猎犬连一步一步走向灭亡,都无异于将他心中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 【喀秋莎如雨点般落下,大地在颤抖,我抱着头盔蹲在墙角,祈祷炸到的是旁边的人………】 说起来霓虹的学校与前世自己所呆的天朝最大的区别就是人少,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桌子,自然也就没有同桌这种令人怀念与遐想的名词了。取而代之的是前后桌由于离得较近,往往联系也就更紧密。 当然这个定律不适用于材木座。他去年成绩垫底和中二病频发,今年非常荣幸被鹤见老师委以坐镇后方的重任,后桌无从谈起。前桌虽然是一位留着齐肩短发、看起来颇为开朗的爱笑女孩,但两人却并不相熟,何况人家现在忙着自己的事。 这位女孩轻轻的用手拍了拍前方另一个高个儿男孩的右肩膀,整个人却躲在了他的左侧。男孩转头疑惑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右后方,听到的清脆笑声后这才反应过来,大怒之下抓走女孩桌上的笔袋,引得后者一阵轻拳与笑骂。 有几位女生围在他前方不远处热烈讨论起昨天某热播电视剧中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和哪里的奶茶店在打折。另有一群男生在他右手边的聚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市面上的某款游戏,谁已经打通关,谁又卡在了哪里。 “少说一句话能死吗?” 整个教室就如同菜市场一般嗡嗡作响,这让材木座从心底里冒出一股烦躁,真的很想大声喝问一句,让这些吵吵嚷嚷的混球全部闭嘴,又或者将他们全部揍一顿解气,尤其是前方旁若无人、拉拉扯扯的那对狗男女。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高中生的日常不就是应当如此么?散发着荷尔蒙的男女互相吸引,将自己那点事不断和朋友分享。反倒是像他这样一人独处的家伙才是异类,又有什么权利让别人迁就自己呢。 所幸上课铃及时响起,教授化学的男老师以一声轻咳中止了菜市场的各种闹剧。 “果然还是因为卡文的事才这么烦恼吗?早点写完了事,然后自己也开始正常的享受这样的生活吧。”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提起笔开始写下一段剧情。 【我和汉斯将昏迷的哥哥送往野战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一栋半塌的大楼外加一堆乱七八糟的帐篷,哀嚎的伤员遍地都是,大部分都是昨夜敌人突然反击所造成的,很幸运中尉的军衔让威廉能优先治疗,并且得到了一张离开前线的机票。 受伤就能回家吗?另一个伤员给了我们答案。 …………… 敌人的狙击手出奇的准,机枪小组已经完蛋了,连队所剩不多的兵力只能龟缩在教堂里固守待援,我们士气低落,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第二天援军没有过来,反倒是来了督战队,带头的是缓刑大队的席勒少校。他……】 他……他怎么了呢?材木座闭上眼陷入深深的回忆,脑海里浮现出席勒少校的相貌。鹰钩鼻、金丝眼镜、消瘦冷峻的面容、一头靓丽的金发,在前线还敢穿着军官制服、戴着大檐帽、脖子上别着骑士十字,简直就是狙击手的完美标靶。 材木座永远忘不了这个宪兵少校,尤其那种看待垃圾一样看他们的眼神。他可以不怨恨那些与自己厮杀的苏军战士,也不会怨恨威廉中尉这样和他们同吃同住的长官,但对于席勒这种屁本事没有,只会欺压俘虏平民还有自己人的垃圾,他真是深恶痛绝,哪怕设计干掉这蠢货后自己也要陪葬,他也绝不后悔。 越是回忆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自己心中对席勒和德三的憎恶就越深了几分,凭什么这种宰渣也能得骑士十字?我们这些士兵为了这帮弱智的贪欲出生入死,鲜血铸成了这种货色的勋章,可一旦战事不顺还要受这帮狗比欺辱。如果这种垃圾少一点,前线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样子。 一股无名业火从他内心冒起。 …………… “呀哈喽?材木座同学每天都是这么准时啊,你…你今天不太舒服吗?脸色不太好啊。” 中午,材木座如同往常一样走向网球场,靠着围栏闭目养神,守时算是他从军旅生涯中学到的其中一个优点。没过几分钟,由比滨结衣、比企谷八幡、户冢彩加三人由于同在F班,组队到了这里。 “抱歉,昨晚熬夜玩游戏,没睡好。”材木座面无表情的回答了由比滨的问候。 “这个样子啊。”由比滨结衣傻笑一声似乎相信了他,接着随口说道,“刚刚你的眼神和表情稍微有点可怕呢,比小雪生气的样子还要凶呢。” 材木座对席勒真的是恨之入骨,一闭眼就会想到那些事,一想就生气,越想越生气,那股怨气由于无处发泄,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平息。不过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一起的伙伴臭着脸不是么。他心里这么想着,勉强一笑正欲开口解释。 “我生气的有多凶呢?” 众人转头,发现了和他们一样身穿运动服的雪之下雪乃,拿着球拍冷着脸正在网球场门口看向他们。 大概是考虑到接下来的运动,雪之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红丝带系上长发披在身后,反倒是扎了一个单马尾,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英气,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不,一点也不凶,反而很可爱。” 第九十章 女王? 雪之下雪乃没有理会材木座的马屁,大概早已听腻了这种赞誉,微微侧头看向其三人。 “还是和昨天一样,做完准备活动后开始击球练习吧。” 户冢的委托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雪之下不再一味的强调体能训练,正式开始进行网球对打练习,这也是她之所以换上运动服的原因。 几人当中以雪之下雪乃能力最强,无论是发球还是击球都能做的十分完美。 户冢彩加次之,虽然这个网球部部长只是因为人才凋敝,上一任部长矮个子里拔将军的结果,他的技术远远比不了雪之下或是老一辈的高手,但比之普通人还是强了不少。 比企谷的水平意外的还不错,多多少少能过在户冢手底下过上几招,偶尔还能获胜。据说他在初中时就一个人对着墙练了三年,真是一段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悲惨遭遇。由比滨锻炼时总是三心二意,而且这孩子似乎总是反应慢一拍,对练时总是被以上两人轻松拿下。 至于材木座………… 比企谷转身望着已经被打到十多米远的网球,嘴角微微**。 “所以说我最不想和你一起练习啊!我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捡球的!你自己去捡好不好?” “算啦算啦,休息啦。” 材木座只能干笑一声,装傻充愣。他的体力还算不错,靠着金手指反应也够快,击球也够准,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总是大力出奇迹,十个球里面倒是有七个出界,要是注意控制力度的话反应又会跟不上。 接下来比企谷躲在球场的角落里半发呆地观察着蚂蚁,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让人捉摸不透。 材木座将球拍放下,拿起早准备好的原味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看向另一边户冢他们的战场,实际上那边才是主角,自己和比企谷不过是在场外随意玩玩罢了。 从表面上看户冢似乎和雪之下打的有来有回,即使两人连续对打了一分钟可谁也没有丢分失球,可材木座却觉得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户冢左支右拙的不停在场上跑老跑去,用尽全力去挽救每一个球,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而对面的雪之下仿佛预知到下一球会打到那里一样,闲庭信步般的挥拍后指哪儿打哪儿。 “节奏完全被雪之下掌控了啊。”比企谷忽然出声道。 “你不观察你的蚂蚁呢?” “被由比滨不小心踩死了。” “哦。” 材木座应了一声,说到底只是蝼蚁,也就比企谷这种无聊的人会去看看它们,没人真的在意它们的死活,有这时间他不如欣赏眼前的比赛。 只是他的水平实乃门外汉,除了知道户冢处于劣势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说实话,他看女性各类运动,表面看比赛,实则看大腿。之前也曾因为啦啦队人数不够,而被体育老师抓壮丁去看女子篮球部的比赛,不过因为那些女同学的大腿倍儿黑,只看得半场而返。 材木座心里忽然发现比企谷这小子的兴趣点也绝不在比赛本身上,不然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户冢呢。 “小心!” 终于,在雪之下打出一记漂亮的网前高压球后,苦苦支撑的户冢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噗通一声后摔倒在地,双手扔掉了球拍抱着膝盖,并且发出惨叫。 “小彩没事吧!?” 户冢彩加没能回应由比滨的询问,他脸色苍白紧抿嘴唇,而双手抱着的左腿更是在不停抽搐。 “看样子应该是小腿抽筋了,抓住他,然后扳直他的整条腿和脚掌!”材木座根据自己的经验指挥比企谷和他一起去帮助户冢,但却在实施过程中引起了户冢下意识的挣扎。 “不、别,比企谷君,帮我揉揉就好,一会就好。” 看着户冢痛苦的样子,两人只好作罢,由比企谷轻轻的帮他揉起了小腿后部,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好转。 “还要练习吗?”雪之下挑了挑眉毛问道。 户冢在比企谷的搀扶下尝试着站起,但很快倒吸一口凉气,全靠抓着比企谷的衣服才不至于倒下。 “那你再休息一下吧。由比浜同学,之后就拜托你了。”雪之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网球场,走向活动楼的方向。 “我是不是、惹雪之下生气了呢?是不是她已经厌烦了啊……反正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户冢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看着雪之下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 “怎么会呢,小雪从不放弃她的委托人呢。”由比滨在户冢面前半蹲着安慰他。 材木座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雪之下有没有厌倦,可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后自己倒是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委托或许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虽然户冢本身很努力,但即使他变成了一个网球高手后又能怎么样呢?这一个月里面,网球部没有新增一个部员,也没有谁主动站出来和户冢一起练习,搞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才是关键。 “啊,由比滨在打网球呀,隼人,我也想打了嘛。” 突然间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材木座的思绪,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网球场门口又来了三男两女。男的是之前见过的黄毛叶山和棕毛户部和一个大个子寸头男生,其中叶山正一脸阳光灿烂的朝他们招手。 一个戴眼镜的黑发女生跟在人群最后方,文文静静的观察他们。 而发出这种矫揉造作声音的,却是另一个紧贴在叶山身边的女子。金色的长卷发还分出两束挂在前方,校服穿的松松垮垮,隐约能看到肩膀,那慵懒和傲然样子,明明身材长相都不错却能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金发女子蔑的略过材木座和比企谷,就好像看了两坨垃圾一样。然后带着一脸玩味的微笑看向由比滨。 “这还真是熟悉的眼神啊。”材木座向一旁比企谷轻声问道:“这个欠揍的蠢货是谁?” “三浦优美子,位于我们班现充集团顶端的女王。” “女王?她有几个师?”材木座冷笑两声,森然的看向来者不善的五人。 第九十一章 冲突 “什么几个师?”比企谷八幡闻言一愣,不太明白材木座的意思。 “你觉得他们是来旅游的吗?”材木座没有过多解释,眯着眼盯着这帮人,如果没记错的话雪之下曾说由比滨被某个染发女生欺负过,看来就是眼前这位咯?而旁边的仿佛有多动症一样的棕毛户部,自己也还有两笔账没和他算呢,这还真中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古话啊。 对面的三浦优美子根本不在乎材木座两人的态度表情,在暧昧的看了眼一脸尴尬的由比滨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向这里的主人户冢用一种命令式的语调发问: “户塚啊……人家也可以在这里玩吧?” 户冢彩加在比企谷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鼓起勇气说道: “三浦同学,我们并没有在这里玩啊……怎么说呢,是网球部的练习……” “诶?什么?没有听到呢?再说一遍?”女王大人对这样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之前挂在脸上那种慵懒的笑容都消失不见,换上冷冰冰的面容一脸不善的盯向户冢。 这一下将户冢原本就不多的勇气完全击破,在三浦说完后就沉默不语,如同一只求助的小狗一样眼泪汪汪看向搀扶着他的比企谷。 “听不清就去带助听器,蠢货,还是说你根本听不懂人话?” “你、说、谁、是、蠢、货?!” 三浦优美子脸色大变,睁大双眼、怒气冲冲的瞪向材木座,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这句话。 所有人都一脸惊愕的看向材木座,一时间他成了场上的焦点。 材木座完全无视三浦优美子张牙舞爪般的虚张声势,或许这个样子在其他人看来颇具压迫感,但对他来说就如一只遇到了老虎、不断呜呜叫的泰迪犬一样可笑,于是他继续冷笑道: “谁认说谁,这都不能理解吗?看来大脑的营养供给不足、有限营养全输送了其他部位啊,还是说你的脑颅已经被脂肪占领了?总武高的食堂还真是良心呢,居然能把你养得这么肥…………” 这一下全场雅雀无声,不但比企谷叶山等人,连当事人三浦优美子都被这辛辣的讽刺攻击所震撼。虽然被气的浑身颤抖,她愣是没说出一句话。然而材木座的言语攻击可远远不止这一点,嘴巴就如同MG42一样不断喷吐着火舌。 “你说你想打网球,我们就必须让你打?那你要是想吃天上月亮的泥巴我们是不是也要给你摘下来?你算老几啊?先来后到不知道吗?哦,或许这怪不了你,从小缺失父爱母爱是这个样子的呢,所以说家庭教育才是教育中最关键的一环呀。” “混蛋!!!我要撕烂你的嘴!!!” “优美子!” 三浦优美子的胸前的伟岸被气的不断乱颤,双手握拳冲向材木座似乎想给他一个教训,还好被一旁的黄毛叶山及时拉住,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长发,如同主人安慰小狗一样不断低声安慰她。 “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不得好死……”虽然被暂时拦下来了,三浦优美子的气却没有消除,恶狠狠的盯着材木座之余不断咬牙切齿的低声暗骂,大概想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诅咒他。 材木座在不断的锻炼下已经瘦了不少,可他的体型比之常人“壮硕”一些,骂一句死胖子倒也实至名归。 当然这种程度的咒骂对材木座简直如隔靴搔痒一般,他冷笑两声后心想,如果诅咒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干嘛?再说当初咒他的人多了去了,她要先排队。 不过他也没天真到认为事情到此就完结了,轻蔑的挑衅了一眼对方后转头向比企谷等人说道: “做好准备,这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由比滨你来照顾户冢,顺便拿出手机,待会要是打起来了比企谷你就拖住那个黄毛,那个棕毛和大个子归我,对付完他们后就来帮你。” “哦……啊?你疯了吗?校规里聚众斗殴的话是可能被开除的!”比企谷先是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材木座到底在说些什么,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这不是聚众斗殴,而是正当防卫,就算是法律也有这一条!所以我才让由比滨拿手机。你放心,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们先动手打我一阵。由比滨你记得不要全程录像,在我动手后就停了,我会让他们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材木座无比自信的说道。虽然他对徒手搏斗所知不多,德军训练不包括这些,而且对方男生比他们还多出一人,那个沉默寡言的大个子看起来颇为魁梧。但打架这种事靠的可不是谁人多谁更壮、而是谁更狠。 “求你了,别!让我来处理吧!”比企谷让由比滨接手搀扶户冢的工作后,走到材木座旁后压低声音:“那些家伙在我们班颇有一番势力,许多人都看他们的脸色。我独身一人是无所谓,但如果得罪的太狠的话户冢他们在班上会很难堪的,就让我来处理吧。” 材木座微微皱眉,他在E班,F班的现充再牛气也牛不到这里来,而且即使他们来了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又不靠他们家大米吃饭。但自己刚刚的确没有考虑户冢彩加和由比滨结衣他们的处境,如果因为这事在班级上遭遇校园暴力的话自己还真的不一定能帮上忙,这可并非他的本意。 “那就交给你了。” 在比企谷自信眼神的注视下材木座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对于比企谷他总有种莫名的信任。大概是因为他和弗莱德海姆实在太像了,总能在他的身上看到自己那位好兄弟的影子。 弗莱德海姆在战争前期虽然总是一副懦弱的样子,而且经常坑队友,可自从经历那次泥泞之后绝对靠谱,灰色猎犬连无论谁都要对他伸个大拇指。枪法精湛、头脑灵活、身法矫健还精通俄语英语,提出的方案经常被威廉中尉和费格尔上尉采用,在他看来就是去团部当个参谋都绰绰有余。 望着比企谷自信前去的背影,材木座嘴上露出了微笑,就让他看看比企谷有何高论吧。 第九十二章 赌注 比企谷八幡从冲突开始就意识到了不妙,户冢彩加的解释对于三浦优美子来说可能还不如一个屁响亮,由比滨结衣一和她对视脸上就挂上了不自然的僵笑,两人显然都不是很靠得住。 很不巧侍奉部的主心骨雪之下刚刚离去,如果有她在场的话想必一定能够轻易碾压对面吧。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怀念雪之下在场,此前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倒是材木座出人意料的站了出来,但这家伙二话不说就准备开打的架势也是让比企谷无语,这样只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升级。 “也就是说,只能剩下自己还算靠谱了么。可我应该怎么办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暴制暴?拱手相让?还是...” 比企谷心头飘过千思万绪,最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说道:“让我来处理吧。” 而另一边叶山似乎也终于安顿好了差点被气炸的女王,看到出面交涉的人员不是材木座后也松了口气。:“抱歉比取谷,优美子她也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一起玩网球而已。” “阿,这个真是不好意思,网球部正在进行例常训练,平冢老师也批准了我们的申请,此球场暂不对外开放。”比企谷扯出了班主任的名号,希望以此来让对方知难而退,反正没人会真去老师那里查证。 可叶山敏锐发觉了其中的漏洞。“你们也不是网球部成员吧?我不曾记得由比滨同学什么时候加入网球部了,多我们几个没关系啦,人多更热闹一点。” “我们是户冢邀请来的陪练,算是一种业务委托,自然有权使用场地,而且这一个月来我们都在这里练习。” “你在胡扯些什么啊?说到底这里不还是户冢做主吗?呐,户冢,我想打网球没问题吧?”此时三浦优美子终于忍不住,脸上浮出嫌恶的表情,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逼。 户冢低下头躲闪着不敢与之对视,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材木座再度站了出来挡在他身前。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少拿你家里称王称霸那一套来学校懂吗?” “你!” 三浦被气得向前迈出一步,但及时被叶山拉住了胳膊,接着他开始打圆场和稀泥。“好啦好啦,都是同学何必火气这么大呢?大家一起玩才更开心不是吗?” “大家是谁啊...平时有谁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吗...对于我这种没有朋友的人根本用不了那种借口啊。” “额,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山身形闻言一顿,灿烂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而比企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继续乘胜追击道: “叶山啊,你拥有帅气的外表,优秀的能力,良好的性格,像你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朋友、甚至有很多女孩喜欢不是吗?可拥有如此多美好事物的你,为什么要从这里从一无所有的我手里夺走仅有的网球场?” 比企谷苦大仇深的语气和他的颓废的气质再加上一双腐烂的死鱼眼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其他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这人真好可怜的感觉,尤其是叶山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大概想就此放弃。 这算什么,摆烂大法?材木座难以置信的望着比企谷的背影,他原本以为比企谷毛遂自荐,必有高论。却万万没想到这用这种贬低自己乞求别人方式,尤其还是求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粗鲁女人。 “你在干什么?”乘着对面陷入了犹豫的时候,材木座压抑着情绪轻声问道。 “嘛,道德绑架?我都这样说了只要他们只要稍微有点廉耻心都不会在和我们争了吧。”比企谷带着自信的笑容同样小声回答。 可这球场本来就是我们的,用不着求他们!!材木座感觉自己心里仿佛憋了一口气,靠实力拿不到的,期望靠别人的同情拿到,可能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仿佛印证了他的想法,叶山虽然多少还有点动摇,可三浦却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不知她对叶山又说了什么让其改变了主意,最终斟酌道: “户冢是在为了提升网球水平练习对吧?那他肯定希望陪练水平越高越好不是么。不如就来来场比赛,谁赢谁留下如何?” “这...好吧...” 这一下比企谷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叶山完美的逻辑让他不答应也不行。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由户冢来拒绝,可户冢只是眼泪汪汪的望着他,让比企谷也不好说什么。 “很好,想的真好,简直就和做梦一样。我们输了就要滚蛋,我们赢了只是留住本来就是我们的球场,你们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就可以走,未免想的也太美了吧?” 材木座冷笑着指出叶山如意算盘,让他脸色微变,语气也生硬了几分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啊...”材木座眯起眼视线飘向一旁的三浦,将她看的心里发毛,连忙合拢原本大敞的衣襟,双手护住胸襟,呵斥道: “喂!你在想什么!想都不要想!” “很遗憾,我对你这种庸脂俗粉只会感到恶心!不过你手上的球拍还算不错,勉强能入眼,如果输了的话就把它留下来吧。”材木座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以他的眼光来看那副球拍估计能值不少钱。 “那就一言为定。”三浦优美子俏脸含霜,一口答应了这个条件。 “优美子,球拍是海老名的,这样不太好,要不算了吧?”叶山皱了皱了眉,凑在她身边道。 “我怎么可能输?就算输了大不了我赔就是了。”三浦非常自信的轻笑一声,接着扭头看向至始至终都安静陪在一旁的文静女生。“海老名你没意见吧?” “诶?我...我怎样都好啦。”文静女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而在另一边材木座等人也在商议着。 “怎么样,有信心吗八幡?”户冢一脸担忧的问道,他的身份不太适合上场,而且还抽了筋。剩下三人当中以比企谷水平最高,他自然是主力。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多少自信啊...”比企谷无奈的撇撇嘴,“要是输了我和材木座就下跪祈求对方原谅好了。” “要舔那个贱人靴子你自己去好了。”材木座不满的回应一句,接着语气幽幽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们赢不了,可我们也不会输。” 第九十三章 帮倒忙 “你们谁有雪之下联系方式?”比企谷忽然问道,如果雪之下在场他们就真的稳操胜券了,然而材木座和由比滨都摇起了头,这让他颇为无语。 材木座意外的看了一眼由比滨,心想自己和雪之下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地步,不过由比滨居然也没有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两人平时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让人感觉她们关系很好来着。 “她不在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这一个月也不是白练的,叶山的水平上课时我也曾看过,不过如此罢了。” 侍奉部矮个子里拔将军,出战的自然只能是比企谷,可脸上凝重的神色显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轻松。 “喂,那边的,可以开始了吗?”对面的三浦拿起了球拍走到球场一边,不耐烦的向侍奉部众人喊道。 “优美子要来打吗?”不只是材木座等人,连叶山也为之一愣,他还以为是自己上场呢。 “哈?当然是我了,本来就是我想打网球啊。如果隼人想一起来的话,那就来混合双打好咯?但是会有人愿意和比取谷同学一组吗?他有朋友吗?”三浦奇怪的瞟了一眼叶山,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事。 接着旁边的几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叶山和之前灿烂的笑容比起来略显勉强,那位跟在人群最后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也只是敷衍了事的挂上了一个微笑。 侍奉部这边的确就犯了难,雪之下现在不在只有比企谷一个人的水平还算拿的出手。 “材木座,你…”比企谷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起了材木座的水平实在不堪入目,至于由比滨他则是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毕竟在班级上她和三浦等人一向关系“很好”,这一次没有临阵倒戈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 “为什么不坚持单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比赛的规则应该由我们来制定。” 材木座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仿佛天生就矮对面三浦一头的样子,只要对方一说话,自己这边几人就会下意识的答应下来,即使他们决定反抗,也只是被动的见招拆招,完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对面不也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不是国防军的少校啊,难道这女人是有一个当国会议员的老爹吗。 材木座还望了眼被由比滨扶着的户冢彩加,只要他最初敢开口拒绝,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说到底拥有网球场使用权的是身为网球部部长的他而不是侍奉部,只是看着眼泪汪汪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就是了。 “这…也好吧,我没朋友本来就是事实,随他们怎么说好了。”经材木座这么一提醒,比企谷终于想起了拒绝,在对面几人的哄笑中孤零零一人上了场。 “………了。” 正当比企谷想要开口拒绝对方的提议时,由比滨结衣轻咬嘴唇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接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站在了比企谷的身边。 “怎么了?”比企谷一愣,没听清她的话。 “我说我和你上好了!”由比滨鼓起勇气大声的回答让他所有人为之侧目,比企谷猜测她一定是出于怜悯而站了出来,大概是因为紧张,脸上也染了一层绯色。 “由比滨?笨蛋。笨蛋啊你,不要闹了,三浦可是在一直盯着你啊。”比企谷扭头不再看她,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怜悯。 “啊?”由比滨转头发现三浦果然在玩味的望着她,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如同气球一样被刺破。 “结衣,你在那边就意味着要和我打了,你确定吗?”三浦一只手将球拍杵在地上,另一只手玩弄起自己的金色卷发,慢条斯理的发问。 “这个……那个……社团活动对我来说很重要,当然我不是说要当优美子敌人啊!”由比滨手抓着裙子的下摆,紧张的身体有点微微的颤抖,两人如同偷东西的女仆被女主人撞见了一样。 “嚯,那随你的意吧,待会输了可不要哭哦。隼人要上咯。”三浦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见,淡淡的瞥了一眼由比滨。 “我玩的不是太好,还请比取谷同学多多指教啊。”叶山隼人爽朗的笑了一声,礼貌的说了句客套话。 材木座看着由比滨紧张的背影叹了口气,虽然他能看出来这姑娘对比企谷的某种情愫,也明白为什么这时候她能站出来。可从结果来说由比滨完全是帮了倒忙,好歹在一起集训了一个月,什么水平多少都有个底,比企谷在她的拖累下注定要输掉这场比赛。 但这个结果他不可能接受!如果是叶山也就算了,他唯独不想输给现在带着一脸轻蔑望着自己等人三浦,她有什么可傲的?凭那故意露出来的几两肉?和这引来的几个虾兵蟹将?在在班级上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地球真就绕着自己转了? 只有靠自己了,材木座眯着眼冷眼旁观场上发生的一切,心中不断模拟将要发生的各种情况。 ………… 三浦优美子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劲,而由比滨的水平却毫无意外的成了自己一方的突破口。即使比企谷竭力挽救,可依旧改变不了比分在进一步拉大的事实。 在比分已经被拉成25比11的时候,三浦一击完美的网前截击将球大力抽射到由比滨的小腿上。 “好疼!”由比滨被打的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含着泪轻轻的揉着被击中的部位。 “你没事吧?”比企谷喘着粗气问道,现在的场面完全是由他一个维持,长时间的疲于奔命已经让他来到了极限。 “哇哦,优美子真厉害呢,这记网前截击太强了吧?” 三浦先是皱了皱了眉,但听到旁边棕毛户部吹捧后得意的挥了挥球拍。“那是当然了,不过还真是超级简单呢,对于这场比赛我有些感到无聊了,喂,对面的,要不你们认输好了。” 比企谷盯着三浦沉默不语,失败在即的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因为他知道这里的风向即将发生奇妙的变化,但比分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优美子你的性格还是真坏啊,刚刚那一球她就算躲开了也会丢分吧。”叶山笑着对三浦开玩笑。 “什么啊,才不是呢!职业比赛中这种球很常见的呀,甚至说是一种战术才对,我才不坏呢。”三浦半是反驳半是撒娇的对叶山道。 “已经是职业的水准了吗?我要是有优美子一半厉害就好了。” “是的呢,这11分有10分都是你丢的啊,隼人今天还真是大失水准呀。” “……” 材木座冷笑一声迈步走向球场,盯着对面打情骂哨的两人对由比滨漠然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接管比赛。” 他已经完善了自己的方案,是时候出击了。 第九十四章 激怒与反击 “啊?哦…好的,果然我还是不行呢,抱歉。”由比滨结衣脸上失去了往常的活力,将球拍交给材木座后有点自暴自弃的离开了球场。 望着由比滨的黯然退场,三浦优美子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起来。但她看清接下来上场的人后,又再度拉下脸讥讽道:“阿拉,吵起来了吗?换胖子你来送分咯?” 材木座对三浦的挑衅置若罔闻,接过球拍后与三浦成对角线站在了场地的右半场的前部,并示意比企谷做好准备。 这次应该轮到了叶山发球,根据规则他站在线外将球打向比企谷的半场,比企谷跑到球场后部将球击回,然而三浦早已预判好球落地位置在那里以逸待劳,并且一发漂亮的击球将其打向材木座所在的区域。 这一球擦着材木座的耳旁飞过,而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对擦身而过的网球视而不见,用漠然的目光盯着三浦优美子。 “哈?就这点本事吗?该不会被吓傻了吧,真是无聊死了。我说啊,你们如果现在下跪求饶的话,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的准许你们也参与进来哦。” 三浦开始放肆的大声嘲讽,比分已经来到了27:11,她离胜利只剩3球。 “喂,你行不行啊。”比企谷也皱了皱眉,没想到自信满满的材木座如此不堪一击,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还差点意思,看来必须先要将仇恨值再拉高点。材木座给了比企谷一个安心的眼神,决定按照计划行事,于是他缓缓开口: “我只是在想,像你这样蛮横无理的妖艳jian货,叶山是怎么忍到今天的?” “你说什么?”三浦陡然色变,双手紧紧握住球拍,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材木座此时恐怕早已万箭穿心了。而看到她对自己怒目而视,材木座知道起了效果,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脸蛋堆上厚厚的粉底,身上弄些花里胡哨的装饰,模仿别人高高在上的语调,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谁家的大小姐了吧?不会吧?” “我怎么化妆关你什么事啊!” 三浦大声的呵斥,却让材木座嘴角向上弯起。因为在意才会反驳,不然以这种女人的性格多半会无视。 “被戳到痛处了吗?可惜假的就是假的,麻雀呀它永远变不了凤凰,名媛望族的妆容你学了半吊子,而人家的教养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因为一己之私能将身边的人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抢我们的球场也就罢了,连打赌用的球拍都是强行征用同伴的,但凡和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做啊。这是恐怕不是第一次你这么干了吧,你以为他们心中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吗?” “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教!”三浦一边这么说着,另一边却心虚的看向那位文静的黑发女生,虽然对方朝自己摆手示意,但她心里却依然有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哈,你的搔首弄姿和装腔作势或许能唬住几个蠢货,但你觉得能骗的过叶山吗?瞧瞧人家的为人处世再瞧瞧你,不觉得羞愧吗。因为你的贪婪和任性给他造成了多少麻烦你有想过吗?还是说你从来没在乎过?叶山只是不想说但他可不是傻。即使是他这样性格非常好的人,恐怕对你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吧。” 材木座在之前的观察中敏锐的发现对面的小团体里有两个核心,分别是三浦优美子和叶山隼人,而其他人不过是人云亦云的附庸罢了,这种情况下踩一捧一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够了!这比赛还打不打了。”叶山隼人收敛了平常脸上的爽朗笑容,淡淡的说了一句,很可惜他没能上当。 “打?为什么不打?要让某人知道天高地厚才对不是吗。”材木座笑着回应,种子已经种下,什么时候生根发芽他就管不着了。 而三浦优美子先是心中一颤,听到叶山的发言才稍稍放下心来,接着再度以愤怒的目光瞪向材木座,这个家伙已经从场外捡起了球走到预定位置,看样子准备发球。只是他的水平和他的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三浦一眼就看出来他握拍姿势不对、身体僵硬旋转不够,发出来的果然又慢又飘。 我奶奶上场都比你打的好。你以为你是谁?你看我怕不怕你。 三浦不屑的一瞥,调整了迎击的姿势。啪地左脚踏出,以此为轴,用华尔兹一般的舞步转身击球,打出了一个比之前还要完美的一球,又快又准又狠向材木座飞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球要么被他躲开得分,要么就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反正凭材木座的僵直的反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到球,到时候鼻青脸肿看他还怎么嘴硬。三浦心里是这么想着,胜券在握的她换上轻蔑戏谑的笑容,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 另一边材木座同样露出了笑容,在三浦击球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他下意识的狠狠挥拍,以一个不标准的反手精准捕捉到来袭的网球,将其以更快更狠的原路打了回去。 “啊!!”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三浦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球,猝不及防的被打中了额头,发出惨叫后整个人往后一仰晃悠了几步接着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额头不再言语,眼泪在妆容上划过。 “优美子!”小团体的其余几人也没想到变故如此之快,叶山更是立即丢掉球拍冲到三浦身边。 “你没事吧?” “……” 材木座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吵吵嚷嚷的几人看向比企谷。“我办事,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样……好吗?”比企谷从刚刚的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嗓子干涩的说道。 “不是很完美吗?职业选手的精度和时机我做不到,唯有力度多少有点自信,现在没有人会和我们争地盘了。别傻了,你还真以为我的技术能打过她啊?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其中就包括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看着沉默不语的比企谷材木座摇摇头,说到底还是一个学生,一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的就心软。 可等他再度转头准备看笑话的时候,一丝困惑却爬上了他的眉头。 由比滨结衣不应该是我们这一方的吗?怎么一脸担心的蹲在三浦旁边去了??? 第九十五章 争执 “优美子,没事吧?” “隼人,我好晕。” 三浦优美子的额头上红肿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当叶山隼人用纸巾轻轻一碰时,瘫坐在地上的她立即疼的龇牙咧嘴,不争气的眼泪再次落下。之前的泪水早已经将她的妆容冲花,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虚假的女王被打回了原型,现在的她如同一个哭花脸的普通女孩一样依偎在男伴的怀中,虽然不复之前的强势和傲慢、却让人莫名心疼起来。所谓的梨花带雨惹人怜,大抵如此。 其实也算是她走运,如果这一球砸中的不是额头而是眼睛、鼻梁等部位,那可能就不是晕和疼这么简简单单的事了。 由比滨结衣和小圈子其他人一同同样围着地上的二人周围,脸上忧心忡忡,不断嘘寒问暖。 “现在怎么办?”比企谷八幡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问道,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事还没完。 户冢彩加经过一阵子修养后倒是好了很多,此时也来到他们身边,担忧的望着叶山那边。 “应该是他们着急怎么办而不是我们,怎么,你也心疼了?” 材木座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并不担心对面的状况,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凭着经验可以判断出三浦并没有太大事,打过去的是网球又不是手榴弹,命中的也不是要害部位。不过是肿个包罢了,这点程度连轻伤都算不上,大概睡一觉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只是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材木座朝叶山他们走去,停在了几人面前。 “你个混蛋居然还好意思过来?你怎么能这么做!!!”三浦优美子和叶山隼人还未开口,一旁的棕毛户部率先激动的大喊大叫起来。 “哦?我怎么了?职业比赛中这种球很常见的呀,甚至说是一种战术才对。”无视了户部不善的眼光,材木座冷笑着将三浦之前的说辞原话奉还。 “可你将优美子伤了这个样子!你这人就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旁边的壮硕青年也忍不住出来帮腔。 “意外而已,比赛就是这样子总有意外发生,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 “你!……” 户部被材木座被噎的说不住话来,可材木座却懒得理会这两个跟屁虫径直看向真正能做主的人。 三浦坐着地上,闭上眼整个人小鸟依人般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叶山怀里,似乎还没有察觉材木座的到来。叶山一边轻搂着她的肩膀,一边抬起头看向来者。 “我想这场比赛没有进行下去必要了,不是吗?”材木座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在他看来三浦这个始作俑者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这场闹剧是该收场了。 然而叶山隼人却不这么想,冷哼一声。“意外,你觉得那仅仅是个意外?我觉得你似乎忘了对优美子说些什么。” “我对她无话可说。”材木座明白叶山的意思大概是要让他道歉。好大的官威,就凭三浦优美之前那个德行,没有落井下石说些风凉话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这场比赛我赢定了。”叶山隼人死死的盯着材木座,一字一句的说道。 “请便。” 材木座丢下一句火药味颇浓的两个字转身就走,叶山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啐一声,转头朝小团体的其他人道: “海老名,帮我照顾一下优美子,户部,你和我一起上。” “诶?我不太行啊。”棕毛连连摆手,他踢足球还有一手,网球也不过是初学者水平。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你站在那里就好,明白了吗。” “啊?哦…哦……” 叶山将三浦扶起,并交由另一位少女来照料,转身准备上场,然而他的衣袖却人轻轻拉住,回首一看,正是三浦优美子。 “隼人,一定要赢啊。” ……………… “结果如何?”比企谷看到材木座走来,连忙问道。 “比赛继续,还是要靠你。不过放心,那个贱人已经毫无战力不会再上场,黄毛和棕毛的水平你上课时应该也看过,实在不行还有那一招嘛。”材木座冷笑着活动活动手腕,对于如何获胜毫不担心。 “这样不太好吧。”比企谷扶额叹息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提拍准备上场。 “有点过分了。” 材木座转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重新站过来的由比滨,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什么?” “我说,有点过分了吧!从一开始你就那样辱骂优美子,什么贱人、sao货的,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太过分了吧!而且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弄伤三浦后,还要继续这样对叶山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由比滨小姐?把这里拱手相让,还是跪下来乞求他们原谅?”材木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反问道。 “可是也不用这样………” “我们只有这样!他们刚来时怎么说的,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人家已经在我们脸上扇了一巴掌,难道让我把另一半脸伸过去?”由比滨的话直接被材木座打断,“说起来我奇怪,你到底站在侍奉部这边,还是他们那边?” “不要吵了………”户冢彩加似乎想要劝架,可惜他的声音实在过于文弱,完全被争吵淹没,谁也没有听到。 “我当然是侍奉部的一员了。”由比滨顿了顿,接着忽然抬起头道。“可是,我也是优美子她们的朋友啊!!!” “朋友?我看是女仆才对吧。”材木座气极反笑。“当你站在我们这边的时候,她是怎么说你的?有想过给你留点面子吗。当她的球打到你腿上的时候,她又是怎么说的?如果这也能叫朋友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舔狗这个词了。” “可是……可是……”由比滨着急的泪花涌上的眼眶,涨红了脸大声喊道:“他们其实真的是好人啊,平时对我也真的挺好啊!!” “那我明白了,平常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你感恩戴德,你这样的女生居然还没有男朋友简直是人间奇迹!!!” “你们在吵些什么?” 打断两人争执的是熟悉的清冷语调,众人回头一看,雪之下雪乃正端着一盆冒着气的热水还有搭在上面的毛巾,一脸错愕的站在网球场门口,看向他们。 第九十六章 道歉 “太好了!小雪你终于回来了,诶?你拿着的是?” 众人在雪之下归来后都松了口气,由比滨更是一脸欣喜的迎了上去,不过在注意到雪之下端着的东西后停了下来。 “你说这个?用来为户冢同学热敷的毛巾和水,户冢怎么样了?”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户冢连连摆手并走了两步,示意自己已无大恙。 “热敷…热敷对红肿有效吗?比如头上不小心撞了个包之类的。”由比滨犹豫着问道。 “不行。”雪之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耐心的向由比滨解释。“你说的红肿其实是由于毛细血管破裂出血、并且淤积造成的淤伤,在起初的二十四小时应当用有利于毛细血管收缩的冷敷才对,当然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倒是可以用热敷来帮助消肿。” 雪之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接着挑眉问道: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对面那帮人又是干什么的?” “是……” 由比滨刚想回答,却被材木座抢过了话题。 “部长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需要你!” “嗯?”雪之下闻言蹙起了眉头。 “如你所见,有一伙强盗妄图从户冢手里抢走网球场,作为侍奉部成员的我们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在这期间双方进行了坦诚、高效、富有建设性的讨论,充分交换意见,最后一致决定用网球比赛的方式决定到底是谁该滚蛋。” “那比分呢?”雪之下一针见血的问到了其中的关键。 “30球定胜负,现在是27比12。当然,我们是12。”材木座对比试的部分坦然相告,脸上没有一丝愧疚,而一些细枝末节也被他刻意忽略掉。 “很好。”雪之下冷哼一声,不满的瞪了一眼材木座,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网球拍,面带寒霜走向球场。 材木座望着雪之下英姿飒爽的背影,心里估摸着叶山和雪之下的网球水平恐怕差着两个三浦优美子,面露微笑,这下,他们赢定了。 另一边的叶山一脸惊愕看向代替材木座出战的雪之下雪乃。 “雪乃,怎么是你……” “你在欺负我的部员之前没有事前打听清楚吗?现在投降离开以后来得及。还有,别叫我雪乃。” 罕见的,雪之下脸上浮起了一丝厌恶。 “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啊。”叶山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但是我也有我坚持的理由,很抱歉这次我一定要与你为敌。” 雪之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扬了扬手里的球拍表明自己的态度。 ………… “27平。” 叶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全是凝重。他的表现与之前判若两人,水平完全不在三浦优美子之下,无论发球还是接球都能称的上可圈可点。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放水认真打的话,我们根本撑不到雪之下回来吧。一旁观战的材木座心中感慨,只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叶山和户部的组合面临着当初比企谷加由比滨一样的处境,他自己独木难支,队友又不堪大用。结果就是比赛的节奏从一开始就掌握在雪之下手中,那么大的分数差基本都是靠她一个人追回来,比企谷也很好的在雪之下顾及不到的时候送上了好几记助攻,比起对面的挂件强过太多。 然而这一切却随着叶山又一记的击球而改变,这一球并不是多么快,角度也不是多刁钻,只是朝着雪之下与比企谷两人中而打了过去。按照之前的惯例这一球会由雪之下来完美的应对,可这一次她却却没有反应,球“嘭”的一声后弹到了场外。 “28比27。” 体力不支了吗?材木座敏锐的发现雪之下的呼吸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平稳,握着球拍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再临场换人也来不及了,就算自己上也不一定真能用同样手段干掉叶山,那么在敌人发现这点之前为雪之下争取时间!材木座心中定下了策略,伸手阻止了准备去捡球的比企谷改由自己代劳。 这一次本应该由叶山发球,为了拖延时间材木座刻意走的很慢,而且也没有第一时间将球交给对方,一边在手中把玩着网球一边用轻佻的语气缓缓开口: “运气不错啊叶山,恭喜你终于得到一分,不过好运我想就到此为止了。” “谢谢,但很遗憾,我才会赢得这场比赛。” 叶山果然上当,争锋相对的顶了回去,看来刚刚那一球给他添了不少信心。 “哦?我有点不明白,叶山你最开始并不太愿意打网球不是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卖力。”材木座继续组织着语言,偷偷瞄了眼雪之下,观察她的状态。 “是啊,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个球场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须要向优美子道歉!” “该道歉的是她才对吧?网球打到她三浦很疼,打到由比滨就无关痛痒了?叶山啊,像你这样帅气温柔又善良的人,为什么非要和那个高傲自私贪婪又愚蠢的女人为伍?她配吗?这种人只会拖累你。还是说你觉得要用她……” 不光三浦她听到这话后骤然色变,染成粉色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中,一向“好脾气”的叶山也终于被材木座所激怒,涨红了脸大声呵斥道。 “我找谁做朋友用不着你在这挑拨离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还要让我等多久?” 听到雪之下中气十足的清冷声线后材木座嘿嘿一笑,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将球抛给了叶山后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场外,这场比赛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刻。 三分钟后。 “30比28,你输了。”雪之下扬了扬自己的长发,两手抱胸释然道。 “我输了。”叶山一脸苦涩的叹道,接着转身走向被海老名搀扶的三浦。 “对不起啊优美子,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三浦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不复之前的傲慢,额头上的大包让她看起来有点滑稽。无可否认的是她心里的确很不甘心,不过只要看到叶山能为她出头,别的还重要吗?难道还能真的要继续取闹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由比滨,神色复杂,最终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 “对不起,结衣,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啦优美子。”由比滨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很大度的就原谅了三浦,或许大大咧咧她从一开始就没放到心上。 三浦再转头看向户冢和他身旁的比企谷,轻轻鞠了一躬。 “抱歉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比企谷和户冢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球场保住了,对方还道歉了,这已经是意想不到的解决方式了吧? “慢着!” 就当他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正准备离去的叶山等人。 “你们是不是忘记留下点什么东西?” 第九十七章 余波 “该把赌注给我了吧?我想你们只是记忆力不太好,因为对叶山这样优秀的人来说,一定干不出赖账这种下贱的事吧?”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材木座一边冷笑着一边朝叶山他们走去。 “赌注?什么赌注?”雪之下雪乃向一旁的由比滨结衣问道。 “啊,就是那个…………”由比滨贴近雪之下的耳畔,小声将事情的原由娓娓道来。 而在球场的另一边,当叶山等人面露难堪的时候,材木座的嘴角却绽放出笑容。不知为何他非常享受眼前这帮人现在的表情,尤其是当看到三浦优美子的脸上青红交错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油然而生。 你之前的傲气呢?你目中无人的架势呢?接着狂啊? 材木座一脸戏谑的注视着三浦,甚至开始期待她反悔了,那样不止能羞辱三浦本人,甚至能将叶山也一同拖下水。周边早已聚起了不少的吃瓜群众,假若这样的事传开后,不仅会在他们自己的小圈子内威信扫地,还将成为全校学生的笑柄吧? 三浦优美子双手的手指交错、如她内心一般纠结的缠在了一起,不断变换的神色也显示出心中的犹豫。叶山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之前谁也没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给、给他吧,户部。”三浦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接着回首看向那位黑发文静女生。 “抱歉啊海老名,明天我筹到钱后马上就去买一副一样的还给你。” 材木座从一脸不情愿的棕毛手中接过这幅网球拍,入手后仔细审视了一番,材质是由炭纤维和玻璃纤维等制成的复合材料而非一般的木制或是铝合金,不轻不重,精致而细腻的花纹从握柄一直向上延伸,显然价格不菲,也难怪三浦一脸肉痛的样子。 他试着空挥两下,手感也很不错,心里还算满意嘴里却咕哝道: “似乎有点旧啊?油漆可能都要开始脱落了,看来只能马马虎虎凑合用了,下次记得拿副更好的来啊?” “混蛋!” 这句话成功的让三浦等人血压升高,脸上血红一片。急躁如户部已经当场开始撸起衣袖,伸出手想将球拍夺回来。 材木座不屑的哼了一声,侧身躲过扑过来的户部,给他屁股上来一脚让其以恶狗扑shi的姿势打了个滚,也算了结之前的旧账。 户部和另一个大个子青年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正欲一起围攻材木座时,被叶山喝止: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走!” 接着一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网球场,狼狈的样子让一些围观人士啧啧称奇。 虽然很遗憾没能再给棕毛等人一个教训,但这样的结局也算自己所在的侍奉部大获全胜了吧?材木座摇摇头,提起球拍带着胜利的微笑朝雪之下等人走去,准备分享自己的收获和喜悦。 “你所谓的赌注,就是这个咯?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雪之下双手抱胸,看起来对他先斩后奏的行为有点不满。 “情况紧急啊部长,当时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地步了,这种细枝末节不久只能稍稍放后了。” 雪之下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由比滨忽然插嘴道: “可是、可是这样还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由比滨同学,结局不是很完美吗?”之前的喜悦被一扫而空,材木座不耐烦的反问。 “那个,优美子他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道歉了啊,靠着小雪我们也成功守护了球场,没必须这样咄咄逼人吧,况且…………” 由比滨结衣在材木座冰冷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对于强盗和小偷,斩断他们敢伸出来的爪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才能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明白吗?!比企谷,三浦的道歉你接受吗?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这个贱人最初是怎么用怎么样一种眼神看待我们的吧?” 由于心中的怒火,材木座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激动和严厉。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轻轻的道个歉就能获得原谅?这孩子也善良的过头了吧? 他将话题抛给比企谷八幡,期待自己的好友能够替自己说两句。 “嘛,对于三浦这样的人来说,居然肯低头已经是不可思议了吧?我的觉得差不多够了。”比企谷两手一摊,死鱼眼向上一翻,说出了让材木座没想到的一句话:“被人像垃圾一样看待什么的,我早就习惯啦。” “小企……” 户冢和由比滨一脸怜悯的看向比企谷,雪之下不自觉偏头,唯独材木座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比企谷,听我说,你我并不比任何人低贱懂吗?我们比三浦那种贱人强多了!做人不能这么善良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懂吗?有坏人欺负你,你要让他付出代价而不是逆来顺受啊。” 现在,材木座感觉比企谷和自己的那位好友原本相似的身影,开始有所区别了。 “优美子她不是坏人,更不是贱人!”由比滨忍不住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几丝倔强。“他们真的是好人,在班级上也经常帮助过我、帮助过别人的啊。” “请不要吵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户冢彩加嗅到了空气中弥漫了火药味,想出来劝架,可惜再次被所有人无视,雪之下的眉头也越皱越深,欲言又止。 “因为他们是好人,所以他们可以干坏事?他们想来占便宜是事实吧?” “这件事最开始的确是优美子他们错了。可为什么你之前要那样辱骂优美子,打伤优美子,甚至在他们道歉后还要如此步步紧逼啊?这样就对吗?” 不知不觉中,由比滨说话也带上了几分火气。 为什么?我就是想看到伪善的叶山露出难受的表情,看到高傲的三浦哭丧着脸,有什么不对吗?材木座气极反笑。 “我为什么不能骂她?嗯?只准她骂我,不准我骂她,只因为她是女生,只要掉几滴眼泪,就可以忽视她之前所有的错误,对吧?” “请不要吵啦!!!” 突然间,户冢彩加大声的朝几人喊道,等争吵的两人安静下来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大家一起玩也不是不能接受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虽然被抢走球场心里一定不太乐意,但相比眼前发生的一切,户冢忽然觉得能够一起玩反而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第九十八章 裂痕 材木座难以置信的望着户冢彩加,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请你再说一遍?” “我说,没必要这样吵来吵去啊。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大家一起轮流玩好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户冢再次将自己想法大声喊出来,希望以此来劝阻争吵的两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材木座忽然地放声大笑让其他人吓了一跳,户冢彩加更是尴尬的摸了摸发髻。 “怎、怎么了?”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户冢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比企谷自我作践是为了谁?我咄咄逼人又是为了谁?是我们吃饱了撑才要去招惹叶山这种现充团体吗? “唉。”材木座渐渐止住了笑声,最后轻叹一口气,走向户冢。 “接受这个委托已经快一个月了吧?我一直很奇怪你的技术提高了不少,可网球部怎么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一个和你一起刻苦练习的部员也没有呢?原本我还以为是学业和经费的问题,现在我明白了:网球部不是缺钱,也不是缺人,更不是缺会打球的高手,而是缺一个合格的——部长!” 户冢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劝架的自己反而被攻击起来,有点委屈的他眼角开始起雾。 “你说以前也有过,那就是说之前也被这样抢过球场咯。行,一个午休一起玩玩也没什么。但我问你,前几周的社团宣传活动,网球部的位置为什么那么偏僻,是不是你把好的场地也让了?看看我手上这球拍,再看看网球那些又老又旧的破烂玩意,是不是你也把活动经费也让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身四顾,而贼兵又至矣。难怪那些个部员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呜……” 比企谷也好、由比滨也好、甚至雪之下也好都被材木座的话语震撼,哑口无言。户冢更是被材木座大发雷霆和连番的质问吓的缩了缩脑袋,根本不敢反驳什么,泪珠吧嗒吧嗒的从眼眶中滚出,如同一只受惊的麋鹿一般垂下了头。 这种可怜的样子让其他人心生怜爱,却让材木座心中烦躁更甚,他大声呵斥道: “哭!从今哭到夜,从夜哭到明,能把叶山他们哭走吗?!能把退部的成员哭回来吗?”看着户冢怯懦的模样,材木座仿佛从中看到之前自己的影子。“网球部需要的不是一个会哭会卖萌的吉祥物,而是一个能到带领他们走去困境的领袖懂吗?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那、那我要怎么办啊?”户冢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住不再流泪,弱弱的说道。 “怎么办?很简单,他们被欺负的时候你要替他们出头护犊子!他们有需求的时候你要为他们站出来争利益!他们捅娄子的时候你要跟在后面擦屁股!唯独不能什么都怕、什么都让!” 材木座忽然回忆起费格尔上尉,当初他惹祸和一个团部参谋起了冲突,是上尉站出来维护了自己,从此以后他对连长的指挥再无异议。威廉中尉那般忠厚的人,也经常为了一点补给分配和其他几个排长吵得面红耳赤,靠着这样的手段让手下一众老兵油子服服帖帖愿意卖命。 “够了!都少说两句吧。”比企谷站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走过来将户冢护在身后。 “是啊,户冢他已经很努力了。”由比滨也帮忙开口道,心中有点奇怪,本来吵架的是自己劝架的是户冢,现在自己反而成了劝架的一员。 “努力能感动的只有自己,结果才是全部!比企谷,靠忍和让是换不来和平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材木座语重心长的向比企谷八幡说道,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 “哈,可只靠着拳头也不行。”比企谷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接连几次的争吵让他的心中也升起一团火。“你觉得你的方法就很对吗?你觉得自己就很厉害就很伟大吗?” “你什么意思?”材木座眯起了双眼,他想过和由比滨、和户冢,甚至和雪之下冲突,唯独没想过比企谷会站到自己对立面。 “这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只是同学之间一个小小的冲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故意要把矛盾激化,甚至要把事情做绝?”比企谷盯着材木座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 “我干了什么?赌注是他们答应好的,我只是让他们信守承诺。” “嗯?一定要让我说吗?那行。”比企谷冷哼一声,开始他的回合。“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和平解决不是吗?所以故意辱骂三浦,就是为了吸引火力,只有这样你才能反击揍她对吗?和你对练了这么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企谷的话语自然不止于此,他每说完一句材木座眼神就更深邃一分。 “揍了她一球之后你很开心,但你并不满足,你渴望更多。可惜雪之下及时到让你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叶山,所以你追上去讨要球拍,只为再羞辱他们一下,甚至能打起来就更合你意了,这一切不都是你在将矛盾扩大化吗?啊对了让我想想,还有你对叶山三浦的挑拨离间,一方面是为了雪之下恢复体力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逼对面动手吧?” 原来是这样吗?雪之下微微一怔,回想起之前的场景。 “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呢,不这样做,难道将球场拱手相让?” 材木座生硬的顶了回去,可比企谷完全不吃这一套: “是啊,按你这样做,球场是保住了。对叶山他们打击报复,发泄完心里也爽了,可然后呢?如果我们用实力赢得比赛还好,但像你这样不择手段只能让我们多出来一堆仇人!” “仇人又怎么了?”材木座深吸一口气,一双眼死死盯着比企谷。 “又怎么了?或许你在E组无所谓,雪之下在J组也无所谓,我孑然一身也无所谓,但你有为户冢和由比滨着想过吗?如果三浦叶山和其簇拥对他们冷暴力或者其他排挤,那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再把他们全揍一顿然后被开除?这本来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冲突,而你非要让它一步步恶化到最坏的结果!这样的解决方法,很好吗?” 看到材木座这次没有反驳后,比企谷冷笑一声,继续道:“最让我奇怪的是,你心里有什么火朝着叶山他们撒气还不够,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由比滨和户冢?他们有哪点对不起你了?” 材木座沉默良久,紧握的拳头让他的关节咔咔作响,不断用冰冷的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缓缓开口: “这么说,你们都这么认为咯?” 户冢完全不敢和他对视,由比滨微微点点头,比企谷则颇为骄傲的跨出一步挡在他们身前。 “那雪之下你怎么看?”材木座舔舔嘴唇,接着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 雪之下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三浦他们必须得到教训,但是,我不认同你的方法,我更希望堂堂正正的取得胜利。” 材木座本想再据理力争几下,可突然间又感到一阵心灰意冷,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午休结束,清脆的铃声如约而至,材木座提着球拍不再管其他几人,只身走向教学楼。 第九十九章 决意 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似乎不可避免。即使是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即使是山盟海誓的热恋情侣,也经常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莫名其妙吵起来。然而只要将双方分开冷静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发现之前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至少名为比企谷八幡的少年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现在就处于这样的一个尴尬处境当中。 今日的侍奉部仿佛一团死水一样沉寂,雪之下照旧翻着她那厚厚的精装书,由比滨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划拉着粉色手机,材木座只顾低头对着一堆稿纸继续他他的写写画画,脸上就差写上“别惹我”几个大字。 当经过为期两个小时的冷静后,比企谷才发现之前在网球场的争论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可当时气氛就如同弥漫着火药一样一点就着。 什么?你敢凶户冢?你敢质问我?那我必须要怼回去,怼到你哑口无言。那时的他心中仿佛就憋着一口气,必须要这样才能发泄出去,或许不止是他,由比滨也好材木座也好可能都是这样吧。 事前如果能够顺利的沟通,事后如果能够心平气和的交流,告诉他不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再过几分钟那奇特的风向就将帮助我们取得胜利。这样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果?比企谷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偷偷瞄了眼材木座,又看向由比滨结衣。 喂,你不是经常在现充组那边厮混么,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啊!比企谷不断朝由比滨眨眼示意。 由比滨接收到了比企谷的暗号,然而她显然会错了意,慵懒的表情消失不见,一脸兴奋的将手机屏幕拿过来。 “啊?小企,你也对这个玩具感兴趣吗?这是我准备买给我家萨布雷的。” 谁问你这个了啊。比企谷颇为无语的看着屏幕上的某款磨牙玩具,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给正常人玩的。话说萨布雷这个名字也很奇怪啊?那是什么? 由比滨笑靥如花,将手机上的图片特意放大。 “萨布雷是我养的腊肠犬哦,虽然有时候疯疯傻傻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温柔的乖孩子呢。最近它总是喜欢咬我家沙发玩,所以我准备在亚马逊上挑一个玩具给它,我看这一家好评挺多的,小企需要吗?”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我。比企谷嘴角微微抽搐,将头稍微偏了偏,避开由比滨目光灼灼的视线,拒绝道: “不,我家不养狗,反倒是有一只大懒猫,在我家已经好几年了吧。猫比狗聪明可不需要这么多麻烦,它有时也会咬一些东西磨牙来着,但从来不会破坏家具什么的。” “猫比狗聪明我赞同,但你一定没有好好照顾你家的猫咪!”雪之下不知何时合上了手里的精装书,瞪了一眼比企谷后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猫咪磨牙是为了可以更好的吃食物。尤其是幼猫换牙后的牙齿会很尖,而尖的牙齿不方便进食,所以需要磨牙。可你家的猫咪显然不是这种情况,那就说明一定是食物或者环境有问题让它感觉很痒。这么说来作为主人的你还真是失职呢,真希望你有限的脑容量里能少装一些无用的想法多装一些正确的养猫常识,啊,这的确对你来说太难了草履虫同学?” “你是哪里来的百科全书吗?另外我才不是什么虫子好好叫我名字啊!”比企谷的抗议很快被由比滨的发言所盖过。 “诶?我感觉狗狗也很聪明的吧!” ………… 如同往常一样,侍奉部渐渐又变得热闹起来。 材木座整理好手里的稿纸,他的小说早在上午就已进入尾声,故事以弗莱德海姆伪装成苏军逃离包围网,并在路上的一具尸体捡到伤兵证明,借此登上最后一班飞机而告终。 今天下午的社团时间,他不过是在修改其中一些病句和错字来打法时间而已。中途其他人窥视的目光让他感觉很不自然,偌大一个侍奉部已经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吗? 比企谷和由比滨偶尔和自己对视一眼,立马会心虚的移开。雪之下表面是在看书,但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材木座似曾相识,想必中午的那事让她现在很为难吧? 反思的并不仅仅只有比企谷,材木座也在总结自己犯了那些错误。首先,自己误判了由比滨结衣和三浦优美子等人的关系,误以为她们是校园暴力的施加者和受害者。其次,自己不应该迁怒于户冢彩加,他为人胆怯懦弱,可本意也不过是为了劝架。最后,或许他真的冤枉了三浦,最后的道歉显示她本性不坏,只是周围人的吹捧让她骄纵的迷失了自我。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材木座冷笑一声,一股戾气又浮上他的心头。就凭三浦最初的态度她就该打,叶山等人的纵容伪善也欠骂,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或许没有经历战争磨砺的自己会选择和由比滨比企谷一样宁息人事,但现在的自己不想忍,也无需忍。 接着,雪之下的讽刺、比企谷的抗议、由比滨的反驳传到了材木座的耳畔,让他微微愣神。 三人之间是如此的融洽,以至于材木座感觉自己根本插不进去。雪之下和比企谷看似两极,实际上却又有不少共同话语,由比滨插科打诨消除了两人之间对立的气氛,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那么,自己呢?材木座喉结动了动,忽然感觉自己和其他人中间隔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几人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不,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么,如果自己不是一个穿越客,原本的侍奉部根部不会有材木座义辉这个人吧。材木座恍然大悟,他的确犯了一个弥天大错,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这样被动。 那现在怎么办呢?现在需要的是终结这个错误,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想通了一切材木座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从包里抽出一张空白的新稿纸,又开始低头写起来。 ………… “小雪,你觉得哪一种款式更好呢?” “…………” 雪之下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贴上来的由比滨,一边偶尔将视线扫向门口。 这是雪之下雪乃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迷茫。即使一向不懂气氛的她也察觉了侍奉部中的尴尬氛围,材木座和另外两人之间隐隐的对峙。 凭心而论她应该帮助正确的一方,可问题是谁对谁错呢? 雪之下不认同户冢那种大家一起玩的投降宣言,也赞同应该让三浦等人付出代价,可是她同样反对材木座通过暴力、辱骂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做法。 既然都有错,那各打五十大板如何?雪之下自己都不太相信这样能够化解双方的矛盾。有心说些什么打开局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物。 “小雪,我们来交换邮箱吧?之后要是能找你的话也更方便了。” “嗯。”如果第一时间自己能够在场,结局也会不同吧?雪之下同意了这个请求。 “那小企也……” “我?我就算了吧,好麻烦的啊。”比企谷摆摆手,手机对他来说基本上只有上网功能。 “是小企你太笨了吧!这个都不会吗?”由比滨不由分说抢过了手机,非常迅速的将自己的地址输入了进去。 接下来应该就是他了吧?雪之下这样想着,却愕然发现材木座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了书包,正在拉开侍奉部的大门。 “请等一下。”雪之下潜意识的喊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道:“今天这么早就回去吗?” “稍微有点事。” “那,再见?” “再见。” 第一百章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上 尊敬的平冢老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距离我加入侍奉部已有两月之久,很荣幸能够与侍奉部的各位共同度过一段难忘时光。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经深思熟虑后我决定申请退出侍奉部。此次申请完全出于我的一些个人家庭原因,在此特别感谢部长雪之下和指导教师平冢老师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这短短的两个月里我有过欢笑也有过遗憾,学到了知识技能也学会了为人处世,这些都将使我终生受益。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希望平冢老师在以后的日子里工作顺利、万事如意,也希望侍奉部在今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更上一层楼。新的目标,新的征程,我们都在路上,加油! 申请人: 2年级E组 材木座义辉 “读完了?感觉如何?” 似乎永远是一身白大褂般风衣的平冢静不断的揉着眉心,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年轻叹一声。 “读完了,我并没有发现您说的错字或者语病,老师。” 材木座将手里的稿纸重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一脸平静的回答道。 “我可从来没说你的问题是在语病上啊。” 平冢静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从风衣内侧的衣兜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并为自己点上。此时的教师办公室除了二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所有倒也不用太那么在意不良影响,美滋滋的吐出一个烟圈后她忽然道: “果然,还是因为中午和叶山他们的冲突吗?” “和那无关,完全因为我的个人因素。连血都没见我不认为这是一场冲突,另外老师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材木座说的是实话,他之所以退部和叶山他们可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中午发生的事,眼前的美女老师下午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怕不是在各班有不少耳目。 “是你消息太闭塞了吧?今天下午开始各班就在疯传三浦优美子一行人被一个凶狠的不良打得梨花带雨的事迹呢。怎么样?被称为总武高的不良大哥的你感觉如何?”平冢静颇为好笑的问道。 “可我这个大哥手底下一个小弟也没有,有您在哪里会由得这些宵小嚣张?”材木座一脸无所谓的回答。 “哦?你不生气?” “嘴长在他们身上,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 材木座的反问让平冢静为之一窒,半饷说不出话来,接着猛抽两口后在烟灰缸里抖了抖已经被烧白的烟灰,道: “具体的事情不我太清楚,三浦他们本性不坏,只是平时的确太过于骄纵,现在吃点亏收敛一下性格也好。但现在你必须给我说真话,为什么想要退出侍奉部?是雪之下和你吵架了?还是由比滨?总该不会是比企谷惹你生气了吧?” “不,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如您所见我的确是因为个人原因才出此下策,最近家里经济困难,我必须要打工才能维持日常开支。”材木座转动了一圈眼珠,很快想到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理由。 “哦?那老师这边正巧有几个兼职工作要不要过来?” 平冢用右手夹着香烟轻哼一声,脸上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毕竟是老师,不像由比滨那样好糊弄。 “很抱歉,我已经和楼下便利店老板商谈好了,所以………” “看!招!” 材木座的谎言被平冢静以一记左直拳打断,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呼啸的拳风将他的衣领微微吹动。不过他在女教师出拳的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并非真的是要攻击他,于是便闭上嘴泰然自若的看向平冢静。 “真是的,说了让你说真话啊,小心我揍你哦?”平冢静大大咧咧掰响指关节,但看着对此无动于衷的材木座不由得再度叹气,最近的学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麻烦? 她已经记得不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对付雪之下还可以用激将法,对付比企谷只要稍稍威胁他就会乖乖就范。可眼前的这家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好似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的铜豌豆,让她头疼不已。 对付这样的家伙要怎么办才好呢? 随手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平冢静翘了二郎腿重新靠在办公椅上,并再度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夹在手中,但这一次并没有点燃。 “退不退部是你的自由,但是,还请告诉老师真正的原因好吗?就这样退场,你心里不遗憾吗?” 真正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曾经让他感觉温馨的侍奉部,现在却让他备受煎熬。当下午那不断窥视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的时候,材木座就有种感觉:侍奉部虽然空旷依旧,但已经容不下他的一张小小书桌了。 遗憾?材木座督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书包,那里装着自己一个月以来的心血,本想着在今天拿出来让他们当第一批读者,怎么会没有遗憾? 不过想起由比滨两眼含泪、一脸倔强的对自己大声说三浦是她的朋友;想起比企谷毅然决然挡在由比滨和户冢身前、毫无畏惧的和面对自己紧握的双拳;想起雪之下犹豫彷徨,一脸纠结的夹在他们之间的样子。材木座两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继续赖在那里只会让比企谷他们尴尬,让雪之下难堪吧? 材木座心中有了决断,点点头,先是后退一步朝平冢静欠身鞠躬,接着抬起头换换开口道: “老师,谢谢您。” “突然间的谢我做什么……”平冢静莞尔一笑,摆摆手。 “感谢您为我们这帮被孤立者,编制的一个名为‘侍奉部’的美梦。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梦该醒了。” 平冢静的准备点烟的手僵在了空中,材木座没有管这些细枝末节,一脸平静的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在侍奉部的这两个月,是我非常珍惜、难以忘怀的两个月,可是您犯了一个错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只不过因为您的原因,恰巧遇到一起而已。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与其等日后完全撕破脸皮,不如现在就好聚好散。您说呢?” 第一百零一章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下 “美梦什么的,你在说什么傻话…”平冢静干笑一声,别过了脸。“侍奉部是由雪之下建立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可其实迄今为止,侍奉部所有成员的加入都与老师您有直接关系不是吗?我、比企谷、由比滨都是通过您才知道在总武高偏僻的角落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社团。雪之下可不是会主动去校门口发传单的样子,我猜她本来可能只是想找个没人打搅的读书室,只是很可惜总武高已经有了文艺部。” 材木座耸耸肩,如果没有平冢静的话侍奉部到现在估计还是只有雪之下一个人的非法社团,而目前好歹达到了同好会的标准。 “啊,我想起来了。”平冢静忽然一拍手,想起了当初的往事。“侍奉部的第一个委托就是让雪之下辅导你的功课来着,而作为代价你必须加入侍奉部,这才两个月你小子就准备逃跑了?我还曾要求你居中调停雪之下和比企谷之间的矛盾,现在反而自己先吵起来了吗………” “我想当初的协议不是卖身契老师,至于您的委托由比滨才是最好的人选,我并不适合。”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平冢静夹着香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无奈道:“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就要和形形色se的人打交道懂吗?没有人能够脱离团队生存。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不可能其他人的想法都会和你一样。” “我并非不会和人相处老师,如果有任务需要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材木座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耐:“我只是不想在社团里还要戴上虚伪的假笑来应付别人而已,这纯属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或许可以和他们成为一辈子的朋友,那时候就能……” “朋友?”材木座不屑的呲笑一声。“那老师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个问题:您高中时有参加社团吗?” “当然有啊。”平冢静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您当初的高中同学和社团里的团员,有多少人现在还与您保持联系?”材木座继续追问。 “这个啊……”平冢静脸上挂上尴尬的表情,目光的变得飘忽不定。 “十个?” 毕竟眼前的女教师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材木座猜想朋友应该不会少,但大部分还是从此再无瓜葛。 “……”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五个?” 材木座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 “那…两个?” “好啦别问啦!一个也没有!!”平冢静突然自暴自弃的大喊,放下了本来翘起的二郎腿,双手放膝、低下头不断碎碎念起来。 “那几个家伙啊,毕业的一个个都说好的啊,互相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笑着说以后一定常联系,常聚聚。可是结果呢?刚毕业的时候邀请去过一次家里后就变得疏远,大学的时候还偶尔会用短信交流,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没有消息了,有人甚至变成了空号。我还傻傻的跑去她的学校,可找到她却一脸尴尬的说‘你怎么来了’。去年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同学会也完全变成了一个炫耀和溜须拍马的地方……” 材木座叹息一声,完全没想到看起来那么豪爽开朗的平冢静也有着这样的一面,于是他轻声劝慰道: “不用太伤心老师,同学会都是这样。大部分人只不过是恰巧聚在了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一个社团。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只需要为成绩发愁,这就给了很多人一个他们是朋友的假象,可是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平等过,一旦步入社会就会将这种虚假的友情打回原形。” 不管低头不语的平冢静,材木座继续说道: “就比如足球部的明星叶山等人,现在叶山、三浦、户部他们看起来关系挺不错的吧,那十年后又会是怎么样一副光景?叶山考进东大成了政法达人,户部勉强进了本地三流大学成为社畜,三浦干脆放弃升学嫁为他妇。接着有一天他们聚会你猜猜会怎么样?” “会怎样?”平冢静的双手将自己的裤子抓出一道褶皱。 材木座冷笑着道:“同学聚会总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吧?那这个标准怎么定?低了叶山嫌档次不够,高了户部三浦接受不了,全让叶山拿钱的话只要他们还有点自尊心就不会接受。” “可如果叶山不嫌弃呢?”平冢忽然出声道。 “那恭喜他们迈过了第一道坎。可当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他们聊什么呢?当初共同的爱好早已放下,叶山一张口百万千万的生意,而三浦户部却只能说起自己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除了怀念往事他们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材木座回想起自己前世同学聚会的情况,不是混的好的摆谱、不是混的差的嫉妒,只是他们早已不是同一层次的人罢了,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可朋友不也如此? “这样吗?还真是被你教育了,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平冢静松开了之前紧抓的双手自嘲道,接着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但是,你可以放心,雪之下他们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材木座依旧摇摇头,他知道以雪之下、比企谷他们的性格可能不会这样,但他并非因此选择离开。 “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说出来老师帮你们解决。”平冢静依旧尝试挽留。误会这种东西不及时解除就会后悔终生,她为此也吃过不少苦头。 “没有任何误会老师,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不是同路人而已!” 没想到眼前的女教师居然还没有放弃,材木座耐着性子再次强调了他的观点。 “雪之下他们在我眼里都是很好的人,我觉得你不应该错过。你总说什么不是同路人,可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平冢静忍不住问道。 材木座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把一切说明白这位负责的教师是不会放他走的,于是他目光渐渐变冷,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由比滨是温柔的。” 材木座认为这孩子倒不如说温柔过头了。即使三浦伤害过她,由比滨结衣也会因为一声道歉就轻易原谅。刚才在侍奉部里材木座看到由比滨拿着手机朝自己走来,大概也是想着要和解。 “我也知道比企谷是善良的。” 材木座曾一度在比企谷八幡身上看到弗莱德海姆的影子,弗莱德海姆总是在闲聊时怨天尤人的扯几句哲学,比企谷更是发展出自己一套苦大仇深的外门邪理,可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两人。 弗莱德海姆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干掉敌人,无论自己是对是错敌人是好是坏。而比企谷则会在三浦流泪时感到不忍,会在自己训斥户冢由比滨时挺身而出。 “我更知道雪之下总是正确的。” 材木座心中雪之下雪乃有着她所坚持的信条,有一个不着边际的远大目标并为之一点一滴的努力,或许将来在磕磕绊绊中她终将放弃,可至少侍奉部现在的确是无偿的在帮助他人。并且和不择手段的他不同,雪之下目前更倾向用公平公正的方法解决争端。 “而我,既不温柔,也不善良,更不正确。这才是问题所在,老师。” 材木座曾欺骗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记忆深刻的梦。只要丢掉那个奇怪的笔记本,将所有的记忆忘却,这些都只会成为纸上的故事。可现在看来战争的影响不仅仅是他对类似爆炸的声音变得敏感,会将易拉罐习惯性的当手雷丢出这种小事。那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个梦。 “那你认为你是什么呢?”平冢静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有人曾叫我人渣来着。” 材木座眯起眼看向窗户,西方的云彩上似乎浮现出当初一幕幕的景象。 第一百零二章 发文 “咳咳,人渣……不要说得好像玩弄了多少个女孩子的感情一样啊!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女朋友来着,你小子到现在拉过女孩子的手没有?” 平冢静似乎对材木座脸上的凝重不以为意,一脸的揶揄。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学生,也没有听说他干过什么恶劣的事,能坏到哪里去呢? 如果只是玩弄女孩子的身体和感情这种小事,那该多好啊。 材木座心中叹息一声,远处天空中好似浮现起那些鲜花在他手里渐渐枯萎的样子,这样一看即使伊藤诚比起他来说也纯洁的如天使一样。 “老师,你知道比企谷他们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平冢静看着材木座的侧脸,好奇的问道。 “你曾说过叶山也好、三浦也好,本性并不坏对吧?” “是啊,怎么了?” “是不是并不重要,我不在乎。我才不管什么男人女人、好人坏人、老人小孩,当他们站在我对面的时候,就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敌人。” 材木座转身,深邃瞳孔里的冰冷眼神让平冢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偏开头,明明现在还是仲夏时节。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对付敌人。那场可笑的比赛一开始就没有举行的意义,我心中最好的方法是将叶山这帮蠢货全部揍个遍,剁掉他们伸出的贼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他们记住教训!” 材木座冷冷的说完,接着不屑的讥讽道: “但是比企谷也好由比滨也好,只要三浦掉个眼泪道声歉就会轻易的原谅她,这算什么?雪之下也是,古板的如同一个中世纪来的高尚骑士,非要讲究什么正确的方法,可兵不厌诈结果才是一切!我想中世纪的大部分骑士也绝不会在意用那种方式解决敌人,教皇的禁弩令有几个人当回事了?所以我和他们的冲突并非什么偶然,也不存在什么误会,与其在将来撕破脸皮不如现在就好聚好散!” 平冢静盯着办公桌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那样的话,你不会很孤独吗?” “呵!”材木座轻笑一声,从平冢静手里抽走她的香烟,拿起办公桌上的打火机,在她诧异的眼神中熟练的点火。 “老师啊,请不要再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我这种宰渣身上的吧?雪之下也好比企谷也好,他们比我更值得您去照料。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操蛋,比企谷这样的烂好人永远会过的很辛苦。而像我这样的人渣,就算是世界末日也能活的很滋润。” 材木座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久违的尼古丁和焦油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舒坦,过了一会烟气才从他的鼻孔里出来。 “更何况,你总是这样关心别人,可谁来关心你呢?” 过了好一阵后,平冢静才缓缓抬起头,然而材木座早已在不知何时离去。 “好歹我也是成年人,别小瞧我啊臭小子。” ………… 在回家的路上,材木座鬼使神差的又来到公寓楼前的绿化树下,驻足不前,这里埋藏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就想看看它有没有被人拿走。” 这般安慰着自己,左顾右盼发现四周无人后材木座深吸一口气蹲下,徒手开始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挖到一个黑色垃圾袋,很显然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不翼而飞,这让他松了口气。 “不,现在还不至于。” 犹豫半饷后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拿起这玩意,趁着还没人发现立即将土又填了回去。 深夜,材木座拿着稿纸对着自己的电脑依旧在敲打着键盘,他不甘心自己这两个月的心血就这么变成一团废纸,可在总武高实在又找不到合适的阅读对象。 既然如此,不如发在网上?说干就干,在简单吃过一份外卖后材木座就开始他的码字之旅,由于内容都是现成的倒也进展神速,看样子大约凌晨3点就能完成这一切,本来也不多大约几万字的内容。 说起来上一任材木座义辉正是因为满怀期待的将自己写的中二病臆想发表在某个论坛,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毫无疑问的被喷了个狗血喷头。 “不会真的有人读完吧?” “就这?就这?” “我小学三年级的弟弟都比你语病少。” “楼上的请不要侮辱当代小学生。” “爱看看不看滚,楼主都免费发文你们还要怎么样?……………在下先滚为敬。” 诸如此类的讥讽不胜枚举,最让初代目心肌梗塞的是一位号称当红美少女作家的账号评论,起初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你都是从哪里抄来的?” 当然她的辛辣讽刺远不止这一点,不仅洋洋洒洒的从文笔描写、剧情逻辑、人物性格等几个方面将初代目的中二宣言驳了个体无完肤,还将他抄袭的作品和其段落都用调色板一一列举了出来。 而且最厉害的是因为此人拥有大量粉丝,直接给本来回复数寥寥无几的帖子瞬间带来了巨大的流量。好事的管理员更是嗅到了热点的味道,古道热肠般的将帖子顶置鞭尸。 “神农尝百草,竟毒发身亡于此地,惜哉惜哉。” 由于此等粪作实在难得一见,猎奇的人越聚越多,“足利义辉大将军”这个账号也从此臭名传四方。于是乎羞愤交加的初代目直接被当场破防,最终选择了红绳一系解千愁的方式自我了断,如此才便宜了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孤魂野鬼。 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材木座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码好的小说《这就是我的战争》继续发在那个论坛。之所以犹豫还是因为当初的账号名声实在已经臭不可闻,估计所有人都不会看内容就直接开喷吧? 不,还是有一个人好好将他的作品看完的。材木座点开名为“霞诗子”的账号私聊,将已经准备好的文本发送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失落与启程 “霞诗子老师你好,冒昧打搅还请见谅。我是之前被您批评的小说爱好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听取您的意见后我再度写出一个短篇,文件已发,烦请斧正。” 将消息送达后材木座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在他看来作为当红作家霞诗子一人的评价,或许比普通的论坛读者更有含金量一点。 唯一的问题是,这位美少女作家凭什么要看他写的东西呢? “尽人事知天命,反正试试又不会怀孕。” 材木座摇摇头,站起身来看向窗外,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隐隐约约浮现鱼肚白,不管昨天怎样太阳照常升起。 由于前一天的熬夜,第二天上午和中午的时间材木座全用来补觉,这一次即使是平冢静也没有选择去打搅他,就仍由他那么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放学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才将他唤醒。 张张嘴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材木座拎着包下意识的走向社团活动楼,结果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走错路了,于是在中途止住了步伐。 “算了,来都来了,到处逛逛怎么样?”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武高这么大,难道还能找不到一个他的容身之所了?材木座嘴里嘀咕着,轻哼一声,走马观花般参观起总武高形形色se的社团。 天文部。总武高作为千叶有名的重点中学,在楼顶特意修筑了天文望远镜。白天黑夜交错、看那无尽苍茫星河,好像听起来也不错。只是他对星象什么的不感兴趣,稍微瞟了两眼就继续走下去。 灵异部。这种社团也能成立?了不起了不起,材木座不由得对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充满敬意。深藏在普通人中间的灵异者,追寻鬼魅传说、斩尽魑魅魍魉妖魔,这是标准小说里的展开。可材木座从门口的玻璃往里面看去,只有一个男性部员孤零零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不知梦到了什么口水都沾湿了衣袖,显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舞蹈部里面倒是很热闹,音乐和非常有节奏的咚咚脚步声不断从里面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号子声: “1、2、3、4。2、2、3、4。位、置、不、对。再、来、一、次!’” 只可惜门口的玻璃已经被宣传海报所覆盖,上面清楚写着舞蹈部的加入条件与联系方式,尤其是在下方还特意用红字加粗写上了“仅限女生”几个字样。 “真是岂有此理。”材木座带着遗憾离开了这里。 文艺部里面只有位戴着眼镜、紫色短发的女孩安安静静地看书,脸上括静笑容表明她的全部身心都已经浸入手中厚厚的读本里,让材木座实在不忍心打搅她。 虽说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材木座实在不是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研究文学的那块料,逼着他去看那些在自己眼中无病呻yin的文学作品,还不如直接给他一枪来的痛快。他最多是看些网络小说罢了。 器乐社?自己对这玩意真是十窍通了九窍,说起来弗莱德海姆曾经修好过一个破口琴来着,吹的还不错。只是后来在战斗中不知道又遗失在哪片废墟里,颇为可惜。 同样的理由,什么辩论社、书法社、吹奏部、美术部都统统PASS。 除了网球部以外,各类运动社团的管理要求颇为严格,什么不得迟到早退,什么积分制上位。每天都能见到他们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尤其以棒球部人数众多竞争激烈,实在不适合材木座这种懒懒散散的人。 足球部?去找叶山打架么? 武道社。这个有点意思,材木座敲开了门,里面的社员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并且邀请他观赏了一场比试。两位男性身着柔道服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旁边人不停的在叫好。只是在材木座眼里着实有点乏味,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强,本来德军也不太重视肉搏战。只是这种观赏性的比武对他来说着实乏味,随便找了个理由很快溜之大吉。 整个活动楼逛下来,除了传说中的剑道部、弓道部另有场馆没能见识一下。其他什么动漫社、游戏社、推理社都参观过,浅尝辄止之后都觉得索然无味,好像都缺点什么似的,感觉自己到哪里都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融入进他们。 不知不觉中,材木座又到了熟悉的位置,止步不前。 里面传来了和往常一样的阵阵交谈声,但是材木座听不真切。好似有清脆的笑声,是由比滨又围着雪之下说着什么吗?又好似有颓废的抱怨,是比企谷斗嘴又输了吗? 材木座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悄悄离开,不管是什么这一切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既然如此,不如相忘于江湖。 ………… 大约半刻钟后,一位女教师大大咧咧的拉开了侍奉部的大门。 “平冢老师,敲门是个好习惯还请您注意。” 雪之下颇为无奈的提醒道,不知为何今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平冢静却没有像当初那样说一些什么下次一定的话语,左顾右盼之后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坐在了用来招待客人的位置上。 “老师,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雪之下蹙眉道,虽然用的是敬语却有种逐客于门外的意思。 “喏,看看这个。” 由比滨伸手接过平冢静递过来的纸上,扫了一眼后突然间从座位上惊起。 “退部申请,诶?怎么会!” 比企谷听到由比滨的惊呼后面色一变,总是一副清冷面容的雪之下也为之动容。 “给我看看。”雪之下接过稿纸后飞快的扫完上面的内容,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冷声问道:“老师,这是什时候的事?” “昨天社团活动结束后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想离开在所难免,侍奉部又不是什么许进不许出的黑社会,再找新人就好了。” 平冢静看似不在意的摆摆手,接着道:“侍奉部现在已经达到了同好会的三人标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足够的部员,达到社团五人的标准为好。” “是这样吗?”雪之下轻咬嘴唇,偏头瞥了眼侍奉部最右侧的空位,心中怅然若失。 ………… 材木座回家之后立即打开了电脑,一边无聊的刷着网页一边等待名为“霞诗子”的回复,就在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聊天框突然闪动了一下。 [书我看了。] 材木座心中送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少女作家看都不看就开喷,又或者直接无视他置之不理。他连忙打字: [感觉如何?还请多多指教。] [怎么说呢?]对面似乎有点犹豫,过了一会才回复道:[虽然语病问题比上次大为改观,但有些疑问我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材木座依旧是秒回。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M之类的???] 聊条框对面的主人似乎在释放压抑的情绪,消息框里的闪个不停,可以想象的出对方一定在以极快的速度噼里啪啦地敲打的键盘。 [先说主角的感情线,全书出场的女人就算加上护士大妈和农妇奶奶也屈指可数。唯二的两个年轻女孩,女一号夏莉是主角哥哥的未婚妻我就不说了,女二号甚至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就被主角和男二一起干掉了?写出这种剧情的你确定不需要去看医生?] [再说主角的事业线,主角从善良一方坠入黑暗的轻小说并不少见,可拜托你好好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写的。业界规矩向来是洗白弱三分黑化强一倍,哪有黑化后的主角越混越惨的?战斗指挥多是哥哥的事,而另一些艰苦的战斗总是男配先上,主角存在的意义只在于吐槽吗?] 材木座想了想,弗莱德海姆好像还真的总是被自己抢了不少风头,两人配合的时候总是自己先冲他掩护。 [好吧,以上就当我认为你是写的无女主、黑暗向、废柴文。毕竟这种类型的题材虽然少见,可也有一小部分受众。付出了这么多,可什么都没有改变。那之前的一切不都是白白牺牲了吗?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可战争就是这样,你做的一切努力微不足道、毫无意义。材木座想将这句话告诉她,然而手速完全根不上面消息的传达速度。 [描写完友情、爱情、亲情这些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后,再将这些全部撕碎。你到底在折磨读者,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以轻小说的方式写一本反战文?恕我直言,以那些文学名著的标准来看,你的故事远远不够格。] [如果你要写轻小说,你必须要让读者感受的爽而不是惨,惨是为了爽做铺垫的手段而不是目的。而如果你要写名著,你要让读者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战争因何而起?战争带来了什么?我们又该做什么?你要将这些表现出来而不是一味的描写正面战场的残酷。] 材木座并非想去写什么流行小说,也不是想写文学著作,他只是想单纯的将灰色猎犬连的故事记录下来而已。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些故事的确不适合普通人去当轻小说阅读,而他又没有将其雕琢为名著的水平。 [不过] 正当材木座叹了一口气,准备礼貌的结束这场对话的时候,名为“霞诗子”的作家忽然发了一句转折。 [至少这本书很有趣,勾起了我阅读下去的欲望,或许只要稍稍改动一下,就会变得不一样。] [怎么改?]材木座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首先人们渴望的是英雄,所以你需要让主角成为英雄。所有人都可以牺牲,但是这些牺牲是要有价值!不需要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仅仅让主角一小群人改变命运就好。其次感情线必须大改,可以写两兄弟关于女主的纠葛,但不能直接就让弟弟这么快出局。那位苏军女战士稍稍修饰也是一个很好的配角,可以完美补充上弟弟失恋后情感的空白。这个提议怎么样?感谢我吧!] 霞诗子自信的给出了中肯的建议,看起来颇具可行性。可那样的话,还是他想要写的故事吗? 材木座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打字回复道: [不用了,谢谢。] [为什么?这样的书是很难让别人坚持读下去的。难道你写书只是为了自娱自乐?没有一个读者阅读也心甘情愿?] 霞诗子不解的打字发问。 [人们总是被王者震撼,为英雄而掩泪,谁来关心那些士兵呢?] [再说了,不是有一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吗?这就够了。] 发送完这句话后,材木座直接关闭了聊天框,不再去管对方意见,整个人靠在座椅上。 长吁一口气,自己两月来的心血没有获得认可多少有点失落。但毕竟对方作为当红作家能够耐着性子阅读完自己的拙作已经是意外之喜,还能奢求什么呢? 材木座思量的一阵,自己实记一样的小说普通人是无法认同的,这也正常。但可悲的是他发现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理解自己,即使没有退出侍奉部,这部小说多半也是同样的结局吧? 忽然间有点想念弗莱德海姆他们了。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他再次出门站在了那颗绿化树底,将黑色塑料袋偷偷的取了回来。 轻轻抚摸着不知什么材料的笔记本封面,材木座居然能从上面感受到一阵暖意。不止是自己需要它,它同样需要自己。 该出发了,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个声音对他说。 打开第一页,依旧是那副奇怪的画,画中汉斯倒在地上涣散的目光正好对上材木座的眼神,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再次翻开它一样。 想了想,材木座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书签,稍微写了一些话在上面,夹在书里。他有种预感,翻开第二页就会发生某些神奇的事情。 看着画中半膝跪地的另一位德军士兵,材木座轻笑一声。 “果然,宰渣还是要和宰渣在一起啊。” 心中这么想着,材木座缓缓翻开了第二页,刺眼的白光让开始他看不清东西。 这次会去哪儿?奥哈马海滩?凡尔登绞肉机?硫磺岛? 但我早已见识过真正的人间地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卷尾杂谈. 日常到此暂告一段落了,有些话想对大家说。 一、在我看来一个二战老兵的身份是不会给主角带来太大的物质改变,毕竟米帝那边退役特种兵犯罪被抓的都太多了。战争对人的改变并非只是PTSD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改变是三观上的,如果笔力不足没能表现清楚在此说声抱歉。 二、有人说主角的性格有些出戏,百战余生的老兵不应该如此脆弱。我想这点我并不认同。《我们的父辈》(B站有)中弗莱德海姆的形象是我非常喜欢的,他在战争中也的确做到了冷酷无情,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在负伤修养的时候,会被两个年轻人的闲言碎语刺激的重返战场,并在战争的最后选择自杀式的冲锋(自杀应该与他为党卫军工作过有关,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无法回到过去重新生活)。让我明白所谓的老兵其实也是普通人,也会感到孤独、寂寞、痛楚和绝望。 三、魔兽争霸我最近看了一些资料,可暴雪这家伙本就吃书,游戏和小说也有一些冲突,还有一些东西本就众说纷纭,我尽量写得合理一些,但如果真的冲突的话大家就当看了个二设吧。这次穿越的对象大家可以猜猜是谁,但以他为主角的书我好像还真没看过。 四、本书已经签约了,如无意外下周五(大年初一)上架。大家可以根据下面几天魔兽争霸免费章节的质量决定要不要订阅,毕竟忽然从二战热兵器跳到魔武世界对我来说也是个挑战,我尽力写好吧。 有些最初的书友估计已经删书走了,又有新的朋友不断加入进来,好聚好散吧,但只要支持过我的书友在此我都想说声谢谢。 另外特别感谢书友小町赛高、小奇葩12、霍海峰、不会冬眠的熊、0248、大家都喜欢的学生、467、十万年份的咸鱼、奈亚提拉托普酱、书客92163821383、薪王的防火女、裤拉us、鸢千秋、星鸣的打赏支持,之前根本没想到能签约所以一直不太在意这些,这是我的疏忽。 最后大家不要投花钱的刀片啦,我这手残刀片什么的是不可能拿到的。 ★ 魔兽争霸—亡灵天灾 ★ 第一百零四章 法瑞克队长 虽然春天已经到来,可天气并不算特别温暖,一阵轻柔的凉风吹过银松森林,将这些高大的松树吹得沙沙作响。蜿蜒曲折的小径从树底下不断向远处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除了偶尔的虫鸣与鸟叫之外,整个森林都笼罩在一层静怡当中。 “肉!嗷呜~新鲜的肉!” 奇怪的嘶吼打断了这层宁静,倘若有人沿着小径旁的四爪足迹向深处走去,就能在一处空地上发现三十多只颇为奇怪的生物。它们如同人一般直立行走,但鬣狗一样的脑袋丑陋又狰狞,所以通常被冠以豺狼人的称号。 而现在,这帮丑陋的怪物都围在一头身上插了几只箭羽的麋鹿四周,有些急躁的家伙已经向尸体伸出了爪子。 “滚!” 巨牙是这一群河爪豺狼人的首领,身高两米五的它在这群一米七的豺狼人中间显得鹤立鸡群。与一般同族发黄的毛皮不同,它有一身漂亮的绿色的花纹和毛发,巨大的犬牙让人望而生畏。而皮下虬结的肌肉则蕴藏着可怕的力量,此外他手里提着一根大木棍,其中一端用铁链连着一个大铁球,看起来有点类似于流星锤。 慑于它的强壮体型和可怕的力量,周围的同类都默契的为它让出一条道路,而那条毛躁急着想偷吃的豺狼人则是被巨牙一脚踹飞到十米开外,龇牙咧嘴的在地上嚎叫了半天才爬了起来,这使得周围的家伙对它更为畏惧,长时间的饥饿让首领的脾气变得极其暴躁。 巨牙用它的爪子撕下了麋鹿其中一只后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大肆饕餮起来,作为首领的他拥有优先权。周围传来不断咽口水的声音,饥肠辘辘的感觉和不断飘来的血腥让其他豺狼人的眼睛越发通红,只是慑于首领的威严不敢有任何动作,已经有个倒霉蛋为此付出了代价。 吃完了这条后腿后巨牙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但它并不打算独自私吞所有猎物。不然就算以首领的身份,也压不住这帮饿急眼的狼崽,于是它撕下了麋鹿的另一条较小的前腿当做自己的甜点,接着顺着脖子将尸体提溜了起来,扔向豺狼群。 “嗷!” 没有了巨牙的压制这帮豺狼人开始哄抢,较为强壮的几个豺狼人刺客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最肥美的几块大肉,普通的河爪豺狼人多少能抢到一些内脏和骨头,最弱小的几个就只能舔舐一些地上的细屑和血水,显然区区一只麋鹿是无法填饱整个族群的肚皮。 这也是巨牙这几天焦虑的地方,豺狼人不事生产,一般靠捕猎和掠夺为生,它们原本是在森林深处另一片水草丰茂的林地,然而现在那里被更强大的生物占据,并将他们赶了出来。 现在它们所处在森林边缘资源匮乏,如果再不捕获更多的猎物的话,恐怕这个小小的部族将会迎来一场内战!毕竟豺狼人只想吃肉,而从不在意到底是谁的肉。 即使巨牙有自信自己永远将是站着的那一个,但它比其他同类更加聪明也更加有野心,可没了手下这帮蠢货它独自一人可不会好过,更别提像自己的表哥霍格那样雄踞一方,让十几个母豺狼人为自己繁衍子孙了。 就在巨牙为乐食物发愁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这让所有豺狼人耳朵一动,放下了手中的残渣剩骨,动身前往远处的小径。 一支人类的车队正在从远方缓缓驶来,最前面由两名身穿皮甲的骑兵开道。接着是一辆拉着轿厢的马车,一个身穿布衣的马夫不断挥舞手中的缰绳。再后面是十多辆货车,外面盖着帆布不知道又运输着什么货物。在队伍的末端又远远的吊着两名骑兵。 “有更多的骨头可以啃!” “啊啊啊……好吃的肉!” 整个部族都活跃起来,即使对即将到来的人类商队垂涎三尺,所有豺狼人纷纷望向巨牙,等待着它的命令。 巨牙仔细打量着车队,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支商队防御力量实属弱的可怜,那些马夫没有一点儿战斗力,几个骑兵也只是身穿皮甲而不是它上一次遇到的那种铁罐头。 巨牙率领着部族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打劫过好几次路过的人类商队,绝大多数时都收获颇丰。豺狼人喜欢吃肉,只要是肉它们都能下去的口,但它们最喜欢的还是人类这种生物,细皮嫩肉的不说,临死前的求饶和哀嚎也总是让豺狼人愉悦不已。 除此之外商队的货物对于豺狼人来说也是一笔横财,或许那些盔甲它们无法穿上,但是人类的武器豺狼人却十分喜爱,无论是巨牙手里的链锤还是那几个豺狼人刺客手里的轻弩,都来源于之前掠夺的商队,那些亮晶晶的金币也可以去森林的深处找到那些绿皮小矮子,购买更多的好东西。 就在上一周它们同样袭击了一只商队,但其中有两名穿着厚厚铁皮的罐头人冲出来将整个部族杀的丢盔弃甲,巨牙毫不犹豫下令分散而逃,只要逃回了森林就又是它们的天下。 眼前的这只商队显然没有那种可怕的东西。 “都闭嘴!跟我走!” 一声低喝后,巨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帮躁动不安的蠢货,嘴里叼起自己的链锤屈身蹲下。由于他的体型巨大,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真的如狗一样向小路爬去。三位豺狼人刺客互相看了看,开始为自己的轻弩上弦,其他普通豺狼人有的拿着弯曲的铁剑,有的拿着自制的石锤,有的干脆拿着不知名的野兽牙跟在巨牙后方向路边潜伏。 “队长,你觉得它们还能忍多久?” 马车内,一名身着重甲的剑士将车外豺狼人劣拙的潜行尽收眼底,回头朝另一位同样穿着板甲、正在擦拭着钢剑的同伴问道。 “一群畜生而已,能有什么耐心?行动吧。” 材木座,或许应该称他为法瑞克队长?现在带领着一队士兵伪装成了商队。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手里的棉布放下,一手持盾,另一只手用剑挑开马车的帘幕。 “呜嗷嗷嗷嗷嗷!” 与此同时那些豺狼人终于安耐不住,嘴里发出奇怪的嚎叫,手里拿起粗制滥造的武器,乱哄哄向“商队”冲来。 巨牙和它手下豺狼人刺客一同走在队伍的最末端,不慌不忙的看着前面的同类发起冲锋。 那两位打头的骑兵想也不想转身就跑,车上的马夫也连忙钻进了车内,胜利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了它们手中。人类的反应让巨牙满意的发出尖锐笑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永远是自己最好的开胃菜。原本准备射杀反抗者的三只豺狼人刺客也放下了手中的弩箭,跟着首领一起怪笑一起来。 要不要留下几个,尤其是人类雌性最后吃呢?巨牙嘴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接着他就惊恐的发现从马车里、从货车上钻出了无数铁皮罐头。 “这是个陷阱!!!” 根据我的研究,普通豺狼人和普通人类差不多高,大概1.7m的样子,豺狼人首领估计有2.5吧? 第一百零五章 胜利 当巨牙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准备再度发号施令时已经晚了。留在马车上的人类弓箭手和弩手朝着它们不断射出箭矢,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倒霉鬼瞬间被射倒在地,饥饿使得豺狼人无视了同伴的鲜血和哀嚎,继续乱叫着、杂乱无章的朝人类冲去。 “列阵!!” 二十多个拿着盾牌和单手剑的重型步兵们在材木座的指挥下迅速构成了一排盾墙,挡住了几个豺狼人刺客射过来的弩箭,另一些拿着短矛的步兵则站在他们后面严阵以待。 紧接着他们和冲锋的豺狼人杂兵们撞在了一起,厮杀声和嚎叫声响彻了这一片树林。 然而这些豺狼人手里的锈剑和兽牙对于人类步兵的重型板甲来说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只能在上面留下一记浅印。那些自制的石锤由于是钝器可能还有点用,但是这些豺狼人首先要面对刺过来的短矛,只有格挡或者躲避掉短矛后才发起反击,这时候人类的剑盾手就会上来替队友挡住攻击,然后一剑干掉敌人。 靠着精良的装备和娴熟的配合,人类士兵们干掉了七八只豺狼人而自己毫发无损,连续这么多同伴的倒下这帮野兽终于清醒了过来,开始畏惧不前。 “跑!分散跑!!营地里集合!” 巨牙看着对面这么多的铁皮罐头心知不明,用豺狼人的语言朝其他同类大吼道,并且带头撒丫子就跑。于是在此起披伏的嗥叫声中豺狼人开始溃逃,这让对面严阵以待的人类有点猝不及防。 材木座不由感到一阵头痛,没想到对面那个比他高了半个身子的大个儿如此中看不中用,稍受挫折就落荒而逃,乌克兰的平民游击队论战斗意志都比它顽强,真是高看它们了。 可豺狼人就是这样一种难缠的对手,遇到弱小的猎物一拥而上,遇到强大的敌人就一哄而散。正因为如此周围的治安队和领主对盘踞在商路上的巨牙部落无可奈何,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不过自己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三人一组,追击!和你的伙伴保持联系!” 材木座向手下的士兵发出追击的命令,虽然苏德战场和艾泽拉斯的步兵作战完全是两回事,但有一些道理是相同的,比如军队总是崇尚合理的指挥、良好的配合,而不是单打独斗的孤胆英雄。 于是步兵们朝着溃退的豺狼人发起冲锋,那几个轻骑兵也开始乘胜追击,不少豺狼人被他们追上直接砍掉了脑袋,跑在前面的豺狼人听到后面的惨叫恨不得爹妈再生两条腿,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其他同类跑的更快! “塞拉,你能射中跑的最慢的那个吗?射它的屁股,不是脑袋。” 材木座指着跑在一个又瘦又小、最后面的豺狼人,对后方的弓箭手说道。 “屁股?你要活捉它?那不应该射腿吗?” 塞拉是一位身披斗篷的精灵女性游侠,不知为何从奎尔萨拉斯跑到人类世界里冒险,由于材木座不熟悉丛林作战所以特意雇佣了一位专家,最近他们一直在合作。不过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非要射屁股不可。 “不,我要放它走,这样才能带领我们找到这帮家伙的狗窝。” 塞拉耸耸肩,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一箭命中目标后,可怜的家伙哀嚎一声跑的更快了。 材木座阻止了想要继续追击的轻骑兵,等到那个豺狼人在视野里消失后朝后方那位之前和他谈话的步兵喊道: “玛瑞恩,你带一队人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来!还有,把那几条从猎户手里借的猎犬牵出来!” 材木座带领着三十多号人还有两条猎犬,追随着地上的血迹来到了树林里的一片空地。远处隐约能看见一片由木头和石块磊成的建筑,很奇怪这帮畜生居然会造房子,这让材木座有点惊讶。 “队长,我们要冲进去吗?” 几个年轻的士兵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再把它们放跑了可就不好找了,一队从左边包抄,二队去右边,听我号令进攻。另外塞拉,我想你可以再帮我设置一些陷阱。” 精灵游侠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想到在有如此优势力量的时候,眼前的人类想到还是怎么阴险怎么的来,不愧是卑鄙的人类。但谁叫给钱的是大爷呢,喏了一声后她还是领命而去。 巨牙在逃出一段距离后开始收拢溃散的豺狼人,不出它所料人类并没有追上来,这让它舒了一口气。等回到营地清点人数,跟着它的一共就只有七八只豺狼人了,那三只最强壮的豺狼人刺客倒是一个不少跑了回来。虽然这次损失掉它绝大多数的手下,但这并不一定是坏事,至少现在它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人类可不会好心帮它们尸体。 它们在营地里继续休息了一会儿,期间不断有豺狼人夹着尾巴回来,最后的是一只又瘦又小豺狼人。巨牙记得这家伙,先天的发育不良使得每次分食的时候它都只能吃些残渣,力量小跑起来也慢吞吞的,真不知道这种废物怎么活下来的。 这只可怜的豺狼人看到首领一脸不爽的盯着自己,感到十分害怕。于是它立马卧倒在地上,对着巨牙露出了自己的肚皮,发出顺从的呜呜声。 巨牙并没有因此就消气,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血腥味。接着看到了这家伙屁股上的箭羽,勃然大怒:“该死!你受伤了??后面有没有跟着谁??” 然而此时再问已经晚了,随着一声哨声,人类的铁皮步兵从四面八方围来,仅存的豺狼人惶恐不安的聚在巨牙周围不知所措。 看着慌乱不安的族人,巨牙知道再不做点什么,这帮懦弱的家伙很可能就此崩溃掉,它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人类的包围圈并不是很完美,西边方向的敌人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少很多,看起来十面埋伏之中还有一线生机。 “跟我走!” 巨牙一声长嚎,带着手下冲着西方的缺口冲去。有一个步兵举着盾牌似乎想要来阻挡它,巨牙直接一记棍砸了过去,盾牌挡住了木棍,但挡不住它连着的铁球,铁球直接绕过了盾牌结结实实的砸到了步兵的腰上。 “啊!” 可怜的步兵发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现在缺口被彻底打开了,巨牙冲出去后一看,其他豺狼人居然都被人类缠在了原地无法脱身,犹豫了那么片刻它狠下心来,不再去管几个豺狼人求救声,甚至其中有一个是它颇为喜欢的交尾对象,头也不回的朝着林中跑去。 虽然其他豺狼人都会死在这里,但只要自己活着,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在次纠集一帮手下,配偶什么的也会有的............巨牙心中这么想着,直到它一脚踩了个空。 “嗷!!!!” 它的一只脚掌直接被陷阱里的尖锐木头刺穿了,剧烈的疼痛让它发出痛苦的嚎叫。现在巨牙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它根本无路可逃。 它忍痛将腿从陷阱里拔出来,恶狠狠的盯着追来的人类。有一个铠甲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应该就是敌人的首领,于是它一瘸一拐的向他冲去,企图同归于尽,然而在路上却听到这么一句: “弓弩手!干掉它!” 第一百零六章 思索 巨牙在临死的那一刻它终于表现出来野兽本该有的血性,拼了命的发起冲锋,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材木座一点儿也没有和它单挑的意思,想要练习自己剑术的机会多了去了,没必要和一只野兽公平决斗。他指挥的人类部队与巨牙保持距离,即使浑身插满箭羽、被射成刺猬的豺狼人首领满怀不甘的倒下后,他还颇为不放心的让精灵游侠了多射几箭防止诈死。 几个小时后,打扫完战场的人类士兵聚在最近的小镇一角,站在一座新坟前为逝去的同伴默哀。这位勇敢但又鲁莽的年轻士兵脱离了自己的队友,企图独自一人拦住豺狼人首领却被一链锤放到,厚重的板甲也没能保护的了他。即使战后其他人第一时间将其送往了最近的小镇教堂,但一切还是太晚了。 这里的牧师很神奇,似乎包治百病,不论是疾病还是外伤内伤都在行。但他们只是一个不到百人的中队,可没有到奢侈配备牧师的地步。 材木座同样脱下头盔站在人群之前,心中倒是没有太多波澜。他早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分别,即使是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但是不同于上一个世界,这次终于不再是大头兵了,作为这百来号人指挥官的自己,他现在能做的有很多。比如像今天这样用合理的指挥尽最大可能减少伤亡,还有不要私吞阵亡士兵们的抚恤金。 感谢国王的慷慨,每个阵亡的王室步兵都有一笔多达135金币的买命钱,而通常来说一户农民忙里忙外一整年,所有的产出卖成钱也不过10金币左右。 ………… 夜晚,他的副手玛瑞恩中尉邀请了当地的民众组织了一次庆功宴,一群人开始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自己手下的士兵大多是新招募的年轻小伙,喜欢热闹也正常。他还特意从镇民手里购置了不少麦酒来犒劳士兵们,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外每个人都喝的很开心。 最近几周内这只小部队经历不少战斗,从在围剿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两栖鱼人,到猎杀奥特兰克山脉的食人魔,现在又是追捕银松森林里的豺狼人,即使他努力的去避免,但伤亡总有发生,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他要为第四个家庭写信了。 “队长,一起玩玩吗?” 玛瑞恩中尉笑着朝材木座摇摇手中的大酒杯。 队长并不是材木座的官职,只是个约定俗称的称呼。材木座穿越之前,法瑞克在国王的侍从亲卫里当一个小队长。玛瑞恩从那时候就是他的老搭档,所以一直以来就叫他法瑞克队长,其他士兵们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的叫了起来,正确来说应该叫他法瑞克上尉。 材木座摇摇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篝火旁跳跳唱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喝着闷酒。这倒不是他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要保持领导的尊严,实在是心中惆怅无比。 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回到了军营的他好像回到了家一样,手底下的军官和士兵也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的。 不像那些贵族,王国里的平民军官能够混到上尉这个军衔的凤毛麟角,比熊猫人还稀奇,何况法瑞克今年才28岁,前途大有可为。这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除了他效忠的是泰瑞纳斯·米奈希尔国王,而这个国家,叫洛伦丹。 他上辈子虽然只是个RPG地图玩家,不太了解魔兽世界的恩恩怨怨,不过好歹打过战役,对于那位鼎鼎大名的洛伦丹第一孝子,可谓记忆犹新,至于国王反倒是没有多大印象,唯一的记忆就是CG里被二傻子一剑穿心。 材木座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怎么就嘴贱立FLAG,当初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是真心大不了一死。现在可好,穿越到这么个鬼地方来,比之二战还要绝望。当初投降说不定还有苟活的机会,而现在天灾军团会怎么对待俘虏,死亡从来不是终点………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开始使劲回想起那些剧情:好像是二傻子被人设计屠城,为了复仇一路追到北方诺森德的冰原上,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将灵魂出卖给霜之哀伤,获得了力量也从此坠落成死亡骑士。弑父以后一路大开杀戒,从洛伦丹打到奎尔萨拉斯再打到达拉然,召唤了燃烧军团的阿克蒙德,结果阿克蒙德在人精兽三族联军外加不死族的内奸合力之下被一万个小精灵炸死。从此之后阿尔萨斯和恐惧魔王闹翻,手下反叛,千辛万苦去了诺森德砍到了伊利丹,戴上王冠陷入沉睡……… 后面的剧情已经不重要了,听闻当初的舍友吐槽过,反正就是艾泽拉斯多灾多难。燃烧军团、巫妖王、元素、龙、上古邪神乱七八糟的玩意轮着来,实在不行部落和联盟还可以打打停停一万年。 但那些都太遥远,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怎么样活过第一轮天灾入侵?材木座想来想去,阿尔萨斯、乌瑟尔、伊利丹…………一个个英雄人物不断从脑海里回忆起,可好像没有谁叫法瑞克的,看来自己勉强算是军官,但还是一个无法在艾泽拉斯留下姓名的无名小卒罢了。 可他总不能像上个世界一样明知道灾难即将来临,却又那样等死吧?如果被亡灵干掉再复活、灵魂永世留在这里被奴役怎么办?洛伦丹这艘破船假如真的要沉,自己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人类将来的力量大概分为两股,一股远渡重洋去另一大陆建立殖民地,另一股则是南方那在上一次战争中受到重创的暴风王国,可现在就想着怎么当逃兵,是不是早了一点? 嘴边抿着麦酒,材木座盯着跳动的火焰,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在这喝闷酒?法瑞克?” 这里能直呼材木座名字的也就只有精灵游侠塞拉一个人了,她同样端着一杯麦酒走了过来,开玩笑的说道: “哭着脸在想什么?要不要说给姐姐听听?” 材木座瞄了一眼这位精灵的尖耳和金色发丝,虽然藏在斗篷下的外表依然年轻,但偶尔露出的沧桑眼神表示这位精灵游侠可不像她的脸庞一直稚嫩,人家岁数的零头恐怕比自己三辈子加起来还多,叫声奶奶都不为过。 “一些过去、现在、还有将来的事罢了。” 总不能说你的国家、还有我的国家都将走向灭亡,要不咱们趁早开溜吧?材木座与塞拉碰了碰杯,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一百零七章 叛乱 “让我猜猜……是不是感情上的事?看上哪位姑娘了?姐姐跟你说男孩子这种时候一定要主动才行。”塞拉面带微笑的调侃道。 这次的庆功宴会有不少当地的镇民参加,其中有不少女孩儿正在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年轻的士兵们又正是热血澎湃的年纪,某些人的意图已经完全完全写在了脸上。好在是材木座手平时治军颇严,没有那个蠢货敢精虫上脑在长官眼皮子底下干傻事。 “如果是那种小事就好了。” 材木座摇摇头,严肃的表情让塞拉也认真起来,笑容为之一敛,凑近了他身边低声说道。 “怎么?又有新的任务了?这次是什么?” “不,至少目前还没有。附近的强盗和野兽这些天我们已经清剿了个遍,是另外一些事,关于……王国最近的形势。” 材木座看了眼正在狂欢的人群,压低了声音。 有些看对眼的士兵和女孩已经急不可耐的牵着手跑去另一些地方,洛伦丹的风气比之前几世颇为开放,但他们对日后的灾难一无所知。 “什么?”塞拉会意,端着酒杯坐在了材木座的身边,又尖又长的耳朵贴近了材木座的嘴巴,准备聆听。 “你不觉得最近世道不太平了吗?到处的野兽和强盗都变多了,以至于泰瑞纳斯国王不得不派出王室卫队来到处救火。南方,被关押的兽人们蠢蠢欲动,很可能发生暴动和越狱,但看守所的戒备你我都懂,这帮蠢货甚至分发武器让兽人当角斗士!北方,一些邪教徒正在大肆宣扬他们的教义,说什么天罚时代降临,死亡席卷大地!而就在前两个月,一只乌鸦当着卫兵的面飞进了洛丹伦的宫殿,接着变成了一位先知,向国王预言灾难即将发生!当然很遗憾,国王命令我们将他赶了出去。” “这种事如果不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不信……安心拉,他一定是个使用魔法伎俩的老神棍和骗子!绝对不是先知,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塞拉起初被材木座的描述吓了一跳,因为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但听到麦迪文由乌鸦变成人的时候轻笑了起来。 “我当初也戳穿过一个所谓的先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 “那个老骗子也是告诉我灾难要降临在我的头上,我就问他你真的能预知未来吗?他说是。” “然后呢?”材木座不明所以。 “然后我就给了他脸狠狠的一拳!掏出匕首钾在他的脖子上。” 塞拉颇为得意的用手比划当时的情况:“我就问他,你不是先知吗?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那你怎么没看到未来的我会揍你呢?他只好承认自己撒谎了。你看揭穿一个骗子就是这么简单,这些人多数是些不学无术、口袋穷酸的魔法学徒,有威力的魔法没学到,这些戏法倒是学的挺多。” 把麦迪文这种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师之一比作魔法学徒,你还是第一人。看着一脸笑意的塞拉,材木座心中颇为无语。 不过想想也是,麦迪这种先知完全不合格,只说灾难即将发生,想要生存只能远渡重洋。你好歹说清楚点啊,灾难是什么灾难,敌人到底是谁,直接告诉国王诺德森有个老不死的兽人需要大伙注意,他的爪牙是北方最近兴起的邪教不就好了。 世界上有哪个国王会听从一个人的一句话,放弃自己的领土还有子民,只率领一小部分人逃生呢?材木座对麦迪文的建议不屑一顾,将全洛丹伦的人全部转移去卡利姆多显然是不可能的,哪怕库尔提拉斯举国帮忙也不行。即使不考虑转移需要的船只和物资,那些贵族和农民凭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土地,跑去另一个贫瘠的地方重新来过呢?只怕下达命令的当天就会造反。 或许他是故意的,只有先让燃烧军团降临,麦迪文才能在海尔加山干掉阿克蒙德,材木座只能这么猜测,总不能说最后一任守护者是没脑子的蠢材吧。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这么悲观,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向你们的将军、向你们的国王反应呢?” 塞拉抿了一口手里的麦酒,皱了皱眉,连着从披风中漏出来的尖耳朵也动了动,看来对它的口味不是太满意。 “国王和贵族们可不会听从一个小小侍卫队长的意见。” 材木座对倒是挺对这种麦酒的味道没什么意见,毕竟是附近村民自制的玩意,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即使兽人真的叛乱了,首先也是那帮大人物们头疼,你又何必自寻烦恼?来,干杯!”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北边………… “为什么你们精灵总是如此乐观?” 材木座叹了口气,与塞拉碰杯。看起来大家没人把邪教的问题当回事,甚至他的很多同事都认为这是教堂方面的责任,他们不应该插手。 “我习惯了啊,四处流浪的日子很不好过。可高高兴兴也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既然你无法改变过去和将来,为什么不把握现在呢?” 塞拉耸耸肩,与材木座印象中那些鼻孔朝天高傲的精灵不同,这是一位充满着活力的、喜欢和别人交流的女孩。五官与其他精灵一样精致,较小的身躯藏在绿色的披风下面,虽然有有一双大长腿,可胸却平坦的如同一个小男孩。 如果因此而轻视她的话,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弓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塞拉,既然流浪这么辛苦,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奎尔萨拉斯,独自一人跑到人类这里来当一个雇佣兵呢?精灵游侠我记得不是有个专门组建的远行者部队吗?”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们人类,才有那些讨厌的贵族吧?对了,我才想起来帮你们这么久,你还没有结过账!快还钱!” ………… 精灵游侠的愿望在第二天被实现了,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位信使骑着马急匆匆的赶来,被值班的卫兵拦下。 “法瑞恩!法瑞恩上尉在哪里??我有重要命令要传达!” 材木座从他手中接过信件,读了一半就皱起了眉头。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接着他看向正打着哈欠的精灵:“抱歉塞拉,恐怕我们就要再此分别了,我会按合同支付违约金。” 他们的合同是按时间来算,原本预计是三个月,可现在才一个月不到。 “发生什么了?邪教叛乱?兽人叛乱?还是你们要回王都了?” 塞拉有点莫名其妙,这几周的合作很愉快,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太在乎金钱。 “如果你要找工作的话,我听说南方的暴风城现在急需人手。” 材木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提问,反而给出了一个建议,希望她能听进去。 在当面结清账务、送别塞拉远去后,材木座又掏出信纸仔细读了起来。上面的确写的是叛乱,但反叛的不是邪教徒也不是兽人,而是洛丹伦王国的农民。一个农场的农民们吊死了税务官,正在围攻当地贵族的宅邸。 而他接到的命令则是,镇压一切反叛者。 第一百零八章 叛乱 二 材木座穿好铠甲挎着长剑在营地里巡视,士兵们正忙着收拾行装,他们把帐篷拆下放在负责运输的马车和牛车上,其他的物资也放在上面。 由于他们这只百人队是独自行军,所以补给什么的全要靠自己,指望像上个世界那样有完善的后勤补给系统是不可能的。不过上级拨了材木座充足的金币来向周围城镇和村庄购买物资,甚至士兵们的军饷和抚恤金也是由他和他的副手玛瑞恩中尉来发放,从指挥人数来说自己比起上个世界的费格尔上尉要少一些,但权力方面无疑要更大了。 虽然这只部队组建时间不长,可他遇到的每一个士兵都会发自内心的向他致敬行礼,材木座也会认真的点头回礼。 看着忙而不乱的士兵们材木座心中颇为满意,一个月来的磨合训练总算没有白费,大约一刻钟后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全都非常健壮,洛丹伦男人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大于两米的也比比皆是,力量比起前几世来说都大了不少,披着厚重的板甲行军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家常便饭,与之相对的,士兵们面对的敌人也更为凶残。兽人、巨魔、食人魔这些不提,即使是看似弱小的鱼人和豺狼人,每年死在它们手中的倒霉鬼也不在少数。 “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玛瑞恩中尉双腿稍微用力夹了夹马肚,让它会意加速上前与材木座并驾齐驱。 “信里只说瓦尔甘农场附近的农民们造反了,需要我们立即赶去平叛。” 材木座虽然他曾对付过不少敌人的游击队,但这还是他第一见自己国内有人造反的。 “治安队呢?附近的驻军呢?他们干什么吃的?”玛瑞恩中尉惊讶道。除了王室直属的部队以外,洛丹伦的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驻军卫队,再加上当地贵族的卫兵侍从,按理说区区一帮农民应该很快被镇压才对。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壁炉谷那边出事了,大指挥官达索汉调兵遣将,周围的力量被抽调一空,我们恐怕是离这里最近的一支部队了。” 材木座耸耸肩,最近天下不太平,信里对瓦尔甘当地的情况只写了只言片语,鬼知道当地发生了什么,只希望里面没有诅咒神教的影子就好。 “那队长你为什么要赶走塞拉呢?有她在这次任务会轻松不少。”玛瑞恩中尉接着问道,精灵游侠的能力和她昂贵的租金成正比,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这封命令来自于加里瑟斯元帅,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事,如果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居然请了一位尖耳朵,你猜会怎么样?” 材木座回头看了眼其他士兵,发现他们都在正常行军没有人注意长官们的聊天后,这才压低了声音朝自己的老伙计说道。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因素,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可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那些平日里见到贵族都发抖的农夫怎么会有胆子造反呢? 作为洛丹伦军队里少有的平民军官,那些税务官和贵族的德行材木座一清二楚,指不定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可不管农夫们有什么冤屈,自己是去平叛的,到时候少不了要刀口见血。这种任务显然不适合这几天观察下来、正义感颇强的精灵游侠来干,其他那些成天泡在酒馆里的雇佣兵宰渣倒是不错的人选。 瓦尔甘农场离这里并不远,也算是银松森林的一部分,沿着小道大约走了大半天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濒临黄昏,远处隐约能够望见村庄,村庄的边上有一座庄园,庄园大门紧闭,大概被什么给堵上了,它的门口被一帮黑压压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大约有几百人的样子。 这些农夫们大多手持着柴刀、草叉、甚至是削尖了一端的木棍,只有少部分可能是猎人的家伙才有弓箭,虽然人多势众可对于如何进攻坚一筹莫展,有些人拿着松木桩当做攻城锤一样不断的冲击着大门,效果不大,可能里面已经被挡着什么东西。还有一些人准备翻墙进去,但他们很快身上插着箭矢掉了下来。 乌合之众,这是材木座对于他们的评价。庄园里贵族的侍从估计不会太多,不然早就冲出来平定了叛乱,而这帮愚蠢的农夫只晓得冲击大门,为什么不试试撞一下那些看似坚固的围墙呢?另外他们也只顾着围攻庄园,周围连一个放哨的人都没有,以至于不远处的树林里来人了也不清楚。 但材木座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首先他召集了手底下的士兵和军官,向他们说道: “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一伙暴民发起了对联盟和王国来说非常可耻的叛乱,我们的任务是驱散他们,让他们乖乖回家,并抓住其中的罪魁祸首!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在两年之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农夫,但现在你们是联盟的士兵!是洛丹伦王室卫队的成员!对于那些胆敢反抗的蠢货,收起你们的同情心,迅速击溃他们,才能减少更多人的伤亡!明白了吗!” 在收到肯定的回复后材木座满意的点了点头,指挥士兵们将所有的马匹都集中起来,并在马尾上系上树枝,准备用它们发起一场突袭。 他手下的马多是拉物资用的驽马,手底下除了几个斥候外也没有真正的骑兵。但对付眼前的这帮农夫,只要将声势弄得浩大一些,将他们吓破胆就足够了。 “烧!烧了它!” 另一边,叛军屡次撞门不成却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可行的办法,可正当他们转身准备去树林里砍些木柴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一伙骑兵正向他们冲来,虽然能看见的人马不多,可扬起来的尘土遮天蔽日,隐隐约约的能从里面看到其他士兵冲锋的身影,一阵阵喊杀声震耳欲聋。 “骑士团!王国的骑士团赶到了!快跑啊!” 没多少见识的农夫们扯着嗓子大喊,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开始抱头鼠窜。 “不要走!他们不是骑士!拿起你们的武器聚在一起!他们不敢冲过来的了!弓箭手射击!” 并非所有人都是蠢货和懦夫,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一眼看出了眼前骑兵的业余,想试图阻止农民们逃窜,然而只有几个年轻的猎人听从了他的指挥,用手里的短弓稀稀拉拉射了几箭,根本对冲过来的半吊子骑兵造成任何威胁。 等材木座等人冲到庄园前,还敢拿起武器的就只剩下那位老人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了。 第一百零九章 税务 老人的判断是正确的,除了少数几个斥候以外,材木座带领的士兵都是步兵,虽然有些人会骑马,但这并不意味他们能够在马上作战。他们只能双手抓着缰绳驱使马儿前进,虚张声势的充当个人数,一边奔驰一边侧身挥砍这种动作对他们来说难度太高了。 很幸运的是步兵们遇到的对手是更加业余、就在一天之前还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材木座发起的夹杂着大量灰尘的冲锋还没有到敌人眼前,叛军就已经士气崩溃了。 他们一边哭喊着“骑士老爷来了!”这样的话来互相传播恐惧,一边丢下手中简陋的武器如同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逃。 “老比尔,我们被包围了,现在该怎么办?” 两位年轻人局促不安的看着蜂拥而至的步兵们,握着猎弓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也就那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还算镇定了。 “投降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材木座下了马,没有去追赶四散而逃的其他农民,带领着士兵们将眼前三人团团围住,很明显他们就是这群叛军的领头人。 他没有对这帮叛军赶尽杀绝的意思,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即使获救的贵族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要是把农民全杀了,谁来给贵族老爷们种地呢?实际上现在场上唯一的伤亡就是由各种踩踏事故带来的,士兵们的刀剑还没见血叛乱就几乎已经被平定了。 但领头之人必须受到惩罚,这一点眼前老比尔也心知肚明。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抛下三人逃跑离去的父老乡亲,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迎接自己的命运。 “和他们无关,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老比尔看出了材木座是这只军队的领袖,努嘴示意身后的年轻人,大概是想让士兵们放了两人。 “你是一个老兵?” 材木座看着老比尔挺拔的身姿,还有持剑的姿势,忽然出声道。 “是的,十多年前我在南海镇服役过一段时间。” 这里有上次兽人大战的老兵并不稀奇。为了抵御兽人的入侵,几乎所有洛伦丹的男人都被动员起来,要么参军,要么运输物资,要么参加劳役。 “那你应该清楚发动叛乱的后果。” “我明白。” 虽然这么说,老比尔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短剑,依然示意材木座先放了其他人。 “我们没有叛乱!”有个年轻人忽然高声大喊。“我们只是想讨回个公道!” “闭嘴!” 老比尔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还想伸手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一下,但被这小子敏捷的躲开,并继续说道: “我们是这里的自耕农,起初只是想问问税务官,为什么上个月才交过税,这个星期就又要交?他们说是国王陛下的命令,可问题是这数目也太多了!是他们先动的手,卡洛琳大婶在冲突中打伤,我们忍不住才还击的!后来男爵的卫队也加入了进来,老比尔失手杀掉了税务官,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位年轻人说完,另一个年轻人愤愤不平接上了嘴: “我们祈求税务官延迟几个月,本来去年收成就不好,至少等我们将夏粮收割以后。但他们毫无怜悯的拒绝了,只允许延期一周,说交不了金币和粮食就拿土地和物品抵押!甚至想去森林里打猎都不允许!维克多男爵非说这片森林是他的领地,里面的猎物都是他的财产!该死,银松森林什么时候成了他一家的?他们绝对是一伙的,就是想要我们的土地!” 材木座闻言皱了皱眉,这个世界的法瑞克出生在洛丹伦王室下属的一座农庄,当时洛丹伦王国税务原本不是特别多,他们分别向王室还有教会交税。王室税只有一定的人头税和王室土地的租金,如果为王室服从劳役或者兵役的话,还能够得到一些减免。 而各地贵族领主管辖的农民在为王室和教会交税的同时还要向当地贵族们缴纳税务,比例就看当地领主是否仁慈了,眼前的这些人不是没有土地的农奴或者租用土地的自由民,按理来说还算富裕的群体了。 周围的士兵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这几年来洛丹伦王国的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不是因为怀着保家卫国的荣耀而从军,只是因为参军后能够免除税务的优惠政策。 “够了,把他们都抓起来!放下武器,我以联盟上尉的荣誉保证你们的安全。明天我们会回王都,如果有机会的话国王陛下会亲自过问你们的事。” 材木座冷冷的喝止了士兵们的嗡嗡声,示意他们动手将几人全部抓捕。到底是国王陛下强征税务,还是当地贵族串通王室税务官吞并自耕农的土地,想将他们变为农奴,这都不是他一个上尉能够参与的事。 他是来平叛的,又不是来断案的。何况这种事情牵扯到当地的贵族,还死了一个税务官,就让大臣们和国王陛下头疼去吧!说起来当今陛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素有仁爱之名,或许这事能有个好结果,吧? 老兵又叹了一口气,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扔掉了手中的短剑,任由几名士兵将他绑了起来。 等几人被绑好以后,庄园的大门才被打开,十几个侍从围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大概也就二十多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被俘虏的三人。接着看到材木座不同于其他人的盔甲后确定了他是这只部队的指挥官,于是殷勤的过来握手,也不管材木座甚至还没有脱下他的锁甲手套。 “朗斯顿家族对您的援手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看到材木座头盔下年轻的面容后这位贵族略感惊讶,接着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总觉得您的面容有些眼熟,是我们在哪次宴会上见过吗?” 材木座心中冷笑一声,法瑞克参军十多年,什么时候参加过贵族的宴会了?站在一边执勤算不算?于是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叫我法瑞克上尉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章 贿赂 法瑞克上尉?连姓氏都没有的平民?穿着紫色长袍的年轻人眼角闪过一丝不屑,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礼貌又不失热情的说道: “您好上尉,我是这里的男爵维克多,再次感谢您的援手。快,快请进,我们将在庄园里为您准备丰盛的晚餐。” 他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顺着手势能看到大门后堆着很多杂物甚至是石块,从中间勉强清楚了一片道路,大概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堵死大门,才能抵住叛军的进攻。 “不必了,我还有军务需要处理。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够为我的士兵提供新鲜的蔬菜还有肉类,他们长途行军了一整天。” 材木座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对方的邀请,虽然对方严守着各种礼节,但从直觉上来说他就不太喜欢眼前的小白脸,握手时那柔软又白净的手掌,让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女人。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各位都辛苦了。”维克多男爵一边陪笑着一边扭头招呼身后的侍卫:“快,把管家叫过来。” 很快,一位精神抖擞身着制服的老人出门,开始指挥其他人搬运材木座所需要的物资,包括一些做好的面包、新鲜的蔬菜、大块的腌肉和腊肠,还包括一些葡萄酒,。 趁着士兵和侍从们搬运东西的时候,维克多男爵和材木座继续攀谈起来。 “您看起来真年轻,是哪位大人的弟子吗?” 维克多似乎认为材木座是哪位圣骑士或者领主的徒弟。 “我参军十四年了,多亏泰瑞纳斯陛下的看重才能有今天。” 材木座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在黑暗之门开启的第五个年头,法瑞克响应国王的号召成了洛丹伦王室卫队的一员,虽然那时候他也只有十几岁,但这个世界的人类发育普遍要早一些,也更加强壮一些。 然而起初的几年里他一直待在王宫里,为包括阿尔萨斯王子在内的新一代王室成员当护卫,没能赶上上次兽人大战最为壮烈的一幕。后来部落被击败,大部分兽人丧失了斗志,放下了武器被看联盟当做猪猡一样圈养起来,另一些还有斗志的兽人逃进了各地的深山老林,因为食物或者仇恨依旧时不时的骚扰人类社会,零星的战斗依旧在发生。 多年来法瑞克兢兢业业,终于当上了洛丹伦王宫侍卫的中尉队长,这也是一般平民军官的顶点。就当他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谁知泰瑞纳斯国王在今年突然决定提拔一批年轻军官,并抽调部分侍卫队成员为骨干、新招募一大批年轻人组建了几个百人大队,毫无疑问法瑞克成为了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可乐极生悲的是,前任法瑞克在上任的途中不小心摔下了马,醒来时就已经被另一个灵魂接管了身体………… “被国王陛下看重?那您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维多克男爵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这让材木座有点奇怪,这帮眼高于顶的贵族老爷们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繆赞了男爵大人,只是现在时候不早了,感谢你的慷慨的补给,再见。”心中做出了判断,材木座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已经搬运好的物资,准备转身就走。 “请等等!” “有什么事吗?暴乱已经被驱散了,我想他们没胆子再围攻了。” 材木座转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维克多,眼前的年轻贵族迟疑了一阵,咳嗽了一声指向被士兵绑住手脚、压上马车的老比尔三人。 “您打算怎么处置那几个罪犯呢?” “哦?不知道男爵你的意思是?”材木座玩味的看向年轻的贵族。 “我是说,这帮罪犯应该受到审判!!”维克多愤愤不平的提高了声音。 “我的老朋友,治安官布莱德利被这帮暴徒用冷箭暗算成为暴乱的第一个牺牲者。而总是一脸笑容、和蔼可亲的税务官雅克更是被他们残忍的吊死!所幸他的家人及时逃进了我的庄园,可怜的小雅克5岁就失去了爸爸。” 谁家的税务官是和蔼可亲的?材木座忍住笑意,默不作声,继续看他表演。 “按照王国法律,他们都应该被判以绞刑!悲痛欲绝的雅克夫人希望能够亲眼看到凶手伏法偿命,当然,为了感谢您能替他们声张正义,雅克夫人特意委托我向您转交一些礼物。” 看到材木座对他声泪俱下表演无动于衷,维克多男爵从侍从手中结果一个装的股鼓鼓囊囊、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准备双手递给他,可结果却被材木座推了回去。 “他们会被审判,但审判他们的只能是泰瑞纳斯国王陛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里离王都也不算很远,我想雅克夫人就算再伤心欲绝,也不会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吧?” 材木座讥讽了一句,不顾维克多男爵的脸色,转身上马招呼其他士兵就走,丝毫不在乎对方阴沉的眼神。 夜晚来临之前,材木座率领着士兵们在瓦尔干农场通向洛丹伦王都的路边安营扎寨,士兵们围着篝火,安然享受着由维克多男爵贡献的面包熏肉和美酒。 材木座独自一人在大帐里用餐,直到玛瑞恩中尉掀开帐幕进来。 “发生了什么?我看那个男爵脸上和他的衣服一样成了紫青色。” “有人想收买我们,帮忙干掉那几个俘虏,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会不会有问题?” “那帮酒囊饭袋连农民军都打不过,能有什么问题?放心,我知道分寸。” 材木座摇摇头,不过是一个本地的男爵罢了,得罪就得罪了。所谓的朗斯顿家族相比那些赫赫有名的家族来说他并不耳熟,白天听那几个俘虏的介绍他们连瓦尔干农场本地都没有完全掌握,大多数村民是拥有土地的自由民,可能是最近才成立的家族也说不定。 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后,不少地方贵族被连根拔起,也有一大批战争中表现优异的将领受封成为新的贵族,只是看那位维克多男爵的样子,只怕是连剑都没有握过,实在不像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样子。 “那几个俘虏怎么办?” 玛瑞恩接着问道,老比尔他们在营地接受了简单的审讯,供词和之前大同小异。 “明天我们回去后上报给元帅,先看看加里瑟斯大人和国王打算怎么处理吧,说不定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约 第二天材木座很早就率领部队来到了离王都不远的军营,可他提交上去的报告却石沉大海。 正在和办公桌上书山文海做斗争的顶头上司托德曼上校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干的不错”,连正眼瞧报告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就将其放在了那对文案之中,可材木座直到下午也没等到对老比尔三人的处理意见。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你说什么?” 玛瑞恩中尉听到了材木座在帐篷口的喃喃自语,过来好奇的问道。 “玛瑞恩,这是第几只进驻大营的部队了?” 材木座指着又一只正在从军营门口鱼贯而入的一只军队,大概有几百号人,看他们的旗帜并非王室的直属部队,而是来自斯坦索姆戴文瑞尔家族的私兵。 “算上我们已经是第十七只了,这里我估计已经有一万人了。” 材木座点点头,上万人在苏德战场还不够德军一个满编师,但对于洛丹伦王国来说已经是一只庞大的部队了,眼前热闹的军营景象在第二次兽人大战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了,而泰瑞纳斯国王可不是喜欢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看,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玛瑞恩示意材木座看向另一边,从大帐那边走过来另一名淡金色头发的军官。 “卢克!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来人是他们曾今的同事,王宫侍卫的一员卢克·瓦伦弗斯,他也是最近被提拔的年轻军官之一,不过不同的是他身为瓦伦弗斯家族的次子,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多少算个贵族,所以并没有独自统兵在外,而是一直留在了在王都。 “我很好,如果没有该死的绿皮野兽就更好了!” 卢克·瓦伦弗斯笑着回应,接着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材木座,让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怎么了?” “幸运的家伙。”卢克·瓦伦弗斯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的他的疑问,接着脸色一肃。“一个小时后召开军事会议,所有百人队长和校级以上军官都必须到场,就在营地中央那个最大的帐篷,不要迟到。” “收到,但你说的幸运是什么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绝对是好事。” 卢克·瓦伦弗斯上尉依旧是含糊不清的糊弄了一句,摆摆手就此离去。 大约半个小时候材木座前往中央大帐,这里已经挤进去了很多人,他看到加里瑟斯元帅和一帮人围着墙上挂着的地图沉默不语,而周围的贵族和军官们不断的寒暄着。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卢克上尉和其他几个昔日的侍卫队成员站在最边缘的位置,正在朝他招手。于是他走了过去,可还没等攀谈起来,卢克便示意自己看向大帐门口。 一名身披华丽银色盔甲、留着络腮胡、满脸坚毅的男人走了进来,并很快走向大帐中央的主席台前,加里瑟斯元帅也停下打量地图,向他行礼致敬并侧身站在了一旁。 乌瑟尔也来了?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眼前的男人是白银之手骑士团团长,第一位也是最强大的一位圣骑士,被冠以光明使者的称号。 这位强大的圣骑士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环视人群,不论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还是桀骜不驯的军官都乖乖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慑服于他们的凛凛威仪。 “各位洛丹伦的守卫者们!”乌瑟尔他嗓音嘹亮的说道:“响应泰瑞纳斯国王的号召,今天我们再次齐聚于此,只因为危机再次出现!把他带上来!” 大帐门口两名士兵立即将一个乱披着头发、看起来颇为狼狈的中年男人压了进来。 “敦霍尔德的卡拉姆.兰斯顿!他不是布莱克摩尔中将的跟屁虫吗?” 材木座身边一个军官认出了那名男子,低声惊呼道。 乌瑟尔并没有人其他人疑惑太久,向兰斯顿命令道: “兰斯顿少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兽人、兽人攻破了敦霍尔德城堡!他们杀死了布莱克摩尔中将和所有抵抗者!俘虏了其他人!然后释放了我,让我带个口信。” “什么口信?” 乌瑟尔一脸严肃的盯着兰斯顿,他沾满血迹和污泥的脸被盯得苍白无比,咽了一口唾沫后回答道。 “他们的领袖,名叫萨尔的兽人告诉我,他们愿意和我们和平共处,甚至可以开展贸易和合作,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我们释放被关押的兽人,并割让一片肥沃的土地供他们居住……” 兰斯顿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颗巨大的石子,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怎么敢!那帮绿皮野兽!” “我早就知道布莱克摩尔是个废物!他和他的老爹一样是个叛徒!现在他饲养的宠物干掉了他,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也听说了!这个蠢货居然教导他的小宠物怎么战斗,甚至如何去指挥军队!真是人类的叛徒!” “…………” 大帐内同事爆发出很多个愤怒的声音,几乎所有的洛丹伦贵族和平民都和兽人们有着血海深仇,干掉所有兽人而不是花钱圈养他们的呼声在王国内一直很有市场,现在萨尔所谓的和平条约在他们眼中和****没什么两样。 “够了!”乌瑟尔发出一声怒喝,吵吵嚷嚷的人群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齐刷刷的安静下来。 “他们是怎么攻破敦霍尔德的?”乌瑟尔脸上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愤怒或者仇恨,一脸严肃的问出了问题所在。 “布莱克摩尔中将命令骑兵出城迎战!然后被击溃了!这些兽人还会使用魔法,能让我们的马儿不听命令!甚至能让大地震动城墙倒塌!” “他们有多少人?装备如何?” “两千?还是三千?我不知道大人!但敦霍尔德里面本来就关押着不少兽人。城破以后所有的物资也归了他们。大人,萨尔和其他兽人不一样!他没有屠杀那些放下武器的人类,或许我们可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任务 “叛徒!你应该和你的主子一起死在敦霍尔德!” “割地求和?就凭这帮手下败将?” “狗改不了吃屎,这帮绿皮野兽永远改不了他们内心的那种暴虐。” “我早就知道这帮绿皮不可信,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 “所以说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把他们养起来?” 看得出来,兰斯顿已经被兽人吓破了胆,毫无斗志的只想着投降。所有人都将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些暴躁的贵族当场就骂出了声,大厅内再次成为喧闹的菜市场议论纷纷。 “肃静!卫兵,带他下去。” 乌瑟尔自然不会被兰斯顿的胡言乱语所动摇,挥手让卫兵押他出去之后,重新看向大帐内的贵族和军官们。 “各位洛丹伦的守护者,时隔多年兽人再次威胁我们的国家!我们必须再次团结起来!下面将由加里瑟斯元帅来为大家介绍现在的战况。” 乌瑟尔说完以后站到了一旁,换上加里瑟斯上台,手里拿着纤细的指挥棒对着挂在墙上的巨型地图开始指指点点。 “目前,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王国内23处收容所有21处报告遭受到攻击,其中18处被攻破,我们预计有不下于五千兽人逃出了联盟的管制,一部分归由名为萨尔的奴隶领导,另一部分盘踞在王国的各处为虐四方。斯坦索姆、安多哈尔、奥特兰克山脉、希尔斯布莱德均报告兽人活动的痕迹,国王陛下已经命令当地守军建立防线,等待支援。” 加里瑟斯顿了顿,扫视了一眼人群中后换上愤怒的语气继续说道: “就在上一周,白银之手的成员、壁炉谷的领主提里奥.弗丁隐瞒了一个敌人的行踪,背叛了圣光和王国!他被处以流放的惩罚!紧接着第二天兽人就袭击了斯坦索姆,虽然在瑞文戴尔男爵英勇的反击下击退了敌人,但依旧造成当地大量士兵和平民的死亡!我们的人民用血的事实证明了提里奥的愚蠢!在此特别奉劝各位,抛弃你们软弱可笑的仁慈,干掉你们看到的每一个绿皮怪物,我不希望再次听到谁会被以叛国逮捕,然后连同他的家人都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众人默然无语,这件事几天前就在贵族的各个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圣骑士被剥夺使用圣光的权利和一个领主被逐出他的领地可都是天大的新闻。今天之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谣言,因为提里奥.弗丁和他们共事多年,当年世界大战中他们一起并肩作战,那样一个勇敢坚毅、视荣耀如生命的人怎么会通敌呢?或许这中间另有隐情? “对待不肯投降的兽人我们不必留情,但不要让复仇占据你们的意识!” 乌瑟尔用他洪亮的嗓门说出这样的话后,接着开始和各位领主贵族还有高级将领们商讨起对策。材木座等边缘人士勉强达到了参会的标准,但可没有发言的权利,只能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结果。 兽人们的数量比起上一次兽人战争时少了很多,如果把其他王国算上人类士兵的总数将会是他们的十倍以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但现在的问题是兽人们掌握了主动权,而且由于布莱克摩尔这个蠢货教给萨尔军事策略的原因,兽人现在变得更为狡诈和难缠。王国的军队总是被他们甩在屁股后面吃灰,没有人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去哪儿。会是去东边的达罗郡,还是通过奥克兰特山脉进攻洛丹伦王国的腹地?又或者继续南下,进攻激流堡和其他联盟国家。 进攻一个点,防御一条线。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人类的绝大多数兵力必须留在一长串的村庄和城镇防止可能的突袭,真正用来四处调动的部队反而不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泰瑞纳斯国王并没有出席今天的会议,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留着淡金头发的高个年轻人,站在大帐的一角静静的打量着众人。 二傻子怎么也来了! 材木座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传说中的洛丹伦第一孝子—阿尔萨斯。不过现在他看起来还挺正常,当材木座的视线和他碧绿的眼眸对上时,还十分善意的笑了笑,这样让材木座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会议结束后得到了验证,托德曼上校在散会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法瑞克!国王陛下要召见你!” …………… 材木座脱下了身上那套厚重的盔甲,现在他穿着一身常服,来到了王座大厅的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去,朝一旁站着的两名王宫侍卫点点头。这两名卫兵朝他敬礼,接着拉开了大门。因为身体的原主人法瑞克曾是他们的队长,几曾何时他也在这里站岗执勤。 王座大厅比外面的广场要稍微暗一点,这是一座由大理石砌成的高大穹顶殿堂,穹顶上方八角形的玻璃窗引入的阳光照耀着大厅,或许魔法之都达拉然已经普及了用魔力照明的灯具,但这里四周的墙壁上依旧装着数目众多的火炬,阳光加上闪动的火光倒也足以照亮整个大厅。大厅的地上则是一个又一个复杂细腻的花纹,围绕着一个巨大的“L”型徽章,那是洛丹伦王国的标志,也是米奈希尔家族的象征。 而在大厅最前方的层叠台阶上,泰瑞纳斯国王正坐在宝石和黄金镶嵌的王座中,用他那充满睿智和威严的目光盯着材木座。 “陛下。” 材木座按照记忆中单膝跪下,并将佩剑立在身前。他的武器并没有像常人那样交由卫兵保管,这算是国王对信任的手下一种恩遇的体现。 “啊,很高兴再见到你,法瑞克队长。” 泰瑞纳斯国王露出了一个笑容,抬手示意材木座起身,这让他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国王。 老国王穿着裁剪得体、绣刺繁华的蓝紫色长袍,上面的金线在火炬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和他头顶的王冠交相辉映。但他的额却已经爬满了皱纹,原本金色的长发夹杂着灰色,眼神中还带着几丝疲惫,整个人比起记忆中要消瘦了很多,状态大不如前。 “我听加里瑟斯报告过你的战场事迹,干的很不错。”老国王露出和善的面容,但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但我需要再次确定一件事,你是否真心忠于联盟,忠于王国,忠于…我?” 材木座微微一怔,接着立刻低下头诚恳的回答:“是的陛下,我忠于您,忠于王国,忠于联盟。” “很好。”老国王眉头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些,再次露出一个笑容。“现在我有另外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一切听您吩咐,陛下,属下万死不辞。” “我的儿子,这座宫殿将来的主人,现在需要踏上战场进行小小的试炼,当然他一个人可不行,他需要一个副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困局 “我的儿子阿尔萨斯,之前一直在乌瑟尔爵士身边接受圣骑士的训练,直到前几天他好准备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主动向我提出上前线的要求。” 泰瑞纳斯国王捋了捋胡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王宫的所有侍从都知道阿尔萨斯王子一直是他的骄傲。 “每一个优秀的将军手下都有着一个优秀的团队,所以我向他推荐了好几位副官人选,而他选择了你,法瑞克。” 被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亲自选为副官,这在平时是求之不得的事,从龙之功平步青云。可材木座现在心中一点感激都没有,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现在他想起来了,游戏里阿尔萨斯身边的确常年跟着一个倒霉蛋,没有名字,没有特殊的技能,就是一个血多点攻高点的大号步兵,被用简简单单的一个“Captain”代表,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倒霉蛋会是自己!!! 按照他原本心中的小算盘,在亡灵天灾降临、洛丹伦陷入混乱后自己就带领手底下的弟兄们往南走,无论是投奔激流堡还是暴风城都不错,甚至占据一块地盘从此成为军阀也未可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避开洛丹伦的这一趟浑水,离二傻子这个早已内定的巫妖王更是越远越好,可是现在一切都都被突如其来的任务打断了。 “怎么,你不愿意?” 过了一阵后,泰瑞纳斯国王依旧没有收到材木座的回复,不悦的问道。 “不……这是我的荣幸,陛下……我只是太震惊了!!!阿尔萨斯王子还如此年轻,前线又是那么危险,您为什么要将他置于危险之中呢?” 材木座再度单膝跪下,深深埋下了头,防止泰瑞纳斯国王看到自己脸上的苦涩,至于能否改变国王的想法,他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如果不放手,雏鹰永远无法学会飞翔。”泰瑞纳斯国王叹息一声,用枯瘦的手掌努力支撑,吃力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挥手让准备搀扶他的卫兵退下,盯着头顶的玻璃窗缓缓踱步,喃喃道。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会到达终点,而他,终将为王。” ………… 过了一段时间后,材木座从王宫出来,却没有立即返回城外的军营,反而朝城内的商业区走去。此时临近黄昏,却正是王都内热闹非凡的时候。洛丹伦在这个时候无愧于人类世界的繁华中心之一,大量的商铺散落在四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谁能想到,这里不久后就会沦为人间炼狱、成为亡灵的乐园呢? 材木座心中如此感慨着着,在来到大街旁的一间酒馆门前,面色阴沉的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酒馆里也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酒客们将一楼大体的桌位挤得几乎满满当当,端着食物与酒杯的侍从们不断在人群与桌子的空隙间穿梭。这里的顾客多是一些五大三粗的佣兵,在饮酒作乐的同时、也等待着雇主的到来。最近世道不太平,雇佣兵的生意很是红火。 不过今天他可不是来找这些雇佣兵的,只是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后,就径直走上了二楼。当材木座一进楼的时候,立刻就有数道探寻的眼光扫了过来,但看道他身上王室军队的制服后便收回了目光,视若无睹起来。二楼的人比一楼要少了很多,而且他们大多独自一人一桌,神情冷淡的品酒,所以要安静不少。 “法瑞克!这里!” 材木座的老同事,卢克·瓦伦弗斯上尉正站在一个靠边偏僻的位置朝他招手,于是他露出一个笑容,朝卢克走去。 “喝点什么?啤酒还是葡萄酒?” “都行,随你,反正今天你买单。” “那就两杯啤酒,再来两份烤肉。” 在侍者拿着菜单离去后,卢克一脸笑意的率先开口。 “被国王召见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个鬼!我只有惊没有喜好不好!材木座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国王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仁慈又睿智,你呢,最近过得如何?” “我?我可比不了你,只能在加里瑟斯元首手下打打杂,要我说老约瑟夫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约瑟夫是王宫的卫队长,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侍奉在泰瑞纳斯左右,地位并不比任何一个将军元帅要低。这时侍者将两人的菜品端了上来,两人不约而同的闭嘴,等侍者走后才拿起木质的酒杯继续闲聊,可聊着聊着还是聊到了最近的战事上。 “我们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我们需要更多的援军,并且重新夺回主动权。北方的邪教徒蠢蠢欲动,我们不能在这里被拖住太久。” 军事会议讨论了一天也没有讨论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最后居然还是决定慢慢集结军队,见招拆招,材木座对这种策略是一点也不看好。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又能怎办?战线拉的太长,敌人又神出鬼没,要想围剿他们需要大量的兵力,谁敢彻底抽空那些城镇和村落仅有的防御?” “那我们需要更多的援军,联盟应该重新被建立起来,其他国家不能就这样在一旁看戏!” “联盟?别做梦了法瑞克,联盟十多年前就散了。库尔提拉斯鞭长莫及,暴风城一片混乱,激流堡自身难保,达拉然漠不关心,吉尔尼斯只想着看我们笑话。” 卢克拿起木杯饮了一口啤酒,冷笑一声道出了洛丹伦现在的处境。 “那矮人和精灵呢?” “据我所知,矮人们还没有回应,但精灵已经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他们说会自己展开猎杀行动。这帮高傲的尖耳朵再次背叛了我们的盟约!他们最好以后别有求我们的时候!” 材木座无话可说,精灵看不起人类,人类嘲笑矮人,矮人不信任精灵,这是一个死结。如果不是上一次部落见谁打谁,他们永远不可能联合起来。而等兽人的威胁去除后不久,因为一些利益分配和其他问题,联盟就立即分崩离析。 卢克拿起了桌上的啤酒狠狠灌了几口后,才稍稍平复的心情,忽然道。 “对了法瑞克,你上次拜托我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未来 “真的?” 材木座挑了挑眉毛,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对,洛丹伦皇家初级顾问—蒙顿格斯先生最近需要大批资金来重建他被炸掉的实验室,所以他很乐意出售一些魔法物品,包括一些他已经不需要的初级法术书和修炼笔记。”卢克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一口后接着说道。“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是因为价格的原因?” “一部分是。蒙顿格斯说他的笔记就要卖500金币,如果加上其他捆绑的法术书的话,需要1000金币以上。法瑞克,如果你真的想让你的侄子学习魔法的话,只能送他去当法师的学徒,最近我听说他们又在招募人手,需要20金币并且识字就可以报名,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材木座端着酒杯沉吟了一会儿。他当然没有什么侄子,需要学习魔法的人是他自己。当来到艾泽拉斯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对学习魔法有了兴趣。 正所谓一等法爷二等牧,三等小德四等术,唯有战士是苦主,铁血心酸不归路。如果不是没得选,有谁不想当法爷呢?即使当不了法爷,其他施法者无论哪一个都比战士强啊。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打击了他,知识总是昂贵的。或许游戏里法师早已烂大街,但现实中的法师是一个神秘的团体,他们远离人群、自成一体,最优秀的法师都在奎尔萨拉斯和达拉然,他可没本事混进去。偶尔遇到的流浪法师也和洛丹伦的皇家顾问一样鼻孔朝天,看不起普通凡人,那位蒙顿格斯当时见到身为侍卫的他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至于当法师的学徒?且不说哪位法师会看上已经年近30的法他,这个世界绝大多数法师学徒不如叫做法师奴仆好了,法师们比二十一世界的各种博导硕导还能压榨手底下的学生,可能贵族的学徒还好一点,平民学徒的一切都掌握在导师手中。 然而即使这样做牛做马一辈子,很多人也只是会几个魔法把戏,战斗力不如一把手弩的学徒。 “考虑的如何?” “算了吧,我的侄子还是让他学我当一个战士就好了。” 材木座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购买法师笔记自学的想法,如果那位法师守信还好,要是在书里故意写错几笔坑人,那他怎么办?现在自己的任务是想办法从即将来临的天灾之中活下去,学习法术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 或许,我应该找机会干掉几个施法者,用金手指吸取他们的能力?材木座一边喝着酒一边眯起了眼睛。 ………… 在夜晚来临之前,材木座回到了城外的军营。此时已经有部分军队在会议解散后由乌瑟尔等人率领开赴前线,而自己等人要在等阿尔萨斯来临后才开拨。 于是接下来他召集了手下几位军官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宣告他们阿尔萨斯王子即将成为部队的指挥官,众人惊讶之余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王国的所有人都几乎知道阿尔萨斯是内定的继承人,这几年来他在各种外交场合频频亮相,国内的重大庆典也经常在场,现在提前让王子来混混军功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队长,我们就快要出发了,可那几个人怎么办?上面要处决他们吗?” 玛瑞恩中尉在会议结束后凑上来问道。 “处决谁?” 材木座闻言一愣,在玛瑞恩指向营地的一角才明白过来,原来军营里还有关押着三个叛军没有处理呢!这三个倒霉蛋本来要交由元帅和国王他们处理,但很显然现在那些大人物根本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交的报告石沉大海,成了材木座手中的烫手山芋。 “起来!走!老实点!” 犹豫了一阵后材木座挥手示意几名士兵将老比尔他们押到面前。 “长官,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会见到国王!你答应过的!” 两名年轻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材木座,大概以为自己要被处决了,只有老比尔一人还能保持从容,或许他早已接受了现在的结局。 “泰瑞纳斯国王恐怕不会召见你们了。”材木座的话让三人的心跌到了谷底,但很快又升起了希望。“但我能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兽人逃出了囚牢,王国即将陷入灾难。加入我的部队,或者按照叛国在此定罪。” “看起来我们没得选,对吗上尉?我愿意再次为王国效力。”老比尔挺直了腰杆,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那你们呢?” “我、我愿意加入!” “我也是。” “明智的选择。”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朝一旁嘱咐道:“给他们松绑,迈克、斯杰特、乔、你们每人带走一个。带他们洗个澡,穿上我们的制服,明天给他们一把弓,注意不要在王子面前丢脸!” “明白了!队长!” 夜晚,听着身边玛瑞恩中尉如同雷鸣般的鼾声,材木座呆在帐篷里迟迟无法入睡,同时思考着他的未来。相比起二战的世界,这一世的自己无疑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权。比如他现在完全可以挑落子不干,买上足够的物资钻进某个深山老林,躲上个十年八年,直到天灾被驱赶。又或者隐姓埋名,当一个雇佣兵浪迹天涯,再者改头换面,到暴风城从一个小士兵从头做起,都是能够躲避天灾的办法。 可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呢?放着现代世界的和平生活不去,结果就是到这个魔幻世界过着更糟糕的生活,那样还不如趁早自杀、回归二十一世纪得了。 或许这一次,自己应该能够做出一点点尝试?仔细回想魔兽的剧情,洛丹伦并非完全陷落,某些人在天灾之后反而得到了腾飞的机遇。现阶段燃烧军团的目标一直是引诱阿尔萨斯堕落,如果远离阿尔萨斯这个灾星不就好了吗?而法瑞克和他的士兵人至少有两次脱离阿尔萨斯。一次是在斯坦索姆之前,另一次是在诺德森。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尔萨斯的到来 天刚蒙蒙亮,阿尔萨斯便早早的就离开了王宫,谢绝了其他侍卫的陪同,骑上自己的战马独自一人赶往王城外的军队驻地。 今天是一个他十分期待的日子,因为在经过漫长的训练后,年轻的他终于被所父王和导师认可,能够率领一只自己的军队独立作战。 这意味着他不用再耐心聆听导师乌瑟尔爵士的谆谆教诲,哪怕他已经重复过了一遍又一遍,听的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也不用再做任何决定都要父亲的点头,哪怕他早就知道父亲会赞同他的观点,却还要走一遍繁琐的程序。 现在他才是这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将能自由的决定这里的每一件事!想到这里,阿尔萨斯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用力一夹马肚,让它跑的更快一些。 在军营外的不远处阿尔萨斯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人们,他下了马,一名军官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战马牵走,另一名军官则拔出了他的佩剑插在地上,准备单膝跪地。 “欢迎,阿尔萨斯王子。我和我的部下都为您的到来感到无上的光荣和自豪。” “不必多礼,法瑞克队长,我还不是国王。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阿尔萨斯单虚托,阻止了对方下跪的动作。无论是为他牵马的军官还是眼前的男子的确都是他的老熟人,在很久之前他们就认识了。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没有多少玩伴的他经常和王宫的侍卫、侍女、马夫、甚至是厨子打成一片,直到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繁重的功课和训练压在他的身上,属于王子的威严也慢慢加在了他的身上。 “可能有好几年了殿下,我也很高兴国王派来领导我们的是您。” 材木座颇为违心的说出了这句话,不过好在头盔遮住了他的表情,阿尔萨斯也并没有在乎这一些细节,颇为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问道: “士兵们都在哪?” “都在里面等待您的检阅,殿下。” 军营内的所有人都排成了整齐的方队,挺直了自己的腰杆,鸦雀无声翘首以盼迎接王子的到来。 阿尔萨斯从他们面前走过,士兵们接连向他行礼。材木座跟在一旁不断向王子介绍,主要是介绍那些阿尔萨斯并不认识的小队长,他们多是材木座从士兵里选拔出来的精锐,一少部分是以前的王宫侍卫。 这些士兵包括十个重步兵小队约一百人,一队弓弩手约二十多人,充当斥候的轻骑兵有五人,另外还有马夫、工匠等其他后勤人员二十余人,总计一百五十多人。 看着士兵们精神奕奕的样子,阿尔萨斯满意的点点头,他能感受到这是一只年轻的、又富有朝气的部队,年轻的士兵们和他一样渴望建立功勋,而非像他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老兵油子一样喜欢得过且过般混日子。 沐浴在他们敬重又热切的目光中,阿尔萨斯不由得感到一阵热血澎湃,往常这些目光,虽然也会看向自己,但更多的还是看向身前的父王和导师。 “要对士兵们说点儿什么吗?殿下。” 材木座适时的提醒,检阅完部队按照惯例是时候让领导发表长篇大论了。 不过看起来年轻的王子并不喜欢所谓的惯例,他举起了自己手中巨大又沉重的战锤,银色的锤头上雕刻着华丽的符文,在圣光之力的注入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从今天起,我将带领你们走向胜利!获得荣耀!为了洛丹伦!!!” “为了洛丹伦!!!” 士兵们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热切的回应了他们的王子。 ……………… 从第二天起,材木座突然发现原本总是忙碌的自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阿尔萨斯王子精力充沛,对一切都保持着旺盛的行动力,甚至把自己这位副官的职责都揽过去了不少,连清点辎重这种小事儿都亲力亲为,真不知道这样是福还是祸。 但是最明显的一点好处是,这只部队的补给优先级被调整至最高级别了,以前从军需官那里要点经费和装备总要费半天口舌,而昨天他去的时候简直是要什么给什么,经费是平常的两倍,其他的补给也大手一挥,能搬都多少是多少,恨不得把库房给搬空咯。 朝中有人好办事大抵如此。 “偷得浮生半日闲,闲暇时候来练练剑法也不错。” 离出发还有些时间,至少要等阿尔萨斯彻底熟悉军务后才可以。无事可做的材木座来到营地的一角,拿起自己的阔剑对着一个由木桩和稻草做成的靶子练习起剑法。 他的剑法传承于法瑞克上尉的记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一些基础的架势,刺、劈两种基本的进攻招式,再加上格挡招架的本领,就是他所学的一切。 通常来说他会用右手持剑进攻,左手持盾格挡,用盾牌不仅能够挡住对方的刀剑,对于弓箭流矢更是有效。 不过对着稻草人可练习不了格挡的本事,只能练练如何刺的更准、劈的更狠。其实材木座也知道这样练习的效果聊胜于无,无非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在缺乏娱乐手段,连打个扑克牌都找不到人,只好对着木头人发泄罢了。 无聊之下材木座将眼前的稻草人脑补成一个凶恶无比的兽人,挥舞着战斧咆哮着冲过来,然后对着自己当头劈下。而他一个侧身滑步躲开了这一击,接着一剑荡开了兽人的巨斧,再一个横劈砍到了兽人的腰间,让他吃痛倒下,最后一记漂亮的刺击刺进了兽人的心脏。 啪啪啪。 身后突然响起的掌声将材木座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回头一看阿尔萨斯王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让他不由得老脸一红,连忙将剑从倒地的稻草人身上抽出。 “殿下,您怎么来了。” 有什么能比摸鱼犯二还被上司当场抓包更为尴尬的呢?材木座讪讪的将剑归鞘,向王子行礼。 “我想咨询你一点事情,玛瑞恩中尉说你在这里,不过这样练习可不行。” 阿尔萨斯轻笑一声,看了看倒下的稻草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如我陪你练练如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差距 “殿下,这,不太好吧?” 材木座尴尬的看了眼阿尔萨斯,犹豫问道。然而王子已经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起了一把没有开刃的练习剑,跃跃欲试的挥舞了两下,接着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双手下沉到肚脐的高度,剑尖朝上指向他的副官,做出一个可攻可受的犁势。 “没什么不好的队长,尽你的全力来进攻就好!” “是,殿下。” 恭敬不如从命,就材木座而言他还没有本事伤到阿尔萨斯,现实里的圣骑士可不光是游戏里的肉盾,他们通常也是相当厉害的战士,虽然绝大部分圣骑士喜欢用战锤,但这可不是说他们剑法弱。 而自己身上的板甲可还没脱,剑刃未开的情况下倒也不怕受伤。 他其实也很好奇,自己到底和这些传说中的英雄差距有多大。于是他同样换上了一把训练剑,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顶势,在阿尔萨斯发出信号后立即举剑攻了过去。 当!!! 半空中剑刃交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材木座只感觉自己虎口一麻,双手差点没有握稳长剑,心道阿尔萨斯好大的力气。 然而阿尔萨斯根本不给他缓过劲,上前一步的同时双手一压,用护手和强剑身控制住了材木座手中的剑刃并朝一边荡开,接着一剑刺向了他的胸口。 也多亏材木座危险预知反应及时,本能般的后撤一步并向侧身一偏,险险避开了这一击,接着立即举剑防御,却迟迟没有等到阿尔萨斯的下一击。 只见阿尔萨斯已经重新回到了原地,做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姿势,似乎是在等待他来进攻一样。 材木座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刚刚短短几秒内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因为如果是实战中,对方接着攻过来自己必然招架不住,自己身上没穿这层板甲的话,可能已经被对方的一剑刺进了胸膛。 不过他也不气馁,这才是第一回合,平复了一下心态后继续举剑朝阿尔萨斯攻去。 …………………… 阿尔萨斯和材木座的比试不知不觉中已经持续了半个钟头,兵刃相交的清鸣声吸引了不少士兵和军官们前来围观。 吃瓜群众们不时的发出较好的呼声,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看热闹,人群很快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不过他们还是好好的为两人留下了不小的空地作为练习场地。 材木座感觉自己的双手开始有点微微颤抖,三十多个回合的交锋消耗了他的大量体力,并且让他口渴难耐。贴身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的黏在了身上,汗珠不断从材木座的额头和脸颊滑过,带来一种奇痒无比的感觉。 甚至有一滴还逃过了睫毛的封锁钻进了他的眼睛里,让材木座非常难受,使劲的眨了好几下。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用脱下手套和头盔好好的揉一揉,接着从一旁的水井里打上来一壶清冽的凉水狠狠灌上一口。 但他忍耐了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他努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对手,双手稳稳的举起长剑,也做出一个犁势的架势。 采用犁势的最大好处是利于防守,盲目的进攻会让自己到处都是破绽,这是材木座在连输30回合后总结的经验。 看准对方的出招!防守反击才能赢! 材木座专注的观察阿尔萨斯的动作,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胜利的方法。 两人如同镜像般开始慢慢的接近,但谁都没有立即出手。 阿尔萨斯忽地向右踏出一步,企图从侧面发起进攻,材木座自然不能让他得逞,相应的调整了步伐,始终让自己的正面对准了阿尔萨斯。 在绕步了几圈后,阿尔萨斯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剑挺直劈来。 材木座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对方惊人的力量依旧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但这么长时间的对练后他也多少适应了下来,按照经验立即后撤并及时的举剑向上防御,稳稳的挡住了阿尔萨斯接下来了第二击,接下来是第三击、第四击、第五击……… 稳住!一定要稳住! 材木座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没发现当他一心求的稳的时候,战局的节奏和气势已经被阿尔萨斯完全压制。 在一旁的士兵们看来,自己的新长官挥剑,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将着老长官打的连连后退左支右绌,只能苦苦支持着。 但材木座的坚持并不是没有回报,在第八次勉强架住阿尔萨斯的长剑后,对方的剑被他向右边多荡了一点点,而这无疑成了一个破绽。 就是现在! 材木座毫不犹豫的一记挥砍攻向阿尔萨斯左胸,无论对方是选择招架还是躲避都无所谓,盖因攻守之势异也。 可没想到的是阿尔萨斯似乎毫不关心自己的危险处境,手里的长剑争锋相对的刺向了材木座的右胸。 同归于尽? 材木座心中惊讶阿尔萨斯居然会做出这种选择,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开始躲避,手中剑势也为之一颓并开始回防,企图挡住这一刺击。 但谁知阿尔萨斯剑锋一转,没有选择继续突刺,反而向下一拉。 不好! 材木座心知不妙,但再改变招式也已经晚了,即使救他多次的危险感知也不管用了,这一击狠狠的斩在了他持剑的手臂上。 当! 手臂吃痛后材木座再也握不住自己的武器,手里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好!!!” 周围的人群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往无前 艾泽拉斯世界上纷争不断,尚武风俗由来已久,士兵们非因阿尔萨斯的身份而敷衍,而是为精彩的武技而喝彩。 干净利落的进攻,滴水不漏的回防,再加上行之有效的欺骗动作,整套剑法得心应手,帅气的不像样。 就连材木座自己都想为阿尔萨斯鼓掌,如果挨揍的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你还好吧,法瑞克?需要治疗吗?” 阿尔萨斯看向材木座,他持剑的右臂依然无力的垂下,虽然护臂能够保护其不被砍伤,但在巨大的力道下淤青和肿痛还是免不了。 “不,只是些小伤,我休息一阵就好。” 阿尔萨斯真诚的眼神中没有带着一丝嘲讽,圣光之力也能轻易的治好他,但材木座依旧选择拒绝,强笑着走出场外,这点淤伤并不碍事,疼痛之余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沮丧。 原来自己拼劲全力,也不过是在这些英雄手中多撑上几招吗??? 要知道,现在初出茅庐的阿尔萨斯,手中拿的武器可是和他一样的训练剑,而不是传说中的神器霜之哀伤! “殿下,您的剑术真不错,是乌瑟尔爵士教您的吗?” 玛瑞恩中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向阿尔萨斯和材木座递上水壶。 “不,乌瑟尔导师主要教导我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圣骑士,传我剑法的是另一位矮人大师。” 材木座默然无语,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洛丹伦军中贵族至上可不仅仅是因为裙带关系,平民们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远远被拉下后面。 绝大部分平民士兵的剑法武技全靠自悟,而贵族们从小就会接受最好的教育,有各种名师来教导他们如何更高效杀戮,如何指挥打仗。即使当中有一部分成为纨绔败类也没有关系,论起人才的数量和质量,贵族们依旧远远碾压平民。 如果没记错的话经常在洛丹伦王庭的只有一位矮人,那就是曾任铁炉堡驻洛丹伦大使的穆拉丁·铜须,也正是这位豪迈的山丘之王在诺森德引领阿尔塞斯找到霜之哀伤。 换了身衣裳,乘着午餐的时间材木座虚心向阿尔萨斯请教,大难将至,哪怕稍微提升一点儿自保实力也好。 “你想学习剑法?倒不是我藏私,只是这个教授起来太花时间,当初穆拉丁可是秘密训练了我好几年,不过在战斗方面我倒是有个建议给你。” “什么?”材木座表示洗耳恭听。 阿尔萨斯将最后一块面包消灭干净,用手帕擦拭完自己的嘴角后说道:“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总是被动的迎敌,很少主动进攻?” “这……主要还是您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材木座想了想,早上的比试的确是自己在单方面挨打,但这可不是说他不愿意进攻啊!他试过,结果就是被抓住破绽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不,法瑞克,那并不重要。你还记得的最后的那一剑吗?你本来有机会刺到我,结果又如何呢?” “殿下,您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进攻?难道您想要和我同归于尽玉石俱焚??”材木座回忆起那一次交手,至今他也不明白阿尔萨斯为什么要选择和他以命换命。 活着才有输出、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在上一个世界当中他见过太多为一时逞能将自己性命白白送掉的新兵蛋子,所以在战术选择上他总是将保全自身放在了第一位。 “并非如此,我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到圣光的怀抱。” 阿尔萨斯先是开了个玩笑,接着换上一幅严肃表情:“因为我通过之前的试探已经判断出你一定会选择回防,这才是关键!如果在一场战斗中你已经让别人把你猜透,失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材木座低头沉吟了一会,他还是有些不大服气,为什么阿尔萨斯敢断定自己一定会让步? “可是殿下,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测不是吗?假如我继续刺向您,您会回防吗?” “世界上没有假如,法瑞克。”阿尔萨依旧是严肃的神情,两眼之中露出真诚的目光。“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不会选择回防,狭路相逢勇者胜,谁半途而废谁就会吃亏。” “也就是说您也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材木座愕然,没想到这位王子殿下是真的打算和他一个大头兵来个极限一换一,这可不是玩游戏,不论死不死都能嘴硬不亏。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阿尔萨斯失笑一声,“我的导师乌瑟尔爵士告诉我,如果一个计划你有五成把握,那就去尝试它!如果有七成把握,那就去实现它!生死相搏,如果不是实力悬殊,想要胜利怎么可能一点儿风险都不冒呢?” “况且,我的父王也曾教诲我,这世界上敢于一往无前的人,一向不多。” ………………… 一周后,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乡间小道上,阿尔萨斯带领着材木座等人向前线进发。 如果是和上一次大战一样正面交锋,用不了一个月洛丹伦就能将这帮兽人镇压,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躲进了洛丹伦各地的崇山峻岭当中,还玩起了游击战术,让人类大吃苦头。 洛丹伦王国的大部分兵力只能分散各地村庄城镇,警惕兽人们的侵扰,同时高层也派出数只精锐部队兵分几路深入奥克兰特山脉来彻底消灭敌人。 材木座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前去支援乌瑟尔爵士,早在一周前他就率领一部分部队驻守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塔伦弥尔至敦霍尔德一线,防止兽人南下。 经过几天的磨合后,阿尔萨斯总算初步掌握了这只小部队。 这位王子并非像某些贵族军官那样高高在上,和其他人们同吃同住还一同训练,唯一的一点儿优待就是拥有一个单人帐篷,里面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杂物。这一点儿材木座之前也有,现在他只能和玛瑞恩两人挤在一起。 尤其是在阿尔萨斯通过剑术练习的方式打趴所有挑战者后,士兵们开始真正的将阿尔萨斯视为一位指挥官,而不是王国的继承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计划与变化 “殿下,我们快到了。” “嗯。” 阿尔萨斯和材木座等人在走了两天的山路后,终于来到了联盟的前线阵地,远处的营地上空飘扬着几幅巨旗。 左侧一面蓝色旗帜上绣着金色雄狮,代表着暴风王国,右侧另一面黑底旗帜上印着带有红色手铠的怒拳,代表着激流堡王国,这两个国家都在上一次兽人战争中损失惨重,估计只是象征性的派遣了一些部队意思意思。 而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面白色旗帜上有着蓝色“L”字母一样的图案,这就是洛丹伦王国和米奈希尔家族的象征了,现在洛丹伦才是联盟的中流砥柱。 至于其他国家,精灵和矮人暂且不提,奥特兰克王国已然覆灭,吉尔尼斯闭关锁国,库尔提拉斯主要是海军,达拉然的法师和精灵们一样鼻孔朝天,都没功夫来深山之中和兽人玩捉迷藏。 材木座已经派人上去通报,显然乌瑟尔领导下的军队还是保持着良好的纪律,哨兵并没有立即放他们进入,而是等长官来了才将营门打开。 “欢迎,阿尔萨斯王子,我和我的手下为您的到来而荣耀。” 材木座注意到乌瑟尔爵士还是穿着上一次会议时的那副银色铠甲,他用覆裹钢甲的手碰了下额头,向阿尔萨斯行礼。 说起来上一个世界的大部分军官在前线时恨不得给自己脸上多抹点灰,穿着打扮和士兵一模一样,以免自己成为敌方狙击手的重点关注对象。而这个世界的军官大多穿着华丽的盔甲,这些醒目的装备并不仅仅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能够鼓舞己方胆怯的士兵,让他们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指挥官就在他们身边。 “免了吧,导师大人,我还不是国王,父亲依然希望你的耐心和经验能够影响我。” 阿尔萨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作为王国的继承人他已经快习惯总被人庄重对待,但他可知道乌瑟尔并不是那种古板的人。 “每个父亲都有做梦的权利,不是吗?哈哈哈……” 果然,乌瑟尔在调侃了一句后爽朗的笑出了声,接着领着阿尔萨斯等人进入了营地。 士兵们暂时得到了修整,而阿尔萨斯和材木座则直接来到了乌瑟尔的临时指挥部,这位圣骑士神色一肃,对着桌子上的地图开始为两人讲解现在形势。 “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天前,我的哨兵证实了西北方山脊有一处兽人的巢穴,他们躲在这里伺机对王国腹地发起进攻。可我们的大部分兵力散落在防线的四处无法召集起来,原本的手里只有两个连队并不足以包围歼灭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所幸,现在你们来了。” “那还等什么?让我们去消灭这些肮脏的兽人吧!” 阿尔萨斯对于这些绿皮野兽他一向没什么好感,也不明白为了父王要花费巨额资金养虎为患。 “不要急,小伙子,有了支援后我会立即对兽人发起进攻,但问题是哨兵们怀疑兽人们准备斯坦恩布莱德发起进攻,而据我所知这个小镇兵力薄弱不堪。” 乌瑟尔指了指地图上的另一个城镇问道:“阿尔萨斯,我只能给你留下两个小队的步兵,你能解决斯坦恩布莱德的防御问题吗?” “当然,我以我的荣誉起誓。”阿尔萨斯毫不犹豫的说道,事实上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好,一旦你拯救了小镇,立刻到兽人的营地与我会和。” 乌瑟尔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泰瑞纳斯国王当然有跟他提起锤炼王国继承人的想法,最好能够让阿尔萨斯独自领军又不陷入危险,所以他为阿尔萨斯挑了一个最合适的任务。不过这些都是小插曲,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如何包围剿灭眼前的这股兽人的主力,决不能再让他们逃进奥克兰特的深山之中逍遥法外。 于是乌瑟尔盯着桌子上的地图,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 阿尔萨斯正在研究一份新到手的地图规划行军路线,这份地图比起乌瑟尔那一份要简略的多,但指路却绰绰有余。至于抽调部队、分配物资等一些后勤方面的杂货交由材木座这个副官来执行。 “迈克,斯杰特,率领你们的小队跟我来!玛瑞恩,你带着其他人配合乌瑟尔爵士行动。” 材木座从连队中挑选了两队最精锐的重步兵来执行这次任务,根据模糊的记忆,剿灭兽人是属于游戏中最简单的教学类的关卡,属于直接A过去就可以过关。兽人的主力也将由乌瑟尔来应对,他们最多会遇上兽人劫掠的小分队,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才对。 阿尔萨斯很快规划好了路线并率部出发,斯坦恩布莱德位于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东北方,从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来说很短,但中间却横着几座大山。 所以他们只能沿着小路绕着山脉走,这样子不能骑马,路程还长了一大截,但好在一路平安无事,直到黄昏时来到道路南边的一个小村庄,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为了洛丹伦!拿起你们的剑!!!” “抢走所有值钱的东西!不能拿的烧了!” 小半个村子正处于燃烧当中,劫掠这里的并非想象中的绿皮野兽,而是一伙人类强盗,他们狞笑着四处放火和杀戮。将大部分村民吓得尖叫而逃,而另一小部分勇敢的民兵则拿起自己简陋的装备,与敌人混战一团。 材木座粗略观察了下战场,敌人大概有四十多人,可比起杀戮这伙土匪似乎更在意抢夺财物,他们绝大多人都光顾着四处搜刮,甚至连哨兵都没有一个。而那十多个民兵靠着团结和血性倒也支撑了下来,毕竟有钱财可以拿的话,谁愿意真的去拼命呢? 根据他经验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等人能够悄悄移动到村子的另一头从土匪们的侧翼突然发起进攻,绝对能将这些蠢货迅速击溃并且全歼。 “圣光在上!你们怎么敢!士兵们跟我冲!干掉这些该死的土匪!”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嫉恶如仇的阿尔萨斯已经手持战锤一马当先冲向了战场中央,让材木座把到嘴边的作战方案吞了回去,化为一声叹息,接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上!保护殿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 身为王子的阿尔萨斯提着战锤一马当先冲向了战场,作为下属的材木座等人只好紧随其后。 强盗们不瞎不聋更不傻,自然看到了身材高大、披着华丽盔甲的阿尔萨斯还有那帮身着重甲的步兵,于是立即有一部分强盗举刀上前试图阻拦,然而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阿尔萨斯直接抡圆了战锤将最靠前的一名强盗脑袋敲碎,接着又一锤直接将另一名吓傻了的强盗连人带着手上的小圆盾一齐锤飞,战锤上沾染的红白之物为他原本英俊的身姿平添了几分煞气,最后两名还没来得及包围过来的强盗吓得丢掉手里的武器逃窜。 而材木座等人也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其他几名不长眼的家伙,强盗的装备不及士兵,手里的砍刀和单手斧拿板甲毫无办法,即使有个别悍匪靠着武技撑过了几招,但很快倒在了身边其他士兵的围攻之下。 “是洛丹伦的王室军!还有一个圣骑士!居然是阿尔萨斯?他怎么在这?那个老狐狸的舍得把他放出来了?娘的,那个混球骗了我们!早知道就多折磨下再杀他好了。” 正在指挥手下围攻民兵的强盗首领米纳戈是个识货人,原本曾是贵族中一员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士兵盔甲上的L型纹章,而阿尔萨斯那闪耀着圣光之力的战锤和一头靓丽的金发也暴露了他的身份,如此年轻的圣骑士可不多见。 “兄弟们!点子扎手!撤!将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和这帮洛丹伦的杂碎算总账!” 满脸胡子茬的米纳戈不屑的朝远处的阿尔萨斯啐了一口唾沫,招呼着其他强盗撤退。 有个勇敢的民兵看出了他们的退意,举剑攻了上来意图缠住他们,却被米纳戈轻易的挡住,接着一斧砍碎了他的肩膀,让这位民兵哀嚎着倒地,这一下苟延残喘的其他民兵,再也没有谁敢上前阻拦他们了。 而材木座他们虽然从装备和训练上都碾压对面,但论起机动性就远远不如了,身着皮甲或者布衣的强盗们身手矫捷,将抢来的金币珠宝塞进了衣兜转身就跑。 除了一个太过贪婪一点儿财物都不愿放手的蠢货被留住外,材木座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强盗们安全的跑向树林,这些家伙甚至有闲工夫停下来或是怪笑着扭屁股嘲讽,或是竖起了各个世界通用的挑衅手势。 “这帮该死的渣滓!早知道我就将弓箭手小队带上了!” 阿尔萨斯愤愤不平的将战锤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强盗们的挑衅无疑激怒了他,一双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现在仿佛能够喷出火焰,不过所幸现在他还能保持理智,没有甩开自己的部下独自一人杀进树林。 不过很快,地上伤员的一声声哀嚎,和折返回来民众的哭泣将这位王子的愤怒彻底平息下来,战斗结束了,善后的任务依然压在他们头上。 ………… “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阿尔萨斯一边鼓励着受到重伤的民兵,一边在内心里不断祈祷。 圣光啊,我恳求你,治愈我的子民吧! 很快,圣光之力从他的身体之中涌出,白色的光晕脱离了他的手掌飘向那个可怕的伤口,让其缓缓愈合起来。 站在一旁的材木座一直观察着这个过程,露出羡慕的眼神,那个民兵从肩膀到胸膛都被劈的血肉模糊,隐约能够看到折了的肋骨,一幅很快就要断气的样子。若是上个世界,再好的战地医生恐怕也对此束手无策,现在阿尔萨斯抬抬手就解决了。 虽然经过圣光治疗的民兵依旧不能动弹,但他知道圣光的妙用不可仅仅是当个外科医生这么简单,不但能够一定程度上强化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更对亡灵一族有着奇效。 “这是最后一个吗?” 挥手示意其他人将伤员抬走后,阿尔萨斯略带疲惫的问道。 “是的殿下,其他轻伤员我们已经包扎救治完毕,失火的农舍都已扑灭,当地的伤亡损失还在统计当中。” 阿尔萨斯点头嗯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个年轻的农妇急匆匆的赶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脚下。 “求求你阿尔萨斯王子!救救我的小提米!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怎么了?先起来吧!你这样我可没办法帮你!”阿尔萨斯瞬间感到一阵头疼,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听到王子没有直接拒绝后,农妇抬起了头,还算秀丽的脸庞在之前逃亡的时候沾上了泥土,几道泪痕在上面显得特别清晰,或者是她也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后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位农妇名叫艾丽西亚,几天前她的丈夫带着十岁的儿子提米去附近的斯坦恩布莱德卖菜,结果因为在路上遭遇了强盗被抓走,很可能就是刚走的这帮家伙干的好事。 “够了!艾丽西亚,你有六个孩子,丢掉一个也什么!不要用你的这点小事去打搅王子殿下!” 没等农妇说完,这里的村长、指挥着民兵小队顽强抵抗强盗的男人就呵斥着打断了艾丽西亚的话语,接着向王子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虽然他在这场劫掠中也损失了不少财产,也有亲人在战斗中丧生,内心殷切的希望干掉这帮畜生,但他更明白这种你不帮我我就长跪不起的态度只会起到反效果,极有可能触怒眼前的大人物,很可能丈夫没救出来反而又搭上一条人命。 “谁是你们的贵族?” 阿尔萨斯没有理会村长的示好,反而出声问道。 于是村长继续介绍,这个村子归属于弗朗茨男爵的治下,然而男爵大人拥有着好几个富裕的小镇,对这个村子本就不是很看重,只有在收税的时候才派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平日里抵抗土匪强盗都只能靠村里自发组织的民兵,更何况现在还在打仗,就更不可能去深山中剿匪了。 艾丽西亚何尝不明白村长说的道理呢?绝望使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从脸上滑过。但现在她就像抓住稻草的溺水人,只能一个劲的不停向阿尔萨斯磕头。 “我不能保证是否能将他们安全的带回来。” 阿尔萨斯沉默了一会儿,弯腰将艾丽西亚扶起,巨大的力道让其无法抗拒,接着摘下手套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真诚的看着她说道。 “但我能保证的是,这帮人渣必然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看着千恩万谢后离去的村长和农妇的背影,材木座不由感到一阵阵蛋疼,作为一个称职的副官不由站出来提醒刚刚夸下海口的王子。 “殿下,我们人手不足,很难追踪到这伙强盗,而且乌瑟尔爵士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是……………” “斯坦恩布莱德自有弗朗茨镇守,兽人还不一定去袭击那里!但这里的人民现在就需要帮助!法瑞克,我要怎么样才能拒绝一个母亲的恳求?” 第一百二十章 辛迪加 “不必多说,队长,我意已决。我知道这很难,如果延误军务,之后乌瑟尔爵士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请你立即召集我们的人,还有这里能行动的民兵,我们需要一些向导。” 阿尔萨斯的话让材木座无言以对,从王子的角度来看,剿灭强盗、保卫自己的子民不受侵犯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无论是当初在乌克兰和游击队打交道的经历还是最近的剿匪生涯,都告诉他这种躲藏在森林里的敌人是最麻烦的。首先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如何追踪这伙强盗,阿尔萨斯临行前只带了两队重步兵,不擅侦查,斥候和大部队都被乌瑟尔要走了。其次即使发现了敌人,也无法留住他们,只要对方一心逃跑他们也对此无可奈何,就如同前些时候的那样。 至于那位可怜的女士,虽然很遗憾,但她丈夫和儿子的生还几率确实已经很小了,这伙强盗看起来可不像是心慈手软的样子。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搁置他们身上的任务,是否值得呢? “您的意志,殿下。” 材木座叹了口气,动身去找其他人,毕竟阿尔萨斯才是部队现在的指挥官,长期以来的军营生涯让他选择服从命令。 好消息是现在的阿尔萨斯远远不像游戏中在诺德森那样冷酷高傲无情,坏消息是他和自己印象中一样的骄傲和莽撞,这些缺点是年轻人的通病, 或许让这位王子在这里吃点亏,才会让他听进去自己的意见? …………………… 阿尔萨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很快命令几名当地民兵充当向导,其他跟着一起前往树林追踪敌人。 “殿下,我们最近狩猎时从未发现过他们,更不知道他们会藏在哪儿,所有痕迹在这条小溪之后消失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无法保证能在落日之前找到他们。” 然而那几位民兵在手足无措的乱找了一阵后,却硬着头皮向阿尔萨斯报告。 材木座暗暗点头,夜间追踪可不是一般村民能够掌握的,即使是连队的那几个半吊子斥候也不行,他认识的人当中也就只有曾今的精灵游侠塞拉才能掌握这种技巧。 这样的答案无疑不能让王子满意,他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虽然有信心只身在强盗群中杀个七进七出,但人都找不到那再高的武力也是空谈,自从成为圣骑士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 “我们分成四组,法瑞克、迈克、斯杰特,你们各带一组,分头继续去找!” “殿下,我们人手不足,是不是先退回去,请求乌瑟尔大人派来支援后再做行动?”另一个步兵小队长迈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即使加上几位民兵,他们的人数也不过二十八人,分兵之后即使找到敌人也不一定打得过。 “在解决兽人的威胁之前,乌瑟尔爵士不会给我们一兵一卒。敌人不过是一帮土匪,只要我们发起冲锋,他们就会像绵羊一样四散而逃,执行命令吧!” 阿尔萨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一方面从派出使者到援军到来会耽误大量时间,另一方面自己早上刚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现在任务还没完成就想着求援,军中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不久前敌人劣捉的表现让他充满信心。 迈克面露难色,看向他们的老长官,材木座思索着是继续看着阿尔萨胡闹下去,还是出头反对。 找不到敌人还好,只是浪费些时间,要真是分兵去找,除了阿尔萨斯带领的那一队外,其他人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些民兵就罢了,这些重步兵可都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 但年轻气盛的阿尔萨斯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让他颇为头疼。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小看他们是要吃大亏的,殿下。” 正在几个军官都头疼要怎么像王子解释的时候,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传过来,让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说话的是迈克小队所属、一个两鬓斑白的士兵,和其他士兵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盔甲明显要破旧一些,武器也只有一把长剑没有盾牌。这位士兵正一手捋着胡子,另一只手拿着一片黑色的小布条细细把玩着。 材木座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发起暴乱被抓、后被他释放充当壮丁的老兵比尔。 “他们是什么人?” 阿尔萨斯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心想自己是不是平时对士兵太好了,以至于失去了身为长官的威严。不过当看到老兵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能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耐着性子的问道。 “奥特兰克王国的流亡贵族,十多年前我们还曾是盟友,听说他们现在自称辛迪加。” 老比尔将手一翻,向其他人展示了那块布条,上面有个奇怪的三角形图案,有点像是扑克牌里的黑桃。 阿尔萨斯不由感到一阵头疼,如果真如老比尔所说可就麻烦了。 奥特兰克王国原本是联盟中最弱小的一个国家,地理位置在洛丹伦王国的西南方。上一次的兽人战争实在太过于残酷,于是聪明的奥特兰克前任国王突发奇想: “为什么要为洛丹伦的暴发户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呢?” 接着这位聪明的国王就和兽人签订了和约,放任他们穿过自己的领地去进攻洛丹伦腹地,然而兽人战败,战争后期奥克兰特王国也被联盟攻占,由洛丹伦吞并了它。这本来没什么,对贵族和平民来说将脑瘫国王换了下去反而是件好事,反正都是当狗,效忠于米奈希尔家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以巴罗夫家族为首的实力派贵族大义灭亲,配合着联盟军队干掉了国王和其他之前主张投降的贵族。按理说如此“正确”的选择应该让巴罗夫家族更进一步,就算无法获得奖赏也能保全自身。 但阿尔萨斯深知其中的龌龊,联盟对部落的战争时要胜利了,洛丹伦王国的财政也打空了,兽人来自另一个世界,浑身上下穷的叮当响,根本得不到什么像样战利品。可战后阵亡的士兵需要抚恤,有功之臣需要封赏,这些土地和钱从哪里来?总不能贱卖王室领地和财产吧? 然后雄才大略的泰瑞纳斯·米奈希尔国王就盯上了奥特兰克王国,先是联合巴罗夫家族干掉了前国王和兽人,但这并不够,于是泰瑞纳斯接着反手又剥夺了以巴罗夫家族为代表的奥特兰克贵族的领地,用他们的财产补足了空虚的国库,喂饱了国内的家伙。 这帮贵族被流放之后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时刻准备夺回自己的一切,其中一伙儿就叫辛迪加。 “你有办法找到他们?” 阿尔萨斯不再去想谁对谁错的问题,现在他只想尽早消灭这帮家伙。 老比尔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一旁的材木座。 材木座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道:“如果立下战功,我想王子殿下有权宽恕你和你的同伴犯下的罪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追踪 “罪孽?这位士兵犯了什么错?” “阿尔萨斯王子,他曾服役于联盟军队,在上一次兽人大战结束之后退伍回乡,不久前他和他的两个侄子与当地贵族发生了一些冲突后被逮捕,上级研究决定让他们将功赎过。”看着阿尔萨斯不解的神情,材木座便向他解释起前因后果,只是对于某些细节轻轻带过。 “士兵,你的名字?” “比尔,原联盟第四军团斥候,现在是犯人。” “好吧比尔,如果你真能找到这帮渣滓的老巢,我以洛丹伦王国继承人的身份宽恕你的罪行。” 老比尔淡然的点点头,脸上看不出激动或是其他神情,他开始仔细查看起小溪周围的痕迹。 林地追踪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虽然强盗们会在泥地上留下一些足迹,但树林里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踩在这些地方并不会如同泥地或者雪地一样留下清晰的脚印。而且这里靠近村庄,当地村民也经常来这里采摘野果和狩猎也会留下痕迹,常人无法区分。 “他们朝这里走了。” 在一阵搜寻后,老比尔很快确定了方向。 “为什么?那儿没有脚印吧?”阿尔萨斯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们寻找的并不一定是脚印,而是证据。” “证据?” “是的,证明他们从此经过的证据,脚印只是其中一项。” 老比尔俯身拾起一片枯叶解释道:“你看,这片叶子沾有泥土的一面在上,这不正常,说明有人翻动过它,泥土很新鲜,说明时间就在不久前。” 他又指向了另一处土地。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证据,潮湿的泥土被推向前直到此处变得平坦,你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的枯枝被什么生物踩断,灌木丛的树枝被刻意拨开一个缺口,这样十分笔直的折断面通常是有人用刀来开路,而且我在这周围看不到动物活动的痕迹,将这些证据串联起来就能得到答案。” 材木座在跟在后面听的啧啧称奇,他接受的军事训练中很少有关于丛林追踪的技巧,不然之前剿匪时也不用花大价钱请雇佣兵了。 奥克兰特山脉的林地颇为陡峭,大伙儿只好排成了单纵队形全体跟在老后面,按理说这样的队形最容易遇到伏击,一旦遇袭将会从中截断,所幸强盗们还没有那个意识。 即使有了经验丰富的老比尔作为向导,队伍前行的速度并不快,还很容易跟丢,不过好在老比尔总是能够重新找到踪迹,总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到达了目标所在地,一个颇为隐秘的山谷之中的营地。 强盗们将营地建在小溪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其实就是一大堆杂乱无章的帐篷,周围连个木质的栅栏都没有,时不时传来的各种嘈杂声音,可能是在在举行一场狂欢,只有两个倒霉鬼在外围守夜。 不过他们显然不是合格的哨兵,只顾着围着一小团篝火喝酒聊天,将背部暴露给了材木座他们。 “看起来这伙儿土匪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让我们给他们来点儿惊喜,将这帮人渣一网打尽!但首先要解决他们的那两个哨兵,接着我们再包围他们,如果失败,就立即正面强攻。” 阿尔萨斯面带寒霜的说出了他的计划,接着转头对材木座命令道。 “法瑞克,你来确定人选。” “那我和比尔走一趟吧。” 材木座耸耸肩,上个世界中他可没少干摸哨这种事,老比尔看起来比他还专业,于是他很快解下了盔甲和长剑,防止这种东西在路上发出声响,拿着一把匕首和老比尔一起借助着夜幕朝哨兵摸去。 他一边蹑手蹑脚的接近营地,一边死死盯着敌人,防止情况有变这两个家伙突然转身,就当他离这两个家伙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衣袖被人拉住,让他差点一个趔趄坏了事。 老比尔指了指材木座身前的草丛,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借助了月光他才看清楚居然是几个捕兽夹,看样子足够狩猎棕熊,如果自己踩上去怕不是整个脚掌都会被夹断。 材木座心中大骂强盗的阴险,感激的看了眼老比尔,接着两人小心的从旁边绕过去,在用手势互相确认后同时从暗影中冲出,扑向了还对此懵懂无知的敌人。 按照经验材木座右手牢牢的钳住了敌人的脖子,匕首狠狠的插进的他的肋间,然后在极端的时间内重复抽插。 这个可怜虫双手努力掰着套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两腿在地上乱蹬,挣扎着想要大声呼救,然而由于肺部受伤脖子被勒,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赫、赫、赫”的声音,就像破了一个洞的风箱一样。 材木座直到敌人挣扎的完全停止、生命的神采从强盗的眼中完全消失才松开了手,而另一边老比尔似乎做的更加干脆利落,早早的将敌人的脖子扭断。 材木座朝老比尔点点头,他的心现在跳的厉害,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当敌人的热血溅到他的脸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油然而生,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材木座很快起身,挥舞着右手向远处的阿尔萨斯示意计划一切顺利,可以开始下一步动作。 紧接着士兵们在阿尔萨斯的带领下开始悄悄包抄整个营地,细碎的脚步声被帐篷里的喧闹所掩盖,直到包围圈完成后,一个士兵不小心踩到枯枝才让强盗们才发现了不对劲。 “喂,本尼,你听到什么了吗?我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 “没有吧?头儿,你听错了,来,再喝一杯。” “不,不可能!” “说不定是只来找食的黄鼠狼,问问不就知道了,外面的!进来!老大有话问你们!” 然而紧接着冲入帐内的是手持战锤的阿尔萨斯和他身后几名全副武装的重步兵。 “迎接审判吧!” 阿尔萨斯挥舞起他的战锤径直冲向坐在首席的强盗首领,圣光的力量从战锤上浮现,无比耀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质 米纳戈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突然遇到的旧识让他想起了从前。不要看他现在头蓬头垢面、满嘴胡茬,一幅落魄的样子,谁知道几曾何时他作为法库雷斯特家族嫡系,堂堂公爵之子,也曾和各国政要谈笑风生呢?就如今天见到的阿尔萨斯王子,上一次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宴会上连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小屁孩呢! 但这一切随着第一次兽人战争爆发毁掉了,奥特兰克王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站在抵抗兽人的第一线,法库雷斯特家族在最初与兽人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仅米纳戈自己的兄弟就战死了两位,即使有着联盟支援,奥克兰特王国其他战场也是连zhan连败,几乎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故而一向沉稳法库雷斯特家族也在奥特兰克胆小怯懦的前国王背叛联盟的行动中保持沉默。毕竟上古建国来的名门望族,泯然众人的不在少数,而他们家族之所以可以传承至今,靠的就是一句祖训: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方。 反正决定要投降的是国王,他们作为臣子不过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迫不得已,万一情况不对,也可以“反正”嘛。但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战局很快逆转,不可一世的兽人居然连连受挫,联盟的大军很快杀进了奥特兰克。 更倒霉的是正当他们准备下手之时,王国内另一伙儿贵族比他们更快更狠,率先发难和联盟来了个里应外合将其他人一锅端。战后的结果就是奥克兰克王国被洛丹伦为首的几个国家瓜分,包括法库雷斯特家族在内的被没收所有领土和财产,驱逐出境。 唯一值得庆祝的是那伙儿叛徒也没得到善终,伪善的泰瑞纳斯撕破了自己的面具,剥夺了他们的绝大部分领土。 失去了财富的贵族们沦落成为一群蹩脚的盗贼,起初只能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后来不断有各种人渣歹徒加入,他们开始打劫过往的商队,到现在他们已经逐渐在奥特兰克山脉的群山峻岭间站稳了脚跟,像米纳戈这种有实力首领已经可以攻陷一些缺乏防御的村落了。 “老子这次发了财,回去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这几天掠夺的财物让很多强盗兴奋不已,他们要么在夜晚的宴会上灌多了劣质麦酒大声说着各种污言秽语,要么直接用手抓着刚烤好还的马肉,即使被烫的吱哇乱叫,也还咬的满嘴油光。 “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也不怕被噎死吗。” 米纳戈内心暗暗鄙视了一顿身边的这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怎么会和这群野蛮人为伍。 虽然早已落草为寇,但曾经贵族的身份依旧让米纳戈严守着某些规矩,用一幅有点磨损的银制刀叉优雅的进餐,可焦糊的马肉又柴又硬,一点儿不和他的胃口,还让他的嘴里发干。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倒酒!” 听到命令后,站在旁边的一个小男孩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拿起桌上的酒壶为强盗们添酒。 前几天米纳戈四处作案流窜至附近,正巧遇到了这小子和他的爹赶着马车路过,于是米纳戈毫不客气的抓住了两人,老的在严刑拷打、说出村庄的情况后就被干掉了,之所以留下小的倒不是他发了善心,只是想和当年一样有个服侍自己的仆人。 “头儿,那群绿皮野兽到底是发了什么疯,连咱们的人也砍?不是说已经结盟吗?”一个强盗吃完了肉,又将一大碗麦酒咕咚咕咚到下了肚,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嘴后问道。 “闭上你的嘴,不该问的不要问!” 米纳戈呵斥了一句,心想这货真没眼色,食不言寝不语,没见自己还吃着呢吗?那帮兽人是他最近烦恼的另一个原因,同为天涯沦落人,本来双方关系还算可以,在遭受洛丹伦大军围剿的时候还一度联手过,但最近这帮家伙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六亲不认见人就抓,一旦反抗就砍,还是父亲说的对,这帮野兽就不值得哪怕一丝丝信任。不过也正是这帮野兽现在吸引了洛丹伦王国的绝大部分注意力,才使得自己有机会大肆劫掠。 正当米纳戈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要去哪儿发财的时候,外面咔嚓的一声引起了他的警觉,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阿尔萨斯!他挥着战锤很快敲碎了途中两个毛贼的脑袋,接着径直向自己扑来。 曾经良好的训练,还有多年来拼杀的习惯让米纳戈始终将武器放在自己最近的位置,但仅仅一柄单刀可挡不住充盈着圣光的战锤!情急之下他一把拉过刚才还在为自己倒酒、现在愣在原地的小男孩挡在胸前充当人质,迅速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阿尔萨斯势不可挡的战锤为之一顿,而在米纳戈大喊的时候,材木座几个士兵已经干掉了十多个醉醺醺的蠢货,接着赶到王子身边将米纳戈包围起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材木座觉得一阵头大,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要解救的目标,那位农妇的孩子小提米已经成了对方的人质,即使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起突袭。 “放下武器!别过来!”此时其他帐篷里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弱,米纳戈心知自己手底下这群废物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心中肝胆俱裂,手上也不由得急躁了几分,勒紧男孩的同时锐利的刀锋也在其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幸中的万幸,男孩看起来还挺镇定,对脖子上渗出的血珠浑然不知,只是愣愣的看着阿尔萨斯,也有可能是被吓傻了。 “殿下......” 材木座冷静的想了想,按照自己的认知,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对方的情绪,派出谈判专家进行交涉,阿尔萨斯给敌人的压力太大,自己或许好一点儿。 最好的结局是让敌人束手就擒或是调来狙击手乘着敌人分心的时候一枪爆了他的狗头;其次就是敌人和人质一起被击毙;最差的就是敌人跑了,人质也被抓走甚至被撕票;至于因为一个人质就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那是本子里才有的剧情。 然而阿尔萨斯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闪耀着圣光的战锤,仿佛要将两人一起撕碎。 第一百二十三章 自信 阿尔萨斯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材木座也惊讶于他果决,而那位强盗首领就更想不到了。 如果警察决意将罪犯和人质一起击毙,那人质也失去了意义。米纳戈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又怎么会和一个自己眼中的贱民一起同归于尽呢? 他下意识中将怀中男孩向阿尔萨斯的战锤前一推,自己转身迅速用短刀将帐篷划出个破口逃生。 然而这样的挣扎显然是徒劳的,因为在外面等待的是另外一队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已经结果了其他敌人,正准备赶来支援,碰巧遇到了破帐而出的米纳戈。 米纳戈发出绝望的怒吼,没有选择投降而是挥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任凭他的武技不算差,可好汉也架不住群狼,何况对面还都是一身重甲,营地内狭小的地形也没有给他游走的缠斗的空间。 一个士兵招架住袭来的短刀,另外两名士兵十分娴熟的从左右两个方向发起进攻,逼迫米纳戈只能抽刀回防,但也是左支右绌。 如此仅仅几个回合,这位强盗首领的身边便挂了好几道彩,最后在某位年长士兵狠狠的一记盾击后失去了武器,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们擒住。 而此时阿尔萨斯正在安慰那个看起来有点被吓傻的男孩。 将沉重的战锤抡起来是件不容易的事,想要收发自如更难,但阿尔萨斯的确做到了,他将抡圆的战锤硬生生停在了男孩儿的头顶而不是敲了下去。 “我,我没事了?我是说,我可以回家了?” 在一阵宽慰后,男孩才终于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对,你没事了,你做的很好,很勇敢,很快你就能回家见到你妈妈了。” 阿尔萨斯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爽朗的笑了笑。 士兵们将鼻青脸肿的米纳戈押到王子等人面前,在抓捕过程中的各种挣扎使得他吃了更多的苦头,接着一个士兵用脚尖狠踢膝盖窝强迫他跪下。 “殿下,这个家伙要怎么样处理。”材木座轻咳一声,让阿尔萨转头看了过来。 “嗯....按照王国法律这种人渣应该被送上绞刑架,但如果你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会考虑免除你的死刑。” 米纳戈努力睁开被揍的有点肿胀的眼皮,仔细瞧了一阵眼前的这位王子。 “呵,辛迪加可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陷阱。” “你说什么?”阿尔萨斯收敛住笑容,瞪向面前的囚犯。 “我说,你和你的父亲泰瑞纳斯一样的伪善,一样的...” “闭嘴,老实点!” 在米纳戈的污染秽语出来之前,负责押送的士兵立刻用拳头打断了他,钢制的拳套直接打掉了这家伙的门牙。 “够了,住手吧,看来我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给他一个痛快。” 过了一阵后,阿尔萨斯抬手示意士兵们松开奄奄一息的米纳戈,材木座听令抽出了佩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 一刻钟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阿尔萨斯及材木座等人打着火把在老比尔的带领下开始返程,士兵们脸上都充满着喜悦,大多数人的口袋都塞得鼓鼓囊囊,有些人手里还提着不少。 那些强盗们的赃物很大一部分将会进入士兵们自己的腰包,即使材木座在这只部队颇有威信,但一切缴获要归公是不可能的,至于归还财物给失主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在洛丹伦可没有什么三项纪律八项注意之类的玩意,在他的记忆中能做到这点的军队屈指可数,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 当然材木座会拿到其中最大的一份儿,至于阿尔萨斯,可能他看不上这点儿零碎破烂,便大手一挥全部交由手下人自己处理。 等到队伍终于回到村庄的时候,得知胜利消息的村民们欣喜若狂,自发的拿出了所剩不多的酒食招待士兵们。而小提米也在第一时间奔向自己母亲的怀抱,温情的一幕让不少村民心中一暖,虽然这次劫掠让他们损失不少,但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机会从新再来。 “殿下,真是太感谢您了,这是我家中祖传的宝物,请您务必收下这个。” 农妇艾希利亚抹了抹自己眼泪,带着小提米再次向阿尔萨斯道谢,并掏出一枚样式古朴的指环。 “这是我身为王子应该做的,无需报酬…啊这,不,这既然是你祖传的东西,我就更不能……” 以洛丹伦王子的眼力他自然看得出这个指环上雕刻的符文虽然散发着魔力的波动,可效果聊胜于无,而且还比他的手指要小很多,想戴也戴不上,于是他自然是一番推辞。 但不知道为何,一向孔武有力的他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争执过一个中年农妇,被她将指环硬塞到自己的手中,想要还回去时对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收下,只好尴尬的拿着它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看呐,法瑞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我们为一位母亲找回了他的儿子!” 阿尔萨斯将指环转了又转端详了好一阵儿,最后用一种欣慰的语气向材木座感慨。 材木座知道阿尔萨斯并不看重戒指的价值,或许他更在意他的人民那发自内心的感激? 可是,你之前明明一幅冷酷无情的还差一点儿就敲碎了小提米的脑袋来着,材木座嘴角抽了抽,脸上有点古怪,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阿尔萨斯忍不住发问道: “这当然值得,殿下。可是,您能告诉我,当时您为什么能那么果断的出手吗?我还以为您会在谈判交涉之后才决定动手。” “这没什么困难的,法瑞克。”阿尔萨斯轻笑一声:“就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有时候你需要一些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猜一个能拿人质充当挡箭牌的废物,只有还有一丝希望,他是不会真的鱼死网破,而交涉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你表现的越在乎,就越会被敌人拿捏住你的短处。” “可万一您要是猜错了呢?” “我只猜的对的事,不猜错的事。另外,我有信心在最后一刻前停手,是我平日里千锤百炼的武技赋予我了自信,明白了吗?法瑞克。” 第一百二十四章 错误 清晨,士兵们排成纵队走在通往斯坦恩布莱德的道路上。阿尔萨斯昂首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战锤被他用绳子别在了身后,边走边在手上把玩一个造型古朴的指环。 他们行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除了士兵以外队伍的末端还跟着一批拖家带口的村民。有些人是为了在斯坦恩布莱德出售自己的货物。而有些人,比如那位农妇艾希利亚和她的六个孩子,则是觉得村里不太安全,准备去镇里投奔亲戚,于是请求阿尔萨斯和军队一起同行,对此王子自然无不应允。 劫后余生的村民脸上大多愁眉不展,但天性乐观的小孩子却想不了那么多,他们已经忘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精力充沛之下甚至还玩起了鬼抓人的游戏。 有两个调皮的小家伙甚至将士兵们的队列当做最好的追逐地点,一前一后的不断在士兵队列中穿梭。 “你给我站住!”后面那小孩高声叫道。 “你以为我是傻瓜?” 前面的男孩长得瘦些,个子也矮些,听到这句话后非但没有停下来时反而跑的更快了,甚至还回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不留神之下一头撞在了一个士兵的身上,接着跌倒在地。 看到被撞的士兵转过身来,这时候跑在前面的男孩才想起了母亲的叮嘱,再加上可能跌破了点儿屁,瞬间哇哇大哭起来,本来追他的小孩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被撞的材木座嘴角微微抽搐,叹了口气,俯身一把将小男孩抄起,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土,然而男孩依然大哭不止。 其他士兵,还有阿尔萨斯也停下了脚步,乐得看他们的队长笑话。 “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送给豺狼人吃掉!现在,给我回到你妈妈那去!” 此言一出,加上材木座严肃的表情,果真吓得男孩止住哭声,吸了吸鼻涕连连点头,显然是将这话当了真,接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跑回了母亲身边,并躲在几个兄弟后面再也敢出来。 “这熊孩子。”材木座朝一脸感激的农妇摆摆手,嘀咕了一句。然后掏出腰间的皮质水囊狠狠灌了一口麦酒,这算是村民们唯一能拿出来的报酬了,每个士兵都装了满满的一壶。 他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感慨。上天作证,材木座何时见过这般军民鱼水情的场景?在东线战场,自己可不敢贸然去喝陌生人递过来的玩意儿,要知道老毛子甚至在自己的水井里下毒,而德军也时常“借用”他们的物资。 ……………… 在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材木座等人终于可以看到斯坦恩布莱德的轮廓,但还未到小镇前,众人便影影约约发觉不太对劲。 此时早已日上三竿,即使小镇里的再懒惰,也应该起来工作了,而现在怎么连镇口放哨站岗的卫兵都见不到一个,这里安静的过头了。 材木座和阿尔萨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兄弟们,准备战斗!所有平民都留在这儿!” 阿尔萨斯取下了自己的战锤,加快了脚步,而材木座则带领其他士兵紧紧的护卫在他的左右。不用多久众人便进了小镇,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炼狱般的惨象。 只见斯坦恩布莱德的大街小巷中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尸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绝大多数都是平民,偶尔夹杂着几个身着制服的卫兵,而街道旁的不少房屋已然被烧成一片废墟。 他们来晚了。 材木座上前翻看了几具尸体,他们身上多是由巨大的利器撕裂的恐怖伤口,或者干脆是被钝器敲碎了脑袋和胸膛。他接着扒开一个卫兵的眼皮,仔细观察了死者的瞳孔,接着又摸了摸躯干,现在还没有产生那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二小时。 材木座心中做出了判断,回头一看老比尔正在做和他一样的事儿,几个年轻的士兵不断的在胸前画着十字,脸上心悸不已。 而阿尔萨斯王子则是面无表情站在街道中央,只是握着战锤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暴露出他的内心绝不像脸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把其他人都叫进来吧,收拾尸体,寻找幸存者!” 阿尔萨斯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下达了命令。 “殿下,我想您应该来看看这个!” 老比尔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在小镇的另一个城门前,有着数量繁多的巨大脚印,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类的小脚印穿插在其中。 “这儿来过至少三十头绿皮野兽,它们还带走了至少一百名俘虏。” 不幸中的万幸,看起来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士兵们和村民合力在城外挖了个大坑,用来安葬所有死者,但紧接着从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所有人的哀思。 “阿尔萨斯王子,乌瑟尔命令您…………圣光在上,这里发生了什么?” 来着是一位白银之手的骑士,银白色的战袍和蓝色双头鹰的标志能够证实这一点。 “如你所见,这儿发生过一场可耻的屠戮!” 骑士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乌瑟尔爵士命令你立即前往兽人营地与他回合。”说完不等阿尔萨斯回应,便直接拉动缰绳原路返回。 这位王子把战争当成什么了?王宫组织的郊游吗?这位骑士不屑的朝路边啐了口唾沫,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士兵上根本没有什么惨烈搏斗的痕迹,绝对是在路上耽搁了,可从原来的地点到斯坦索姆最多也就半天时间! 而在他身后,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命令士兵们开始集结,其他善后的工作交由村民们来完成。 “这都是我的错。” 材木座侧目,发现阿尔萨斯并不像是在对他说话,更像是在低着头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我非要去剿灭那伙强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有时候,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不是吗?”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阿尔萨斯重新抬起头,将手中的指环仍进了掩埋尸体的巨坑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圣 四个小时候后,材木座跟随着阿尔萨斯一起来到了奥特兰克山脉深处的人类营地。 这儿原本是兽人们的一处巢穴,地上虽然被打扫过了,但到处都是都是暗褐色的血迹。洛丹伦的军用帐篷之间杂夹着已经被毁坏的兽人建筑,那些风格粗犷豪迈的地洞虽然利于防御,但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实际上兽人中稍微有能力的战士也不会屈居于这里,只有最弱小的苦力喜欢钻进去。 “你们终于赶过来了,年轻人。” 一个身着银色盔甲,声音洪亮的圣骑士朝他们走过来,正是乌瑟尔爵士,他旁边跟着的是材木座的老搭档玛维恩中尉。 “这里情况怎么样?战斗已经结束了?其他士兵呢?” 阿尔萨斯没有回应乌瑟尔的招呼,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营地里的士兵只有寥寥百人还有少部分平民,于是皱着眉头问道。 “西边的塔伦米尔有信使来报,他们的防线被兽人大部突破,它们人数众多,我已命令达索汉带着主力前往支援。至于这里,我们救出了一部分俘虏,黑石部落的兽人被消灭了大部,只有一小伙儿残党逃向了北方的山脊。而我已经派出了两名最好的两名骑士前去谈判,那是一条死路,他们跑不了了,放心,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乌瑟尔似乎对他的判断笃信不移,但他很快被打脸了,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两匹战马老马识途般自己回到了基地门口,但它们身上的骑士却不见踪影。 “看来它们不肯投降。” 这位圣骑士的眼神立马变得深沉了起来,挥手让卫兵将马匹牵走,很明显他仁慈的善意被兽人无视了。 “下令吧!导师!我们必须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阿尔萨斯恨恨的说道,斯坦恩布莱德的惨剧仿佛让他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而眼前无主的战马则直接引爆了它。 “记住,阿尔萨斯!我们是圣骑士!我们永远不能让仇恨蒙蔽我们的双眼,如果将我们的热情变为嗜血,那就和对面的兽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阿尔萨斯本想争辩,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不再争辩。“我明白了,导师。” 看来阿尔萨斯的堕落从这里已经开始埋下伏笔了啊。 材木座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他多少也了解了这位王子的脾气,很显然他并没有将老前辈的说教放到心里,只是因为身份和地位才不得不将之当为耳旁风。 现在要不要尝试劝说阿尔萨斯,将他引入正规,从而改变剧情呢? 材木座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是他知道自己很难说的阿尔萨斯心服口服,之前的行动已经表明他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顽固分子。 二来乌瑟尔说的大道理,真的就是正确的吗?自己内心何尝不也是在支持着阿尔萨斯的想法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他心中黑石部落必须血债血偿。 看着那两匹无主战马身上的血迹,材木座暗自摇头,十数年的血债让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可不是一两句嘴炮就能和解的,而且正是因为泰瑞纳斯国王虚伪的仁慈,才让本来失去战力的兽人重新成为了王国的心腹大患!他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乌瑟尔犯同样的错误,宁愿为了一个死板的信条,而将手底下的骑士派去送命! 人类和兽人之间的实现短暂和平恐怕只有两个方式,要么双方都流足了鲜血,对战争的厌倦压倒了复仇的渴望。要么出现了更强大的敌人,迫于外部压力之下进行各怀鬼胎的短暂结盟。当然,如果双方都掌握了能够毁灭对方的武器,也会迫使尚存理智的领导人坐上谈判桌,但对大部分将练肌肉练到脑子里的兽人来说,互相毁灭的可能性估计更大。 “很好,既然你已经领会了这一点,那么……谁在那儿!滚出来!”乌瑟尔看到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仿佛感知到什么一样骤然变色,对着空无一人的某处大声喝问。 “危险!”阿尔萨斯几乎在同一时间和乌瑟尔一起感应到了什么,拿起了自己的战锤。 “警戒!防御队形!” 材木座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但他反应很快,当即大喝一声,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并指挥士兵们排列好盾墙严阵以待。 很快,一个手持和日本武士刀有点类似的长刀,脖子挂着由12个人类头骨组成的项圈,赤着上身满是魁梧肌肉的兽人出现在了那里,它轻蔑的看了眼如临大敌的人类士兵,抬起了刀尖对准乌瑟尔张嘴嘲讽道:“你们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真是一群白痴,我们的祭祀早已预言,不久之后恶魔将会从天而降,这个可怜的世界整个都将化为一片火海!” 一位剑圣!材木座一眼就将眼前兽人和当初自己游戏中使用的角色对上了号,不过他觉得这个剑圣应该不是很强,以至于在自己脑海中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我十年前就听腻了这种笑话,你们兽人永远不会懂得学xi!” 乌瑟尔对黑石部落剑圣的胡言乱语嗤之以鼻,他身上浮现一圈圣光作为盔甲,紧着挥舞着战锤砸向眼前的剑圣,然而想象中的武器碰撞声并没有出现,这个兽人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泡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该死,这只是一个幻象,这帮恶棍藏到哪里去了?他们不可能全都会这种把戏,阿尔阿萨,我希望依然由你来组织进攻,找到他们,干掉他们。玛维恩中尉,现在率领所有你的士兵归建。而我和我的卫兵将会留在这里,以防这些恶心的兽人前来捣乱。” 乌瑟尔面色凝重的望向远处的深山,对众人命令道。 “我,真是太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乌瑟尔。”阿尔萨斯重新抬起头,背对着乌瑟尔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寒意,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孩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祭与狼骑 湛蓝的天空中艳阳高挂,两只鹰隼在空中盘旋,贪婪的目光盯着下方的一处山坡。不断传来的血腥味儿吸引了它们,只是下方的另外一些东西让它们畏缩不前。 山坡上的树林被砍伐一空,所有材料被运往最顶端,四个高耸的黑色石碑耸立在四周,中间则是一个用木头和各种骸骨建造起来的诡异祭坛,祭坛的旁边还有十几个铁笼,关押着一大批人类俘虏。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兽人战士守卫在斜坡两侧,坚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首领朱比瑟斯,正是那位不久前在人类营地前大闹一通的黑石氏族剑圣。 这位剑圣面目狰狞的盘坐在祭坛前方的草团上,一手拿着颅骨项圈不断转动,一手做起了古怪的手势,幽邃的双目盯着祭坛上造型颇为奇特的铭文喃喃自语: “末日即将来临,那帮可怜的蠢货认为前往另一片大陆就能逃避,但这一切终将都是虚妄……” 自从上一次战争失败后,朱比瑟斯就带领着黑石氏族的残余势力逃过了人类势力的追捕,躲进了奥克兰特山脉的群山峻岭之中苟延残喘。不过在前些日子,一个名叫萨尔的年轻兽人派来使者,他自称是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继任者,并且重新建立了部落,据称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 毫无疑问,战争开始了,但是否要加入这个新生的部落在黑石氏族内部产生了巨大的争议,最终仅存的几位术士用生命为代价揭晓了预言——恶魔们将从天而降,而这个肮脏的世界将会在燃烧中毁灭。 朱比瑟斯和氏族的其他人对信不疑,他们早已见识过那些域外的恶魔到底有多么强大,为了取悦即将来临的恶魔主人,黑石氏族一反常态主动出击,不断从四周的城镇和村庄抓捕了大批人类俘虏作为献祭材料,直到前不久氏族主力被乌瑟尔击败。 忽然间朱比瑟斯尖耳一动,停下了古怪的祷告。 很快,旁边的通道上一个狼骑兵如风一般的冲向祭坛,接着用手一勒缰绳稳稳的停在离朱比瑟斯几米之外,再翻身下了坐骑,将长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地道: “酋长!狼崽子们侦查到人类已经朝这里出发,我们该怎么办?” “氏族撤退工作怎么样了?” “撤了一半,图洛克按照您的指示率领一部分勇士将所有物资搬进了巢穴,但一些半兽人奴隶、女人、小崽子还没来得及撤退,他们至少还需要半天时间。” “嗯......”朱比瑟斯沉吟了片刻,道:“避难所不能暴露,黑石氏族没有懦夫,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战斗到最后。另外,率领你的部族去骚扰人类,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狼骑士闻言一惊,但愣是不敢多说什么,重重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等他都离去后朱比瑟斯才从盘坐中起身,瞥了一旁被关在铁笼里面的俘虏狞笑道: “是时候让你们这些微不足道的祭品来取悦我们的主人了。” 看着朱比瑟斯提着刀接近,人类俘虏中产生的一阵骚动,有些人挤在角落只求离这个刽子手远一点,有些人跪下开始哭喊求饶,有些人破口大骂,但迎来的都是无情的杀戮,带着恐惧、疯狂、麻木、怨毒等各种神情的头颅被提溜在他的手上。 但最后一位浑身是伤的人类战士俘虏却贴在铁笼前,努力朝朱比瑟斯啐了一口唾沫。 “恶心的绿皮怪物!你永远别想……” 这种咒骂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死的比其他人更有尊严,朱比瑟斯娴熟的用刀尖划过了他的喉咙。 不够,还需要更多………… 当朱比瑟斯将所有头颅摆上祭坛后,他似乎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愣着干什么!把所有俘虏都拉过来!” ………… “弓箭手,放!” 材木座并不知道前方祭坛中发生的事,现在他正为眼前的敌人而烦恼,因为不久前一伙十余人的狼骑兵如同狗屁膏药一样的缠上了他们。 这些家伙和他们胯下的畜生一样狡猾,没有一丁点印象中普通兽人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鲁莽样子。 他们一直保持安全距离吊在材木座连队左右,但又不着急进攻,和结成防御阵型的人类部队大眼蹬小眼。 可一旦材木座他们开始行军,漏出了些许破绽,这些狼骑兵就会如同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冲上来。他们要么抛出一种用石头和绳子组成的飞石索,通过旋转将目标缠住,要么干脆扔出一大张破渔网阻扰目标,一旦有哪个倒霉蛋落了单,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 每当这样,材木座就不得已让队伍停下来重整队形,并指挥队伍驱赶敌人。虽然乌瑟尔已经将部队归还阿尔萨斯指挥,并支援了部分兵力,但材木座手里大多数还是身着重甲手持盾剑的重型步兵,外加两队二十人的弓箭手,没有枪兵也没有骑兵。 这两队弓箭手本就是仓促组建,手里拿的还多是射程只有不到百米的短弓,威力只能说差强人意,对付无甲目标还算凑合。于是,队伍中心的弓箭手在材木座的口令中发出稀疏的箭雨朝兽族狼骑射去。 狼骑士们对这种攻击嗤之以鼻,仅仅是用他们的武器护住要害,就顶着箭雨继续对几名落单的士兵发起了冲锋,材木座亲眼看到为首的狼骑肩上被射中两箭,却和没事人一样继续进攻,不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他侧着身用大刀朝人类士兵砍去。 这个倒霉蛋手中的盾牌只顶住了第一次挥砍就被震飞,紧接着另一名狼骑士的手中的长刀毫无阻拦的砍到了他的胸甲,虽然厚实的铠甲保护他没有被拦腰断,但巨大的冲击力却让他直接仰倒在地,接下来的几名狼骑士更是纵骑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哀嚎声很快戛然而止。 “坚守阵地!” 阿尔萨斯健步如飞,很快从队伍中间冲到末端,手中战锤挥动,将一名狼骑连人带狼砸到在地。 其他兽族狼骑看到此幕,也不管倒地的同伴,立即就在又一阵稀疏的箭雨欢送中选择了撤退,紧接着几个人族步兵跟了上来,乱刀将倒地的狼骑剁成了肉泥,并救出了被飞石索和渔网所困的同伴。 “你没事吧?” 阿尔萨斯替其中一个士兵斩断飞石索,手中一记圣光打入他的身体并慰问道。 “我很好!殿下!”士兵惊魂未定般的活动了下本来骨折的手,发现已经勉强可以活动。“就是小约翰他……” 阿尔萨斯顺着士兵的目光,看到那位被好几名狼骑踩过的倒霉蛋,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被踩的面目全非,显然即使是圣光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阿尔萨斯执掌军队以来第一次出现伤亡,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哀悼的时候,王子殿下的视线只是在尸体上微微的顿了顿,就继续面色铁青的盯着那些跑出安全距离后又转头跟上来的狼骑兵。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灭狼骑 “殿下,他们在拖延我们的时间,我们没有骑兵掩护,要不要派人回去请求支援?乌瑟尔大人那里还有一小队白银之手的骑士,如果……” 材木座先是示意弓箭手们保持警戒,又制止了几个跃跃欲试试图追击的步兵,最后快步跟上阿尔萨斯的身影。 “我知道,但老师那里现在也缺乏人手,另外要多少人才能突破他们的封锁?求援并不现实。”阿尔萨斯阴沉着脸,目光在林地边上徘徊的几个狼骑兵上扫来扫去。“法瑞克,你还有什么的建议?” 材木座沉思一阵,自古以来步兵对抗骑兵的策略有很多,依托有利地形,结成车阵、枪阵、盾墙等密集阵型然后用强弓劲弩攒射是最常用的手段。 只是无论什么方法,主动权却都在拥有骑兵的一方手中,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固然是非常恐怖的一点,但更令人讨厌的是他们总能从容的机动、骚扰,然后找到最薄弱的一处发起进攻。 最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殿下,敌人数量不多少,或许我们将连队可以分成左中右三部。中军先动而左右两部先不动,等中军到达预定地方后在回头来掩护两翼,只要我们保持严密的阵型,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拿我们没办法,等找到他们的巢穴,攻其必救,当能克敌。” “但那样我们的行军速度会被大幅度拖慢,已经没时间慢慢和他们捉迷藏了!或许这帮野兽已经在调集兵力准备夹击我们,必须在他们增援赶来之前速战速决!” 阿尔萨斯一口否决了材木座的提议,沉吟一会儿转头朝着其他低级军官们喊道:“现在有一项比较危险的任务,你们谁愿意去?” 所有的小队长都举起了右手,尤其是那些之前和玛瑞恩中尉去援乌瑟尔的官兵们,更是乐意此时好好表现,在这位王国继承人心中留一个好印象。 “很好。” 这位洛丹伦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指定了其中两个小队长,向他们交代了任务,接着又命令部队一分为三,如同材木座所说的那样开始向着远处祭坛所在的山腰行进。 面对人类军队的交替掩护、层层推进,狼骑兵们显然也没什么办法,他们虽然既凶残又狡诈,但对这种慢慢行走的乌龟壳也无可奈何,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无果后,也只能慢慢的吊在人类军队的后面,耐心的等待机会。 狼骑兵头领知道眼前这帮懦弱的人类虽然将自己的全身包裹在钢铁内,但血肉之躯依然会疲惫,会麻痹。 经验告诉他对方这种严密的阵型保护了自己同时也是在消耗自己宝贵的精力,只要有一点疏忽大意自己就能从中狠狠的咬下一口肉。 稍微安抚了下身下不耐烦在嘶吼野兽,他停止了无用功的试探,带领着族人悠闲的跟在人类军队的斜后方,静等敌人自己露出破绽。 一时间双方都默契的保持了短暂的和平,如果不是一些士兵盔甲上的未曾干涸血迹和偶尔兵戈碰撞的清脆声,材木座都差点儿以为这是平常的拉练,而身后则是监督的他们有没有偷懒的监工。 大约僵持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狼骑兵们敏锐的发现了人类之前无处下口的乌龟壳阵型出现了些许瑕疵。 在人类军阵的右翼末尾,有股负责断后的两小队人类步兵,行进间始终比别人慢上半拍,竟然与大部队拉开了不小的一段段距离,而人类的那位年轻指挥官似乎光顾着警惕敌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下已经露出了罩门。 狼骑兵首领咧嘴笑了笑,给他的部族兄弟们一个眼神,多年来的配合能让他们心照不宣展开狩猎,缓缓的让坐骑加快了脚步接近敌人。 材木座人在中军默默的看着那两只步兵小队,他们携带的并非连队常规的盾剑组合而是盾牌加短矛,理论上来说利于对抗眼前的骑兵。 王子殿下一点也不想和敌人玩这种干瞪眼的游戏,但在狼骑兵们的掣肘之下他们不可能展开有效的搜索,还会有被腹背受敌夹击的危险,想要和敌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就只能放长线钓大鱼,这两只小队就是诱饵。 诱敌归诱敌,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为了不让兽人们识破这次计划,阿尔萨斯命令大部队每次前进步数为五十步,而诱敌小队的前进步数则是四十八步,渐渐的这个距离已经足以狼骑兵们发起一次冲锋了。 很快预想之中的冲锋如期而至,狼骑兵们抓住一个人类左右翼留守,而中军刚刚抵达预定地点还没有转身的时机发起了进攻。 或许这些座狼的速度、冲击力和耐力都比不上人类骑士团的战马,但它们短时间的爆发力绝对是一流。 “列阵!” 就在步兵们仓促的将盾牌和短矛插在地下时,兽人们已经冲到了眼前,然而这些老练的骑手们没有预想中傻乎乎的全都往盾墙上撞。 他们只是用第一排七个狼骑兵的佯攻就吸引了人类的步兵全部的注意力,却在阵前猛的止住了步伐,接着第二排第三排狼骑兵轻易的绕过了人类单薄的双列阵地,从他们的侧翼和后方发动了进攻。 然后灾难就发生了,很多步兵方寸大乱,本能的拿起短矛开始跟着敌人一同转向,这样又给了正面佯攻的狼骑兵发起进攻的机会,短短一分钟两个步兵小队就陷入了四面受敌的绝境之中。 “冲锋!!圣光和我们同在!!” 乘着鱼儿还没吃光鱼饵的时候,阿尔萨斯率领大部分立即发动了反冲锋,圣光的力量不断从他的手中绽放,让那些本已倒地、受到致命创伤的士兵们重新站起来,继续和狼骑兵们缠斗不休。 有些狼骑兵,尤其是那个首领深知不对,咆哮着想要撤退,但也晚了。 人类的反击比他们预想之中的更快更猛烈,原本视为肥肉的落单步兵也比他们认为的更坚韧,有个步兵即使打飞了他的武器,砍掉了一只手,另一只胳膊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坐骑也不松手。 很快在一阵阵嘶吼中战斗结束了,兽人们再怎么骁勇善战,座下的野狼再怎么凶残,也不是复数人类步兵的对手,总计十九人的狼骑兵小队尽数全歼,代价就是作为诱饵的步兵中有十二人再也站不起来,其中包括一位小队长,此外还有三人即使接受了圣光的治疗也成了残疾。 这一仗堪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士兵的尸体连同伤兵被暂时转移安置在一旁的树林里,敌人的尸首在检查了一遍后被留在了原地,大自然会处理好它们。 “他们都是洛丹伦的勇士,我会给他们一个隆重的葬礼,但不是现在。”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阿尔萨斯缓缓开口,他坚定的目光盯上了几公里外祭坛所在的山腰。 “一个小队留下,其他人跟我继续前进,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流。”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矮人 阿尔萨斯很快指定了需要留守的人员来照料伤员和死者,并向乌瑟尔派出了信使让他派人接应伤员。 其他人只是略作休息就要准备上路,但是因为出师不利,大家的士气肉眼可见的有些低落。 士兵们垂着头,要么掏出干粮啃上两口,要么拿出水壶润润嗓子,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连队可是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减员超过十分之一,有些士兵红着眼,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 材木座瞥了眼一地的尸体,叹了口气,有心说些什么来鼓舞士气,但一来他毕竟不是那种巧舌如簧的人,也没有什么光环虎躯一震就让周围人纳头来拜,若是说那些司空见惯的场面话只会起到反效果。 二来从基层一路爬上来的他,深知士兵们不是傻瓜,比起干巴巴的大道理,不层层克扣的后勤保障、战时合理的指挥、战后的分明的赏罚还有明晃晃的抚恤金都比干巴巴的语言强多了。 虽然觉得阿尔萨斯的诱敌策略有些粗糙和不妥,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策略和方案,故而他从头至尾也没有去争辩什么,反而忠实的执行了命令。 正所谓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材木座早已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而且就结果来看还算可以接受,现在没有什么烦人的小尾巴吊在他们身后了。 “法瑞克,士兵们都休息好了吗?” “随时可以出发,殿下。” 阿尔萨斯谢绝了玛维恩中尉递过来的食物和水壶,盯着远处的祭坛道:“那就行动吧,我有种预感,前方还有恶战等着我们。” “是,殿下。”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材木座等人先是在山脚击溃了另一伙挡道的兽人,这一次敌人只有七八个步兵,虽然他们狂热的喊着“Lok’tarogar”的口号并发起了堪称英勇无畏的冲锋,但在巨大的人数差距下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整个连队无人阵亡,两名伤员也被阿尔萨斯的圣光及时医治故而并无大碍。 走在上山的路上不久后,材木座等人又在前进的道路旁发现一条小路,直通一个小型的兽人营地。 这里的抵抗更为薄弱,营地里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正如乌瑟尔所说,这里兽人的主力已经被他的白银之手消灭了,那些狼骑兵和卫兵恐怕是他们最后的兵力。 守军中几个战斗力最强的轻伤员很快被进攻的人类步兵轻易解决了,他们三人为一组,一个专职用盾牌挡住兽人战士的攻击,一个将手里的阔剑捅进了兽人战士本就受伤胸膛,最后一个一剑剁下来兽人战士那面目狰狞的脑袋。 紧接着步兵们用盾墙轻易挡住了几个地洞射来的暗箭,推进并且拆毁了它们,揪出了里面的苦工并且乱剑将其剁成了肉酱。 最后的抵抗发生在兽族营地最中央的大厅,这里都是一些身材较为瘦小、但同样青面獠牙的兽人女性,她们装备简陋、武技极差但誓死不退,呜呜啦啦的喊着听不懂兽人语冲上来的结果只是为人类的剑上多涂了一层鲜血。 不慌不忙的从尸体中抽出了长剑,材木座一脚踹开了大厅的木门,这才恍然大悟。 里面藏着的是一群兽人小崽子,他们在大厅的角落聚成一团,拿着木棍、草叉、锄头充当武器,看着冲进来的浑身充满煞气的人类士兵们瑟瑟发抖,并不是所有的兽人都视死如归,至少这些小崽子不是。 此外还有一个无法行动、草草放在地上的兽族重伤员,被小崽子们掩护在身后。 “殿下,这些家伙要怎么处理?”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转头向阿尔萨斯问道。 阿尔萨斯只是思索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朝众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材木座心领神会,死掉的兽人才是好兽人,所谓爱好和平的“鸽派”兽人已经跟着萨尔转进了,这些留下的不除恶务尽,难道和当初一样继续养虎为患吗? 于是他对还在迟疑的手下们喊道: “只要拿起武器,他就算是战士!动手吧!为了斯坦恩布莱德的亡魂!十年前的错误难道还要再犯一次吗?” 想起了斯坦布莱德小镇上的居民还有战友们的遭遇,仇恨驱使士兵们拔出了长剑。 “等等!人类!你们这样的行为毫无荣耀可言!” 看到族人开始被大肆杀戮,地上的重伤员努力支起身,用蹩脚的通用语大吼。 “荣耀?你也配?去地狱向我的弟弟忏悔吧!” 一个杀红眼的人类士兵快步上去几剑解决了聒噪的兽族重伤员,恨恨的捅了几剑后,确定对方死亡,又忽地丢掉手中的长剑放声痛哭起来,另一个老兵默默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他有家人在斯坦恩布莱德?”阿尔萨斯问道。 “并非如此,殿下,他的弟弟在肖恩军士的小队,旁边的老比尔是他叔叔。” 材木座回答道,这个小队在之前的诱敌行动中几近全军覆没。 阿尔萨斯沉默片刻,继而下了命令。 “搜索这片区域,不要放跑一个绿皮野兽!” 士兵们认真的执行了这个命令,果不其然,有勇士就有懦夫,他们在马厩的草堆里,在隐蔽的地窖中找到了一些躲藏起来的兽族苦工和小崽,并且还发现了意外收获。 营地后方的大号铁笼子里关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秃顶小老头,他浑身上下都是黝黑的泥垢和炭末,长长的棕红色胡须沾满了油污,双手和双脚还被戴上了厚重的铁链,看起来颇为滑稽,就如马戏团的小丑一般。 “阿尔萨斯!阿尔萨斯王子!我是铁炉堡的矮人,是你们的盟友!不是那些肮脏的绿皮怪物,叫你的手下放我出来!嘿,伙计注意点你的剑,差点戳到我了!” 老头见到了阿尔萨斯似乎十分激动,把大铁笼拍的哐哐直响,滑稽的身材下看来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你是......铁脚.富里奥?穆拉丁·铜须手下的那个顾问?”阿尔萨斯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泥垢的脏脸,熟悉的面孔渐渐和记忆中的一个对应。 “对,对,是我!” 听到阿尔萨斯叫出他的名字,名为铁脚.富里奥的矮人高兴的捋了一把他的大胡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终见 阿尔萨斯没有着急询问事情的始末,铁脚.富里奥的俘虏生涯显然过得不怎么样,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走起路来都有点飘忽,当然也有可能是戴久了枷锁的缘故。 于是众人耐心的等着这个矮人狼吞虎咽的消灭了一大块肉干,又接过水袋咕嘟咕嘟的狠狠的灌了一口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由来。 “我来此处,是为了寻找传闻中的黑龙幼崽希尔利诺克斯,据说黑龙的血液可以赋予武器强大的力量。” “就你一个?”阿尔萨斯皱着眉到问道。 “不,我们来了整整一支探险小队,除了我以外还有三十多个棒小伙,装备着铁炉堡最好的火枪,充足的弹药,希尔利诺克斯引以为傲的坚固鳞片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 “那你们成功了?” “咳,算是吧,就差那么一点点。” 铁脚.富里奥尴尬一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 “三个月前我们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追踪到了希尔利诺克斯的足迹,一路上破解希尔利诺克斯的陷阱,干掉希尔利诺克斯的仆役,击伤希尔利诺克斯的膀臂。然而就当决战之时,这帮兽人卑鄙的袭击并俘虏了我们!” “接下来的日子这帮兽人逼着我们挖掘矿藏、打造武器、建造建筑,日以夜继的繁重劳役却只能获得一点食物,稍有不慎还会换来一顿毒打,饥饿和刑具又让我们没法逃跑,有时候我真想找个机会自行了断,但仇恨让我坚持到你们的来临。这个恩情我记下了,我欠你一条命,阿尔萨斯王子。” 老矮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众人诉说他们从战斗到被俘的悲惨遭遇,其中有很多情报正是材木座他们所需要的。 “那只黑龙如今在呢?还有其他矮人呢?” 材木座连忙追问,如果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兽人加一只幼龙的组合麻烦可就大了,自己手底下这帮步兵在一条会飞的真龙的面前那就真的成了可以随意被搓圆捏扁的铁皮罐头了,至于自家的业余弓箭手还是不要去指望的好。 而如果能有一队矮人火枪手加盟的话,不但对付黑龙有了保障,自己连队远程输出补足的缺陷也会被补足。 “希尔利诺克斯趁我们和兽人争斗时逃走了,我们被抓的时候有几队狼骑兵去追,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至少我从未在这个营地见过它存在的痕迹。至于我的同伴,一部分死在了希尔利诺克斯手里,一部分死在了和兽人的争斗中,最后一部分死在了这里繁重的劳役上!让我加入你们,我来领路,咱们一起去找这些绿皮野兽的麻烦!” 铁脚.富里奥大概恢复了力气,他打量四周,随意拿起地上一个兽人战士的双刃战斧,挥舞了两下感觉很满意就当做了自己的武器。 就凭他举重若轻的这两下子,众人便知晓这也是位强大的战士,对此自然表示欢迎。 除了发现铁脚.富里奥之外,他们没能找到任何其他幸存的俘虏,不过士兵们还在某个地窖里找到了十几杆燧发枪,上面早已干涸的血迹预示了它们之前主人的命运,兽人居然没有把它们融了打铁也真是走了大运。 材木座对此十分眼馋,相比剑和盾牌他更愿意相信火药的力量,只可惜除了铁脚.富里奥这个矮人之外没有谁会开枪,即使是材木座自己亦是如此。 毕竟上个世界玩的是后装栓动步枪和冲锋枪,矮人们的前装燧发枪要如何使用如何保养他还真是一窍不通,所以也只能下令士兵们收集起来将其暂时放在地窖中,等这一仗打完之后再做盘算。 不过他也很是好奇,为什么在矮人科技发展到如此地步的时候,人类和兽人却还是重甲冷兵器盛行呢?在他的有限的历史知识中,重甲步兵和重甲骑兵不就是被大规模兴起的火枪所淘汰的吗? 在老矮人的带领之下众人回到了大道之上,不到半个小时就在山腰上的空地中找到了那座奇怪的祭坛。 当然还有盘坐在祭坛前方,在众多无头尸骸中拿着颅骨项圈不断神神叨叨的兽族剑圣,除此之外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小心!阿尔萨斯,他就是我给你说那个兽人首领朱比瑟斯!他的刀法相当诡异,还有种十分奇特的隐身手段,当初我就是一不小心被偷袭所败。” 听了铁脚.富里奥的警告阿尔萨斯点点头,没有像以往那样鲁莽的冲上去,而是先虔诚的祈祷了起来。 圣光的力量在阿尔萨斯的身边环绕、凝聚,最终形成一层鸡蛋壳一样的薄膜。这个祝福能暂时提升目标的防御能力,减少敌人所造成的伤害,相当于额外增加的一层护甲。 他在为自己施加完祝福之后又替铁脚.富里奥放了祝福,可惜阿尔萨斯虽然天赋异禀,但成为圣骑士的日子还是太短了,体内的圣光做不到为每个士兵都施加祝福的地步,毕竟还要保留一部分圣光来治疗伤员。 “封锁这里,不要让他跑了。” 阿尔萨斯说完,面色凝重的提着战锤和铁脚.富里奥并肩向兽族剑圣朱比瑟斯靠去,这个光头兽人就好像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依旧对着祭坛上奇怪的铭文念着听不懂的语言。 材木座抓紧时机指挥着四个步兵小队以半圆的阵型将这个不大的山腰平地团团包围住,每个小队中都有人提着麻袋,里面装的是从兽族营地中缴获的磨好的面粉,步兵们开始将其洒在四周的地上。 这是在营地就商量好的对策,他们没有传说中的反隐道具,也不会什么反隐法术,便只能用这种本办法。毕竟剑圣再强也不会飞,基本的物理法则应该还是要遵循的,踩上面粉也会留下脚印。 最后一队步兵作为预备队,由材木走自己率领在四队步兵之后。两队弓箭手也来到了队伍最末端的阵地,张弓瞄准依旧盘坐在地上的朱比瑟斯,只等一声令下。 阿尔萨斯和铁脚.富里奥在离兽族剑圣还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直觉让他们忽然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危机和压力,而此时兽族剑圣终于停止了无意义的呓语,重新带上了颅骨项圈缓缓转过头来。 “你终于来了,预言中的祭品,我等不及要切开你的喉咙,把你的鲜血将献给我的主人,把你的头颅变成为我的另一个收藏。” 第一百三十章 激战 放在以前,如果有人说出要一个打几十个这种话,材木座等人只当他是放屁,定要好好嘲笑一番,毕竟强如阿尔萨斯也不是他们这些精锐重步兵一拥而上的对手。 但眼前血腥的祭祀场面,和剑圣朱比瑟斯脖子上挂的人类颅骨都告诉众人,这个龇牙咧嘴的兽人不是在开玩笑。 阿尔萨斯瞥了眼遍地残破的尸骸,和很多士兵一样他不是没见过尸体,但看到眼前如屠宰场般的景象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连队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对此视若无睹。 “谁是你的主人?” 阿尔萨斯握紧了战锤,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冷声质问。 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并不一定是眼前兽人的对手,但他同时也知道,身为王子的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平静与信心正在影响着他的部下。作为一个合格的领袖,决不能让部下们看到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在焦虑和恐惧。 然而朱比瑟斯暴戾的眼神仿佛看穿了这一切,冷笑一声,不屑的回答道:“呵,这话让乌瑟尔来问还差不多,你这种胆怯又软弱的存在还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你已经为洛丹伦和它的犯下了滔天罪孽,血债血偿,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今天你就会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受死吧!” 可能是为了证明什么,阿尔萨斯咆哮着率先发动了进攻。 然而朱比瑟斯比他更快,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拔出如同日式武士刀类似的长刀朝阿尔萨斯冲去。 “放箭!” 材木座自然不可能傻傻看着阿尔萨斯和敌人单挑,在剑圣动身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立即下达了射箭的命令,但朱比瑟斯的速度太快,弓箭手的箭矢只射到了原地的一个残影。 阿尔萨斯虽然惊讶于对方的速度,但圣光的力量和多年的刻苦训练让他心中不慌不乱,手腕一转将战锤迎了上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想象之中的激烈交锋并没有发生,在战锤和武士刀接触了一瞬间,噗的一声,朱比瑟斯的身形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消失不见。 阿尔萨斯为之一愣,很快戒备了起来,摆起了架势缓缓移动,以防随时可能来临的暗中偷袭,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未见朱比瑟斯现形。 而矮人铁脚.富里奥则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这一幕让他似曾相识,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朝众人大喊: “后面!小心你们后面!” 材木座听到老矮人示警便暗道不妙,仔细一瞧,忽然发现地上某处的面粉赫然出现几个浅浅的脚印。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从后方传来的一声惨叫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接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目眦尽裂! 朱比瑟斯不知何时闯入了那两只弓箭手小队当中,乘着他们张弓搭箭的时候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 很多弓箭手根本没来的急做出什么反应,朱比瑟斯就已经冲到了面前,他的武器用来对付没有重甲只有皮甲护身的弓箭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手起刀落之后,人类的残肢断臂四处横飞,血雾开始在空中弥漫。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挣扎,不少弓箭手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剑,又或是干脆拿起手中硬木弓反抗。 他们尝试进攻,尝试防御,尝试躲避,并且竭尽了自己的全力,但打不到,防不住,躲不掉,对面就如切瓜砍菜般轻描淡写的砍倒了所有胆敢阻挡他的弓箭手。 短短不到十秒钟,一个弓箭手小队就已经如同土鸡瓦狗般全军覆灭,四处飞溅的鲜血和脏器几乎将朱比瑟斯活生生染成了一个血人,就如同在炼狱之中走出来的一样。 更让材木座心中一沉的是,以这个兽人的身手完全可以一招致命,也完全可以躲掉这些四溅而出的赃物,但他似乎故意在享受这一切一样,残忍的将眼前的士兵剖腹枭首,并且不闪不避任由鲜血洒满自己全身,显然暴戾愿胜常人。 这种完全将杀戮当做乐趣的疯子,上一个世界他也只见过一个党卫军的少校罢了。 有些人只有猎杀狮子老虎这样的猛兽才会兴奋,有些人用开水烫蝼蚁也会津津有味,很不幸材木座遇到的疯子还正好全都是后者。 “第一小队,跟我上!” 阿尔萨斯和老矮人虽然在往回支援,但仍需要时间,材木座当然不能容忍第二支弓箭手小队重蹈覆辙,立即率领预备队赶到后方。 朱比瑟斯见状怡然不惧,舍弃了四散而逃的弓箭手,提着滴血的长刀以一招力劈华山的架势朝材木座劈来。 材木座正准备向上举盾防御朱比瑟斯的进攻,但是救过他无数次的危险预知却告诉他敌人从左侧袭来,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改变了方向,果然,手里的鸢形盾牌及时的挡住了突然从虚空中刺来的长刀。 长刀和盾牌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材木座只感觉左手上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居然挡住了?你能看破我的疾风步?不可思议!” 从虚空中现形的朱比瑟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类,不过双方都并没有在战场上聊天的意思,很快又是一刀迎头劈来。 第二刀依旧被挡住,但凭借力量上的碾压,这一刀直接将材木座劈的中门大开,若非盾牌除了把手之外还有专门的绳子系住他的胳膊,这一下就要被打飞出去。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不超过十招朱比瑟斯必能取了他的性命。 好在材木座并非一人在独自战斗,跟随在他身后的其他步兵及时赶到,让朱比瑟斯不得不先对付这些士兵。 面对如此凶残的兽人,人类士兵们自然不会讲什么武德和江湖道义,倒不如说协同作战才是材木座一直向他们强调的,他们娴熟的对朱比瑟斯展开了围攻。 但朱比瑟斯无愧于剑圣之名,他先拿手中长刀一横,荡开了一名步兵的阔剑,又将身体一倾,闪过了另外一名步兵的攻击,并且脚下迅速移动,贴进了这名步兵的内侧,让其他两名攻击的步兵投鼠忌器,接着将长刀从步兵盔甲较薄弱的下腋处刺了进去,拿着剑的一只胳膊就被这么轻易卸掉了。 一百三十一章 忧虑 被砍掉右手的士兵倒也算个硬汉,痛叫了一声后不管失去的胳膊,左臂依然挥舞着盾牌朝前方的兽族剑圣砸了过去。 然而这样的反击却再度被朱比瑟斯轻易的闪掉,反手一刀从士兵头盔和护颈的间隙中将其枭首,无头的尸体朝天空中迸射出高达几米的血雾,洒在了材木座和士兵们的脸上。 接着朱比瑟斯轻易拨开另一名士兵的剑刃,故技重施的贴近他的内圈。 第二名士兵大骇之下如何敢再让近身?连忙用盾牌将自己护住,以防自己落得和同伴一样的下场,旁边的士兵也连忙出剑救援。 然而谁知朱比瑟斯根本是做了个假动作,身形一晃再次躲开了进攻,即刻转身,一招直刺直取旁边士兵的咽喉,防守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再想进攻救援却已经慢了半拍,长剑毫无疑问挥到了空处。 “这个家伙就好像在跳舞一样。” 材木座心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人类军队的人数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因为空间有限,看似严密的阵型中实际上能够开展进攻的,也就是在最内侧的三四人,而且总是因为配合不到位,害怕误伤而投鼠忌器,这无疑给了兽族剑圣辗转腾挪的空间。 绝大多数的士兵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被朱比瑟斯用精巧的身法躲掉,偶尔能够威胁一两剑到他的也被从容的格挡,整个人仿佛在刀光剑影中挑起了华尔兹,刀剑相交的清脆争鸣声就是最好的伴奏,唯独那凶神恶煞的嘴脸和满身的血污破坏了这份美感。 比起闪避和防御,更让人心惊的是朱比瑟斯的攻击手段。 为了给继承人阿尔萨斯营造班底,泰瑞纳斯国王对于打造新军砸下了血本,艾泽拉斯的人类本就比地球上的人类要强壮,而这些士兵都是从千万个征召的良家农民中优中选优,最终脱颖而出的人选,武器装备和薪资待遇全部向王室卫队看齐,步兵每人发了一套四分之三板甲或是全身板甲,这些板甲正面装甲最厚处可以达到6mm,平均厚度也有2mm,普通的刀剑已经无法伤害他们分毫,这一点在各种剿匪战斗中展露无疑。 通常的死伤都是被兽人或者其他怪物用蛮力和钝器所致,兽人们普遍喜欢用大斧和战锤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是狼骑兵所用的长刀也厚重的可以,抡起来当锤子砸也不是不行,像朱比瑟斯这种用武士刀一样的轻巧武器的兽人绝对是少数派。 同理可知人类士兵普遍装备刀剑和短矛也是因为兽人生产力低下,有限的钢铁被先用来制作武器,绝大部分兽人只有装备个肩甲便草草了事,其他部位堪称裸奔。 然而这个看起来粗糙无比的家伙并没有像普通兽人那样以暴制暴,他总是能从找到最刁钻的角度,然后从颈椎、下腋、肘部甚至胯部下手。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些部位虽然也有护甲,但为了便于活动便薄弱了许多,有些干脆是一层薄薄的铁皮,于是毫无例外的另一名步兵的胳膊便被朱比瑟斯手中的长刀就如切黄油一样的切开了。 当他想进一步结果这名士兵的性命时,材木座连忙举盾替其裆下了这一击。 一小会儿的功夫,材木座率领的步兵小队便落得两死一伤的地步,所幸阿尔萨斯和老矮人终于赶到。 矮人的大斧及时招架住了长刀,阿尔萨斯则为伤员治疗,圣光虽然做不到断肢再生,但无疑保住了伤员的性命。 “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阿尔萨斯交代了一句,然后和老矮人一左一右朝朱比瑟斯夹攻过去。 材木座点头称是,先是收拢了伤员,又指挥刚刚赶到的四个步兵小队将三人包围住,然后将面粉洒向周边,防止朱比瑟斯再次逃跑。 大概是认为最脆弱的弓箭手已经被他收拾干净,剩下的都是较为难啃的铁皮罐头,还不如先干掉战力最强的两个人,朱比瑟斯这一次没有施展疾风步逃跑,反而和阿尔萨斯两人战成一团,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这就是所谓英雄的力量吗?” 材木座看着你来我往、平分秋色的三人,心中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洛丹伦军队中堪称精锐的步兵,险有能在剑圣手中撑住三招的,自己比这些步兵强一点,靠着上个世界拿到的危险预知,竭尽全力之下能撑到十招,再多必败无疑。 真实的世界不是游戏,没有血条,也没有什么60级、80级之说,强弱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朱比瑟斯要是真在原地站着不动,或是一招疏忽,材木座自信一剑也能剁下他的脑袋。 如果将阿尔萨斯和朱比瑟斯定义为英雄和boss、普通士兵是杂兵和普通怪的话,自己大概也就是个精英怪、小兵头领的水平,这样的三脚猫的水平如何在日后的英雄辈出的艾泽拉斯出人头地? 材木座不由对自己当初的谋划产生了一些忧虑,他在刚刚穿越到艾泽拉斯的时候,便发誓不会像上个世界一样默默无闻,明明知道战争的走向,却在历史的洪流中什么也做不了,最后毫无价值的死去。 这一次自己也明知洛丹伦日后的结局,是不是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微言轻注定他的谏言不会起到作用,没有人会拿一个陆军上尉的话当真,连正牌先知麦迪文都被赶出了王宫,他法瑞克又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真的要抛弃这帮朝夕相处的袍泽,在亡灵天灾来临之前一个人灰溜溜的卷钱跑路,逃亡库尔提拉斯或者是暴风城?即使将来有朝一日学成了魔法,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力量,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不经意间,他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 而在材木座胡思乱想的时候,士兵们已经按照命令将面粉抛洒完毕,紧张看着激烈战斗中的三人,武器间激烈的碰撞他们现在贸然插手只能打乱阿尔萨斯和老矮人的阵脚。 三人的出招速度都很快,但材木座依稀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最强的当然是朱比瑟斯无疑,阿尔萨斯次之,老矮人在材木座眼中实力不俗,一个可以打自己三个,但在其他两人的映衬下就是最差的那一个了,往往只有招架的份儿没有换手的余地,靠着阿尔萨斯的支援左支右绌的勉力支撑。 更糟糕的是由于体型上的差异,人类和兽人的铠甲铁脚.富里奥都无法穿上,他现在依旧是一身脏兮兮的布衣在战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剑刃风暴 “铿!” “当!” 战斧、战锤、长刀不断交错,武器之间碰撞的金戈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在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后,终于在阿尔萨斯和老矮人又一次联手击退了朱比瑟斯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后,三人默契的同时罢手,都向后撤了几步,重新对峙起来。 阿尔萨斯和老矮人互为犄角,和兽族剑圣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而在他们周围,材木座率领的几十名步兵将这里包围的严严实实。 朱比瑟斯的胸膛不断剧烈的急促起伏,泥土、汗水、血水和脏器在他身上融为一体,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味道。 阿尔萨斯也累的够呛,连连喘着粗气,原本柔顺飘逸的淡金色长发早已被打的四散,还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贴在了他的额头,甚至干扰了他的视线,俊秀的脸庞也被粘上了不少泥块,但他可不敢在这个时间段松开紧握武器的双手,而去整理妆容。 可状态最差的还是老矮人铁脚.富里奥,激烈的搏斗让他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虎口和手臂处传来一阵阵酸麻,险些拿不住手中的武器。 即使以矮人的长寿来说,前几年刚过完300岁寿诞的他也已经够老了,不复当年的强壮,在一般的战斗中他更多靠着经验和技巧来取胜。但眼前两个小子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完全不逊色与他,在力量上则强过他太多。 真是后生可畏啊! 老矮人心中突然生出这样的感慨,但矮人不服输的倔脾气上来后又让他觉得这一定是长久以来的饥饿和劳役导致的,如果让他吃个痛快然后充足休息之后,眼前的绿皮一定不是自己对手。 “法瑞克队长,我们要上吗?” 一个洛丹伦军士朝材木座问道。 这使得材木座有些犹豫。一方面兽族剑圣之前在他们这些步兵当中砍瓜切菜的样子他可还没忘呢,贸然插手英雄们之间的战斗不一定能帮上忙,说不定还会添乱,另一方面阿尔萨斯和老矮人明显处于下风,总不能等他们真落败了才上去送菜吧。 然而已经有人替他做出了决断,军士和材木座直接的交谈全然被兽族剑圣听了过去,他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狞笑一声。 “想比谁人多?那就来吧!” 随着朱比瑟斯一声大吼,身形一晃,场上突然出现了足足四个兽族剑圣的身形,其中一个朝着阿尔萨斯冲去,其余三个则分别朝三个方向的步兵们攻来,包括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的材木座。 材木座也算是久经沙场,沉稳的将自己的要害护在了盾牌之后,随时防备从暗处袭来的兽族剑圣。 然而他却迟迟没感受到之前面对朱比瑟斯的危机感,盾牌毫无疑问的挡住了长刀,想象中的巨力也没有传来,旁边的军士给了敌人一剑,和之前一样朱比瑟斯就如同肥皂泡一样被戳破了。 而于此同时,其他的步兵也干掉了其他两个幻象。 既然朱比瑟斯没有选择攻击最弱的步兵们,那么他依然是选择众人中战力最强的阿尔萨斯,准备擒贼先擒王吗? 很快材木座知道了答案,阿尔萨斯连一锤干掉了幻象发现不对后,即刻向矮人大声示警。 “小心!!!” 浑身沾染着血污的绿色身影从老矮人铁脚.富里奥后被浮现,他正准备和之前一样支援阿尔萨斯,现在听到示警后凭着丰富的经验倒也反应了过来,心知敌人一定是选择了自己,只是回身招架已然来不及。 于是他努力的将身体倾斜,紧接着感觉到肩膀一麻,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右臂的知觉。 疼痛在麻痹之后才传来,看着身影再次消失的朱比瑟斯老矮人别无选择,咬紧牙关用仅剩的左臂挥舞起双手战斧,然而朱比瑟轻易的挑了一个破绽贴近了老矮人,接着手中的长刀刺破了圣光组成的护盾又划开了老矮人圆滚滚的肚皮,鲜血四溅的同时也让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 “啊!!!” 老矮人应声而倒,战斧掉在了一旁,生存的本能让他尝试用手将自己的器官装回去,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富里奥!!” 阿尔萨斯此时也终于赶来,双手中的战锤抗住了朱比瑟斯补刀的意图,但如果想要替老矮人治疗,他就必须腾出手来。 “法瑞克!替我拖住他!” 阿尔萨斯大声向材木座命令,材木座知道现在正是需要他和他手底下这帮步兵拼命的时候了,于是服从命令带着弟兄们扑向了朱比瑟斯。 “所有人,跟我上!” 老矮人不论生死都失去了战力,阿尔萨斯一人独木难支,再像之前那样看戏是不可能的了。 “Lok’tarogar!” 朱比瑟斯对于一拥而上的士兵们怡然不惧,怒喝一声后将身形提到了极致,整个人如同旋风一样旋转起来,材木座勉强抗住了一击,整个人就被巨力打倒在地,所幸后方的战友及时将他拖了出去。 “坚守阵地!一定不能让他逃出去!” 最近几个来不及反应士兵被人卷入由剑刃组成的风暴后,身上的铠甲被剑圣手中的妖刀在各个薄弱环节如同切黄油一般的切开,血液几乎浸透了这边土地,紧接着风暴又卷向其他士兵。 在或是惊恐,或是义无反顾的眼神中,士兵们的阵型没有动摇。 在士兵们赴死的时候,阿尔萨斯抬着老矮人来到了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连忙将肠子塞回了老矮人的肚子,圣光再次从他手中凝聚并涌向那个可怕的伤口。 老朋友的状况不容乐观,战场上的情形也让他揪心不已,究竟是全力拯救矮人,还是放弃他去和自己士兵们站在一起? 这是一个问题。 …………… 短短7秒钟,朱比瑟斯已经成功的收割掉一个小队的步兵生命,并造成三倍于此的伤员,重新爬起来的材木座似乎不为所动,带着最后的小队冲了上去。 “咚!” 一声闷响后,材木座再次用盾牌挡住了朱比瑟斯的攻击,只是这一次从盾牌上传来的力道远不如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样,仅仅只将他逼退了一步。 抬头一看,眼前的兽族剑圣虽然很快又干掉了一名步兵,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在人群中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境界了,相反他的手臂还被那位步兵临死前的反扑中划了一个小口子,并且也没有施展之前的疾风步和分身术来逃跑,脸上罕见出现了几丝疲惫。 材木座瞬间顿悟,虽然他不太清楚兽人使用这些技能所消耗的是什么,但显然这些东西是有代价的,用游戏的话来说,他没魔了! 没魔的英雄和超级兵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明悟 夕阳西下,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流逝,现在已经来到了黄昏,落日的余辉洒向了战场,为场上还在奋战的所有人蒙上一层金纱。 朱比瑟斯从容的将长刀从半跪在地上的士兵后背中抽出,随手舞了一个刀花,仿佛右手的伤口根本无碍于他的行动,暂时震慑住了围在他身边的七八个如临大敌的步兵。 地上躺着更多的步兵,所辛由于厚重盔甲的保护,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受了伤,没有致命,重伤员们被还能活动的轻伤员拖出了战场,偶尔忍不住发出闷哼。 阿尔萨斯也终于稳定了老矮人的伤势,从衣襟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瓶并皱着眉头喝下去,接着继续对重伤员开展救治。几个之前士气崩溃逃跑的弓箭手也不知何时返回了战场,帮忙为伤员褪去铠甲并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材木座再次向兽族剑圣挥剑,这一记横劈毫无疑问的被对方格挡住,整个人再次被击退。 可如果是原本的朱比瑟斯的话,这一剑连他的衣角都不可能摸到。 “他快撑不住了!注意阵型,保护好自己,联合进攻!不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队长!” 士兵们也看出兽族剑圣的颓势,重振旗鼓开始了对敌人的围殴。 事实与材木座猜测的相差不远,接连几番的高强度战斗消耗了朱比瑟斯的大部分体能,现在正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刻。 一名士兵挥动着阔剑直刺敌人,却被朱比瑟斯右手单握的长刀打偏,随着一声怒喝,这名士兵的下巴被猛的揍了一拳,整个人即使摇摇晃晃的还没被打到,但浑身上下已经中门大开,到处都是破绽。 然而其他两个士兵的进攻接踵而至,让朱比瑟斯不得不放弃了良好的机会,转身和其他人厮打起来。 仅仅过了一刻钟,人类军队的默契围攻便在朱比瑟斯身上留下了几道鲜血淋漓的痕迹,而代价不过是又有三个士兵受伤而不得不退出战场,相比之前一边倒的局势,这点儿付出堪称微不足道。 只是眼前的兽人似乎越打越凶残,或者说兽族本就是天生的战斗种族,即使材木座估计朱比瑟斯已经失血超过600毫升,可身上看起来恐怖的伤痕并不能给他致命的打击,痛楚反而激发起他内心中的兽性,似乎摇摇欲坠但却总能是屹立不倒。 围困朱比瑟斯的士兵越来越少,最后剩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材木座就是其中一员,他的盾牌在承受住多次打击后表面已经破损不堪,可每次依旧精准无误的挡住了剑圣的进攻,面对朱比瑟斯的进攻他又本能的举盾,只是这一次长刀却被一柄横在他面前的战锤挡住。 “辛苦你们了,法瑞克,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即使喝下了珍贵的药剂,阿尔萨斯还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圣光,才将所有重伤员治疗完毕。现在的他手持战锤,双目含煞,准备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回应他的是迎面劈来的长刀,两人重新开始缠斗起来,刀光锤影间双方的兵器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阿尔萨斯虽然耗尽了圣光,但力气犹存,而朱比瑟斯身形在一声怒喝后又比之前快了几分,完全看不到之前一幅力竭的样子,两人一时间倒也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只是材木座自然不想让阿尔萨斯一人以身犯险,他可从来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立即上前助阵。 “滚!” 很遗憾的是他的进攻依旧被朱比瑟斯轻易的架住,盾牌虽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腹部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整个人十分狼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让旁边一名步兵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一边扶起材木座,一边说道: “法瑞克队长,你不用担心,我们拖了这绿皮怪物这么久,他早已是强弩之末,阿尔萨斯王子必胜无疑!” 材木座蹬了这家伙一眼,这位名叫斯杰特的军士,早在洛丹伦王室就和自己还有玛瑞恩中尉一起服役,现在是他手底下的一名步兵小队长,一身剑术并不逊色自己多少。 斯杰特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清楚?所谓英雄之间的战斗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插手的,无论是力量、反应速度、甚至是装备都是完全碾压于他们的存在。材木座和他的连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过是消耗了朱比瑟斯的体力,为阿尔萨斯争取优势。 兵对兵,将对将,除非蚁能多到堆死象,自古以来,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 他就是不甘心,全盛状态的兽族剑圣自己对付不了,连配合阿尔萨斯一起痛打落水狗的资格都没有吗? 材木座知道自己固然可以安心的等待阿尔萨斯来干掉朱比瑟斯,这样没有任何风险。但他也深知在这个世界,如果还想活下、甚至改变些什么,能够依靠除了天知道会不会发生变化的剧情之外,就是那个很有可能是通过吞噬战败垂死敌人的灵魂来汲取力量和技能的金手指。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在之前世界金手指所有生效的时候,可都是自己亲手干掉了敌人,被友军干掉的敌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东西。 所以,要冒这个险吗? 材木座一边在心底思量,一边细细观察起两位英雄之间的战斗,观察起自己除了力量之外,到底和他们差在哪里,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渐渐的,他产生了一些明悟,最后在脑海中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阿尔萨斯同一起对练时说起的一席话: “你总是被动的迎敌,很少主动进攻。” “这个世界上能够一往无前的人一向不多。” “如果一个计划有五成把握,那就去尝试它,如果有七成,就去完成它!” ……………… 思索良久,材木座在其他士兵惊讶的眼神中解开系在自己左手、保护了他多次的盾牌,接着双手举剑做出架势,迈着缓慢又坚定的步伐,朝战成一团的阿尔萨斯和朱比瑟斯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手指再现 酣战正浓的朱比瑟斯根本懒得理这个不自量力的弱小人类,如果不是讨厌的圣骑士在一旁,自己早就将其他杂鱼大卸八块了,即使有人运气好能挡住自己的一两击也无所谓。 于是他先是逼退了阿尔萨斯,接着一刀划向材木座咽喉,按照惯例,这些个人类会吓得立即严防死守,然后自己就可以凭借力量和速度的优势逼退甚至干掉他。 只是这一次他失算了,材木座没有和之前一样立即龟缩,而是不管不顾,将长剑直刺自己的胸膛!完全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怎么可能! 朱比瑟斯并不畏惧死,他让部族的种子撤退,自己依然留守祭坛的时候就做好死亡的准备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和这么一个弱小卑微的步兵同归于尽,换做是眼前的圣骑士还差不多。 所以当材木座的剑刺来时,朱比瑟斯犹豫了,手中原本凶狠的攻势顿时一缓,反而将长刀一横,荡开了袭来的阔剑,化解了这波危机。 接着他狠狠的盯着材木座,咧开嘴准备说什么。 可惜材木座并非是单打独斗,怀着愤懑之情的阿尔萨斯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手中的战锤直接砸了过来,圣光并非只能用来治疗或是防御,加持了圣光的铭文战锤威力更强。 仓促之下朱比瑟斯只能靠着过人的反应将腰一弯,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记重锤。 还没等他缓口气,那个讨厌的人类居然又攻了过来,依旧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朱比瑟斯自然不肯,只能再次先防住这一击,然后等待他的又是一锤………… 一步乱、步步乱,朱比瑟斯因为一时的犹豫失去了先机,现在他根本无暇发起之前一般的进攻,只能被动招架挨打,攻守之势顿时逆转。 苦苦支持了几个回合后,朱比瑟斯心情越来越沉重,若是放在平常他根本懒得理会那个步兵漏洞百出的进攻,轻轻松松就能招架或躲避,可之前接连发动秘法使得他消耗了大量体力,不但双臂变得绵软无力,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原本不起眼的蝼蚁也变成了威胁,虽然没有阿尔萨斯的重锤那么致命,但也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不放,解决这个杂碎并不难,只是需要时间,而朱比瑟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终于在一次躲闪失误后,材木座的剑锋在兽人后背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吃痛的兽人低吼了一声,身经百战的兽族剑圣两眼凶光大盛,他知道不能在这么下去,是时候殊死一搏了。 所以当材木座又一次攻来的时候,朱比瑟斯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躲闪,针尖对麦芒的也是一招直刺咽喉要害。 他始终不敢相信,明明之前怂的要死的一个人类,为什么忽然有胆子和自己拼命了? 阔剑毫无意外的刺穿了朱比瑟斯裸露的胸膛,而长刀却在遇到了阻碍,先是费力的戳穿了一层半圆形的薄薄圣光,接着又被一毫米后的板甲护颈所阻挡,存进不得,划向了一旁。 原来是阿尔萨斯看到两人同归于尽的架势骤然色变,用一生中最快的语速在最后的时刻为材木座完成了祈祷,使得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剑圣朱比瑟斯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胸口插着的阔剑,又看了看那层黯淡的圣光薄膜,小声咕哝了一句通用语后,双膝跪地,终于倒在了材木座身上。 材木座看到一丝丝黑雾,就如同上一个世界他所经历的那样从朱比瑟斯的身体中散发而出,并变得越来越浓郁。 “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杀了他?” 阿尔萨斯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切结束的这么快,令自己导师乌瑟尔都深感头痛的兽人剑圣就这么死在了一个普通步兵手里?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副手法瑞克上尉并非普通士兵,是王国的精锐,但他也知道两人的差距有多么大。 材木座勉强咧开嘴笑了笑,正准备回答阿尔萨斯,如果不是阿尔萨斯和老矮人抗衡了兽人那么久,不是士兵们拼死奋战,十个自己也不够敌人砍的。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那些缠绕在朱比瑟斯尸体上的黑雾突然间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流窜,其中一部分顺着长剑扑向了自己。 紧接着材木座两眼一黑,再也坚持不住朝后仰去,不省人事。 ………………… 天空的黑幕下是一片焦褐色的土地,除了有一大群棕色皮肤的兽人聚集在一起之外,这里了无生机,降雨越来越少,火山喷发和地震变得越来越频繁,河床裸露,庄稼枯萎,植被衰退,祭祀的元素之道帮助不了他们,现在这个兽族部落面临着危机。 站在兽人群中最中央的是一个新来的老术士,他用杯子在简陋的大坩埚中舀起绿色的恶心液体分发给众人,其中一杯递给了朱比瑟斯。 没有更多的话语,朱比瑟斯将其一饮而尽,这是他们的命运。 ………………… 材木座有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了,这和穿越到汉斯或是法瑞克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穿越就好像你投胎了下辈子,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开始了另外一段人生,忽然有一天因为某个意外觉醒了前一世的记忆。 而击杀强敌,收集敌人的灵魂则完全不同,就好像你看了个电影,还是删减片段,从里面学到了一点儿东西,仅此而已。 他从朱比瑟斯的记忆中只看到了很少的一些片段,其中大部分是狩猎、战斗的画面,当然也从中获益匪浅,许多之前不明白的东西现在豁然开朗,他的剑术水平提升了一大截,更学到了许多的技巧。 就比如之前朱比瑟斯所使用的的疾风步,并非他所想象的那种隐身术,而是通过自己本身瞬间爆发的高速移动,再加上利用各种光线和人的视觉错误来克敌制胜,故而需要天时地利的条件,十分敏捷的身手,并且还要消耗大量的体力,远没有他当初游戏中的那般简单。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讥讽 大量原本属于兽人的记忆碎片涌入了脑海,不知不觉中材木座一些原本的记忆开始被遗忘,无数碎片化的记忆重新拼成了新的画面。 直到忽然间,他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不熟悉的天花板,自己大概身处在某个农舍中,自己的盔甲被擦洗好架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现在他身着一套干净的常服躺在一个草席上,草席的下面垫着一些干草,使得床面不是那么硬实,门口的还有一个卫兵,年轻稚嫩的面孔让材木座很眼熟,背靠着墙发出轻轻的鼾声。 可以确定这是他手下的兵,但不知道睡了多久,到现在为止他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死活想不起士兵的名字,整个身体也是酸软无力。 于是他努力支起身,被碾过的干草发出的嘎吱声惊醒了卫兵。 睡眼惺忪的年轻卫兵打了个哈欠,然后惊悚的看到了坐在床沿的长官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 “队、队长…………您醒了?我去报告中尉。” 接着逃难似的窜了出去,毛毛躁躁的样子看的材木座直摇头,现在他想起来了,这是当时平叛时和抓到的俘虏,老比尔的其中一个侄子,名叫后来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就干脆吸收为新兵了。 如果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至少不会忘记敬礼。找到水壶喝水的材木座心中这么想着。 玛瑞恩中尉很快就来到了农舍,年轻的士兵尴尬的躲在了他的身后,好在两个长官都没有将开小差的事情放在心上。 “法瑞克,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现在?” “除了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以外没有任何问题。”材木座耸耸肩示意自己无恙,接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他再次开口。 “我昏迷了多久?这里是哪儿?” “整整一天,这里是乌瑟尔爵士的营地。” “伤亡结果统计出来了吗?” “布莱克军士战死,他的小队全军覆没,其他小队也好不到哪儿去,算上之前的战斗,共计阵亡34人,活着的人几乎人人带伤,阿尔萨斯王子还有营地里的随军牧师及时救治了我们绝大部分伤员,但仍有7人致残,将来不得不离开我们。另外我们当时伤员太多,无法带着尸体,只能就地掩埋。” 材木座默默点了点头,整个连队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让他的心情猛的一沉。他经历过不少残酷的战斗,不过能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达到这个比例的也不多,而这场战斗不过是天灾来临前的开胃菜而已。 即使这只部队现在最高的指挥官是阿尔萨斯王子,但材木座仍然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所谓剧情的了解导致他没有将区区教学性质的关卡放在眼中,更别提做什么准备了。 “阿尔萨斯王子他们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在指挥部里商议军情,但我建议你先吃点东西、洗漱一番再过去。” ………… 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材木座来到了临时指挥所门前。 “我没有见到任何俘虏,你们将所有兽人全部杀掉了?”这是乌瑟尔浑厚的声音。 “我很抱歉,但对洛丹伦来说,死掉的兽人才是好兽人,导师,我们没有足够的粮草再来养活一帮不懂得感恩的野兽。” “或许你是对的,问题是这样我们也失去了解兽人大军动向的一条捷径。” “……” 所谓的指挥部不过是一座比较大一点儿的农庄,房子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隐隐约约能在门口听到传出来的声音,材木座向门口的卫兵报上了身份,卫兵推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乌瑟尔、阿尔萨斯还有其他几个军官围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不断争论,听到有人进来才转过身。 “近卫军新编第一团四连连长法瑞克上尉向您报道,乌瑟尔爵士。” 乌瑟尔用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材木座,道: “我听阿尔萨斯说过你在战场上的杰出表现,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过来吧年轻人,我们正在讨论兽人们的动向。” 阿尔萨斯友善的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个军官对新来的材木座视若无睹,转身继续和乌瑟尔讨论起来。 “爵士大人,所有迹象表明兽人们的最终目标是北上奥特兰克山脉,这里的地形是脏污纳垢的最好地方,鱼龙混杂。狗头人、豺狼人、食人魔、巨魔你都能找到,就算哪天蹦出来条巨龙我也不奇怪,而且原来奥特兰克王国的叛党一刻也没有消停,这帮杂种一定很欢迎这帮兽人,就和当年背叛联盟时一样。” 一个三十来岁年纪较轻的少校军官说道,阿尔萨斯王子还有两个军官和他持相同意见,兽人的主力在南边遭受阻击之后,或许会重新选择北上,阿尔萨斯认为刚刚在斯坦恩布莱德剿灭的兽人很可能就是敌人的先锋,真正的主力很可能随时卷土重来。 “不不不,兽人们很有可能是奔着无人荒地去的,而奥特兰克方向我们已经在纠集重兵,完全可以在他们躲进山林前逮住他们。但如果他们选择东进无人荒地就不一样了,北边是物产丰富兵力却很薄弱的达索郡,南边是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激流堡王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另一个年长的中校军官反驳了少校的言论,他的观点得到了其他几个其他军官的认同,北上派和东进派围着地图吵成了一锅粥,只有乌瑟尔一人盯着地图沉默不语。 纷纷扰扰的吵了半天,两派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看向乌瑟尔,等待这位圣骑士发话,然后如同当年那样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我猜他们一定是南下了。” 在乌瑟尔准备出言之前,材木座向肺腔中深吸一口气,忽然出声,引得其他所有人为之侧目。 “南下?南下海南镇?你为什么不说是他们想西进攻达拉然呢?就算是找死这样也更快捷一些,不用这么麻烦。” 北上派少校辛辣至极的讥讽让大部分军官都露出了笑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辩论 “卫兵!” 少校甚至准备将这个没有眼色的搅局蠢货赶走,能够让他一边旁听已经是莫大的荣幸,这里有他表现的份吗? “导师,法瑞克上尉他之前昏迷太久,可能不太了解情况。”阿尔萨斯硬着头皮站出来维护材木座,他也觉得材木座的言论太过标新立异。 “没关系,让他说完。” 所幸被打断的乌瑟尔爵士并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反而饶有兴趣的挥手制止了卫兵,并示意材木座继续。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求生之路,爵士。”材木座对他人的讥讽不闻不问,指着地图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各位长官,现在已经快要入秋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山里豺狼人和叛军就会出山劫掠,以此来抢到足够的补给,渡过即将来临的寒冬。这些年来我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试问如果叛军连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能有余力去支援兽人呢?北上奥克兰特山脉固然便于躲藏,但仅仅靠狩猎和劫掠可维持不了将近几千大军的补给,尤其是在兽人一个个都是饭桶的情况下,他们所需要的物资是人类的两倍以上!如果敌军真敢全躲进了深山老林,那我军只需要集村并寨,坚壁清野,过不了这个冬天,兽人就会因为食物问题而和其他本地势力大打出手,甚至爆发内战!” 这一点倒是得到了东进派的支持,那位年长的中校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接下话头。 “说的好!北上等于自杀。所以东进无人荒地才是敌军真正的目标不是吗?无论是达罗郡还是阿希拉高地都有大量的农庄,而本地防御力量弱的可怜,乌瑟尔爵士,我们必须立即驰援并命令当地守军坚守阵地,必要时烧掉所有来不及转移的粮食!” “我并不这么认为,长官。” 材木座不理会面色不虞的中校,继续分析。 “还记得当初那份口信吗?那个名叫萨尔的兽人居然愿意求和,这当然不是说他有多么爱好和平,而是他知道没有一个稳定根据地,兽人注定会灭亡!” “上尉,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口中注定会灭亡的敌人已经攻破了包括敦霍尔德在内的大量堡垒!致使包括一名中将在内的两千人殉国。我真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就凭剿灭了一只兽人小分队?想想你们的伤亡!如果你把这都称之为胜利,诸神都会为之蒙羞!” 中校冷笑着揭开了还未愈合的伤疤,一个连队,剿灭残兵败将都要付出三分之一的伤亡,这样的军事主官应该被送进监狱而不是在这里高谈阔论。 至于有关兽族剑圣的报告,他认为这一定是这些人掩盖自己懦弱无能的辩解,不然怎么解释那个剑圣在之前的大战中怎么没有出现? “他们当然赢不了,因为兽人不是在和我一个小小的上尉在作战,他们面对的是乌瑟尔爵士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泰瑞纳斯陛下领导的洛丹伦王国,甚至是未来将会重新建立的整个联盟。您觉得我们会输吗?” 中校犀利的攻击言辞让站在一旁的阿尔萨斯王子微微动容,却没有影响到材木座半分,毫不犹豫的就先扣了对方无法反驳的三顶大帽子过去让他闭嘴,接着开展他的分析。 “从一开始萨尔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一直东躲西藏而不是像十年前一样和我们进行主力对决。即使他们成功攻下了达罗郡或是阿希拉高地,抢到了粮食,那又能怎么样呢?战争并不会停止,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场又一场,堪称无穷无尽的战斗!” “如果他们一直以战养战呢?” “粮食、武器都可以抢,但是人口呢?能攻破的收容所早就被攻破了,这一次没有什么传送门来支援他们了!接下来的每一次胜利对他们都会是钝刀割肉,只要失败一次就是灭顶之灾,一旦溃败他们将不得不抛弃女性、幼崽这些部族的未来,接着便是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不少军官开始被材木座说服,若有所思的点起了头。 和平绝无可能,洛丹伦虽大,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兽人不死,战斗不止,这是国内绝大多数人的共识,他们已经原谅了兽人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而兽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令东部王国为之色变的钢铁大军了,实际上他们现在就是一伙儿实力强大的流寇,不是打不过,而是抓不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对主力决战充满信心。 没有固定的地盘,兽人就不会得到休养生息,无法开展一切生产,甚至不敢多生孩子,因为逃亡的路上这都将是累赘,所以兵力只会越打越少。 吉尔尼斯、精灵、矮人诸国虽然都在看洛丹伦笑话,可真当兽人流窜过去后,谁都只会拿起刀剑来欢迎,即使是巨魔也不会割让自己的领土让兽人生存。 “小子,这都是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和兽人打了这么年仗,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兽绝不会想到你所说的这些,达罗郡和阿希拉高地就是放在他们嘴边的两块肥肉,他们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反而啃戒备森严的南海镇?这可是块硬骨头。绝无可能!当年……” “阁下,那个萨尔接受过布莱克摩尔将军的训练,学XI过我们人类的战术知识,您总不能将胜利寄托敌人和以前一样愚蠢上吧?” 看着哑口无言中校和深思的众人,材木座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于是趁热打铁高声说道: “这片大陆上注定没有兽人的容身之地!想要生存和发展,他们只有远渡重洋,去西方,去库尔提拉斯人口中的新大陆!南方拥有他们想要的一切!敌人必定会先做出东进的姿态吸引我们的主力,接着派出小股部队佯攻南海镇吸引守军.注意力,而他们的主力则会突袭瑟德农场,夺取粮食和船只!而这,也将是我军求之而不得的决战时机!” 军官们开始议论纷纷,争论的重点已经从敌人会从那里出击变成了如何在南海镇附近全歼敌人,最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作战室中央的男人,期待他的决定。 “精彩的推理,我很高兴洛丹伦能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新一代军官来接替我们这些老头子。” 乌瑟尔先是赞扬了一番材木座,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上尉,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先知和神棍 “您请说,爵士。” “第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听到新大陆的传闻?王国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不多。” 我从游戏剧情中知道的。 材木座当然不会这么说,暗叹一声乌瑟尔这种经历丰富的老战士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硬着头皮编了一个谎言。 “去年我在洛丹伦国王大道上的翠鸟酒馆,听几个库尔提拉斯口音的人提起过,他们说那里到处都是黄金。” 洛丹伦的确有家名叫翠鸟酒馆,里面龙蛇混杂,经常有赏金猎人在这里寻找雇主,其中有没有来自库尔提拉斯的水手就不好说了。 “那帮水手个个都是酒鬼,一喝醉连自己什么时候尿裤子都会说,这倒也说得通。” 乌瑟尔沉吟一声,相信了这个说辞。 “新大陆的确存在,库尔提拉人探寻通往那里的航道已经有很多年了,也的确有那么一小部分幸运儿带回了一些黄金。戴林·普罗德摩尔上将和泰瑞纳斯国王关系一向不错,在他的支持下,多年前洛丹伦皇家海军也曾参与过新大陆的探险,所以我也对此有所耳闻。” “可乌瑟尔大人,我的侄子就在海军,并没有听说过这些传言。” 那位年长的中校诧异的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洛丹伦就这么大,各级军官中也充斥着贵族子弟,如果真是一片藏有黄金的的新大陆话,不出一周全国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即使国王努力遮掩也无济于事。 “因为新大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饶,绝大部分土地是炎热又干旱的荒原,土地贫瘠很难种出粮食。大多数金矿和富饶的草原被一帮凶残的土著把持着,它们有着人的上半身和马的下半身,迅捷如风,各个都是天生的骑兵,经常同另外两帮同样凶残的牛头怪、豪猪人在草原上大打出手。除此之外,探险队还发现了巨魔、食人魔、鹰身女妖甚至巨龙的踪迹,仅仅是前期的勘探就让探险队损失了大量的人手,最后不得不撤离这片土地。” 材木座心想游戏中作为野怪存在的半人马都如此厉害,那沉寂了万年的暗夜精灵将会有多么恐怖?但这些他也不能直说,这些东西估计只有达拉然的学者和奎尔萨拉斯的精灵知道。 “第二个问题,年轻人,你知道探险队遇到的最大威胁是什么吗?” 乌瑟尔目光灼灼,继续问道。 “隐藏在那片大陆的上古种族?” “不,是风暴。那些土著固然强大,但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战胜。库尔提拉斯人所知的航道并不安全,一年只有不到五个月可以通航,即使是在安全期内,联合舰队在返程的路上还是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风暴。滔天巨浪面前,即使是库尔提拉斯的一级战列舰也如同树叶一般脆弱,我们的洛丹伦的探险队规模不大,由三艘轻型战舰加上一艘补给船组成,然而风暴过后只有一艘残破的战舰平安回来。在拥有无穷伟力的自然面前,我们人类还是太过于渺小。” 军官们恍然大悟,开始议论纷纷。如果说最开始他们还对新大陆心生向往的话,现在就将其认定为一片毫无价值的穷山恶水。大部分探险是为了求财去的,如果风险远大于收益那谁也不会做这个亏本买卖。大概只有那些将冒险刻在骨子里的库尔提拉斯人才会持之以恒的探索远洋吧。 “年轻人,一定不要将没有经过验证的酒鬼闲谈当做你的情报来源,你很难知道他们是在吹牛还是真的有一头牛。根据戴林·普罗德摩尔上将阁下的情报,最近几个月正是风暴最频繁的时期。如果那些兽人真的在没有海图、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前往新大陆,除了死亡之外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我明白了,爵士。” 材木座没有再嘴硬反驳什么,反而低着头做出一幅虚心受教的姿态。 这让乌瑟尔感到很欣慰,新生代的军官愿意思考,而不是盲从是件好事。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只是缺乏了一些经验,而这正是自己乐意传授给下一代的。 为了表现自己而标新立异的年轻人并不罕见,与其他高层不同的是乌瑟尔对年轻人一向很包容,能够容忍他们犯一些小错,前提是只要他们愿意改过。 ………… 会议在对乌瑟尔的一片吹捧声中结束了,军官们奔赴自己的岗位,属于洛丹伦的战争机器开始运作起来。 这位强大的圣骑士采取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方案,他决定让各地的守备部队将按兵不动,在自己的辖区严防死守,而洛丹伦王国的机动兵力将会一分为三,一部由圣骑士达索汉率领守卫达索郡,一部由加里瑟斯率领支援阿希拉高地的激流堡王国,最后一部分仍由乌瑟尔亲自率领,作为总预备队,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材木座的第四连将和其他受损严重的部队一样,返回国内修整,国内新增援的部队将会接替他们的任务。 返回驻地的路上,阿尔萨斯走在前方,材木座落了他一个身位跟在后方,直到这位王子在无人的地方突然停下脚步。 “法瑞克,你对兽人南下瑟德农场有几分把握?” “五成,但我相信萨尔会在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材木座说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他当然知道萨尔在麦迪文的启示下会抢到船只,远渡重洋前往卡利姆多。 但到底会进攻哪个港口?什么时候会进攻?这些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他只能像数学考试时“不小心”看到学霸试卷的学渣一样,知道了答案后绞尽脑汁的来推导过程。 很遗憾推导过程中的瑕疵被经验老到的乌瑟尔光明使者所发现,连带着结果也被否定了。 “已经很高了。” 阿尔萨斯原地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但你不应该在会议上直接顶撞那帮老顽固,会显得你很无礼,他们最看重这些玩意。如果兽人选择东进还好,只会将你当做一个冒失的下属,但如果兽人真的选择南下,这相当于打了所有人的脸,这对你的仕途不利。” “感谢您的关心,殿下。可当一辆马车即将驶向深渊的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勒紧缰绳不是吗?如果是您,您会怎么选择?” 阿尔萨斯微微一怔,随后失声笑了出来。 “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材木座也笑了起来,当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什么仕途,他在乎吗?他甚至做好了被乌瑟尔训斥责罚的准备。 这一切只不过为了在阿尔萨斯面前树立一个先知的形象。 什么叫先知呢?收集蛛丝马迹般的线索,一步步抽丝剥茧提纯出证据,最后得出结论。 哪怕材木座的推理过程不是那么严谨,也比神神叨叨的麦迪文更能令人信服。 在他看来麦迪文不能叫先知,只能算是神棍,天天喊着世界末日要来了的疯子多了去了,国王们应该相信哪一个? 而他的分析或许这次不被所有人看好,可下一次哪怕只有阿尔萨斯一人愿意相信,那也足以做很多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阿尔萨斯的一月 “阿尔萨斯王子,那个兽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身着紫色天鹅绒长袍的男子端着葡萄酒杯,一脸夸张的问道。 “当然,维克多男爵。或许他不是我见过力气最大的那个,但一定是最快的那个,很多士兵连他的剑影都没有看清就失去了生命。” 阿尔萨斯如实向周围的人群描述朱比瑟斯样子,不时引起某些贵族少女的惊呼。 “但他还是倒在了您的剑下不是吗?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为保卫人民、英勇无畏的王子殿下再干一杯!” “敬洛丹伦!” “敬洛丹伦!” “……” 在维克多男爵的倡议下众人举起了酒杯,阿尔萨斯也只能维持僵硬的笑容,喝下了第十七杯葡萄酒。 回到洛丹伦王都已经一月有余了,迎接他的是一场又一场无聊的宴会,一帮又一帮无所事事来舔父亲或者自己靴子的贵族,还有那群脸上涂着厚厚粉脂、聂声聂气假装淑女的贵族小姐们。 老实说阿尔萨斯并不喜欢这一切,他宁愿继续穿上厚重的盔甲再和兽人们再大战几个小时,直到全身酸痛、精疲力尽,也比这在这耐着性子听周围人的阿谀奉承,然后用昂贵的葡萄酒灌满自己肚皮要强。 然而他不能。 一个月前当阿尔萨斯回到王都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忐忑不安的向父亲泰瑞纳斯国王汇报情况。 “干的好,儿子,我以你为豪。” 或许是知道兽人们到底有多难缠,国王陛下没有纠结和在意三分之一战斗减员的损失,反而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他,并且一个劲的往阿尔萨斯手里塞钱塞权。 从此,阿尔萨斯不但从乌瑟尔的指挥序列下脱离,有了组建自己的军队、单独作战的能力,还被授予可以调动当地一切驻军、贵族私军配合作战的权力,不服从者将被按照叛国处理。 目前在洛丹伦只有白银之手骑士团团长乌瑟尔爵士有这个资格,其他人即使是老牌圣骑士达索汉和近些年来异军突起的加里瑟斯也只能指挥自己的部下。按照规定,只有友军指挥官阵亡、建制被彻底打乱时,他们才能按照军衔大小的顺序来获得其他人的指挥权。 王子手里权力的扩大顺带着连副官材木座也沾了光,阿尔萨斯和乌瑟尔的推举使得他顺利从上尉升职为少校,半只脚踏入高层军官俱乐部。 虽然只是个少校,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将是未来国王最信任的近卫军指挥官,成为王国将军指日可待,说不定日后还能捞到一个爵位。 材木座将负责协助组建这只新的军队,目前下辖只有区区三个步兵连,但听泰瑞纳斯国王的意思,日后将逐渐加强这只部队的兵力。 阿尔萨斯竭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兴奋的大喊起来。 可内心欣喜之余,细心的他也同时也注意到,坐在在宝石镶嵌王座上、曾经为他遮风挡雨,领导整个联盟战胜邪恶兽人的那个男人,已经老了。 从前和自己一样靓丽的金发已经有半数灰白,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更多也更深,精力大不如前,脸上充满了忧虑。 在听他汇报的时候,泰瑞纳斯国王大半时间要斜靠着王座的靠背上,用干枯的手掌支撑着脑袋。 而当泰瑞纳斯站起来的时候,虽然还不用侍从来帮扶,却也要用双手紧握住扶手,显得十分吃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还保持着和从前一样睿智的目光,和那仁慈的笑容。 阿尔萨斯明白,终有一日悲伤的哀乐会为他奏响,而古老的加冕颂歌会为自己唱起。 但是圣光在上,请让这一天来的更慢一些吧! 接下来的日子,在泰瑞纳斯国王的支持和推动下,阿尔萨斯开始在洛丹伦的各种场合上频繁亮相。 其中包括和来自矮人、精灵、其他人类王国的大使会面,接见商人和市民代表,出席洛丹伦每年最重要的传统节日火把节,代表国王在财政会议上讲话,巡查、慰问各个部门………… 但做的最多的筹办往年由母亲负责的王宫宴会。 正如父亲所告诫他的一样,忠心耿耿的贵族是构成洛丹伦王国统治的基石之一。他必须贵族们保持沟通,倾听他们的诉求,满足其中一些又吊着另一些,巧妙的在贵族与贵族、贵族与平民中间打造平衡。 听那些蹩脚的马屁也是其中的技巧之一,贵族们似乎默认这是一种潜规则的效忠仪式,哪怕阿尔萨斯说自己干掉了一只壁虎,他们也会吹成这是经过魔法改造的雷霆蜥蜴。 他认真必须要听完这些胡说八道。 既不能真的因为听了几句虚伪的吹捧就飘飘欲xian,导致被人轻视。又不能如同铁面无私的乌瑟尔爵士一样呵斥这群马屁精,寒了大伙的心。 总之,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要对站在他这边的贵族释放足够的善意。 就在阿尔萨斯感慨又一桶王宫佳酿要被耗尽的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的闯进了宴会中央。 “阿尔萨斯王子,陛下让您立即过去。” “各位,失陪一下。” 走出人群后,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阿尔萨斯长舒一口气,但他随即严肃起来,能打断宴会的事儿不一定是坏事,但一定不是小事。 不出所料,等阿尔萨斯赶到王座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汇集了很多人,泰瑞纳斯国王在王座上无力的揉着眉心,一旁侍从将一份信件交给了阿尔萨斯,那是前来乌瑟尔传来的军情。 他快速的扫了一眼,神情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严峻。 信中说由达索汉和加里瑟斯率领的部队在无人荒地扑了个空,那里只有兽人留下的粪便。 而兽人的主力在新酋长萨尔的率领下将其他人耍的团团转,首先朝塔伦米尔等地的凶猛攻势让乌瑟尔等人一度认为敌人将和兵力大减的洛丹伦部队展开正面决战。 出于稳妥起见他们一致同意避战不出、坚守城池,只等达索汉和加里瑟斯回师之后来个瓮中捉鳖。 可谁知当天夜里兽人们就抛弃了城外大营中的绝大多数辎重,只留一只断后部队在大营中生火做饭虚张声势,大军渡河直扑南海镇而去。 南海镇的守军英勇的和兽人们激战一宿,总算守住了王国南方的明珠,而等乌瑟尔消灭了断后部队驰援南海镇时,兽人却又一次在下游渡过了同一条河流,突袭了东边的瑟德农场和港口。 这里的守军们毁坏了桥梁,并且战至最后一人,可最终的结果还是被兽人们抢到足够的船只和粮食,长扬而去不知所踪。 战况的发展,让阿尔萨斯心中猛然一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练兵 “把腰挺直,把头抬起来,目视前方!地上是有金币吗?还是你眼珠子掉地上了?” “持矛要稳!刺矛要准!” “晃什么晃?说你呢!比尔,给他一鞭子!” 在洛丹伦的衮衮诸公在为战事发愁的时候,刚刚升为少校的材木座也没闲着,这一个月来他是忙的不可开交。 向国王表忠心,给老上司送礼物,参加频繁召开的会议,接收军部调拨的物资,安置那些无法作战的伤员,向阵亡士兵家属发放抚恤金…………但最重要的还是训练新兵。 按照泰瑞纳斯国王的意思,阿尔萨斯的直属部队暂定为一个营的规模,原来材木座的连队将会扩编成三个连步兵,并且配备其他一些部队。 一个营的部队在斯大林格勒连一条街都占不住,但在艾泽拉斯已然是一只不可忽视的力量。洛丹伦虽然有着和上个世界类似的军衔制,可它其实还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封建王国。 这样奇葩的制度是当年联盟的遗产,洛丹伦王国的常备军分为四部分,由王室直接领导大约5千人的近卫军,各地的城防军约一万人,大小贵族自己养活的私军约一万人,还有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银之手骑士团,这些职业军人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三万人。 常备军之外就是征召兵和雇佣军。 在战时,国王将征召自由农和王室农庄的佃农作战,贵族也将率领自己的私军和佃农视情况参战,国王或元帅将任务下达给贵族,贵族再将任务下达给给自己的部队。 而在上一次兽人战争中,这样的指挥链就显得十分别扭了。艾泽拉斯土地上的人类、矮人、精灵空前团结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光一个洛丹伦就总计征召了超过十万的部队和二十万负责后勤运输的农夫,各国共同推举的洛萨元帅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战场,而指定的指挥官经常阵亡、建制被打散。 联盟需要配合作战,可当一个率领三千部队的洛丹伦伯爵遇到了只有五百人残军的激流堡国王,谁来指挥呢? 为了更好的统帅这只鱼龙混杂的军队,联盟采取了军衔制,军衔按照兵力、地位、能力、战功各方面综合评判,平时听上级的,上级阵亡听军衔高的,有效的避免了争夺指挥权的问题。 战争结束后,联盟解体,绝大部分士兵被解散重新成为农夫,可这个军衔制度却保留了下来,泰瑞纳斯国王拿不出太多金钱和土地来犒劳有功之臣,只好拿各种荣誉来弥补。 只要不是混的太差,参战的贵族们几乎个个都能捞到一个将军,能力强、运气好的加里瑟斯还当上了元帅,然而他的爵位却还是男爵,封地也只有在奎尔萨拉斯边境上的几个村子。 这样造成最大的影响就是刚刚裁军后的洛丹伦各路将军多如牛毛,堪比北洋时期的各路大帅,随便一个乡巴佬男爵都有准将少将的称号,但手底下能够指挥的部队说不定还没有一百人。 阿尔萨斯这个编制将近六百人的加强营,实力已经超过了王国绝大部分将军,直逼某些差点儿的元帅……… 材木座成了少校副营长,其他老兄弟们也没亏待。玛瑞恩中尉现在成了上尉,成为一连的连长,一些表现优异的底层军官和士兵也被相继提拔,成为了其他两个连队的小队长、副队长。 然而这些精锐老兵只能构成部队的基本骨架,血肉只能由新来的征召兵来填充,所以这两个连队根本还没形成像样的战斗力,打打顺风仗还行。 即使是保留了大量精锐老兵的一连,新兵比例也超过四成,独立营相比出征之前的第四连来说,作战能力不升反降。 如果有合适的地形,材木座甚至有信心用原来的连队击溃现在的整个独立营……… 为了促使新兵们尽快转变为合格的士兵,材木座不得不加大了训练量,只是收效甚微,心知大战在即、急于求成的他不得不使用一些暴力手段,喝骂、皮鞭、靴子便是家常便饭。 这帮被征调来得农夫多是洛丹伦皇家农场的佃农,平日里为国王耕作,战时第一批被征召。和之前作为常备军的老兵们不同,作为征召兵的他们粮饷低的可怜,说不定还没有继续在家务农来的多。装备也多为从不知道那个仓库里翻出来的皮甲和少量锁子甲,武器多为圆盾配上长矛或是短斧。 除了征召兵之外还有一些志愿兵,他们大多是某些富有的自由农,或是小贵族家里不受重视的次子私生子,听到阿尔萨斯王子的名号想来参军博个前程。相对来说他们接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自带较好的铠甲和武器,只是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 故而材木座将他们统统编入一连,而把征召兵们全部塞入新建的二连和三连,这样不至于真到战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征召兵的士气和训练热情低的可怜,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偷奸耍滑磨洋工。 如果有人盯着还好,可只要不在长官眼皮子底下哪怕一秒钟,这帮家伙就会原形毕露,哈欠连天各种小动作不断,将训练用的长矛当做拐杖一样杵在地上,脱下靴子倒出不小心钻进去的小石子儿顺便抠脚,直到被收拾一顿后才会收敛一点。 这两个连的新任连长是由国王直接指定的,一位是材木座认识的卢克·瓦伦弗斯上尉;另一位是从白银之手骑士团调任、名叫摩根·拉迪莫尔的平民骑士,武艺颇为不俗。 他们都对材木座的训练计划表示支持,即使是人们传颂中品德高尚的摩根·拉迪莫尔,抽起犯错新兵的鞭子来也毫不手软,毕竟没有人希望带领一帮软脚虾。 训练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吃过饭到了晚上则是由各连队的老兵们向新兵们宣贯军中纪律、并且拉进关系的时间。 材木座自然不会再插手这些事儿,因为这只军队消失了快一个月的正牌指挥官阿尔萨斯终于出现在营地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伟大的设想 “殿下,您今天怎么来了?” 材木座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边行礼一边问道。 “这没别人,不用理会那些繁文缛节。法瑞克,新兵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您是知道的,他们当中很多人之前还只是土里刨食的农夫,拿着长枪像是扛着锄头,穿上军装也不是兵。只能说勉强可以驱赶他们上战场了,但别指望能有多好的表现。” “一个月了,就算是一群猴子也该知道怎么拿起剑了,怎么还是这样?” 看着阿尔萨斯皱起的眉头,材木座叹了一口气。这位年轻的王子对这些底层农民真实情况所知甚少,似乎还停留在热情好客、忠厚老实之类的表面层次。 农民忠厚吗?简直是笑话,农民最刁蛮,而且越是穷困的地方越刁蛮。 他们唯利是图,一壶水一棵菜能让长舌妇骂上一月,一条渠、一棵树能让两帮人展开械斗;他们欺软怕硬,对村子里的长老村霸忍辱负重,侵吞孤儿寡母的财产却又一个比一个在行;他们偷奸耍滑,训练干活磨洋工,打仗战斗就逃跑。 他们最擅长撒谎,每次征税总是哭着喊着说没有,其实掀开地板看看,他们什么都有,如果不在地窖里那就一定在山里,只要仔细搜搜总能刮出更多油水。 可到底是谁把农民逼成这样的呢?材木座不敢说,只好挑开话题。 “殿下,前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何止是问题!简直就是捅了一个大篓子。你是对的,法瑞克!兽人没有去奥克兰克山脉也没有去无人荒地,他们在我们的封锁线之中来回穿插,最后南下夺船而走,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导师听取了你的建议,我们早就在南海镇将他们围歼了!”” 阿尔萨斯恨恨的一拳锤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水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现在可好了,在库尔提拉斯和皇家海军找到他们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兽人是真的去了新大陆还是准备换个地方登陆劫掠!我们的兵力将不得不分散去协防所有的港口,同时还要剿灭各地残余的兽人顽固分子!麻烦还不止这些,肆虐王国北方的瘟疫已经愈演愈烈,情报部门说这和近几年新出现一个邪教有关,来自达拉然的使者警告我们这很有可能是魔法造成的,但我和父亲一致认为是某些不安分的老鼠在作祟。” 即使泰瑞纳斯国王威望崇高,并一向以仁慈、慷慨和睿智闻名于世,但王国的贵族们并非都对国王忠心耿耿,自从泰瑞纳斯不顾国内的强烈反对,增加赋税来供养收容和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兽人之后,对这位国王的非议就从来没有断过。 而在最近收容失效、第二次兽人战争爆发后的一系列军事失利后,这些声音就更大了。 “那么殿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材木座对这一切毫不意外,在这一个月当中他每一天都在为此做准备。 而他从容的态度也给了阿尔萨斯不少信心,使得这位王子从愤愤不平中缓过来,重新恢复冷静。 “父王已经下令让北方戴文瑞尔男爵等最强大的几个贵族到王都觐见说明情况,我们的任务是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调查清楚这背后的真相,找到这一切的主谋然后干掉他!当然,达拉然会派出一位……一位特使配合我们的调查,乌瑟尔导师在解决完兽人之后也将前来支援我们,将所有蛇鼠一网打尽,法瑞克队长,我们有多少部队现在可以作战?” 说到那位特使,阿尔萨斯语气为之一顿,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容。 材木座当然知道这位特使就是联盟的另一个传奇人物,传说中的艾泽拉斯第一孝女—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现在她和阿尔萨斯已经是恋人关系,洛丹伦的不少人都在八卦两人到底何时正式成婚。 “一连全体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其他两个连队也完成了基础训练可以协助参战,大不了以打代练。但我们还欠缺一些远程火力,毕竟我们可以短期训练出一批矛手、一批剑士,却没办法让弓箭手速成。” “你有什么建议?”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一批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当然这需要一大笔钱,我们的军费可能有些紧张…………除非延迟阵亡士兵抚恤金的发放。” “你确信他们可靠吗?” “我们可以通过铁脚.富里奥的关系雇佣矮人,只要提供足够的啤酒,他们向来说一不二。” “嗯……” 阿尔萨斯沉吟片刻,随后回答道。 “我们只是前去调查,前期不能太张扬,所以人数不宜过多,你抽调最精锐的两个小队跟我出发,其他人继续训练。但后面免不了要发生冲突和战斗,这笔钱不能省,抚恤金也不能挪用。这样吧,我个人这些年还是有一些积蓄,再和母亲姐姐借点应该够了,你现在就去联系,明天做好所有准备,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您的意志,殿下。” 不久后,阿尔萨斯带着几个士兵前去王宫拿钱,而材木座也离开了营地。 铁脚.富里奥在战事结束后为了报答阿尔阿萨的救命之恩并没有立即返回家乡,成为了独立营的特别顾问,只是这个老矮人对训练这帮泥腿子没有多大兴趣,这些天一只泡在王都的酒馆里和其他旅居洛丹伦的矮人们喝酒吹牛掰手腕,材木座的打算就是通过铁脚.富里奥的关系网雇佣一批火枪手。 说起来当从兽人营地中缴获了十几只火枪后,材木座一度有怂恿洛丹伦建立起一只近代化军队的念头。 经过测试,这些矮人们的火枪射程和精度远超一般的弓箭手,甚至是他记忆中的燧发枪,像铁脚.富里奥这样的老练射手,在150米能够做到弹无虚发,在200米处仍有非常高的准头。 训练一个长弓手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可训练一个排队枪毙的火枪兵只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周。 按照游戏中的设定来说的话,矮人们甚至已经造出了原始的蒸汽坦克、和颇为神奇的矮人直升机,如果这些技术能够在人类世界中推广并大批量生产的话,什么天灾军团燃烧军团都不在话下。 但这个伟大的设想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击垮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又遇 在材木座贫瘠的历史知识当中,火枪是应当是中世纪重甲骑士的天敌,一出生就把骑士姥爷们打的屁滚尿流,经过几周训练的火枪手一发就能淘汰了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贵族骑士。 然而事实上火枪取代冷兵器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由于早期的火绳枪有着射程较近、容易炸膛、精度低劣、不能近战、下雨无法使用等诸多问题,直到燧发枪+刺刀经典组合才算是真正的取代了长矛手和弓箭手。 洛丹伦王国没有发展起自己的火枪火药科技也有着各种原因。 首先是矿藏的问题,洛丹伦王国常见的铁矿大多是褐铁矿和菱铁矿,虽然便于开采,但质量却强差人意,高品质的磁铁矿和赤铁矿少的可怜,还多掌握在各大贵族的手中。 其次便是洛丹伦王国的工匠冶炼技术和锻造技术远远落后于矮人和精灵,打造一些常见的武器装备还凑活,强行生产火枪要用的枪管,恐怕敌人没杀多少,己方就因炸膛而损失惨重了。 再者就是洛丹伦王国缺乏去研发科技的动力,无论是蛮锤矮人还是铜须矮人和人类王国一向交好,正所谓造不如买、买不如租,为什么要费劲力气去研发一些垃圾,而不是直接向别人买买买呢? 人类缺乏高品质铁矿和冶炼锻造技术,矮人在深山中缺乏粮食,而且还喜欢各种粮食酿造的美酒,二者可谓是优劣互补、不谋而合,这样的交易持续了整整上千年,人类贵族无人不以拥有矮人大师打造的装备武器为荣,像阿尔萨斯手中的战锤便是由矮人大师锻造的。 但有一点,矮人们没有所谓标准化生产的概念,他们所使用的火枪都是在手工作坊由一个个铸造大师手工打出来的,秉承着所谓的工匠精神,矮人火枪从质量上无可挑剔,可一分钱一分货,价格也就直逼天际,一把崭新的矮人火枪购置价格高达205金币。 当购置一支火枪的金币足以武装一名重装步兵加一个轻装弓手的时候,任何理智的指挥官都会再三思虑。 最后还有一点则是魔法对科技产生的压制因素。 人类中从不缺乏愿意去钻研世界本质的智者,但同时这些人大多都拥有杰出的魔法天赋,奥术的世界让他们醉心不已,自然无暇去关注矮人那些傻大黑粗的玩意。 毕竟奥术能办到的火药不一定能办到,火药可以办到的奥术一定能办到,高等法师发出的一记大火球威力可不比榴弹炮的威力小。 综上所述,材木座的伟大计划只能胎死腹中,他只是一个少校,采购何种军械这种肥差可落不到他的头上,能从王国军械库里淘出一些上好的盔甲武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从实际角度出发来说,用雇佣兵来弥补己方远程缺陷显得更现实一些。 ……………… 翠鸟酒馆坐落在洛丹伦王都国王大道的一隅,所谓的冒险者工会在艾泽拉斯目前并未出现,雇佣兵们都约定俗称聚集在这一片区的几个酒馆当中接活儿。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强盗和各种野兽经常袭击商队,所以这帮刀口舔血的人们倒也算是生意兴隆。 材木座要找的老矮人铁脚.富里奥就经常在这里和他的矮人同胞喝酒,据说最近有一支矮人探险队刚刚结束了冒险在这里修整,带队的还是铁脚.富里奥的堂弟。 推开大门,酒馆里客人众多、热闹非凡。 老板花了大价钱请的几个游吟诗人在中央的舞台上演奏着欢快的小曲,女侍们穿着黑白相间、颇为暴露的侍者服,用托盘端着麦酒和食物不断穿梭在酒客中间,有些喝大了的醉汉趁着上酒的时机会掐一掐她们丰满的臀部,或者干脆狠狠拍上一巴掌,这样的小动作往往换来的一个白眼。 材木座对此xi以为常,实际上,这附近大多数酒馆的女招待都还有站街女郎的兼职,只要你舍得金币就可以在酒馆的二楼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酒馆的柜台后方的墙上还用钉子订着不少委托单,材木座扫了一眼,这些委托不但钱少事儿还挺麻烦,也怪不得佣兵们都懒得看上一眼。 环顾酒馆一周,材木座很快找到了目标所在。 一大群矮人聚在一起霸占了整个西南角,矮人们的娱乐方式并不多,除了采矿打铁喝酒以外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掰手腕。 矮人们围在一张桌子前不断呼喊,两只短小粗壮的胳膊交错支撑在桌子上面企图将对方压向自己这边,其中一只的主人正是材木座寻找的铁脚.富里奥。 老矮人看起来现在处于下风,胳膊上青筋暴起,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路滑到胡须,接着在末端滴下。 伴随着“砰”的一声,局势还是倒向了另一方,一位全身长着火红毛发的矮人,围观的矮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举杯畅饮。 铁脚.富里奥颇为不甘输了比赛,灌了一大口麦酒,嘟囔着如果不是当初被兽人抓住折磨了两个月,他是根本不可能输,直到他看到了材木座向他们走来。 “法瑞克,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忙人吹来了?火须,他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那个跟随阿尔萨斯王子的人类,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再来一个大杯!” 老矮人热情的向矮人们介绍自己,材木座也从善如流,先在矮人们的注视下一口气干掉了一整杯麦酒,接着直接向他们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是说北边的瘟疫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北方可能会有大战?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名叫火须.富里奥的红胡子矮人讶道,他是铁脚.富里奥的堂弟,也是这只矮人探险队的领导者。 “有人说是最近兴起的邪教徒,有人说是奥克兰特余孽,有人说是心怀不满的地方贵族,但根据我们的情报来看,最有可能的是那些兽人术士搞得鬼,你也知道这帮野兽在上一次大战的德行,这一次为了掩护他们南方的大部队撤退,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材木座看出火须似乎并不想掺和这件事,毕竟如果是人类自己内斗的话,他们作为外族参与进去肯定不合适,即使有铁脚在里面当介绍人也不行。 于是材木座毫不犹豫将这一口黑锅背在了兽人身上,果然这一招奏效了,听到是兽人干的,火须不但满口答应了这次的雇佣,还主动将价钱降低了一半儿,谁叫矮人和兽人也有着血海深仇,甚至因为矮人普遍有几百年的寿命,十多年前的大战在他们看起来和昨天一样,所以他们也比人类更记仇。 也正是如此,当泰瑞纳斯国王决定放下恩怨,圈养兽人的时候,矮人第一时间就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甚至不惜退出联盟也要表示自己和兽人不共戴天的决心。 虽然近几年和人类的关系没有当初那么亲密,但这一次在北方人类和兽人大战的时候,铁炉堡的矮人们就自发的组建了多只探险队前往洛丹伦,很多时候他们为的不是宝藏和佣金,只是单纯为了复仇。 “那么在我兄弟的见证下,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按照矮人的规矩,火须.富里奥将他粗大的手掌,掌心朝下横在了空中,铁脚.富里奥将自己的手放了在火须的上面,材木座看了看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要大家一起向下使劲儿,这一次的雇佣就算完成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材木座忽然感觉另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上面。 “有趣的委托,或许能算上我们一份儿?”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愧疚 听到这清脆悦耳又熟悉的声音,材木座一转头果然看到了他脑海中的面容。 塞拉,那个迅捷如风、弓技精湛却又身材平平的精灵游侠,掀开了她灰绿色的斗篷,露出精灵们标志性的长耳,皎洁目光中闪着几丝喜悦,笑嘻嘻的看着他。 这位精灵曾接受委托帮助他剿灭各种野兽匪徒和训练斥候,两人也算是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 故而在材木座心中,这个可能有几百岁的精灵“少女”就和他的老同事玛瑞恩上尉一样,算是他在艾泽拉斯这个陌生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也只有精灵游侠们和那些资深盗贼们有这个身手,能够在不引起材木座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他,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敌意和威胁。 “喂喂喂,长耳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找架打?” 没等材木座和老友叙叙旧,以火须为首的矮人们先不干了,面色不善的围住了虽然身材娇小、却也比他们高出一个头的精灵游侠。 这并不奇怪,任谁马上要谈成一大笔生意的时候,突然间被人截了胡也不会高兴,何况一直以脾气暴躁著称的矮人。 “最近出手阔绰的金主可不好找,特别目标是有关于兽人的,我和我的同胞们搜查了一个月,也只在山林当中抓住了几个落单的野兽,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塞拉对围上来的矮人们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酒桌前,并示意他们看向酒馆的角落,那里有五位同样背着弓、夸着剑、戴着斗篷的精灵游侠正举杯朝他们致敬。 矮人们面面相觑,怒气消散了不少。 虽然当初联盟中的精灵和矮人因为各种争端不欢而散,但在人类王国收容政策宣告破产、各地兽人纷纷作乱后,正如铁炉堡派出了多只探险队一样,与兽人同样有着血海深仇的奎尔萨拉斯也有不少精灵自愿前往洛丹伦共同抗击兽人。 在洛丹伦各地的深山密林之中,身形矫健的精灵游侠是落单兽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矮人只是脾气暴躁,却一点也傻,他们很快决定不再计较之前的些许不愉快,毕竟和传言中的兽人术士作战当然是已方越强大越好,只要眼前的竹竿们不要占用他们的佣金就好。 “这个没问题,如果真的和兽人有关,那我们的佣金也可以打五折,但法瑞克,我需要知道所有信息,洛丹伦王国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材木座对矮人不过是含糊其辞的提了几句,并没有提到其中的细节。 面对塞拉的疑问和铁脚火须还有其他矮人好奇的眼神,材木座沉默一阵,他本来不过是胡说一通,想将矮人们拖下水,谁知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顺带还坑到了自己的老朋友。 对此他心中喜忧参半、百味陈杂。 喜的是塞拉等人的实力摆在那里,抗击天灾军团又多了一份力量,他的计划成功几率也增加了不少;忧的是要是万一敌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若到时候等她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但材木座毕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很快便定下了主意。 他左右环顾一圈,压低了声音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楼上再说。” 于是在二楼的一处僻静包厢内,材木座将自己的情报向众人娓娓道来。 洛丹伦王国北方流行最近流行起了奇怪的瘟疫,而近几年北方又兴起了一个神秘的诅咒神教,起初并没有什么,可近几年王国的收成并不是很好,赋税却变得越来越高,这个教派便以疯狂的速度在中下层民众之间进行传播,王国的情报部门自然注意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只是苦于兽人的威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和兽人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们人类不都是信仰那个圣光的吗?难道他们比那些传教士还能忽悠?” 老矮人铁脚一脸不解的问道,圣光的牧师很多都是嘴皮利索的家伙,他在漫长生命之中可是没少领教,矮人之中也有一少部分信徒。 “邪教教义宣称信仰他们的人可以在死后得到幸福和永生,听起来和圣光的教义似乎没什么不同,但问题是他们真的做到了。” 材木座一脸严肃道。 “你是说………” “有人亲眼看到他们从某种意义上复活了,并且得到了永生,不会感到痛,也不会感到饿。这样的存在会不会感到幸福我不知道,但这种邪恶的法术之前出现就是在上一次兽人大战中的那帮术士手中,那些死而复生的怪物给联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就是他们干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从幕后揪出来,然后干掉!因为暂时抽调不出足够的军队,并且怕大部队行动会打草惊蛇,所以上面只会派出很少的精锐卫队,当然你们不同,作为雇佣兵的你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如果全部说真话又或是全部说假话,估计面前的几人都会认为是他疯了,可如果像这样叙说一部分,隐藏一部分,编造一部分,反而有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原与你们一起同行。” 塞拉和几个精灵游侠商议了一会儿,很快给出了回复。或许在他们心目中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并不高,能够在追杀兽人死敌的同时捞一笔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精灵和矮人们开始互相敬酒,一种愧疚感从材木座内心油然而生,但事已至此,再无回头路可走。 材木座和这帮佣兵一起在酒桌上呆着了很长一会儿,加深感情的同时约定好了明天集合的时间地点,等回到军营之中已是深夜,除了哨兵之外大部分官兵也已入睡。 他虽然喝了不少,却一点睡意也无,索性点燃蜡烛,对着桌子上前一个月就特意从情报部门搞到的地图发呆。 摇曳的烛光下,能够隐约看到地图的右上角,写着斯坦索姆的字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吉安娜 阿尔萨斯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休息,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黄昏时刻那暗淡的阳光,又瞟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们。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两个重步兵小队有样学样的躲在树荫之下,长久的等待让他们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四位精灵游侠攀上了同一颗树,坐在了树枝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还有一人在路口放风。 他的副手法瑞克少校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在为手里的长剑涂擦拭剑油,脸上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很正常,这一个月来阿尔萨斯就几乎没见这位坚毅可靠的副官露出笑容,他的父亲泰瑞纳斯国王亦是如此。 来自北方情报部门的信件很少,最近两周更是完全失联,但几乎所有报告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贵族骚动、邪教渗透、死者苏生………… 偏偏出海兽人的踪迹还未被找到,王国的绝大部分兵力被限制在各个港口动弹不得,乌瑟尔爵士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作为泰瑞纳斯国王手里唯一的机动力量,不得不驻扎在王都,一来是随时准备驰援各地边疆抵御兽人,二来是震慑国内的某些宵小。 在老一辈人物各有任务的时刻,前往王国北部调查邪教的重任就落在了之前战斗中表现尚可的阿尔萨斯的身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的压力,但这却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 如果真的是贵族串联邪教一齐发难,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可以吗?我行吗? 这样的疑问一遍又一遍在阿尔萨斯心中浮现。 虽然法瑞克上交的报告中对他擅自剿匪延误军机的事情只字不提,可阿尔萨斯骗不过自己的心,懊恼、后悔和愧疚早就充斥了他的内心,如果他不那么妇人之仁,在为村庄击退强盗后就立即出发,斯坦恩布莱德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阿尔萨斯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他不想让士兵们看到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忧心忡忡,泰瑞纳斯国王总是教导他,领导者的平静和信心会影响他的手下,他将此牢记于心。 又过了半个钟头,那一位放哨的精灵游侠沿着前面的十字路口前进一段距离,又折返回来,接着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一段。 终于,她沉不住气了,一路小跑到阿尔萨斯面前,咳嗽一声,带着几丝怒气的问道: “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几个小时,您确定您的那位朋友还会来吗?” 这位叫凯拉的高等精灵游侠是法瑞克少校请来的雇佣兵,还有一批矮人雇佣兵因为要补充弹药武器暂时和独立营的大部队一起留在了王都。 由于对未知敌人的恐惧和对自己的信心不足,阿尔萨斯很支持副官的计划,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可是吃了不少没有远程火力的苦。 和她的妹妹塞拉不同,凯拉拥有一副堪称完美的身材,在这已经快入冬的晚秋,她的呼吸在严寒之中变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白烟,而那对超规模的胸脯也随之一张一缩。 “我确信,吉安娜总是会稍微迟到一点。” 阿尔阿萨的回答没有半点虚言,他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常常会耐心等待吉安娜的那段美好时光,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也知道,吉安娜有着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之一,那颗头脑会想出一个好办法,然后将敌人们耍的团团转,就和当初愚弄那些侍卫一样。 她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 在雇主的坚持下,凯拉只好回到自己的同胞那边,两三下的攀上树枝,接着在树顶眺望可能出现的身影。 突然间,一声惊雷将所有人吓了一大跳,阿尔萨斯如同一只在太阳下打盹的狮子猛然醒来一样跳起身来,材木座带着士兵们迅速的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结好阵型将阿尔萨斯围在中央。 精灵游侠们虽然也吓的不轻,凯拉更是差点从树梢上掉下来,但很快重新掌握了平衡,纷纷攀上树巅眺望远方。 “西南方一里处有动静!声音也是从那里来的!” 根据游侠们的情报,阿尔萨斯率队朝着那里出发,很快他们就在道路的远方,大概三百米的地方看到一个苗条的、看起来有点狼狈的女性身影,她也发现了阿尔萨斯,正远远的朝他招手。 而这时从那边树林中,又突然窜出来两个高大怪物,他们有着獠牙和尖角还有大大的肚皮,拿着自制的木槌,正贪婪的望着那个女士。 “圣光在上,是食人魔!那个女孩有危险。” 士兵们认出了怪物的种类,这种凶残暴虐的野兽在洛丹伦的境内四处占山为王,偷袭落单的行人和商旅,通常要三个人类战士协同作战才能干掉这样一只食人魔。 显然是那声落雷将它们也从山林之中吸引了出来。 游侠开始张弓搭箭,但如此远的距离有多少准头就很难说了。 “停手!她自己能解决!” 阿尔萨斯本来也想去救援女孩,但就在这时他看清了她的面容,而且她在笑。 这位女士的确有这个能力,而且行动效率非常高,就在阿尔萨斯制止精灵们的同时,她转过了身,几句急促的咒语之后,一个水元素就被召唤出来,拦住了两只食人魔。 这是一团足有三米高、不断循环流动的深蓝色清水,还有一个颗形状简单的头和两只手臂。 即使是食人魔简单的头脑看到和自己同样高大的水元素后也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但对于食物的贪婪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们抄起木槌砸向眼前的水元素,接着厮打成一片。 但紧接着一团炽热的橙色烈火从吉安娜的掌心中浮现,抛向其中一只食人魔,当火焰开始吞噬它的强壮的躯体时,食人魔发出了惨烈的嚎叫,而当水元素的攻击落到他身上时,嚎叫就更大声了。 当又一团火球砸到食人魔身上后,它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焦臭的气味甚至能飘到阿尔萨斯这里。 另一只总算有点脑子,抛下了奄奄一息的同伴掉头就跑。 吉安娜看着逃走的食人魔,掸了掸指尖,接着连续三个火球朝敌人飞去,干完了这一切,她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先生们女士们,这位就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小姐。” 阿尔萨斯的走到了女友的身边,用一本正经的腔调介绍道: “肯瑞托的特别使者,达拉然最具天赋的法师之一…………看上去你还是如当年一样美丽,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吉安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初见亡灵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已经很久没有王子护送过我去什么地方了。” 吉安娜转过身,当她回应阿尔萨斯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着点点亮光。 士兵们和游侠们充满好奇的看向这位女法师,洛丹伦与库尔吉拉斯的王室准备联姻的消息早就传播开来,但由于吉安娜这位准王子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达拉然潜修,人们对她所知甚少。 材木座也在打量着这位颇具争议的传奇人物,眼神多少有点古怪,和号称“洛丹伦第一孝子”的阿尔萨斯一样,吉安娜也有着“库尔提拉斯第一孝女”的美称,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 在日后父亲戴林·普罗德摩尔与兽人中的选择中,吉安娜因为自身的理想信念选择了袖手旁观,导致孤军奋战的戴林上将被蜂拥而至的兽人杀害。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后来事实证明所谓的和平共处不过是一厢情愿,吉安娜在新大陆的事业也在一场冲突中毁之一旦,她本人也一夜白头,明白了父辈的苦心,只是为时已晚。 “是啊…………的确如此。” 阿尔萨斯似乎想给吉安娜一个拥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感到不好意思,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一种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有这么多英勇善战的的士兵,我想应该用不着这家伙了。阿尔萨斯殿下,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同伴吗?这几位来自奎尔萨拉斯的朋友是?” 吉安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挥挥手遣散了那个元素,一边说,一边给众人一个最美丽的微笑。 阿尔萨斯这才如梦如醒般向她介绍塞拉等人,一阵寒暄过后两人开始步入正题,商谈起这次瘟疫。 达拉然的大法师安东尼奥斯坚持认为这是由魔法导致的,有可能是一种诅咒,却也只能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弟子来调查此事。 因为高级法师们各个都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只要瘟疫不传到达拉然门口,他们才懒得关心。比起跑到北方泥巴地里来搞调查,还不如多在法师塔里做几次实验。 阿尔萨斯也将洛丹伦情报部门的发现说了出来,但真相是什么只有在一边沉默旁听的材木座知道。 夜晚,阿尔萨斯选择了就近在靠近大路的一片高地上扎营,乌木一般的夜空中看不到月亮,只有星光在闪烁。 吉安娜用法术点燃了篝火,又变出了一些面包和清水,并高声宣布:“我只有这些了。” 士兵们也笑了起来,拿出了作为干粮的风干肉和香肠,精灵游侠们则是分享了他们的特产,几种美味的水果干,阿尔萨斯还命令从携带补给的马车上取出了一些葡萄酒助兴。 吃完晚餐之后,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两人钻进了为他们准备的大号帐篷,其他人识趣的不再打搅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材木座在安排完值守的岗哨后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立即入睡,而是如同往常一样坐在篝火旁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自己所知道的游戏剧情,以免有什么遗漏,顺带着又抽出自己的佩剑进行保养。 “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脸?有人欠你钱不还了?” “不,反倒是我欠了一大笔钱。” 材木座听出这是精灵塞拉的声音,淡淡的回了一声,这些游侠还是和之前一样走路无声无息。 塞拉在他的对面坐下,有手托着香腮看着火苗好一会儿,百无聊赖的问道: “说说你们之前和兽人作战的事吧?” “没什么好谈的,有一伙儿兽人残党用人类作为祭品献祭给恶魔,我们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伤亡,干掉了他们,就这样。” “这已经足够酒馆里的吟游诗人传唱三天三夜了!伤亡三分之一?还真是惨烈,你当初不该那么早辞退我的,我和兽人还有一笔血债没有清算。” 塞拉冷哼一声,从背后抽出长弓,轻轻的抚摸弓身。 材木座叹了一口气,将佩剑插入剑鞘,走向自己的帐篷。 “那你最好做足准备,我有预感,今后的战斗将比之前更惨烈,我的预感从不出错。” …………………… 第二天清晨,阿尔萨斯等人开始沿着大道一路向东,出发调查瘟疫情况,在下午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村庄,所幸这个村庄并没有感染瘟疫,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遇到了更多的农场和村庄,都没有传闻中的情况发生,这让阿尔萨斯松了一口气。 直到第四天的中午时分,他们开始在路上遇到一些零星分布的农场。 “我们离安多哈尔不远了。”阿尔萨斯看着地图说道,“不过这个农场都没有在地图上标出。” “是的殿下。”材木座用坚定有力的声音回答道。“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大村庄大农场不同,这些小农庄多是一些独立的自由农,以家庭为单位,哪里有耕地他们就在哪里,只有到贩卖粮食和购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他们才回去附近的村镇。” “也就是说,他们和其他人的联系并不紧密?”吉安娜皱起了眉头,“如果他们感染了瘟疫,病倒在床上,也难找到别人来救助。” “吉安娜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去看看情况。” 阿尔萨斯发出命令后,士兵们开始向农庄进军,他们靠近农庄的时候故意走的很慢,以便让农夫们和之前的几个村庄一样有足够时间注意到他们,并做好迎接的准备。 但这一次没有人来迎接他们,甚至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 等走的更近一点后,他们发现了异样,农舍的大门被打碎了,牛棚猪圈里也见不到牲畜。 “有人吗?我是阿尔萨斯!你们的王子,我和我的部下绝无恶意,请走出来和我们谈谈,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了解!” 阿尔萨斯用洪亮的声音喊道,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只能听到微弱的风声和不安的士兵们移动盔甲的摩擦碰撞声。 “有尸体腐臭的味道传来!” 精灵游侠率先报告,相对于人类,她们的听觉和嗅觉更为敏感。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惊无险 阿尔萨斯瞥了一眼手底下的士兵,他们显然都没有意愿走进一幢可能充满了瘟疫病人甚至是他们尸体的房子。 实际上,他也完全没有这种心情,但吉安娜是对的,这里的农夫都是洛丹伦王国的子民,他曾经对圣光发誓保护他们,无论需要他做什么,无论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于是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抬腿下马,材木座等人也纷纷也跟着下了马,吉安娜刚想下马却被阿尔萨斯阻止。 “吉安娜,你留在这里。法瑞克,你带一队士兵跟着我去看看情况。” “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我的任务是调查这场瘟疫,如果这里的确有瘟疫的遇难者,我就必须亲眼见到他们。” 阿尔萨斯只好点点头,带领着众人大步朝农庄走去。 当士兵们临近大门的时候,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仿佛他们即将进入一个屠宰场,不,就连屠宰场的空气都要比这更清新。 当他们打开门后就发现,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座腐烂的停尸房,十多具早已残破不堪的腐臭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屋内。 吉安娜捂住了口鼻,脸色苍白,凭借坚强的意志才没有把昨晚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阿尔萨斯和其他士兵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经过了之前的磨炼,总算能勉强保持正常。 精灵游侠们眉头直皱,停在了门口,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见多了比这惨烈十倍的场面,可未知的瘟疫还是让他们止步不前。 只有材木座掏出一双牛皮手套戴上,旁若无人般的走到了一具尸体前,蹲下并将它翻过来检查。 “殿下,恐怕他们不是死于瘟疫,而是谋杀。” 材木座冷静的指着其中一具女尸上身几处明显的贯穿伤说道。 “嗯?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看起来不像是长矛。” 阿尔萨斯皱着眉头,颇为疑惑。 “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草叉,这种东西是农民手中最危险的武器。” “这么说他们死于一场械斗?嗯,椅子倒了,盘子碎了,附近的确有打斗的痕迹。咦?腹部还有齿痕和撕裂伤,难道是附近的野狗或者狼群?” “犬类的齿痕应该更深也更密集,出血很多,恐怕她在刚死不久后就遭到了啃食,殿下。” “我也来看看。” 吉安娜缓过劲来,她用魔法招来一阵风将屋内的臭气全部吹了出去,接着和阿尔萨斯一起检查了所有尸体,接着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所有遇难者都死于谋杀而非瘟疫,很多尸体都残缺不全,可能是某种食腐生物造成的,但不是常见的野狗野狼豺狼人,更不可能是食人魔。 就在两人讨论到底是何种生物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了什么?” 阿尔萨斯率先冲出门口问道。 “殿下,我们发现了一个幸存者,就在那里。” 阿尔萨斯顺着士兵指示的方向,果然在一个谷仓里面的阴暗处看到了一个农夫的背影,他似乎跪在一具尸体面前,背对着众人,并且一言不发。 “我是阿尔萨斯王子!是来帮助你们的!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尔萨斯并没有多想,朝这位幸存者走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强迫对方转头,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这一生中最可怕的一幅。 这个人穿着粗陋厚实的麻衣和背带裤,从背面看起来和普通农夫没什么区别,但当他转头后,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噩梦! 灰绿色的残皮败肉挂在他的脸颊上,一双枯槁的眼窝里是泛白的眼球。腐烂的双手抓着一块同样腐臭的肉块,嘴边挂着粘稠的黑色的汁液,随着他的一声充满痰音的吼叫,星星点点的浓汁落在了阿尔萨斯的手上。 阿尔萨斯不知道眼前的怪物到底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满心惊骇的他条件反射般抬腿就是一脚,将怪物踹到了一堆干草中,转身跑出了谷仓。 紧接着阿尔萨斯从背上解下战锤,借助亮起的圣光,他看到了谷仓内更多起身的怪物! 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转瞬之间从谷仓内、从其他房间里冲出了更多的丧尸。 “敌袭!列阵!保护殿下!” 材木座带领的这两队士兵都是优中选优的精锐,虽然他们并没有学过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敌人,但他们还是听从了材木座命令,迅速聚集到阿尔萨斯周围以免他陷入围攻,准备好战斗。 一个手持草叉的丧尸率先冲了上来,最先做出应对的是塞拉等几位精灵游侠,她们的弓箭精准的插进了敌人的胸膛甚至是心脏,但结果却只是让敌人退后了几步。 “他们是杀不死的吗?” 一个士兵惊骇着叫出了声,惶恐和不安在他们之中蔓延。 阿尔萨斯也倒吸一口凉气,就当他硬着头皮准备上前的时候,材木座出手了。 这位副官用盾牌轻易格挡住袭来的草叉,接着一剑将冲在最前方的丧尸枭首,当头颅飞到马厩的草棚中后,这个怪物再也没能站起来。 “你们身上穿的是纸尿裤?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干掉他们,所有!” 在训斥声中士兵们重新镇定下来,开始接敌。 阿尔萨斯在将一个丧尸锤成碎肉后,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发现这些丧尸虽然长相恐怖了一些,但战力着实有些低劣。 速度不算快,力量也不算大,除了一部分拿着草叉,其他的大多赤手空拳,别说身穿板甲、全服武装的士兵,就算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民兵也完全可以单对单取胜,前提是他不要尿裤子。 而当吉安娜也加入了战场后,战斗就更轻松了。 随着几声咒语,火焰在她一双小手中跳动摇曳,噼啪作响,紧接着一个有狗犊一样大的火球朝谷仓丧尸最密集处飞去,火球爆炸的瞬间,无数炽热的火舌瞬间吞噬了七八个丧尸,成为了地上的一具焦尸,而在爆炸最中心的倒霉鬼更是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片刻之后,这些怪物就全部被剿除了,为了防止它们再站起来阿尔萨斯听从材木座的建议,将尸体全部集中在一起由吉安娜烧掉。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吉安娜,这位法师原本漂亮的脸蛋已经被烟尘熏黑,只有汗水滑落的地方还能看见一道道肉色的痕迹,看起来稍微有点狼狈,但在阿尔萨斯眼中却比平常的面容更加艳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传送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除了火焰吞噬尸体时发出的滋滋声,周围又恢复了以往的肃静,阿尔萨斯很高兴这些尸体变成了灰烬,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忽然他转头问道: “情报部门的报告说诅咒神教能够起死回生,想必指的就是这些怪物了。吉安娜,你觉得这是魔法引起的吗?会不会是有人杀害了他们,再将尸体唤醒?还是和瘟疫有关?” 即使初遇丧尸时吉安娜和其他一样有些狼狈,但她很快恢复了往日从容镇定的风度,慢条斯理的说道: “据萨鲁曼.特殊生命体:第三卷.45-47记载,一些横死的生灵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的确会转变成亡灵在世间游荡;死灵法师、术士也能让死尸复活。我们在两次兽人战争中都见到过这种实例,第一次他们从尸体中复活了骷髅,第二次则出现了死亡骑士。前者实力弱小只需消耗很少的魔力,后者则完全复制了死者生前的记忆能力,却也需要非常强大的法师、耗费多种昂贵材料的才能做到;除此之外,里德尔.尖端诅咒大全里面也提到过,一些诅咒也能让生灵逐步变成亡灵。我需要更多的证据和试验来能确定它们是哪一种。” 阿尔萨斯很感谢吉安娜对书本知识的刻苦汲取,但这个解释只是让其他人陷入困惑之中,因为她的样子仿佛是在背诵一些学术文献而不是解答问题。 好在吉安娜也并非完全是个只会死记硬背的书呆子,她带领众人搜索整个村落来寻找证据,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农庄后方的谷仓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谷仓怎么了?” 阿尔萨斯问道,之前就是他在此地遇到见了丧尸。 精灵游侠们也发现了问题,塞拉俯首抓起一把干土和枯草,这些土壤凝结成黑褐色的块状,却和富饶的黑土地不同,里面几乎没有水的存在,草的根部也都枯死。而就在几米之外,虽然由于秋季大多数草地也都枯黄,但她很确信只要春天来临,万物都会复苏。 “有异常的是地面…………这里的土地,正在死亡,我记得黑暗之门的附近,和这里一模一样。” “殿下,吉安娜女士!快看看这个。” 材木座指挥两个士兵从谷仓内搬出了一些板条箱,里面装着一些已经还未研磨的小麦,以及磨好的面粉。 他作为剧情的知情人,听着众人讨论半天也讨论不到要点,心里早就憋得难受,但有麦迪文的前车之鉴,也只能通过这些的方式侧面提醒。 小麦的样子明显不对劲,颜色不再是有光泽的黄白色或金黄色,而是黯淡无光的黑褐色,还带着霉味和酸臭味。 而面粉由于洛丹伦只有少部分上层人士才吃得起白面包,所以流行的做法还是将小麦及其麦麸还有一些杂粮一起研磨,除了淡淡的霉味之外这些面粉几乎正常和正常的面粉没什么差别。 吉安娜拿起了一些麦粒进行观察,但随后就如遇见蛇蝎一般将其扔掉,惊慌的喊道: “该死!有人在此对这些粮食施加了诅咒!然后这些诅咒通过食物进行传播,就和瘟疫一样!” 听到种子上有着诅咒,刚刚被材木座命令搬出箱子的两个士兵顿时慌了神,双手拼命的甩动着,似乎这样就能把诅咒甩开一样。 其他士兵则立即和这两个倒霉蛋拉开了一段距离。 阿尔萨斯也瞬间颜色大变,想也不想的抓住了吉安娜的双手,接着念诵祷文,温暖的光辉从阿尔萨斯的手掌流入吉安娜的手心。 通过圣光的感知,他的确在吉安娜的体内感受到那种诅咒的存在,却非常的弱小,圣光之力很轻易的驱逐了它,这让阿尔萨斯长出一口气。 “谢谢,我想我没事了。” 吉安娜低声说道。 接下来阿尔萨斯又为那两个倒霉蛋和材木座检查一番,结果却没有发现诅咒的身影。 “你的士兵们都带着铁手套,看来诅咒需要直接接触才能生效,并且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发作,所以他们才选择将这些诅咒藏在食物当中。” 吉安娜分析道。 材木座心中想到,如果这样来看,似乎所谓的亡灵瘟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需要时间二需要直接接触,三来转化的丧尸战斗力也堪称鶸,比起他曾听闻过的几种能够在空气中传播、接触后十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就变异的生化病毒差远了,只要提前调集大军,做好防备,就能将一切消灭于萌芽之中。 想清楚这一点,材木座咳嗽一声,指着地上的板条箱肃然道: “这些箱子上都有安多哈尔的印章,而那里是整个北方自治省的物资集散中心,周围的大小农庄都将粮食卖向那里,然后从安多哈尔流向各大城镇。殿下,情报部门一周前就和北方的线人失联,我们需要做好最坏打算,即北方省所有的城镇都被感染,包括安哈多尔、凯尔达隆、壁炉谷、甚至斯坦索姆、圣光之愿教堂和达罗郡。” “法瑞克,立即派出信使,将这一切告诉我的父王!不,这样太慢了!” 每当材木座说出一座城镇的名字,阿尔萨斯脸上就多一分苍白,说话到一半时他突然间握住吉安娜的双肩,巨大的力道让这位法师有点吃不消。 “吉安娜,你能传送到王都吗?” 吉安娜试图摆脱阿尔萨斯如同铁钳一样的双手,但看到阿尔萨斯希冀的眼神时,她偏过头放弃了挣扎。 “我很抱歉,长距离传送需要事前留下传送标记才能保证精准和安全,我并没有在那里留下传送标记,但我可以立即传送回达拉然,我的老师安东尼达斯一定有办法通知泰瑞纳斯国王。”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阿尔萨斯才放开了吉安娜,脸上恢复了部分血色。 于是在吉安娜的指挥下,众人开始帮助她构筑传送法阵。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吉安娜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脖子上摘下一串点缀着各种宝石的项链并为阿尔萨斯戴上,接着双唇在他的脸颊轻啄了一下。 “这是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亲昵的举动让阿尔萨斯有点尴尬。 “这个项链储存着我自己制作的几个防护魔法,也能充当传送标记,当一切结束后,我会立即返回你的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变化 “吉安娜女士,您能让安东尼达斯大师顺便通知奎尔萨拉斯一声吗?” 在临行前,几个精灵游侠商议了一阵,由塞拉带领走上前突然问道。 人类和精灵的联系虽然不似矮人那般紧密,但基础的贸易还是有一些的,奎尔萨拉斯就坐落在洛丹伦的东北部边疆,很多边境的精灵村落到洛丹伦北方省重镇斯坦索姆不过几天的路程。 虽然作为被排挤在外的游侠,她们和高等精灵掌权者多少有些过节,但她们更不愿意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家园。 “这是当然,贵国的凯尔萨斯王子一直在达拉然,我会将这一切亲自告诉他。” “感谢您的理解,我们将继续履行契约,直到这场灾难的真凶被消灭为止。” 精灵游侠们纷纷向吉安娜行礼,由达拉然首席法师的徒弟吉安娜来向奎尔萨拉斯发出警告,自然比几个不被待见的平民有用的多,如果她们日夜兼程亲自去奎尔萨拉斯,最大可能只会是被当作疯子赶出去。 “也感谢你们的援手,那么再会了。” 在回礼之后,吉安娜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白光消失在由复杂铭文组成的传送法阵中。 阿尔萨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傻傻的笑出了声,之前绷紧的心弦也轻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父亲泰瑞纳斯国王、导师乌瑟尔还有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等人了解这里的情况,就一定能够消弭这场灾难,无论它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既然这些上一辈的英雄们曾将这片大陆从灾难中拯救了过一次,那么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些,阿尔萨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放入衣领中后,他咳嗽一声,对材木座等人说道: “兄弟们!还有精灵朋友们!援军很快就到,这场瘟疫即将被平息。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无事可做了!我们必须在大部队赶来之前调查到更多的情报,同时找到并摧毁所有收到污染的谷仓!法瑞克,把地图拿来。首先,我们从检查周围的各个村庄开始,然后我们向安哈多尔进军…………” 和干劲的满满的阿尔萨斯不同,材木座却依旧面沉如水,因为吉安娜提前了几天甚至几周去请求支援,剧情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和他所知道出现了分歧。 最好的情况便是联盟高层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做出反应,立即进行战争动员,不用去管前往卡利姆多的兽人,调集分散在各处的大军前来围剿诅咒神教,这样的话材木座根本不需要出什么力,只要混在后面打打酱油呐喊助威就好。 现在天灾军团的主力仍然远在诺德森,仅凭诅咒神教和他们背后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绝对不是联盟的对手,甚至不可能抵挡住洛丹伦单独一个王国的力量。 还有另一种可能,由于在材木座的提醒下吉安娜提前去请求支援,可毕竟他们只是发现了一些最普通、最垃圾的丧尸,那些更加凶恶的亡灵怪物,以及蛰伏在暗处的巫妖克尔苏加德、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等幕后黑手还未出现。 这样有几率让联盟高层对此做出误判,认为诅咒神教不过如此,从而轻敌大意。 不过材木座既然敢和阿尔萨斯走到现在,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从鼓动吉安娜去求援便是他改变剧情的第一步。 最坏的情况便是在做了这么多之后,他依旧没能改变任何事,阿尔萨斯最终还是走到了斯坦索姆。 但即使是那个时候,材木座仍有一条退路,一条他不想选择的退路。 ………… 在将所有被污染的粮食付之一炬后,阿尔萨斯便带领着材木座等人沿着国王大道一路前行,这一天傍晚,他们找到了另一个稍大的村庄,幸运的是之前的惨剧还未在这里发生。 据村民说道,这是因为这里的老村长在听说瘟疫发生的第一时间内就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交流,任何陌生人将不被允许进入村庄。 当材木座告诉他们邻村的惨剧和现在的形势后,十多个农夫和猎户选择拿上粗陋的短剑和短弓跟随阿尔萨斯,即为了保卫家园,也为了自己能够博个前程。 “阿尔萨斯王子,我们愿意跟随您为洛丹伦而战。” 这些农夫们没有护甲,只有劣质的短剑和短弓作为武器,但阿尔萨斯选择收下了他们。 “殿下,我们马匹不足,带上他们只会拖慢我们的进军速度。” 材木座对此有不同意见,这些人能不能帮上忙不说,他很怀疑他们见了亡灵会不会尿裤子,但胳膊拗不过大腿,阿尔萨斯也有他的理由。 “我的朋友,在这种时候,每一份力量都弥足珍贵。”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 ………… 第三天,四位来自圣光之愿教堂的牧师找到并加入了队伍,其中还有一位是奎尔萨拉斯的精灵。高等精灵中也有圣光的信徒,这倒是材木座不知道的,让他多看了这位男性精灵几眼。 “愿圣光与你同在。” 回应他的是一声和善的问候,只可惜材木座从来没有信过任何神灵,更何况虚无缥缈的圣光。 这几位牧师之前是在王都办差,结果在回圣光之愿教堂的路上感受到了邪恶力量正在扩散,于是便来到此地调查,希望能够竭尽其能帮助这里的人民。 在牧师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发现了亡灵们行动的痕迹。 前方的道路上有大队人群行进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四处散落血迹、以及被遗弃的残肢断臂。 “有什么发现吗?” 材木座看到精灵游侠塞拉从错中复杂的痕迹中挑出了几处足迹仔细研究了一段时间,上前问道。 “有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你看这里,普通亡灵行动并不灵活,他们步幅较小,并伴随着明显拖曳的迹象,但这几处却和我们常人的步伐无异;另外鞋印的纹路还算精美,这和寻常农夫所穿的草鞋布鞋完全不同;我想是有人控制这亡灵前进。” “很好,总算抓住他们了!” 阿尔萨斯的明亮眼眸中闪动着仇恨的火焰。 第一百四十八章 侍僧 阿尔萨斯带领着材木座等人追踪者亡灵们的足迹一路前行,终于在另一个小镇中追上了敌人。 天色已晚,小镇的大部分地方一片漆黑,只能在月光的照应之下还能看到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游荡中的亡灵在啃食的同时,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宣告这里发生的惨剧。 仅有小镇中央的一座塔楼还有着火光,远远的传来阵阵喊杀声。 “那里有人需要支援,士兵们,跟我来!” 众人纷纷下马,阿尔萨斯留下几个士兵和一位精灵游侠看守运输补给的马车,然后带着其他人朝塔楼处赶去。 材木座和其他十多个步兵一起护在阿尔萨斯的左右,形成了一个锥形阵,而阿尔萨斯就是这个锥头。 几位精灵弓箭手游离在阵型之外,警惕的看着周围,偶尔挑选合适的猎物射出致命的箭矢。 出于对陌生人的不信任,材木座将那些新加入的民兵放在阵型的后方,他们负责干掉前面士兵遗漏的敌人和保护几位牧师。 很快双方开始接触,亡灵们放弃了嘴边的尸体向着材木座等人扑来。大多是之前见过的丧尸,还有小部分刚从地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泥土的骷髅。 即使变为亡灵后力气有所增加,但这些怪物要么只能用嘴撕咬,要么只是拿着劣质的骨刀和农具,对材木座等身穿板甲武装到牙齿的重步兵来说依旧没有太大威胁。 由于厚实的护甲和敌人贫弱的攻击手段,步兵们干脆将盾牌背在了后背,单手剑当做双手剑一般大开大合,让眼前的亡灵回归尘土。 材木座一剑将眼前的丧尸枭首,随意躲过另一只丧尸刺来的草叉,接着又是一剑将其拦腰砍断,即使这样,只剩上半丧尸依然顽强的嚎叫着向他爬来,很快被另一位士兵的铁靴踩爆了脑袋。 算上队友补刀的话,这已经是材木座干掉的第二十四只亡灵了。 阿尔萨斯是队伍最锋利的矛头,战绩也远超所有人,他就如一辆推土机一般拱开了面前的尸潮。 圣光的力量在他体内充盈,让他不知疲倦的挥动战锤,每一锤必然伴随着一个或者几个亡灵被砸成了碎片,超过两百只丧尸和骷髅倒在他的战锤下不能再起。 但对于精灵游侠们来说就多少有点尴尬了,她们引以为傲的箭术如果没有射穿丧尸的大脑,那么无论身上插了多少根箭羽对于丧尸们来说都没有大碍。 不是说这不能做到,只是在她们看来即使射中了,也是一件非常亏本的事情,她们自己精制的箭只可不是用来浪费在这些废物身上的。 好在漫长的生命让她们个个都多才多艺,游侠们索性拔出了佩剑加入了砍杀亡灵的行列。 精灵的剑法迅捷而优雅,丧尸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为人类两翼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这让阿尔萨斯突然觉得自己的私房钱没有白花,他很庆幸提前雇佣了一批游侠,不然一路上只凭自己这点人手决不会如此顺利。 唯有新加入的民兵们被亡灵们恐怖的模样和恶臭的气味吓了个不轻,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 丧尸们的腐臭遮盖了一切气味,所以材木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尿在裤子里。 好在前方阿尔萨斯等人的大开杀戒及时稳定了民兵们的军心,等到他们适应了战场,在多对一的情况下对付这些亡灵倒也游刃有余,偶尔有人受伤也会被跟在一旁的牧师很快治疗,到目前为之,阿尔萨斯还没有损失任何一个部下。 众人缓慢却坚定的向塔楼不断推进,但越接近亡灵就越多。 材木座可以清楚的看到塔楼的二层和三层站着七八个侍从在用火枪和弓箭不断朝下方射击,而在一层唯一的入口处,一位身着锁子甲、挥舞着巨斧的壮汉堵在了门口,几个侍从手持大剑在他后方,几个人借助地利优势倒也勉强抵挡住了亡灵的进攻。 而在塔楼前方的两百米外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带着斗篷的人类,他们正在朝着涌向塔楼的丧尸做出各种手势,可能是在施法,看起来就和活人一样。 很显然,就是他们正在指挥这些亡灵向塔楼发动进攻,现在,他们开始指挥亡灵们攻击阿尔萨斯等人。 “塞拉,带着你的朋友,干掉他们!法瑞克,你带着所有民兵和牧师支援塔楼!其他人,跟我来!” 擒贼先擒王,阿尔萨斯迅速做出了判断,率队努力从丧尸群中砍杀出一条路来。 精灵游侠们在他下达命令之前就已经瞄准了这些黑衣人,很快那群黑衣人在一阵惨叫声中倒下了五个。 精灵的强弓比人类的弓箭、矮人的火枪要远的多,这是那些黑衣人没有预料到的,他们之前一直站在原地施法,简直就是完美的靶子,一部分离战场比较远的丧尸立刻失去了控制,停在了原地。 就和材木座他们之前干掉的大部分亡灵一样,它们只会根据自己憎恶生者的本能攻击最近的生灵,或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只有当被人用魔法控制时,才能将他们悍不畏死的特性发挥到极致。 而等黑衣人慌慌张张准备转身逃跑的时候,又一轮箭矢射了过来,这次倒下了四个,还有一个被射中了大腿。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立即一哄而散,失去了指引,人类阵营的压力顿时骤减,材木座和塔楼里的人类里应外合,顺利的清除掉了周围的亡灵。 “抓到你了。” 而阿尔萨斯没有花费太大力气就追上了受伤的黑衣人,这家伙见到自己无法逃脱,便干脆拔出一把匕首向阿尔萨斯刺了过来。 阿尔萨斯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他将战锤扔在旁边,左手精准的抓住将黑衣人的手腕,使刺来的匕首悬在了空中,然后给了他一记狠狠的右勾拳将其打倒在地,接着再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 “说!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黑衣人完全被被打蒙了,苍白面孔上的眼睛被打的又青又肿,阴森的目光盯着阿尔萨斯了好一阵,才裂开嘴笑了一声。 “我是你爸爸!金发小男孩!” 第一百四十九章 缘由 “闭嘴!” 怒不可遏阿尔萨斯当即给了黑衣人下巴一拳,将黑人打翻到在地,接着给了他腹部一脚,使其如同一只熟虾般弓了起来,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喘息半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昨天你妈妈在床上亲口………啊!” 阿尔萨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带着铁手套的拳头如雨点般往黑衣人脸上招呼,将对方当沙包一样猛揍,好似在发泄着什么。 “硬骨头?我喜欢硬骨头,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再说啊?你不是很会说吗?怎么不说了?” 碍于黑衣人骇人听闻的言论还有阿尔萨斯尊贵的地位,士兵们面面相觑之后,没有一个敢于上去将两人分开。 直到材木座走过来后,阿尔萨斯也没有收手,一个士兵跑到材木座身边小声解释了这一幕,材木座只是点点头,就一直在旁边漠然的看着阿尔萨斯不断发泄。 等这位王子殿下发泄完毕、冷静下来后,黑衣人早已被打的有出气儿没进气儿,奄奄一息了。 材木座看也不看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反而解下自己的腰间的水壶递给阿尔萨斯。 “谢谢。” 从发现亡灵踪迹后,阿尔萨斯就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之后更是一路奋战,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原本飘逸的金色长发粘黏在额头,嘴唇也干的起了褶皱。 一阵痛饮后阿尔萨斯长出一口气,忽然问道: “你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 “为了让我保持身为王子冷静,又或是身为圣骑士的仁慈,就像乌瑟尔导师说的那样,不能因为仇恨蒙蔽双眼之类的。另外,我要是打死他之后,你就问不出什么情报了。” 阿尔萨斯问道,他在一生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各种长辈的谆谆教导之下渡过的,比他年长的人总是苦口婆心的规劝他应该做这个、不要做那个,虽然事实证明他们总是对的,但听多了教诲。 而那些与他同龄的侍从和臣子在他面前,小时候还能当做朋友,长大后则是连个屁都不敢大声放了,从小到大他的玩伴就只有大他两岁的姐姐佳莉娅和另一位王子,现在则是暴风城国王的瓦里安·乌瑞恩。 这也是阿尔萨斯喜欢吉安娜的原因,她和自己身份同等,而且总是比母亲还要溺爱他,纵容他的一些小动作,无论怎么样都他身后默默的支持。 这位法瑞克少校则是另一种特殊的存在,他是父亲为自己挑选的副官之一,和其他军官一样首先效忠于国王而不是他这个王子,当初阿尔萨斯在众多备选人中选择他,只是本能的想选择一位年纪相近、比较熟悉的副官,但在后来的接触中却发现这位法瑞克少校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法瑞克比自己年长七八岁,提意见却又总是点到为止,哪怕自己的行动确实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也毫不在意,比如发生在斯坦恩布莱德的惨剧。 明明身份地位要低很多,但阿尔萨斯隐隐觉得,这位副官的内心从来不认为他本人比谁矮了半个头,他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甚至阿尔萨斯还发现,有时候法瑞克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是看惯了尊敬、嫉妒和羡慕的阿尔萨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阿尔萨斯现在很期待这位法瑞克队长会怎么回答。 “这些诅咒教派的教徒都是死士,审问他们就是浪费时间,殿下您要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 材木座冷笑一声,他看到这些黑衣人的第一眼,就发现这些家伙和曾经游戏中亡灵族基础单位—侍僧非常相似,他们可以采集金矿,并从腐败之地中召唤建设,剧情之中还会伪装成平民进行各种任务,应该就是这些诅咒教派的忠实信徒在洛丹伦王国四处散播瘟疫。 这些侍僧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变为隐身的鬼魂进行侦查,材木座觉得自己也不太可能从这些狂信徒口中撬出情报,干脆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让阿尔萨斯非常满意的建议。 阿尔萨斯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位士兵了结这名侍僧,然后整队向塔楼走去。 之前站在塔楼内顶住亡灵进攻的重装大汉已经解装卸甲,将大斧靠在了墙上,自己则拿着一壶葡萄酒正在痛饮。 几个侍从在擦拭琼恩那件早已染的通红的铠甲,上面粘满了人类的碎骨和肉末。 看到阿尔萨斯等人进来后,他扬起酒壶大笑道: “哈,我们的救命大恩人来了!要不要来一口,漂亮男孩?” “免了。” “那还正是可惜,这可是我们男爵的宝贝儿,一年也舍不得拿出来几回。” 大汉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一点没有什么可惜的意思,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对了。顺便问一句,你到底是谁?漂亮男孩?” 即使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眼前壮汉蛮横无礼的口气还是阿尔萨斯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你呢?” 大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刚灌进嘴里的美酒喷了出来,但立刻恢复了镇定,他单膝跪下向阿尔萨斯行礼。 “达格奥为您效劳,殿下。” 阿尔萨斯没有再浪费时间来开玩笑,而是仔细询问这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位大汉是当地男爵的首席骑士兼治安官,平日里负责保护男爵和维护小镇的治安。 大概就在一周半之前,一些神秘人出现并向城镇居民兜售粮食,由于售价相当于世面售价的五分之一,一经出现立马引起了普通民众的哄抢。 这当然也引起了男爵的注意,因为小镇上唯二的两家粮店都是他的产业,营销额在当天几乎降为0,这无疑是在挑衅男爵本人,低价收购周围村庄的粮食并高价卖出本来是他的财源。 暴怒的男爵很快下令抓捕这伙神秘人,并收缴了他们的所有粮食。 第一百五十章 财帛动人心 通过拷问,男爵很快得知这些粮食是临地某个村子仓库里堆积的陈粮,所以带有淡淡的霉味。 他也没有过多怀疑,随便找了几个诸如聚众喧哗、扰乱治安的罪名就将这伙神秘人关押在牢房,接着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粮食搬进了自己的仓库。 男爵本人自然是不会吃这种带着臭味的粮食,如果只是贱卖陈粮的话他也不会获利太多,毕竟民众吃饱了就不会买他的高价新粮了。 于是他十分聪明的将自己手中的新粮,和这所谓的陈粮按照1:1掺混,再按照新粮的八成价格出售,这一招果然大受欢迎,几乎所有的小镇居民都会购买一部分当储粮,除此之外生性吝啬的他还将卖不完的陈粮给自己的仆人和牲畜当做食物。 结果当昨天夜里灾难发生时,可怜的男爵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的贴身女仆啃掉了半个脑袋,群龙无首的守军们只能各自为战,有聪明人抢了马厩里的马匹就逃,场面一片混乱。 失去了坐骑的大汉无法逃跑,只好带着幸存者一路且战且退,躲进了原本作为治安所的塔楼,靠着地利和自己的一身蛮力坚持到了现在。 “等等,你是说灾难是在同一时间的爆发的?” 材木座突然打断了大汉的陈述,一脸严肃的问道。 “对,怎么了?” “这不合理,如果是在一周前染上了诅咒,既然购买粮食的时间不同,那他们发作的时间也应该是相继发作才对,为什么会在同一个晚上?另外根据你的描述,并非吃下粮食的所有人都会变成怪物,原因是什么?最后,这种诅咒是否能够通过伤口来传染?” 连续的三个问题将大汉问得哑口无言,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半天也回答不出来半个字。 “好了法瑞克,有关学术的问题你可以等吉安娜来了之后再讨论,但现在,达格奥,我命令你们现在加入我的队伍,明天开始我们将肃清整个小镇。” 大汉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称是,虽然他并非阿尔萨斯的直属封臣,按理来说这位王子没有权利来指挥他,但在这个领主阵亡、兵荒马乱、外面全都是怪物的时期,他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不过阿尔萨斯也十分重视被亡灵咬伤的人是否能够感染诅咒,他和几位牧师立即对所有幸存者进行检查,结果发现即使是受伤的伤员体内也没有诅咒的存在。 看来这些诅咒只能通过食物来传染,堪称鶸,这让材木座松了口气。 在做完这一切后阿尔萨斯随意吃了点口粮,进入为了达格奥为他特意留下的顶层房间休息,作为明天扫除亡灵的主力,他今天可累得不轻。 材木座作为副官则需要整编残存的守军,清点据点里的物资,派人接应看守马匹糟重的部队,筹划晚上的守夜值班以防备可能的袭击。 小镇残存的守军包括一位重甲步行骑士,五位装备着皮甲或者锁子甲的轻步兵,七位弓箭手,除此之外还有六名平民幸存者。 大汉达格奥和他的手下愿意跟随阿尔萨斯,但几个平民只想躲的远远的。 对此材木座倒也能够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战斗到底,他们也没有义务都有义务战斗到底。 和之前的民兵一样,材木座没有将小镇守军盲目的编入自己的部队,而是选择让大汉达格奥带领他们独立成军。 这样算下来阿尔萨斯手下就有将近60人,包括重步兵、轻步兵、民兵、牧师、精灵游侠和人类弓箭手。 等到所有杂务都安排妥当后,材木座拒绝了为他准备的房间,将其让给了塞拉等几位精灵游侠。 而他自己选择和大头兵们挤在一楼和衣而睡,毕竟挤在一帮臭烘烘的男人之间听着各种呼噜声和磨牙声迅速入睡,是他很早就学会的技能。 ……………… 从王都出发的第四天,凌晨。 当阿尔萨斯完成了祷告从房间走出的时候,一些士兵正在已经在生火造饭,他们从洛丹伦出发的时候,材木座特意带足了粮草,即使现在的人数是之前三倍也还能支撑一周。 吃过早餐、稍作修整后阿尔萨斯便带着大部分兵力以塔楼为中心,开始扫荡整座小镇的亡灵。 失去了侍僧的指挥,扫荡行为进行的异常顺利,这些无法思考的家伙不比粪坑里的蛆虫聪明多少,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消灭了所有在街上游荡的亡灵。 但清扫室内的敌人的进程却变得非常缓慢,首先敌人可能隐藏在任何一个角落,时间宝贵,致使阿尔萨斯不得不分兵。 一位游侠,一位牧师,三四个精锐重步兵带领着七八个轻步兵民兵为一组,五组人马挨个搜查小镇上的房屋。 阿尔萨斯本人则带着最后几名重步兵和所有弓箭手,在街道上充当预备队。 狭窄的地形也限制了士兵们的发挥,失去了辗转挪移的空间,落单的普通士兵忽然遭遇复数以上的敌人会非常危险。 按理来说直接放一把火烧了这些房屋才是最简便的选择,但阿尔萨斯考虑到可能还有幸存者否决了这个方案,事后发现的确还有十几个幸运儿躲过一劫,他们要么藏进地窖,要么爬上了房梁,总之是在亡灵够不着的地方,但如果不是有人营救,这些幸运儿到底能坚持多久就很难说了。 另外还有一点也大大拖累了清除亡灵的进度。 这个小镇有相当一部分居民还算富裕,现在包括领主在内居民,全家都变成了怪物,屋内的财物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古话说的好,财帛动人心。 无论是没见过世面的民兵还是小镇原本的守卫,甚至是精灵游侠们都会在剿灭亡灵的顺手拿点值钱的玩意儿。 这种事情无可厚非,材木座根本没法管,何况连他的手下也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要更加有纪律性一些。 直到有两个蠢货因为争夺同一件战利品而大打出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蝴蝶的翅膀 “法瑞克少校,按照军规,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置?” 阿尔萨斯看着眼前被押着的民兵,冷声问道。 这个民兵不久前和因为一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珠宝,而和同屋子的另一位原小镇卫兵起了冲突,最开始只是争吵和谩骂,到后来演变成对峙和械斗。 更加不幸的是打斗声还吸引了这件珠宝的原主人,一具从床底爬出来的女丧尸,可怜的小镇卫兵被从后方偷袭的丧尸咬穿了颈外动脉,即使牧师就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房间也没能及时施救。 “哄抢战利品,谋害同僚,当斩。” “我没有害他!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动手的!是他!” 这位年纪不大的民兵听到对他的判决后立即激动了起来,但他身后的两名士兵牢牢的控制住了他的双手。 “谁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亡灵从出现到袭击,你有尝试过救援他吗?还是在一旁袖手旁观?” 材木座冷哼一声,漠然质问道。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干什么的,但现在你们是一个士兵,你周围的都是未来能够救你一命的家人!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现在比你们的父母还要亲!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可告诉你的长官,告诉我,告诉阿尔萨斯王子!但决对不能将刀尖对准自己人,明白吗?不明白的,乘早给我滚!” 他深知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民兵和正规军最大的差距不是在武艺装备上,而是在纪律上,无论项链是谁先发现的,无论又是谁先动的手,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这么做吧!” 阿尔萨斯颇为疲惫的摆摆手,示意士兵将犯人拖下去,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不断哭喊求饶的青年。 谁也没想到,队伍中出现第一次损失,居然是在自己人手上。 处决了这个冒失的民兵后,队伍的士气有所降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材木座也发现那些民兵和卫兵执行起命令来也明显更加认真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之后的清剿行动变得十分顺利,再无任何波折,但仍耗费了一整个下午,阿尔萨斯只好推迟了前去安哈多尔的计划,带着众人回到了塔楼修整。 傍晚时分,阿尔萨斯身上的项链开始变得炽热并不断闪烁,这是即将发动传送的征兆,他急忙按照吉安娜的叮嘱带着项链来到了塔楼前的街道上。 “吉安娜!怎么…………” 在又一阵熟悉的白光闪过后,阿尔萨斯惊喜的叫出了声,但他很快发现来者依旧只有自己的女友一人。 材木座也在一旁,他想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到底能够煽动多大的风暴。 “我很抱歉阿尔萨斯,我的力量不足以传送另一人,而其他能够使用高等传送术的法师大多身兼要职。” 空间和时间永远是魔法师们所追逐的奥秘,即使是在达拉然也只有少数高等法师才能掌握,可这些法师们都醉心于自己的各种实验,对邻国北方发生的灾难漠不关心,唯一还算上心的安东尼达斯也不会为了几只普通的亡灵就屈尊到洛丹伦来。 而如果要传送一只军队,那就必须在两地构筑一个稳定的传送门才行,这样不但需要高深的知识和法力,还需要天价的法术材料才能做到。 显然两国的同盟关系还不足以让达拉然如此大出血,反正达拉然的粮食全部采购于洛丹米尔湖和南海镇附近农场的精品粮,那些带有霉味的陈麦,连达拉然城内的下人也不会吃。 如果有鼠辈敢将带有诅咒的食物送上哪位法师的餐桌,那么这位法师估计很会高兴自己拥有了一个新的实验素材。 “我能理解,那……我的父王有什么回信吗?” 吉安娜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与达拉然相反,洛丹伦方面对这条消息非常重视,甚至可以说是重视了过头。 北方省作为王国的产粮大省,其运输贩卖的粮食会传播瘟疫和诅咒可着实是个大新闻。 在乌瑟尔的带领下,以白银之手骑士团为首的洛丹伦军队开始对从北方来的一切可疑人员及货物进行排查,结果在短短两天内还真查出了一批被污染的粮食,这批低价粮食原本会被送往某个仓库当做驻军的储备粮,成为隐藏在国王枕头边的炸弹。 而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从北方向王都运输粮食的商队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炸弹被埋进了王都。 这让洛丹伦上层大受震撼,泰瑞纳斯国王在第一时间就向全国发出了对北方省的封锁令,并向教堂征集了大量的牧师,配合白银之手的圣骑士开展全王都范围内轰轰烈烈的大检查。 洛丹伦王国其余各地在接到来自王都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后,也都在做相同的事,也真的多多少少发现了一些被污染的粮食。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在猜忌和谣言之中原本的封锁命令不断加码,并且愈演愈烈。 既然粮食能够携带这种可怕的诅咒,那么谁能保证其他货物不会携带呢?进一步的,那些北方人以及去过北方的人,会不会就是潜藏的邪教徒、突然间会变成怪物呢? 这种猜忌本来只需要信仰圣光的牧师或圣骑士进行排查即可消除,可拥有足够牧师资源和人手的地区毕竟只是少数,目前只有洛丹伦王都以及东方行省的圣光之愿教堂拥有这项资格,其他绝大部分地区的领导者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两个简单又正确的决定: 凡是来自北方行省的粮草物资,一律收缴就地销毁。 凡是最近从北方行省来的人,一律驱逐或者监禁。 在人手不足,对诅咒了解不深的现在,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最优解。 因为洛丹伦不是现在社会那种流通性极高的社会,而是一个绝大多数居民都被束缚在土地上、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家十里的封建社会。 所以受到这项政策影响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大多是往来的商队、四处闯荡的雇佣兵和游侠,在当地人眼中这些家伙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是奸商和惹祸精的代名词,民众们自然对这两项政策相当支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微风 在当地贵族和官员的带领下,洛丹伦的民众自发的对北方人展开搜查和举报,包括那些已经定居好几年的北方人都会被卷入其中, 甚至连一些说话带着北方口音的本地居民都会获得一个“北佬”称呼,从而被大家唾弃和歧视。 可为诅咒神教毕竟是最近几年才从北方省发展起来的邪教,按照某位贵族的说法: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北佬是邪教徒,但百分之九十九的邪教徒都是北佬!” 虽然这样使得一部分无辜民众遭殃,但宁杀错不放过的措施也让诅咒神教在洛丹伦其他地区的情报网几乎损失殆尽,陷入了瘫痪之中。 于是在短短几周内,洛丹伦其他各地原本在日后发生的混乱和灾难就在一波又一波地域歧视中被铲除了………… 这一切吉安娜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由于洛丹伦各地人人自危,自查的同时还派出守军封锁道路和交通,不可能抽调太多的部队前来支援罢了。 “那么,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达?” 阿尔萨斯的失望溢于言表,但他很快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不管怎么说不会在洛丹伦王国的其他领地不会步入这里后尘,援军也即将赶来,总归是件好事。 “我来时听说他们已经出发了,应该在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抵达。” 果然在第五天的凌晨时分,援军的先遣部队已经追上他们。 来者是一支共计12人的重骑兵,领头的骑士同样背着一根战锤,穿着颇为华丽的铠甲。 阿尔萨斯看起来和骑兵的指挥官相熟,他迎了上去和刚下了马的骑士来了个拥抱。 “格文拉德?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了。” “还不够长,阿尔萨斯,我们赠予你的战锤还合手吗?” 来者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一脸络腮胡须被修剪的如同森林一般,他猛的拍了拍阿尔萨斯肩膀,将铠甲拍的哐哐作响。 “很好用,但我还想要个更好一点的。” “哈哈,你会有的阿尔萨斯,骑士团里的锻造师研发新工艺有所突破,不过首先我们要搞定眼前的问题。” 阿尔萨斯接着简单向其他人介绍了来者,原来这位格文拉德也是一位圣骑士,而且他还是和乌瑟尔、图拉扬、达索汉、提里奥等四人同一批的初代圣骑士。也正是他在阿尔萨斯刚进入白银之手骑手团的仪式上,赠与了阿尔萨斯现在使用的符文战锤。 这让材木座很高兴,虽然乌瑟尔因为要主持王都的大搜查没能亲自前来,但多了一位圣骑士提前加盟,前方的阻碍就会更小一些,何况他还带着一小队由骑士组成的重骑兵和两队轻骑兵。在这个世界,一只军队有没有骑兵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作战方式。 小蝴蝶的翅膀虽然没能制造出想象中的风暴,却也吹起了一阵微风。 格拉文德接着仔细倾听阿尔萨斯讲述了他的所见所闻,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沉吟道: “诅咒神教的教徒可以控制亡灵行动?的确是一些难对付的家伙,不过不用担心,这些混蛋的伎俩我们在上一次大战中就见识过了,没什么稀奇的。大部队下午就能到,我只是太担心你们先行出发了一步,不过现在看来有点多余了,小伙子们,你们干的不赖!” “那是当然。” 阿尔萨斯的脸上展现出久违的灿烂笑容,他就如一只天鹅般扬起了脖颈。 “我的手下都是最棒的士兵。” ………… 当天中午,由玛瑞恩上尉率领的支援大部队终于赶来。 洛丹伦的援军包括原本就划归阿尔萨斯指挥的独立营,一个重步兵连队和两个轻步兵连队,一只整理好装备的矮人雇佣军,以及特意从教堂抽调的一队牧师。 加上阿尔萨斯路上收编的散兵游勇和格文拉德的骑兵,他现在拥有一只包括一百多名重步兵,将近四百名轻步兵,五十多名矮人火枪手和他们的火炮,二十位牧师,二十五位轻骑兵,十一位重骑兵,五位精灵游侠,两位圣骑士和一位法师的强大军队。 在老国王看来,这些兵力已经超过北方省任何一位领主,足以应对诅咒神教了。 而乌瑟尔也虽然保守了点,但也认为即使敌人再强大,阿尔萨斯也能能够撑到第二波支援。 因为一旦处理好王都的事情他将亲自带领白银之手骑士团前往北方省,扫平一切作乱的妖魔鬼怪。 阿尔萨斯找上了卢克·瓦伦弗斯和摩根·拉迪莫尔,查看新组建的两个连队,材木座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往后走。 “法瑞克队长!” “玛瑞恩!” 这一次轮到材木座和老朋友拥抱了。 “我要的东西都带了吗?” “当然,特制浓缩9号圣水五瓶,特制圣油一瓶,都给你。其他的6号圣水我已经稀释后分发了一半给部队,普通的圣油只发放给了第一连。” 玛瑞恩中尉从皮包里摸出五个一百毫升左右的锥形瓶和一个曲颈瓶,将它们递给材木座,接着抱怨道。 “要不是你给的钱多,订货时间也早,这玩意还真不好找,自从听说有些食物里有诅咒,教堂的圣水就供不应求,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一批混蛋通过关系劫走了我们一半以上的货物!不然我又何苦给士兵分发稀释过后的圣水!” 材木座点点头,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他刚刚返回洛丹伦王都时,就向王都的各大教堂下了订单。 当时的他还以为诅咒教派的瘟疫诅咒也会因为伤口进行传播,便早早的订制了大批能够驱逐诅咒、治疗伤口的圣水,每一瓶6号圣水价格高达40金币,浓缩的9号圣水更是超过500金币,而10金币就足够洛丹伦普通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用了。 除了治疗用的圣水之外,涂抹在刀刃上就能给亡灵造成额外伤害圣油材木座当然不会错过了,大手一挥之下也订了几百瓶。 在平日里,舍得买圣水的人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偶尔有那么几个冒险者愿意买上一两瓶圣水保命用,圣油就更少了,只有在遇到鬼魂这种无法用常规兵器的怪物后,才有人愿意采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赖账 材木座将其中一瓶9号浓缩圣水塞回到玛瑞恩手中之后,才将剩下的圣油和圣水放到贴身位置收好,然后和他道别前去矮人那边看看情况。 “人类小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铁脚.富里奥和火须.富里奥两位矮人一见到法瑞克就大声嚷嚷道,引得其他人侧目。 材木座随他们走到几辆马车前,看着老矮人铁脚.富里奥掀开了第一辆马车的篷布,里面装着一桶桶火药和铅弹,还有四十多支燧发枪。 “虽然我们对那些新兵进行了训练,但老实说,我觉得他们离一个合格的枪手还差的远呢!总会有蠢货把通条忘了拔出来,指望他们不要伤到自己人就不错了。” “那他们会装弹吗?” “这倒会,哪怕是个猴子训练几天也该会了。” “这就够了。” 材木座从没觉得短短几天能将这些大字不识的前农民能训练成精兵,他只是觉得在面对将来的尸潮时,己方的火力还远远不够。矮人们将太多的时间花费在装填上,不如由一帮民兵来替他们装填,然后再由经验丰富的矮人射击,再花费不多的情况下,火力密度足以提升至两倍。 “我上次给你们说的那个刺刀,怎么没有?” 材木座忽然发现了问题,他记忆中让燧发枪取代长矛兵的神器,似乎并没有引起矮人们的重视。 “为什么要搞那种华而不实的破铁片?人类小子,我们可是为了你省了一大笔钱。” 铁脚.富里奥感觉莫名其妙,他为了这次的采购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如果不是法瑞克和阿尔萨斯救了他的命,他才懒得管这玩意实不实用呢。 “那你们陷入近战后,怎么办呢?”材木座问道。 “我们有这个啊!” 铁脚.富里奥拔出了身后的战斧,放在材木座面前摇了摇。 “还有这个。” 火须.富里奥也拿出了自己的战锤,虽然没有阿尔萨斯的铭文战锤那么华丽,但也绝对不容小视。 材木座转身一看,果然在这些矮人火枪手的腰间和背部发现了类似的玩意儿。 好吧,看起来矮人的确不需要刺刀这种玩具。 加装了刺刀的燧发枪比起战锤和战斧要弱的多,唯一的优势可能是面对骑兵的时候,但敌人没有骑兵啊! 这倒是材木座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将他所知道的战术套在了这个世界,自然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那其他东西呢?不会也为了我省钱把?” “这倒没有,本来就是大使馆卖不出去的玩意,你们的国王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他们接着去后面三辆马车,里面装着六门矮人生产的迫击炮和充足的弹药,它们的口径大的吓人,材木座估计能有200mm,但威力却和上个世界他常见的德军81mm迫击炮差不多,对付依靠数量取胜的尸群来说,这些铁家伙将是他们永恒的噩梦。 只可惜矮人的直升机还有上面的黑科技机枪目前还是绝密,传说中的蒸汽坦克也是非卖品,不然要是搞到手,材木座有信心将让天灾军团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这两个,是你们洛丹伦皇家海军挑剩下的。不过说起来我们感觉这玩意儿在陆地上一点儿也不好使,重量重,装填速度慢,不易瞄准,两门才比得上一门迫击炮,只有各国海军的军舰上用的着,不知道你要用来干什么。” 火须.富里奥指了指队伍最后两只驽马,它们各拉着一门前膛火炮,看起来有点类似拿破仑十二磅炮,只不过它的炮弹没有散弹或是葡萄弹,全部是实心弹。 “相信我,它们会派上用场的。” 材木座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轻轻抚摸前膛炮油光锃亮的炮管,好似在抚摸情人一般。 能不温柔吗?军部和阿尔萨斯给他的资金勉强够给矮人和精灵的雇佣金,根本不可能买的起这些铁疙瘩。 这些圣水和装备,可全都是材木座自己掏的腰包。 在一个多月前刚刚晋升到少校之后,材木座也开始正是接触洛丹伦的上流阶层,虽然那些老牌贵族依旧看不起他,只把他当做米奈希尔新的看门狗,但那些富商们却对他释放了善意。 而他在短暂的接触后就开始向商人们不断借钱,对外的名头是他要在洛丹伦王都买一套房子,每次的借贷也不多,只有一千多到几千金币不等,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征信,十几个不同地域的富商加起来,材木座就拥有了一笔足有五万金币的巨款。 按照他五百金币的年薪,即使不算利息也需要一百年才能还完本金,如果算上利息,他每年连利息都难以还清………… 在外人看来,他作为阿尔萨斯王子的副官,未来国王最信任的左右手,日后肯定不会止步于区区一个少校,可谓是最好的潜力股,值得他们现在投资。 何况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堂堂洛丹伦少校就算欠债不还,买了房子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只可惜材木座从来就没打算过还钱,他细细思量一番,此次北行一共有三个结局。 第一个结局自然是经过充分的准备,斯坦索姆的惨剧没有发生,大军一路横扫北境,挽洛丹伦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阿尔萨斯成为洛丹伦的大救星,而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替他买单报销。 第二个结局便是他没能劝阻阿尔萨斯,但选择和乌瑟尔等人一起离开斯坦索姆,凭借着平日里的威信,他带走一部分军队并非难事。等到灾难发生后,无论是带着这帮兄弟投奔暴风城,还是占山为王,都不失为一条出路,加里瑟斯都可以当联盟总指挥当,他混个军阀也不是没有希望。 第三个结局自然是和阿尔萨斯一条路走到黑,没能改变任何事,阿尔萨斯最后还是去了诺德森,拔出了那把霜之哀伤,而材木座也以另一种生命形态回到洛丹伦。 但无论哪个结局,他都不用还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克尔苏加德 当材木座验收完武器装备和物资后,阿尔萨斯也检阅完了两个新连队并朝他走来。 “王子殿下。” 几人朝阿尔萨斯行礼。 “不必多礼,法瑞克,物资都清点好了吗?” “火药和弹药应该够我们进行一周内的高烈度战斗,不过我仍然建议节约使用。” 材木座所谓的高烈度战斗是指如斯大林格勒内那种从白天打到晚上的,还经常发动夜袭的战斗,如果是寻常那种好几天才能遇到一场的遭遇战,用上小半年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这些武器装备外,玛瑞恩还按照材木座的嘱咐携带了充足的粮食和补给,足够五百人敞开吃上三个月,现在阿尔萨斯就已经收编了40多名士兵,将来他们会遇到更多的散兵游勇。 饮用水倒是没有必要携带,因为吉安娜的法术可以非常方便的造出饮用水,甚至也能造出来法术面包,就是魔力消耗会很大,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指挥官都不会让一位可能改变战局的高等法师去当厨子,法师们通常也会拒绝这样的任务。 阿尔萨斯点点头,表示他会注意,接着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新兵们快速成长吗?我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不安和怯懦。” “不如先让他们从收尸干起如何?”材木座对此也无可奈何,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对民兵展开针对亡灵的训练科目,包括让他们夜间去洛丹伦郊外的乱葬岗试胆。 可无论怎么训练,精锐总要是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时间的紧迫性逼着材木座只能将这些一个月前还是农夫的征召兵送上战场,然后祈祷他们能多活下来几个。 “那就这么办吧,一旦收拾完毕,我们就朝安多哈尔出发,没时间在磨蹭了!” 新兵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全镇的尸体集中到了一起,浇上油脂和,然后由吉安娜的法术焚烧。阿尔萨斯从士兵们脸上看到了疲倦,这些人可是从洛丹伦王都一路强行军过来的,但他仍在一切完毕后就下令所有人出发。 阿尔萨斯之前接受的命令是调查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谜团已经被解开了大半。现在他必须阻止灾祸的蔓延,所以也真的没有时间再去休息,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安危都要由他的策略成败来决定。 自从斯坦恩布莱德的惨剧之后,他就已经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人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后,阿尔萨斯再心急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扎营之后嚼着硬邦邦的风干肉。 夜间行军自古至今都是最考验一只部队训练水平的项目,素质稍微差一点的部队走着走着就会走散伙儿,如果中途遇到敌人更会成为一场灾难。 第六天。天刚蒙蒙亮,老兵们就踢醒了还在梦乡中的新兵,随意吃了点干粮之后阿尔萨斯就下令出发。 终于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赶到了安多哈尔附近,此时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座往日里繁华的北方重镇上空,不断升腾的硝烟,有许多房屋已经被点燃。 由于怕火势蔓延,大部队进入之后遭受埋伏被来个一锅端,阿尔萨斯在离城池不远的地方命令士兵们止步。 他带着吉安娜,材木座,卢克上尉和精灵游侠塞拉等五人策马上前查看情况,圣骑士格文拉德带着他的骑士小队跟在后面不远处随时准备接应。 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城门处还吊着几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卢克上尉看到后叹了一口气。 “圣光啊,那是巴尼伯爵和他的手下,我两个月前还见过他一面。” 材木座也瞅了几具尸体一眼,隐约想起在两个月前,乌瑟尔召开针对兽人的动员大会时,这位伯爵的确在场,貌似还发过言,但现在他只是飘荡在城门上的一具尸体。 阿尔萨斯带着几人走过城门,在他们眼前的房屋全部冒起了火焰,这里没有活人,没有亡灵,甚至没有尸体。 “火势太大了,我的法术没办法全部扑灭它。” 吉安娜无奈的说道,她虽然会诸如清水如泉、暴风雪之类的魔法,但想笼罩整座城市无疑是痴心妄想。 “如果这个城镇已经沦陷,那么我希望这里的粮食也同时和居民被一起烧掉。” 这样的想法在阿尔萨斯内心一闪而过,他很快将其埋在心底,专题考虑眼前的行动。 “你们终于找到我了,孩子们,我是克尔苏加德。” 一个平稳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风向开始改变,四周的黑烟被吹往不同的方向,使得阿尔萨斯等人能够看到一个身穿黑袍、面容阴森的老人就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他的右手上还握着一只骸骨法杖,另外一群黑衣人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众人都为之一惊,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吉安娜的魔力开始在手中汇聚,蓄势待发,不知道是何种法术。 而亡灵法师却旁若无人般的面带微笑,朝众人点点头,阿尔萨斯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连同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一起剁成肉酱。 “不要冲动!” 但这个名字却让吉安娜倒吸一口凉气,喊住了正要冲上去的阿尔萨斯。 材木座在后方也悄悄掏出了那瓶特制圣油,接着乘其他人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将圣油丢给了精灵游侠塞拉,并给了后方圣骑士格拉文德等人一个手势,让他们随时准备支援。 “我在这里是要给你们一个忠告。”克尔苏加德很满意众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立即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好奇心会要了你们的命。” “难怪这些诅咒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吉安娜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变得颤抖。 “克尔苏加德,正是因为你在进行邪恶的实验才会被肯瑞托贬黜!我们早就警告过你这将导致灾难,但你却置若罔闻。”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看来安东尼达斯的小学生已经长大了,但我必须纠正一点。”克尔苏加德用愉悦的语调说道,“不是你们罢黜了我,而是我为了追求更伟大的力量暂时离开了达拉然,六人议会的虚名与我如浮云一般,就如你所见到的一样,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第一百五十五章 偷袭 克尔苏加德说的并没有错。 因为家丑不能外扬,所以肯瑞托发现他研究死灵法术后,高层并没有直接罢黜他,而是选择了一种类似于流放的形势,对外声称克尔苏加德因病辞去六人议会职位,但至少名义上他现在还是达拉然高层法师的一员。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吉安娜高声喝道,“这些实验已经非常糟糕了,而你现在……” “现在我正在继续推进我的研究,并让它日渐完美。亲爱的,事实就和你们鼓吹的那一套恰恰相反,我已经快要成功了。” 克尔苏加德回答道。 “这场瘟疫就是你搞得鬼吗?”阿尔萨斯喊道,“你就是这一切的真凶?” 克尔苏加德转向这位洛丹伦的王子,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命令诅咒教派向各位散播带有诅咒的谷物,但操控这一切并不是是我。” 没等阿尔萨斯开口,吉安娜已经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效忠于恐惧魔王玛尔加尼斯,他所指挥的天灾军团将会净化这片大陆,建立永恒的亡者天堂。” 尽管周围燃烧的房屋不断释放出灼人的热量,但阿尔萨斯等人还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在场的五人之中只有材木座知道天灾军团,恐惧魔王和他们背后的阴谋,但他现在只忙着给塞拉使眼色,这位游侠已经在一只她请精灵一族的工匠大师打造的破魔箭矢上面,涂好了特制圣油,并借着阿尔萨斯等人身躯的掩护悄悄搭在长弓上。 “你们这个天灾军团到底想要净化什么?” 阿尔萨斯带着铁手套的手掌攥紧了符文战锤,圣光开始在他的身上涌现。 “当然是一切活物了!”克尔苏加德雪白胡须下面的那双薄嘴唇再一次的露出残酷微笑。“他的计划已经开始运转,如果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就去…………找死!!” 克尔苏加德突然一声大喝,汹涌的魔力从他身上澎湃而出,随着手中骨杖一挥,他的身前浮现出一层墨绿色的魔力护盾和一层淡蓝色的冰霜护甲。 塞拉的箭矢在护盾刚刚完成的一瞬间就撞在了上面,魔力护盾就如同鸡蛋壳一样的被击碎了,冰霜护甲也只是阻挡了它非常短暂的时间,破魔箭射入了克尔苏加德心脏的位置。 阿尔萨斯陡然一惊,转头扫了一眼身后正在箭只涂圣油的精灵游侠,想要骂娘的情绪从心头闪过,他刚刚差点儿就知道去哪里寻找真凶了。 “你成功激怒我了,精灵。” 然而克尔苏加德并没有就此倒下,他发出十分愤怒的低吼,伸出枯槁手臂将箭矢直接拔了出来,连着半个心脏都被箭上的倒刺带出,留在身体里的半颗心脏还在不断跳动,诡异的是除了最开始流出一些鲜血外,一些黑色的气体取代了血液正在不断蠕动。 由于破魔箭上涂了圣油的关系,这些黑气也在不断溃散,阻止它们想要修复伤口的举动。 “你……你在将自己转化为亡灵?”吉安娜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让材木座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够一举干掉这位巫妖王的左膀右臂。 虽然己方阵容比他印象里强大了很多,不光是阿尔萨斯自己的部队,还有精灵游侠和矮人雇佣兵,一位久负盛名的圣骑士和他的骑士小队,但材木座仍不愿去斯坦索姆直面恐惧魔王。 正所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只要在克尔苏加德开口之前干掉他,阿尔萨斯很可能就不会再去前往斯坦索姆,后续的屠戮以及背叛也就不会发生,但他的确低估了这位天灾军团智囊的实力。 “小心!” 阿尔萨斯的反应很快,迅速祈祷,一边为几人套上了一层圣光祝福,一边出声提醒众人。 常年在军部厮混的卢克上尉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也迅速上前护住阿尔萨斯左翼。 材木座早在塞拉动手的那一刻就朝后方的骑士们招手,示意他们立即支援,然后右手拿剑左手持盾停在了阿尔萨斯右翼,警惕这关注着克尔苏加德的一举一动。 唯一遗憾的是吉安娜这位年轻的法师战斗经验不足,没有第一时间也朝敌人发动攻击,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失神,当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对克尔苏加德身体状况的猜测,直到阿尔萨斯提醒后才如梦初醒般为自己也加持了一个法力护盾,接着开始念起了咒语。 “你们想怎么死?成为我的新实验品还是被它们吃掉?” 克尔苏加德寒声道,与之前浑厚的嗓音不同,他的声音变得又沙又哑,原本就就不红润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来这一手偷袭虽然没能直接干掉他,也让其元气大伤,变成了现在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 回答他的是塞拉又一只涂了圣油的破魔箭矢,这一次克尔苏加德没有再在多做什么防御,一道身影挡突然从燃烧的房屋后钻了出来,并在克尔苏加德面前充当人肉盾牌挡住了这一箭,并且在一阵嘶吼和抽搐后,就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但接着从四周钻出了更多相同的怪物,这些怪物和之前慢吞吞丧尸完全不同,它们趴在地上,强有力的四肢使得它们行动十分敏捷,身上大部分皮肤已经腐烂,只将肌肉裸露在外,而它们的五指已经异化为如同老虎爪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是它们的主要武器。 食尸鬼?材木座认出了这种怪物,但他觉得这些玩意更像另一款游戏中的舔食者,除了大脑没有暴露在空气中、眼睛没有退化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食尸鬼们在克尔苏加德的指挥下朝众人冲来,阿尔萨斯从坐骑上跳了来朝着食尸鬼们冲了上去,他还不想就这么撤退。 材木座和卢克上尉只好也跟了上去保护他的侧翼,精灵塞拉再一次搭弓,身经百战的她自然知道不能给敌人施法者从容施法的机会。 但这一次敌人的反击比她想象的要快,一道红光如同闪电般从克尔苏加德指尖射出,即使身为游侠的她也来不及躲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援 “小心!” “快闪!” 材木座和吉安娜几乎同时发出了示警,一个是认出了眼前的法术,一个完全是凭借本能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但对塞拉来说已经迟了,她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让自己被击中的位置由胸膛换成了左手,接着一声惨叫后从嘶鸣的战马上跌落。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塞拉并没有立即死亡,但她的生命的确在不断消失,她那一头靓丽的金发逐渐变成了灰白色,脸上开始出现皱纹,细腻的肌肤更是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干枯,整个人在迅速衰老。 吉安娜的法术也终于准备完毕,一只火鸟从她的法杖顶端的宝石飞出,在越到阿尔萨斯前方后迅速膨胀,伸开两翼的火鸟足有六米之宽,覆盖了整个街道,将那些扑过来的食尸鬼尽数烧成了灰烬,接着朝克尔苏加德冲去。 可随着克尔苏加德骨杖一挥,之前的墨绿色的魔力护盾再次挡在了他和身后侍僧的前方,仿佛海浪间的礁石般屹立不倒,直到火鸟的威能完全耗尽后,魔力护盾才被收回。 “啊,看到一朵鲜花即将枯萎,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克服你的好奇心,小男孩,不然你也会和她一个下场。” 克尔苏加德冷笑一声,对阿尔萨斯警告道,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阿尔萨斯瞥了眼气若游丝的精灵游侠,又看了看克尔苏加德离去的背影,瞬间做出了决断。 战争必定会有牺牲,如果放任这位亡灵法师回去休养,必然会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别想这么轻易的离开!”他怒吼着驱动身下的战马追了上去,然而很快被从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亡灵们阻止。 “卢克,你去帮助阿尔萨斯殿下,我去看看情况。” “你最好快点!” 卢克上尉说完之后也架马而去,和两只食尸鬼缠斗在一起。 材木座叹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到塞拉面前,吉安娜已经在这里了。 “救…………我…………” 塞拉朝两人艰难抬起还算完好的右手,材木座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生存的渴望。 “我很抱歉,这是非常高深的诅咒,一般的圣光术和治疗术恐怕已经没有作用了,只有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这样的高等牧师才能救她。” 吉安娜一脸愧疚的说道。 “吉安娜女士,阿尔萨斯王子需要您的帮助,这里交给我吧。” 材木座一手将塞拉抱在怀中,一手掏出了昨天刚到手还没焐热的9号浓缩圣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如果不是他的命令,这位精灵游侠原本不必遭此横祸,既然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可以治疗这种诅咒,那么他本人制作的高价圣水说不定也有效。 从塞拉偷袭,到克尔苏加德反击,说到底不过是短短半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罢了,而格文拉德也终于带着他的重甲骑士们赶到,径直对正在围攻阿尔萨斯的亡灵发动了冲锋。 第一瓶9号圣水很快就被喝完,一分钱一分货,这样价值材木座一年工资的保命物品果然让诅咒衰老的速度停下,但塞拉现在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形容枯槁,张了张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隆隆的铁骑从他们身边踏过,接连的冲撞声和喊杀声很快从前方传来。 冲在最前方的最前方几位重骑士们避开了正在奋战的阿尔萨斯和卢克上尉,从街道的两侧冲向了战团,手中的骑枪轻易的将几个丧尸或者食尸鬼串成了糖葫芦,全身披甲、足有半吨多重的战马以摧枯拉朽般的态势将所有胆敢阻拦面前的亡灵撞飞,直到它们完全停下。 但由于地形太过于狭窄,悍不畏死的亡灵冲上来拖住骑士们无法调转马头撤退,从而发动第二次冲锋。他们就干脆就扔掉了骑枪,拔出腰间的佩剑开始作战。 剩下的几位骑士则在圣骑士格文拉德的带领下冲到阿尔萨斯旁边解围。 “阿尔萨斯,我们该撤了!” “格文拉德,你来的正好,那个亡灵法师就是罪魁祸首,我们决不能让他跑掉!” 阿尔萨斯奋力回锤一只冲向他的食尸鬼,朝这位老牌圣骑士大喊。 但除了亡灵之外,阻止他们的还有越烧越烈的大火,不少房屋燃烧的部件正在霹雳吧啦的跌落,随时有可能坍塌,而从中还不断涌出各种亡灵,即使身上被点燃,它们依然嚎叫着发动进攻。 训练有素的骑士无动于衷,但战马有些惊惧,队伍多少出现了一些混乱,但很快被骑术老道的骑士们控制住。 而吉安娜也不得不放弃攻击性魔法,转头先对两边的房屋使用清水如泉、暴风雪法术灭火。 结果当冰雪与火焰相交时,第一时间产生的是大量的浓烟,大量黑烟刺激着所有人类的眼睛,让他们止不住的咳嗽,这比直接的火焰更为可怕,骑士们不得不停下推行的步伐,直到吉安娜再召出一阵飓风将浓烟吹走。 而在后方,材木座毫不犹豫又拿出一瓶9号圣水再度让塞拉服用,这一次生命的奇迹在她身上展现,肌肤变得饱满,脸色也渐渐的红润了起来,唯有那头白发没有恢复到原来靓丽的金色。 此时的她再也撑不住,昏睡过去。 很快,不只是骑士小队,之前在四周警戒的游侠,四个重步兵小队,以及一个矮人火枪小队都不顾越烧越烈的火势,从城门外支援了进来。 “她的头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位精灵游侠凯拉,看到躺在材木座怀中正在睡熟的,头发完全灰白的塞拉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个亡灵巫师袭击了我们,他的法术击中了塞拉,不过她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休息。” 材木座向她解释,轻轻将塞拉抱起移交给这位精灵游侠,接着从兜中再次掏出一瓶9号圣水递给了凯拉。 “拿着这个,一旦情况恶化,立即给她服下。” 凯拉点点头,郑重的将其收入怀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分歧 “法瑞克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阿尔萨斯带头冲进了尸群,玛瑞恩上尉还在城外,几个重步兵小队的队长只好找到了老上级材木座,询问命令,共事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对材木座的称呼也从未变化以示亲近。 材木座扫了一眼现在的情况,心中顿时有了定计。 重骑兵们顶在街道最前方,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突破亡灵的防线,同时由于过高的个头遮掩火枪的射界,使得矮人们根本无法射击。 阿尔萨斯和格文拉德两位圣骑士堪称人型绞肉机,但也不敢深入尸群导致自己孤立无援。 吉安娜站在中间的位置,还在努力用各种魔法扑灭熊熊的烈火,以免它们突然倒塌,但也只能照顾到一小部分。 “所有步兵,给你们的武器涂上圣油!迈克,斯杰特,带着你们的小队去支援王子,告诉他我们该撤退了!至少把骑兵们撤下来,这里不该是他们的战场!布莱克,你去帮助矮人占领制高点提供火力支援,然后警戒我们的两翼。乔,你带着你的人保护吉安娜女士,不要着急上前,等骑兵们退下来,你们再上也不迟!” 于是在材木座的指挥下,两个重步兵小队上前支援阿尔萨斯,一个步兵小队负责搭建人梯,帮助矮人火枪手们登上城墙。 安多哈尔的城墙虽然只有四米多高,但原本的通道和门楼已经被毁了,矮人们只能在人类士兵的帮助下登上了城墙,接着开始朝亡灵射击。 剩下四位游侠中的三位也登上了城墙,提供支援的同时也进行警戒,凯拉则准备带着塞拉退出城外。 “凯拉,告诉玛瑞恩上尉,先调一门迫击炮进来,重步兵其次,所有轻步兵不要进城,这里暂时挤不下更多的人!” 材木座朝她叮嘱道,接着自己也爬上了城墙观察整个战局,带头冲锋的将领有阿尔萨斯一人就足以,作为副官,现在他有责任指挥整个军队,而不是跟着主官一起头脑发热。 “不要让他们跑了!再加把劲!” 在离材木座不到百米的地方,阿尔萨斯对骑士们高喊着,在他的怒视之中,克尔苏加德和几个黑衣人的越行越远,而他们被怎么也杀不完的亡灵困在原地。 阿尔萨斯挥锤顺手砸碎了一个骷髅的脑袋,又回拉打烂了一个丧尸的胸膛。可当他在转攻另一只食尸鬼的时候,这个怪物居然在敏捷的往后跳了跳,躲开了这一击。 “这畜生还知道害怕?” 阿尔萨斯有点惊讶,但这个食尸鬼跳错了地方,很快被一旁的格文拉德用战锤砸碎了脑袋。 重步兵们很快支援到前线,他们迅速分担了一部分骑士的压力。 “阿尔萨斯王子,法瑞克少校希望您暂时撤退,以便…………” 斯杰特小队长向阿尔萨斯行礼并说出材木座的计划,但很快被打断。 “撤退?少尉,我们不能撤退!看到了那些正在逃窜的家伙了吗?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跟上我,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 阿尔萨斯很惊讶为什么材木座会选择撤退,但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只想抓到克尔苏加德,让他付出代价的同时拷问出其背后恐惧魔王的下落。 “如您所愿。” 胳膊拧不过大腿,斯杰特等人很快便决定服从阿尔萨斯的命令,连原本守护在吉安娜身边的步兵小队都调走了大半,只剩两名士兵警惕的看着两边的废墟。 在有了三个重步兵小队的有生力量加入,其他骑士们总算站稳了脚跟,配合着阿尔萨斯和格文拉德两位圣骑士,一点一点将战线向前推进。 普通的丧尸和骷髅几乎对这些重甲部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士兵们的体力耽搁他们的时间。 食尸鬼的利爪则不然,首先和依靠本能行动的丧尸骷髅不同,食尸鬼已经有了基本的智慧,它们行动敏捷,会躲避一些可能伤害到自己的攻击,并从侧面对敌人发起袭击,虽然大概只是野兽级别的智慧。 而这些被法术强化的爪子加上亡灵的巨力足以在人类的盔甲上挂上几道深深的刮痕,如果让它们持续不断的攻击盔甲上同一个薄弱处,或者几只食尸鬼围攻同一个重甲步兵,都可以解决这些铁皮罐头。 好在人类现在协同并进,配合默契,几乎不存在被包围的可能,偶尔有人疏忽之下被食尸鬼扑倒,旁边人也能立即救援,甚至不用两位圣骑士来治疗伤员。 矮人们的火枪似乎遇到了和精灵游侠们一样的问题,他们可以将丧尸和食尸鬼轰出来个窟窿,但只要不是打到了脊椎和头部,就最多让它们后退两步,想要对干掉它们,最好是多名矮人火枪手进行齐射。诅咒神教的侍僧们明显吸取了教训,他们要么躲在暗处操控亡灵,要么离的远远的,不给矮人和精灵狙击的机会,而克尔苏加德已经远离了火枪手的射程,这让材木座有些可惜。 一旁正在指挥的材木座看到阿尔萨斯并没有如他建议的撤退而是选择继续突进后,不由得叹息一声。 从他的角度看来,在一座到处失火的城镇里去追击一个剧情里必死的敌人未免有些太过于冒失和不划算。 一来吉安娜只能尽力灭掉一小部分火势,我方的大部分军队无法施展,而游侠和斥候也难以进行侦查,根本无法得知敌人的情况。如果不是克尔苏加德现在根本没想过埋伏阿尔萨斯,这里恐怕会成为他的饮恨之地。 二来地形限制了人类的实力发挥,目前他们好歹掌握了城门处的制高点,还能提供火力支援,可一旦深入城镇的大街小巷,火枪手和弓箭手的射击角度被前方的士兵们阻挡,前线的士兵们只能靠他们自己。 尤其是让那些重骑士们去参加巷战肉搏更是一个愚蠢的主意,失去了速度的骑士比起重步兵来强不了太多,他们应该在野外展现自己的风采而不是在这里。 既然阿尔萨斯做出了决定,现在他就不可能去拆台,材木座依旧在指挥矮人对亡灵进行拦截式射击,一排硝烟升起之后,远处的几只威胁较大的食尸鬼应声而倒。 “我不能再一直这么迁就着阿尔萨斯。” 这个念头忽然从材木座心中升起,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剑舞 在材木座怀揣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阿尔萨斯等人已经快要推进到火枪手射程的极限。 于是他让三位游侠继续站在城头警戒,自己带着火枪手还有新增援的四队重步兵以及一个迫击炮小队前去帮助阿尔萨斯。 在百米之外,阿尔萨斯和格文拉德带着士兵们缓慢但坚定的朝克尔苏加德推进。 而克尔苏加德的状态显然并不是很好,他逃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的在挪着走,最后还停在了离阿尔萨斯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心,并在旁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他一定是之前的伤势过于严重!我们就快成功了!” 这一幕让阿尔萨斯看到了希望,不断有亡灵从四周朝他们袭来,而且越是向前,亡灵的密度就更加稠密。 当快接近十字路口的时候,亡灵已经稠密到令人发毛的地步了,似乎整个安多哈尔的居民都变成了亡灵然后往这里聚集。 然而这时,阿尔萨斯座下的战马任凭怎么使唤也不肯再前进一步,刚死没几天的亡灵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左右两旁越演越烈的火势极大的刺激了这匹战马,其他骑士的坐骑也多多少少收到了影响。 “为了洛丹伦!跟我上!” 看到胜利在即,阿尔萨斯干脆从不愿前进的坐骑上跳了下来,大吼一声后冲进了丧尸群中,疯狂挥舞闪耀着圣光的战锤,将身前的尸群清除一小片空地。 这样的举动吓了周围其他人一跳,纷纷改变了之前较为稳重的打法,可即使这样,也只有如格文拉德的少部分人能够才能跟上阿尔萨斯的步伐。 之前人类刻意保持的“一”字型的战线被打破,变成了支离破碎的“W”型,加之十字路口的战线比之前更宽,亡灵比之前更多,部分战线被突破,伤亡不可避免的出现。 一位冲在比较靠前的骑士刚刚砍掉一只丧尸的头颅,从他的侧面突然跳出来一只食尸鬼,将一时不慎的骑士从战马上扑到了地上。 身着重甲的骑士虽然摔得七晕八素,身经百战的本能依旧让他第一时间拿起跌落的阔剑插进了这个怪物的嘴巴,刺穿了它的脑袋。 可当这位骑士摇摇晃晃的努力从地面爬起来,踩着脑袋将阔剑从死尸最终拔出后,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身陷重围,两只食尸鬼和几只丧尸从不同的方向朝攻来,躲闪不及的骑士被再次扑倒。 这一次他没能再站起来了,手里的阔剑被打飞,一只食尸鬼骑在替他身上不断用尖锐的利爪攻击他的腹部,在厚实的板甲上刮出一道又一道深痕,另一只则直接按住他的脑袋朝着脖颈处咬去。 “救我!!!!!!不!!!!!!!!” 护住骑士脖子的锁子甲被食尸鬼咬穿,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离他最近的圣骑士格文拉德也无法拯救他的生命。 除了这位倒霉的骑士之外,还有两位重步兵也有同样的遭遇,所幸材木座在日常训练中多次强调的纪律性救了他们一命,重步兵们不会像骑士那样冲的太远,经过离他们最近的同伴奋力搏杀之后总算回到了人类阵线之中,而配发的6号圣水也保证了他们只要不是受到致命伤,都能捡回一条小命。 “火枪手、迫击炮自由开火,其他人跟我来!” 这时材木座带着援军赶到,生力军及时的填补了之前战线的空缺,并替换下奋战已久前三个重步兵小队和骑士,让他们暂作歇息。 矮人火枪手们为了防止误伤,只能从人类的军队的两翼、街道的两侧的空隙开火,虽然这附近房屋的火焰基本被吉安娜扑灭,但屋内依旧残留的浓烟和高温也阻止了他们想占据制高点的意图。 食尸鬼只是初具灵智,丧尸们则是完全没脑子,他们都被眼前的活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包括那些操控亡灵的侍僧都根本没意识到人类军队的两翼是多么的脆弱。 所有亡灵都拥向人类阵线的中心,和重步兵们展开激烈的肉搏,只因为那里的活人最多,还有两位正在大杀特杀的圣骑士。 材木座就在中央战团的最中心,快速舞动手里的长剑,划出五六道残影,在旁人看来就宛如一朵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能刺穿或是砍掉一只亡灵的脑袋,清出一片空地。涂了特制圣油的长剑砍起丧尸来比切黄油还简单,食尸鬼虽然敏捷,但它们的脑袋并没有比丧尸硬到哪里去。 这是材木座根据自己平日里的刻苦训练,结合从那位兽族剑圣朱比瑟斯的灵魂记忆,创出来的一招剑舞。 说是简化版的剑刃风暴也不为过,比起原本360度无死角的死亡旋涡,材木座只能快速攻击面前180度左右的敌人,攻击最多也就持续三四秒二十多次,每秒五六次的样子,但这样体力消耗无疑是大大降低了。 比起朱比瑟斯冲到人群的大开无双,材木座每攻击一两秒干掉一批敌人后就会退回到阵列之中,借助其他士兵的掩护恢复体力,然后再次出击,从长时间的杀戮效率来看,不见得就比兽族剑圣的剑刃风暴要低。 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材木座可以乘着恢复体力的时间指挥队伍,喝退朝前和落后的士兵,努力将队伍保持在一个完美的锥型,以两位圣骑士和自己当矛头吸引最多的亡灵,矮人火枪手们为尾翼不断射击支援前面,同时在阵型内保留一定的预备队进行轮换和以防意外。 除此之外,一个矮人迫击炮小队在几名士兵守护下终于调整好射击角度,也开始对远处尸群进行拦截轰击,每一发的炮弹都会将拥挤的路口扬起一片碎尸,进而轰出一片空地。 本来坐在地上的克尔苏加德和侍僧们是更好的轰炸目标,但现在充当矛头的阿尔萨斯和格文拉德已经接近了他们,仅剩几步之遥。 可就在这是,克尔苏加德身上闪起了熟悉的耀眼白光。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为了圣光!” 当阿尔萨斯看到传送的光芒从克尔苏加德身上闪起的时候,他将体内所有的圣光一股脑的使用出来化为一道屏障环绕在身边,接着不顾一切的朝亡灵法师冲了过去。 克尔苏加德依旧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原地,阿尔萨斯甚至可以看到他雪白胡须下扭曲的微笑,就在阿尔萨斯的战锤即将击中他的时候,克尔苏加德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波动。 “不!不!” 他消失了,饱含愤怒的战锤砸到了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阿尔萨斯几乎气的发狂,于是他很快找了合适了发泄对象——那些帮助克尔苏加德完成传送法术的侍僧。 他迅速抬起战锤,干净利落的击中了一个侍僧的脑袋,红白之物和瘫软的尸体一起倒在了地上,而这时阿尔萨斯已经将战锤挥向了第二个侍僧,将他的胸口砸碎,整个人倒飞出去。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阿尔萨斯!控制住你的情绪,不要让它们左右你的大脑!” 格拉文德浑厚的声音就好似一道惊雷,将阿尔萨斯从之前的嗜杀中惊醒,他茫然的停下手,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孤军深入到亡灵群中,和大部队离了一段距离。 好在环绕在他身边的圣光之盾还没有消散,所以阿尔萨斯顺利的和格文拉德还有材木座等人会师。 战斗到现在,只有那个骑士和另一个倒霉的步兵被亡灵直接咬穿了喉咙,一击毙命,其他士兵虽然多有受伤,但都被圣骑士格拉文德的圣光术救起,又或者服下了之前分发的6号圣水。 这种售价40金币的普通圣水效果虽然不如9号圣水那般逆天,但也足以保住士兵们的小命。 “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孩子,你还年轻,还有很有多东西要学呢!”格拉文德又干掉一只食尸鬼,毫不在意的回答。 “可我已经23岁了!我早就成年了!”阿尔萨斯想了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语憋了回去,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这个不大的街道中心广场,早已尸横遍野,由于阿尔萨斯之前干掉了克尔苏加德身边的侍僧,失去了指挥后,从安多哈尔各处涌出的亡灵大大减少,但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光广场上的亡灵都够他们喝一壶。 “撤退!我们走!” 阿尔萨斯颇为不甘的下达了命令,但撤退远比进攻难,源源不断的亡灵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们后面,让人类军队后撤的步伐变得无比缓慢。 这时,突然间从广场中心燃起了一团火焰,并且如龙旋风般旋转起来,将阻拦人类士兵撤退的大部分亡灵烧成了灰烬,剩下零星的亡灵不如为惧,但坏消息是之前被扑灭的大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燃烧骨肉的辛辣气味刺激着阿尔萨斯的鼻翼,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朝后瞥了一眼,吉安娜因为连续释放大型魔法魔力耗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几个士兵一只警惕的护卫在这位法师身边,阿尔萨斯不由得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没有再浪费任何时间,带着之前抢出来的两具遗体,阿尔萨斯一行人颇为狼狈的逃出了这座城镇,与接应的大部队会合。 ……………… “根据魔法的波动和使用的条件来看,克尔苏加德使用的是短距离传送术,这个距离不会超过二十公里。” 第六天,下午,安多哈尔城外,吉安娜在几位军官首脑的小型军事会议上如此分析道。 “吉安娜,你能看出他的传送方位吗?我们必须立即找到他!不能让他逃掉!” “我很抱歉阿尔萨斯,但是精灵游侠的那一箭重创了他,即使克尔苏加德用亡灵法术将伤势暂时压制,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第二次传送,或许他就潜伏在附近疗伤。” 阿尔萨斯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接着朝材木座问道: “安多哈尔的大火还在烧吗?里面的亡灵呢?” “火势可能持续到明天早晨,我们的留守部队并没有发现亡灵出城的迹象,如果他们还留在城内,最后的结局就是被烧成骨灰。” 在退出安多哈尔后,材木座城镇四周留下了一些轻步兵监视着城内的一举一动。 “很好,保持警戒,一有变动随时汇报。接下来我们分成几组,朝四周搜索,务必要把该死的亡灵法师找出来!” 阿尔萨斯狠狠的在空中挥了一拳,眼神里充满了怒火。 “可是殿下,我们是一路强行军来到此地的!” 出乎阿尔萨斯意料,材木座首次提出异议。 “我们的步兵疲惫不堪,骑兵也刚经过苦战,即使找到他也没有多少战力了殿下!” “法瑞克,告诉士兵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他们只需找到这个该死的杂碎,消灭他的事情由我负责!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阿尔萨斯并不接受这个借口,在他看来,现在休息无疑会给克尔苏加德疗伤和潜逃的机会,一旦逃脱只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不要着急,孩子!圣光会指引我们找到克尔苏加德的,你的人已经坚持了很久,他们从王都一路前行到这里,几乎没有得到过任何修整。” 格拉文德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劝慰道。 “可是!好吧,法瑞克,建立营地,同时派出斥候。但愿你是对的,格文拉德。” 阿尔萨斯显然对这位在白银之手骑士团里有很高威望的老牌圣骑士很尊敬,不得不做出让步。 这让材木座精神一振,他一边派出三位游侠带着十二名轻骑兵充当斥候,朝三个方向搜索克尔苏加德的踪迹,一边和几位上尉一起指挥部队在安多哈尔的城外高地上安营扎寨,建造一个临时营地。 可惜的是直到夜幕降临之后,三队斥候都没有传来任何有关克尔苏加德的消息。 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材木座准备休息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他的帐篷。 第一百六十章 誓言 “塞拉?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材木座从草席上翻身坐起,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也幸好他在战时从来都是着甲而睡,不然场面会尴尬很多。 这位精灵游侠看起来状况比之前好多了,只有那一头灰白的长发诉说着她曾遭遇的是一个怎样的诅咒。 “好多了,我是来还东西的,我姐姐说这是你给的。” 精灵游侠将手里的一个小瓶丢向材木座,那是之前他塞给另一位精灵游侠凯拉的9号圣水,看样子在服用两瓶之后赛拉的情况就完全稳定了下来。 塞拉也不顾材木座诧异的眼神,弯腰走进这狭窄的帐篷,接着走到他的身边,坐在草席的另一端。 “还有,谢谢你,法瑞克。” 后面的谢语越说声音越低,细若蚊蝇,如果不是材木座一向耳尖,几乎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材木座瞥头注视着塞拉,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位游侠依旧戴着她的斗篷,只有一对尖耳露了出来,由于低着头,在帐篷外火把昏暗的火光下也能看到她脸上的红晕,而她显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修长的手指交叉合十放在膝盖上,就这么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这没什么。” 终究还是材木座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他隐隐意识到了重点,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但表面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和平日里一样平淡。 “你是我雇佣而来,也是因为我的命令才被攻击,我当然要对你的生命负责。” 塞拉刷的一下脸色变得和中了诅咒一样苍白,轻咬了一下红唇,急切的问道: “就因为这个?就这个?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动用了两瓶价值1000金币的珍贵药剂,只为了一个雇佣兵的命?这个价钱够你再雇佣四个了!” 按照材木座签订的协议,每位矮人火枪的每月需要235枚洛丹伦金币,精灵游侠比他们要贵一些,每位250枚金币。 “不然呢?正规军也好,征召兵也好,雇佣军也好,都是我手下的兵,我也是从一个大头兵开始,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我知道被牺牲的痛楚,而且,像你这样优秀的游侠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听到材木座如此一说,塞拉也是吸几口气才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接着半响无语!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将材木座看的心里些发毛。 “好,好,好。既然这样,此事我不在过问,但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塞拉一脸冷冰冰的模样,让材木座有点既视感,但表面上还是一幅诚恳之极模样,只是心里更加不安了。 “你对这次瘟疫,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什么隐藏了什么?我不明白。” “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法瑞克,我姐姐问过玛瑞恩上尉,这些圣水和圣油是你一月之前就订购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遇到这些怪物?才不惜花费重金购置物资聘请佣兵?我从未听说哪个军官会奢侈到为每一个士兵发一瓶圣水,即使奎尔萨拉萨也没有如此奢侈,更别提会购置那些重型火炮。,几个月前也是你劝我前往暴风城,你早就知道会有一场大仗对不对?” 塞拉的言语让材木座一惊,但他没法解释,无论是穿越,还是游戏,无疑都会将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他依然硬着头皮选择了隐瞒。 “我早告诉过你们,洛丹伦情报部门的信件显示诅咒神教散播瘟疫,甚至让死者苏生,这就是兽族术士的手段!想要对抗那些术士,只靠我的人怎么够?我必须准备的万无一失塞拉,你不明白有多人盯着我这个位置!” 材木座的一通“肺腑之言”似乎并没有打动塞拉,这位游侠依旧冷冷的盯着他,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现在看来,他们背后是比术士更邪恶的恶魔,这证明我准备的没错!当然如果你们害怕了,我会和你们解约,阿尔萨斯王子那边由我来解释。” “我们精灵不习惯像人类那样背信弃义,恶魔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我们比你更加清楚,世界曾因它们差点毁灭过一次。这点你大可放心。但是,法瑞克,你最好不要尝试欺骗我们。” “怎么会呢!圣光在上,如果我说谎,就让我吊死在洛丹伦的城门上!” 材木座闻言立即按照他表面的信仰赌咒发誓,反正他从来没信过这玩意,根据他的了解圣光也从来不会降下什么神罚,所以这个誓言基本等于放屁。 “那么,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法瑞克‘少校’!” 塞拉刻意将“少校”两个字念的很重,冷着脸起身掀起帐篷的帘幕接着走了出去,仿佛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望着塞拉消失的方向,直到精灵游侠的背景渐渐融入夜色当中,材木座才苦笑一声。 他又不是没经过世事的傻子,也不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木头男主,怎么不明白塞拉的意思? 如果他愿意,刚才就可以起牵起这位已经几百岁少女的手,甚至更进一步。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装傻充愣,因为在他心底还有一个说来可笑的原因,他一向认为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责任,拍拍屁股走人是不可能的。 而他,给不了塞拉任何承诺。 不提两人是否能从这次亡灵天灾中幸存下来,也不提人类和精灵相差几百甚至几千年的寿命,最大的阻挠来自于材木座本身。 他在经历过东线的炼狱后,曾拼命的寻找过关于战友们的任何蛛丝马迹,但这个连队就好像在历史上根本不存在一样,第16摩托化步兵师根本没有前往斯大林格勒,也根本没有灰色猎犬连这个单位,更别提“费格尔上尉”、“威廉中尉”、“弗莱德海姆”这些人了!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他固然可以选择春风一度,可一旦他对梦中人动了真情,当梦醒时,又该如何呢?他终究是个过客。 材木座默然无语,忽然拔出自己的长剑,轻轻抚摸,接着划破自己的掌心,品尝痛楚和鲜血流动的感觉。 只是梦而已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算计 安多哈尔东北方向,17公里处,诅咒神教据点。 这里的大地已经完全成了黑褐色,却并非洛丹伦常见的肥沃黑土地,而是寸草不生、所有生灵都无比厌恶的腐败之地,原本茂密的白桦树和白杨树已然腐朽,普通人若是居住在这种地方上超过一周,少说也要大病一场。 数目众多、衣衫褴褛的亡灵无意识的在附近游荡,唯有在腐败之地的中央有一座黑色的打造的金字塔型巨大建筑,足有十米之高,但顶部被凭空削出一个小平台。 克尔苏加德闭眼盘坐在金字塔的最高的平台处,骸骨法杖立于他的一旁,不断有一缕缕灰白的气体从塔底的尸骸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发出恐怖的哀嚎后,接着被克尔苏加德吸入体内。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吸收了不明物体的克尔苏加德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原本破损的心脏不断有金芒被逼出,接着涌出一团团黑气渐渐修补残缺的器官。 十几位侍僧一脸恭敬的肃立在陵墓周围,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因为敢于打扰克尔苏加德的蠢货已经成了组成陵墓的一部分。 一直持续到半夜,克尔苏加德也没完成这项修补工作,显然精灵游侠塞拉涂满特制圣油的一箭给予他极大的麻烦,长叹一声后,克尔苏加德睁开了双眼。 “奎尔萨拉斯,哼,下一个就是你们。” 发出无意义的诅咒之后,克尔苏加德才看向周围的侍僧。 “安多哈尔情况怎么样了?” 众多侍僧面面相觑之下,推出了一个领头人硬着头皮上前。 “大人,从传送法阵出来的人只有您一个,所以……” “这样吗?我明白了。” 克尔苏加德也不动怒,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将是引诱阿尔萨斯走向堕落之路的重要一环,所以他无论如何现在都是不能逃走的。 而且为了打消恐惧魔王们对他主人的疑心,克尔苏加德甚至要故意放水,然后被阿尔萨斯“杀”上一次,将诅咒神教的控制权暂时全部交出去。 等到耐奥祖取得阿尔萨斯身体的控制权之后,他才会再寻找机会用奎尔萨拉斯的太阳之井复活,那时候的克尔苏加德将比现在强大十倍不止。 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少许变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出现了略微的偏差。 达拉然那些老顽固果然醉心于各种实验无暇前来,这让他有信心欺骗过吉安娜这位年轻的天才法师,虽然她有潜力成为大陆上最优秀的法师,可她现在还不是。 问题出在阿尔萨斯这边,他手里的兵力可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预计,还有格文拉德这位老牌圣骑士作为依靠,精灵和矮人也突然掺了一手。 这让克尔苏加德有些不安,偏偏洛丹伦王都方面的情报网最近突然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格拉文德号称最虔诚的一位圣骑士,在两次兽人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久负盛名,可不像阿尔萨斯和吉安娜这些小毛孩一样好糊弄,搞不好假死就会变成真死,连灵魂都被圣光净化。 而且这样发展下去,引诱阿尔萨斯堕落的计划也会随之破产。 但赌注早已压上,他现在已经没有后退可言,甚至连向恐惧魔王和耐奥祖求援的打算都没有。 无论是恶魔还是那位被冰封的主人,都不是会体谅下属的好上司,相反他们很乐意牺牲一些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克尔苏加德投靠巫妖王耐奥祖是为了进行自己未完成的研究,是为了获得永恒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可不是来当别人垫脚石的!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克尔苏加德忽然感应到什么,望向天空,一只腐烂了半边的乌鸦从空中飞到他的手臂上。 “有老鼠混进来了?很好。” 克尔苏加德冷笑一声,略微思索一阵后,阴森的目光看向了众多侍僧中的末位的两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于是他伸出干枯的手指。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过来,有个任务要交你们完成,至于其他人,严防死守,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疗伤。” ……………… 夜晚,精灵游侠凯拉骑着一匹人类提供的褐色骏马,带着四位轻骑兵一路向东侦查,她的两位同胞分别向西和南面搜索。 她出发时妹妹塞拉的情况已经缓和下来,那瓶保命的圣水也交给了塞拉,可凯拉还是有些担心诅咒会不会反复发作。 因为在她几百年的经历当中,被巨魔巫医诅咒而失去生命的高等精灵数不胜数,何况这次下咒之人是曾经肯瑞托的高等法师! 如果不是那个人类花了极大的代价来拯救自己妹妹的生命,凯拉宁愿留在营地一直陪伴着病床上的塞拉,而不是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拖着疲惫的身躯连夜借着月光搜查山川河流,丛林密道。 “等等,这里不对劲!” 当凯拉策马经过又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示意其他几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女士?”几个轻骑兵不明所以,他们只是客串的斥候,在他们眼中这里就是一片寂静的树林,和之前他们一路上搜查过的树林并无不同。 凯拉翻身下马,凝重的抓起一把泥土,干涩的泥土里裹着一具小甲虫的尸体,它已经死了,缩成了一团,和她之前在那个被感染的谷仓里的一样。 于是凯拉带着轻骑兵们小心翼翼的踏上了这片充满腐败气息的土地,越是深入,就越是心惊,就他们所见有不下两百个亡灵在这片腐败之地上游荡。 凯拉小心的避开这些怪物,犹豫着是现在就回去汇报还是继续侦查,很快他们看到月光底下有两道鬼鬼祟祟的侍僧正朝这边走来。 “那里有人!抓住他们!要活的!” 凯拉当即弯弓射出一箭,正中了其中一道侍僧的大腿,发出一声惨叫。 另一道侍僧见状拔腿就跑,根本不管倒地的同伴,但他哪里跑的过这些骑兵呢?很快就被冲出去轻骑兵们追上,用骑枪的枪杆打晕后五花大绑。 凯拉这时候也抓住了受伤的黑衣人,对轻骑兵们喊道: “舌头抓到了!我们撤!”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拷问 第七天,凌晨。安多哈尔以南,人类临时营地。 “东方有诅咒神教出没的踪迹?这两个是俘虏?你做的很好,精灵。事后我会禀告父王,他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阿尔萨斯坐在主席上,一脸狂喜的看着被押到面前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被士兵按住肩膀跪在了地上,另一个还昏了过去。 “这是我的荣幸。” 凯拉行了一礼,说了句客套话,随后便识趣的退到人群中,看样子她对所谓的赏赐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妹妹塞拉嘘寒问暖起来。 材木座小心的瞥了一眼面若寒霜的塞拉,得到的是一个冷漠的对视,看来这位精灵真的对他失望至极,准备把他当做路人了。 虽然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但见到昨天对自己有意思的精灵游侠,今天变得连朋友也做不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吧? “掀开他们的斗篷!” 格拉文德坐在次座,他是除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以外唯一有座位的人。 两位士兵粗鲁的将俘虏的黑色外套扯掉,露出他们年轻的面容,两人皆是黑发绿瞳,长得很相似,看起来是两兄弟。 而他们的外套下面穿着的锦袍拥有繁琐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是你?阿莱克斯?巴罗夫家族的杂碎!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阿尔萨斯看到跪着的侍僧面容后大吃一惊,随后怒发冲冠,从座位上一下子弹起。 “巴罗夫家族,就是那个曾经拥有南海镇和塔伦米尔的巴罗夫家族?” 吉安娜也吃了一惊,她虽然从小就被送到达拉然进行法术学习,但大陆局势、地理、以及贵族纹章学都是其中的课程之一,在她认知中巴罗夫家族也算是名门贵族,显赫一时,纵然落魄,又怎么会和人人喊打的邪教徒混到了一起。 “那是曾经,他们在上次大战中和兽人混在一起,所以我父王剥夺了他们的大部分领地,只剩下北方省的凯尔达隆堡。我早该想到这些杂碎对王国充满了怨恨,贼心不死!” “不,不是,是他们逼我的!阿尔萨斯殿下,看在圣光的份上,听我解释!” 阿莱克斯.巴罗夫的意志明显不如阿尔萨斯曾经见过的侍僧,他抬头看到阿尔萨斯和格拉文德也是吃了一惊,立即涕泪横流的哭诉。 而那些穿着布衣的狂热份子宁愿被活生生打死也不会吐露出哪怕一个字,给阿尔萨斯留下很深的印象,两者的差距如此之大,让阿尔萨斯不由起了疑心。 “很好,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会蠢到欺骗我们。” 材木座看到阿尔萨斯回到座位,似乎马上就要开始询问,便咳嗽一声,上前一步对他说道: “殿下,我建议这个被打晕的由我单独询问,两个人的证词互相印证,更容易辨别谁在说谎。” 材木座对阿尔萨斯的暴力逼供实在没多少信心,上一个俘虏可是被他活生生揍死,这两个一看就是软骨头,说不定能够得到他也不知道的情报,可不能让阿尔萨斯再随便打杀了。 “这样也好,那个王八蛋就交给你了法瑞克。” 看到阿尔萨斯并无异议,材木座和另一名年轻的卫兵将地上躺着的男子带到了他的帐篷,并将其绑在一把椅子上。 而材木座自己则坐在桌子前的另一个椅子上,拿起纸笔,和男子面对面。 “去,端盆冷水进来。” 看到跟进来的卫兵傻愣愣的站在他后面,材木座皱着眉命令道,老比尔的侄子武技还算过关,但材木座总觉得他有点憨。 “哦。” 卫兵应了一声,出去了一小会儿,很快将一桶冷水提了回来。 “长官,没盆子,只有这个。” “嗯。” 接着卫兵继续就眼巴巴的提着水桶站在原地,直到材木座没好气的吩咐:“看我干吗?泼他啊!” 现在已经是中秋时分,天气早已转凉,一桶冷水将男子浇了个透心凉,瞬间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材木座也不管男子还搞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直接摆出一个快要漏完的小沙漏,砰的一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克尔苏加德在哪儿,说出来。时间用完说不出来,脑袋搬家,和你兄弟说的不一样,脑袋也搬家。” “啊?啊!啊!啊!啊!别杀我!!!” 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这才意识现在的问题,顿时和他兄弟一样涕泪横流。 “哭!哭也算时间哦?” 材木座头也不抬,提着笔慢悠悠的提醒男子看看沙漏,里面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我说!我说!克尔苏加德就在白桦谷!东边的白桦谷!” 材木座嗯了一声,在纸上记录了一句话,接着将沙漏倒转回来,让沙子重新开始计时。 “很好,你至少还有三句话要给我说。” “我,我叫维尔顿·巴罗夫?” 男子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是这句。” “我是被我哥哥骗到诅咒神教的?” “也不是这句。” “克尔苏加德在准备献祭仪式!” “献祭仪式?” 材木座眼中精光一闪,手里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道。 “………………………………” 通过这样的方式,材木座从这个软骨头维尔顿口中问出了很多的消息,并时不时的透露口风,暗示他的哥哥说的更多,而最后他们将只有一个能活着。 原来身受重伤的克尔苏加德没有逃离,反而躲在安多哈尔以东的白桦谷,利用那里的亡魂疗伤。 派他们两个前来监视人类军队的行踪,顺便联系安多哈尔城内可能残留的亡灵和诅咒教徒,给人类制造麻烦。 两兄弟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加入诅咒神教只是迫不得已,面对如此危险的任务嘴上答应了克尔苏加德,转身就准备开溜跑回巴罗夫家族,但没想到刚走出白桦谷就被抓了个正着。 而巴罗夫家族早在几年前和克尔苏加德达成协议,他们将部分领地借给诅咒神教作为大本营,花费金钱引诱北方省的贫民充当教徒,资助诅咒神教暗中开展各种亡灵巫术研究和亡灵法术实验。 上架感言 本书自2020年9月开始,到现在也写了有一年半了,虽然成绩惨淡,20W字的时候收藏不到1000,2022年2月才拿到第一笔稿酬,中途因为工作原因差点断更,不过总算都坚持了过来,明天早上10点正式上架(明天更新也会挪至10点10分),在此特别感谢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也感谢编辑的支持,同时也回答一下大家评论区提出的问题。 1.魔兽副本何时结束? 答:预计4月底到五月初,因为涉及主角的重要转变,不太方便像二战篇幅一样草草结束,当然如果各位到时候觉得太水请在评论区指出。 2.日常还会写吗? 答:会,但和之前的有点不同,在我的设定里,日常世界会是一个低魔世界,或者说是逐渐步入末法时代的世界,以后会逐渐揭露一些里世界的篇幅,这样主角从副本的能力会得到施展。 3.一战二战以及现代战争还会写吗? 答:一战二战不会了,至于现代战争我原本是打算写使命召唤4、6、8的剧情,还写好了一部分大纲。但这一切随着2.24日战争的爆发而彻底破灭。这是海湾战争以来,第一次有列强参与的大规模常规作战而非治安作战,也是各列强进行军改后的第一仗(斯崔克旅、合成旅,营级战斗群),现在回头再看我写的大纲就发现是多么的可笑,充满了对当代军事无知的妄想,发出来只会让人贻笑大方,等战争结束看懂各专家大神的复盘后我再慢慢修改吧。 4.主角会一直这么憋屈吗? 答:不会,随着实力的增强,心态的变化,有些事情也会变化。 5.副本会带人进入吗? 答:会,第三个世界我打算这样做。 6.本书能写完吗?更新能更快吗? 答:本人见过舒克太多各种打包票,开悬赏,最后骗完就跑的鸽子。我也不说太监不太监,之前的小目标是30W字已经达成了,现在的目标是100W,如果工作忙出差多可能会降低更新频率,但不写到这个目标我是不甘心的。现在每日一章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除非全职不然不可能做到,但就现在这个成绩我哪里敢辞职,手里虽然有点存稿但也要预备像出差、打赏等各种突发原因,不过就明天一天还是可以双更。 7.这本书是单女主还是多女主? 答:这里我想做个调查,因为会影响后续剧情。大家更喜欢多女主还是单女主?其中包含雪之下雪乃,平冢静,雪之下阳乃,副本内人物等的剧情。 单女主请在此段后间贴发“1”,重复投票不算。 多女主请在此段后间贴发“2”,重复投票不算。 最后请各位读者姥爷看在作者从半月谈进化为周刊再进化为日报的份儿上头,投点儿免费的推荐票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分兵 作为回报,诅咒神教会将巴罗夫家族的成员纳入核心管理层,阿莱克斯.巴罗夫和维尔顿.巴罗夫两兄弟成为了克尔苏加德的亲传弟子,负责传授亡灵魔法的同时在日后保证他们获得永生。 此外克尔苏加德还许诺,一旦颠覆洛丹伦王国之后,亡灵天灾会帮助他们夺回以前的领地——包括南海镇和塔伦米尔等。 这对于曾经辉煌一时,现在困守于凯尔达隆堡一隅的巴罗夫家族是无法拒绝的,仅凭现在的贫困领地,哪怕是将税率一再提高也撑不住一个上等贵族家族所需的日常开销,而以前的钱财总有花完的一天。 洛丹伦王国将他们视为外来者和眼中钉,严防死守,原奥特兰克王国也将他们视为背叛者,欲除之而后快,巴罗夫家族根本没法正常发展。 于是巴罗夫家族的当代家主在稍加思索后,立即答应了克尔苏加德的条件,一边根据自己的人脉优势让诅咒神教向洛丹伦北方省上层渗透,一边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策应天灾军团,从背后给洛丹伦王国来上狠狠的一击。 材木座将以上信息整理成文字记录,然后让卫兵压着维尔顿.巴罗夫去见阿尔萨斯。 这边的审讯也已经结束,当材木座将记录交给阿尔萨斯等人后,他们都显得有些动容。 “凯尔达隆堡有大量军队?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阿尔萨斯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们在正面战场和亡灵作战的时候被巴罗夫家族夹击,那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因为他们会以“人类”而不是亡灵的形态加入战场,突然间友军倒戈对于任何指挥官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你怎么把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了?你这个家族的败类!没脑子的白痴!” 比阿尔萨斯等人更震惊的是阿莱克斯.巴罗夫这位哥哥,他虽然将克尔苏加德的布置说的一清二楚,却对巴罗夫家族的情况只字未提,只说他二人受到了克尔苏加德的蛊惑,误上贼车。 “不是你先说的吗?”维尔顿.巴罗夫一愣,但随即反应了后来,可现在已经晚了。 “你们都该死!卫兵,把他们拖出去!” “法瑞克!你答应过的!!你说不过杀我的!!!” 哥哥阿莱克斯.巴罗夫面如死灰,弟弟维尔顿.巴罗夫却不甘心的吵吵嚷嚷了起来。 “第一,我从来没说过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能不能活,我只说了如果你不回答就会死。第二,现在要处决你的是阿尔萨斯王子而不是我,我可没有要杀你。” 材木座冷笑一声,他一向对这种二世祖没什么好感,何况还是敌人。 “你会遭报应的!法瑞克!你会遭报应的!!!” 败犬的哀嚎动摇不了这里任何人,很快两人被卫兵斩首,尸体也被付之一炬。 “巴罗夫那边由我来解决,上次大战时我和他们打过交道,给我一个轻骑兵小队,一个轻步兵连,一门迫击炮和两位精灵游侠就够了,重骑兵我会全部留下。克尔苏加德重伤未复,不足为惧,他就交给你了阿尔萨斯,没问题吧?” 沉默了许久的格文拉德起身对阿尔萨斯提出了分兵的建议,作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牌圣骑士,他一直不怎么相信阿莱克斯的话,即使没有弟弟的供词,格文拉德也会决定前往凯尔达隆堡一探。 “当然没问题,我会干掉这个杂碎,让他付出代价。” 阿尔萨斯爽快的答应了格文拉德,之前的战斗让他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等等,格文拉德大人,还有王子殿下。” 局势反转的让材木座有些看不懂,如果格文拉德前往凯尔达隆堡,还带走了大批部队,那不等于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吗? 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历史拨回正规。 “你有什么建议吗?法瑞克少校。” 格文拉德很意外这位阿尔萨斯的副官会出言阻止。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集中力量,先击破克尔苏加德,然后一起进攻凯尔达隆堡呢?” “年轻人,集中力量,逐个攻破固然在大部分时间非常正确,但并不适用于现在。” 格文拉德笑着拍了拍材木座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凯尔达隆堡这地方我了解,它与其说是一座城堡,不如说是凯尔达隆湖中心的一座岛,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桥连接陆地,城高水深,巴罗夫家族这些年积累了不少钱财和粮食。如果被他们的残军败将消息传过去,敌人有了准备,那我们围上一年也不一定打的下来,要想拿下必须兵贵神速。” 老牌圣骑士一番话语将材木座说的哑口无言,他根本找不到从军事角度来反驳的证据,总不能向老骑士说这里就你一个能管得住阿尔萨斯,你走了他可能会乱来吧? “既然凯尔达隆堡如此险要,要不要多带一点重步兵?火枪手不需要吗?” 听到格文拉德的解释后阿尔萨斯还热心的问了一句,根本没注意到材木座的异常。 “不用,人太多反而不利于隐蔽,我会马不停蹄的前往凯尔达隆堡,然后在夜间袭击它,这种时候,轻步兵比重步兵更好用。” 说干就干,格文拉德也是一个行动果决的强硬派,迅速点齐了兵马准备出发,他带走了由摩根·拉迪莫尔上尉统率的第三轻步兵连,还有一队轻骑兵。 另外,塞拉主动要求前去凯尔达隆堡,她的姐姐凯拉也会跟着一同前去,而其他三位精灵游侠留在了营地。 “放心,小伙子,等我攻下凯尔达隆堡之后会立即回来支援你们。” 临走之前,格文拉德还不忘宽慰重新变得忧心忡忡的材木座,让他叹息不已。 送走格文拉德之后,阿尔萨斯先率领部队进入成为一片废墟的安多哈尔,结果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亡灵,看来城里残留的亡灵要么被烧成了灰烬,要么就是早被转移了。 于是阿尔萨斯立即决定开拨白桦谷,和克尔苏加德决一死战。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交锋 由于之前从两个软骨头口里套了不少情报,阿尔萨斯现在对克尔苏加德的防御布置可以是说一清二楚。 白桦谷作为诅咒神教在安多哈尔的重要据点,其中有超过二千五百只普通丧尸和骷髅,一百三十多只食尸鬼,在十一位侍僧统领之下对白杨谷的前后两条道路展开24小时不间断的巡逻。 克尔苏加德本人则躲在谷中的据点里,借着这里充足的亡魂疗伤。 所以阿尔萨斯的计划也很简单,由材木座率领所有的重步兵,矮人火枪手,和矮人炮兵部队,从正面谷口展开强攻。 等材木座吸引了亡灵全部的注意力之后,阿尔萨斯将带着格文拉德留下的十位骑士,一位精灵游侠,还有吉安娜从白杨谷的另一条小道上对克尔苏加德进行突袭,直捣黄龙。 这一次材木座倒是同意了阿尔萨斯决策,他的部队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现在精神饱满,士气高涨。敌人的情报如此透明,除了不知道克尔苏加德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其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要还能打输那就别谈什么抗击亡灵天灾,不如脱下战袍,早日回家躲在山林里种红薯算了。 上午十点十分,材木座所在的大部队顺利到达了白桦谷附近,根据精灵游侠和轻骑兵的侦查,果然看到有亡灵在远处游荡。 这里地形崎岖狭窄,材木座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先命令部队绕道而行,在不惊扰亡灵的前提下,悄悄行进到了离亡灵们三百米远的一处高地,并让士兵们将之前砍伐好两头尖锐的木材拼装成拒马。 这些亡灵虽然接受到侍僧的命令,在腐败之地上漫无目的的巡逻,然而即使它们当中最聪明的食尸鬼,也不会对一公里外的小黑点有兴趣,通常来说普通亡灵的主动攻击距离甚至不超过一百米。 至于指挥他们的侍僧,在昨天晚上巡逻了一夜无果后,正躺在某棵桦树下睡大觉呢。 材木座见状,大胆的将大部分兵力隐蔽在高地的山坡后,另外一小部分军队迅速翻过小山包到达指定的位置。 这些部队包括以六个小队的轻矛兵作为先锋,立即抢占高地前的道路,并将拒马钉在前方的道路上,只留下几个缺口,每个缺口正好对准了一个矛兵小队。 两个重步兵小队分别站在两翼,他们的位置比之轻步兵们更加靠后,掩护侧翼的同时当做预备队。 站在高地上的则是两队矮人火枪手,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另外两队同样装备燧发枪的人类士兵。 此外还有五门矮人迫击炮,老矮人铁脚.富里奥亲自操控其中一门,用大拇指不断比划之下瞄准了大树下乘凉小憩的侍僧。 随着材木座剑锋挥下,几门迫击炮同时开火,将还在梦乡中的侍僧变成了亡魂。 巨大的爆炸声同时惊动了附近的亡灵,他们本能的朝爆炸地点聚集,然后迎来了从天而降炮弹,连续几轮轰炸后已经有几十只丧尸和三只食尸鬼被轰成了碎片。 “你们这些蠢货!敌人在那边!” 持续不断的轰击很快吸引了另外的侍僧的前来,他看到同伴的惨状后立即躲在了自己认为的安全距离——离高地足有500米远的树林中。接着施展亡灵法术,将之前这里和他手底下的亡灵集合起来,大约总共有四百只丧尸和二十多只食尸鬼,一起冲向高地。 这些侍僧多是克尔苏加德从北方省吸收的孤儿、流浪汉和各种落魄者,虽然满腔充满着对洛丹伦王国的恨意,忠诚度也非常高,但他们文化程度基本为零,能教会一些最简单的法术来控制亡灵都已经让克尔苏加德大费脑筋,指望他们会领兵打仗无异于对牛弹琴。 何况克尔苏加德本人也对领兵作战不是怎么在行,他更擅长于各种阴谋算计,而不是堂堂正正的摆兵部将。 这位侍僧也是如此,他毫不由于的向所有亡灵下达“进攻”的命令,因为他们之前就用这种简单而有效的命令,依靠亡灵的人数优势拿下了一个又一个村落,甚至攻下了安多哈尔。 亡灵们也忠实的执行了侍僧的命令,毫不畏惧的向高地发起了冲锋,可这样的结果就是绝大多数行动缓慢的丧尸和骷髅聚成一团落在了后面。 二十多只行动迅速、威胁最大的食尸鬼跑在了队伍最前方,而迎接他们的是早就枕戈待旦二十位矮人火枪手。 “瞄准,预备!放!” 随着火须.富里奥的一声另外,矮人火枪手们迅速开火,他们也不装填,反而将手里的枪支交给后方的人类士兵,并接过另一只燧发枪开始瞄准。 人类士兵们先是清理枪膛,又掏出一个装着黑火药的牛角壶,将适量的火药从枪口倒进去,然后再把一颗金属弹丸塞里面,接着用根通条使劲捅,最后交给了再次射击完毕的矮人火枪手们。 这样短短一百五十米的距离,足够矮人们齐射四次,二十多只食尸鬼最终只有三只成功的冲到了拒马处,接着就被七八支长矛一同刺进了身体。 那四百只慢吞吞的丧尸就更容易解决了,聚成一团的他们简直是迫击炮的最爱,每一发炮弹都能成功将十几甚至几十只丧尸轰成零件,矮人火枪手们更是不用瞄准,就能击中敌人。 如果材木座却在丧尸密度下降之后立即让迫击炮和火枪手停手,不然没有任何一个亡灵能够冲到他们阵前。 “为什么停止攻击?我们带的弹药应该足够了。” 一同在阵地上观察的玛瑞恩上尉有点意外,作为采购负责人的他很清楚材木座到底订购了多少弹药。 “总要留下一些敌人给新兵练练胆,他们要见见血才能成长起来。” 材木座一边观察战况一边回答,最终又一百多只丧尸冲到了新兵们的面前。 此时之前部下的拒马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丧尸们大部分被一端深深插入土地里的拒马所阻挡,但又有少数缺口“引导”他们走向人类的枪阵,而不是凭着越积越多的人数靠着蛮力推倒拒马。 每个缺口仅仅能让三四只丧尸同时通过,但它们却要面对三倍于己的枪阵。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伏击 “刺!” “收!” “刺!” 新兵们机械的按照他们老兵队长的命令,不断重复在之前一个月已经练习过上千遍的简单动作,在经过最初面临活死人的恐惧之后,他们很惊讶的发现干掉这些浑身充满恶臭的丧尸,不比杀鸡更难,至少鸡不会往你的枪头撞。 而且他们的手中的长枪足有3米,面无狰狞的丧尸根本摸不到他们的衣领。 “巫妖王在上,为什么会这样!” 比人类新兵们更惊讶的是远处指挥的侍僧,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手里的兵力足以攻陷一座有防备的大型村落,可现在就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全部送掉,甚至没伤到敌人一根汗毛? “一定是遇到了人类王子指挥的精锐!我必须报告克尔苏加德大人!” 这位侍僧在遇到自己无法解释的事件后,用自己可怜的脑容量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立即连滚带爬的跑向白杨谷深处。 “人类小子,需要我们干掉他吗?” “是啊队长,看他的样子,是跑去求援了!” 玛瑞恩上尉和老矮人铁脚.富里奥向材木座问道。 这个可怜的侍僧甚至还不知道矮人迫击炮的射程可达100-800米左右,这并非极限,而是因为矮人们因为观瞄手段等因素无法在超过这个距离之后保证命中率。 要知道材木座经历过的上个世界,德军同等威力的81mm迫击炮射程高达2000多米,而苏制迫击炮通常打的更远。 相比之下矮人们的迫击炮虽然口径大射程和威力都远远不如,但能在其他王国还醉心于冷兵器的时候搞出移动方便的迫击炮已经很厉害了。 “不,我们为什么要钻进该死的密林,而不是让他们自己从龟壳里爬出来呢?我很想知道他们好不容易集结出大军冲到这里,结果发现我们还有一大半伏兵时,会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材木座用着从矮人手里注视着逃跑侍僧的踪迹,嘴角上挂起残酷的笑容。 “哈哈,够无耻,但是我喜欢,人类小子,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大约在二十分钟后,一大群亡灵从白杨谷中出现,远远的望去,就像一大片会移动的乌云一样。 “他们来了!队长!快下令开炮吧!” 玛瑞恩上尉兴奋的大喊,作为合格军官的他当然知道如果没有将亡灵勾引出来,而在白杨谷的树林中突然遭遇这么多敌人的后果,即使他们能够获胜,那也将是一场惨胜。 “我的亲娘嘞,这至少有两千人吧!你还真是钓起了一条大鱼,人类小子!” 铁脚.富里奥啐了一口唾沫在自己的掌心,然后将它们揉搓。上一次看到这种大场景还是在二十年前的兽人大战,这并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争强好胜的基因让这位矮人开始变得十分兴奋,脸上都充满了红晕,他已经等不及要大干一场了。 “不,不到四百米,铁脚你不要开火!玛瑞恩,你去告诉所有伏兵做好准备,给武器抹上圣油,等待我的命令!” 一连串的指示下达后,材木座就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耐心等战场局势的发展。 而在相隔材木座高地一千米的白杨谷森林边缘,一位亡灵法师带着八九个侍僧正观察着人类的阵地。 诅咒神教的教徒之中也不全是狂热的白痴,他们也吸收了相当部分有一定文化水平的破产小商贩,郁郁不得志的小贵族还有单纯希望得到永生和力量的野法师。 这些人通常会和作为炮灰的侍僧的区别开,成为正式的亡灵法师,克尔苏加德会传授给他们更加精深的亡灵法术,使其自身就能利用尸体复苏亡灵和使用一些低级诅咒,以充当诅咒教派的中坚力量。 而此次指挥此次进攻的亡灵法师就出生于正统的军事贵族家庭,作为伯爵次子的他不但没有继承权,还经常被长子针对,索性投靠了诅咒神教,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超过了一众侍僧赢得了克尔苏加德的信任,成为安多哈尔地区诅咒神教的主事者,接着将伯爵和伯爵长子一同挂在了城门上。 虽然之前的废物基本上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但亡灵法师很快通过自身的军事素养判断出人类军队的大致实力。 不到百人的步兵连队,中间较多而两翼薄弱,不足五十的火枪手,数量不明的火炮。又根据地上弹坑和亡灵的尸体,他大致了解到迫击炮和火枪手的射程。 这样人类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是自己手下两千多普通丧尸和一百只食尸鬼的对手。 而对付这样拥有强大远程火力的对手,决不能将兵力分散使用填油战术,所以亡灵法师决定直接发起一波总攻。 于是亡灵法师很快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首先让侍僧们派出大量的丧尸和骷髅从正面发起进攻吸引火力,尽可能的这些亡灵排成横阵,减少炮火伤亡的同时增加接敌面积。 接着将战斗力较强的食尸鬼隐藏到普通丧尸队伍的两翼,这些行动敏捷而致命的怪物会等接近人类阵地后再从侧面冲上去,撕碎他们的防线,屠杀完威胁最高的火枪和火炮后再夹击正前方的步兵战线。 当迫击炮的炮弹只攻击进入四百米之内的丧尸后,亡灵法师更是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为了方便观察和指挥,他带着侍僧们走到距离人类阵地七百米的树林边缘。 然而就在这时,材木座也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伙黑衣人。 “怎么样?铁脚,想想办法干他一炮?” “交给我吧!” 老矮人让所有迫击炮停火,由他自己亲自调整射角,虽然做不到完全精准的命中,但五门迫击炮进行多次齐射,足以完成对目标的火力覆盖了。 正在铁脚.富里奥瞄准之际,作为前贵族的亡灵法师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之处,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当是人类弹药不足,最前方的亡灵已经距离人类不到百米了,于是他大胆的指挥侍僧们让亡灵加快步伐,让所有食尸鬼展开进攻。 然而,呼啸而来的炮弹很快他认识到了错误。 “这是个陷阱!”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完胜 当炮火砸到附近地面的时候,亡灵法师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立即为施展法术为自己套上了一层冰霜护甲,可薄薄的冰甲怎么当的住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和四处横飞的弹片呢? 在绝望中亡灵法师和所有侍僧第一时间内就被矮人迫击炮尽数轰成了渣滓,与此同时,材木座也正式下令所有预备队出击。 失去了指挥的亡灵依旧靠对生者的怨恨行动,可亡灵法师制定的用普通亡灵吸引火力、食尸鬼突袭的策略无疑是破产了,这些亡灵都只靠本能冲向自己最近的生灵。 但这样就出现一个问题,离所有亡灵的最近的人类就是那些长枪兵,所有亡灵都朝着长枪兵们冲去,结果就是亡灵们又变出了呜呜泱泱的一大坨,甚至由于白杨谷地形的限制还成了长蛇阵。 就好像玩某些游戏里对大量炮灰部队直接按下了F2A,偏偏地形还是个窄口。 “自由开火!” 在材木座的命令下,五门迫击炮以最快的速率击发,每一发炮弹都能让几十只亡灵回归尘土。 四十多位矮人火枪手们迅速重整队形,没有将火力浪费在丧尸和骷髅,尽可能瞄准了那些混在尸群中的食尸鬼,当他们射击完后,经过培训的人类火枪手立即将自己手里装填好的火枪交给矮人。 这些菜鸟们只需要在后面负责清理枪管,装填弹药。 两门十二磅野战炮也被推了上来,他们的实心弹在对付如此密集的尸群时,威力不比迫击炮小,重达5公斤多的实心铁球在火药的作用下飞出膛口,碾碎路上遇到的一切阻碍,从尸群中硬生生的清理出一条小道,直到弹丸经过几次跳跃后完全失去的动能才慢慢停下。 “可惜吉安娜要和阿尔萨斯一起行动,不然她在这里对如此密集的尸群释放一个烈焰风暴或暴风雪,都会轻易的收割几百条亡魂,一个人能就能顶半个炮兵连。” 材木座心中感叹一声,口中立即下达了另一个号令。 “让卢克上尉和玛瑞恩上尉准备接敌!” 新增援的第二连迅速在长官卢克上尉的指挥下和原来的六个小队一起,排成几十米长、四排横队的长枪方阵阻挡在战线正前方。 第一排的枪兵弯着腰尽可能的将3米长的长枪配重插入地上,枪口倾斜朝上,准备迎接冲击。第二排的枪兵从第一排的空隙中将长枪伸出,枪口放平。第三排则高举长枪,比之第二排枪口略微下压。第四排则暂时将长枪竖立,暂时不参与战斗,一旦前方有人阵亡时他们会立即填补。 而玛瑞恩上尉率领的一百五十多名重步兵被分成三部分,这些材木座手里中最精锐的重甲武士完全放弃了盾牌,他们将涂了圣油的阔剑抗在肩上,随时准备冲入尸群进行一场纯粹的屠杀。 其中两部分约100人负责保护枪阵的左右两翼,最后一队50人由玛瑞恩上尉亲自指挥,材木座将他们与阿尔萨斯一路上收编的民兵守卫组成总预备队。 不是材木座看不起他们将这些杂兵放在最后,而是害怕他们因为不守纪律擅自行动,坏了大事。 聚是一坨屎,散是满天星,是对他们的最好评价。 在远程火力不断的打击下亡灵不断减员,绝大部分食尸鬼被重点关照下有限解决,迫击炮和野战炮更是一片一片的收割亡灵,最终只有是有大约一千多只丧尸骷髅和三十只食尸鬼冲到了阵前。 但他们依旧是一个长条纵队,能够真正与人类交手的,也只有最前方的几十只。 钉入地下拒马在面对如此多的亡灵也起不到太大的用,当尸潮聚集到一定程度后就硬生生靠着蛮力将拒马拆成了散件,腐烂的尸臭扑鼻而来,各种怪物的叫声环绕在士兵们的耳旁。 “坚守阵地!你们要当一辈子的懦夫吗?” 连长卢克·瓦伦弗斯上尉拔剑将某个受不了眼前末日景象、临阵脱逃的新兵枭首后,提着他的脑袋对他们高声大喊道,稳住了蠢蠢欲动的方阵。 接着没有任何阻拦的亡灵们就在新兵们或是麻木或是恐惧的眼神中撞到了长枪阵上。 前两排的士兵们只感觉手中一沉,上百个亡灵直接就被如同糖葫芦一般穿到他们的长枪上,有些亡灵就此失去了行动力,但还有一部分不顾自己被洞穿的身体、顽强的朝士兵们走去。 “刺!” “收!” “刺!” 这时候第三排的士兵们开始在长官们的命令下,让这些顽固分子彻底成为一具死尸,偶尔有倒霉的士兵因为枪头断了而被丧尸近身或是被少有的食尸鬼偷袭阵亡,后排的士兵们也会自动的填补他们的位置。 汹涌的尸潮被暂时阻挡住了,但显然他们撑不了太久。 材木座也乘机命令两翼的重步兵加入战团,双手持剑的重步兵们在剑刃处涂满了圣油,砍起亡灵来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一个个大开杀戒,在尸群中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于是长枪方阵的压力很快被缓解,卢克上尉乘机重整队形,让伤者后撤,由牧师们来进行治疗。 而当重步兵们推进到一定深度后,材木座又会叫传令兵吹响撤退号声。无论杀戮的有多么起劲,听到号角声后每一个重步兵都严格执行了命令,得益于长久以来的默契配合和矮人们精准的火力掩护,没有一个重步兵被抛下,也没有一个重步兵阵亡。 等到重步兵们撤向两翼的原位置后,卢克上尉率领的长枪方阵已经重整完毕严阵以待,并且再次的接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新兵们已经沉着冷静的许多,长枪方阵比之前更加稳固。 在将士们的奋力搏杀中,亡灵的数目急剧减少,而人类这边只有七位长枪兵不幸阵亡,其他的二十多个伤者都被后方的牧师及时治疗,可以立即重返战场。 “如果不是干掉了他们的指挥官,这一仗要难打的多。” 材木座看着顺利的局势,叹了一口气。 如果那位贵族出生的亡灵法师还在的话,这一仗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材木座手里的部队勉强能够填满战线,可关键在于那些食尸鬼,轻步兵们单挑打不过,重步兵又追不上,只能依靠火枪手来处理,但它们之前一直利用丧尸群作为掩护,十分难缠。 “可是队长,我们做到了不是吗?” 玛瑞恩上尉显得十分乐观。 “是啊,我们做到了。” 材木座看到亡灵的数量已经锐减到四百,干脆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对着传令兵下达的最后的命令。 “全军出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潜入 第七天,上午十一点,白杨谷侧面的一片森林中。 阿尔萨斯,吉安娜,还有骑士们和一位游侠,于两个小时之前通过拷问巴罗夫两兄弟得知的小径悄悄潜入了充满死亡于腐败气息的白桦谷。 白桦谷里的桦树早已死亡,只有干秃秃的树叉和树下的一堆堆的败叶向世人宣告着这里曾经的生命迹象。 阿尔萨斯和骑士们的身形被吉安娜施展的迷雾术笼罩,不走到他们面前三四米处,几乎看不到阿尔萨斯等人的身影,反正在这片死亡之地,起雾再正常不过了。 马蹄都裹上了白布,力求不发出太大声响,完全静默是不可能的,骑士们身上的盔甲总会由于碰撞、摩擦等各种原因发出声音,马匹踩到已经完全坏死的枝叶也出发出声音,但至少这些小小的动静不会引起远处这些没脑子的亡灵的注意。 小径上游荡的亡灵果然要少了不少,一路上阿尔萨斯等人能绕就绕能躲就躲,实在绕不过让精灵游侠想办法潜行干掉。看着游侠一次又一次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敌人,阿尔萨斯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一笔金币花的很值。 他甚至在思考,等日后自己继承王位之后,是不是要建立一只与奎尔萨拉斯远行者部队一样的特种部队,专门负责战场的侦查、潜入、捕俘、斩首作战,有时候这样的部队发挥的作用,比正面战场上的一个骑士连队还重要。 阿尔萨斯等人就这样慢慢的在这片森林里穿梭,没有引起任何亡灵的注意。 可突然间,亡灵们仿佛听到了什么号召一样,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让阿尔萨斯为之一惊,差点就按耐不住冲出了迷雾,还好吉安娜及时拉住了他。 “嘘!它们不是朝我们来的!” 阿尔萨斯定眼一看,在前方侦查的精灵游侠早就举起右手,示意全体站在原地,停止行动。 “但愿如此。” 阿尔萨斯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因为那距离他们不到十米,朝着某个方向行走的亡灵? 不,吉安娜的法术效果卓越,迷雾术不止遮掩了他们的身形,还遮蔽了一些属于生灵的气息,使得这些亡灵只要不是和他们擦肩而过都不会被发现。 另外迷雾很神奇的对他们没有效果,阿尔萨斯得以清楚的观察周围环境,至少目前这些亡灵还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 还是因为天空中一直盘旋的乌鸦?这些贪婪的食腐生物的确十分讨厌,阿尔萨斯一向讨厌这些黑不溜秋的家伙,无论是它们犯人的叫声还是不讨人喜欢的颜色。 很快,他们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隆隆炮声,就如雷暴雨天气下的雷霆一般络绎不绝。 “是法瑞克他们发动进攻了,看样子打的很热闹。” 阿尔萨斯说道。 “可是法瑞克少校能够对付这么多亡灵吗?” 吉安娜有些担忧,光她所见,就有超过上千只丧尸骷髅,和七八十只食尸鬼向白桦谷谷口涌去。 “别担心,他会有办法的,等我们干掉克尔苏加德之后,就立即赶去支援。” 阿尔萨斯对自己这位副官拥有足够的信心,一路上的战斗已经证明他是一个勇敢坚毅且忠诚的战士,并且拥有着常人没有的远见,如果没有法瑞克提前想到雇佣矮人和精灵,他们的战斗一定会艰难很多。 等这些亡灵都消失后,阿尔萨斯等人才小心翼翼的再次行动起来,这一次他们的道路畅通无阻,顺利穿过了森林,沿着大道行走,最后来到了巴罗夫兄弟口中的诅咒神教基地。 “看起来你没有采纳我的建议,阿尔萨斯,好奇心会让你们送命。” 一阵强风忽然吹过,阿尔萨斯等人所在的迷雾被吹散了。 阿尔萨斯他们发现这次行动的目标——克尔苏加德就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处奇特建筑上面,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墓碑和坟地。而他的身边站着两位侍僧和六个巨大的怪物。 它们比骑在战马上的骑士们还高半个脑袋,蛆一样的黄白色皮肤上闪着令人恶心的油润,身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缝痕,唯一没有缝住的地方是破了个大洞的肚子,从洞里可以看到各种恶心的人体零件和一个巨大的心脏,从躯干伸出的三只手中握着各种恐怖的武器,用它们唯一的人造眼睛盯着众人,好像一个小孩笨手笨脚缝制的布娃娃。 “你,你用多个尸体拼制成了这些怪物?” 吉安娜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她原本以为之前所见到的各种怪物就够疯狂了。 这位诅咒神教的首脑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苍老,左胸前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肩膀上站着一只腐烂了半边乌鸦,悠然自得的看着他们。 “没错,这是我的新试验品,虽然还没有正式取名,但我觉得憎恶这个名字不错,死者为了表达对生的仇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哈!你认为如何?安东尼达斯的小徒弟?” “你一定疯了!” “或许吧,但我很遗憾,你们的旅途到此为止了!” 随着克尔苏加德的一声命令,六只怪物向阿尔萨斯等人冲来,而他本人则在两位侍僧的帮助下升起一个巨大的魔法盾挡住了吉安娜的好几发火球,双手突然发出一道红光,攻向了阿尔萨斯身后的精灵游侠。 精灵游侠充分吸取了塞拉的教训,一直在警惕克尔苏加德的举动,灵巧的一个侧身跳跃躲过了红光,让它击中了身后枯死的白桦树。 可克尔苏加德的攻势不止这一点,随后预判性的一发骨矛洞穿了还跳在空中的游侠右肩,使得她闷哼一声之后倒在了地上。 阿尔萨斯连忙使用圣光术对她进行治疗,所幸这位游侠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材木座也为几位游侠每人配备了几瓶6号圣水,成功的保住了这位游侠的性命,但指望她再进行战斗却也不可能了。 看到精灵游侠失去了战力之后,克尔苏加德也不管战局的发展,反而坐在尸骸打造的金字塔型祭坛的上端,握着骸骨法杖念念有词起来。 “他在用什么法术?” 阿尔萨斯向吉安娜问道,生怕克尔苏加德再用出什么强力的法术。 “我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在召唤什么………” “那就等战斗结束之后再研究吧!吉安娜,想办法阻止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遗言 “为了圣光!为了父王!” 阿尔萨斯高喊着,带着骑士们发动了冲锋。 一只憎恶迎向这位王子,他高举一柄巨大的菜刀狠狠向下劈落,阿尔萨斯在它攻击抬手的时候就勒紧缰绳,让坐下的战马向左偏离,同时自己弯腰躲过了这一击,而他手中的圣光战锤顺势击中怪物的一只带着铁钩的手臂,将其从缝合的身体上撕扯下来。 憎恶发出一阵恐怖的嚎叫后笨拙的转身,想要继续攻击阿尔萨斯,可这位王子干脆就骑着马带着这个大胖子转起了圈圈,一边转一边找机会攻击它。 而那些格文拉德手下的骑士们,也大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武艺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不约而同的从侧面或者后面攻击它们,并给憎恶们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但这些憎恶生命力及其强大,即使骑士们的武器上也涂了圣油,对付起来还是颇为吃力,因为面对如此的巨兽,骑士们锋利的宝剑就和牙签一样根本不痛不痒,在圣油的加持下可以插进去,想要划开一个较大的伤口就很难了,他们只能伺机切下侍僧的一两片腐肉,然而巨大的体积保证了憎恶们的被砍掉一两个零件根本无所谓。 只到有一位骑士在同伴的掩护下,找准了时机借助着冲锋的动能将手中涂上圣油的骑枪完全没入了憎恶肚皮上暴露的大心脏,这个伤横累累的庞然大物才轰然倒下。 “阿尔萨斯,我的魔法对克尔苏加德的魔法盾无效!你快去阻止他!” 在阿尔萨斯他们和侍僧们搏斗的同时,吉安娜也在试探性的用多种魔法对克尔苏加德进行攻击,但全部被魔法盾挡下来。魔法盾对一切能量攻击都有很强的抵抗能力,但面对各种物理攻击时就显得没有那么好使了。 于是她一边提醒阿尔萨斯去找克尔苏嘉,一边再次念起了魔咒。 吉安娜华丽法杖上的巨大宝石连续闪耀了三下,三个和憎恶们同样高大的水元素被从空气中召唤了出来,紧接着和憎恶们厮打在了一起。 “所有人,跟我上!” 阿尔萨斯撇下和水元素纠缠在一起的憎恶,率领着骑士们朝着克尔苏加德的方向冲去。 站在克尔苏加德身边的两位侍僧对视一眼,同时念起了咒语,很快大约三百只骷髅和丧尸被他们从旁边墓地里召唤了出来,摇摇晃晃的站在了阿尔萨斯面前的道路。 然而一团和人脸一样大的炽热火球后发先至,在阿尔萨斯冲到尸群之前在亡灵群里爆炸,为他清出了一片空地。 吉安娜就用一颗又一颗的火球为阿尔萨斯开路,士兵们拼命砍杀着在吉安娜攻势中存活下来的亡灵,阿尔萨斯感到正义的怒火在自己的血管里流动,他离金字塔式的黑色建筑越来越近了。 闪耀着圣光的战锤不断挥起又落下,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挡住这位愤怒的圣骑士。 阿尔萨斯甚至懒得去看那些被他打倒的怪物,一双大海般碧蓝清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如果他还能称为人的话。 这个名叫克尔苏加德的亡灵法师才是真正的怪物,是洛丹伦土地上灾难的源头之一,现在阿尔萨斯要做的就是砸烂他的脑袋,彻底消灭这个怪物。 阿尔萨斯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接着朝着金字塔顶部冲了上去,两位狂热的侍僧各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试图进行最后的顽抗。 “滚开!” 随着一阵狂暴的吼声从阿尔萨斯胸腔中爆发,两位螳臂当车的侍僧先后被他砸碎了脑袋。 “去死!” 阿尔萨斯举起光辉灿烂的战锤,锤头平行于地面向前猛砸,克尔苏加德面前的魔法盾就像被刺破的肥皂泡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亡灵法师本人更是被直接击中了肩膀被打飞了出去,掉在了黑色金字塔前的腐败之地中。 无论克尔苏加德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掌握着多么高深恐怖的法术,但在阿尔萨斯看来他毕竟还是个肉体凡胎,一样会死。 “你的主子,那什么劳什子魔王在哪?说出来,我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阿尔萨斯跳下祭坛,克制自己将亡灵法师脑袋立即敲爆的欲望,厉声喝问道。 躺在地上的亡灵法师也不管被砸碎的肩胛骨和嘴角溢出的鲜血,对阿尔萨斯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天真的……白……痴!安多哈尔……足有两万人,我们将他们……全部转化,可……这里……只有三千,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这一次亡灵法师的整件黑色长袍都浸透了鲜血,他艰难的张开嘴,吐出一摊鲜血和碎牙,接着继续对阿尔萨斯含糊不清的嘲讽。 阿尔萨斯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嘲讽,他再次挥锤,打碎了克尔苏加德两条腿和两只手,让他的膝盖和胳膊弯曲成诡异的角度,又抓着克尔苏加德的头发,用戴着手套的右手给了克尔苏加德脸上狠狠的一拳,让其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用一连串的法术配合水元素干掉憎恶后,匆匆赶来的吉安娜皱起了眉头,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说!他在哪儿?” “从长远来看,我的死……改变不了……任何事,斯坦索姆的净化…………已经无可避免……对这片……大陆的清洗……才刚刚开始。” 克尔苏加德说完最后的遗言,闭上了眼睛,脑袋一歪,不知是死是活。 阿尔萨斯想要上前查看,但亡灵法师的身体立即开始腐烂,他的皮肤变得苍白、臃肿,随后迅速溃烂,露出累累白骨,并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种过程原本需要长达几周的时间,现在却在短短几秒之内完成了。 一些跟上来的骑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纵使他们经历过不少血战,但还是纷纷捂住口鼻。 阿尔萨斯也在盯着这具尸体,内心中同时充斥着恐惧和狂喜两种情绪,他强迫自己盯着克尔苏加德,直到这具尸体的皮肉转为各种粘稠物,最后化为黑色的脓液流出,成了一具披着黑袍的骨架。 而吉安娜看到这最后的一幕,脸色惨白,转身发出一阵干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巫妖陨落 “他怎么了?” 阿尔萨斯听到声音后来到她的身边,给女友递上了自己腰间的水壶,然后询问道。 吉安娜接过水壶灌了一口,接着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嗯,我想想。达拉然的图书馆曾有可靠资料记载,如果亡灵法师在施展强大的通灵术和召唤术时出了差错,又或者他们被打断或者被杀死,他们就会遭遇魔法的反噬变成……那样。” 吉安娜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阿尔萨斯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中,而她的眼眶周围出现了两圈青黑色,很明显是法力使用过度的表现。 这位日后艾泽拉斯最强大的法师之一,现在也不过是个还没出师的年轻女孩,在此次调查之前,她从来没有亲历过战场。 “别担心,一切都结束了。” 阿尔萨斯说道。 “结束?殿下,我不这么觉得。”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原来是材木座在击败了亡灵大部队之后,迅速带着一大票人赶来,其中包括两位游侠,四个重步兵小队和两个矮人火枪手小队还有十多位牧师。 “法瑞克少校,你的意思是?” 吉安娜疑惑的问道。 材木座也不解释,快步带着和两队重步兵走到黑色金字塔前,然后突然掏出一个卷轴撕开朝克尔苏加德的尸首上丢去。 一阵刺眼的银光闪过之后,阿尔萨斯等人惊讶的发现在原本已经死去的克尔苏加德尸骸上空,一个被银色粉末包裹的身影浮现在其上空。 “克尔苏加德?!不,我明明看着你死了!” 阿尔萨斯当即失声叫了出来,眼前这人不就是他恨之入骨的诅咒神教头目吗?吉安娜也是一阵愣神。 忠心的骑士们虽然也吃惊于大白天的见了鬼,但身为白银之手骑士团精锐的他们迅速护在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前面,警惕的看着沾满银屑的半通明人型怪物。 克尔苏加德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吃惊,看向材木座似乎想询问些什么,但回应他的是材木座从腰间拔出的长剑,灵魂状态显型的他似乎虚弱无比,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砍到了身体。 长剑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好像没有的砍到任何东西一样。 “普通的物理攻击无法伤害到他!用圣光术!” 吉安娜出声提醒道,魔力开始在她的手中汇聚,法杖顶端的宝石开始忽明忽暗。 但很快一阵令头皮发麻的惨叫从克尔苏加德的口中发出,他的整个灵魂开始燃烧起来。 阿尔萨斯瞥了一眼材木座的长剑,反射的光线表明了主人在其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圣油,怪不得能够对灵体也造成伤害。 材木座得势不饶人,不给克尔苏加德反击的机会,再度发起进攻,但克尔苏加德强忍着被圣油燃烧的痛楚,双手合十接着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念了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在材木座的剑锋触碰到他之前整个灵魂从原地消失不见,瞬移到了离地面十米的空中,躲过了材木座的一记横劈。 但这已经是克尔苏加德最后的挣扎。 阿尔萨斯和那些牧师在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开始吟唱祈祷对克尔苏加德使用圣光术,既然圣油可以对克尔苏加德造成伤害,那么没理由圣光术不行。 圣光术的施法距离可以在目标间隔三十米内释放,越是强大的牧师和圣骑士,圣光术的威力和释放距离还会增加。 另一边,吉安娜的也朝空中释放了她的魔法,在短短的两秒之内,几十发奥术飞弹随着她法杖指引向克尔苏加德的灵魂飞去。 只可惜吉安娜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了法力,像闪电链等针对灵体更有效法术已经无法释放。 “不!!!!” 克尔苏加德在被塞拉偷袭后本就身受重伤,虽然用金蝉脱壳的方法保留了自己的灵魂,但也正处于虚弱期。 而且在材木座的逼迫下他还刚刚用过了自己的保命技能,空间瞬移带来的法力混乱还没来的及平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众多光芒和魔法击中。 即使每个人的攻击都不算致命,但在几乎同一时间遭遇到这么多的打击之后,纵然克尔苏加德有多么高深的修为也无法抵挡。 在发出最后绝望的惨叫后,整个灵魂就被众人狂乱的攻击撕扯成碎片,散到了周围的腐败之地上。 “我们干掉他了?” 阿尔萨斯提着战锤,依旧保持着警戒状态,犹豫着问道。 “我想这次是的……大概?” 吉安娜这次也没有了底气,她之前明明看着克尔苏加德遭受了魔法反噬,按书上的记载来说,这种反噬会同时作用在肉体和灵魂,绝无可能幸免,使得这位安东尼达斯的天才弟子也头一次失去了自信。 “这么说来,吉安娜,你也认为克尔苏加德他之前是故意装死了?” “不,我认为他之前是真的被反噬而死,当时他的状态和书上所言一模一样,这样的反噬足以让通灵师的肉体和灵魂一起消亡。” “但是,他还活着不是吗?” “有一种可能是他提前用十分邪恶的法术将自己的灵魂分裂,并将其中一部分藏在某个物件上,这样魔法反噬时,只会作用于肉体上的灵魂,而事前藏起来的灵魂就不会受到…………” 听到两人的议论声材木座眼神有些古怪,他看着很清楚,当克尔苏加德的灵魂被搅碎之后,一丝丝熟悉的黑雾出现在了灵魂碎片的掉落的地方。 这让材木座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的之前吸收的就是那些被他杀害者的灵魂,但克尔苏加德的灵魂已经被打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黑雾? 如果不是灵魂,这些黑雾又会是什么? 而且无论是虔诚的牧师们也好,身为圣骑士的阿尔萨斯也好,掌握无数奥秘和知识的法师吉安娜也好,他们似乎对这些黑雾毫无反应,只有材木座一个人将这些东西尽收眼底。 那么要不要吸收克尔苏加德的黑雾呢? 第一百七十章 劝阻与扎心 经过这么多次的体验,材木座深知通过吸收黑雾来增强自己的实力看似简便,却也有着极大的副作用,既然想要吸收别人的能力,那就要吸收别人的一部分记忆。 从前他是烟酒不沾的三好青年,后来经历了东线战场却成了抽烟喝酒样样精通的老油条,其中固然有战争和死亡带来的压力,但谁又能说这和他吸收了几个老烟鬼老酒鬼的黑雾没有关系呢。 在这个世界材木座通过吸收兽族剑圣朱比瑟斯的黑雾,武艺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渴望战斗,在干掉敌人后偶尔还会有虐待其尸首的渴望。 这些负面情绪很快都被他压制住,目前来看还算可控,只是如果继续这么吸收下去就不好说了。 可克尔苏加德曾经身为肯瑞托的一员,所掌握的知识和奥秘对于材木座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 他在最初这个世界累死累活当什么劳什子上尉,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学习到奥术的秘密吗? “我只吸收这么多碎片的一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把?” 于是材木座尝试性的伸出手,朝其中最小的一处黑雾伸出了手。 黑雾和之前一样像小蛇一样随着他的手臂缠绕了上来,接着迅速钻入了材木座体内。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背影站在某个地下室中解剖尸体,人类、矮人、精灵、兽人甚至是食人魔和巨魔。 他原本是想找到方法复活什么人。 但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复活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得到永恒的生命与力量的方法,但就在这个试验即将成功之际,另一群法师闯进了他的实验室。 …………………… 这一次材木座冒险的收获让他喜忧参半,他最渴望的那些只在肯瑞托内部流传、珍贵的魔法知识并没有得到,只获得了一小部分达拉然最初级的魔法基础知识,包括冥想方法,晋升仪式,部分最基础的魔法戏法,一些学徒级药剂的配方,其他绝大部分记忆是克尔苏加德有关通灵术研究的记忆,尤其是关于灵魂方面。 这意味着材木座如果有足够的法术材料和时间,或许可以迈出成为法爷的第一步,如果他选择当一位亡灵法师的话,他将走的更远, 但这都是将来的的事了,这些知识对眼下的困局并无多少帮助。 “法瑞克?法瑞克!” 阿尔萨斯看到材木座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痴迷状态,不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好吧?” “啊?阿尔萨斯,嗯………抱歉,殿下,我走神了,你们刚刚说道哪儿了?” 材木座从吸收黑雾的恍惚中清醒过来,还好他只是选择了几十份黑雾碎片中最小的那一个,不然说不定回和之前一样直接昏迷过去,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穿帮,毕竟这种吸收死去敌人能力化为己用的金手指,怎么看都不是圣光教义所允许的,反而是诅咒神教这种邪教徒喜欢用的招数。 “吉安娜和我都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杂碎的灵魂没有消亡?” 材木座闻言松了口气,对于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早有准备。 “我对某些危机有着本能的直觉,您是知道的殿下。” 阿尔萨斯点点头,他曾和这位副官多次演练过,知道材木座的确会提前预判和躲避很多攻击。 这种能力虽然罕见,但是常年在战场上游走、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部队当中,的确会有一些幸运儿存在这种野兽一样的直觉。 “当我靠近你们的时候,我有种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一样。我还以为是又遇到了会隐形的怪物,所以使用了从蒙顿格斯先生显影卷轴。” 材木座继续解释道。 “居然还有人制作这种卷轴?我们还真是幸运,你们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怪物?” 吉安娜微微惊讶道,显影卷轴的使用效果十分鸡肋,能够强行让周围百米之内的一切隐形单位显型,对幽灵鬼魂也同样生效。 虽然相比其他魔法卷轴动则成千上万的价格来说不算昂贵,只要五百不到的金币就可以制作,但也没有多少人会去购买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因为法师早就研发出另一种替代品,显影之尘。 显影之尘的有效范围虽然只有不到十米,可效果是和显影卷轴相同,不仅价格仅仅只有75金币,还可以多次使用。 “我们在斯坦恩布莱德附近遇到过一个兽人,他就会相关的法术。” 阿尔萨斯替材木座解释了一句,不过他显然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接着对众人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了,我已经了解到这帮杂碎准备进洛丹伦北方的明珠斯坦索姆!诅咒神教的残党在那里肆虐!还有他背后主人,所谓的恐惧魔王也在那里潜伏!我们必须在灾难扩散之前拯救王国的人民,决不能让安多哈尔的灾难重演!” 看着慷慨激昂的阿尔萨斯说出斯坦索姆这个词,材木座就感觉一阵头疼,他不得不打断了这位王子。 “殿下,您说的这些是从那里知道的?” “克尔苏加德这个杂碎之前亲口告诉我的。” “可这听起来就像是个陷阱,一个针对您的陷阱。殿下,克尔苏加德的供词不可信,他已经欺骗了你们一次,我觉得应该立即派出信使,让国王陛下调集军队并向我们的盟友求援,这场灾难已经超过了你我的能力范围了殿下!我们的最初的任务只是调查这件事!” 材木座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法瑞克,你看我像没脑子的傻子吗?” 阿尔萨斯脸色微变,抬手示意材木座不要继续说了,尤其那一句超过他的能力范围更是让他的心被扎了一下似的,十分激动的喊了出来。 “你看我像什么?傻子?白痴?我当然不会只考虑这个杂碎的鬼话,法瑞克!安多哈尔的镇民足有两万!可我们见到的亡灵只有不到三千,你就不奇怪,剩下的亡灵去哪儿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比尔的呆侄子 “或许他们死了没有变成亡灵,又或者是敌人故布疑阵,向东准备攻达罗郡?”材木座反问道。 “如果这里的人民死了,那么尸体在哪里?如果他们敢进攻达罗郡,那可真是省了我们很大的功夫了法瑞克,大指挥官达索汉就在那里坐镇,这些宵小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些杂碎唯一的路径继续向北!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点!” 阿尔萨斯信誓旦旦的分析道。 安多哈尔以西边是洛丹伦王都,乌瑟尔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主力就在这;南边是贫瘠的凯尔达隆堡,之后是崎岖难行、人烟稀少的奥特兰克山脉,这两个方向更不太可能成为进攻方向,只有北方和东方会成为目标。 材木座当然知道这些亡灵被用来攻打北方壁炉谷和斯坦索姆,但他的目的却正是要阿尔萨斯远离是非之地,将这些破事甩给乌瑟尔和泰瑞纳斯处理。 他有时候会在心中思考,既然斯坦索姆已经无可救药,那么不如干脆一点,不去哪里,放任这里成为鬼城呢?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多了几万亡灵。 可只要内部不出问题,在洛丹伦主力兵团的围剿下仅凭亡灵天灾这点兵力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要知道为了防范兽人的进攻,洛丹伦很多地方已经处于半动员状态,相当数量的平民被征召入伍,国王的直属部队,贵族私军,和各地的守军民兵加起来超过十万,即使单论野战部队,凑个三万五万也还是可以的。 如果和第二次兽人战争一样发动极限的全面动员,让其他几个人类王国全都加入战斗,整个联盟的军队将会进一步膨胀,超过二十万。 可惜联盟早已破裂,精灵和矮人相继退出,暴风城和激流堡有心无力,达拉然高高在上,吉尔斯尼巴不得洛丹伦早点完蛋。 只有库尔提拉斯作为洛丹伦的铁杆盟友和姻亲之国一定会出兵相助,他们的公主可还在这呢! 因此,相对于天灾军团,洛丹伦领导的联盟现阶段数量和质量还是占据优势,只要能够集结完毕,就能摧枯拉朽的解决这场灾难。 只是这样冷血的话材木座无法对阿尔萨斯和吉安娜说出口,犹豫、纠结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 “法瑞克,你他…………该不会是怕了吧?” 阿尔萨斯脸上显得焦躁不安,险些要破口大骂,但他强忍住脾气,反过来劝慰材木座。 “法瑞克!敌人很可能会很强大,但我是王子,你是军人!如果连你我都怕了,谁来保卫这个国家?谁?很可能在今天,我的人民还在亡灵们的攻击下苦苦支撑,我们是离的最近的援军!只有我们!法瑞克,一路上你做的很好,那就让我们再加把劲,把这些该死杂碎埋进坟墓里!好吗?” 材木座和阿尔萨斯沉默着对视了一小会,直到他再次缓缓开口。 “法瑞克少校,这既是请求,也是命令!” “如果这是您的意志,殿下。” …………………… 战斗结束了,长官们已经在探讨下一步的行动,但作为士兵的弗朗西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 弗朗西斯先是强忍恶臭,跟着其他战友挨个检查亡灵的尸体,给每个丧尸脑袋上都补上一刀,接着把这些尸体全部搬到一个百米长的沟壑里。 “呆子!过来帮把手!” 不知从何时开始,弗朗西斯在军中有了个呆子的外号,据说是从法瑞克少校那边传出来的。 比起他老练的叔叔弗朗西斯,今年才十六的弗朗西斯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和大部分农村孩子一样,老实巴交的弗朗西斯有时候会显得过于木讷呆愣。 “哦。” 弗朗西斯听话的从一位老兵手里接过树枝木材,然后自觉地开始将它们铺在沟壑中,老兵也因此可以稍微偷偷懒,解下腰间的水壶,润润嗓子。 这是弗朗西斯的缺点,却也是他最大的优点,由于这孩子及其听话,老兵油子们日常中总对他呼来喝去,什么杂事儿都交给他,但在战场上却颇为照顾他。 再加上他的背后还有叔叔老比尔这位士兵当中威信极高的人物在默默守护,这两个月来的战斗以来的弗朗西斯不但没有伤到一根汗毛,反而由于军营中营养充足的食物,原本有些瘦弱的他迅速壮实了起来。 等弗朗西斯和其他几个士兵干完后,沟壑中已经铺满了收集的白桦树树枝和树干,这些因为腐败之地而枯死的白桦树正是最好的燃料,比普通活着的树木还要好用,易燃还不会产生浓烟。 “因为圣光依照他的恩慈和美意,容我们的兄弟放下今生的担子,他们本是尘土………………” 沟壑的另一边,几位牧师正在为战斗中牺牲者的遗体祷告,一些士兵和军官脱下头盔肃立在一旁,和他们进行最后的道别。 这一次一共有七位勇士为胜利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其中六个是卢克上尉的轻步兵连,只有一个是弗朗西斯所在由玛瑞恩上尉率领的重步兵连。 还有一个临阵脱逃的窝囊废被卢克上尉斩首,只是这个窝囊废的尸体并没有被单独挑出。 从战果来说,材木座用不到五百的部队,以仅仅损失八位步兵的代价全歼了将近两千的亡灵,还从肉体到灵魂完全灭杀了克尔苏加德这位亡灵天灾的重要人物,无疑是一场酣畅大胜。 可干完活儿的弗朗西斯完全没有庆祝的想法,他神色严肃,看向几位烈士。 因为对于那几位牺牲者来说,没有颂词,没有BGM,没有手捧鲜花的少女,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葬礼。 为了追求效率和防止尸体被诅咒教派再次利用,弗朗西斯他们只能将勇士们的遗体和亡灵尸体一同扔进了沟壑中。 一些士兵们开始向尸体浇上油脂,接着将火把扔进去,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很快飘了出来。 “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躺进去呢?” 年轻的弗朗西斯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随即摇了摇头,他所在的重步兵连队到现在只折损了一人,而长官们私底下的焦虑和争吵并没有传到外面。 相当多的士兵仍然坚信,在阿尔萨斯王子和法瑞克少校的带领下,他们必将阻止这场灾难,成为拯救洛丹伦的英雄。 弗朗西斯对此更是深信不疑,他对两位长官都十分尊敬。 阿尔萨斯王子平时为人和蔼亲善,不会像家乡的老爷们一样盘剥打骂,而且总是带头冲锋战斗在第一线,跟在他后面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法瑞克少校虽然经常板着一张脸,治军严明,操练人来毫不留情,但士兵们都信服他,除了他和阿尔萨斯一样冲在最前方以外,还在于这位长官军中伙食一直很好,决不会从士兵们的军饷里拿走哪怕一个铜板。 弗朗西斯的叔叔老比尔曾在洛丹伦军队服役超过二十年,参加过上一次兽人战争,他说跑区当年的洛萨元帅,从未见过将士兵们抚恤金发足甚至多出的长官,洛丹伦承平已久,除了由各圣骑士带领的部队之外,其他人吃空饷喝兵血才是主流。 除此之外一点,法瑞克少校和他们一样是农夫的儿子,一路摸爬滚打才当上了指挥官,大大拉进了他和普通士兵之间的距离。 至少弗朗西斯就将法瑞克少校当做自己的榜样和标杆,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未来有那么一天,自己和法瑞克少校一样立下了功勋,被国王召见赏识,当上了大官,接着连家乡那个劳什子男爵都要舔自己靴子乞求原谅。 “敬礼!” 队长的号令弗朗西斯停止了胡思乱想,下意识的挺直腰杆行礼,他这才发现,原来长官法瑞克不知何时来到了焚尸坑前。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解决问题就解决人 材木座先是向士兵们回礼,问候了两句,向逝者表达了哀悼,接着才来到了牧师们的身边。 这些牧师大部分是泰瑞纳斯国王派来的,也有一部分来自圣光之愿教堂。 “路德主教,请问伤员们安顿的怎么样了?” “小伙子们恢复的很好,但我仍建议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主教将具体情况告诉了材木座,牧师们总计治愈了四十多位伤员,其中包括三个因为火枪炸膛而受伤的矮人。 炸膛的原因是一位人类菜鸟火枪手看到前方残酷的场面后太过紧张,在装填的时候手一抖,往火枪里倒入了过多的火药,而配合他的矮人也没多想,直接拿起来就射击,结果不光这位矮人受了伤,旁边的两位也倒了血霉。 也多亏矮人们皮糙肉厚,经过治疗后也没有大碍。但这气得矮人们大骂坑货,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人类菜鸟并没有掉哪怕一根汗毛。 矮人火枪手们看到材木座来了之后,嚷嚷着以后自己装填,再也不让人类菜鸟们帮忙了,而铁脚.富里奥和火须.富里奥两人则在商议着要不要将火药装入小型的油纸包,再交给人类火枪手们装填发射。 每一个小油纸包正好对应着一次射击的火药量,从源头上杜绝了那些菜鸟火枪手再次犯同样错误,越是讨论他们越觉得可行,包括矮人迫击炮都可以采取类似的方法,用不同的火药包来配合角度进行射程的调整,无疑大大降低了这些火器操作要求,同时还能一定程度上解决火药防潮的问题。 毕竟一直以来装药的多与少全是靠老矮人长时间的经验来判断的,别说人类士兵,就是新一代矮人都需要长时间的磨炼才能掌握。 可惜这些改革只能在日后再说了,材木座婉言谢绝了这个听上去十分具有可行性的建议,因为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搞这些东西。 即使有,欠了一屁股债的他也没钱去搞这玩意了。 于是矮人们只能捏着鼻子再次耐心的教导人类菜鸟们使用手里的家伙,不要再犯一些低级失误,敌人没打死,先把自己人干掉,他们说什么也不让人类菜鸟来帮忙了。 查看完伤员们的情况,确定他们并无大碍之后,材木座放心离去,着手安排其他问题。 玛瑞恩上尉带着一批士兵已经将原来在安多哈尔城外临时营地的补给辎重搬上马车牛车往这里运输,一旦完成,就可以朝安多哈尔进军。 可阿尔萨斯心意已决,他甚至等不及材木座将军队集结完毕,他当即决定从军中抽调一批战马,和吉安娜一起带着骑士小队,一人双马先行朝壁炉谷出发。 材木座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努力了,尝试了,先是不惜举债购买军火和招募佣兵,又请吉安娜提前传送报信争取支援,在克尔苏加德说出斯坦索姆之前偷袭他,今天更是将克尔苏加德这位亡灵天灾中智囊一样的存在彻底灰飞烟灭。 他一直在努力加强手里的力量,并竭力阻止阿尔萨斯前往斯坦索姆,那里是这位王子堕落最重要的转折点,巫妖王早已设置好了陷阱,就等这具身体送上门。 但年轻的王子不理解材木座的苦心,执意要去拯救洛丹伦的子民,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在材木座看来,无论是选择屠城还是不屠城,都是不是什么好选择,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电车难题,杀一人还是杀五人,你怎么选择?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选,不去,或者在指挥官不是阿尔萨斯的时候去。 原本格文拉德会是个好的选择,这位对不法之徒一向铁血的初代圣骑士绝不会像乌瑟尔那样“心慈手软”,有格文拉德在,轮不到阿尔萨斯做出那个痛苦的决定。 阿尔萨斯只是执行者的话,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只要不去诺森德,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可这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冥冥中将一切拨回原来的轨道。 圣骑士格文拉德不但没有和他们待在一起,而是去了安多哈尔东南方的凯尔达隆堡,并且还带走了材木座一个轻步兵连队,大大削弱了他手中可用的兵力,简直让他郁闷的吐血。 不过即使这一个连队在,又能怎么样呢?设定的剧本里,阿尔萨斯就是一路赢麻了。 安多哈尔对阵克尔苏加德,赢!赢完安多哈尔赢壁炉谷,赢完壁炉谷赢斯坦索姆,赢完斯坦索姆赢诺德森,赢完诺德森没地方可赢了,该回家孝顺父母了。 材木座绝不想走这条老路,可是路在何方? 士兵们并不知道长官的烦难,他们忠实执行了材木座的命令,收拾好了行装,拖着疲惫的身躯,斗志昂扬的准备奔赴下一场战斗。 材木座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信任,这让他有种错觉,就好像回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群穿着军装的人,怀着对他同样的信任。 可时他辜负了这种信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向深渊。 不知不觉中材木座握紧了剑柄,良久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内心滋生。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和问题有关的人。 有的时候人没了,问题还存在。 有的时候,人恰恰是问题的核心。 即使有其他人最终会拔起那把被诅咒的神剑,但目前来说没有谁会像阿尔萨斯这般有破坏力。 作为洛丹伦的王子,堕落后的阿尔萨斯能够直接带着亡灵潜入王都,杀掉国王和所有有资格继承王位的米奈希尔家族成员,摧毁联盟现在的中枢大脑,让联盟中实力最强大的洛丹伦变成一盘散沙,各自为战,逐个击破。 而且亡灵天灾一路上通过不断复活人类的尸骸,如同滚雪球一样的不断壮大,等奎尔萨拉斯、达拉然这些傲慢国家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没多少反抗的余地,等待他们的也只有破亡。 而如果能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法瑞克队长?我们该出发了?” 玛瑞恩上尉看到材木座站在原地愣神,提醒道。 “嗯?嗯,是啊,该出发了。” 材木座回应道。 他绝不愿如上次那样什么都不做,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战友走向死亡。 绝不。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迁怒 阿尔萨斯促催着部下们朝安多哈尔北方的壁炉谷行军,这里是前往斯坦索姆的必经之路。 他甚至等不及大部队准备完毕,带着所有骑兵先行出发,每人配备的两匹战马用于轮换。 前往洛丹伦的信使已经快马加鞭的被派去,不管怎么样阿尔萨斯还是同意了材木座求援的举动,毕竟他对克尔苏加德口中的恐惧魔王根本不了解,即使一向以博学著称的吉安娜也对这种恶魔一无所知。 因为即使以最乐观的情况来估计,阿尔萨斯也可能会在将来面对上万的亡灵部队。 而一旦这壁炉谷和斯坦索姆这两座城市中,有任何一座城市沦陷,亡灵的数量都会急剧增加,到时候量变带来的是质变,亡灵也能够随时淹没这只现在不到五百人的小部队。 所以阿尔萨斯必须赶在那些被污染的粮食还没有被吃掉之前到达壁炉谷和斯坦索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可以做到的!阿尔萨斯!一切还来得及!圣光会指引你前进的道路!” 一边赶路,阿尔萨斯一边在心中向圣光祈祷,希望他们的行动还不算太晚,因为如果失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吉安娜真的是累坏了,上午的战斗让她疲惫不堪,可当阿尔萨斯问她能否继续赶路的时候,她回答了是,数万人的生命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可吉安娜平日里要么坐在马车上要么使用传送法阵,偶尔骑马也是那种淑女式的侧骑,马儿小步慢跑,从没有这么匆忙的赶路过。 现在他们已经连续策马奔腾了六个小时,从中午一直到黄昏,除了中途换过一次马匹之外期间没有休息过一下,现在又累又饿,吉安娜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快被巅散架,疲惫已经深深渗入了她的骨髓,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突然间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于是她拼命抓紧马鬃和缰绳,将自己拽回马鞍的同时让身下的战马停下来。 过了一会后她听到阿尔萨斯发出号令让全队停止前进,抬起头,这位王子正策马朝她走来。 “吉安娜,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很抱歉,阿尔萨斯,我知道你要加紧赶路,我也很想这样,但我实在太累了,刚才差一点从马上摔下去。我们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小会儿?” 对吉安娜的关心和对民众安危的焦急在阿尔萨斯脸上激烈的交战,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你需要休息多久?” 吉安娜很想说一整晚,但看到一脸焦急的阿尔萨斯和他身后坚定的骑士们,最后说道: “只是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阿尔萨斯点点头,于是他先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旁边的骑士之后,走向吉安娜身边,向她伸出手并帮助她下马,并搀扶她坐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一路上所有人都粒米未进,于是他们在系好马匹之后,掏出各自的干粮啃了起来。 除了阿尔萨斯,他说自己不饿。 吉安娜咬了一口风干肉,这种又干又硬的行军粮草非常不好咀嚼,而且及其容易塞牙,但她还是就着清水将其强行吞咽下去。 接着她抬起头,发现阿尔萨斯的异样。 对于阿尔萨斯,她一直很喜欢这位英俊潇洒、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喜欢他的自信,喜欢他的亲切和温暖,但现在这些优点从他的身上都消失了。 阿尔萨斯现在坐在吉安娜的身旁,目光怔怔盯着远方的道路,焦躁的情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团火焰散发出炽热的热量,这让吉安娜感到陌生。 而阿尔萨斯也注意到吉安娜的目光,他勉强露出微笑。 “怎么样,休息够了吗?我们出发吧!” 吉安娜心想自己才刚吃了一口,道:“还没有…………阿尔萨斯,不要那么急躁,这样不好。” “我急躁?”阿尔萨斯突然间高声喊了出来:“那些邪教徒正在屠杀我的民众,奴役他们的身体,你告诉我不要急躁好让他们杀个痛快?只有尽快扭下他们的脑袋,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阿尔萨斯两目露的凶光吓了吉安娜一跳。 “我当然也很想帮助你和你的人民,阻止这场灾难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和恨意,在早上,你也那样折磨克尔苏加德…………” “不去恨他难道要我去爱他吗?” 阿尔萨斯气极反笑,但笑声更像是质问。 其他骑士们看到吵起来的两人后面面相觑,往嘴里塞干粮的手停了下来,最后在一阵眼神交流后最后决定还是当个合格的背景板,默不作声。 “你要求我去爱一个杀人如麻的亡灵法师?”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阿尔萨斯。”吉安娜莫名其妙被呵斥一顿后,颇为委屈。“我会竭尽全力去帮你,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但是仇恨和焦躁只会冲昏你的大脑,让你失去冷静和判断力。” 阿尔萨斯的怒气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他意识自己将焦躁的情绪发泄给了旁人。 “你的口气越来越像乌瑟尔了。” 吉安娜没有回应,她又咬了一口风干肉,将精力集中在为自己补充能量上面,但不知为什么咀嚼了半天还是感觉难以下咽。 “抱歉,吉安娜…………我只想让我的人民免受灾难” 阿尔萨斯开口道歉,他的双手深深插入自己的金发。 “但是我越来越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从斯坦恩布莱德到安多哈尔,一场场惨剧在我面前发生。但你要明白,等这件事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会有个结果,我向你保证。” 恍惚间,吉安娜看到那个阳光自信的大男孩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她收起手里的食物。 “这就够了吗?吉安娜?” 阿尔萨斯吃了一惊,问道。 “嗯,我吃饱了,出发吧。” 吉安娜露向阿尔萨斯露出笑颜,心中希望这样的举动能够安慰到他,然后走向自己的马匹。 “那个,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吉安娜?” “嗯,永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壁炉谷 壁炉谷坐落于的提瑞斯法林地的东部边缘,安多哈尔以北,斯坦索姆以西,是洛丹伦北方行省的政治及经济中心之一,略逊于斯坦索姆,和安多哈尔持平。 它的城镇人口约为两万,而如果将其辖区内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村庄算上,人口将超过五万。 原壁炉谷领主提里奥.弗丁和乌瑟尔、图拉扬、格文拉德、达索汉等人同为初代圣骑士,武艺超群,为人刚正不阿,处事公平公正。 在这位圣骑士的统治下,位于壁炉谷中心的玛登霍尔德城堡,即使是在十多年前兽人大战中最黑暗的时期也未曾陷落,是抵抗邪恶部落的中流砥柱,提里奥.弗丁和壁炉谷的声名远扬整个艾泽拉斯。 但那是过去的事了,就在半年之前,阿尔萨斯参加了一次针对提里奥.弗丁的审判,因为他隐瞒一个兽人的踪迹,并帮这个绿皮怪物从刑罚中逃脱,故而被宣判剥夺所有爵位和名誉,流放到荒山野岭,从此不见踪影。 现任领主泰兰·弗丁今年还不到十岁,纯属留鼻涕的小屁孩一个,阿尔萨斯根本不敢指望他能尽到什么责任,只能快马加鞭拼命的往壁炉谷赶去,以免灾难发生。 当天空从黑色变成了黎明时分的灰白时,阿尔萨斯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壁炉谷的大门之前。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一些同样身着重甲的步兵把守着城头,上面还有十多位弓箭手也顺势将箭只搭在长弓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是阿尔萨斯王子!让我进去,我要和你们的领主谈谈!” 即使阿尔萨斯出示了徽章表明身份,壁炉谷的守卫们也没有立即放他进去,城门长官转头让人赶回城内报信,大声对阿尔萨斯喊道: “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我们还不能确定您的身份,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领主马上就到。” 阿尔萨斯没有责怪这个头领,卫兵们的反应说明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这让他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至少壁炉谷还没有陷落。 吉安娜更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稍微休息片刻了。 一阵微风吹来,阿尔萨斯从风中闻到了熟悉的血与火的味道,同时还夹杂着一股虽然令人愉悦,但和现在紧张局势极不协调的烤面包香气,仔细一看,果然在一些城墙上发现了斑驳的血迹,见证了守军的英勇善战。 显然亡灵天灾的阴谋在这里失效了,那些被诅咒的粮食没有运进城内,所以才展开了强攻。 “我看到了战斗的痕迹,壁炉谷发生了什么?那些亡灵已经进攻了你们?” 阿尔萨斯急忙问道。 “殿下您也知道那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是的,从几天来开始我们一直遭受这些怪物的进攻。” 守卫头领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只有壁炉谷遭受了攻击。 “我们正为此而来!敌人有多少人?” “不计其数,殿下,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从袭击中将他们赶了出去。啊,领主他们到了!” 很快,壁炉谷城内走出了一队人马,因为在曾经的审判会上见过面,阿尔萨斯轻易的认出了其中的三位。 为首的是稚嫩的新领主泰兰·弗丁,小男孩有点局促不安。 站在泰兰右侧牵着他手,一脸哀愁的金发女子是他的母亲的卡兰德拉夫人。 站在泰兰左侧,比两人都要靠后的则是一位胡子花白,严正肃穆的卫队长雅顿。 他们两人一个负责内政,一个负责军事,在泰兰·弗丁成年之前,帮助他维持整片领地的运转。 三人依次恭敬的向阿尔萨斯行礼,卡兰德拉夫人更是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阿尔萨斯的铁手套来感激他,涕泪横流。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阿尔萨斯殿下!没想到前天我们才刚派出信使,您今天就到了,但是…………殿下,您的军队在那里?” 阿尔阿萨表情一肃,自己等人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什么信使,那么这些人的遭遇已经不言而喻。 但他没有挑破这个误会,眼前的可怜女人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于是劝慰道。 “我的部下很快就到,夫人,现在,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敌人有多少?在哪里?城里的状况如何?” “那就好,那就好。怪物,到处都是怪物,殿下,他们数也数不清,失去了提里奥,我们根本无法保卫这片城市!” 失魂落败的卡兰德拉夫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但语无伦次的回答依旧没有给到阿尔萨斯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的母亲几天没有睡觉了殿下,请原谅她的失礼,关于战事上的事情您可以问我的侍卫队长雅顿爵士,现在,请您先进城吧,我已经嘱咐了厨师为您和您的部下准备了早餐。” 年幼的领主泰兰·弗丁适时为卡兰德拉夫人递上了手帕,并拉着母亲的手侧身让开了通向城内的道路,得体的回答和处理让阿尔萨斯暗自点头,于是他一边走向城内,一边向壁炉谷军事总管雅顿询问起具体情况。 原来壁炉谷是从五天前的夜里遭受袭击的,一部分敌人从城外发动进攻,一部分潜伏在城内的敌人则乘机在贫民窟内肆意放火,为守军添乱。 前圣骑士提里奥弗丁虽然离开了这座城市,但他手下的精锐军队却在雅顿的指挥下迅速做出了反应,干掉了第一波大约一千左右的亡灵。 此后的每一天里,都会有多则数百少则数十的亡灵对壁炉谷展开进攻,这些进攻当然全都被雅顿粉碎,而守军只付出很少的伤亡。 现在壁炉谷约有常备军约500余人,其中重骑士20名,轻骑兵40人,重步兵100人,轻步兵300人,长弓手40人,实力和材木座手里的近卫军独立营相似,但除此之外壁炉谷还征召了超过两千人的民兵。 而他们面前已经探明的敌人有两队,一队在正西方向,另一队在西北方,数目加起来将近一万。 只是对方似乎并不着急,在第一天的突袭没有成功之后,就只围不攻,直到昨天才撤围回到了他们的老巢,不知在计划着什么。 阿尔萨斯牵着马走在通往城市中心的路上,一遍倾听雅顿的报告,一边观察城内的状况。 “等等,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尸变 “这些人…………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 阿尔萨斯忽然问道,随着不断深入这座城市,在他们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了很多无家可归的贫民,他们或坐或躺的挤在内层街道和广场上,好一点的带着一床被褥,差一点的只有一卷草席。 “殿下,之前的战斗多爆发在外城区的贫民窟内,他们当中很多人的房屋被毁,另一些人则是担心安全问题来到了内城区。” 雅顿向他们解释道,壁炉谷的城市规划和大多数城市相仿,城中心的玛登霍尔德城堡坐落在一片高地上,是领主所在的核心区域。 高地下来,在核心区周围旁边的一个大型广场和街道则是商业区,除了各种商店以外,几位分封的贵族,城外农场、矿场的所有者,商店的老板,大部居住在这里。 再往外的则是普通居民区,城市的守卫,各种工匠,小摊小贩,包括一部分领主的雇员生活在这里。 最边缘的则是贫民区,怀揣着梦想从农村到城市的小工,落魄的原市民,都居住在这里,每天起早贪黑做些苦力的活计,但现在他们大部分人的陋居都在战火中被毁,流落街头。 现在早已是初秋时节,越发寒冷的天气让贫民雪上加霜,很多人都在不停的咳嗽。 “滚开!你们这些猪猡!王子殿下马上要来了,如果还想要明天的面包就乖乖把路让开!” 贫民们的表情大多麻木不仁,听到卫兵们的呵斥才慢吞吞的靠向街道的两侧。 阿尔萨斯皱着眉看着这些难民,想帮助他们却又有心无力,总不能命令卡拉德夫人把城堡打开让这些人住进去吧? 先不论城堡能否容纳如此多的难民,即使他是国王,也不能下达这种命令,这是对自己封臣极大的侮辱。 同理,无论商业区的富豪,还是居民区的市民,都不会打开自家的门开接受这些贫民,其中有不少是流氓混混和小偷呢! 阿尔萨斯叹了口气,眼光一扫,忽然注意到街道尽头有人在为这些贫民发放救济的黑面包,心中猛然一沉,他有个不太好的猜想。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阿尔萨斯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雅顿: “制作这些面包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殿下,难民们的粮食问题不用担心,虽然壁炉谷粮食储备不足,但前些天我们正好在市场查处了一批来自安多哈尔的劣质粮食,这些该死的奸商将腐朽的陈粮和新粮混在一起,还没贩卖就被我们一举拿下。卡兰德拉夫人心善,看不得人饿肚子,就将这些粮食做成食物给难民分发了下去…………您还好吧?殿下?” 解释完的雅顿困惑的看着阿尔萨斯。 这位洛丹伦王子的脸色铁青无比,严峻局势的帷幕向他揭开了,一直旁听的吉安娜脸上也完全失去了血色,纤细的手指握紧了法杖。 “哦,圣光在上,不!离开他们!” 阿尔萨斯从身后拔出了自己的战锤,他看到有些吃完黑面包的贫民开始弯腰呕吐,一种奇特的绿光从他们的血管中开始流动,越来越刺眼。 贫民们忽然都倒在了地上,用力按着肚子,鲜血从他们的嘴中溢出,浸湿了单薄的衣衫。 其中一个人向阿尔萨斯伸出手臂,仿佛是在恳求阿尔萨斯对他施展治疗,然后在短短几秒之中就垂了下去。 阿尔萨斯明白,他已经死了。 诅咒教派的瘟疫正在杀死他的子民,而且不止这么简单,他的子民将会变成………… 巨大的恐惧向阿尔萨斯袭来,让他向后踉跄了一步,尽管只是很小的一步,但紧接着,无穷的愤怒从他的心底升起,让他重新上前了一大步。 “准备战斗!” 尖叫声此起披伏,原本上街迎接王子看热闹的市民们迅速跑回自己的房屋,为难民们分发粮食的市政官也仓皇逃窜,一时间混乱无比。 成功抵御亡灵多次进攻的卫队长雅顿并非蠢货,见到眼前的场景后他随即拔出了自己的腰间的宝剑,并朝他的部下大喊: “所有人,防御阵型!保护领主和殿下!” 有了阿尔萨斯和雅顿的提醒后士兵们很快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圆阵,将泰兰·弗丁、卡兰德拉夫人、吉安娜等人护在中心。 很快,那些死人们睁开了眼睛,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开始攻击离他们最近的生人,接着和阿尔萨斯等人混战一团。 这些由提里奥·弗丁训练出的精锐战士在经过初期躁动后很快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沉着冷静的将一个个原本还是壁炉谷一份子的丧尸砍断剁碎。 年幼的领主紧紧的握着自己母亲的手掌,咬着嘴唇倔强的拒绝了要求他们先行撤退的卫队长雅顿,实际上也没法撤退,因为到处都是敌人。 火焰的在吉安娜的手掌上汇聚,但她很快放弃,由于现场混乱不堪,不少惊慌失措的市民夹杂在丧尸群里,她没办法使用任何大规模杀伤的法术,即使用威力最弱小的魔法飞弹都会误伤很多人,于是这位天才法师只好召唤了三个水元素,操控它们加入战场,为阿尔萨斯等人提供掩护。 城市的卫队反应很及时,他们迅速从玛登霍尔德城堡里的军营和四处城门中抽调兵力赶来平息骚乱。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混乱才渐渐平息,壁炉谷的大街上已然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 所有战士们的身上都溅满了血渍,由于刚转化的丧尸实力并不强,壁炉谷军队的反应也相当及时,所以在初期的混乱之后,绝大部分战士们毫发无损,但有一部分普通市民在被亡灵所害,还有相当数量的倒霉蛋没死在亡灵口中,反而因为混乱中的挤压和踩踏而亡惨重。 “结束了?” 阿尔萨斯气喘吁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和肉末,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想。 但此时从远处跑来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卫兵,朝他们大喊: “雅顿队长!阿尔萨斯殿下!亡灵……亡灵从西边杀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 半个小时前,壁炉谷城外的一处高地上。 一个高大的怪物正站在这里的制高点,眺望壁炉谷城里正在发生的灾变。 这个怪物看起来非常巨大,足有三米多高,蓝灰色的皮肤如同坚硬的岩石一般,光秃秃的头顶上弯曲的牛角向前延伸,两只蝙蝠一样的翅膀翼展超过六米显得格外强壮有力,如同活的阴影一般伸展在他背后,它的手指更是变成了比食尸鬼更锋利的尖爪,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在他身后,两位亡灵巫师恭敬的站立;高地下方,则是一片亡者的海洋。 “看起来我们的小王子对这份见面礼很满意。” 这个怪物嘴角上翘,露出了傲慢的笑容和锋利的獠牙。 “是的,玛尔甘尼斯大人,隐藏的侍僧通过法阵影响,预计将转化超过千只丧尸,收到您的礼物,阿尔萨斯一定很‘开心’。” 其中一个亡灵法师连忙赔笑接过话题。 “很好,拉奇,拉克尔,你们两个也该动身了。去会会这位小王子,记住,要给他压力,灭掉他的部下,杀戮他的民众,但不要动真格,不能攻陷这座城市,尤其不要伤害到阿尔萨斯!明白了吗?” 两位亡灵法师面面相觑,到底什么叫既要给压力,又不能动真格啊,那他们到底打还是不打啊? 阿尔萨斯虽然年轻,但也是洛丹伦王国中出类拔萃的圣骑士之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他冲来敲自己的脑袋,两人难道还不能还手? “大……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后,魔法造诣更高的拉克尔干咳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不敢忘记您的吩咐,但那些蠢笨的亡灵可能理解不了您的意思,要是一不小心失手将…………” “我是在下达命令而不是在和你聊天,懂吗?爬虫?” 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眼中寒光一闪,背后两翼一扇,刹那间飞到了拉克尔眼前,单臂掐着这位诅咒神教高层的脖子将他从地面到半空,另一只手上锋利的爪子停在了他的眉心前。 “饶…………命…………” 看到拉克尔不断挣扎求饶后,玛尔甘尼斯才将手一松,把亡灵法师扔在了地上。 “克尔苏加德的下场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如果做不到,那你们两个也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两位法师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将头颅深深的埋下,不敢直视这位燃烧军团的“大人物”。 “是…………玛尔甘尼斯大人,我们保证完成您的任务。”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这位恐惧魔王才满意的点点头,煽动翅膀飞离了这里。 而拉奇和拉克尔两位亡灵法师在完全听不到玛尔甘尼斯的声音之后,才将头颅抬了起来,唉声叹气的商议起要怎么样完成这个“既要”,“又要”的矛盾任务。 片刻后,西城门外亡灵一反之前按兵不动的常态,开始向壁炉谷城外集结,进攻开始了。 而此时的壁炉谷城,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调去中心城区,原本城门处的守卫变得十分虚弱。 ………… 阿尔萨斯等人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清理完城内的尸变,顾不上清除铠甲上的脓血,就带着吉安娜、十位骑士、还有将近三百名原本壁炉谷的护卫匆匆赶往敌人进攻的方向。 指挥官雅顿则是护送卡拉德夫人和泰兰·弗丁到玛登霍尔德城堡先行避难,虽然小领主似乎想要表现的勇敢一点去和他的部下的们站在一起,但终究没有拗过母亲泪眼阑珊的面容,乖乖的跟随指挥官雅顿回到了城堡。 等阿尔萨斯他们到达时,西边的城门外聚集了数不清的亡灵,由村民镇民转化而来的丧尸,从坟墓里复活爬起来的骷髅,被亡灵法术改造的食尸鬼,将各种尸体拼接起来的憎恶,各式各样的亡灵如同黑云一样涌向了壁炉谷。 四米高的城墙暂时挡住了他们,城头上的弓箭手拼命的张弓,但对于城下的亡灵数目来说,无异于毛毛细雨。 那些体型庞大的憎恶举着手中各种怪异的武器开始攻击城门,一声又一声的巨响提示着所有人,哪怕是用厚实铁桦木制成的包铁城门也撑不住多久。 百十名民兵和守卫在长官的呵斥下刚刚结成阵型,随着一声巨响,城门便正式宣布告破,接着这股好不容易聚齐起来的抵抗力量,就被七八个憎恶冲进了阵型。 这些怪物发出恐怖的嚎叫,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民兵的短矛和守卫的长剑对于这些高大臃肿的怪物来说就如同牙签一般不痛不痒。 而憎恶畸形的手臂无论是挥舞铁钩还是铁棒,都能扫倒好几个士兵。 更加糟糕的是,七八只食尸鬼从被憎恶撕破的口子钻进了守军们的阵型,利用自己的机动的优势,以更快的速度屠戮笨拙的矛兵。 接着涌入城内的是看起来无穷无尽的丧尸和骷髅,更多的食尸鬼夹杂在尸群当中。 在短暂的接触后,壁炉谷西门守军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代价,接着便迅速崩溃了。 被强制征召的民兵对巨大憎恶和无尽尸潮的恐惧压到了保卫家园时鼓起来的勇气,他们再也不顾长官们的皮鞭和喝骂,丢下武器和一切能够丢弃的东西,疯了一样朝中心城区跑去。 “不准逃!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孩子!” 为首的壁炉谷军官虽然立即斩杀了带头逃跑的懦夫,企图鼓起他们的勇气,但这样的手段已经阻止不了士气崩溃的部队。 仰天长叹一声后,这位军官没有选择和其他人一起逃走,挥剑反身冲向了亡灵,但很快被尸群所淹没。 不久后,阿尔萨斯带领的援军正好迎头撞到了这股溃军,看到他们后背的尸群,他不由深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阿尔萨斯等人面对的不过是小股的、低等的亡灵。 上一次在安多哈尔也是由材木座牵制住敌人的主力,阿尔萨斯率领骑士部队进行斩首作战。 但这一次,他们将面对比是以往十倍甚至百倍的敌人,数目多到他们感到绝望,粗略估计已经超过了五千。 即使再坚定的战士们也未免动摇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无能为力 阿尔萨斯同样感到绝望,但他在众人面前不敢露分毫怯懦。 将为兵魂,兵为将胆,他也决不能让别人察觉到自己有任何动摇的意味。 “坚守阵地!” 阿尔萨斯高举起战锤,代表圣洁的圣光开始在上面闪耀,他浑厚的声音不带着一丝软弱或者颤抖,反而让士兵们听了感到十分心安。 “我们是圣光选中的战士!我们不会败给邪恶! 在圣光的照耀下,人类军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稳定了军心,连之前的溃兵也羞愧的停下了逃命的脚步,重整旗鼓,跟在阿尔萨斯身边严阵以待,静静等候亡灵的到来。 吉安娜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湛蓝色的魔药,拨开瓶塞将其中的苦涩的液体灌到口中,接着法杖指向了天空。 一道道火球从半空中落下,对后方拥挤在一起的亡灵展开轰炸,那些侥幸没有被炸到的亡灵,迅速和人类军队厮打在了一起。 而在壁炉谷城外,两位主持进攻的亡灵法师正在为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奇怪的命令而头疼。 “我们已经攻陷了城门,要不就撤了吧?要是不小心伤到了那位娇贵的小王子,玛尔甘尼斯大人饶不了我们的!” 之前被恐惧魔王提溜在手上恐吓的亡灵法师拉克尔面带愁容的问道。 “可没能干掉太多人类,大人同样不会宽恕我们!” 另一位亡灵法师拉奇嘴角也充满了苦涩,作为曾经诅咒神教最高领导克尔苏加德曾经的死忠,他们自然不被新来夺权的恐惧魔王们所重视,甚至备受打压。 这一次他们就怀疑,那个长角的秃头怪物是不是故意让自己两人来送死,才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毕竟谁都知道那些低等的亡灵只能接受最简单的命令,进攻!或者撤退。 指望他们抓到俘虏或者压抑本能放过活人,还不如指望恐惧魔王变成素食主义者。 两位亡灵法师现在就是戴上了镣铐在高空中的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被借机除掉。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达拉然安安稳稳的当个中级法师呢!他们是来追求永生和强大的力量的,可不是真的来给这帮恶魔当狗的! 拉奇和拉克尔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的悔意和无奈,最后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就此罢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拼光自己的部下,拿下壁炉谷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如留着手里的部队,这样在恐惧魔王们看来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 想通了这一点,很快,两位亡灵法师开始命令侍僧们指挥着绝大部分亡灵撤退,只留离阿尔萨斯最近的大约一千的亡灵缠住他们。 只要这位王子不是脑中淤血,单人冲进尸群以一敌千,在众多士兵的重重保护下,不会有太大问题。 于是乎,本来里应外合之下,占尽优势的亡灵军团开始将大部分兵力撤出城内。原本既有可能将壁炉谷一举拿下的机会就这么的被消磨殆尽了,城内其他几个城门和玛登霍尔德城堡的守军平息了城内的动乱后,也迅速赶向西门支援。 很快在人类的反扑下,城内残留的亡灵被剿灭的一干二净。 阿尔萨斯手持战锤,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尸体,有亡灵的,有原壁炉谷士兵的,甚至格文拉德留下了,一直跟随他的白银之手骑士团重骑士都阵亡了两位。 可无论亡灵还是士兵,生前都是阿尔萨斯子民,这是让他更加心寒的地方。 要如何才能终结这场灾难?这个问题盘横在阿尔萨斯脑海里,久久不能消失。 ………………………… 材木座率领大部队到达壁炉谷的时候,距离他们从王都出发已经过了整整十一天,而在此期间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在壁炉谷坚守了足足两天。 壁炉谷南门处的守军们像迎接亲爹一般将他们迎进来,这多少让材木座有点受宠若惊,稍微一打听后才知道,亡灵在这短短两天发动了不下十次进攻,虽然每次进攻都被人类打退,但他们也付出了及其惨重的代价。 壁炉谷500常备军损失减员超过200人,其中阵亡占了130余人,其余为重伤。 2000民兵当中,阵亡240人,重伤210人,另外还有五十人失踪,不知道是在混乱中跑出了城外,还是因为惨烈的战场当中的残肢断臂里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 绝大多数死者都是只配备轻甲的守卫,或者是干脆没有护甲的民兵。 装备板甲等重甲的重步兵和骑士只要不是被围攻,或被憎恶这种大型敌人一击毙命,都能活下来,但由于牧师和医师等医疗资源极度匮乏,相当多的伤员得不到救治。 材木座听到此处后,立即吩咐手下的人调拨一批圣水提供给壁炉谷的守军,虽然耗费巨大,在这种情况下,能多一份力量就是一份力量。 接着他就在伤兵营中找了阿尔萨斯,原本英俊潇洒的王子现在满身血污,显得十分狼狈,连他原本飘逸的金发都因为血液的粘结而变得污迹斑斑。 “坚持住!坚持住!你可以的!不要放弃!” 阿尔萨斯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半跪在一张简易的木床前。 圣光从他的双手手掌中不断溢出,往床上一位腹部受伤及其严重,整个肚子都被划开的民兵伤口处钻去。 “赫…………赫” 年轻的士兵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这种像漏风风箱一般的声音。 材木座知道这个士兵已经没救了,大量的失血导致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普通的圣光术和圣水回天乏术,只有由主教甚至大主教施展的高等治疗术才有可能挽回他的性命。 虽然材木座还有两瓶浓缩的9号圣水,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拿出来分享,这人不是他的部下,也非什么重要人物,他不可将自己的保命底牌交出来。 能够从辎重中挤出来一部分普通6号圣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况,需要浓缩圣水才能救命的人,在这里又何止一人呢? “不!不!!!” 最终阿尔萨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光彩从民兵眼中消失,而他,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战争之王 材木座默然看着阿尔萨斯半跪在病床前,双臂无力的垂下,发出绝望的呼喊,也没能挽救伤员的生命。 这间病房中放置的绝大多数都是重伤员,阿尔萨斯已经不得不放弃其中一部分,来尝试用圣光救治另一部分,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 “王子殿下,我们带来了医疗物资,路德主教和他的牧师们已经到位,您该去休息了。” 材木座提醒了一句,他看到阿尔萨斯深邃乌黑的眼眶,显然这位王子渡过了颇为难熬的两天。 “不,法瑞克,我没事,还有很重要的任务,我们去指挥所。” 阿尔萨斯固执的摇摇头,材木座跟随他来到玛登霍尔德城堡的大厅之中,壁炉谷的指挥官雅顿和其他几位军官正在这里忙碌着,见到两人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行礼。 “敌人有什么新动向吗?” 阿尔萨斯顾不上回礼,开门见山的问道。 “暂时没有,西北方的亡灵依旧在洼地里四处游荡,而西方的亡灵也很平静,但据我们的哨兵报告,不断有新的亡灵向它们的基地聚集,由于无法靠近,所以也不知道这里从哪里来的。” 指挥官雅顿用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材木座扫了一眼,壁炉谷的主要结构和他从情报部门中搞到的差不多,但是在北方多了一系列的小圆点和各种标识,看起来像是各个村落和矿场、伐木场等重要地点。 “第二批民兵征集完毕了吗?” “任何有战斗经验的民兵我们早在第一批就征召完毕,现在我们放宽了年龄,14-60岁的男人和20-40岁的女人都在征召行列当中,每一户人家都要出一人,预计能够再招募两千人。但是殿下,他们不会有太大的战斗力,很可能一触即溃。” 指挥官雅顿答道。 “那就让他们帮忙做些后勤工作!城门和城墙修补进行的怎么样了?” “殿下,西北方向的城墙已经修缮完毕,但西门已经完全无法修复,城墙也多处损坏,即使勉强堵上缺口,也很难挡住那些高大怪物的进攻。” 敌人主要集中在西方和西北方,南方是阿尔萨斯和材木座来的方向,北方在这两天中也出奇的平静。 “吉安娜在哪儿?有她的法术帮助,我们说不定可以完成修复工作。” 阿尔萨斯问道。 “吉安娜女士正在卡拉德夫人的卧室休息,殿下,正是因为她的帮助我们才完成了西北方向的城墙修复工作,她才休息了两个小时。” 雅顿爵士回答,作为法师,吉安娜必须保持一个较好的精神状态才能保证法术不会出错,这一点是十分有必要的,而阿尔萨斯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让她先睡一会儿,两个小时后必须叫她起来,亡灵的进攻随时会到来,我们没有时间了!” “是,殿下。” 雅顿爵士向阿尔萨斯行了一礼,转头继续忙碌去了。 而阿尔萨斯叹息一声后向材木座解释。 “法瑞克,现在壁炉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非常糟糕,算上各种伤员,壁炉谷已经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兵力。” 材木座点点头,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比例,如果这不是生者和亡者之间的战斗,想必有不少人已经选择投降了。 “殿下,您的命令是?” “我需要你立即派出部队,将西门和西北城门的守军替换下来,他们连续战斗了两天两夜,许多人已经到达了极限,但那些亡灵却不休不眠。” 材木座没有立即答应,走到地图前端详了一阵,但实际上包括安多哈尔、壁炉谷、斯坦索姆的地图,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烂熟于心,对一旁的雅顿发问: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我指的是能够上战场的。” “重装步兵80人,轻重骑兵40人,轻装步兵100人,长弓手25人,除此之外还有1500名民兵,少校,我们的战士只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他们稍作修整就能重新上阵,看在国王的份儿上,请您先帮帮我们,包括新征募的辅助部队,所有民兵都会听从您的命令!” 雅顿爵士显然是误会了材木座,他以为这位国王近卫军的军官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嫡系立马奔赴一线,于是立即用十分诚恳的、带着几丝哀求的意味说道。 “您误会了,爵士。”材木座摇摇头,他指着地图上的几点向阿尔萨斯提议:“殿下,我建议放弃城门防线,在居民区和商业区重新构筑防线。” “你是认真的吗?法瑞克?壁炉谷的勇士们为了这两个地方付出了几百人的代价,你却让他们就这么放弃?” 阿尔萨斯显得很困惑,他不明白材木座为什么要这么做,城墙和城门,是他们能够给予敌人杀伤的最好地带,在之前的战斗中,敌人突破城墙后的巷战都是造成伤亡最大的战斗。 “是的,我无比确信。殿下,西门和西北门相隔足有四个街区,离北门有八个街区,中间还有多处城墙需要保护,我们本就薄弱的兵力将会进一步分散,如果敌人集中进攻其中一点,其他的几个地区能抽调多少人去支援?敢抽调多少?” 材木座的话让两人一窒,这的确是个问题,四个城门,即使北门和南门一直没有遭受攻击,但最低限度的兵力还是保持的。 他们之前的做法就是每个城门派遣一定的守军,然后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率领一队精锐当做救火队长,在两个被重点攻击的城门间来回跑,不但浪费了时间,效果也不算是很好。亡灵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救火队疲于奔命,比如阿尔萨斯这两天内甚至还没合过眼,全凭坚韧的意志和圣光的给他赐福才能坚持到现在。 “更何况,在城门处防守,会极大限制火炮的发挥。” 材木座信誓旦旦的说道。 “火炮?法瑞克少校,您是说那些矮人玩意?” 雅顿爵士一脸怀疑,他当然知道洛丹伦皇家海军年年都会向铁炉堡采购火炮来替代老旧的弩炮,但是陆军方面由于十分昂贵,极其笨重,精准度不高等等一系列缺点,陆军大佬们对这玩意并不怎么感冒。 “是的,矮人们改进了他们的工艺,在敌我双方缺乏法术支援的情况下,我愿称之为战争之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信任 虽然阿尔萨斯对火炮并不了解,但凭借对自己副官一直以来的信任,他还是支持了材木座的提议。 壁炉谷指挥官雅顿爵士也没有固执的坚持己见,实际上他也认为凭借外围的城墙,不可能坚持太久,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才苦苦咬牙支撑。 壁炉谷的城墙在多次的战斗后破损不堪,效力大减。 核心区的玛登霍尔德城堡虽然地势险要、利于防守,但它的占地还是太小了,即使卡拉德夫人愿意接纳,也绝不可能容纳下现在城内将近两万人的民众。 于是在短暂的商议后,阿尔萨斯很快分配了任务,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原本被分散在四个城门处的壁炉谷守军被召回了城堡进行修整,连续两天两夜的战斗让这些勇敢的战士精疲力尽,许多人就在城堡随意找了个墙角呼呼大睡,入梦的时候还抱着自己的武器。 材木座手下的生力军并没有立即放弃城墙防线,而是按照之前的比例暂时驻守了下来。 因为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布置还需要时间,雅顿爵士纠集了所有第二批征召的民兵,由于食物的匮乏,相当多的人踊跃报名,最后征集了超过3000人的部队,远远超过预期。 这些民兵开始将城市外围的房屋拆解,以获取构筑防线宝贵的石材和木材。接着在矮人们的指挥下,布置成拒马、三角锥等障碍物和各种防御工事。 专门为两门野战炮准备的炮兵工事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之中,材木座听取矮人的意见,将它们布置在玛登霍尔德城堡门前方的两个地点,这里的地势比商业区的其他地方都要高,因此,建成的两个炮兵阵地各自拥有将近180度的射界。 而矮人的12磅野战炮由青铜铸成,虽然价格昂贵,但安全性高,射程也较远,配合高地优势,可以对四公里外的目标造成杀伤,足以覆盖整个材木座规划的防线。 大批的民众被赶到了商业区以内,泰兰.弗丁这位年幼的领主居然说服了自己的母亲,强令那些商人和地主开门接纳部分普通市民,不遵从者将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而作为表率,他自己的玛登霍尔德城堡将会接纳超过8000名最贫困的群众。 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虽然这些最底层的群众中,的确有不少小偷小摸的渣滓,但是雅顿爵士已经提前将这帮身强力壮的家伙统统抓进了建设队伍当中,留下的其实都是老弱妇孺。 而相对的为了照顾商人和地主们的情绪,雅顿爵士极少对他们发出征召令,青壮皆在的他们反而是强势的一方。 阿尔萨斯在看到一切事物都在有条不紊进行后,放心的趴在了玛登霍尔德城堡内的指挥大厅的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而在他的身后,材木座却又一次的陷入了挣扎之中。 其他人都去完成自己的任务,现在的指挥大厅中只有材木座和阿尔萨斯两人,并且这位王子完全放下了对他的防备,材木座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只要他想,现在就能将匕首送进这位未来“巫妖王”的心脏之中。 解决了阿尔萨斯,那么弑父的剧情就不再会发生,虽然洛丹伦领导的联盟现在就像一位迈入暮年的老人,虚弱不堪还反应迟钝。 可只要他的大脑没有像剧情中被干掉,整个联盟还在维持正常的运转,亡灵天灾就绝不是联盟的对手,只能继续蛰伏在北方那片寒冷的大陆。 可这样真的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了吗?作为斯坦索姆惨剧的罪魁祸首,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和巫妖王耐奥祖一日没有除掉,洛丹伦的威胁就一日没有解除,挫败了这一次阴谋,那就还有下次。 除此之外,材木座认为阿尔萨斯现阶段依旧是那位爱护子民的好王子,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一切还有可能挽回。 而一旦除掉了阿尔萨斯,泰瑞纳斯国王会不会受不了老年丧子的打击直接离世?即使老国王能够再支撑几年,谁来执掌这个联盟中实力最强大的王国? 要知道老国王为了保持国内的稳定,早早就将阿尔萨斯定为了继承人精心培养,其他几个米奈希尔家族的继承人都被他刻意教育成了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和风花雪月的废物,让他们执掌这个国家,在亡灵天灾的虎视眈眈下完蛋是大概率发生的事。 最终,材木座还是收回了藏在袖中的短匕,他决定再尝试挽救一次,可一旦事不可为,不管背负怎样的骂名和罪孽,他都要阻止后面灾难的发生。 ……………… 和之前狂风骤雨般的连续进攻不同,今天的亡灵大军颇有点出工不出力的意思,除了在傍晚有一波骷髅丧尸等炮灰的试探,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蹲在了家里。 这让换防后,原本准备血战一场的材木座等人松了口气,并加紧时间构建防线修筑工事。 而在壁炉谷城外西面的高地上,拉奇和拉克尔两位亡灵法师于第12天的中午再次会面。 “你的亡灵补充的怎么样了?” “我又攻破了四个村庄,补充了将近三千骷髅和僵尸,你的玩具呢?” “憎恶制作的不太顺利,绝大部分原材料不合格,这两天只生产了不到十只,但是我们制作了超过五百只食尸鬼,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很好,我们的小王子应该睡够了,是时候该让他从美梦中醒一醒了。” 在一阵窃笑声中,两位亡灵法师指示手下的侍僧,带领又一支数量超过一千的亡灵大军对壁炉谷展开进攻。 很快,一只腐烂的乌鸦从远方飞到了亡灵法师拉奇的手臂上,为他带领前线的情况。 “已经拿下城门了?我的小王子撑不住了?不错,让他们继续前进。” 又过了两个小时,两位亡灵法师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前线的战报,可乌鸦再也没能来报。 这并不合理,以往的情况,即使阿尔萨斯能将进攻的亡灵赶尽杀绝,那些躲在远处指挥的侍僧总能撤回来,这些狂热的教徒才是他们手里的核心。 拉奇忍不住又从基地中派出一支一千左右的亡灵部队。 “去!找到前面的那帮废物!” 第一百八十章 经验之谈 第二批亡灵很快出发了,可拉奇与拉克尔两位法师等了许久,依然没有等到任何消失传回,远处壁炉谷就仿佛一只隐藏在黑暗处的巨兽,一口吞掉了这两支亡灵军队,连个渣滓都没能剩下。 两位亡灵法师再也坐不住,亲自下场,点齐兵马准备进城一探。 这一次他们准备了足有5000亡灵的大军,其中憎恶超过30只,食尸鬼400只,光指挥他们行动的侍僧就有超过30,足足占了两位法师手上可用兵力的三分之一。 在侍僧们的号令下,愚笨的亡灵们开始穿过早已破碎的城门和塌陷的城墙,向壁炉谷核心地区进发。 拉奇、拉克尔两位亡灵法师还有其他侍僧们走在队伍的中前段,和最前方的体型巨大的憎恶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按照之前的惯例,庞大的身躯、厚实的腐肉是它们最好的防护,能够顶着吉安娜这种高等法师的法术冲进人类的方阵,然后用巨大的力量将其搅成一团乱麻。 食尸鬼们在侍僧们的周围游荡,这些灵敏的杀手是将会在憎恶们冲乱人类阵型后进一步撕破他们的防线,造成最多的伤亡。 至于走路晃晃悠悠、缺胳膊少腿的骷髅和僵尸,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令人绝望的数量打击人类的士气,消耗人类的箭矢弹药和体力。 人类似乎完全放弃了城市外围,贫民区和普通居民区中能带走的东西都被带走,只剩下一堆成为废墟的断壁残垣。 一路上拉奇和拉克尔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尸体,守军为了防止这些尸体再一次的被亡灵军团所利用,每次战斗后都会派出战力不强的辅助部队快速打扫战场,将双方的尸首统一集中到一起焚烧。 直到他们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了的防线外围。 绝大部分从外城搬运过来的石材木材,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的拒马等各类障碍物挡在了街道当中,街道两旁的废墟中,也布置了各式各样的陷阱来延缓亡灵前进的步伐。 拉奇和拉克尔可以看到,人类军队就在一公里外列好的阵型,严阵以待。 超过千人的民兵和轻步兵组成十多个方阵构成了前后两层防线,在他们的后方,则是一百多名手持大剑的重装精锐步兵。 更远处的玛登霍尔德城堡门前,左右各有一个地点被高高的垒起,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或许还有更多的东西,但都被人类掩饰住了。 于是他们开始操控亡灵乌鸦从空中侦查,从乌鸦的视角里,他们轻易的发现了手持战锤、身着铠甲的阿尔萨斯,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达拉然天才吉安娜,至于其他的几个军官他们就无从辨识对号入座了。 还有一队20人左右的重骑士和50人左右的轻骑兵隐藏在侧翼,需要他们重点关注以防来个突袭。 可眼前的情况就更让两位亡灵法师困惑了,就凭这点实力,阿尔萨斯是怎么做到连续吃掉两波亡灵千人大队,而且让那些指挥的侍僧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的?就靠那些骑兵? 而在拉奇拉克通过亡灵乌鸦观察人类军情的同时,阿尔萨斯也在询问材木座: “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发动炮击?只要干掉了这帮渣滓,剩下那些没脑子的玩意就容易收拾多了!” “这一次的敌人太谨慎了殿下,矮人迫击炮的射程不够!野战炮虽然号称能杀伤四公里,但根本没那个准头,现在的距离恐怕误差足有五米到十米,它们每一次开火都是十分宝贵的,我们必须用野战炮的实心弹来解决那些憎恶。” “那就让铁脚.富里奥他们往前靠靠!” “千万别!矮人迫击炮的射击诸元是精心调整过的,如果贸然移动,决不能像之前那样打的又准又狠!” 阿尔萨斯点点头,虽然他根本没听明白所谓的射击诸元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如同以往一样信任这位副官,他只好追问一句: “那就只能相信火枪手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们抱有这么大期望。” “经验之谈,殿下,我觉得您可以称他们为狙击手。” 阿尔萨斯才不管什么什么火枪手、狙击手的称呼,他只希望这些矮人能够和之前一样消灭掉敌人的指挥系统,让没脑子的亡灵变成一盘散沙。 而在那些看似被放弃的废墟房屋中,一些黑乎乎的枪管悄然从各种地下室的缝隙、墙角的墙洞里伸出,瞄准了正在对人类防御阵地指点纷纷的亡灵法师和侍僧,而这一切根本没有被发觉。 “那就开始吧!” 阿尔萨斯对吉安娜做了个手势,这位女法师微微颔首,奥术的能量在法杖尖端闪耀,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朝远方的亡灵法师飞去。 拉奇和拉克尔早就时刻关注着这位他们在达拉然就闻名已久的天才法师,在火球发出的一瞬间两人默契的做出了配合。 一个人伸出手掌,黑色的魔力在指尖涌现,形成了一个黑色半透明的魔力护盾,护在他们和众多侍僧面前。 另一个人则念动咒语,准备对吉安娜同样发动魔法进攻。 然而这个火球仿佛是一个信号,二十多位矮人火枪手还有三位精灵游侠在同一时间内射击,靠动能杀伤的武器轻易的击破了主要防护魔法伤害的魔力护盾,将一部分侍僧和档在最前方的亡灵法师拉奇打成了筛子。 只有魔力较为高深、矮人火枪手动手之前的就隐隐察觉到不对的拉克尔在一段急促的咒语后,整个人闪现到了后方二十米处,让原本锁定他三只箭矢落了空。 可这样一来,由于没有人维持魔力护盾,吉安娜的大火球术也在人群中爆炸,将剩下的侍僧再次干掉了不少。 “进攻!!!找出那些老鼠!!!” 惊魂未定的拉克尔立即指挥一只憎恶挡在自己面前,接着施法,让食尸鬼们去废墟中搜索矮人火枪手和游侠,却不知道材木座早就让雅顿爵士指挥民兵挖好了地道,这些伏击的火枪手可以从暗道中从容撤退。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火药、钢铁、信仰 亡灵的数量是在太多,而原本负责指挥它们的侍僧被干掉了七七八八,亡灵法师拉克尔和幸存的几位侍僧只能对这帮家伙发出最简单的指令,那就是进攻。 食尸鬼们嚎叫着冲向了之前朝侍僧们开火的废墟,但它们很快愣在了原地。 因为矮人火枪们都藏在建筑底下的地下室,上面则是各种坍塌的建筑物,任凭他们的爪子有多锋利,也没办法迅速从这样一堆建筑垃圾里面刨出一条路来。 更何况大部分的亡灵并没有这个脑子,它门能够接受的命令当中,并不包括从地上捡起垃圾,然后丢到另一边的说法,它们只能使劲往活人气息最浓郁的地方拥挤。 于是乎大部分食尸鬼和丧尸,只能对着地下室中的矮人火枪手们干瞪眼,只有那些憎恶们凭借着一身蛮力能够拆墙毁屋,才能在理论上对这种奇葩地堡产生一定的威胁。 可这些怪物过于臃肿的身体导致它们几乎无法做出下蹲的动作,甚至连稍微弯腰都做不到,转弯也颇为缓慢,只有直直的正面冲锋,才能将它们的威力最大程度的体现出来。 急躁的憎恶们开始攻击半毁的房屋,这就导致它们所造成的绝大多数破坏都在上层建筑,大量的瓦砾和建木在憎恶攻击下掉落在了地上,不但没有对挖出通道起到一丝帮助,反而为这种奇葩的地堡提供了更加厚实的防护。 除了憎恶之外,相当多亡灵凭借自己的本能挤到了特意留出来的射击口前,接着拼命的将自己的脑袋或者爪子往缝隙里塞。 而里面的原本打算从地道撤退的矮人火枪看到这一幕后,反而不走了,持续的向这些送上们来的亡灵射击。 “这比打兔子还轻松!” 一个胡须垂到了自己胸前的矮人火枪手一边装填,一边对自己的同伴说道,他甚至懒得瞄准,闭着眼睛都能从射击口打爆这些怪物的头颅。 “兔子可不会自己撞到树上!” 而他的同伴则干脆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手斧,将卡在缝隙中的丧尸脑袋和爪子一一剁了下来。 这些地下室并非是前两天赶工所建,而是根据房屋原有的地窖改造而来。 只有向外的逃生通道是由矮人和民兵现挖的,它们的距离也不长,通常只是连接到下一个地窖当中,又或者干脆连接到壁炉谷的下水道系统,这样实际的工作量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有往地窖里储藏粮食的好习惯,以此来抗衡随时出现的天灾人祸。 地下室潮湿的环境、污浊的空气、昏暗的煤油灯光、狭窄的地道,对人类来说是一种折磨,没有多少人会希望住在这样的地方。 尤其对于三位精灵游侠来说更是如此,她们选择了攻击看起来最大的亡灵法师拉克尔,可惜被这个老滑头闪掉,一击不中之后她们立即选择了借助地道远遁,当然这些游侠们并没有选择通过矮小的通道前往下水道,而是从一处暗门回到了地面,接着如风一般向后撤离。 但对矮人来说,这样的环境反而像回到了家一样,事实上相当多的矮人就是在矿洞中度过了自己的半辈子,剩下的半辈子则在打铁和酗酒中消磨。 在这些奇葩的地堡当中他们简直如鱼得水,即使有亡灵侥幸挖开了通道,进入了地下室,那些低矮的逃生通道又再次的阻拦了他们,矮人们的逃生通道当然是按照矮人的身高来设计的,亡灵们想要过来,不会弯腰下蹲的它们只能慢慢的爬过来,食尸鬼们倒是比较方便。 只需要守着逃生通道的另一侧,矮人们还是能够从容的开火。 到后面矮人火枪手们甚至懒得用枪,拿着战锤或者战斧,守在逃生通道出口的两侧,过来一个宰掉一个。 矮人火枪手们吸引了相当多的亡灵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一群又一群的亡灵疯狂的往废墟地堡前挤去,企图啃食地下生灵的血肉。 然而这样聚成一团的亡灵,又成了迫击炮小队的绝佳目标,他们早就测量好的射击诸元派上了用场,不用太多调整,在这个时代堪称黑科技的迫击炮炮弹就落在了尸群当中。 由于亡灵的稠密度已经达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五门迫击炮所产生的接连爆炸就如在黑色帷幕上雕刻出一朵朵血色的花儿,每一发炮弹都能将少则几十多则上百的亡灵轰成零件状态,献上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样几轮轮炮击下去,那些普通的亡灵就已经折损超过一千,即使拉克尔从来没有将这些家伙的损失放在心上,但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不过在刚才的混乱之中,借助尸群的掩护,拉克尔总算逃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看到眼前的情况后他立即决定不管那些藏在底下的老鼠,直接进攻人类大本营。 三十多只憎恶在接收到命令后,咆哮着从主街道朝人类阵线冲去,但很快停顿了下来。 那些足有一米五高的拒马阻碍了它们的前进,虽然只需要奋力的一推憎恶就能将这些木头疙瘩推开,多花点时间将其拆成碎片也不是不可能,但有些人就需要他们停顿下来的这么几秒钟。 “开火!” 随着火须.富里奥的一声大喊,12磅野战炮的炮手拉动了炮绳,两个5公斤多重的铁丸伴随着火焰从炮管里飞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其中一个将一只憎恶的脑袋轰了个稀巴烂,另一个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擦着另一只憎恶的头皮,接着落入了后方的尸群中,造成了一定的杀伤。 野战炮对付尸群效果远不及迫击炮和吉安娜的火球术,可用来对付皮糙肉厚、体型巨大的憎恶来说,确实极好的选择,只要能命中,就能撕下一大块血肉和肢体,命中了要害更是能直接击杀。 可惜其中的一发打歪了,但路上的各种障碍还有很多,足够矮人炮手们为这个怪物们挨个点名。老练的炮手们迅速清理炮膛,接着将用丝绸包裹的火药包和铁质弹丸依次从前方装进了炮筒。 这要感谢壁炉谷的小领主泰兰,在听到矮人们的抱怨后说服了卡拉德夫人无偿捐献了一批昂贵的丝绸,使得铁脚.富里奥的定装火药计划得以实现。 阿尔萨斯对此颇为感慨的点点头。 火药,是洛丹伦王国的未来。 无论是火枪手还是两种火炮,都在对抗亡灵军团的战斗中大放异彩。 吉安娜这位天才魔法师表现堪称人型炮台,她吟唱后发出的每一发大火球术威力都不亚于迫击炮,射速更是迫击炮的三倍。然而根据阿尔萨斯的计算,王室魔法顾问中聘请一位中级法师的花费,都比组建一个炮兵连还贵! 像吉安娜这样的优秀法师,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平日里即使你拿着上千金币的佣金,也不可能请来一位高等法师为你服务,因为吉安娜平日在达拉然一次实验的所耗费的材料,都比这个要高得多。 如果阿尔萨斯当上了国王,他一定会着力为每一支主力部队都配备一个炮兵连,而不是蹩脚的随军法师! 在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憎恶、一百只食尸鬼、还有两千多只普通亡灵后,天灾军团终于接近了人类的战线。 手持长枪的民兵们在长官的喝骂声中竭力保持住阵型,迎来了敌人的冲撞,最后和亡灵大军战成了一团。 阿尔萨斯并不指望这些民兵能够有多大的战果,只要他们能够维持住战线,那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而他现在拥有充足的预备队,即使有一两个百人方阵被击垮,也可以立即调动预备队补上缺口,而不是带崩全场。 在民兵们顶住了第一波亡灵的冲锋后,双手持剑的重装步兵们开始从两翼切入亡灵尸群当中,大开大合的剑法加上一身的重甲,使得只有区区不到两百人的他们战果远超维持阵型的民兵。 在火枪手价格太过高昂,敌人又没有太多破甲能力的现在,这些重甲武士依旧靠着自己的实力占有一席之地,他们就是洛丹伦的中坚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而那些重骑士更是阿尔萨斯一直青睐的王牌。 钢铁,是洛丹伦王国的基础。 即使战事的一切都按照材木座所计划的那样顺利发展,伤亡依旧无可避免,有的民兵被食尸鬼突破了枪阵近身后撕成了几段,有的重装步兵在和友军脱节后,被尸群围殴致死,但这一切都不影响战事的天平在向人类这边倾斜。 “法瑞克!接下来由你接管指挥!” 向身边的材木座嘱咐了一句,阿尔萨斯翻身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他左手勒紧缰绳,右手高举战锤,高声大喊: “为了圣光!” 无论轻重骑兵,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回应。 “为了洛丹伦!” “冲锋!” 主帅的出现无疑是一剂强心剂,为人类军队注入了强大的力量,即使在怯懦的民兵,此时也开始奋力搏杀。 信仰,是洛丹伦王国的根本。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绞肉车 阿尔萨斯带着60多位骑兵绕过了中心广场处混乱不堪的战团,通过一条捷径小路来到了亡灵集群的大后方,接着从背部朝亡灵们发起了冲锋。 感谢之前的那些憎恶,他们几乎将路上的设置的障碍全部毁坏,阿尔萨斯得以顺利的发起进攻。 如果敌人是一只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队,那么一定会分出一只部队来抵挡骑兵们的夹击。 但天灾军团这种亡灵法师-侍僧-亡灵的指挥体系决定了他们无法完成大部分的战术任务。 一是脑子愚笨的低级亡灵无法理解这些东西,杀戮是它们唯一会做的事情。 二是亡灵根本没有所谓的编制,没有中低层的军官来传达命令,谁来完成任务只能由操纵者一个个亲自通过秘术联系,没有发生战斗时还好说,发生战斗场面混乱后秘术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在大部分侍僧都在第一轮打击中被消灭的情况下,拉克尔只能对全军统一下达一个“进攻”或者“撤退”的命令,了不起对部分特殊单位,如那些憎恶进行微操。 将全体亡灵指挥的如臂指使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哪怕巫妖王耐奥祖亲临也不行。 而一旦下达了撤退命令,就会导致整个战线全部崩盘,所以这位仅存的亡灵法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尔萨斯肆意的从天灾军团毫无防备的后方发动冲锋,在亡灵反应过来之前又掉转马头拉出一定距离,接着反复发动冲击。 拉克尔看到眼前的局势,知道败局已定,亡灵的进攻被民兵的枪阵死死顶住,重装步兵们已经料理完两翼的亡灵,并逐步向中间压缩战线,阿尔萨斯在尸群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犹入无人之境。 要想对壁炉谷造成实质威胁,就必须有足够数量的炮灰和憎恶,一举冲垮人类的防线,不让他们有施展任何战术的机会,但仅凭手里的这点兵力显然是做不到的。 于是他不再犹豫,从宽大的法袍中掏出一个骷髅头后念念有词起来。 紧接着地上之前的残肢断臂诡异的在空中悬浮起来,不断的拼接重组,最后形成了一匹骷髅战马的样子。 拉克尔当即骑上了这匹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战马,朝城外逃去,虽然由于组成战马的四肢腿不一样长,导致跑起来十分颠簸,看起来颇为狼狈,但谁叫拉克尔不过只是个中级法师,不会传送术呢。 …………………… 没有了亡灵法师的指挥,前线的天灾部队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但庞大的数目依旧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人类部队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所有亡灵全部清除。 只可惜因为战局的发展,为了防止误伤友军,矮人迫击炮和吉安娜纷纷停止了轰炸,不然这个速度还将更快。 此次折损最多的依旧是那些没有护甲保护的民兵,1500人当中有167人阵亡,另有43人永久性的残疾,其他还有轻重伤员共计200人,但因为圣光的及时治疗并无大碍,而重装步兵和骑兵依旧只有个位数的伤亡。 至于修复工事、打扫战场的苦差就交给了第二批征召的3000民兵,这些辅助部队按照材木座的设计,争分夺秒的强化各式地堡的防御,并建造了更多的障碍物,准备迎接亡灵天灾的下一次进攻。 然而下一次进攻却迟迟没有再来,壁炉谷城外西面的亡灵全部龟缩进了他们的基地,这让阿尔萨斯忧心忡忡,接下来的两天不断派出游侠和轻骑兵充当斥候进行侦查,但均无果而返。 “他们绝不会放弃,一定在暗地里计划着什么阴谋!我们必须阻止!” “是的殿下,那些乌鸦一直在空中监视我们,几次的试探都被打了回来。” 材木座叹了口气,谁都知道亡灵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但很可惜他对游戏剧情的了解只记得大概的主线,而不知道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而且即使知道,恐怕他们也没有什么能力去破解,虽然刚刚连续获得了三场大胜,可这并不意味人类现阶段就有资格和亡灵进行野外决战了! 在壁炉谷城内,民兵们背后就是他们的家园,所以用不着怎么动员,他们都会死战不退。但到了野外,失去了各种地形和工事的庇护,亡灵的人数优势能够最大程度的体现出来。 尤其是那些憎恶,野战炮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的憎恶,没有了各种障碍物的阻挠后,它们很可能在第一波冲锋就能将民兵的枪阵冲垮,一旦主要防线崩溃,无论重装步兵和骑兵们有多么英勇都将无济于事。 “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些该死的鸟一网打尽?” 阿尔萨斯恨恨道,每一次派出的斥候都会被阻挠,他们调查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原来是每天盘旋在头顶的丧门星在作怪。 这些乌鸦即使偶尔被火枪手和游侠射下来一两只也无济于事,很快敌人就会进行补充,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只能杀进亡灵的基地干掉那个逃跑的亡灵法师。 阿尔萨斯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在上一次战斗的第三天,也就是材木座等人从洛丹伦王都出发的第十五天,一伙儿难民从壁炉谷北方的小道涌进了城市,将噩耗告诉了众人。 “那帮该死的王八蛋正在四周的村庄散播瘟疫?” “是…………是的大人,我们的村子原本一直还能坚持,但是昨天他们调来了一种巨大的…………额……额……巨大的车子!距离很远就可以扔半具尸体的车子!一下子就砸破了我们的房屋!而这那些尸体还会爆炸!然后我们的人就死了!接着又活了!” 幸存的农民们被吓坏了,手舞足蹈的向诸位长官解释,虽然不太确切,但他们还是听明白亡灵出动了一种新型武器,射程和矮人迫击炮相当,可以投掷尸体或者石块,尸体爆炸后会产生一种绿色的烟雾,不幸吸入了的人类和吃下被污染粮食的人类一样,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第一百八十三章 求援 在询问了多人之后,材木座他们可以确定已经有超过八个村庄、2000多人遇害,只有不到三百人的难民侥幸逃到了壁炉谷。 加上这些刚被转化的村民,进攻各村庄的敌人预计超过三千,其中包括百只食尸鬼,十只憎恶,以及五辆能够制造瘟疫的绞肉车。 难民带来的消息让人类的各位高层陷入沉默当中,现在敌人的阴谋……不,阳谋向他们揭开了。 天灾军团正在向壁炉谷下辖的村庄不断的扩散瘟疫,每过一天,洛丹伦的子民都会被屠杀,敌人的实力都会增强。 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出城野战,可偏偏他们现在的人手,只能勉强打打守城战,根本没有和亡灵天灾正面决战的实力。 而如果选择作壁上观的话,壁炉谷附近所有的村庄、矿场、伐木场等人加起来足足有三万多人,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类被转化为亡灵,天灾军团的总兵力也将达到两万,是壁炉谷守军的十倍以上。 “王城应该已经接到了我们的求援信,或许乌瑟尔爵士正在赶来的路上?” 材木座率先打破了沉默,透露了一个按照剧情来说一定会发生的好消息。 早在向壁炉谷进军之前他们就派遣了信使,算算路程,乌瑟尔爵士他们应该出发了才对,只要再坚守两三天,就能撑到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支援。 “我希望如此,但我们不能只寄希望于此!”阿尔萨斯做出了回应,“要是乌瑟尔导师在路上被其他亡灵阻拦了呢?要是他有其他更紧要的任务了呢?无论白银之手骑士团来不来,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亡灵屠戮我的子民!然后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出兵!” 吉安娜微微颔首,她也认为不能就这么放弃那些城外的人民,然而现场之中不同意的人也大有人在。 “咳……阿尔萨斯王子。”壁炉谷的原指挥官雅顿爵士站了出来,“我明白您现在的心情,我也想拯救这些村民。但是,我们要出动多少兵力才能击溃制造瘟疫的亡灵部队?一千?还是两千?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能不能瞒过敌人的眼睛?即使侥幸蒙混过关,亡灵对壁炉谷展开进攻怎么办?” 雅顿爵士一连串的问题都直指核心,没有人不想去拯救所有人,但问题是现在他们自顾不暇。从理论上讲,这些村庄都是壁炉谷的直属封地,平日里雅顿爵士比阿尔萨斯对这些村民的感情更深厚,但是如果非要他做出选择,他更愿意保护老领主交给他手上的壁炉谷。 “如果瘟疫继续扩散,更多的人被转换成亡灵,我们迟早要完蛋!”阿尔萨斯急切的喊道,“而且那些投石车一样的东西怎么办?如果他们用这些东西来攻打壁炉谷,我们能否坚持的住?将他们消灭在野外是最好的选择!” “吉安娜女士,您是否能够返回达拉然一趟,告诉安东尼达斯大师这里的情况,请求达拉然伸出援手?能不能让他们传送过来一些高级法师,或者建立一道传送门?” 材木座忽然向吉安娜询问道,如果现在的壁炉谷能多出来几位和吉安娜一样优秀的高等法师,他们的问题会简单很多。 而如果干脆建立一道能够传送人员和物资的传送门,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嗯,我会去尽力尝试。” 吉安娜点点头,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的确是时候向老师求援了,以安东尼达斯的智慧和仁慈,想必不会拒绝这种要求,他一向很宠溺自己这位学生。 而其他人也暂时放下了这个疑问,等待吉安娜的好消息。 需要他们做的事情还狠多,首先就是如何安置新来的难民,尤其要揪出里面可能存在的诅咒神教间谍。 ……………… 吉安娜的传送点设置在她位于达拉然的卧室,地处达拉然现在的实际领导者——安东尼达斯大师的法师塔高层,恰巧这位平日里繁忙的大法师今天在家,吉安娜很轻易的通过仆人的引导,见到了自己的老师。 这位在全联盟德高望重、久负盛名的大法师正在用餐,和往常一样,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他的身边都翻开着一卷厚厚的书籍,靠着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即使是对奥术研究最深的精灵们,也对这位大法师充满了敬意。 “吉安娜?我的孩子,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阿尔萨斯那边出事了?” 安东尼达斯看到来人后微微惊讶,但他很快通过自己女徒弟脸上不安的神情推断出问题所在。 “是的,老师。”吉安娜向大法师欠身行礼,“诅咒神教正在壁炉谷外围村庄散播瘟疫,他们有超过万名敌人,阿尔萨斯在壁炉谷城内苦苦支撑,成千上万的民众即将失去他们的生命化为亡灵法师的奴仆,老师,他们急需支援!”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安东尼达斯收敛了慈祥的笑容,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会立即联系泰瑞纳斯国王,让他立即派遣援军!” “不!老师!我们之前已经向泰瑞纳斯国王派遣了信使。”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吉安娜想要的,“他们需要立即支援!来自达拉然的支援!如果我们可以开启一扇稳定的传送门…………” “吉安娜!” 安东尼达斯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一向聪明好学,在这短短的几年里也开始探索空间的奥秘,但你不知道的是短时间传送一两人的传送法术和一个稳定的空间门是天壤之别。前者只需要一个信物,再加上你自身强大的法力和对空间魔法的理解就可以做到,但后者不同,这需要天文数字一样的宝石和材料来稳定空间乱流和提供能源,开启十天的费用超过达拉然一年收入的1/10,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不是可以派几位高等法师?”失落的吉安娜再次问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求人不如求己 “吉安娜,我是你的老师,但不是别人的,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可以强制命令他们的错觉?” 安东尼达斯苦笑道,向这位之前沉迷于书海而忽视了某些知识的徒弟科普。 达拉然和艾泽拉斯土地上别的封建王国不同,安东尼达斯并不能随意的支配达拉然的资源,每一笔大额资金预算都要通过肯瑞托议会的同意。 如果要建立传送门,就意味着某些人的实验经费会被大幅度压缩,众所周知,部门预算和实验经费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发下去容易收上来难,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花光它以便来年继续索要。 至于命令高等法师去参与救援,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用后世的体系来类比的话,安东尼达斯更像是一位校长而不是国王,普通的低级法师和魔法学徒就相当于普通教授、研究生等各种搬砖工; 中级法师相当于青千,优青,拥有一定的自主权; 高级法师相当于长江学者,杰青,可以开创自己的流派和院系; 六人议会相当于院士,每个人在达拉然都拥有崇高的地位。 而安东尼达斯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一位代表。 故而安东尼达斯这位达拉然领导者的决定命令,在低级法师和魔法学徒中间会得到一丝不苟的贯彻执行,也会有一部分属于他自己派系的中级法师为了讨好安东尼达斯去执行。 但到了高级法师眼中这些命令就变成了建议,到了六人议会就自动转化为请求。 近距离的闪现低级法师就可以掌握,但远距离的传送术只有高级法师才有资格学习。 然而高法师何等金贵,整个达拉然也超不过百人,而且几乎所有高等法师都是肯瑞托议会的议员,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六人议会的成员。 哪有议员姥爷亲自上阵杀敌的道理?哪怕是安东尼达斯的嫡系也不一定会躺这次浑水。 莫说是阿尔萨斯区区一个外国王子身处险境,就是泰瑞纳斯国王自己身陷囹圄,不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休想请的动这帮法师姥爷。 “您是说,眼下能够支援洛丹伦的,只有您和我,我们两个人了?” 吉安娜的失望溢于言表,她从没想到千辛万苦传送回达拉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难道壁炉谷五万民众的安危,比不上这些高级法师的一个实验? 幸运的是安东尼达斯对空间奥秘的研究远超她这位学生,吉安娜只能在传送自己的同时再传送一个人,而安东尼达的传送法术足以将一支不过24人的小型编队进行传送,哪怕是24位低级法师,对此时的壁炉谷来说都至关重要。 “不,准确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吉安娜。你说的很对,壁炉谷很危险,所以你必须将阿尔萨斯带回来。” 安东尼达斯捋了捋自己垂到腰间的洁白长须,他的眼神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并从自己长袍中掏出两瓶湛蓝色的药剂,每一瓶都足以将吉安娜的因传送而消耗的魔力瞬间补满。 “达拉然需要一个稳定的洛丹伦作为盟友,泰瑞纳斯那只老狐狸支撑不了几年,洛丹伦需要他这位继承人活下去,壁炉谷由其他人继续坚守等待援军。不用担心,我早就和泰瑞纳斯聊过北方的局势,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封锁整个北方省,并调集部队准备围剿,那些邪教徒翻不起太大的浪花,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够了。” 安东尼达斯还有话没有说出,达拉然需要一个稳定并衰落的洛丹伦作为盟友,而不是像这十多年来泰瑞纳斯所领导的、强势至极的洛丹伦。更可怕的是由于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珠联璧合,洛丹伦和库尔提拉斯这两个国家极有可能变为联合统治,原来联盟内三巨头并立的平衡局面将遭到破坏,达拉然将孤立无援。 而失去一个北方省后,正好能够大幅度削弱洛丹伦,却又不会将其逼到绝境,对达拉然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 “您还有更紧急的任务吗?” 吉安娜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位她一直以来尊崇敬仰的大法师,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用生硬的语气质问道。 “当然!你忘了一周后就是十年一次的法术研讨会了吗?所有中级以上的法师汇聚一堂来展示他们十年来的成果,我希望你尽快完成任务,以免错过这场盛会。” ……………… “安东尼达斯因为什么狗屁研讨会不愿意伸出援手,反而叫我抛弃我的部下和子民,和你一起逃跑?吉安娜,你确定是这样吗?” 阿尔萨斯震惊的望着自己的女友,其他人也多少为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感到绝望。 “是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吉安娜低着头,努力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羞愧难当的表情,而在此之前,这里的不少人都将自己当做救命稻草。 “那个昏聩无能的老呆瓜!我早就知道这帮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法师不值得我们信任!”阿尔萨斯气的破口大骂,丝毫没注意自己将女友也顺带着骂了进去。 若是平常,吉安娜绝不会容忍阿尔萨斯侮辱自己老师的行径。 可此次达拉然之行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从来不知道在达拉然那些傲慢的法师眼里,人命原来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这让吉安娜感到心寒。 “吉安娜女士,您提到过一个稳定的传送门需要达拉然年收入的十分之一,也就是只要达拉然想,他们可以做到?” 材木座却对吉安娜的消息很感兴趣,追问道。 “理论上是的,但是……” 吉安娜的下意识的回答。 “如果要通过这项决策,需要什么程序?” “需要肯瑞托召开议会表决,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同意,但离下一次议会还有半年。” 阿尔萨斯忍不住打断了正在对话的两人。 “不要再妄想别人来拯救我们了!法瑞克!我现在只能靠自己!吉安娜,你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吗?” “当然!阿尔萨斯,我会和你战斗到最后!”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志愿者” 材木座不在意阿尔萨斯打断了他的询问,他刚才仔细聆听了吉安娜和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的对话,得到了相当多的有用信息。 首先,安东尼达斯等人并非对亡灵天灾一无所知,可达拉然不愿意提供更多的帮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材木座倒也可以理解大法师这种行为。 除了麦迪文这位先知,还有他这位穿越者,谁会知道壁炉谷和斯坦索姆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谁能想到阿尔萨斯会一路杀到诺森德然后“亡者归来?” 毕竟瘟疫现在仅仅才蔓延到洛丹伦的一个省份,亡灵的数量也远低于洛丹伦能够动员的部队,这样的情况还远远达不到唇亡齿寒的地步。 虽然绝大多数中低级的法师根本不知道此事,但参与放逐克尔苏加德的高级法师姥爷们很早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并一直关注着此事。 然而他们坚信只要洛丹伦集结起部队,区区诅咒神教不值一提,吉安娜和阿尔萨斯只要不是自己找死,在众多将士的保护下想要传送离开亡灵根本拦不住。 既然如此,何必花费自家的人力财力物力,去拯救别国的子民呢? 如果达拉然真的如此慷慨大度,泰瑞纳斯这只老狐狸难道会给他们报销账单吗?到时候几句感谢话语、掉一些眼泪就糊弄过去,说不定阵亡法师的抚恤金都捞不到。 要让达拉然出力也并非不行,所谓的还有半年才能召开议会不过是句托词,法师姥爷们天天宅在法师塔里做实验,召开个紧急会议难道还要选日子不成? 无非是需要泰瑞纳斯国王亲自开口,做出诸多许诺让出诸多利益,直到达拉然满意之后才会出手。而如果你求助的人都不拿出点诚意,空头白牙的,达拉然凭什么帮你呢? 可惜材木座不是国王,他只是区区一个少校,连和大法师对话的资格都没有,而老国王真的会为了壁炉谷和斯坦索姆这两个非王室直辖领、以前甚至给王室闹事的城市,向达拉然低头吗?他不抱有希望。 可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局势? ………… 听完吉安娜的话后,阿尔萨斯刚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桌子砸碎! 不幸中的万幸,吉安娜依旧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并不想再纠集于达拉然的坏消息,将精力放在如何消灭制造瘟疫、并且能够攻城的绞肉车上。 他和雅顿爵士开始在地图上比划来比划去,尝试推演各种战术,但问题和难点还是那几个,对付一只可能有3000左右的亡灵军团,他们需要至少500人的部队,带上火炮和充足的弹药才能勉强获胜。 而且这只部队必须瞒过那些亡灵的眼睛,行动迅速,连夜行军对亡灵展开突袭。 但这样不仅会大大削弱壁炉谷的防御力量,也不符合现实条件。 因为全壁炉谷都凑不出那么多的马来,他们手中可用的战马和驽马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匹,可堪一用的战马更是不足百匹。 “或许我们可以派轻骑兵去通知那些村庄,让他们逃往深山老林中自行避难?” 吉安娜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不,女士,这里的森林远比您想象的危险,深山之中的豺狼人、巨魔、食人魔都是非常大的威胁,而且现在是秋天,气温已经很低了,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温暖的住所,那些村民们在深山之中坚持不了多久。” 雅顿爵士否认了她的想法,常年巡视壁炉谷林地的他知道,野外生存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各式各样的捕食者、步入秋季的严寒、匮乏的食物哪一个解决不好都会要了人的小命,决不是后世看了几个视频就能够存活下来的那种过家家。 “那也比全都等死强,列入备用方案吧,但我们必须在野外解决那些投石车,而不是等他们开进我们的城市。” 阿尔萨斯插了一句,在对着地图冥思苦想之际,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冷不丁的向吉安娜问道: “吉安娜,你的传送法术能够带几个人?” “两个人,怎么了?” 吉安一脸娜疑惑的回答。 阿尔萨斯从地图中指出了一条路线,对众人说道: “我有个设想,或许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只需要一只将近百人的部队,必须是精锐!不能是民兵!让游侠们干掉亡灵的眼睛,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乘着夜色突破亡灵的封锁线!之后派两个人去通知各个村庄让他们能避难就避难,其他人埋伏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掩护我和吉安娜靠近他们的散播瘟疫的投石车,烧毁他们!然后撤离!” “但是我只能传送两个人,其他掩护的人就会深陷重围,阿尔萨斯………………你该不会是想说………………” 吉安娜忽然明白了阿尔萨斯的意思,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唇。 “是的,我们需要一批……………………一批‘志愿者’。” 阿尔萨斯目光紧紧盯着地图,一字一顿的将最后的词语说出。 原本正在一旁想着如何搞定达拉然的材木座,忽然被这个词从沉思中惊醒,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尔萨斯,但不得不说,这是眼下解决投石车最佳的方案。 在众人一阵短暂的沉默中后,雅顿爵士率先开口:“您说的很对,阿尔萨斯殿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为了那些村庄的民众,壁炉谷愿意为此次行动提供70名志愿者,我将亲自带队。” 阿尔萨斯点点头,这个比例很不错,因为他们是来帮助守卫壁炉谷的,所以理应让壁炉谷守军出大头,但同时大家现在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不好让壁炉谷承担所有损失,于是阿尔萨斯接着看向材木座,问道: “法瑞克少校,你有什么意见?” 挣扎的神色在材木座脸上闪过,但他还是从步入秋天的寒冷空气中深吸一口,然后将其缓缓呼出: “回去后,我马上召集所有军官组织召开会议,确定剩下30人的名单,明天一早给您答复。”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请求 材木座走出玛登霍尔德城堡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他来到自己部队的营地中,随手招来一名卫兵嘱咐道: “通知玛瑞恩上尉,让一连所有军官到主帐内开会,二连、矮人和精灵就不用参加了。” 因为阿尔萨斯要求的必须是精锐,而卢克上尉带领的二连轻步兵们虽然经过多日训练和几场战斗,但离精锐的还差的很远。 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骑士小队还剩7人,作为斥候的轻骑兵还有十几人,但他们的价值远比步兵高,不能这么轻易的折损掉。 至于矮人和精灵,他们本来就是靠着铁脚.富里奥还有材木座的人情来请来的帮手,能够在亡灵的重压之下坚持和人类战斗已经是尽到了雇佣兵的本分,不可能要求他们付出更多,所以材木座只从自己的老部队里挑选人手。 玛瑞恩上尉和他的小队长们很快来到了中间的大帐篷内,起初,这些军官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是和平常一样的例会,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直到看到老长官那张阴沉的脸,一个个才变得严肃起来,盘坐成左右两列。 “人都齐了,那我就直说吧。阿尔萨斯王子和吉安娜女士需要一支敢死突击队,用来护送他们,对城外的某支数量约为3000亡灵军队发起突袭。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关系到壁炉谷保卫战的成败,所以我们必须完成它。壁炉谷的雅顿爵士已经包揽了其中70个名额,我们需要负责剩下的30个名额。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说出来。” 材木座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将这颗炸弹扔了出来,效果斐然,包括玛瑞恩上尉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举起手。 “讲。” “法瑞克队长,您怎么能同意阿尔萨斯王子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如果王国失去了他…………” “吉安娜女士会使用传送术保证她和阿尔萨斯王子的安全,但传送术只能对两人生效。此外我本人因为要留下来坐镇指挥军队发起佯攻,也不会参加这次行动,还有其他问题吗?” 材木座说出这句话后,感觉自己内心都羞愧的要死。 在上一个世界当中,每当他的长官威廉中尉布置某些及其危险的任务时,他本人总是带头冲锋的那一个。 材木座并非怕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过是结束了又一个所谓的梦境。 所以一直以来材木座总是以老长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也坚持亲临一线,但是现在如果他带头参加了这个敢死队,那么后面剧情很可能会按照原来的走向发展,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可在座的各位军官,还有他们的下属,谁没有几件放不下的事?谁没有几个放不下的人?他们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算我一个吧。” 坐在材木座下方的玛瑞恩上尉突然说道。 近卫军独立营的一号人物阿尔萨斯王子能通过传送保命,二号人物法瑞克少校要坐镇指挥,那么他这个三号人物就必须带头冲锋了。 上行下效,如果长官贪生怕死,下面的人士气绝不会很高。 壁炉谷的雅顿爵士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选择了亲自带队。 材木座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口。 “加我一个,老子早就活腻了。” 有了头顶上司的带头,效果立竿见影,一个军官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也去。” 另一个比较沉稳的军官从嘴里蹦出了短短一句,很快报名的人变多了。 “还有我。” “你去干吗?你孩子还没断奶呢!” “老子就去,不服?你他妈还没留下种呢!你就这么想回归圣光的怀抱?” “…………” “够了,” 材木座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点了最先报名的两人,有玛瑞恩上尉等三名军官足矣,接下来就是分配各小队出人名额的时候了。 按照原本编制,材木座手下一共有15个重步兵小队,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部分小队发生了减员,而另一些小队却毫发无损,所以这次分配的名额自然也不同,此外,小队长亲自参加的队伍,也会占用名额。 “所有突击队成员,今天晚餐结束后,可以来我的帐篷找我,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之后好好休息,到了凌晨三点左右,阿尔萨斯王子就会行动,其他人和我一起展开佯攻。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人再提出问题。 “那么,散会!” 各个小队长阴着脸回到自己的队列,他们即将面临和材木座一样的处境。 晚饭惯例是的和士兵一样的干面包,加上一碗蔬菜风干肉乱炖,材木座迅消灭完后收拾好饭盒,找到一个解释的牛皮大袋子、一杆笔、一瓶墨水、几十张空白的纸张和一个账本放到了桌子上。 刚完成这一切,第一个敢死队成员走进了材木座的帐篷。 玛瑞恩上尉将一封信放到了他的桌上,朝他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材木座也保持着沉默,他知道这封信在这位一路和他走来的老朋友身上已经存了很久,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有一部分人和玛瑞恩上尉一样,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一些之前缴获的钱财,就离开了帐篷。另外有相当一部分人不会写字,请求材木座代写遗书,他们总是说一句,停下来想一句,所以信上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几个人说,他们想喝点上好的葡萄酒,还有一个人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他晚上没吃饱,那些风干肉极其不好吃还容易塞牙,能不能问壁炉谷的守军要点香肠?一小节就行。 这些最后的请求他都统统记下来,那些钱财和书信被装进牛皮袋里,并在账本上一一记录,至于其他的请求,他转述给附近的卫兵,让他们立即着手去办,基本上都能完成。 某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找个女侍者的要求除外,因为材木座并不希望这家伙后半夜出发的时候变成软脚虾,从马上摔下来。 就这样,很快到了最后一个所谓的“志愿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慈不掌兵 来者是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但他的身姿依旧挺拔,锐利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容小觑。和之前大多的士兵们不同,他的手里没有信,也没有钱财,老人就这么站在桌子前,沉默着注视材木座。 “你不是被逼着过来的吧?老比尔?” 材木座被老人看的有点发毛,咳嗽一声,出声问道,这位退伍老兵当初并非自愿入伍,而是起义反抗强征暴敛的贵族之后被他镇压,无奈之下的再次投身军伍罢了。 “不,我是自愿的。” 老人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是那种见过大风大浪的波澜不惊,的确也看不出任何强迫的不情愿。 “需要我帮你给家人写信吗?” 材木座示意老比尔坐到自己对面,拿起笔准备记录。 “我的家庭早就毁在十多年前的兽人战争,我本该和他们一起离开,但当年的战友托付给了我两个调皮的小兔崽子,他们都加入了您的军队,其中一个战死在了斯坦恩布莱德。” 老人没有坐下,依旧以挺拔的身姿站在原地,缓缓的开口,仿佛再讲述他人的故事。 “另一个,我记得叫弗朗西斯对吧?” “对,就是被你叫做呆瓜的那个。” 材木座莞尔一笑,想起了那个做事认真,但笨手笨脚的半大小子,如果在一个现代社会,弗朗西斯正是上高二、高三的时候。 “我明白了,我会请求阿尔萨斯王子,在这次战斗结束后,想办法将他调离部队。” 材木座放下笔,示意自己明白了老比尔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少用,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从斯坦索姆开始的战斗才是真正的难点,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够活下来。 但如果失败的话,整个洛丹伦都将迎来毁灭,小弗朗西斯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换个地方挣扎。 “我说的是你,法瑞克,而不是阿尔萨斯王子。" “为什么?” “你和我们这帮泥腿子走的太近了,法瑞克。20多年前兽人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吃了兵粮,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看透了,泥腿子的命是这世界上最轻贱的东西,我的命,弗朗西斯的命,都是,没有大人物把我们当人看,老元帅洛萨平日里对我们也很好,但让我们送起命来也毫不犹豫,阿尔萨斯亦是如此。但是你在犹豫,从这方面来说,你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材木座沉默了,他一直以来并非追求最大战果,而总是追求最小的伤亡,正所谓慈不掌兵,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而且弗朗西斯在军中待着比过去在土里刨食好多了,那小兔崽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傻、太年轻、太好强,总是咽不下一口气,遇到不平的事总是要争上两句,说什么也不听。如果让他强制退伍,他一个人很难在社会上立足,以前总有我照看着他,所幸才没有出什么大错,现在我要走了,他需要被人关心一下才不至于走上岔路。” “你让我照顾他,却又不肯让他离开军队?” “我们这些泥腿子命贱,所以也不怕死,谁对我们好,我们就给他卖命。但我们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毫无意义,荣归故里也好,战死沙场也罢,终归是宿命,法瑞克,我混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后辈,弗朗西斯这傻小子以后就靠你了。” 老比尔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走了,语气中的释然,材木座学不来,他还不能这么洒脱的离开这是世界,现在需要他做的工作还狠多。 “我会做到的,我必须做到。” 对着空无一人的帐篷,材木座喃喃自语,话中隐隐的带着一些哽咽,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很久之前他就决定了,从自己脸上滑过的,只能是汗与血。 眼泪除了自己,感动不了任何人。 …………………… 壁炉谷西门,凌晨三点时分。 今天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明亮的月光让夜间行军的难度大大降低,很快,一支军队开始乘着马车、打着火把大摇大摆的向城外西面的亡灵基地进发。 他们的数量并不多,其中大约只有20多位骑兵,其他人都坐在十多辆马车上,包括四十多位矮人火枪手,一门矮人迫击炮,三名游侠骑着马在前方侦查,虽然并非另一片大陆的暗夜精灵,但高等精灵的夜间视力也远比人类要强。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片荒芜死寂的大地,远远的有黑影在晃动,时不时有各种恐怖渗人的嚎叫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把那只烦人的杂毛射下来吧!” 材木座通过月亮的位置估算着时间,对游侠和火枪手们吩咐道。 精灵和矮人们应了一声,同时向空中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在如此之多的火枪和弓箭的范围打击下,这只为了侦查飞在低空的亡灵乌鸦就被打成了碎片。 敌人的反应很迅速,一团团黑影开始涌动,没有直直的向他们冲来,而是堵住了他们西行的必经之路。 “开火!” 车载的矮人迫击炮不断发射,火枪手们也接连向前方的黑影开枪,力图从这里打开一个通道,并不让那些行动迅速的食尸鬼袭击到马车。 虽然车载的射击精度远不如平地,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几乎每一发炮弹和子弹都会有收获,然而随着从黑暗里涌出的怪物越来越多,甚至包括那些皮糙肉厚的憎恶时,材木座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而亡灵在他们退出了荒芜之地后,也没有继续追击,重新归于黑暗之中。 或许在他们的首领,仅存的亡灵法师拉克尔看来,这不过又是一次人类徒劳的试探罢了,这样无用的尝试人类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一次也没有成功。 但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壁炉谷的城北,阿尔萨斯、吉安娜、还有雅顿爵士,率领另一只百人左右的人类军队,人衔枚、马衔嚼,全程静默,没有火把照明,仅在几个之前逃难过来的村民引领之下,朝不为人知的山间小路进军…………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总攻与夜袭 许多人认为,战争就是一直在战斗,但材木座知道并不是那样,更多的时候是等待,等待下一次敌人进攻,等待下一顿饭,等待下一个太阳。 中午,材木座在玛登霍尔德城堡大厅中来回踱步,第二连的卢克上尉和第一连的代理连长斯杰特中尉站在他身边,几位壁炉谷的军官簇拥着他们的小领主泰兰.弗丁还有卡拉德夫人也在场。 佯攻在凌晨的时候已经结束了,除了外围还有少数哨兵外,现在人类联军老老实实的缩回了城市内,该做的计划安排都做了,能够加固的工事和其他准备工作也做了,他们唯一做的就只能是等待。 又过了两个小时,放置在大厅圆桌中间的一串项链闪起了耀眼的白光,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 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手牵手从白光中出现,他们的状态显得相当狼狈。 阿尔萨斯原本华丽的盔甲上全是血污和碎肉,吉安娜倩丽的金发末端,有烧焦的痕迹,脸上虽然没有血污,却也有被浓烟熏呛过的黒渍。 “阿尔萨斯王子,吉安娜女士,您们终于回来了!” 卢克上尉迎了上去,为他们递上两个水壶。 “是的,我们回来了,但是……但是那些士兵们……” 吉安娜谢绝了水壶,回答中隐约带着哭腔。 “玛瑞恩上尉、雅顿爵士,还有其他将士们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但他们没有白死,我们成功的捣毁了敌人的所有投石车,将他们砸碎并且烧的一干二净。” 阿尔萨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一脸冷峻的说道。 “是的,殿下,那些勇士的鲜血没有白流,他们是为了壁炉谷的所有人牺牲!我们会铭记他们的奉献!” 作为地主的卡拉德夫人适时的接过话题,其他人也纷纷赞扬。 忠诚,荣誉,勇敢是这个世界赞扬最多的美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阿尔萨斯给了近卫军最好的装备,最高的待遇,壁炉谷原领主提里奥.弗丁也将部下视为己出。 平时爱兵如子,战时用兵如泥,将军的恩情需要用性命来偿还。 只有材木座知道,如果他没有阻止斯坦索姆的惨剧,一切还是按照原剧情发展,那牺牲的勇士们就是等于白死了。 而在这之前,他们需要防守住壁炉谷,失去了绞肉车后,亡灵龟缩在城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战略意义,和人类耗下去只会等来人类的援军,所以壁炉谷必将迎来一波凶猛的反扑。 “法瑞克,防御阵地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尔萨斯在稍作休息之后问道,雅顿爵士在临行前将所有的指挥权都塞到材木座手里,命令所有壁炉谷守军无条件配合他。 “我们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用上了所有能用的材料,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那我们现在还能干什么?” “等待。” 城外的亡灵的确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在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传送回壁炉谷的不久后,亡灵法师拉克尔也接到了被他派去感染村庄的侍僧的汇报。 “废物!全是一帮废物!克尔苏加德怎么会让你们这种废物混进来?” 拉克尔恨不得把这些负责指挥的侍僧全部变成幽魂,不断的用各种不致命的法术折磨他们,这些原本多是流浪汉和乞丐的废物除了忠诚之外一无是处。 那几辆绞肉车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逼着几个被俘虏的人类工匠制作的,而那些能够感染人类的弹药更是他精心研究培育的,现在全被吉安娜付之一炬。 但他还不能现在就干掉这些废物,那些稍微优秀的侍僧已经和他的兄弟拉奇一起葬身在了壁炉谷,失去了这帮废物之后,自己只能独自指挥更加白痴的低级亡灵。 在发泄了好一阵后,拉克尔才恢复了冷静,冷声问道: “那些人类的尸体?你们不会全让食尸鬼吃了吧?把他们拖出来!给我们的小王子准备一份大礼!” 拉克尔的双目中射出几道寒光,他现在顾不得什么恐惧魔王的命令,决意攻陷壁炉谷然后将所有活人转化为自己的手下,反正阿尔萨斯和他旁边的金发婊子有逃生手段,用不着顾忌什么。 …………………… 正如材木座所预料的,在这一天的深夜,亡灵发起了总攻。 相比于白天,夜晚对于人类是极大的劣势,无论是矮人迫击炮还是火枪手,又或者壁炉谷的弓箭手们,因为视野下降威力都会大减,而今天和昨天还有所不同,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放火天。 即使材木座的命令每隔一段路程插上油脂火把,也不过照亮部分区域。 “敌袭!!!!!!!” 安排在城头上守夜的哨兵很快发现了在微弱火光下,城外涌动的亡灵,第一时间吹响了号角发出了警告,然后随意向城外射了两箭意思意思,就急忙选择了撤退。 相邻的巡逻队以及躲在暗处、以防万一的暗哨也相继吹响号角,向城内传递敌人进攻的消息。 在听到号角的一瞬间,和衣而睡的材木座从睡袋中醒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盔甲,抄起自己的武器装备向外跑去。 他的老部队第一连,还有壁炉谷的常备军因为训练有素很快的就完成了整队,卢克上尉的第二连要慢很多。 至于那些临时征召的民兵就更差劲了,虽然不能说是混乱不堪,也可以说是乱作一团。 民兵在长官的喝骂声中迷茫的睁开双眼,相当一部分人出来时忘了拿自己的武器,甚至有些人忘了穿衣服或者是裤子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之后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队列,有些人甚至敌人已经攻破了防线,嚷嚷着准备逃跑。 材木座气得要命,他和大部分军官一样忙着竭力稳定着秩序,这一点倒是他的疏忽,在他的预案里,是按照自己训练过的那些民兵制作的方案,哪里知道这帮白天还像个人样的壁炉谷民兵,夜晚如此不堪。 第一百八十九章 懦夫还是英雄 由于壁炉谷民兵的混乱,集合的速度被大大拖慢了,直到亡灵们冲过了贫民区,人类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毕。 远方的拒马以及其他障碍物上每隔几米都插着火把,大批的亡灵在它们的照明范围内涌现。 光材木座所见到的就有不下二十几只的憎恶和上千只普通亡灵。 而在后面的黑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亡灵正在涌来。 “来不及了!卢克!你和壁炉谷的兄弟们先顶上去!这些混球出来的时候甚至忘了拿武器!” “看在圣光和国王的份儿上!求你快点法瑞克!我们挡不了多久!” 卢克上尉心中一颤,心知自己的部队这次多半要死伤惨重,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 材木座也很无奈,之前都是让征召民兵充当第一波抗线的炮灰,可现在强行逼着这帮队形混乱,人心惶惶的民兵上了战场,恐怕是当场哗变。只好让卢克上尉带着他的连队两百余人和壁炉谷的常备军三百多人一起在商业区的主街道路口前构建防御阵地。 由卢克上尉带领的二连很快列好了4排50列的长条形枪阵顶在最前方迎接第一波冲击,壁炉谷的守军们武器并不统一,刀剑枪斧戟什么样的玩意都有,所以他们分成两批站在了稍微靠后的位置,和前面的卢克上尉形成一个“品”字型的阵型,勉强堵住了街道的路口。 至于由斯杰特中尉代理管理的一连,这些精锐重装步兵没有被派去抗线,而是被材木座命令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在二连和壁炉谷守军的后方,充当预备队,等前面激烈交战后随时填上空缺。 面对可能几千亡灵的冲锋,不管这些士兵们曾经经历过多少战斗,心中未免都充满的惶恐和不安,不少人开始小声的念起了祷告。 唯一一个好消息是矮人雇佣兵们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见多了大场面,眼前的大场面反而激发了他们好斗的基因,这些雇佣兵们表现的比人类精锐们更加敬业,他们是最先到达战斗位置的部队。 “发射!” 12磅野战炮和迫击炮相继开火,朝着油脂火把微弱火光所照亮的亡灵射去,接连的爆炸声掩盖了长官们对民兵的喝骂和怒吼。 但和之前白天不同的是,矮人炮手们的精准度大大下降,往常两发就能干掉的憎恶,现在需要四发甚至更多,黑夜影响的不仅仅是视野,平常的轰击时的参照物也变得模糊不清,进一步影响了他们的精度。 接着开火的便是废墟中地堡里的火枪手,这些矮人们在这几天中将自己的小窝进一步完善,不但多修了几个逃生通道,还将防御进一步加强,没有憎恶砸上个半天,估计很难砸开这些乌龟壳,像上一次被亡灵从缝隙中挤进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部分亡灵们被火枪射击的声音吸引来到地堡前,但很快被侍僧们施法唤走继续前进,拉克尔不是傻瓜,他在战后很快分析总结了上一次进攻失败的原因。 所以很遗憾,在黑夜之中矮人火枪手们也根本找不到那些负责指挥的亡灵法师和侍僧,敌人早有准备混在尸群当中,没法像之前那样进行斩首作战。 他们只能努力借着火光,从尸群中挑出一些有价值的目标射击,比如那些食尸鬼,又或者干脆朝着憎恶们射击。 然而这样的效果并不好,对付这些体型巨大、皮糙肉厚的憎恶们还是12磅野战炮的实心弹最管用,至于火枪手,那就需要几十位矮人火枪手同时集火才能造成有效杀伤。 即使矮人们配合默契,也无法做到在诸多地堡内对同一个憎恶射击,除了指挥的障碍之外,还有射界的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只是在地堡开了少数几个射击口,这就导致他们只能对着特定的方向射击,存在很大的盲区。 而此时阿尔萨斯和吉安娜也从城堡内骑马冲了出来,随着他们的还有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七位骑士和壁炉谷的骑兵。 “法瑞克!你尽快搞定他们!我先去前线!” 看了眼混乱的局势,阿尔萨斯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清楚当务之急是先挡住敌人,争取时间让民兵们集结完毕,于是带着骑兵们冲向了前方。 “下马!” 让骑兵们放弃他们赖以生存的机动力下马作战原本是件愚蠢的事,但眼前的局面让阿尔萨斯不得不这么做,不然难道还能对自己人的后背发起冲锋吗? “我是阿尔萨斯王子!我与你们同在!我们的身后就是壁炉谷!坚守阵地!为了洛丹伦!” 阿尔萨斯宏亮的嗓音开始在前线响起,他高举着战锤,来到士兵们中间。 被清洗好的铠甲在圣光的作用下闪闪发光,连带着战锤也一同闪耀了起来,圣骑士们华丽的铠甲并不仅仅是为了帅气好看和吸引敌人火力,更是为了让胆怯的士兵们知道他们的长官就在附近。 “为了洛丹伦!” “为了泰瑞纳斯!” 阿尔萨斯的圣光就好像黑暗中的烛火,为惶恐的士兵们注人一丝丝安定。 “为了阿尔萨斯!”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不再喊为了国王之类的话语,而是直呼起阿尔萨斯的名字。 “为了阿尔萨斯!” 前线的官兵们很快跟着转变了口号,他们的变化很简单,现在和他们站在一起抵抗敌人的是阿尔萨斯王子,而不是远在王城睡大觉的国王。 他们竭力的大吼,仿佛想用这用方法驱赶心中的恐惧,将近七百多人的集体呐喊,甚至一度盖过了不远处亡灵的嘶吼,还有迫击炮炮弹爆炸的声音。 这些呐喊声也逐渐感染了后方乱做一团的民兵,他们渐渐的停止了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而材木座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决定趁热打铁,他请求吉安娜为自己加持了一个扩音魔法,朝着民兵们声嘶力竭的大喊。 “阿尔萨斯王子还在前面奋战!!!你们的家人也在后方看着你们!!!告诉我,你是愿意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做一晚上英雄???” 第一百九十章 死战不退 或许是材木座的话语起到了作用,或许是身后的家人让他们鼓起了勇气,总之刚才乱做一团的民兵们渐渐的安定了下来,闭上了嘴巴安心听候长官的命令。 吉安娜在为材木座施展了一个扩音术后,很快展现了她作为法术炮台的威力。 在一阵复杂的咒语以及一连串的施法动作后,阿尔萨斯等人前方百米处忽然浮现出一个长约二十米、高三米、厚一米的冲天火墙,将试图跨越它的大部分亡灵烧成了焦尸。 这还没完,随着吉安娜一挥法杖,原本直立的火墙开始弯曲,形成一个头颅的形状,接下来沿着主街道朝亡灵的来向快速移动,将途径中的超过500只丧尸和混杂在其中的食尸鬼化为了灰烬。 不是吉安娜只会火球术、烈焰风暴、烈焰之颅这几个的法术,而是她所掌握的法术中,对大规模亡灵杀伤力最强的就是这些咒法系法术。 仅仅靠着这一个烈焰之颅,吉安娜的杀敌数甚至超过了5门迫击炮一轮炮击的总和,一个人堪比一个炮兵连,正因为如此恐怖的威力,达拉然才仅凭一座城市和最少的人口,在联盟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和拥有最多的人口、还有白银之手骑士团这种强力军团的洛丹伦持平。 但释放完这个法术之后,现在还略显稚嫩的天才法师头上不由得冒出了细腻的汗珠,她需要稍作休息,花费时间来用精神力平息释放魔法后带来的魔力紊乱,强行连续释放大型魔法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一旦失败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要么施法者本人死于魔力反噬,要么释放魔法的位置和方向出现极大的偏差。 而普通的火球术杀伤效率太低,纯粹是浪费魔力,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经过吉安娜和矮人炮手们的努力后,亡灵先锋部队到达阿尔萨斯面前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七八只最抗揍的憎恶了。 “不要慌!顶住!一定要顶住!” 卢克上尉大喊着让士兵们沉住气,接着这些巨大的怪物就咆哮着冲进了他所率领的长枪方阵,撞飞了顶在最前方的几个士兵,畸形的巨手上的各式武器砸伤了另一些士兵,而与此同时,列好阵型的前三排的长枪也没入了憎恶的体内,每个憎恶都将面对二十几杆长枪,让它们发出痛苦的咆哮。 这些长枪虽然没有立即杀死这个怪物,也成功将它们的冲锋停滞了下来。 如果那些食尸鬼没有被吉安娜焚灭的话,它们就能趁着长枪还没有从憎恶们体内拔出的时机切入人类阵型,对没有反抗之力的士兵们展开一场屠杀。 但战争没有如果,周围没有被冲锋波及的枪兵们迅速在长官们的指挥下,将突入阵型的憎恶包围起来。 阿尔萨斯也乘机跑到了一只憎恶的侧面,高举战锤然后使劲的朝这只怪物胖嘟嘟的膝盖上砸去,附有圣光之力的战锤毫无意外的粉碎了憎恶的左腿膝盖,这只怪物很快失去了平衡,在一阵哀嚎后砸倒在地。 阿尔萨斯一个翻滚躲过了迎面砸下的憎恶,但另一个可怜的枪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在一脸惊恐中被这座肉山压在了身下,顾不得将这个倒霉鬼从憎恶身下拖出,阿尔萨斯跳起来一锤砸在了憎恶的脑袋上,如同砸西瓜一样将其打的四分五裂,红黑之物撒了一地。 其他几位骑士也采取了相同的策略,纷纷在枪兵顶住憎恶的冲锋后选择贴近这些怪物的侧翼,然后攻击其膝盖和脚腕等较为脆弱的关节,虽然他们的武器都事前涂好了圣油,但效果远远不如阿尔萨斯那般一击必杀,通常要攻击同一个部位四五次才能见效。 就这样,在付出了二十多人死伤的代价后,卢克上尉的第二连成功的顶住了第一波亡灵的冲击。 然而接下来才是重点,没有吉安娜的烈焰之颅,光靠矮人迫击炮根本不足以拦截后面的亡灵,不计其数的食尸鬼、丧尸、骷髅朝众人冲了过来。 “列阵!” 在卢克上尉的命令下,第四排候补的枪兵们替代了死伤者的位置,重新摆好枪阵。 阿尔萨斯顾不上和往常一样救治伤员,双手举起战锤摆出一个架势,同样准备迎接下一波亡灵的冲锋。 “温斯特!带着你的人先去支援他们!” 为了尽快的支援阿尔萨斯,材木座也不管原来的军队建制,将那些没有拿武器和穿衣的民兵先行剔除,其他人就地整编,凑够一个百人队就往前线派一队,不一会儿就有五支百人民兵队伍相继开赴战场。 而此时阿尔萨斯等人已经和亡灵大军战成了一团,幸运的是那些最难缠的憎恶们要么死在了前些天的那场酣畅大胜中,要么消耗在了今夜第一波的冲锋中,现在他们面对的亡灵中,只有那些食尸鬼的较为难缠,其他的丧尸和骷髅都只不过是凑数,任何一个勇敢的民兵都能独自对付两三个。 只是这些低级亡灵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数量,卢克上尉的第二连依旧是首先接敌,第一排第二排的枪兵们稳住长枪不让敌人近身,第三排的枪兵们负责机械式的刺和收,干掉敌人。 但随着面前的亡灵越来越多,枪兵们渐渐显得不支,后方的壁炉谷常备军们也适时的顶了上来,保护枪兵们脆弱的两翼。 阿尔萨斯、步行骑士、还有几队重装步兵也混在壁炉谷的常备军中,力求从左右两翼展开突击,缓解中间枪兵们的压力,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使有着圣光之力护身的阿尔萨斯也只能勉强向前推行个两三米。 一个食尸鬼怪叫着冲向人类战线,刚一靠近就被一杆长戟捅穿了肚子,第二只乘机将长戟兵扑倒在地,咬断了他的脖子,又被旁边的一位剑士一剑削掉了脑袋………… 人类阵线上不断有人倒下,而敌人无穷无尽,就在阿尔萨斯感觉自己所在的战线快要崩溃的时候,第一批支援的民兵终于赶到,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所有人都知道,亡灵不会接受任何俘虏,所以在蒙受惨重的伤亡后,人类军队依然展现了极其顽强的意志,死战不退。 第一百九十一章 毫不留情 在生力军的支援下,阿尔萨斯和卢克上尉等人逐渐站稳了脚跟,众人的防线如同一道堤坝一样挡住了亡灵汹涌的潮流。 材木座见状也没有再将整编好的部队一股脑的塞向前方,而是审时度势,将一队队民兵派往主街道旁边的支道,还有部分废墟上,挡住从这些地方袭来的少量敌军。 主街道作为进攻城中心最宽阔的大道,这里的街口毫无疑问集中了敌我双方最多的兵力,阿尔萨斯率领的一千多人死死的顶住了亡灵的汹涌的攻势,场面十分焦灼。 而在久攻不下之后,也有少部分亡灵推翻了人类在旁边几个小巷设置的围墙和其他障碍物,或是干脆爬过了成为半座废墟的居民楼,企图从这些地方突破防线,于是材木座及时的将手里的预备队派往这些地方,在主战场之外开辟了多处分战场。 有些时候,中央主街道战场厮杀太过惨烈,材木座需要派兵前往加入这个血肉磨坊。有些时候,某支战斗在边缘战场的民兵队伍太过废物,被一些食尸鬼突入了阵型,带队军官当场阵亡,其他民兵几近崩溃,材木座需要派兵去接应残兵并重新维持战线。 他就如同个裱糊匠一样,在一艘不断漏水的船只上用尽各种手段堵住越来越多的窟窿。 但随着大部分民兵都被派上了前线,材木座手里可用的兵力越来越少,他着急的抓住一个传令兵,几乎吼着对他说道: “告诉卡拉德夫人和泰兰领主,叫他们把所有能拿动武器的人全都派出来!一旦这里失守,城堡是不可能守的住的!” 很快最后一支整编完毕的民兵百人队也被派往了某个街区,来抵挡那里越来越多的亡灵。 “吉安娜女士!需要你出手了!以阿尔萨斯王子为坐标,向前延伸50米!” 吉安娜早就休息完毕平息了之前释放大型魔法带来的魔力紊乱,她只是听从了材木座的建议,节约魔力,只在最适合的时机和地点对敌人释放魔法。如何释放魔法是她的事,而判断这个时间和地点的问题则交给材木座。 而现在,阿尔萨斯所在的中央战场的正面主街道,亡灵为了击溃人类,在这里聚集成了超过五千人的大型集群,人类军队就好像一层薄薄的面皮,包住了厚厚的亡灵饺子馅,如果这样下去,阿尔萨斯他们迟早要被数量优势的亡灵硬生生撑破。 在这样的情况下,吉安娜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奥术的力量再一次在她的法杖宝石尖端闪耀,片刻后,阿尔萨斯前方几十米处的大地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斑纹,几秒后就化为熊熊烈火,在又一阵狂风的吹鼓下不断旋转上升,直接将将直径四十多米之内的亡灵吞噬。 旋转的烈焰风暴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后,又在吉安娜的控制之下缓缓向天灾军团深处移动,猛烈的火势将附近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令人恶心的焦臭味道扑面而来,除了当面的少许敌人之外,阿尔萨斯前方的亡灵就如同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清除一空。 在清理完面前为数不多的亡灵后,阿尔萨斯等人终于能够稍微缓口气,稍微修整一下了。 在黑暗的深处的一座废墟中,这里原本燃烧的火把被人扯下并熄灭,地堡里驻守的两位矮人火枪手也静静的倒在了血泊中。 拉克尔遥望远方,观察吉安娜魔法的效果,他看到冲天的火柱后叹了口气。 “想不到研究了半辈子,还比不上一个女娃娃几年的功夫。” 由不得拉克尔不心服,同样的烈焰风暴让他来释放的话,直径十米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而且只能在原地燃烧或者任由其自行扩散,像吉安娜这样举重若轻的控制烈焰风暴按照自己的路线行进是需要相当强大的精神力和奥术理解来支撑的。 不过拉克尔也不灰心,倒不如说他一直等着吉安娜这一刻。 “把那些东西都派上去,该让小王子和小公主会会他们的老朋友了。” 很快在侍僧们的趋势下,一些与众不同的亡灵从四周废墟的隐蔽处出来,混在了另一群普通亡灵之后,朝着阿尔萨斯等人发起了进攻。 之前的亡灵,要么是被天灾军团感染杀害的村民和镇民,要么是从坟墓里拉起来的骷髅,要么是被亡灵法师改造的各种怪物。 而现在的这一批将近两百人亡灵,它们穿着各式的盔甲,手里提着武器,迈着和常人无异的步伐,面甲下腐烂的面孔,时不时露出痛楚的表情,接着发出一两声嘶吼。并且他们有意识借助各种掩体前进,以此来躲避矮人火炮以及火枪手的攻击。 这些具有更高灵智的亡灵,是拉克尔收集安多哈尔以及壁炉谷战死的士兵,结合他从克尔苏加德学习的死灵法术制作的,和低级的只知道杀戮的白痴不同,这些亡灵保留了身前的战斗经验以及一部分记忆,实力自然更为强悍。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昔日的战友出现在了战场上后对人类士气的打击也颇为巨大。 阿尔萨斯像之前一样砸碎了两个食尸鬼的脑袋,也锤散了一个骷髅,这时一把血迹斑斑的直剑忽然朝他刺来。 多年训练的本能让他格挡住了这一击,正欲抬手将袭击者干掉,但看到来人后手中的战锤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雅顿爵士!是您吗?” 阿尔萨斯身后的一位壁炉谷守军认出了眼前满身血渍的男人,然而这位之前备受部队尊敬的指挥官已经化为了亡灵天灾的爪牙,其他士兵也纷纷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但这些老朋友却没有丝毫叙旧的意思,嘶吼着朝面前的人类发起了进攻。 “他已经不是你们的长官了!干掉他们!或者你想被他们干掉!” 阿尔萨斯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雅顿爵士挥动了战锤,曾经的袍泽在战场上相见,交起手来了没有丝毫的留情。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个人英雄主义 死而复生的雅顿爵士没有硬接阿尔萨斯的这一击,而是根据生前的战斗经验朝后一个翻滚,让身边的两个骷髅承担了肉盾的角色,成为了圣光战锤下的碎片。 这让阿尔萨斯大感棘手,一个非常不妙的想法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只要天灾军团攻破了某地,就能将战死的洛丹伦将士们复活,这些亡灵不再是指挥傻傻冲锋的白痴,而是拥有生前记忆,懂得战术战略的精英,由于亡灵悍不畏死的特性,他们甚至比生前更加强大。 一想到这些,阿尔萨斯就感到脊背发凉。眼前的这些敌人在对面亡灵法师相当业余的指挥下已经如此难缠了,如果将这些亡灵交给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会带来怎样灾难性的后果?至少阿尔萨斯自己就有信心攻陷北方省的各大城镇和村庄,在极短时间内如同滚雪球一样瞬间膨胀,以战养战越打越强。 “必须阻止这一切!” 年轻的王子暗自下定了决心,但首先他要干掉眼前这些曾经的战友,这些同样身穿重甲、会用盾牌掩护自己的亡灵给了人类战线极大的压力,普通的刀剑枪矛极难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他们的保留下来的武艺和战斗意识也保证了他们不会像憎恶一样冲进人群从而被围攻。 短短十几分钟,“雅顿爵士”等亡灵就已经造成了中央防线百人多的伤亡,比之前普通亡灵半小时的战果还要多。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吉安娜又一次释放完法术后,亡灵法师拉克尔也不甘寂寞,暗中对着人类守军释放了他的魔法。 但和吉安娜不同的是,拉克尔没有选择烈焰风暴这种杀伤力最强的法术,反而是对着交战中的双方释放了一个霜冻新星,这个魔法在方圆十米的范围内引发了一场霜冻爆炸。 起初只是一个个冰块在地面上凝聚,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接着四散的冰晶就如同炮弹爆炸后的弹片一样给了人类巨大的伤亡。 爆炸范围内的士兵即使因为队友挡住了所有冰晶、侥幸没有被击中,霜冻新星造成的短时间严寒也足以让他们战力大减。 相反对面的亡灵在重甲挡住了冰晶后,严寒对他们的影响聊胜于无,如果不是最后的几队民兵及时支援了过来,稳住了局势,中央战场只怕当场就要被突破。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亡灵法师拉克尔很是满意,只可惜他的魔力只够使用两三次。 “一万亡灵对三千人类,优势在我。” 拉克尔这般想着,没有就这样将魔力全部用光,而是将自己的魔力保持在一大半的状态用来保命,反正只要攻破了壁炉谷,这些炮灰要多少有多少,犯不着为了一些耗材让自己费力。 “吉安娜!能想办法确定那个杂碎法师的位置吗?”材木座在高地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他顾不上用什么敬语,急切的问道。 他一直以来都是先对敌人指挥系统进行打击,然后再解决的剩下的亡灵,但是上一次对面吃了亏后,这一次就将自己藏的死死的,直到刚刚才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魔力波动显示他大概在那片距离,但是太远了,我的魔法无法攻击到这么远的距离。” 吉安娜指向了其中一片废墟,里这里足有三公里远,这样的距离不光她的魔法够不着,矮人迫击炮的射程也同样够不到,唯一能够到的是12磅野战炮,但是用实心弹在黑灯瞎火中打到亡灵法师的几率,比在13.6千米外的大洋上击中敌舰弹药库的几率还要小。 这时城堡内最后拼凑出来的援军也已经抵达,卡拉德夫人和小领主泰兰将他们最后的侍从都派了出来,包括城堡里的侍卫、厨子、马夫和一些会剑术的女仆,另外还有一些商人和小贵族的护卫也来了,材木座让他们迅速支援已经左支右绌的中央战场,然后喊住了准备和援军一起上前的传令兵。 “弗朗西斯!过来!帮我脱下这些盔甲!” “好的长官。” 弗朗西斯不太明白自己的长官为何要在大战之前脱掉盔甲,但他照做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服从命令没有疑问。 洛丹伦这些板甲的设计可以让一个人单独就能穿上,可要脱下来就必须两个人互相帮助,花了一番功夫后,材木座才将这些玩意全部脱掉,仅剩一身便装,武器也只拿了自己的一柄长剑和一把从矮人手里讨来的簧轮手枪。 “现在,我命令你保护好吉安娜女士,你必须用你的生命保证我们唯一的法师安全,明白吗?” 看到弗朗西斯重重的点头,材木座这才安心的翻身上马赶赴前线,不过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前往主街道支援阿尔萨斯,而是策马奔驰到了一处边缘战线。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小巷,由七八个民兵负责把守,不断有游荡到此的亡灵从里面涌出,原本靠着众人之间的配合倒也勉强能够支持,但当有几只食尸鬼冲出来后,他们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地上倒下了三具民兵尸体就是证据。 一位民兵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短矛猛的向前方的一只食尸鬼刺去,却被这畜生一个轻跳躲过,蓄力的一击插到了地面,接着朝他扑来。 这个刚刚参军不到一周的少年,在一击未中后心中暗道完了,附近的友军已经被其他的亡灵缠住,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于是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却不曾想一柄极快的长剑在他面前一闪,砍掉了食尸鬼伸向他的爪子,接着又将其脑袋也顺手剁了下来。 “长……长官?” 闭目等死的少年并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睁眼一看,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边冲过,朝着小巷深处跑去,甚至懒得理那些和其他人缠斗的亡灵。 此人正是材木座,现在的局势和他熟知的剧情类似却又有所不同,类似的是阿尔萨斯依旧在堕落的道路上狂奔,不同的是乌瑟尔的援军可能只够来得及给他们收尸,运气不好连尸体都不用收了。 不论他有什么计划,首先要渡过眼前的难关。可要想搬回眼前势如累卵的局势,就只能进行斩首行动,进行他一直以来很看不起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军事冒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刺杀 大概是受上一个战乱世界的影响,材木座一直认为个人的勇武在一场战争中无足轻重,一个狙击手即使在厉害,面对炮火覆盖、地毯式轰炸又能怎么样呢? 大胡子和小胡子可没有一人拿把左轮来决定双方的命运,国家的硬实力和各种软实力、精彩绝伦的战略战术、优秀的后勤保障、良好的训练和高昂的士气,才是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东西,那些个最优秀的元帅和将军,他们本人的枪法说不定烂的出奇。 但在艾泽拉斯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个人的勇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以一当百在这个世界并非不可能,甚至颇为常见,英雄与英雄之间的碰撞很多时候才是一场战斗中最关键的一环,毕竟斩首战术也是战术,一旦干掉了对方的关键人物,其他杂兵立即树倒猢狲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材木座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砍掉了另一只朝他扑来的食尸鬼头颅。 壁炉谷的小巷不是那种一通到底的小路,而是在诸多建筑废墟中蛇形蜿蜒的甬道。每过一段路程就有一个拐角。 亡灵法师和侍僧们的命令只是让它们向前移动,可没有管具体的行军路线,于是部分脑子不好使的亡灵找不到路,就被卡在了这些拐角处,直到材木座的到来。 小巷中的亡灵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嗅到这个突然闯进他们当中的活人,这激活了它们本能之中对生灵的厌恶,一边发出恐怖的嚎叫一边张牙舞爪的朝材木座冲去。 但甬道狭窄,这些亡灵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冲过来,可上来一个材木座就轻松做掉一个,靠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勤奋苦练,还有那位兽族剑圣的剑术记忆,没有敌人是他的一合之敌,很快滞留在这里的二十多只亡灵接连倒在地上,成了真正的尸体。 “没有盔甲的束缚,敏捷程度果然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但还是厚实的护甲能让我更有安全感。” 材木座嘴里嘟囔了一句,没有一把金刚钻,怎敢揽下瓷器活。 曾经的他不过就是个稍微厉害点的步兵,斯坦恩布莱德的那位剑圣几刀就能解决自己,而现在他有信心能和朱比瑟斯过上十来招,即使他至今依然用不出朱比瑟斯那如同鬼魅一般的疾风步和剑刃风暴,但这并不妨碍他搞个低配版的快速冲刺和剑舞。 在决了二十多只普通亡灵后,接下来的路程出奇的顺利,都是零零散散的亡灵挡住了他的去路。 毕竟就凭对面的亡灵法师拉克尔的指挥艺术,放在东线战场当个排长都不合格,他将自己的大部分兵力堆在了中央战线,意图一举击垮人类的防线,压根没有想着从侧翼发动主攻的打算,更不会想到有人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太多的亡灵拥堵在主街道方向,而材木座所在的小巷,亡灵又显得十分稀疏零碎,一开始材木座还会想办法去干掉路上遇到的所有敌人,到后来干脆对那些行动缓慢的丧尸和骷髅看都懒得看一眼,靠着精巧的步伐从尸群中穿梭过去,只有少量行动迅速的食尸鬼才值得他停下脚步。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到这个杂碎的方位了…………” 但这种潜入和追踪毕竟不是材木座的强项,他只能向着记忆中的大致方向走去,他开始后悔太早让那些游侠加入战斗,不然有她们的帮助,自己此行将会更加顺利。 越是深入亡灵的后方,敌人就越少,如果敌人是正常的人类或者兽人,即使打不过他也会立即喊增援,可对于这些低级亡灵,它们接受到的命令是不断的向前,只靠不是你离他太近,这些没有指挥怪物根本没有主动进攻他的意思,这无疑让材木座大松一口气。 材木走小心翼翼的避开大股的亡灵,在各种废墟和羊肠小道中穿梭,只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亡灵法师的踪迹,这让他焦急万分。 吉安娜指出的地方是一片不小的区域,他不可能一处处去搜查,只好冒险爬到了一座半塌的民房房梁上,朝四处眺望。 只是四周全是一片漆黑,亡灵大军在进行的途中还将原本插在附近的火把全部灭掉,材木座只能借着黯淡的星光勉强观察到残破破不堪的拒马、弹坑、还有亡灵的碎尸。 但是突然间,吉安娜的又一道魔法发出,冉冉升起的烈焰为小半个城区带来的短暂的光明,材木座敏锐的发现了在他东北方向的一处地势较高废墟前,有不少盔甲带来的反光。 材木座别无选择,只能朝着这唯一的线索前进,战争有时候就是在赌博,但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在接近后的又一次观察中,他在窗口发现了亡灵法师拉克尔的踪迹。 “这王八蛋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材木座冷笑一声,但随后感到愤怒。 眼前的亡灵法师显然是个惜命的家伙,他将二十多个亡灵放在废墟附近充当护卫,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亡灵都是之前敢死队的成员,身上穿着洛丹伦近卫军的盔甲,也正因如此材木座才能通过反光找到拉克尔。 但和他愚蠢的战术一样,拉克尔依然将所有士兵亡灵布置在了废墟前方,身边只留着两个亡灵和十多位身穿黑袍的侍僧。 于是材木座借助黑夜与各种地形的掩护,悄悄潜行到了他们的后方躲在了一处残垣之后。 他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先为砍杀了不少亡灵的长剑上再次涂抹了圣油,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章暗红色的卷轴,这玩意也是他从洛丹伦皇家法师那里淘来的玩意,记载了一发炎爆术,同样价值几百金币,算是他的个人底牌之一。 然后材木座就把这玩意当做手榴弹一样撕开然后朝拉克尔扔了出去,卷轴在空中就开始燃烧,接着如同手榴弹一样的爆炸了起来。 而拉克尔也不愧是上次死里逃生的法师,他在感应到身后的魔力波动后想也不想,直接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伸出双手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球形的魔力护盾,抵消了片刻后袭来的爆炸火焰。 离拉克尔最近的两个士兵亡灵也幸免于难,但那些一脸敬畏站在他后方的侍僧们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直接被火焰吞噬,成为了地上的一具具焦尸。 “上!杀了他!” 拉克尔刚结束魔力护盾,就发现一道身影从后方袭来,当即惊怒交加的命令道,同时开始念起咒语。 两个士兵亡灵也发现自己的曾经的长官,各自嘶吼一声后朝着材木座攻去。 材木座侧身躲掉的其中一个亡灵刺来的长剑,然后轻易格挡住另一柄,他的剑刃顺着对方的剑刃往下滑,接着一剑从盔甲的脖颈缝隙处削掉了敌人的脑袋。 此时拉克尔的法术也已经完成,一道巨大的冰枪在空中凝聚,朝材木座飞来。 而材木座在又一次躲过了亡灵士兵的长剑后,干脆往它的怀中一撞,将其正好撞退到冰枪的弹道上,巨大的冰枪直接从后方贯穿了它的板甲,击碎了它的脊椎和大部分内脏,接着卡在了前胸,这个亡灵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冒出的青色冰尖,接着缓缓倒地。 这样一来,材木座和拉克尔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也没有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不到5米。 拉克尔没有时间去念咒弄一发冰枪之类的攻击性魔法了,巨大的恐慌袭击了他,他急促的念动咒语,准备发动短距离闪现术逃出升天。 但他很快发现对面男人的右手从腰间拔出一个奇怪的玩具瞄准了自己。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随着一声枪响,铅丸从材木座手中的火铳射出,在拉克尔念完闪现术的咒语之前击中的了他的右胸,虽然材木座本来瞄准的是更加致命的左胸。 由于密度大质地软,铅丸在拉克尔体内将它全部的动能释放了出来,产生了严重的形变甚至破裂,造成了远大于铅丸截面积的空腔。 这并没有立即杀死敌人,却给亡灵法师带来的极大的痛苦,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念出哪怕一句的完整咒语,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材木座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拉克尔身边,亡灵法师举起了双手徒劳的挡在了胸前,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材木座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任何废话,在拉克尔惊惧的眼神中挥动了长剑。 剑刃深深的插入了亡灵法师的心口,然后缓缓抽出,在他倒地后也不忘来一记重劈剁下了人头。 确定没有如同克尔苏加德那样的残魂存在后,材木座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废墟仅存的前门被一脚踢开,从外面走进来另外两个同样身着重甲的亡灵士兵,让他下意识的重新举起长剑摆好架势,但对面却没有像普通亡灵那样立即扑上来。 “玛瑞恩?老比尔?” 材木座认出面前两位亡灵的身份,虽然感到吃惊,但他依然做好了战斗准备,和从前的战友敌对,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根据他从克尔苏加德记忆中得到的知识,那些被亡灵法师在死亡后不久、灵魂尚存时唤起的亡灵虽然保留着一部分生前的记忆和能力,有着自我的意识,可当中的绝大多数依旧怀揣着对生灵的怨恨,甚至生前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能激发他们的凶性,毁灭是他们的新的天性,即使是召唤他们的亡灵法师,也要时刻注意这些凶残怪物的反噬。 只有极少数的、信念极为坚定的异类才能暂时保持自己生前的意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意志也会被逐渐的消磨,让它们最终成为残暴的怪物。 “呃………呃………” 两位亡灵的声带都已腐化,只能发出这样嘶哑无意义的干吼,同时扔掉了手中的钢剑和盾牌,冒着绿光的阴森眼眸中倒映着材木座的身影。 “我明白了,我会让你们解脱。”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了阿尔萨斯身上,原本一直借助着各种亡灵炮灰和他抗衡的“雅顿爵士”突然停下了脚步,就任由王子的战锤砸中了自己的身躯,但他没时间去思考,因为另外两只食尸鬼又朝阿尔萨斯扑来。 其他的那些亡灵士兵也或多或少出现了这种问题,它们愣在了原地,就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但要么是狂性大发,以更加凶猛的进攻回敬那些胆敢攻击它们的人类,要么完全放弃抵抗,就和玛瑞恩上尉以及雅顿爵士一般,平静的迎来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然而后者的数量远远不及前者的十分之一,阿尔萨斯等人的压力骤增,不少民兵的阵线干脆被发狂的亡灵所突破,造成了巨额的伤员,但好在这种困难只是暂时的。 因为再垃圾的指挥也比没有指挥强,失去了亡灵法师拉克尔以及一众侍僧的调度后,天灾军团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混乱。 前排的亡灵依旧在本能的驱动下去朝人类防线冲去,进入铁与血浇筑的绞肉机。 但后排的亡灵却被分成了三大类,一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开始到处游荡,哪里声音大他们就去哪里;二是被那些藏在地堡中的矮人火枪手所吸引,聚齐在地堡周围成了最好的活靶子;三是那些原本具有自我意识,后来发疯发狂的亡灵士兵,他们怨恨生者,但也怨恨杀害了他们的亡灵,和前两类亡灵立即展开了混战。 …………………… 阿尔萨斯不知道自己到底干掉了多少亡灵,他几乎是在不间断的挥舞战锤,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机械动作而颤抖,喉咙和肺好像在燃烧,只有内心的一股信念还在支撑着他,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亡灵虽然还在一波紧接着一波的不断冲锋,数量却在不断的减少。 只是已经元气大伤、疲惫不堪人类守军也没有实力去组织像样的反攻,只能继续勉强顶住同样实力大减的亡灵。 直到阳光重新洒向这座城市之后,最后一个朝人类防线发动进攻食尸鬼也被阿尔萨斯锤碎了脑袋,他手持战锤,站在街口中央、由许多尸体堆积的小山之上,茫然的环顾四周。 远处依旧能看到各种游荡的亡灵,但他们不太会朝着几百米外的己方发动进攻了。 而他的部下当中,最终活下来的人不足一半,壁炉谷守军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伤亡,幸存的士兵不超过三分之一,矮人火枪手们都躲在地堡之中,不知道情况如何,精灵游侠们不幸的失去了一位同伴,她们在箭矢用光之后同样加入了肉搏。 唯有那些被保护在最后的炮手和牧师都完全幸存了下来,正在竭力救治伤员。 幸存下来的士兵中,一部分人在战斗结束后跪在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另外一部分人直接扔掉了武器,不顾地上由血液汇集的河流,直接或坐或躺的休息了起来,他们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尔萨斯同样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尸山血海之中,他忽然发现,第二连的连长卢克上尉、第一连连长斯杰特中尉就倒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 卢克上尉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已经涣散的瞳孔无神的看向天空,嘴巴张的大大的,仿佛还在呐喊。 斯杰特中尉的右半边脖子几乎都被咬烂,可能是食尸鬼干的,这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对谁都客客气气、经历过无数次血战的老兵就这么躺在了这里。 但直到生命的最后可以,斯杰特已经然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以至于阿尔萨斯根本无法将他的右手和剑柄分开。 “他就这么死了,才当了一天的连长。” 阿尔萨斯忽然流起了眼泪,他开始回忆起这些将士们生前的画面,正因为这些部下的拼死掩护,他才能继续坐在这里。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阿尔萨斯王子?你给我们最好的装备,最高的待遇,平日里还把我们当兄弟亲人一样对待,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让我们为你流血为你赴死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姗姗来迟 “什么是不是?” 阿尔萨斯抬起头,发现副官法瑞克少校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附近,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穿着重甲,而是一身便装,因为战斗变得破破烂烂,腹部还有一道看起来十分恐怖的疤痕,上面暗红色的血迹暗示着受伤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前,只是及时使用了圣水或者治疗术才使伤口愈合。 但材木座的情绪看起来和平时那副沉稳的样子相去甚远,他激动的抓住阿尔萨斯的肩膀,愤怒的盯着阿尔萨斯湛蓝色的眼睛质问: “我在问你,阿尔萨斯,你是不是为了利用他们才对他们那么好???是不是???” 材木座力道之大让阿尔萨斯这位圣骑士都感到吃惊,也许是因为持续奋战了很久的原因,他并没能挣脱自己副官如同铁钳一样的手臂。 “你在说什么胡话?法瑞克?我从没有利用任何人!我尊重洛丹伦王国每一个民众每一个士兵的生命!但是我们没得选!必须要一些人做出牺牲!他们都是王国的烈士,我以洛丹伦王子的名誉起誓,会保证他们家属都会获得丰厚的抚恤!而不是喂给了那些该死的肥猪!”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材木座没有理会阿尔萨斯的解释,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 阿尔萨斯斩钉截铁般给出了他的回答,他的内心也燃烧着一股火焰,自己一直坚持作战在第一线,与士兵们同生死共患难,法瑞克如果不是脑子被亡灵打坏了,就不可能会问出这种问题。 “很好,我希望你能一直记住这句话。” 这时候材木座才松开了他的手,朝着阵亡的斯杰特中尉和卢克上尉走去,伸手替他们阖上眼睛,整理好他们的容妆,接着从腰后取下一个东西放到了众多牺牲者的中间。 阿尔萨斯这才发现,材木座原来一直将一个狰狞的头颅用其头发系在了腰间,出声问道。 “这是那个杂碎?” 材木座没有回答,微微的点了点头。 阿尔萨斯怔怔的看着亡灵法师被当作祭品的头颅,还有周围士兵们的各种遗体,心中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凄凉。 但他很快从地上坐起,朝着残存的伤兵们走去,不少伤员急需治疗,逝者已逝,但至少他现在还能挽救一些人。 …………………… 在壁炉谷许多民众自发的帮助下,材木座等人花了一个早上收敛好烈士们的遗体,原本是统计伤亡数字,后面变成了统计幸存者数字,活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材木座的独立营只剩下大约200人,其中卢克上尉的第二连由于顶在最前线,满编将近240多人的加强连只剩下不到七十多人,第一连的重装步兵还有八十人。 还有四十多人是那些原本为矮人们装填弹药的人类火枪手,但由于矮人们钻进了地堡,他们体型较大钻不进去,被材木座放在高地上对前线进行火力支援,所以除了炸膛受伤的一人之外,几乎没有损失。 比起这些,更让材木座糟心的是军官的损失,原本的独立营除了被格文拉德带走的第三连之外,有玛瑞恩和卢克两个上尉,斯杰特等七八个中尉,以及二十多个少尉充当骨干。 但是现在所有的上尉和中尉全部阵亡,算上阿尔萨斯和材木座,独立营的军官仅剩下大猫两只,小猫七只,可以说这一次壁炉谷防御战虽然没有一下将他们全部歼灭,却也打断了独立营的脊梁。 不得已材木座只能提拔两名少尉作为一连和二连的代理连长,空缺的小队长由资格较老的士兵担任。 雇佣军方面,躲在地堡中四十多位矮人火枪手只损失了十位,死者多是不愿意撤退、在亡灵突破地堡防御后还要拿着单手斧和战锤奋力作战的勇士,那些钻进事前挖好逃生通道的矮人基本都活了下来,另外矮人当中负责操纵火炮的炮手无一损失,精灵游侠阵亡一人。 伤亡最多、损失最惨重的还是壁炉谷,原本500人的常备军现在仅剩一百多,包括雅顿爵士在内的大批精锐阵亡,第一批有作战经验的2000民兵幸存不到五百人,第二批征召的辅助民兵3000人,现在还存活了1000余人。 这些民兵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当然也可能是亡灵不接收俘虏,他们无路可退,所以才能承受如此的伤亡而不退缩。 得益于这些壁炉谷的守护者用自己躯体建造城墙,壁炉谷城内避难的平民没有任何人被亡灵杀害,倒是有几个隐藏在玛登霍尔德城堡的侍僧想要乘机作乱,但很快被周围的群众识破,小领主泰兰.弗丁爆发了惊人的勇气,带着最后的几个贴身侍卫及时的赶到现场并斩杀了作乱的侍僧。 光是治疗伤员的需要的圣水就几乎将材木座购买的库存消耗一空,但这样很多重伤员很多保住了性命,轻伤员则很快恢复了战斗力。 接下来的在阿尔萨斯和材木座的带领下,人类军队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慢慢清理掉城里游荡的亡灵,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打扫完战场。 在诸多民众自愿的帮助下,材木座他们收集到了足够的木柴来火化亡灵的尸体。 同时被火化的还有英勇战死的几千烈士,并将他们的骨灰统一安置在了城外西方的一处平原中。 在材木座的建议下,小领主泰兰.弗丁决定要在今后的一年内,将原来商业广场的一部分改为纪念碑和纪念馆,以此来告慰烈士们的英灵。 或许这并不能缓解他们的家属接到阵亡通知书时的悲痛,但却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毕竟洛丹伦王国现在国库空虚,成为了半个废墟的壁炉谷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无力支付足够的抚恤金。 这天夜里,壁炉谷的居民们自发行动,在存放烈士骨灰的墓地前参加了一场赞礼。 然而就在葬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地动山摇般的“隆隆”声,民众开始恐慌起来。 “不要慌!是白银之手骑士团!是我们的援军!”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总要有人踩一脚油门 材木座听出这是大队骑兵的声音,连忙让士兵们出声安抚住惊慌的民众。 在知道是己方的援军后,人们才松了口气,接着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期盼的目光朝远方望去。 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重装骑兵们自南方而来,他们的阵型密集而有秩序,行列之间井井有条紧密相连,尖锐的骑枪和身上的盔甲在夜间月光的的照应下闪闪发光,自远处延伸到眼前,如同一条闪耀的星河。 泰瑞纳斯国王和乌瑟尔在接到阿尔萨斯的求援信后,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派出白银之手骑士团主力日夜兼程的从王都赶到此地。 “如果他们能早点赶来…………如果我有一支这样骑兵…………” “殿下,如果我们有一支这样的骑兵,这场战斗不会如此艰难,甚至会相当轻松,很多人也不会死去,但是我们没有。” 材木座听到了阿尔萨斯的自言自语,附和道。 的确,如果乌瑟尔能够早到几天,壁炉谷保卫战完全可以打成壁炉谷围剿战。 即使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这样一只全员由重骑兵组成的钢铁之师也将是任何敌人的噩梦,尤其是在现阶段,亡灵既没有什么像样的远程投射火力,也没有相对应的高机动破甲单位,指挥还全靠几个亡灵法师和侍僧的情况下。 一支拥有强大突破能力的重骑兵会牵制敌人大量的兵力来防范斩首行动,当初阿尔萨斯手中只有不到20的重骑兵和大约40人的轻骑兵,都被亡灵法师拉克尔严防死守,看到他们投入战斗后才让那些复活的士兵亡灵投入战斗。 而白银之手骑士团除了全员是重骑兵外,当中还有大量的圣骑士和见习圣骑士充当军官,战斗前圣骑士能为士兵们咏唱增强防护的赐福,战斗中能在第一时间内治疗伤员。而且这些圣骑士大部分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从不会像其他军官一样吃空饷喝兵血,所以这些重骑兵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能力比起其他王国的骑士团要高上几个档次。 只是成也圣骑败也圣骑,由于对圣光的坚定信仰,这些圣骑士有时候也相当的顽固,不懂得任何变通,即使是国王,如果命令和他们的信仰冲突,他们也会拒绝执行。 骑兵们很快就赶到了眼前,在领头的骑士的一声喝令下齐齐勒紧了缰绳,战马开始减速接着整齐的停在众人面前,领头之人从战马上翻身下来,接着朝阿尔萨斯伸出了双手。 “阿尔萨斯!我没想到你居然坚持了下来!” 乌瑟尔的唇边带着微笑,按照原本预计,阿尔萨斯手里的兵力只能在城堡中苟延残喘,但现在他居然独自打败了敌人,弟子的出色表现让他感到自豪和欣慰。 “是的,导师,以几千人的代价,我坚持了下来,他们都倒在了这里。” 阿尔萨斯却拒绝了乌瑟尔拥抱的打算,他的脸上充满了苦涩。 乌瑟尔扫了一眼了正在举行的葬礼,他注意到这里没有尸体,只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骨灰翁,出声宽慰道: “不要悲伤,孩子,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现在不过是提前回归了圣光的怀抱,等葬礼结束后把一切情况从头告诉我,你们到底都遇到了什么?” 在参加完烈士们的葬礼后,乌瑟尔选择了在城外找了片空地原地扎营,并在他的主帐内召开军事会议。 阿尔萨斯、吉安娜、材木座还有几位地位较高的圣骑士在此聚集,主要由材木座叙述,阿尔萨斯和吉安娜补充,将他们从王都出发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乌瑟尔。 “我部从安多哈尔西部的零散农庄开始,向东搜索………………” “安多哈尔一战,我歼灭敌军…………格文拉德大人…………” “仅此一役,我部阵亡……重伤……” 本来会议的气氛只是较为凝重,直到乌瑟尔做了总结。 “这里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阿尔萨斯,你的部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么接来由我来负责……” 乌瑟尔在听到材木座汇报完军队的现状后,叹了口气,捋了捋自己连日行军后有点乱糟糟的胡须。他认为这只军队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准备让阿尔萨斯带着损失惨重退下修整,和当初在斯坦恩布莱德一样由自己接管这里的指挥权。 “我和我的手下没有一个是懦夫!我们还可以战斗!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乌瑟尔,造成这场灾难的元凶,那个名叫玛尔甘尼斯的恐惧魔王还在斯坦索姆逍遥法外!我必须在更大的灾难来临之前去斯坦索姆干掉他!” 乌瑟尔的话语仿佛刺激到了阿尔萨斯的逆鳞,他十分激动的冲着乌瑟尔大喊,甚至忘了对自己的导师加上敬语。 “不要让你的仇恨蒙蔽了你的判断!阿尔萨斯!你很勇敢,但你不能妄想就凭自己一个人去干掉亡灵军团的首脑!这是你绝对做不到的!只有…………” 这位圣骑士皱起眉头,板着脸开始和往常一样对阿尔萨斯训斥,就如同当年他教导阿尔萨斯武技、挑出这位弟子的错误时一样严厉,严师出高徒,正是因为作为老师的秉持着这份严格教育,阿尔萨斯的武艺才能如此出色。 “只有所有人团结一心才能获得胜利对吧?那么你就该和我一起出发!乌瑟尔!” 但阿尔萨斯现在却不像当年一样对乌瑟尔马首是瞻,从斯坦恩布莱德到王都,从安多哈尔到壁炉谷,在经历过这么多的血战之后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泰兰领主的士兵将和我一起行动,无论有没有你,我都将这么做!!!”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阿尔萨斯不顾乌瑟尔难看的脸色,走出了帐篷,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其他人。 “抱歉,爵士,阿尔萨斯不是故意要冒犯您,壁炉谷失去了几千条生命,我想阿尔萨斯只是觉得自己要对他们负责。”吉安娜看着阿尔萨斯离去的背影,对乌瑟尔解释。 “我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从小就不听话的孩子。” 乌瑟尔无奈的摇摇头,接着道: “现在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王冠的重量,但是他必须学会如何同时用力量和智慧来统治这个国家,而不是靠着一时的气愤胡干蛮干。我当然会去斯坦索姆,但我的人必须得到修整,他们已经连续奔驰了四天四夜!让他一个人先冷静冷静吧!” 他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主力大约有700人,每个人都配有三匹战马轮换,夜以继日的连续奔驰才来到这座城市,为的就是救援阿尔萨斯,但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多少让他感到一点心寒。 从吉安娜的角度来看,阿尔萨斯就像一个因为误会和父母吵架赌气的孩子,而乌瑟尔就像固执的家长,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充当两人之前润滑剂,让两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但一旁的材木座却保持了沉默,他深知眼前的小矛盾并非两人日后分道扬镳的主要原因,现在劝架不过是暂时遮盖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在斯坦索姆城前还是会面临抉择,剧情中吉安娜选择了乌瑟尔,法瑞克选择了阿尔萨斯。 结果当然是一场悲剧,但站在乌瑟尔这边,就真的对吗? 对于即将来临的危机,材木座也有着他自己的意见,但他的身份实在太低了,即使现在发言,也不会被别人在意,他首先是阿尔萨斯的副官,接着才是已经半残废的独立营营长。 只有先让阿尔萨斯和乌瑟尔爆发冲突,让隐藏在下面的矛盾和问题暴露出来,只有在那个时候材木座的才会有一点点话语权。 当一个国家面临困境的时候,总要有人踩一脚油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别人家的孩子 “阿尔萨斯王子或许将来会担起这个责任,但现在他还不行,也不能,更不必。” 材木座忽然出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你也要跟着阿尔萨斯一起瞎胡闹?” 乌瑟尔皱起眉头,语气虽然平淡,但长久以来的威信让他显得不怒自威,他认识材木座,这个阿尔萨斯副官曾经在一次军事会议中口出狂言,给了他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在那些大胆的猜想还全部正确后,印象就更深了。 虽然他仍不理解这个看起来成熟可靠的军官为什么要和阿尔萨斯一样草率的出言挑衅自己,但乌瑟尔选择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次机会来改正错误。 那些经常跟随乌瑟尔作战的圣骑士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头现在正在竭力保持克制。 “乌瑟尔爵士,我是说,您不觉得您和泰瑞纳斯国王给了阿尔萨斯王子肩膀上太多的压力?从小时候开始,他的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会被苛责,而他做出的任何成绩都会被告诫不能骄傲。” 材木座从法瑞克的记忆中了解道,从十来岁开始,乌瑟尔.光明使者就以最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教育来对待阿尔萨斯。他成功了,阿尔萨斯成为了艾泽拉斯最年轻有为的圣骑士,但乌瑟尔在对阿尔萨斯加强军事训练的同时疏忽了心理辅导,而阿尔萨斯偏偏又是个自尊心过剩的年轻人。 刚则易折,肩膀上的压力、导师和女友的不理解甚至是背叛最终导致阿尔萨斯走上了极端,他一路追杀到诺森德,放弃自身的信誉、抛弃多年相交的矮人朋友、不顾生死相随的部下,最终拔出了那柄名为霜之哀伤的魔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仇恨吗? “这才到哪一步??他是王子!这是他的宿命!如果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那他就不配戴起那顶王冠!想想暴风城的瓦里安·乌瑞恩!在阿尔萨斯这个年纪,他已经独自撑起了一个残破的王国!” 乌瑟尔在洛丹伦的诸多高层中,原本算是最有耐心的一个,如果是加里瑟斯元帅等比较重视长幼尊卑的人,恐怕在材木座说出第一话的时候就把他轰了出去。 但他现在也忍不住大声驳斥材木座,不这样教育阿尔萨斯,难道把他教育成原奥特兰克王国的国王,艾登·匹瑞诺德那种傲慢自大没本事的废物吗?这个废物国王不仅毁了他的国家,还差点毁了整个联盟和艾泽拉斯。 听到乌瑟尔话后,材木座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心想也多亏阿尔萨斯早已离去,不然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的经典言论,恐怕能让他当场拔剑!现在由他来被这位老头痛骂上一顿,把老头一直一来憋着的气出了,说不定日后阿尔萨斯就能少挨一句批。 “有什么好笑的!!!你认为整个洛丹伦,只有阿尔萨斯在独自奋战吗?你觉得,我和泰瑞纳斯国王在这些日子里每天能安心睡上多久?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兽人和邪教已经将整个国家搅成了一团乱麻,精灵、矮人和其他王国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但国内还有不知死活的混球在趁机争权夺利!阿尔萨斯以前之所以没能感受到这些压力,是因为我们扛着所有!年轻人,奉劝你最后一遍,不要跟着阿尔萨斯瞎胡闹!认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依旧是泰瑞纳斯国王的近卫军军官!而不是阿尔萨斯的!他还不是国王!” 因为愤怒,乌瑟尔原本垂下的胡须都竖立了起来,眼睛更是瞪的如铜铃一样,其他圣骑士还有吉安娜从未见过他有火气如此大的时候,你看我我看你之后没有谁敢出声圆场。 “您说的很对,爵士。但您要明白,我只是个军人,我会服从我上级的命令,不管这个命令看起来有多么扯淡,这就是我的职责,那些士兵也一样。所以我希望您能继续担负起这个责任,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您觉得阿尔萨斯王子的决定是错误的,是不可饶恕的,那么请你直接把他抓起来关进小黑屋,接着交给泰瑞纳斯国王处理,就像当年把逃课的阿尔萨斯从树上抓下来一样。” 说完这些话后,不管陷入沉思的乌瑟尔还有愕然的其他人,材木座转身离开了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营地。 “乌瑟尔爵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不能让阿尔萨斯他们如此莽撞行事,必须跟上去。” 在一阵沉默之后,吉安娜也向乌瑟尔劝道,在经历过壁炉谷的血战之后,她和阿尔萨斯一样深知越早到达斯坦索姆越有可能阻止灾难的发生,但是理性又告诉他,连日奔袭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又的的确确需要时间来修整。 “不会的,等我的部下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之后,我就会追上来。现在让他们有个时间单独思考一下并非坏事,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就跟着他们吧。” 乌瑟尔在痛骂一顿之后,也恢复了冷静,他回想一下,这不过是两个孩子的一时气话罢了。现在看来让阿尔萨斯他们先行出发也没什么不好,从壁炉谷到斯坦索姆步行也需要整整两天的路程,而白银之手骑士团作为骑兵不到一天就能追上去,只是他们从王都匆匆出发,没有携带任何辎重补给,连干粮都是只带了不到五天的量,他们必须先修整一段时间。 …………………… 等吉安娜来到阿尔萨斯营地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完成了集结。 大批的物资从玛登霍尔德城堡运输出来,放置在各种牛车马车上。经过之前的保卫战之后,小领主泰兰.弗丁对阿尔萨斯十分信任,将手里的大部分军事力量都交给了这位王子,其中包括八十名常备军和约一千五百名民兵,只留下了几十名常备军和不到一百的民兵,算上材木座的独立营和矮人佣兵,阿尔萨斯手中现在有将近2000人,而这些部队的补给也将由壁炉谷来提供。 吉安娜最后在营地一角找到了正在布置任务的阿尔萨斯和材木座。 “很高兴你最后还是站在了我这边,吉安娜。” 阿尔萨斯在看到她身影后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先知麦迪文 “我当然和你站在一起,乌瑟尔爵士会赶过来,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 吉安娜向阿尔萨斯解释,企图充当乌瑟尔与他之间的和事佬。 但阿尔萨斯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吉安娜,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当时会突然间那么……富有攻击性,是怨恨乌瑟尔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致使自己的部下伤亡惨重?还是因为乌瑟尔将自己的努力全部当做空气? 他不知道,所以他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事,而将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他必须尽快赶到斯坦索姆,阻止那些被污染的粮食在城市内流通,接着干掉幕后黑手玛尔甘尼斯,结束这场让洛丹伦已经元气大伤的灾难。 于是他转头向材木座问道:“我们的军队准备好了吗?” “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夜间行军必须要准备更多的火把。” 材木座回答道,夜间行军即使对于近现代军队来说也是一个难点,总会有人在不经意间跑错路,好在这个世界他们不用担心空袭,也就不用进行灯火管制。 “或许我可以帮忙。” 吉安娜一边说道,一边用魔法在头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光球,虽然只能照亮附近一百米左右的路程,但散发的光辉却也能让几公里外的士兵们找到方向,是夜间行军最好的参照物。 这让材木座露出羡慕的眼光,法师们的威力绝不仅仅体现在仍几个火球上,在这个世界他们本该如同蒸汽机一样推动整个社会的发展,但是学习法术的门槛是在太高了。 有了吉安娜的帮助,他们很快向斯坦索姆开拨,一些轻骑兵和是两位精灵游侠在前方侦查, 阿尔萨斯这样向材木座解释。 接下来的一天除了几次短暂的修整之后他们再没说过任何一句话,长官们的脸色上都带着凝重,底下那些士兵尤其是民兵也不会有多开心。 如果不是上面一直在向他们灌输斯坦索姆一旦沦陷,下一个就是壁炉谷;保卫斯坦索姆就是保卫自己的家乡等思想,估计有很多人会选择悄悄溜号,实际上有少数几个胆小鬼真的这么做了,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被抓了壮丁的民兵,家乡什么的虽然重要,但那里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壁炉谷那么拼命,是因为真的被亡灵逼在了悬崖边上………… 然而这几个逃兵很快被吊在队伍最后方的轻骑兵抓了回来,阿尔萨斯直接将他们斩首示众,彻底熄灭了民兵们逃跑溜号的小心思。 就在第二天的黄昏,前方的斥候传来遇到突发情况的信号。 “发生了什么?” 阿尔萨斯、材木座、以及吉安娜驱马上前查看情况。 “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殿下。” “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一个古怪的老头,力气大的很,我们尝试把他赶到一边去,但失败了。” 很快,他们见到了这个老头,个子很高,肩膀宽阔,手拄着一只有他半个身高的拐棍,身上披着用黑色羽毛拼缀而成的斗篷,灰白的短胡须均匀分布在他的下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阿尔萨斯。 材木座心知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知麦迪文了,和他记忆中一样,一幅标标准准的神棍样,曾经在洛丹伦王都和达拉然出现。 “为什么挡住道路?!现在乖乖退到路边,你就不会受伤!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阿尔萨斯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为了尽早赶到斯坦索姆,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不要冲动,阿尔萨斯,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很强大的力量,比安东尼达斯大师还要强大。” 吉安娜伸手拉住了阿尔萨斯的衣袖,小声说道。 “你不会伤到我的,而我希望引起你的注意,我已经和你的父亲谈过了即将发生的灾难,但他完全置之不理,于是我来找你,年轻的王子。” 麦迪文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朝阿尔萨斯鞠了一躬。 “真的?”阿尔萨斯脸色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但吉安娜的警告让他决定听听这个老头的唠叨,王宫内的确有过相关的传闻,一个人闯入了他父亲的宫殿,然后变成一只乌鸦飞走了。“对于这场灾难,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听我说,孩子,这片大陆已经沦陷!暗影笼罩了大地!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如果你真的希望拯救你的子民,那就率领他们渡过大海,去西方的那片大陆,只有这样…………。” “够了!!我懒得听你的胡说八道了!!” 阿尔萨斯怒极反笑,他现在知道为何一向精明的父亲泰瑞纳斯和安东尼达斯为何会把这个老头轰出去了,他根本是个疯子! “你想让我逃走?抛弃洛丹伦正在受苦的子民,让他们在那些怪物的手掌中自生自灭?我的家园就在这里!在干掉这场灾难的幕后黑手之前,我哪也不去!而你居然想让我就这么灰溜溜的独自逃走?你真是个白痴!” “是的,我正是个白痴,我居然会认为顽固的父亲生出来个聪明的儿子。只要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即使有人比你们看的更远也不会改变。” 麦迪文嘴角露出了怪异的微笑,似乎是在伤感,又好像是在嘲讽,但这番对子骂父的操作无疑激怒了阿尔萨斯,这位王子的血压瞬间飙升,咧开嘴就准备骂回去。 “殿下!这个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您继续带着部队前进!时间不多了!” 材木座连忙插在了两人中间,以防事态进一步升级,他示意麦迪文退到一边,这位先知居然很配合的照做了。 阿尔萨斯深深的瞪了一眼麦迪文,在吉安娜的劝阻下,带着部队继续朝斯坦索姆进发。 等他们在视野中变成一个小点后,麦迪文转过了头看向材木座。 “年轻人,我从你的眼睛看到了理智,那么你愿意听从我的劝告了?” “您太看的起我了,大师,我只不是个副官罢了。但我的确有可能说服阿尔萨斯王子,只不过我需要的是情报和证据,而不是无头无脑的预言。”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论诅咒的几种传播方式 5/6 “听我说,孩子,在这里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笼罩这片大陆的暗影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大!你们凡人根本无法想象!” 麦迪文似乎想做出最后的努力,他的语调变得沙哑而又富有磁性,但说出话的话依旧是那种泛泛而谈的恐吓。 “是的,很强大,燃烧军团还有它们的几条哈巴狗,然后呢?” 材木座冷哼一声,从战马的一侧悬着的袋子中掏出一个笔记本,看起来丝毫没把麦迪文的警告放在眼里。 这个所谓的守护者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劲,明明只要表明身份,把一切事实说个清楚,泰瑞纳斯也好,安东尼达斯也好都会多少听取一些。但他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都不透露,一幅众人就醉我独醒的欠扁模样,张嘴就是你们要放弃百分之九十五的国民和所有的土地,带着一小批人逃跑然后穿过凶险无比的大洋、在另一片贫瘠的大陆上苟且偷生,重头开始建设。 除非马上就是亡国灭种的危机,不然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统治者都不会采取他的方案,即使他们愿意,他们手下的贵族和平民也不会选择跟随。 “……………………你……你知道燃烧军团?是那个小女孩告诉你们的?”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麦迪文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将材木座上上下下重新扫视了一遍,那种感觉就好像看待怪物一样。 “我从哪里打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站在同一边,燃烧军团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为了我们的共同事业,接下来我负责提问,你负责回答,仅仅几个小问题,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如何?” 材木座翻开笔记本,沾好墨,头也不抬的试了试羽毛笔,准备开始记录。 “好吧,但愿这有意义,孩子,你想知道什么?” 麦迪文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 “第一个问题,我看过统计,斯坦索姆城中一共有三万多居民,我想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居民感染了瘟疫、或者说是诅咒?” “黑暗的爪牙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渗透在了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实际上整个城市开始由他们掌控,数量超过五千的凡人即将沦为恶魔的傀儡,虽然有少部分人意识到了问题,但绝大部分人并不知情,他们反抗注定是徒劳,离开这里!除了死亡你们在这里什么也找不到。” 听到麦迪文的话后材木座翻了个白眼,他努力将这些有点中二的发言翻译成人话。 “六分之一的平民被感染,当地贵族极有可能被渗透,但城中仍有抵抗者,也就是我们的盟友。我这样说对吧?你只需要回答对或者不对。” “对。” “很好,情况很糟糕,但总比全军覆没强,下一个问题,这里有一张地图,包含斯坦索姆和其下辖的三个小镇、四十七个村庄,有多少地方被敌人渗透?又有多少地方被敌人攻陷?你可以把他们圈出来。” 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记录下几笔,然后快速将笔记本翻到前面几页的一张手绘地图,递给眼前的先知。 “一周之前,黑暗笼罩了这三个小镇,将里面的人们全部化为了奴仆,接着在这座城市结茧织网,等待猎物的到来,它们暂时无暇顾及其他边边角角,这些村落就像大餐后的甜点,陷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材木座又从麦迪文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他甚至可以推算出现在敌人有多少兵力。 三个小镇每个约有四千到五千人,全都变成亡灵,这有一万多,斯坦索姆有五千即将转化的居民,加起来就是将近两万,从数量上来说,是他们兵力现在的十倍,与壁炉谷的天灾军团的人数差不多,但这一次的情况远比之前的复杂。 “最后一个问题,根据我对这种瘟疫进行的分析,目前只发现过两种传播方式,一种是接触甚至吃下含有诅咒的食物,另一种是通过投石机投掷特制的弹药。那么请问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传播方式?比如飞沫?气溶胶?又或者血液?老鼠能不能携带?” “………………” 材木座的一连串提问成功的让麦迪文这位先知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但他还没有停止。 “从吃下带有诅咒的食物开始,需要多少天才能够将一个体格健康的男人转变为亡灵?老人,儿童等因为体质较弱会不会加快这个过程?壁炉谷的贫民,无论老幼,几乎是同一时间被转化,这不符合科、魔法规律,是否能够证明敌人拥有催化亡灵转变的手段?如果有,那是什么?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手段去打断?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吗?是否有药物或者其他手段能够减缓甚至解决诅咒?”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队伍走过了大半,麦迪文才缓缓开口。 “年轻人,听起来你并不想接受我的劝告,反而决定和你的小王子一起在这座城市将一切结束,你的理智不过是表象,其实你比他还要顽固。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明明了解一部分真相,却还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将自己送葬?” “尊敬的守护者先生,麦迪文大师,我也想请教一下,你明明可以选择将一切告诉泰瑞纳斯国王和安东尼达斯,燃烧军团和亡灵的活动证据就在哪里,但你却选择了一种神棍般的方式,以你的实力不难阻止这场灾难,以你的智慧也不难理解,这种预言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和乡下的老太太。为什么?” 材木座却也争锋相对的问道。 “看来你的确知道不少,年轻人,不错,我的实力早已不如从前,但阻止那些哈巴狗的小动作还是足够的。” 麦迪文掀开了兜帽,漏出灰白相间的长发,手中的破烂拐杖向地下点了点,变成了一杆华丽的魔法手杖,原本有点污秽的黑色羽毛披风变成了一件引人夺目的华丽法袍,岣嵝的风烛残年的老头形象消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强大法师。 第二百章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年轻人,你的灵魂很奇特,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哪个恶魔的转世,但如果是他们的话,不会有胆子站在我面前,更不会傻傻的冲上台前,尤其当你明明知道我是守护者的时候。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应该接触过某个临死的法师?他想夺取你的身体,但是失败了,而且连一部分本源都被你所吞噬?所以你才对这些古老的秘闻一知半解,却没有任何奥术的痕迹。” 麦迪文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之中的强烈自信却让他笃定了材木座的身世,在去掉了伪装之后,他的气质变化让周围路过的士兵为之一惊,纷纷停下脚步拔出了武器,但麦迪文对此毫不在意。 “没你们的事!继续前进!” 材木座朝士兵们呵斥一声后,让他们继续行军后,对麦迪文的质问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反而继续咬死了话题。 “您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让您这位守护者最终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麦迪文看向天空,低笑两声,空气在他的小声中颤抖。 “即使经历过一次死亡,但我从未放弃守护者的职责。猜一猜,燃烧军团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对这片大陆进行了多少次阴谋诡计?我,我的母亲,还有历代守护者又破解了多少?我们守护者一脉始终在暗中守护着这片大陆,默默无闻,除了提瑞斯法议会和少数国王以外几乎不为人知。但是即使再怎么谨小慎微,我们还是会失误。上一次有个恶魔被我的母亲消灭了肉体,灵魂却寄生在我的身体内,他差点就成功了,控制着我的身体引来的兽人。但这个恶魔没有想到的是兽人却意外的让原本争权夺利的各个种族和国家联合了起来,团结起来的联盟爆发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力量,他们杀死了恶魔,和以前的我。” 麦迪文说道这里顿了顿,伸手指向南方的天空,语气变得愤怒和慷慨激昂。 “虽然我复活了,但只要达拉然和高等精灵的那帮蠢货还在无休无止的研究奥术,恶魔的窥视就不会停止!他们以为只要把一切责任丢给守护者而就高枕无忧!这群高傲、冷酷、无情的人,用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智慧和知识,盲目的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而最终,他们也将被自己企图控制的力量所毁灭!我已经厌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试探和纠缠,守护者可以成功几千次,却不敢失败一次,同时还要被议会的那帮蠢货拖后腿!这一切应该有一个结局。” “所以你打算效仿上一次的兽人战争,引狼入室?” 材木座呲笑一声,明白了麦迪文的打算。 “没错,是我制作了这个大计划。先让恶魔先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才有机会打败他们。联盟早已腐朽,人类王国为点蝇头小利争的头破血流;奎尔萨拉斯的精灵和达拉然的法师沉溺在过去的辉煌中,没有从上一次大战中吸取任何教训,对灾难视若无睹;矮人?我知道矮人愿意出力,但矮人从来不是关键。整个大陆暮气沉沉,在这艘破船上修修补补没有任何意义,和这样一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是恶魔的对手?只有大浪淘沙,去伪存真,从旧联盟尸体上站起的新联盟才会拥有未来。” 麦迪文忽然对材木座伸出了手掌,向他发出了邀请。 “年轻人,我从你的眼睛看到了野心,看到了对于胜利的渴望,加入我的大计划,劝说你的王子前往西方大陆,为人类日后的崛起保留火种,这个世界曾经是我们的,但终归还是你们的。”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亡灵军团可是会以战养战越打越强,将他们消灭在萌芽之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人类并非铁板一块,恶魔同样如此,尤其是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后。另外这个世界的底蕴远比你想象的深厚,那些古老的半神和传说中的种族都在西方森林中里沉睡,当恶魔入侵后,他们必然苏醒,在恶魔的压力下,往日的恩怨都会烟消云散,我们会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力量,大计划必然能够成功。说了这么多,你考虑的怎么样?” 麦迪文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诱惑力,他似乎对材木座的加入充满信心。 “你先告诉我,那些亡灵法师鼓捣出的诅咒,能否被破解?” “当然可以,但没必要。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不。” 材木座却果断的摇了摇头,按照剧情,这位先知的道路才是一条光明坦途,但他仍然选择拒绝。 “为什么?你应该明白,只要大计划成功,我们将迎来万年的和平。” 麦迪文显得很困惑,他明明从面前的人类的眼中看到了对现实的不满、对变革的渴望,但他依然选择了一条送死的道路。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材木座长出一口气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按照麦迪文的计划,燃烧军团的重要头目阿克蒙德的确会死在卡利姆多的暗夜精灵圣地——海尔加山,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洛丹伦甚至整个大陆北方的陷落都,那些平民百姓,有多少能够成功逃亡南边的暴风城,或者去库尔提拉斯避难呢? 或许材木座可以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那些信任他的士兵,有多少会选择抛弃自己的家乡,加入远征呢?他可没有阿尔萨斯那样的身份,能够一句话让洛丹伦皇家舰队为自己服务远征诺森德,麦迪文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看似在劝自己,实际还是着眼于阿尔萨斯。 “那我就是在浪费时间了,我很好奇你能走到哪一步才会后悔。” 麦迪文的表情冷峻,语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耀眼的白光从身上一闪而过,他整个人瞬间消失了,只留下声音在原地回荡。 这比起材木座之前见过的任何传送法术都要厉害,即使是吉安娜,也是要通过一连串的咒语和施法动作才能完成。 第二百零一章 暗谋 突然消失的麦迪文给正在行军民兵们带来了一阵骚乱,但很快被军官们平息下来。 材木座摇摇头,心道投机取巧果然不靠谱,原本他寄希望于将这位实力强大的守护者拉拢进自己的阵营,但现在看来,人始终还是要靠自己,空口白牙的靠嘴炮来说服别人的这种好事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他对于麦迪文所谓的万年和平嗤之以鼻,艾泽拉斯这片土地上的妖魔鬼怪多着呢!能和平上几年都是烧高香了。 不过好在多少从麦迪文的口中套出来了一些情报,结合他从克尔苏加德灵魂碎片里了解的亡灵魔法知识和之前的实战经验,他终于可以确定一些事实。 亡灵天灾的诅咒远不如想象中某些生化病毒的那么可怕,它的传播能力极其微弱,不能通过间接接触、空气、飞沫等方式进行传播,不然那些亡灵法师也不会绞尽脑汁采取用附着在食物上面的方式,送入人们的体内再进行感染; 并且它没有二次传播能力,也就是被感染的亡灵杀死正常人后,那些尸体不会自动站起来加入亡灵队伍,需要亡灵法师耗费法力进行召唤,壁炉谷保卫战当中有相当多的烈士的遗骸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些被食尸鬼抓伤的伤员也只需要像普通刀剑创伤一样对待即可,指望他们像生化危机一般迅速形成尸潮也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诅咒就和百草枯类似,一旦染上,致死率几乎就是百分之百,除非使用9号浓缩圣水或者高等治疗术,不然就一定会被转化,麦迪文所说的“可以救,但没必要”就是指这种诅咒治疗所需的代价太大。 “那就看看我能走到哪一步吧。”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材木座喃喃道,之后翻身上马朝着前方的阿尔萨斯等人追去。 阿尔萨斯仿佛将之前的疯老头完全抛在了脑后,材木座回来之后他连问都没问一句,眼里只有斯坦索姆。 吉安娜倒是有心打听麦迪文的事情,但可能是在顾忌阿尔萨斯情绪,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他们离斯坦索姆还有五公里路程、已经可以看到城市的轮廓的时候,从后方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很高兴你还能追上来,乌瑟尔。” 阿尔萨斯冷冰冰的说道。 “注意你的语气!孩子,即使你是王子,但我仍是你的圣骑士导师!” 乌瑟尔强硬的顶了回去。 “你们在城外扎营,我和吉安娜去城里面打探情况。” 阿尔萨斯没理乌瑟尔的提醒,反而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令,乌瑟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他们吩咐手下开始执行阿尔萨斯的命令。 毕竟在出发前为了让阿尔萨斯能够更好的执行任务,让当地贵族配合,泰瑞纳斯特意给了他指挥王国在北方省所有军队的权利。 ………… 半个小时后,材木座在刚刚建成的主帐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将笔记本翻出来看上两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迎来了检验的一天,一只蝴蝶要尝试改变一场风暴的方向。 即使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材木座的手臂依然忍不住轻微的抖动,他深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走出大帐,招来一旁站岗的弗朗西斯,自从壁炉谷保卫战之后,材木座就将这个傻小子招来充当自己的亲兵兼传令兵,暂时远离了一线战场。 “这里的守卫不够,让迈克少尉他们过来,不,再来四个小队的重步兵!” “是!” 弗朗西斯虽然奇怪为何要在自家营地的中心腹地布置这么多守卫,但他从来不问为什么,朝着材木座敬了一个礼,接着朝一连的营地跑去。 很快,总计40多人的重装步兵们被调集到主帐周围,材木座示意他们围过来。 “记住我说的话!除了乌瑟尔不要放白银之手骑士团任何人进入这里,之后一切行动听我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队长!” 这些都是一路跟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部队,值得信赖。 过了不久,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带着精灵游侠还有一些轻骑兵斥候从营地外回来,他们的表情都十分不自然。 阿尔萨斯面色铁青,握着战锤的手青筋暴起,吉安娜的则是苍白的可怕,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通知乌瑟尔,让他们都过来。” 这一次材木座亲自到了他们营地旁边,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扎营地点,找到了乌瑟尔,将事情原委告诉他。 “斯坦索姆的情况如何?” 乌瑟尔正在为他的战马刷洗清洁,周边没有其他人,看到材木座之后放下类手里的活计,问道。 “很糟糕,阿尔萨斯王子很可能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来,局面可能会失控。我希望你能兑现承诺。” “什么?” “在必要时间承担起责任的承诺。” “我明白了。”乌瑟尔猛吸一口气,接着问道,“有多少人会参与这件事?” “只有你和阿尔萨斯,可能还有吉安娜女士,但我不清楚她会站在哪一边。为了不让事态升级,我们会控制局面不让其他人加入,乌瑟尔爵士,您没有信心吗?” 材木座的声音无比冷酷,不带有任何情感。 “我当然有!不过,泰瑞纳斯为阿尔萨斯还真是找了个好副官。” 乌瑟尔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和您一样,效忠于整个洛丹伦王国,而非某个人。” 材木座对乌瑟尔的嘲讽无动于衷的回应道。 乌瑟尔对此不置可否,他穿戴好盔甲,拿起战锤,招来其他四位高级圣骑士跟在材木座一路走向独立营的营地。 但到了主帐的门口,旁边执勤的士兵却伸手将其他人拦了下来,这让乌瑟尔等人感到意外。 “阿尔萨斯王子吩咐,只有您一个可以过去,乌瑟尔大人。” 几位圣骑士眼见就要发怒,他们的身份放在各地,任何一个贵族都要客客气气,什么时候连个会议都参加不了了?但乌瑟尔伸出右手下压示意他们平静下来。 “我去见阿尔萨斯,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第二百零二章 一个国家,一支军队,一种声音. 6/6 乌瑟尔掀开帘幕走进了主帐之内,材木座紧随其后,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 “出什么问题了?” 这位老牌圣骑士一进来就发现了气氛的诡异之处。 “太晚了…………我们来的太晚了。”阿尔萨斯的略带缥缈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些被污染的谷物早就被发下去,斯坦索姆的人们或许现在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但用不了多次时间他们就会变成亡灵的爪牙,对我们发起进攻。” 在片刻的停顿之后,阿尔萨斯喉结滚动了一下,冷静又残忍的做出了总结。 “这座城市需要被净化。” “什么?阿尔萨斯,你疯了吗?这不是一片生病了的菜园!而是拥有几万人的城市!生病了接受就应该迅速治疗,而不是直接把病人全部干掉!你怎么知道所有人都吃下了那些该死的粮食?他们中一定有相当多的无辜者!你要把他们也一并屠戮?阿尔萨斯!你是一个圣骑士!不是屠夫!” 乌瑟尔瞪大了眼睛,之前他和泰瑞纳斯虽然在阿尔萨斯的信件中知道了被污染的粮食一事,也知道吃下粮食的人会变成亡灵。但在这位对圣光有着虔诚信仰的圣骑士眼中,那和以往的瘟疫没什么不同。 在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之中,并非有没经历过诅咒、或者瘟疫,兽族术士和巨魔巫医对此相当擅长,但他们都挺过来了,圣光在对付这些诅咒的时候相当管用。 这位老牌圣骑士将目光转向吉安娜,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支持。 “如果我们想不出其他办法…………阿尔萨斯…………或许是对的。” 吉安娜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出口,撩起自己耳边的发丝别在后面。她的回答同时让乌瑟尔和材木座感到吃惊, 材木座惊讶于吉安娜的表现和他预料中不同。 在剧情当中,这位法师选择和乌瑟尔一起背叛了阿尔萨斯,算是阿尔萨斯最终走上复仇之路的重要推手之一。 可现在吉安娜居然有了和剧情中不一样的举动,这让他惊讶之余又感到欣喜。 他这只蝴蝶拼尽全力做出的细微改变,经过长时间的发酵终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原来的剧情中壁炉谷发生尸变时,吉安娜并不在场。但经过材木座这只蝴蝶的煽动,吉安娜亲身体验过那次灾难,虽然无论哪个时空,壁炉谷最终都守了下来,但不同的经历让吉安娜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毕竟有些事,不经历永远不会懂。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这是谋杀!想想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他们可能还只是孩子!” 乌瑟尔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音之大让主帐外的士兵和圣骑士为之侧目,厚重的帘幕多少有着隔音的效果,但里面爆发了争吵他们还是听的很清楚。 “这是最后的办法!我们对这种瘟疫的了解还是太少,不知道城内到底有多少人吃下了被污染的粮食,也不知道需要达到多少剂量才会致死。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一旦转化开始,死亡和转变成为亡灵是非常快的事。” 吉安娜向乌瑟尔解释道,回忆起当时地狱般的景象,她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这一点我们在壁炉谷已经验证过了,那些人……在不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挣扎着、哭喊着倒在地上,从七窍中流出血液,绝望的向我们伸出手,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接着他们的身体突然冒起了绿光,上面长满了恶心的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攻击我们。虽然只有不到两千的亡灵,却给壁炉谷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如果城外的亡灵早一点进攻,壁炉谷或许早已沦陷。” 这位圣骑士之前只是在求援信中看到寥寥几句描述,远不如听现场讲述那么震撼,他沉吟一阵,抱着一丝希望说道。 “但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对吧?在壁炉谷你们也没有干出这种事!” “我和阿尔萨斯进城的时候,闻道了一股奇特的烤面包香气………和我们当初在壁炉谷闻到的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壁炉谷的那些粮食被当地领主没收,只发放给了一部分难民,而斯坦索姆………相当多的居民为了贪图便宜购买了这些粮食………阿尔萨斯只是检查了街边的十个乞丐,发现他们当中有六人感染了诅咒,如果按照这个比例………” “那么还有四成的民众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是那些被诅咒的人,他们就真的该死吗?他们也是无辜的人!是受害者!想想吧,里面还有那么多的老人和孩子,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狠多,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他们!现在不用采取这种激进的手段。” 乌瑟尔似乎重新找到了希望,做为最虔诚的圣骑士之一,他的信念也绝不允许自己滥杀无辜。 “蠢货!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些被诅咒的人只剩下几天的生命,或者几个小时!他们随时可能变成亡灵反过来攻击所有人!包括那些没被感染的老人和孩子!然后就是来杀死我们!下一步就散播到洛丹伦各地!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会死的!” 阿尔萨斯终于忍不住对乌瑟尔大声骂道。 “乌瑟尔,假如你是他们,你是希望苟活着,在瘟疫和诅咒中腐烂,成为令人摆布的亡灵,杀害你活着的珍惜的一切,还是希望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结束生命,有尊严的死去,灵魂仍有被救赎的希望?” “我当然会选择后者!” 乌瑟尔气得怒发冲冠,作为一个虔诚的圣骑士,他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继续苦苦规劝道: “但是孩子,我们没权利替别人做出选择!我们更不能因为一个所谓猜想就草率的杀掉所有人!或许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到方法拯救所有人!” “可是我们承受不起任何风险!!在灾难降临前净化这座城市,不能有机会让他们逃走,把瘟疫传播给其他人!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乌瑟尔,我以北方省总指挥、未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净化这座城市!” 乌瑟尔的面容因为愤怒涨的通红,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白银之手骑士团只效忠于国王,你还不是我的国王,孩子!即使你是,我也不会执行这种命令!我会把这些全部上报给泰瑞纳斯国王。” 这无疑激怒的阿尔萨斯,他也很快用冰冷的语调回敬道: “哦?你觉得我的父王会相信你还是信我?带着那些不愿意执行命令的懦夫,全都给我滚蛋!滚出我的视线!!!” 还没等乌瑟尔有所反应,材木座首先就被气的牙痒痒。 阿尔萨斯这个傻X在想什么?让乌瑟尔带着建制最完整、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白银之手骑士团离开,只留下独立营还有壁炉谷守军这帮被打成半瘫的老弱病残来对付超过两万的亡灵?他是不是真觉得壁炉谷的胜利是必然的结果?还是觉得自己这帮大头兵的命不算命? “冷静一点!乌瑟尔爵士,阿尔萨斯,我们敌人不是彼此!这件事还可以再商议!” 而吉安娜也连忙出来打圆场,这这个时间线她虽然支持阿尔萨斯,但还没有和阿尔萨斯一样被冲昏了头脑失去理智。 “我们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了!每浪费一秒钟!我们的胜算都会小一分!失败的几率就会大一分!”阿尔萨斯的声音如同晴空中炸响的霹雳,他已经达到了失控的边缘。“还是说,你们宁愿和腐朽的官僚一样干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不愿去犯错?那样的话,和等死有什么区别?要么跟着我,要么给我滚!!!” 吉安娜沉默了,叹息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参与这场纷争,痛苦的泪水刺痛的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阿尔萨斯所说的这些道理她如何不懂呢?但乌瑟尔的坚持也并非全错,无论是没有被感染的民众,还是被感染的民众,他们都是受害者,不应该被抛弃。 材木座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尔萨斯和乌瑟尔现在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不过当看到乌瑟尔真有一气之后摞下担子跑路举动后,立马做出了反应,他狂对乌瑟尔眨眼睛,并假装咳嗽了一声,希望这位圣骑士别忘了之前的承诺。 乌瑟尔瞟了他一眼,忽然回想起之前和这位副官之间的两次谈话,长吁一口气,从背上解下自己的战锤,坚毅刚强的声音很快传到众人耳中。 “孩子,我说过,你还不是我的国王,而我仍然是你的导师,你可忘记圣光的教诲,但我不能看着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会打败你,领导其他人渡过这次危机,然后向泰瑞纳斯国王请求宽恕我的罪行,哪怕用我的生命来弥补。来吧!阿尔萨斯!看看你从我这里学到了多少!” 这位老牌圣骑士没有选择立刻动手偷袭,哪怕那样会让他胜算多上很大一截。他亮出武器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静静等候阿尔萨斯的行动。 “乌瑟尔!我很你是个木头!圣光教会所谓的虚仁假义就那么重要吗?是一个斯坦索姆重要还是整个洛丹伦重要?你分不清吗?好、好、好!既然你撕下了最后的脸皮,那就让我们看看谁的道理更大一些吧!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顽固!” 阿尔萨斯气的胸脯连续起伏,他也拿起了自己的战锤,摆出一个进攻的架势。 在两人动手之前,材木座伸出手示意吉安娜这位女士跟着他先离开大帐,为两位圣骑士之间的搏斗提供足够的空间。 吉安娜这位天才法师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到底要帮谁,她努力尝试劝架,但两人都把她当做空气,还不耐烦的让她赶紧滚,于是她走进材木座,一脸纠结的问道: “你站在哪一边?法瑞克少校?” “赢的那一边,女士。” 材木座一边朝外走,一边一脸平静的回答道。 “什么?” 吉安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材木座,她还以为这位一向忠诚可靠的副官会坚定的站在阿尔萨斯这边。 “从理性的角度,我赞同阿尔萨斯王子的部分观点,但从感性的角度,我也认同乌瑟尔爵士的部分理念。无论他们当中哪个赢了,我都会帮助胜者继续战斗,保证我们已经很薄弱的兵力不会因为两个白痴的闹别扭而继续被削弱,这对于获得胜利、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国家,一只军队,一种声音。” 材木座冷笑两声,也不管已经开始你来我往、厮打成一片的师徒两人有没有听到他的咒骂。 “那要是他们……他们两败俱伤,不分高下呢?” 作为天才法师,钻牛角尖似乎是她们必备的技能。 “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吗?吉安娜女士?如果阿尔萨斯和乌瑟尔爵士已经做出了共同的决定,你会来问我是什么看法吗?我的意见,下面这些士兵们的意见,从来都不会有人当回事,我们只是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就好比鲜花下面的粪土,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有人低头看我们两眼。” 材木座的话语让吉安娜陷入深思,她默默的跟在后面走出了大帐。 之前的争吵、后来的打斗,外面的守卫和其他几位高级圣骑士并非全无察觉,只是材木座早就对守卫们下达的死命令,里面不管有任何声音,有任何动静,都不准他们放进来一个人。 几位圣骑士原本还能保持最后的克制,但看到材木座和吉安娜两人从大帐出来后立即质问道: “法瑞克!!!你们在干什么蠢事???是要拆了这座营地吗???里面发生了什么?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乌瑟尔爵士!” “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阿尔萨斯王子和乌瑟尔爵士用嘴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决定用拳头论个高低。在他们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什么?这还叫没事?你脑子被巨魔吃了?放我们进去!” “我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给我滚开!你们要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那个圣骑士被气坏了,他将自己腰间的宝剑拔出了一半,企图恐吓材木座。 “我剑也未尝不利!!!” 材木座以更快的速度拔出了佩剑,并乘着对方轻敌大意一举打飞了他手中的华贵宝剑,将自己的佩剑停在了这位圣骑士的咽喉。 第二百零三章 不择手段 近在咫尺的剑刃让这位圣骑士的不敢轻举妄动,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他也不想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原本拔剑也不过是想恐吓一下独立营这帮他眼中成军时间不过几年的新兵蛋子,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 谁知道对方的举措如此强硬,出剑的速度又如此之快,导致他被打了个措施不及,一招就被制服,可谓丢脸至极。 “放下武器!” “放开亚历山德罗斯!” 其他几个圣骑士也全都大惊失色,一是没想到国王最近才提拔起来的新军指挥官居然敢向他们这些老前辈动手,二是没想到他们的之中武艺算是前列的同伴,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控制,他们纷纷拔出了武器想要救援这位圣骑士。 “举起手来!都不许动!” 材木座一个转身来到这位名叫亚历山德罗斯的圣骑士后方,将剑刃架在他脖子上。他提前调遣来的重装步兵们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在第一时间内就包围住了这几位圣骑士并与其对峙。 这让原本准备强行破关的圣骑士们都冷静了下来,他们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圆阵,不敢再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其中一位举着战锤的圣骑士喊道: “法瑞克!你和阿尔萨斯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是要发动一场政变吗??白银之手骑士团可是国王派来支援你们的!!我们的营地就在旁边!!” “我说过,阿尔萨斯王子和乌瑟尔爵士发生了一点小冲突,在冲突结束之前,谁也不能进去,当然,你们也别想离开!” 材木座将剑锋从亚历山德罗斯的咽喉处挪开,接着一脚将这位圣骑士踹进了其他几位同伴当中,接着不管其他人的眼神,靠在大帐门口的一根柱子上闭目养神起来,他并没有和白银之手骑士团火并的想法,因为之后的战斗他们才是主力。 那几位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闻言之后,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儿,也只好都放下了武器,盘坐在原地,焦急的等待里面争斗的结果。 而此时在大帐之内,阿尔萨斯和乌瑟尔刚刚结束了又一次试探。 “冷静!保持冷静!” 阿尔萨斯心中不断叮嘱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他下半身扎着马步将忠心降低,腰板挺的直直的,双手斜持战锤,两眼死死的盯着乌瑟尔的一举一动,右脚探出半步,然后就这么一点又一点的试图从侧面接近对方。 正如阿尔萨斯所预料的,他的导师也保持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同一个架势朝他缓缓逼近,乌瑟尔没有给他漏出丝毫破绽,两个人就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围着大帐中心的一张桌子转圈圈。 两个人如同照镜子般,架势一致、步伐一致、连同保持呼吸的频率都趋于同步,在绕了几圈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进入了双方的攻击范围。 突然间,阿尔萨斯猛怒喝一声,接着挥动武器,闪耀着神圣的战锤带摄人心魄的风声,锤头有意避开了乌瑟尔的头部要害,朝着他的肩膀砸去。 和阿尔萨斯十分了解乌瑟尔一样,乌瑟尔也十分了解阿尔萨斯。这位老牌圣骑士在面对阿尔萨斯的突然进攻时毫不慌张,严守着自己的中线,时不时发起一两次猛烈的反击将阿尔萨斯逼退,两人之前就是这么见招拆招斗了许久仍然是平局。 两位圣骑士在你来我往的纠缠了一番后,又不约而同后退分开,恢复消耗的体力,他们之间的决斗似乎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红豆般大小的从阿尔萨斯额头上流淌,阿尔萨斯很清楚,他不能将时间拖的太久,不然就是给正在散播瘟疫诅咒神教帮忙,必须速战速决。 还有一点,往日里的练习中,这样的战斗阿尔萨斯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他的大脑在飞速思考,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是时候做出改变。 心意已定,阿尔萨斯咧开了嘴唇,冷笑道:“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看起来法瑞克和其他士兵已经将你的部下已经全部控住了,他们马上就会冲进来。你已经完了!乌瑟尔!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是吗?”由于材木座之前的保证,阿尔萨斯话语根本没能在乌瑟尔心中泛起一丝波澜。“我倒是觉得是你应该束手就擒了,阿尔萨斯,你…………!” 在乌瑟尔还没有将话说完的时候,阿尔萨斯突然再次发动了进攻,但这样的小把戏对乌瑟尔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他又一次格挡开阿尔萨斯进攻之后发动了防守反击。 按照之前的经验,阿尔萨斯要么进行闪避,要么同样进行防御。 但这一次,阿尔萨斯不闪不避,甚至将自己的没有头盔的脑袋朝乌瑟尔的战锤挥动的轨迹落点送去。 这一举疯狂的举动让从容战斗了许久的乌瑟尔第一次变了颜色,所幸经验老道的他一直留有着几分余地。 但挥锤容易收锤难,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勉强将战锤改变了方向,从阿尔萨斯发髻上擦边而过。 可这样的举动也使得乌瑟尔空门大开,阿尔萨斯的战锤找准了机会,结结实实的一记横扫打在了乌瑟尔的上腹部,巨大的力量使将这位老人肺部的空气全部被挤压出去并倒在了地上,所辛圣骑士设计精良的盔甲保证了能将战锤的力量分散到周围四处承受,虽然内部器官有所创伤,但他保住了性命。 阿尔萨斯第一时间跟上,将乌瑟尔跌落的战锤踢飞到一边,接着拿起帐篷内的绳子准备将乌瑟尔绑起来。 “我说过,你的时代结束了!” 怀着成功的喜悦,阿尔萨斯对着乌瑟尔说出了这样的话。 但这点喜悦来的快消失也快,尤其是当他看清楚导师失望的眼神之后,他的心就像被什么猛扎一下,他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才打败乌瑟尔的。 阿尔萨斯将乌瑟尔结结实实的捆好,接着伸出手开始唤出体内的圣光为自己的导师治疗。 “你从小就不听话,阿尔萨斯,你开始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我只是在做我必须做的事!” 第二百零四章 就算是三万头猪,抓三天也抓不完! 在大帐内的打斗声消停了好一会儿后,材木座才睁开了双眼,示意士兵们继续看守住焦躁不安的圣骑士们,然后转身走了进去,吉安娜忧心忡忡跟上了材木座的步伐。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上了麻布的乌瑟尔,还有同样已经精疲力竭的阿尔萨斯。 没有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也能战胜乌瑟尔?还没受什么伤?你仿佛在逗我? 材木座一脸无语的看着略显狼狈的两人,他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不过好在阿尔萨斯现在几乎放下了所有的警惕,他的战锤和乌瑟尔的战锤一起被扔到了一边的角落。 材木座认为原剧情里促使阿尔萨斯堕落的关键点有三。 一是导师乌瑟尔以及女友吉安娜的选择,两个亲近之人的背叛将他推向了悬崖,不过好在这次因为材木座这只蝴蝶的影响,吉安娜至少保持了中立。 二是屠戮自己子民带来的罪恶感,即使阿尔萨斯自认为这是正确的,但那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他曾经的要发誓保护的人们,这种罪恶感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阿尔萨斯。 在前两者的促使之下,阿尔萨斯只能拼命的追杀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在复仇的道路上,他才能稍微摆脱前两者带来的痛苦。 如果说在斯坦索姆之后就理智的选择收手,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可当他踏上诺森德的寒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为了追求杀掉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的力量,阿尔萨斯不惜击沉自家的舰队,背叛了帮助他的雇佣兵,再接着放弃了和他有着深厚友谊的矮人穆拉丁,最终拿起了那柄摄人心魄的魔剑。 “你们来了?外面那些榆木脑袋怎么样了?” 阿尔萨斯在见到两人之后,疲惫的笑了笑,但随即严肃了起来。 “我们困住了他们,暂时。”材木座简洁的回答道。 “阿尔萨斯,你还好吧?乌瑟尔爵士…………他没事吧?” 吉安娜看了眼被阿尔萨斯捆的结结实实,眼睛蹬的如同牛眼一样大却只能发出呜呜喊声的乌瑟尔,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只是有点累,吉安娜。至于他?他好的不得了!放心,不管怎么说乌瑟尔还是我的导师,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就会放了他,但不是现在。” “阿尔萨斯王子,您的计划是什么?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材木座直截了当的询问阿尔萨斯,他准备看看这位王子有多少长进,以决定是否要更改自己的策略。 “首先,我们要搞定白银之手骑士团,说服他们当中愿意为我们效劳的人留下来,其他的人,让他们全部滚蛋!” 材木座不知道是该庆幸阿尔萨斯现在还没有完全黑化,没想到用乌瑟尔的性命来强令白银之手骑士团执行命令。 还是骂他纯属脑萎缩,居然真的想把自己手中最强的战力放跑,让已经半残的独立营和原本就不能指望太多的壁炉谷民兵挑大梁。 “明白,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开始净化这座城市,控制住局面之后,再找到那个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让他血债血偿!” 阿尔萨斯脸上厉色一闪而过,冷酷而无情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壁炉谷的那场灾难,一定会站在乌瑟尔这边吧?或许对于那些被诅咒的人来说,死在自己人的刀剑下,也好过痛苦的变成亡灵吧? 吉安娜默默的站在一旁,低下了头,心中这样想着,开始为斯坦索姆的民众默哀,她很难过阿尔萨斯即将沾满很多无辜者的鲜血,但她实在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 虽然在奥术的殿堂中学习了很长的时间,但他却对通灵术以及诅咒了解不多,而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让她进行更为细致的研究了。 “阿尔萨斯王子,我明白您的决心,但是,您的计划呢?” 材木座将他早就准备的斯坦索姆地图放在了桌子上,想看看阿尔萨斯有什么高见。 “斯坦索姆的领主是瑞文戴尔男爵那个老狐狸,这些年来他一直和我的父王唱反调!他的部下也大多不把王室的命令当回事!我今天已经打听过了,这个老东西并不在城内,据说带着大部分侍卫去了南边的森林,进行每年一次的打猎!实际上是去他乡下的城堡庄园躲避瘟疫!多么荒唐!壁炉谷的小领主都比他更勇敢!” 阿尔萨斯将斯坦索姆的领主痛骂了一顿,接着指着寒声道。“不过这样也好,城内的防御十分空虚,只有不到100名的士兵维持秩序,我们先控制住斯坦索姆的南北两个城门,留下两个连队把守,然后全军压上,不要落单,逐个区域逐个区域的进行清扫。” “您指的是,我们不进行任何侦查,不考虑敌人可能的援兵,不保留任何预备队,就这么傻傻的冲进去,然后挨家挨户的砸门,钻进每一个客厅和厨房,找出每一个地窖,甚至检查每一个下水道,将他们‘净化’?” 阿尔萨斯天才般的计划让材木座有了非常不好的回忆,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如果我有足够的兵力,有足够的时间,我也会做这些!但我们没有!玛尔甘尼斯和他的爪牙可能就躲在城内,所以我们必须抢在它们将这些平民转化为亡灵之前行动!速战速决!!不惜一切代价!!!” 阿尔萨斯显得很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副官到现在还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很好。” 材木座先是点点头,等阿尔萨斯重新将目光放在地图上后突然动手,一记重砸在了阿尔萨斯眼眶上。 这位王子根本没料到自己最忠心的部下会突然袭击自己,惨叫一声后勉强举起了双手试图防御。 但材木座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他连续的快速挥拳将猝不及防、本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的阿尔萨斯击倒在地,接着抓住他的衣领。 “不惜一切代价,谁他妈是那个代价??斯坦索姆有他妈的三万人!!!不是三万头猪!!!就算是三万头猪!!!我们抓三天也抓不完!!!” 第二百零五章 摆烂 吉安娜震惊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本想用魔法将他们分开,但却忽然想起材木座之前说过的话。 “我站在赢的那一边…………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吗?…………我们只是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就好比鲜花下面的粪土,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有人低头看我们两眼…………” 或许这位少校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吉安娜仔细观察了材木座的神情,发现这位军官的眼神并没有完全被愤怒所占据。 或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至少他的目的不是干掉阿尔萨斯,因为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吉安娜并不赞同阿尔萨斯的做法,只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眼前的副官似乎在冲突开始之前就胸有成竹。 于是她悄悄放下了法杖,默默走到了乌瑟尔爵士旁边,替他拔出了口里的破麻布,但没有为他松绑。 “你疯了吗?法瑞克?” 阿尔萨斯右眼眼眶在之前的偷袭中被打的又青有肿。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起身,但材木座牢牢的压了他的身体,而之前和乌瑟尔的争斗又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以至于现在居然完全被压制。 其实阿尔萨斯内心当然知道法瑞克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因为自己的计划的确有那么一点冒失。除了今天最开始对斯坦索姆的进行的小范围侦查外,他们几乎对这里一无所知。 城里的诅咒瘟疫到底蔓延到了何种地步?躲在乡下度假的老王八瑞文戴尔会不会突然回来? 最重要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现在藏身在何处?会不会带着一只亡灵大军,然后突然杀进来? 他很清楚,一旦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捅出了什么篓子,都是需要他的部下拿出性命来补救。 但一想到灾难扩散的后果,阿尔萨斯依然坚定了自己决定,于是他试图和在安多哈尔出发前一样劝说这位副官: “法瑞克,敌人很多也很强大,但我是王子,你是军人,我们有责任把灾难终结在斯坦索姆这里!想想壁炉谷!我们不还是照样挺过来了?执行进攻命令!法瑞克少校,不要忘了你穿的是洛丹伦的盔甲!” “你不是在命令我们进攻!是在命令我们送死!还记得你在壁炉谷说过什么话吗??” 材木座一听阿尔萨斯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又给了阿尔萨斯一拳,即使这位王子尽力格挡,但糟糕的体位使得这一拳依然落在了他英俊的脸蛋上,铁头套的边缘擦破了他的脸庞,鲜血迅速从里面溢了出来。 壁炉谷的惨胜是用半个独立营再加上数以千计的民兵性命换来的,这还是在有着诸多防御工事,从领主到平民的箪食壶浆、全力支持的支持下的结果。 而斯坦索姆呢?从麦迪文得来的消息,高层被诅咒神教渗透成了筛子,下有六分之一的民众即将被感染成亡灵,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屠戮了三个小镇,手里至少有一万亡灵,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和阿尔萨斯玩游戏。 “我手下的士兵都是好样的,在安多哈尔,在壁炉谷我们靠着无畏的勇气和有利的地形挡住十倍以上的不死军团!!现在你告诉我,要让我们的步兵放弃他们最擅长的阵型,让我们的骑兵放弃他们的速度,钻进这座该死的城市再去争夺每一栋房屋每一间厕所?” 材木座可以不在乎斯坦索姆到底会有多少冤魂,但他必须在意手底下的每个信任他的士兵,他受够了巷战,尤其是作为进攻方。 但门口的一阵骚动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材木座朝门口大喊: “弗朗西斯呢?弗朗西斯你给我滚进来!” 原本在门口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弗朗西斯被吓得一个哆嗦,在同样几个偷听老兵祝你好运的眼神中,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 “长…………长官??” 弗朗西斯缩了缩脖子,看到帐篷内的形式后暗暗叫苦。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知道吗?!立正!” 材木座喝骂了一句后,然后质问道: “阿尔萨斯!你给我好好看清楚,这孩子还不到十七岁。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了掩护你永远留在了壁炉谷!而他却依然相信你,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可到时候他面对的的是什么?无穷无尽的丧尸?拼死反抗的市民?床底下,衣柜里随时会冲出来的食尸鬼?他侧翼谁来保护?他的后勤谁来供给?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 “呵……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让原本准备趁材木座不注意时发动反击的阿尔萨斯,彻底放弃了挣扎,起初只是一阵沉默,后来是轻笑,最后狂笑了起来。 阿尔萨斯明白乌瑟尔作为虔诚圣骑士,会坚守迂腐的信条,也理解吉安娜从小心地善良,会感到不忍。 但阿尔萨斯却没想到一直跟随他,默默支持他的法瑞克会有一天这么对待自己。长久以来巨大的压力,终于突破了他脑海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法瑞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嗯?你要我怎么办!!!不管城里肆虐的瘟疫,任由他们到处乱跑,然后将整个洛丹伦化为一片焦土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尽管去做吧!!就让一切都毁灭吧!!” 第一次,阿尔萨斯眼泪留了下来,和面颊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然后流到了他的脖颈之中。 但他只是如同一条死咸鱼一样躺在地方,万念俱灰的闭上了眼睛,像极了某些世界躺平摆烂的人。 “我很高兴你居然还知道你的任务是阻止瘟疫的扩散,而不是跟个二傻子一样的只知道战斗搏杀。” 材木座讥讽了一句,一把将阿尔萨斯从地上拉起来,逼迫他看向桌上的地图,瞟了一眼正在认真聆听的吉安娜和乌瑟尔。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斯坦索姆西北方、离现在营地位置并不算很远的地点。 “这座城市不需要被净化,但它必须被封锁。我们要尽可能的拖延敌人,监视敌人,直到王国的主力到来。” 阿尔萨斯注意到那片高地,轻蔑的啐了一口。 “不去占领城门,反而在这里封锁?法瑞克,如果这是你的计划,那可真是有够可笑的,这样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零六章 为什么不顺从他呢? “斯坦索姆的两个主门之间的距离足有七千米,每个城门要多少人?除此之外,黑木河横穿过整个城市,难道我们把这条河的上下游全部封锁吗?这还不算城墙上的值守人员!而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分兵就等于自杀!” 材木座冷哼一声,对阿尔萨斯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反驳。 “我得到可靠的情报,城内的居民有超过五千人被感染,这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你念念不忘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带着超过一万的亡灵,躲在斯坦索姆南边的森林里,等着你踏进这座坟墓呢!!!” 一听到玛尔甘尼斯,阿尔萨斯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之前的颓废全部一扫而空。他猛的趴在桌子上死死的盯着地图,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怎么知道。” 阿尔萨斯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阿尔萨斯最恨谁,无疑是他心目中造成这一切的幕后大BOSS,玛尔甘尼斯,但这位年轻的王子不知道的是,玛尔甘尼斯、甚至包括现在的巫妖王耐奥祖也不过只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 “难道是那位先知?他向你把一切都说了?我在达拉然的时候,就曾见到过这位先知,那时候他和我的导师安东尼达斯大师谈的很不愉快。” “不愧是你,达拉然最天才的法师,吉安娜女士,就是和某些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白痴不同。” 材木座瞥了一眼吉安娜,这位聪慧的年轻女法师从已知的线索中,很快推出了一条看起来非常可靠的结论,于是他也没有反驳,而是顺水推舟的将这位先知的底裤抖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改变一下称呼,请叫他最后的提瑞斯法守护者—麦迪文大师。” “最后的守护者?圣光在上!他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听到麦迪文的名号,阿尔萨斯依然是一脸茫然,但博学多识的吉安娜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轻轻的捂住了嘴唇。 包括乘着材木座和阿尔萨斯争斗时、悄悄爬到帐篷角落,找了个尖锐物品努力磨断捆住手脚绳子的乌瑟尔都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聆听,作为上一次兽人战争的联盟高层之一,他当然知道是谁引发了这场灾难。 “这我可不知道,他只是看在我对他很尊敬的情况下,才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了我。” 材木座没有继续透露更多,不然消息越多越不容易解释。 “你说那个劝我抛弃人民的白痴?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老神棍!死人怎么可能复活?除非他是亡灵派来的奸细!法瑞克,你如果相信他的话,那你也真是个白痴。一万多亡灵,玛尔甘尼斯早就可以拿下防御如此空虚的斯坦索姆,将里面人们全部屠戮转化为他们的士兵!然后带着几万亡灵将我们全部干掉!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阿尔萨斯勃然大怒,显然对麦迪文没什么好感,事实上他这么说也没错。 “击败一个王子,干掉他的所有手下并不难,但是想要活捉他,最次也要得到完整的肉身就比较困难了,尤其是这位王子还有一个重骑士团的护卫,和一个会传送法术的女友在身边的情况下。” 材木座哼笑一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语却让阿尔萨斯有点毛骨悚然。 阿尔萨斯硬着头皮问道:“法瑞克,你是什么意思?” 材木座逼近阿尔萨斯,笑容依然不减。 “率领几万亡灵,席卷整个北方省,然后呢?和洛丹伦甚至整个联盟的主力硬碰硬?恶魔们并不喜欢这样做,阴谋诡计、玩弄灵魂才是他们的强项。所有他们有了一个好主意,在北方那片寒冷的大陆上,有一个十分强大的、被封印的兽族术士灵魂,如果能把某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要复仇的白痴引诱过去,那他们就可以从内部瓦解整个联盟。” 阿尔萨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他的背脊升起,让他打了一个哆嗦,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出现在了眼前。 虽然他想极力否认这种可能性,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副官,没必要对他说谎。更何况,吉安娜这样博学多识的人也没有对此反驳。 越想越就觉得越有可能,为什么克尔苏加德一定要在诈死前说出玛尔甘尼斯的踪迹,为什么壁炉谷的亡灵直到他进城之后才展开进攻,为什么这位恐惧魔王要在斯坦索姆潜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阿尔萨斯还是挣扎的问道。 “为什么是我?” “你说为什么?比你地位高的都比你有脑子,比你没脑子的却又没你地位高,想想吧!假如你赶走了乌瑟尔和他的白银之手骑士团,甚至赶走了吉安娜,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了。到时候玛尔甘尼斯就会出来和你进行一场无聊的杀人竞赛,你真的有能力净化这座城市吗?你不能!你能干掉玛尔甘尼斯吗?你也不能!然后你就会追着他的屁股跑到诺森德,动动脑子,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材木座冷笑一声,然后开始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沾满鲜血的杀人屠夫离开了斯坦索姆,叛逆的王子带队登上了诺森德,阿尔萨斯对恐惧魔王发起的远征成功,伟大的巫妖王回到了他忠诚的王都!带着自己的不死臣民,征讨一切旧世界渣滓!多么美好的结局!” 阿尔萨斯沉默了,现在他彻底信服了。他是如此的了解自己,如果没能再斯坦索姆干掉恐惧魔王的话,他一定会追上去,哪怕天涯海角,而如果恶魔们潜伏在他的队伍内进了王都,就能从内部将没有丝毫防范的洛丹伦高层一锅端掉。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好问题!敌人的阴谋诡计被看穿之后,我们反而可以利用这一点。既然玛尔甘尼斯这么要想你和乌瑟尔起冲突,那为什么不顺从他呢?” 材木座冷笑一声,接着道。 “现在营地的周围,一定有敌人的眼线,那就演一场戏给他们看!让白银之手骑士团和我们冲突,然后佯装撤退。接着放出风声,你在和乌瑟尔的争斗中身负重伤,正在治疗,只要你不进城,玛尔甘尼斯就不会着急动手!” 第二百零七章 总之,我需要一个伟大的联盟 “能拖延多长时间?即使吉安娜现在传送回去报信,我的父王在第一时间内派兵支援,那最少也要两周,如果算上集结的时间,恐怕更久。” 阿尔萨斯盯着地图问道,白银之手骑士团这样一人三马甚至四马的配置在整个艾泽拉斯属于独一份的土豪配置,洛丹伦的其他军团只能慢慢的靠着两条腿来移动。 “三到五天。在这个时间内,我们就可以安稳的修筑工事,向国王请求支援,城内的瘟疫也不会立即爆发。但玛尔甘尼斯不是傻子,最多五天之后,他一定会产生怀疑,至少会对我们进行试探。一个猜测,亡灵法师们掌握着能够在短时间内催化诅咒爆发的手段,尚不清楚是魔法仪式,又或者是其他物品。” 材木座回答道,他从克尔苏加德灵魂碎片里获得的知识残缺不全,对于这种瘟疫诅咒,他只知道感染力不强,必须通过粮食和绞肉车进行传播,并且距离发病的潜伏期相当之久。 但是据阿尔萨斯和吉安娜所说,壁炉谷的贫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病,那么诅咒神教手中掌握了催化手段,就是大概率的事件了。 “三到五天……三到五天……” 阿尔萨斯嘴里念叨了几遍,有了这么几天的确是个喘息的机会,但还远远不够,于是他问道: “五天之后斯坦索姆就会沦为一片地狱,那时候我们怎么办?就死守在这里吗?你确定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能修好所有工事?” 毕竟壁炉谷当时的防御工事,更多的是依托城内原有的建筑,要想在三五天之内在野外修好一座和壁炉谷相当的营地,难度确实有点大。 “玛尔甘尼斯想要彻底拿下斯坦索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城内的平民只有六分之一的人感染了诅咒,其他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呢?这些瘟疫诅咒不会通过普通丧尸的撕咬进行传播!他们只能通过亡灵法术来补充兵员!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幸存者会坚持战斗或者隐藏起来!能够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正如材木座所说,现在的问题就是谁进城,谁就会被拖入巷战的泥潭,即使强如恐惧魔王,他也要从一间又一间屋子的衣柜、床底、地窖中将那些平民抓出来。 放火烧屋倒是个效率更高的办法,但那样一来相当于帮助阿尔萨斯完成他的决策,亡灵法师不可能将一堆焦炭召唤出什么有用的玩具。 “拿下斯坦索姆他又要用三天,即使他手底下有一百位亡灵法师,每个人的魔力能够召唤一百个亡灵,想用亡灵法术将城内这些尸体召唤为也要三天时间,这前前后后我们能拖住将近十天的时间,足够我们完善营地防御了!” 材木座笃定的说道。 “可如果敌人只派一部分亡灵牵制住我们,分兵去攻击其他地区,扩散瘟疫呢?” 阿尔萨斯点点头,这样情况就大大改善了,但他随即抛出了另一个疑问。 “进攻?去进攻哪里?我选的高地,正好卡死了他们通往西方壁炉谷的道路,而斯坦索姆的南方是森林和山脉,东方通往大指挥官达索汉镇守的提尔之手与光明希望教堂,至于北方?北方是精灵的地盘。” 材木座指着地图的北方意味深长的说道,也多亏营地里的两位精灵游侠并不在此地,不然一定会气得和他拼命。 而阿尔萨斯也对此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他巴不得玛尔甘尼斯现在就去招惹奎尔萨拉斯这帮鼻孔朝天的长耳朵,因为吉安娜某个男性朋友的原因,阿尔萨斯对精灵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而且,我们手里还有一只重骑兵。” 材木座继续提醒道。 阿尔萨斯现在已经放弃了之前的隔阂,完全认同了材木座的作战理念,并接着材木座话往下说。 “没错!我们还有白银之手骑士团!即使斯坦索姆的平民全部转变为亡灵,那又能怎么样呢?在野外的平原上,那些愚笨的亡灵不可能对重骑兵们造成什么威胁!他们完全可以游走在尸群的边缘!就如同切面包一样一点一点的削弱敌人!等敌人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捣黄龙,干掉玛尔甘尼斯!!!” 阿尔萨斯兴奋的挥拳,他已经在设想亲手杀掉这个心中梦魇时候的场景了,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经过这场闹剧之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骄兵悍将还愿意听从他的指挥,于是他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白银之手骑士团能够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不全是一帮懦夫。” “白银之手骑士团从来没有懦夫!但是你们……已经决定要把城里的平民当做牺牲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屠戮了吗?” 一阵悲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阿尔萨斯粗糙的捆绑手法,被乌瑟尔想办法挣脱了,这位圣骑士重新获得了自由。 “拯救每个人的口号谁都会喊,乌瑟尔,但问题是怎么去实现。” 阿尔萨斯毫不示弱的讥讽道,他做好了和自己的老师再打一架的准备。 “我现在无意和你争执,阿尔萨斯。” 乌瑟尔的语气很诚恳,他虔诚的信仰要求他做出最后的努力: “法瑞克少校,你听过那位先知的教诲,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来拯救这些人了吗?” “办法的确有,但就是实现起来有点困难,要求比较多。” 材木座看着眼神中带着哀求的乌瑟尔,心中多少有点触动。 “你需要什么?” 乌瑟尔严肃的问道,在听到几人的讨论后,原本一气之下想要率军离开的想法已经在他脑海被彻底抛弃,作为洛丹伦王国的老一辈守护者,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需要至少24名高等法师构建传送门来传送人员物资,我需要至少500名的牧师来甄别诅咒,我需要超过一万名士兵来维持斯坦索姆的秩序和对抗亡灵,我需要库尔提拉斯的海军,暴风城和激流堡的骑士,矮人的枪炮和狮鹫,精灵的游侠和龙鹰,总之,我需要一个伟大的联盟。” 第两百零八章 演戏 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事情能让乌瑟尔最难以释怀的话,那无疑就是联盟的分崩离析了。 人类、矮人、精灵因为共同的敌人站在了一起,却又在敌人倒下之后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 乌瑟尔仔细思考了重建联盟的可能性,但很快摇摇头,联盟名义上现在依然存在,只是完全沦为了洛丹伦和达拉然的发言堂,库尔提拉斯都比前两者要弱势不少,至于在上次战争中损失惨重的激流堡和暴风城,已经失去了话语权,沦为了摇旗呐喊般的存在。 至于精灵、矮人和吉尔尼斯王国,干脆已经退出了联盟,各自闭关锁国。 对于联盟的建立者之一的乌瑟尔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了,这位老人在那么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他嘴唇蠕动,半天都没能说出口。 反倒是一只在一边旁听的吉安娜忽然问道: “我们还能够做什么?” 材木座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终于说服了原本的三位主角,使他们成功的愿意聆听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当个执行命令的副手。 “好吧,如果乌瑟尔爵士,阿尔萨斯王子,还有吉安娜女士你们都愿意做出一些牺牲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一次赌博。” “需要我们做什么?” 乌瑟尔一脸凝重的问道。 “不不,这并非要你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而仅仅是牺牲一些名誉。吉安娜女士,你上一次说,达拉然会在近期举办一个十年一次的盛会对吗?几乎都有的法师都会参加。” 材木座向乌瑟尔解释,接着看向吉安娜问道。 “是的,距离研讨会开始,还有两天。作为去年晋级高等法师的我,可以在上面发言。” 吉安娜回答道,她大概猜出了材木座的想法。 “虽然达拉然是个独立的法师王国,但这些法师都曾拥有自己的祖国,其中以来自洛丹伦的人数最多,是这样吧?吉安娜女士。” “对。” 达拉然是一座求学的殿堂,但知识从来不是免费的,来此求学的人几乎各个非富即贵,而作为联盟中首屈一指的富饶王国,洛丹伦自然占了这些法师中的最大份额。 这些求学者几乎都是各地贵族的子嗣,如同吉安娜一样,虽然她安东尼达斯大师的亲传弟子,但同时也是库尔提拉斯的公主。 “很好,现在需要阿尔萨斯王子亲笔写一封信,加上乌瑟尔爵士你的印章,然后由吉安娜女士带往达拉然。” 材木座扶正了之前在争斗中被踢倒了椅子,示意阿尔萨斯坐到上面,接着让站在门口充当空气的弗朗西斯,出去告诉众人冲突已经解决,让那些高等圣骑士进来参加作战会议。 几位圣骑士满怀戒备了走了进来,结果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眼睛被打青了一只的阿尔萨斯,接着才看到站立在一旁的材木座等人。 看起来是自己的老领导打赢了?将阿尔萨斯王子揍了一顿? 圣骑士们面面相觑,彻底放下了心,然后便听到听到乌瑟尔咳嗽了一声。 “都进来了?那就开始吧。下面由我简单介绍一下当前敌我态势,随后由法瑞克少校来布置作战任务!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没有乌瑟尔的这句话,即使是阿尔萨斯也别想指挥的动这帮骄兵悍将。 “是!爵士!” ……………… 一个小时后,独立营和白银之手骑士团发生了一段大规模对峙。 对峙在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白银之手骑士团离开了阿尔萨斯的营地,接着很快收拾好行囊,朝着来时的路返回。骑兵们肆马狂奔产生的隆隆蹄声与烟尘在几公里外的斯坦索姆城头都能清楚看到和听到。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独立营和民兵们也开始向后撤退,一直撤了到了十几公里外道路旁的一处高地上,才算是彻底安顿了下来。 这让原本已经准备迎接阿尔萨斯部队进城的斯坦索姆的卫队长布莱克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很快带着几个侍从前去营地探听情报。 “停下!什么人!” 他们很快被营地的巡逻队发现并拦住。 “我是斯坦索姆瑞文戴尔男爵手下的卫队长布莱克!前来觐见阿尔萨斯殿下!” 在上交了武器、并经过重重搜身后,布莱克几人才被带到了一处帐篷前,但接待他们的却并非阿尔萨斯王子,而是另一个一脸苦涩的年轻军官。 “我是阿尔萨斯王子的副官,法瑞克少校。” 军官率先行礼,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布莱克连忙回礼,接着问道。 “少校先生,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撤离?阿尔萨斯王子在哪里?” 布莱克敏锐的注意到营地里如临大敌的气氛,四处散乱的物资,部分帐篷里还能看到有伤兵躺在那里,偶尔发出轻轻的呻唤。 “什么也没发生!这不你该关心的,布莱克上尉!” 材木座冷冷的说了一句,但脸上的焦急似乎出卖了他,这位副官接着询问布莱克。 “阿尔萨斯王子现在不便出现,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安多哈尔的粮队来到斯坦索姆?” “粮队?好像是有那么一批。” 布莱克暗自冷笑,那里用的着从安多哈尔运输?斯坦索姆自己就可以生产带有瘟疫诅咒的粮食。 他的主人瑞文戴尔男爵和克尔苏加德是多年的好友,甚至这位亡灵法师的大部分实验资金都是瑞文戴尔在赞助,作为卫队长的他自然早就被发展成了诅咒教徒的一员,对这些事知道的十分清楚。 “我要你立即查处焚毁这批粮食!找到购市民,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有不对立即格杀勿论!” 材木座板着一章扑克脸,对布莱克说道。 “少校,我没听错吧!您要我对男爵的领民痛下杀手,仅仅是因为他们购买了一批粮食!不!这绝不可能!除非是瑞文戴尔男爵或阿尔萨斯王子本人亲自下令,不然我们绝不接收这样的命令!” 布莱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对方,使得这位少校似乎马上就要发怒,直到从帐篷里传来一个听起来有点虚弱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法瑞克。” 第二百零九章 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阿尔萨斯王子!您!唉,好吧。” 材木座叹息了一声,最后拉开了帐篷的帘幕,布莱克得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之前进城时见到的阿尔萨斯正在躺在一张简易的椅子上,但和他一同进城的金发美人却不见了踪影。 而阿尔萨斯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最显眼的就是他那又青有肿的右眼眶,大半个脑袋和腹部还缠着绷带,放置在床边架子上的盔甲虽然经过清洗,可还是能够隐约看到血渍,也不知到是谁的。 “如你所见,布莱克上尉,我现在的确不便见你。” 在材木座的帮扶下,阿尔萨斯从床上坐起,对布莱克说道。 “不,是我唐突了,可是,王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布莱克惊讶的问道,但他心中已经笃定了白银之手骑士团和阿尔萨斯发生了冲突,而且显然是前者获胜了。 “有一帮懦夫拒绝履行他们的职责,他们害怕见到恐怖的疮疤,所以干脆蒙上了自己的眼,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睁开眼。”阿尔萨斯恨恨的说道。“告诉我,布莱克上尉,你不是这种人吧?” “我?我当然不是,但是殿下,您没事吧……” 布莱克心底差点笑出了声,心想果然是内讧了。 但他还是装作一脸关系阿尔萨斯的样子。 “我没事,如不过是他们带走了所有的圣骑士和牧师,我很快就能恢复,但即使是现在也无法打到我,只要再过几天就好。” 阿尔萨斯强撑着摆摆手,接着对布莱克说道。 “听着,布莱克上尉,我确信在斯坦索姆城内,潜藏着一个名叫玛尔甘尼斯的恶魔!而来自安多哈尔那批谷物里掺杂着他们播散的瘟疫,能够让吃下它的人沦为恶魔的奴仆,这些诅咒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们在壁炉谷,已经和这帮恶魔的爪牙狠狠的干了一架,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但幸运的是我们赢了。布莱克上尉,你和你的手下,没有吃下那些被诅咒的粮食吧?” “当然没有!!!圣光在上!!!殿下,斯坦索姆的卫队只有不到两百人,我们不可能是那个恶魔的对手,我……我马上汇报男爵!!!” 卫队长布莱克装作大吃一惊,立马转身就走的样子,果然被阿尔萨斯叫住。 “回来!这件事情,绝不可以告诉瑞文戴尔男爵!” “可是殿下,绝大部分护卫都在男爵那里…………” “没有可是!听着布莱克,我的部队接连经历过几场战斗,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前进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稳住城内的局面,不要让那些民众产生恐慌,更不要尝试去找到和接触那个恶魔。暗中进行调查,懂吗?除了你能确定的那些没有吃下安多哈尔粮食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周后,都必须被净化!这是唯一的办法!” 阿尔萨斯一脸严肃的对布莱克命令道,一双蓝宝石一样清澈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布莱克,知道他坚定的回答: “是,殿下” 在布莱克和他的几个侍从离开了营地并走远了之后,阿尔萨斯才一脸嫌弃的将缠在脑袋上的绷带撤了下来,上面染的是经过处理的驴血,这些恶心的玩意将他的一头金发搞得黏黏糊糊。 “我演的怎么样?法瑞克?” 阿尔萨斯忽然对他的副官问道。 “老实说,阿尔萨斯,你完全不合格,表情太过僵硬,声音也太过雄厚,完全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该有的样子。” “我可是被圣光祝福的圣骑士!恢复的快点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萨斯抱怨了一声,将身体上其他的绷带石膏之类的玩意统统拆下。 “不过法瑞瑞克,你就那么确信这个布莱克是玛尔甘尼斯的奸细?虽然可以确定瑞文戴尔男爵绝对和这些事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个上尉也是诅咒神教的教徒吗?万一他不能将信息传到玛尔甘尼斯那边,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他的演技和你差不多一样棒,幸灾乐祸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殿下。” 材木座毫不客气的再次嘲讽了阿尔萨斯一顿,自从揍了阿尔萨斯一顿之后,他算是越来越放肆了。 “好吧。” 奇怪的是阿尔萨斯并没有生气。有一个毫无防备,可以互相开玩笑互相嘲讽的人,对这位王子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和吉安娜在一起的时候要么含情脉脉,要么上下求索,绝不会这样。 “所以我可以把眼睛治好了吗?” 阿尔萨斯迫不及待的伸手释放圣光,准备治疗好自己的熊猫眼。 “我劝你最好不要。”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敌人很可能还会进行试探?” “不,这样才能让你记住,你脖子上长的是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不是屁股。” “该死,我已经记住了!连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阿尔萨斯吐槽了一句,但换来的是材木座的沉默,即使已经和好如初,他也知道什么玩笑是可以开的,什么是不能开的。 好在阿尔萨斯也可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于是他尝试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吉安娜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她会的。” 至于他们口中的吉安娜,此时此刻正在达拉然最辉煌最高大的一座法师塔内,站在窗边看向底下的达拉然的国立歌剧院,在那里,一些法师们正指挥着众多炼金傀儡进行建设和搬运,在各种魔法的辅助下,这一切进行的非常之快。 因为明天,洛丹伦十年一次的法术盛会就将在这里举行。 和只有部分高等法师可以参加的年度议会不同,这次法术研讨会的参会者包含了几乎所有的中级以上的法师。甚至那些魔法学徒都不会错过,他们没有资格进城,但会在其他地方的传影水晶,观看转播。 这可是一个大开眼界的好机会,众多法师们将展示和交流自己十年来的研究成果,以争取经费和促进进步的好机会。 在看了一会儿后,吉安娜就觉得有些无聊,她将目光重新转回窗户旁的桌子上。 那里摆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由阿尔萨斯亲笔书写,然后加盖了乌瑟尔和其他几位圣骑士印章信物的书信,另一样则是一本由羊皮纸制成的粗糙魔法书。 第二百一十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本魔法书是材木座转交给吉安娜的,上面记载了一部分最简单的亡灵魔法,据说是他刺杀了壁炉谷指挥的亡灵法师之后的战利品。 吉安娜轻轻拿起信件,又轻轻放下,接着将魔法书再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这些魔法都是为那些低级亡灵法师准备的,虽然只有最为简单的文字描述,但都相当浅显易懂,任何一个稍微具有法师天赋的魔法学徒都能在一个月内学会它们。 而以吉安娜的聪明才智,用不了一个下午就已经将其完全掌握,所以她的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阿尔萨斯那里现在怎么样?明天自己能表现好吗?法瑞克少校的疯狂计划,那些法师们能买帐吗?斯坦索姆的人民能撑到那个时候吗?以及,自己的导师,安东尼达斯大师,真的会妥协吗? 这些问题困扰着吉安娜,一直伴随她进入梦乡,直到一阵敲门声将她的梦乡拉了回来。 吉安娜迷茫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一抬手,将桌子上两样东西手收纳进自己的空间袋中。一个价值几千金币的物品,这里袋子足有长宽高各3米的立方空间,重量也在各种魔法的加持下忽略不计。 “导师。” 吉安娜看到来者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 来者正是她的导师、达拉然现在的领导者,六人议会之首的安东尼达斯大法师。 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身材消瘦而高大,银白色的头发和胡须长的都能塞到裤腰带里,眼神中闪烁着智慧和慈爱的光芒。 “吉安娜,我是来通知你集会的时间快到了。昨晚没睡好?你在研讨会上要展示的法术已经准备好了吗?我在12岁的时候,参加盛会前和你一样激动的失眠,不过不用紧张,人生总有第一次,之后你就会习惯并享受这一切。” 安东尼达斯注意到了自己这位乖徒弟的异样,但他只以为是第一次参加魔法盛会,他还乐呵呵的开了一个玩笑。 虽然这位大法师以博学和睿智著称于世,在12岁的时候就以一篇《将时光回溯旅行理论应用于精确魔法实践的分枝法》的论文轰动了整个达拉然,但他并非那种每天板着个脸、只知道埋头研究的老古董,在为人处世方面安东尼斯达相当平易近人,对一些亲近之人,经常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 在派遣吉安娜前往调查洛丹伦北方的瘟疫之前,安东尼达斯已经指导协助吉安娜完成了好几个研究项目与课题,其中即包括对某个高等魔法模型的进一步改良优化,也包括对某些理论的深度剖析探讨,还有对某些魔法材料的使用研究。 无论将哪一个成果拿出来,在研讨会上大放异彩都绰绰有余了。 “是的导师,我…………。” 吉安娜将头埋的更低了,绯红色爬满了她的脸颊。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愧疚。 这位大法师几乎将自己当做半个女儿一样看待,无论是深奥的魔法知识还是其他的秘闻,只要她想了解,几乎全部倾囊相授。 除了几天前的那一次之外,对于吉安娜的请求,安东尼达斯几乎有求必应。 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这位已经72岁的老人老说可算不上友好。 “不,不要说出来,在漫长而枯燥的生命中,一点点惊喜是必须可少的。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吃点东西吧,孩子,研讨会将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相信我,饿着肚子可不好受。你所需的实验材料,都能在2号储备室找到,今天的口令并没有变化。” 稍微叮嘱了一句之后,安东尼达斯就匆匆离开吉安娜的房间,作为大会的筹办者和主持者,他今天事情可是相当的多。 在前往储备室的路上,吉安娜不断停下来和许多法师进行寒暄,这些法师们都对吉安娜即将展示的魔法充满了好奇,却绝口不提她的洛丹伦之旅进行的怎么样,哪怕他们都曾听闻过瘟疫在北方肆虐的消息。 毕竟在他们看来,瘟疫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传播到达拉然这座法师之城来的,至于洛丹伦民众的死活,或许只有那些出生于洛丹伦本地的法师们才稍加注意吧。 这让吉安娜有点悲哀,却也更坚定了她此行的信念。 ………… 斯坦索姆城内,原瑞文戴尔男爵的官邸之内。 卫队长布莱克上尉一脸谄笑的在对着他的主人,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说些什么。 这位恐惧魔王正在慢条斯理的进行用餐,只是桌上的食物却是最近斯坦索姆经常发生的失踪案受害者。 “人类内讧?我们的小王子受伤了?要一周来养伤?你确定?” 听完布莱克的汇报后,玛尔甘尼斯露出了狐疑和审视的目光,这些生性狡诈的恶魔,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人奸的区区两句话就相信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千真万确大人!我亲眼看到阿尔萨斯的眼睛都被打肿了,头上和腹部也受了重伤,除了那位以虔诚闻名、还是王子导师的乌瑟尔以外,我想不出谁有这么打的胆子敢殴打洛丹伦的王储!” “嗯……我们的小王子还对你说了什么?” 布莱克的回答依然没能让玛尔甘尼斯没有打消疑心,不过根据他的消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撤退,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还说,让我先稳定城里的局势,一定不能和男爵联系,一周后他准备‘净化’斯坦索姆!一切都不出您的所料,大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玛尔甘尼斯虽然鄙夷这些爬虫的战斗力,但是却对这些虚伪的吹捧相当享受,毕竟在竞争相当残酷的燃烧军团,那些愚笨的低级恶魔不懂得捧上司的臭脚,而在具有自己智慧的高级恶魔中,绝大部分都是它舔别人的份儿。 所以玛尔甘尼斯决定让这个爬虫多活那么一小会儿,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再将其一脚踢开,它很好奇到时候布莱克会说些什么。 是卑微的求饶?还是恶毒的诅咒? 但无论是哪种,都将更加取悦于它。 第二百一十一章 达拉然第一贤徒 天刚蒙蒙亮,在被材木座命名为“203”高地的地方,上千名民兵在此开始了辛劳的一天,在矮人顾问的指挥下,他们建立哨塔,挖掘壕沟,设置陷阱。 除此之外,还有几百名民兵被派往附近的森林里砍伐木材,用来制作拒马、围墙等各种障碍物和充当大军烧火做饭的木柴。 “203”高地位于斯坦索姆西北14公里处,原来是一处无名小山,因山势险峻,怪石峥嵘、易守难攻而被材木座所看中。 横穿斯坦索姆的黑木河、连接斯坦索姆和壁炉谷的道路,分别在此山山脚的东西两边。 而材木座所要做的,就是在短短一周之内,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堡垒,一个血肉磨坊。 首先着重建设的就是山顶的炮兵阵地了,在高度的加持下,12磅野战炮足以威胁到周围6公里之内的敌人,而迫击炮如果设置在最西边的山崖上,也可以覆盖通往壁炉谷的道路。 假如玛尔甘尼斯想要前往壁炉谷,那么这些个炮兵将会是卡在他喉咙上的一根鱼刺,必须要拔除。 除了炮兵阵地之外,材木座还在山顶预留了大片空地,以作它用。 离开山顶接着往下走,便是各军的军营了。 军营之下的山腰处,则是各种防御工事和陷阱。当然这些地方现在还十分简陋,大部分军营只有个简单的围墙,防御工事也才开挖了第一条壕沟。 所以整个防御阵地在外人看起来相当的荒凉和凄惨,至少在玛尔甘尼斯眼中就是如此。 躲在树林从下往上看的它,只能看到了成百上千的人类在如同蚂蚁一样的在山坡上到处乱窜,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过它也有自己的办法,这个恶魔盯上了一个因为尿急而和其他同伴分开的伐木工。 这个可怜的伐木工在刚刚浇灌完野花野草之后,突然间发现周围似乎变得阴冷的起来,他转头一看,一个三米高的、拥有两只翅膀的无毛秃头怪物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后方。 他本能的想要大喊,想要拔腿就跑,但当他的目光和这个秃头怪物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再也移不开了,仿佛有一个声音从他内心响起。 “你很累了,睡吧。” 玛尔甘尼斯抓起倒在底下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伐木工,捏碎了他的头颅,从空中狠狠的吸食了一大口,接着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滋味,闭上眼睛开始回忆。 从这个可怜人的残破的记忆之中,玛尔甘尼斯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片段。 他们长途跋涉从壁炉谷来到了斯坦索姆,还没怎么休息就被长官们叫起来,拿着武器和原本是盟友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对峙。 接着乌瑟尔和一大帮圣骑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营地,关于阿尔萨斯王子在冲突之中受伤的小道传言在军中不胫而走。 这个时候,玛尔甘尼斯才彻底的放下了心,他将伐木工的残尸抛在一边,怪笑着离开了这片森林。 直到傍晚,才有人发现了这个已经发僵发臭的倒霉鬼,报告给了长官。 “没有任何挣扎和打斗的迹象,一击致命。看起来像是被一只狮鹫或者其他大型怪物抓碎了脑袋一样,但狮鹫绝不会放弃这么可口的食物,这里也不应该是它们的活动范围。” 精灵游侠检查完附近的踪迹,向材木座总结道。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了。” 材木座深吸一口凉气,既然不是当做食物,那么凶手肯定另有所图。还好整个军队知道“内讧”实情的,只有独立营的几个小队和部分军官,民兵们一律被蒙在鼓里。 “从今天起,不管是打水还是伐木,任何人不得独自行动!” ………… 吉安娜坐在达拉然国立歌剧院的前排座位上,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一位又一位魔法师的表演。 因为研讨会将持续整整十天,故而采取的是穿插制,每一位高等法师的报告之后,都会穿插几位中级法师的报告,这样才能使得整个研讨会都有看点。 通过申请,吉安娜毫无疑问的被排在了第一天。 至于导师安东尼斯达的研究,《关于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更是作为开门红在第一时间就被放出,引起了及其热烈的反响。 以铁脚.富里奥为首的矮人们曾在奥特兰克山脉追踪过一只黑龙希尔利诺克斯,因为它的血液能够为武器赋予强大的力量,和矮人们的一知半解不同,达拉然的法师们显然对这种生物拥有更深的了解,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并没有去肆意的捕杀巨龙。 至于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一位留着络腮胡、早早就已经谢顶的中年法师,正在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的介绍他半辈子的研究发现,一个可以消除魔法影响的力场。 但底下的大部分观众和吉安娜一样意兴阑珊,只是因为良好的教养才没有打瞌睡。 这个研究看似不错,但事实上来说用途不大,因为魔力护盾可以轻易做到和这个立场同样的事,而且无论是消耗还是持续时间,都比这个所谓的力场要强得多。 “感谢三级研究员,托普斯先生和他的力场,毫无疑问,对于防护系魔法的理论,我们又拓展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并非利用魔力形成护盾来抵消对方的魔法,而是利用更本质的方法,直接破坏对方的魔法建构,当然,这也需要更深一步的细致研究才能实现。综上所述,我们评委会一致认为,这个新发现的力场须以‘托普斯力场’命名!让我们再次感谢托普斯先生!” 随着安东尼达斯结束了他的点评,场下响起了寥寥无几的掌声,中年法师感激的朝安东尼达斯鞠了一躬,虽然不被人看好,但这却是他穷极一生的心血。 “下一位!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 和之前的懒散不同,所有法师都来了精神,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位天才少女魔法师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研究。 而安东尼达斯更是精神抖擞的坐在评委台上,期待自己这位好徒儿的表现。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才需要一个解释! 吉安娜走上台前,木然的朝评委席以及观众席鞠躬行礼。 导师慈爱的眼神,法师们期待的目光让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口的不适感,毕竟她接下来的行为对于培养她的达拉然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背叛,恐怕自己的求学生涯就要到此为止了。 阿尔萨斯等人将吉安娜视为救命的稻草,而安东尼达斯等人则将吉安娜视为掌上明珠,两者对她都很好,但现在她必须力挺其中一方抛弃另一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相比于斯坦索姆的人民,还有那些可敬的士兵来说,我的这一点牺牲又算什么呢?” 吉安娜毕竟非同常人,很快用这样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她深呼吸一口,接着示意一旁的研讨会助理将她的实验材料送到展示台前。 挣扎、犹豫、羞耻……各种复杂的深色从她眼中褪去,只留下坚定。 训练有素的助理很快将物品送到,那是两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兔子,耳短小、毛雪白、眼睛红、体型中等,大约有4千克左右,是达拉然常用品种。 法师们开始议论纷纷,猜测吉安娜会拿出哪一种药剂,大部分人认为和龙有关,而两只兔子则是药剂的最好的试验品,一只用来喂药,另一只用来喂作为对照的安慰剂。 毕竟作为导师的安东尼达斯拿出了关于龙血的解析,那么作为学生的吉安娜研究龙血的一个子项目,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的了。 但吉安娜却将魔杖顶端对准了其中一只对一切还懵懂无知的实验兔,一道细微的闪电很快从她的魔杖先端发出,剥夺了这只可爱生物的生命。 安东尼达斯皱起了眉头。 吉安娜的魔法堪称完美,迅速、精准,甚至力度都掌握的刚刚好,夺走了实验品的生命,却没有让它的哪怕一缕毛发烧焦,甚至没有伤到同在一个笼子里的另一只兔子的一根毫毛。 这一份对魔法的掌控力,标志着这位法师已经不是按照教科书一样的照本宣科的念出咒语,而是能够随意的掌控它,算得上在魔法的大门里登堂入室了。 但是,却没有创意。 这里是达拉然的法术研讨会,魔法水平的高低并不是他们评判的主要因素,对未知的探索才是。 比如之前的托普斯,他蹉跎了几十年,魔法的水平不过堪堪达到中级法师的标准,但安东尼达斯依然对他的研究成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甚至以他的名字命名了那个力场。 而评委们几乎全都是由高级法师充当,他们自然也对吉安娜的法术做出了相同的评价。 只是法师必不可少的一个天赋就是耐心,这使得他们没有急于下定结论,而是等这位年轻女法师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吉安娜在释放完闪电术之后也没有耽误时间,她将还在微微抽搐兔子顺着耳朵从笼子里提溜了出来,摇了摇,向现场的法师观众示意这只兔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 接着将兔子尸体放在桌面上,再一次用法杖对准了它。 在几句短促的咒语,和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黑气作用下,原本已经被确认死亡的实验兔再一次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只是原本通红的眼眸,变成了深绿色。 “通灵术……” 全场哗然,有法师几乎是一种呻yin的声音说出了这法术的名字,谁也想不到这位安东尼达斯的高徒,居然会研究这种被大法师亲自禁止的法术。 安东尼达斯原本和蔼的面容不见了,因为愤怒,他的胡须都开始抖动。 其实研究也不要紧,哪怕关着灯呢,不过是私下处理,总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现在吉安娜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一切堂而皇之的公布于众,这相当于将安东尼达斯的脸面,将整个达拉然的制度和法律当做擦屁股的废纸。 然而这一切并不算完,吉安娜继续挥动法杖,在她的指挥下,亡灵兔重新返回了笼子,接着一口咬在了毫无防备的昔日同伴身上,纵使那一只兔子如何挣扎和反抗都毫不松口,直到将其的咬的血肉模糊,再也动弹不得。 “够了!!!”一个坐在安东尼达斯旁边,看起来颇为年长的女性法师从评委台上站起,她的声音沙哑又刚强,仿佛即将来临的风暴。“吉安娜,你知道自己是在用什么法术吗???” “我当然知道。” 吉安娜的声音不再像平日的那么温和,而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倔强。 “这是由肯瑞托高级议员、前六人议会之一的克尔苏加德议员开发的亡灵法术。” 喧哗的声音更大了,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虽然达拉然将克尔苏加德和他的学徒们全部驱逐了去除,但克尔苏加德研究通灵术的事实只在一部分高等法师们和其嫡系的小圈子里流传。 对于参加这次研讨会的很多人,比如一小部分每天待在实验室、消息不灵通的高等法师,大部分中级法师,还有那些通过魔法水晶观看大会的初级法师和学徒们来说,这无疑是个能够捅破天的劲爆新闻。 他们只是听闻克尔苏加德辞去了六人议会的职位远走他乡,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猫腻。 “肃静!!!” 安东尼达斯缓缓站起了,平日里的积威已久大法师,只是一抬手就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我需要一个解释,达拉然需要一个解释。” 导师的眼神如同冷冽的刀光,声音如同十二月的寒风。 这种目光让吉安娜的心中一颤,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才需要一个解释!阿尔萨斯王子和乌瑟尔爵士才需要一个解释!!!洛丹伦和联盟才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最高议会要派遣克尔苏加德前往洛丹伦北方散播瘟疫???在安多哈尔,在壁炉谷,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亡灵法师们利用了瘟疫杀死洛丹伦的子民,然后用亡灵法术将尸体唤起,接着残害他们的亲人!!!” 吉安娜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这些话,然后从安东尼达斯送给她的空间袋中拿出了一份信件,并利用身边的魔法水晶将上面的文字投影放大,足以让所有参会人员看清。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要拆屋顶,他们就愿意开窗户了 安东尼达斯死死的盯着那封被投影的信,上面的话语比吉安娜说的还要不客气,几乎就在质问达拉然是否要对洛丹伦开战了。 而且还是你要战我便战,这种感觉。 落款的位置,有着阿尔萨斯王子的印章,乌瑟尔.光明使者的圣光印记,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好几个高级圣骑士的签名。 这一下,整个法术研讨会现场和守在魔法投影水晶之前的法师们全部都沸腾了,他们当初有不少人就是来自洛丹伦的贵族家庭,多是天赋较好的次子或者私生子。 这些法师虽然以放弃了继承权的方式换取家族对自己法术研究事业的扶持,但当他们事业有成之后也会反哺家族的发展,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洛丹伦,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和洛丹伦之间的来往就完全断绝了,家族的稳定和繁荣,也关乎到他们的前途和发展。 没有人怀疑这封信件的真假。 一是因为吉安娜作为安东尼达斯弟子、库尔提拉斯公主及继承人、洛丹伦准王妃的身份,决定了她不会随意开玩笑。 二是因为洛丹伦有一门最基础的公共课程叫做贵族纹章学,课程上不仅仅是教导一些简单的贵族家族纹章标识,还包括一些大人物的亲笔字迹,个人标识,所以乌瑟尔等人的印记标识是绝对真实的。 这些中低级法师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愤愤不满。 如果是平时,安东尼达斯等人大可想办法将其压下,但是现在却无法这么做,众怒难平。 一些知情的高等法师们你看我我看你,居然没有谁敢出声的。 他们当然知道这件事和达拉然以及肯瑞托议会一毛钱关系没有,他们甚至还知道吉安娜也知道他们知道的这些事。 但他们没办法将这些私底下的事情公布于众,谁叫当初决定驱逐克尔苏加德的时候,为了达拉然脸上的荣誉,议会并没有彻底和这位法师撇清关系,仅仅是将他从六人议会之中踢了出去,甚至还保留了其肯瑞托议员的身份。 毕竟在这些人看来,使用他国平民当做实验耗材的做法虽然邪恶,但克尔苏加德毕竟是一位颇有建树、不可多得的大法师,日后若是悔改,也不是没有重新回归达拉然的一天,谁能知道在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之下,这位大法师不仅没有停止他那邪恶的研究,反而捅了个大篓子? 安东尼达斯比任何人都知道的要多,他甚至知道克尔苏加德早已被阿尔萨斯等人消灭,也正因为如此,安东尼达斯才对北方的局势充满了信心。 他脖子上那颗聪慧的大脑迅速飞转,冷静的将事件抽丝剥茧,很快把上一次吉安娜的求援和这一次的背叛联系了起来,找到了问题的核心。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误会!!!克尔苏加德的所作所为和议会没有任何关系,他在几年前就不告而走,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安东尼达斯高声道,通过扩音法术,他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歌剧院,响彻了安装有魔法水晶的所有酒馆。 “那么,吉安娜,克尔苏加德现在在哪儿?阿尔萨斯王子和乌瑟尔爵士他们又在那里?” “他们在斯坦索姆!那里有几万平民即将沦为诅咒神教的下一个受害者!” 吉安娜回答道。 “各位同仁!议会将帮助洛丹伦扼制这场灾难!也将会彻底调查此事!我们决不允许任何狡诈恶徒抹黑达拉然的声誉,即使他曾经是议会的一员!斯坦索姆的平民,不该遭受如此的苦难!克尔苏加德和他的邪教,必须被消灭!我们将竭尽全力帮助洛丹伦王国渡过难关!” 安东尼达斯的决定渐渐让法师们回归理性,毕竟说肯瑞托议会阴谋颠覆友邦政权,未免也太过离奇了一点。 洛丹伦作为达拉然最大的粮食供给国,最大的法术材料生产地,最多的留学生派遣国,最大的魔法产品倾销地,它的稳定关系到了达拉然的繁荣,也正因为如此,两国平日的关系可谓相当复杂,合作与对抗并存。 在对于兽人的处理方面,即使奎尔萨拉斯,铁炉堡和吉尔尼斯等国家极力反对,但达拉然却极力支持泰瑞纳斯国王的决定。 而在对战后地盘的处理,尤其是对原奥特兰克王国的土地处理上面,达拉然却极力反对泰瑞纳斯国王扶持傀儡然后吞并这个国家的意图。 但无论如何,洛丹伦的轰然倒下对达拉然一点好处也没有,尤其是兽人的威胁还没有彻底消除的时候。 安东尼达斯趁热打铁,借此良机提出了增加特别预算的提案。 议员们都不是傻子,在这个时候否决,岂不是成为了众目睽睽之下的出头鸟?要是有哪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质问: “你为什么要阻止法案,难不成你是克尔苏加德的同党?” 那他该如何回答? 所以哪怕预算数字高的吓人,安东尼达斯的提案也毫无疑问的顺利通过了现场表决,而且是全票通过,反正大不了增加一点赤字嘛。 ……………… “你觉得吉安娜会成功吗?法瑞克?” 阿尔萨斯焦急的在山顶上来回踱步,在旁边的空地上,放置着吉安娜的传送信物,但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一直没有动静。 一切难以取舍的抉择,都来自于实力不足。 假如阿尔萨斯能用传送门将洛丹伦甚至整个联盟的机动兵力和所有牧师集结到斯坦索姆,还用的着演戏拖时间?直接杀进城了好吧。然后就按照材木座所说的最理想的方案,一个街道一个街道、一栋楼一栋楼的进行封锁,调集牧师挨个进行排查。 只有弱小的时候,才会考验人性。 “法师们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材木座却不急不忙的看着旁边的矮人们修建炮兵阵地,这些矮人们的方法和他当初所看到的有很大区别,但他并非炮兵出身,也深知战术战法不能生搬硬套,所以没有插手。 “说人话,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 “这么低?” “应该说这么高才对,五成就可以尝试,七成就可以大胆去做。你原来的方案,有几成把握?”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果洛丹伦都没了,我们要联盟做什么? 阿尔萨斯咳嗽一声,不再言语,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但很快,吉安娜放置在山顶上的那串信物亮起了白光,缓解了这尴尬的局面,材木座和阿尔萨斯都肃穆了起来。 安东尼达斯放下了镶嵌着巨大无暇蓝宝石的法杖,传送法阵所带来的的白光也随之消散,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踏出了传送法阵。 跟在他身后一起踏出传送法阵的还有二十四位法师,有男有女,身着绣着华丽花纹的法袍,大部分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在吸收了克尔苏加德灵魂碎片之后,材木座能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感受到磅礴的魔力。 除了安东尼达斯一行人之外,吉安娜和另一位红头发的年轻法师是通过自己的力量传送过来的。 刚一见面时两方之间的气氛就不怎么对劲,阿尔萨斯在心中大骂昏聩无能的老傻瓜,安东尼达斯也在心中痛骂不知轻重的小兔崽子。 但表面上必要的礼数他们还是没有忘记,互相欠身行礼。 “安东尼达斯大师。” “阿尔萨斯王子,乌瑟尔爵士在哪里?他和他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呢?” 安东尼达斯行礼之后,扫视了一圈,毫不客气的质问,在他心目中,阿尔萨斯这个小辈还没有资格和他对话。 “白银之手骑士团另有重任,乌瑟尔爵士现在不方便见您,有什么话您可以直接对我讲。” 阿尔萨斯不咸不淡的顶了回去,但还是不自觉的将自己身份放低,比安东尼达斯矮了一辈。他的拳头紧握,在这么多高等法师的不友善的眼光之下,他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好!” 安东尼达斯不怒反笑,虽然法师的思维让他能够保持理智,做出正确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内心没有憋着一股火气。 尤其是在被自己培养着了十多年的贴心棉袄从背后捅了狠狠一刀之后,安东尼达斯可以说是憋着一肚子火气。 原本是要对乌瑟尔发泄的,现在做大的不出来叫小的出来顶,那就不能怪他欺负晚辈了。 “那么,阿尔萨斯王子,那个达拉然的叛徒,克尔苏加德在哪里?” 安东尼达斯冷声逼问道,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将阿尔萨斯从头到脚全部看穿。 “这您应该去问他自己,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在斯坦索姆,如果您要去找……” “说谎!!!” 安东尼达斯的一声喝问打断了阿尔萨斯现编的拙劣谎言。 “你的父王亲口告诉我,克尔苏加德已经被消灭在了安多哈尔。阿尔萨斯,我不记得泰瑞纳斯什么时候把你教育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阿尔萨斯可以通过王子的身份威压乌瑟尔等人,但到了安东尼达斯这里显然行不动,这位和泰瑞纳斯国王齐名的联盟领导人,以长辈的身份和强大的气场,将阿尔萨斯逼得低下了头颅看向地面。 这让材木座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去网吧打游戏却被老爹同事抓住的样子,但在他的指示下,阿尔萨斯干的可不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阿尔萨斯,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洛丹伦和达拉然的关系是联盟中最重要的关系?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向你提及,当初是谁的支持才让洛丹伦力压吉尔尼斯和奎尔萨拉斯,成为联盟的主持者?看看你们今天都干了什么!” 安东尼达斯当然有理由愤怒,当初与兽人刚刚爆发世界大战的时候,地处偏僻一角的吉尔尼斯王国虽然加入了联盟,但实际上却只是象征的提供了一点点援助,那位吉恩.格雷迈恩国王的雄心壮志一点不比泰瑞纳斯国王小,而精灵在遭受战火、加入联盟后凭借强大的实力也获得了相当大的话语权。 正是在安东尼达斯代表的达拉然,和吉安娜的父亲戴林·普罗德摩尔的鼎力支持下,泰瑞纳斯国王才坐稳了联盟盟主的宝座,即使战争结束之后,虽然各自多少有点龌龊,但两国对洛丹伦的支持力度也不曾减少。 “我只想拯救我的人民!我们向您请求过支援,但是您的回复是什么?” 阿尔萨斯抛出了一个理由,然而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这些以理智为荣的法师们。 “所以你就差点引发了达拉然和洛丹伦的战争?你这是在毁灭整个联盟!我已经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通知了你的父亲,他的命令之后就到。” 安东尼达斯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用理智战胜了愤怒,达拉然和洛丹伦之间就算没有战争,也会面临决裂。之前的求援天方夜谭的玩笑,在洛丹伦没有做出任何承诺的前提下,哪个领导人会掏空自己国家的国库,去拯救他国的子民? 阿尔萨斯再次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是个相当无情的人,为了吞并奥特兰克王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姐姐要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王八蛋,泰瑞纳斯是不可能付出王室的利益,来拯救壁炉谷和斯坦索姆这些一向不听话的领主封地。 “如果洛丹伦都没了,我们要联盟干什么?” 材木座忍不住站了出来,替阿尔萨斯帮场子。 “你是谁?我正在与阿尔萨斯王子对话,不是你。” 安东尼达斯这才注意阿尔萨斯旁边站着的重装武士,但他显然不曾将材木座放在眼里。 “我?我叫法瑞克,一个无足轻重的副官,但也是这场计划,或者阴谋的主持者。” 材木座不卑不亢的说道。 “很好,我就知道无论是阿尔萨斯,吉安娜还是乌瑟尔都干不出这种卑劣之际的事情,现在我们抓到真凶了。不得不承认,法瑞克少校,你是一个忠诚的士兵,但同时也是一个鼠目寸光、愚蠢至极的蠢货!” 安东尼达斯眯起了眼睛,冷冽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身后那些高等法师们也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但这显然对一向脸皮厚的可以硬抗火球术的材木座无效。 第二百一十五章 当你抓住对手的蛋 “您说的很对,大师,但我是什么玩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斯坦索姆需要支援,现在!不然有些误会恐怕永远不会得到消除。” 材木座将微微一笑,不管安东尼达斯说的天花乱坠,诅咒神教是由达拉然的前领导人克尔苏加德组建的,里面有相当多的达拉然成员。 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抵赖的,至于克尔苏加德到底死没死,死在哪,重要吗? 安东尼达斯不可能现在转身传送回达拉然,吉安娜作为他亲传弟子、以及库尔提拉斯公主的身份,再加上乌瑟尔和阿尔萨斯的佐证,注定了这场风波不会被一个单方面公告压下去。 黄泥烂在了裤裆,会有人相信这不是米田共吗? 只有当洛丹伦方面,准确来说是阿尔萨斯和乌瑟尔等人配合达拉然一起发布联合调查结果公告的时候,才会稍微有那么些可信度,安东尼达斯等人才达成了此行的目标。 “达拉然会对洛丹伦进行支援,但绝不接受勒索和讹诈!议会已经通过了特别法案,但筹集资金是个漫长的过程,影响它因素的很多,少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东尼达用低沉而坚决的声音说道。 “您在说什么?大师?作为个人来讲,我当然愿意相信达拉然,也愿意配合您澄清某些谣言和误会,但是,我必须首先履行我军人的职责,斯坦索姆的居民没有时间可以等待了。如果我们帮助不了他们,那至少让我们战死在他们的面前。对吧?阿尔萨斯王子。” 材木座用碰了碰阿尔萨斯,示意他也该说话了。 “没错,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安东尼达斯大师。” 阿尔萨斯顺着材木座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很好!我们会保证洛丹伦王都通往斯坦索姆的单向传送阵将在三天之内建立完毕,希望你们能够记得自己的承诺。” 安东尼达斯原本打算让阿尔萨斯等人立即澄清事实,恢复达拉然的名誉,但现在见施压不成,又迅速决定暂且先忍耐一下。为了保持盟主的地位,洛丹伦有相当多的地方需要达拉然的支持,有的是机会打交道。 作为联盟久负盛名的领袖,这一点气量和耐心安东尼达斯还是具备的。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他带着其他法师们开始组建传送门,先是在地上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然后再用各种昂贵的水晶宝石和其他不材木座不认识的法术材料堆砌出一个门框的样子,就是没有门。 这只是单向传送门的一个接收端法阵,造价就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位男爵或者中级法师感到肉疼,但相比建造驱动端法阵,以及维持法阵所需要的的天价能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罗宁大师!你负责看守这里的传送法阵并支援阿尔萨斯王子。我们将动身前往洛丹伦王都继续建造法阵,至于这里的一切,我会向泰瑞纳斯国王如实转告。” 在随意指派了一位红头发法师看守法阵和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后,安东尼达斯等人就再次通过传送术离开了。 至于吉安娜?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安东尼达斯一干人等,都不认为吉安娜在做出了如此的决定后,还是达拉然的一份子, 将来可能会和克尔苏加德一样,只在名义上保留一个名分,但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到达拉然继续研究魔法,这还是看在她背后站着库尔提拉斯以及洛丹伦两个强国的份上。 “这帮鼻孔朝天的家伙总算走了,也不知道我的父亲到时候会不会暴跳如雷。” 阿尔萨斯在法师们传送离开后如释重负,苦笑一声。 作为王子,他当然知道达拉然对于洛丹伦的重要性,洛丹伦和达拉然互相作为双方第一大贸易伙伴,有数也数不清的利益来往。 洛丹伦多是提供法术原材料、人力、粮食这些不可或缺基础物资,而达拉然则提供的是各种卖价高昂的魔法制品,协助洛丹伦组建了皇家法师顾问团,并吸纳了相当一部分权贵和富豪子嗣作为他们中的一员和留学生。 洛丹伦要是乱了,廉价的金属矿洞、水晶宝石矿脉会不会被关闭?那些珍贵的炼金草药谁来采摘?陈年珍酿谁来提供?说句不好听的,甚至连餐桌上的水果蔬菜和猪排牛排都会涨价,他们可以变出面包和清水,但变不出这些让他们过的相当舒服的物资! 至于洛丹伦,除非达拉然犯病,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要提升关税甚至发动战争,否则不可能得罪自己的头号大金主和主要支持者。 两国之间的深度捆绑,甚至是作为领袖的安东尼达斯大法师和泰瑞纳斯国王都无法改变的,这也是吉安娜的信件能在会议上引起如此广泛反响的原因。 斯坦索姆人民的生死对于非洛丹伦出生的法师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最多让他们流下一些眼泪。但是搅乱整个洛丹伦,让达拉然物价飙升?这时候就不仅仅是那些从洛丹伦来的法师们闹事了,而是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即使是德高望重的安东尼达斯也无法忽视这些来自各个阶层的反对声音。 “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想要得到支援,总要付出点什么。” 材木座则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阿尔萨斯回到王都后恐怕要被关好一阵子紧闭,至于自己?材木座决定战争结束后就跑路当雇佣兵浪迹天涯,或者干脆一死了之,结束这个世界的旅程。 “是啊,总要付出点什么。你确定他们会遵守承诺?法瑞克?” 阿尔萨斯喃喃道,和几天前不同,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当你抓住了他们的蛋蛋,身体和意志也就为你所控了。” 材木座解释道。 “阿尔萨斯!法瑞克!这位是罗宁大法师!他自愿前来帮助我们。” 在确定传送阵没有被动什么手脚之后,吉安娜的带着那个年轻的红头发法师走了过来并介绍道。 “你好,阿尔萨斯王子,额,还有这位法瑞克少校,如你们所见,我是个不受达拉然欢迎的另类。” 这位年轻的法师伸出了自己的手。 “欢迎你,我的朋友,在这里,那些冷血的蠢货才是另类。” 阿尔萨斯握住了他的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准备 阿尔萨斯对于这位自愿支援的法师可谓是相当的客气,将现在情况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罗宁。 因为早在安多哈尔和壁炉谷的时候,就见识了到了一位可以全力发挥的法师是有多么恐怖,一位高等法师约等于一个炮兵连也毫不夸张。 “我很遗憾我的几个朋友并不在达拉然,不然或许我们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罗宁听完后,有点颇为可惜的说道,虽然他在部分中低级法师之间颇具声望,也有几个高等法师朋友,可他依然被排斥在以安东尼达斯为首的达拉然主流圈子之外。 和所有人类国家一样,达拉然之中有着相当复杂的各种派系。 最为强大的毫无疑问是团结在安东尼达斯身边的一众法师,他们人数最多,其中的高等法师数量最多,占据的各种职位也相当多,其次以奎尔萨拉斯王子凯尔萨斯建立的高等精灵派系,在达拉然也有着这举重若轻的地位,但他们几乎只接受纯血的高等精灵贵族,连一部分半精灵法师都被排斥在外。 再之后六人议会的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人支持,能够在每年的资源和经费分配上分上一杯羹。 除了这些大派系之外,几乎每个高等法师都有属于自己的核心小圈子,这些圈子多是由师徒关系建立起来的,导师不仅仅承担了传道受业解惑的职责,和学徒之间也是一种极其牢固的利益关系。 达拉然很多的研究成果和课程,只对圈子内的人士开放,各种升迁和资源分配,也都优先考虑自己的嫡系,所以这些小圈子都相当的排外。 外人想要参与进去,要么自己凭本事升到高等法师,建立自己的派系,要么就只有等到十年一次的法术研讨会,期待自己的研究发现可以被哪位大佬看中,从而一飞冲天。 而想要进行如此长距离的传送,只有高等法师才能办到,但罗宁自己的派系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他的朋友也多是那种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事情发生时并不在达拉然。 毕竟不是所有法师都喜欢天天窝在实验室的,相当一部分法师会经常外出冒险,收集市面上找不到的珍贵材料,或者干脆去哪里休闲和捞外快,罗宁最敬重的一位法师,就喜欢没事跑到荒山野岭之中,观察那些野兽动物是如何交配。 “你能来支持我们已经很荣幸了,现在我们只要继续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就够了。” 阿尔萨斯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乌瑟尔告诉他,早在收到阿尔萨斯第一封汇报信后,泰瑞纳斯国王就开始征召部队,准备将整个北方省全部封锁来防止瘟疫的蔓延,白银之手骑士团也是在完成对王城粮食的盘查之后,才匆匆赶来的。 如果将王城原本拥有的守卫部队、王宫的几只皇家卫队、王室直辖领地之中的征召兵、响应国王号召前来集结的贵族部队全部加起来,泰瑞纳斯手里估计已经拥有了一只超过三万人的大军,是王室常备军的4倍之多。 即使这些部队不能全部前来支援,只要有一万人能够到达斯坦索姆,这里的局势都能瞬间逆转。 “我很遗憾殿下,事情恐怕不会如此顺利,而且我不知道我能帮上多少忙。”罗宁示意他们看向那扇足有七八米宽、还是半成品的传送门。 “现在的单向传送阵还是未激活状态,安东尼达斯大师他们在王城建立好传送驱动端就需要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就会开始调试空间波动,通过不断传送一些物品和小动物来确保传送门的安全可靠,努力使其稳定,这样才能安全的传送人类,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天。问题就出在最后一天,一旦传送门开始运作,就需要海量的魔力才能够支撑。 如此庞大的魔力不可能不被敌人发现,他们一定会对我们发起疯狂的攻击,殿下,你们必须小心此事。” 罗宁向两人解释道,而吉安娜也适时的作出了补充。 “他说的没错,此外还有一点,传送阵的调试过程要求罗宁大师和我必须时刻呆在附近,轮流根据实验结果来调整各种铭文的位置,当然我们会在必要时出手。” “我明白了,在我们倒下之前,绝不会让任何亡灵打搅到你们。” 阿尔萨斯郑重的对两位法师进行承诺,虽然失去了两位强力法师的支援,但建设防御阵地死守203高地本就他们一直在做的事,只是这样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但那些斯坦索姆平民怎么办?” 吉安娜忧虑的问道,即使他们建立起传送门,灾难也会在援军赶来之前爆发。 “别担心女士,我们会在传送门启动之前在城内散播消息,即使有一部分人会因为瘟疫诅咒和那些丧尸而死,但也会有大量的幸存者。那个时候玛尔甘尼斯要么将部队派来攻击我们,要么去攻击斯坦索姆,以它手里的兵力,也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吉安娜点点头,这已经是他们能过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恐惧魔王一定会选择前来摧毁传送门,只要能够成功阻止了他们的援军,斯坦索姆不过是嘴边的肥肉,随时都可以吞下。 “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做的吗?” 吉安娜问道。 “在传送门启动之前,或许你和罗宁大师的法术可以更快更好的帮助我们完成工事建造。” 有免费的劳力送上门,材木座自然不会放走,经过询问,吉安娜和罗宁可以通过某些法术改变一小部分区域的地形地貌,在关键的地点几分钟内升起一堵土墙,又或者控制着五米高黏土傀儡,轻易的举起平时需要十几个人才能艰难搬运的石头和木料。 法师的威力,从来不只是体现在破坏这一最简单粗暴的环节上,只是大部分法师,是绝对不会屈尊干这些杂活儿的。 ………… 就在材木座等人商讨如何加强阵地防御的时候,安东尼达斯等人也再次通过传送法术来到了洛丹伦王城,和泰瑞纳斯国王开始商议起各项事宜。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万事俱备 “安东尼达斯大师,是我教子无方,连累你受苦了。等战事结束后我会好好收拾他一顿,他会呆在家里,直到认清楚自己的过错。” 泰瑞纳斯国王也被阿尔萨斯等人的大胆计划震惊的无以复加,向安东尼达斯沉声道。 “国王陛下,阿尔萨斯和吉安娜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都是品性善良的人,本不该干出这样的事,让他们受罚我也于心不忍。” 安东尼达斯叹了口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也知道无论怎样,阿尔萨斯始终是洛丹伦的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泰瑞纳斯明显是要护犊子,关个禁闭不过是应付了事罢了,不可真的剥夺他继承人的身份,强行让另外的几个更加不堪的纨绔上台。 吉安娜现在更是库尔提拉斯的独苗,老戴林对她简直就是捧在手上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要处罚她?先问问库尔提拉斯的舰炮答不答应。 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结合,必然让联盟中的两个强国进入联合统治的时代,强强互补之后,即使达拉然也不能过分紧逼,真闹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安东尼达斯话风一转,有意无意的开始提到另外的事: “但是我的朋友,我强烈建议你在为阿尔萨斯选拔心腹的时候,或许更看重品行而非其他,以免王子受到不良影响。”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大师,那么,关于传送门和水晶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泰瑞纳斯松了一口气,由于这些年洛丹伦承担了大部分兽人的战后收容工作,财政连年吃紧,之前对兽人作战更是让他焦头烂额,掏空了整个国库,头发都愁白了,最后还是靠着好几笔巨额外债才支持前线将士们打了下去。 结果还没喘口气,最近又动员三万多人,这么多士兵人吃马嚼的,哪里不需要钱?洛丹伦付出的可都是实打实的金币,而不是一些擦屁股的废纸! 也正因为军队这个吞金兽实在太过能花钱,国王也好,贵族也好,都只能维持非常少的常备军,战时再征召部队。 而其中最大的债主,自然就是达拉然这座富得流油的法师之城了,只要安东尼达斯现在变脸催促他归还利息,洛丹伦王室恐怕就要当场破产,这也是泰瑞纳斯一直对达拉然硬气不起来的原因。 为了让达拉然满意,他付出了临近奥特兰克山脉好几处价值不菲的水晶矿和宝石矿的代价才将这位生气的大法师安抚住,要知道这可都是米奈希尔家族的摇钱树!是下蛋的金鸡! 安东尼达斯自然表示同意,虽然一次性将花费天文数字一样的魔法材料,但这并非说是从达拉然的现金流中抽出来这么多金币,绝大部分材料达拉然的仓库里都有足够的储备,只有一部分需要购买补充,用这些平时派不上用场的库存,来换取几座储量非常可观的矿藏,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交易。 ……………… 接下来的来的两天里,材木座等人一直在加强203高地的防御工事。 203高地一面临河,两面是悬崖峭壁,只有和前往壁炉谷道路相交的南面可以通行,所以几乎所有的工事都集中在这里。 在征求了铁脚.富里奥等矮人的意见后,材木座请两位法师出手填平了几处是炮击死角的沟壑,召唤傀儡搬走了一些耸立在战场上阻碍射界的大石头,让民兵砍伐完高地周围所有的树木,这样一来203高地前的所有障碍物都不复从在。 接着又在山腰处建造了两层大概三米高、两米宽、三百米长的,由夯土制成的简易城墙,上面还有具有简易射击孔的女墙,方便弓箭手和火枪手进行射击。 如果没有吉安娜和罗恩的帮助,恐怕要整整一周多的时间他们才能完成这些建设,但有了两位法师的参与,他们前后一共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 如此一来,从山脚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山腰处,是由民兵们这几天砍伐森林所得木材建造的拒马等各种障碍物,七八道拒马之间中间夹杂着大量的陷阱,只留有一条通往临时搭建的城墙,也是第一道防线。 这里的城墙并非那种几近垂直的普通墙壁,而是如同堤坝一样、横截面如同一个等腰梯形的玩意,受力面决定了即使那些憎恶,也不容易推翻这堵墙,只能一点又一点的打掉一些夯土,直到将其完全摧毁。 第一道城墙只开有一处城门满足日常出勤需求,后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沙袋和各种重物,战时完全可以堵死。 第二道城墙和第一道相隔百米左右,同样是由夯土所制,但不同的是第二道城墙足有七个城门,还有数十条梯子,以供第一道防线支撑不住后,士兵们撤退所用。 最后一道防线则是由各军的营地组成,如果被敌人突破到了这里,那就是最后的肉搏战了,因为背后就是炮兵阵地和传送门。 矮人们已经将12磅野战炮和迫击炮运到了这里。 “总感觉还忘记了什么。” 这一天的下午,材木座再次巡视一边防线,嘴里嘀咕了一句,他没有照搬后世的经验,进行挖掘战壕,拉设铁丝网之类活计。因为敌人几乎就没有远程进攻手段,要壕沟干嘛?至于铁丝网,不提这个世界能不能便宜的大量制作,就算搞出来了,憎恶一脚就能将之干翻,还不如下端深插地底的木质拒马来的实在。 “你还忘了乌瑟尔他们正在黑木河上流等待我们的消息。” 阿尔萨斯在一旁提醒道,老实说他现在感觉自己才像个副官。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是时候让他们过来了,但并不是让他们到营地来。” 材木座摇摇头。 “我明白,白银之手骑士团应该像一把锋利的钢刀,在必要的时候直插敌人的心脏!而不是在这里和敌人贴身肉搏!” 阿尔萨的兴奋的说道,在材木座和他商议的计划中,由独立营和民兵吸引敌人的绝大多数火力,然后让乌瑟尔等人适时切入敌人侧翼,直捣黄龙。 运气好的话,不需要洛丹伦的主力支援,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那么你想去白银之手骑士团,还是留在这里?” 材木座看到阿尔萨斯眼中闪动着好战的光芒,也知道这位王子一直想亲手斩下玛尔甘尼斯的人头,于是出声问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前奏 “我?去白银之手骑士团?” 阿尔萨斯一愣,随后脸上显出犹豫和挣扎的迹象。 他当然想享受手刃仇敌的快意,一直以来他的风格也更像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非坐镇指挥的元帅,之前的战斗都是将指挥的事儿扔给材木座,自己带最精锐的部队战斗在第一线。 “还是算了吧,这里更需要我。” 阿尔萨斯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摇摇头。 “哦?为什么?” 材木座颇感兴趣的问道。 “白银之手骑士团那里不缺一个圣骑士,但这里却需要一个王子,我的士兵们需要我来稳定提升士气。” 阿尔萨斯诚恳的说道,他在这里发挥的职能远比在白银之手骑士团要大。 “很高兴你终于学会用脑袋思考。” 材木座点点头,十分感慨的说道。 “我倒是很难过,法瑞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如何正常夸奖一个人的?” ………… 小凯利和平常蹲在斯坦索姆家门前的街头,呆呆的望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们。 比起往年来热闹非凡的样子,现在的斯坦索姆显得冷冷清清,这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姑妈开的一个小小裁缝店,父母求情求了好久,才将他送到城里来当学徒。 没有工资,但管吃管住,姑妈看在亲戚的份儿上,再加上独子早夭,所以对他还算疼爱有加,至少吃饱穿暖,比起在乡下和几个弟弟们一起半饥半饱的好多了。 但从几周前开始,人们开始流传有些地方出现了恐怖的瘟疫,整个村子整个小镇的人忽然间全部死亡,接着连尸体凭空消失。 起初小凯利只当这是酒鬼们的吓小孩的吹牛,毕竟男爵早就宣布这些全都是谣言,但鉴于最近斯坦索姆周围有兽人游荡,所以一般市民不得外出。 直到自己的姑父最近也得了一种怪病,整个人显得呆滞了很多,叫他名字还很久才会回应,而且经常一睡不起。 姑父是斯坦索姆黑木河码头的一个工头,平日里除了监督工人们搬运货物以及和其他帮派打架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去码头区的小酒馆里来上一杯劣质麦酒再随意吃点东西,很少回家吃过晚饭。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之后,瞬间压垮了这个小小的家庭。偏偏三天前,斯坦索姆阿隆苏斯教堂一直布道行善的牧师们还离奇的集体失踪了,姑妈花光了大部分积蓄购买了黑市里的圣水,却收效甚微,显然这种恐怖的疾病,不是那种明显兑了水的玩意可以治愈的。 想要购买更多的圣水,就需要更多的钱,但在瘟疫的阴影笼罩之下,裁缝店的生意锐减,连进行日常开支都勉为其难,今天一整个下午过去了,都没有接到一单生意。 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吸引了小凯利的注意力,一个穿着打扮比那些耀武扬威的守卫还要好的骑兵从远处策马奔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是来订制衣服的吗?小凯利期待的站起身。 “孩子,把这个交给你家大人!从今天开始躲起来!” 令人失望的是,这位脸上充满焦急的骑手只是没头没脑的抛下一句话、丢下一纸公告后,就快速离开了。 小凯利捡起那张纸,可惜上面的字他认不全,他到现在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自家小店的名字。 但是姑妈应该认识,她曾经给某位富商当过女仆,于是小凯利来到了裁缝店的二楼,将这张公告交给了趴在床边桌子上的姑妈。 “这是什么?城主又发布新的通缉令吗?” 昨晚照顾姑父一夜没睡的姑妈疑惑的拿起了公告。 “小心任何低价陈粮!吃下此类粮食的人将被诅咒,最迟明天发作,远离他们!一旦眼睛冒起绿光,就将沦为恶魔的奴仆攻击任何人!” 小凯利看到姑妈的手开始颤抖,他想起了几周前的确有那么一些人在低价售卖陈粮,但姑妈嫌弃里面有股腐败的臭味就没有买。 但是姑父经常去的小酒馆,显然不会管你是陈粮还是新粮。 “…………躲起来!王国救援会在三天后到达。” 姑妈艰难的将公告读完,由不得她不信,自己丈夫平日里健壮如牛,和码头其他帮派经常打架打的头破血流,最后还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却沦为了半人半鬼的样子,而且听说那些同一个帮派的工人,最近都得了这种怪病。 这位白手起家、在斯坦索姆寸土寸金的大街上挣出自己小店的中年妇女瞬间做出了决断。 ……………… 平日里嚣张无比的守卫们不敢阻拦这些杀气腾腾的骑手们行动,何况有些人在捡起了公告后脸色瞬间白的可怕,因为这批粮食就是他们的头领命令贩卖的,甚至还有人在贩卖时中饱私囊,自己扣留了一些。 并非所有人都投靠了诅咒神教,这些大头兵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现在也顾不得守卫的职责,连忙回家查看情况,有些人则干脆抢了军营里的马匹,夺路而逃。 在黄昏降临之后,整个斯坦索姆都开始骚乱了起来,一些看到公告的市民直接拖家带口的逃离了这座城市,向乡下老家奔去。 即使没有了守卫的阻挡,太多的人群还是不可避难的发生的堵塞和混乱。 而那些消息不怎么灵通的市民,在骚乱爆发后也恐慌了起来,他们紧闭门窗,防止有暴徒乘乱抢劫自己。 以守卫队长布莱克上尉为首的诅咒神教潜伏人员,自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场暴动,但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那些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大头兵看到布莱克后恨不得生吃了他,即使布莱克身手敏捷,也受了好几处伤才干掉了那几位下属。 更大的问题是,现在如何要向他们的新主人,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汇报? 布莱克和十几位侍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断正在进餐的恐惧魔王,直到这位魔王听到了外面的骚乱自己走了出来。 “外面为什么如初喧闹?” 玛尔甘尼斯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寒声问道。 “大人……那些刁民造反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斯坦索姆之秋 “什么?” 玛尔甘尼斯还没来记得问清楚,远处忽然爆发的魔力潮汐就吸引了它全部的注意。作为燃烧军团的中层,它自然不会陌生传送法阵这种东西,当年连接两个世界黑暗之门就是燃烧军团的知识,而达拉然现在制造的,不过是对黑暗之门拙劣的仿制品。 虽然传送法术的魔力波动只持续不到十秒钟,意味着传送仍不稳定,但这仍然让玛尔甘尼斯感到心慌,因为一旦成功,阿尔萨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纠集起一批和他手里亡灵数量相当的大军,到时候别说将小王子引向堕落之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是两说。 玛尔甘尼斯还不敢现在就逃跑,燃烧军团内部的竞争是极其残酷的,计划失败,它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趁着传送门还没有建立前破坏法阵。 该死的,人类什么时候有如此果决的反应和执行力了? “大……大人,这是我们找到的公告,阿尔萨斯不久前派人四处散播的。” 一旁的布莱克可没有能察觉魔力变化的能力,他颤抖将自己的发现递了上去。 “救援将在三天后到达?” 玛尔甘尼斯只看了一眼就气得将公告连同拿着它的布莱克一同撕成了碎片,然后冲着其余的侍僧咆哮: “发动转化仪式!命令森林里的白痴,叫它们立即赶过来!现在!!!” ……………… 寒冷的西风来回拍打帐篷帘幕,呼呼作响,除了风声之外,材木座还可以从帐外可以听到军队准备时的嘈杂声响。 12磅野战炮镶着铁框的车轮被拖动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渠,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各军长官的发出喝骂和咆哮,督促他们的士兵行动。 从昨天黄昏起,天空中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对于人类守军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秋雨除了那种彻骨的寒意之外,雨水能够让地面更加泥泞,阻碍战马的冲锋,雨水能够让火药受潮,让原本致命的火炮火枪面临哑火的可能。 更加消磨战士们意志的是,这些雨水并没能浇灭远处斯坦索姆从昨晚开始的燃烧起来的浓烟和烈火,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幸运儿率先行动,成功的逃出了城市,另一部分惨死在了杀戮之中,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逃回了城内自己的家中。 许多人单膝跪在泥泞湿滑的草地上,向一个临时搭建的祭坛进行最后的祈祷。 但不包括材木座,他虽然选择跟随大流,一样单膝跪在地上,但他根本没有像祭坛发出任何祷告。 因为没有那个神明会愿意拯救他这种渣滓,除非是邪神可能还会对这种灵魂感兴趣,所以他自始至终没有相信任何一个神明,更别提圣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材木座饶有兴趣的听着阿尔萨斯的祷告词,直到他将这一切完成。 “圣光在上,你的仆人阿尔萨斯将永远忠贞不二,一如既往。当我行善之时,以你之名,当我杀戮之时,以你之名,当最后一刻来临之时,我履行了我的誓言…………就这样吧。” 阿尔萨斯很快睁开了双眼,僵硬的站起身,材木座也站起了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各位低级军官、矮人、重步兵、民兵。 他们如密林般耸立,静静等待阿尔萨斯的号令。 “让我们开始吧!” 没有再喊什么口号,也不需要什么口号,所有经历过壁炉谷血战的士兵们知道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战斗,亡灵不会接受任何俘虏。 火枪手和弓箭手率先登上了第一道城墙,开始再次调整自己手中早晨已经调试过的武器,民兵们和步兵们则在城墙下暂作休息,保养体力。 如他们之前所预计的一样,昨天晚上传送门驱动端建立之后,玛尔甘尼斯迅速引爆了瘟疫,斯坦索姆城内将近5000名病人在短短一分钟内转化为亡灵,但它们的效果并没有预计的那么好,这些人相当一部是流浪街头的苦哈哈,周围的人几乎也都被转化为了亡灵。 那些较为富有、接收到消息的市民在看到附近的人病发死亡、尸体的眼睛冒起绿光并缓缓站起后,有一部分立即按照公告上所说的那样痛下杀手,便在第一波攻击下幸存了下来。 而之后的发展也对玛尔甘尼斯极为不利,他成功的杀戮了一部分那些准备出逃的市民,接着就陷入了巷战的泥潭,愚笨的亡灵很难打开被堵死的门窗,也不会自己撬开几乎家家都有的地窖,更经常性忽略了躲在水缸、床底、衣柜里的人类。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市民惨遭杀害,但仍有超过一半的人类苟延残喘,躲在了这座城市各个角落期待救援的到来。 在支援到来之前,阿尔萨斯只会静静的呆在阵地,相当冷血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会出兵相救。 玛尔甘尼斯在经过一夜的杀戮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手里的兵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整个城市。 那些最低级的丧尸和亡灵,即使是一个拿着草叉的农夫也能单独应付,而巷战中复杂的环境和狭小的空间也让其最厉害的数量优势无法完美发挥。 食尸鬼、憎恶这些中高等亡灵倒是能够轻易的干掉反抗的人类,但他们的数量相对整个城市来说还是太少太少。 最糟糕的是那些人类的拼死反抗反而会让他的部下受到损失,一个夜晚过去了,玛尔甘尼斯手里的部队不增反减,从将近两万的数量锐减到一万八千多。 尸体倒是有,可他的手底下根本没有足够的亡灵法师和侍僧来从尸骸上召唤亡灵补充兵力。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玛尔甘尼斯就放弃了斯坦索姆,只留下少量亡灵进行威慑,其余部队全部撤出城外进行整编,准备对阿尔萨斯的营地发起进攻。 “我就稍微放纵了三天,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过上三天他们是不是就能修起一座城堡???” 等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来到战场,就看到那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的拒马,在山腰间耸立的两道城墙,以及最远处传送门散发的微光。 最喜欢各种阴谋诡计的它自然明白自己中了阿尔萨斯的缓兵之计,受伤什么的都是谎言,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方乘着自己以为掌握绝对优势、麻痹大意的情况下,选择最合适地形硬生生的在短短三天之内造出一座简易堡垒。 可是根据他们的调查,阿尔萨斯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之前一连串的计划的成果都表现了这位王子极易冲动,但是什么时候阿尔萨斯变得如此阴险狡诈?如此冷血无情? 作为恐惧魔王的玛尔甘尼斯,第一次对人类这个孱弱的种族感到了恐惧。 于是他对着手下一个亡灵法师嘱咐了几句,然后才恢复了平静。 ……………… “第一百零七次实验,失败,调整第三序列2号符文。” 罗宁蹲在传送法阵前,盯着被传送过来的一只兔子叹了一口气,原因在于这只倒霉的兔子只传送过来了上半身,下半身被什么东西平整的切开了似的。 即使达拉然已经对空间魔法有了很深的研究,但建设这种远距离传送门还是需要不断的试错和调试,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是一门非常严谨的魔法,所以他们先拿兔子做实验。 吉安娜也守候在一旁,默默的将传送门上的一颗蓝色宝石用绿色宝石替换了下来。 阿尔萨斯和材木座也在此观摩了一阵,直到哨兵提醒他们敌人出现,他们才走到一旁的炮兵阵地观察敌情。 亡灵从南方而来,一如既往的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最先到的食尸鬼们,灵活的身形能让它们如同狼狗一样快速奔跑,数量约为一千。 接着是多达上百头憎恶,它们的血口大张着,阔步如飞,在平原上直线前行的速度并不比食尸鬼慢多少,只是在转身时略显笨拙。 然后是成千上万的丧尸和骷髅,相当多的尸体上还带着新鲜的血渍,它们是由斯坦索姆的民众转化而来,尸群中还夹杂了几辆投石车。 最后一些敌人尤其引人注目,那些亡灵法师和侍僧们簇拥着一个高大的蝙蝠怪物,毫无疑问是玛尔甘尼斯,即使借助矮人的望远镜,材木座等人也只能隐约看清他们的身形,无法知道这个怪物现在会是一幅怎样的神情。 “乌瑟尔爵士那边有消息了吗?” 材木座问道。 “他说白银之手骑士团会在适合的时候出现。” 阿尔萨斯先是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黑压压的尸群忽然转头对吉安娜说: “吉安娜,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就和罗宁大师一起传送走吧。” “不,阿尔萨斯,我们必须一起走!” 吉安娜为之一愣,很快回应道,而材木座也开始又用起激将法。 “我还以为你终于可以冷静思考了,但现在看起来我错了?” “不,法瑞克,这就是我冷静思考后的选择,要么让我们把它们的骨头埋进地里,这样谁也不用逃跑,要么就让我和士兵们坚持到最后一刻。” 阿尔萨斯面容平静回答道。 “它们来了。” 材木座没有再规劝阿尔萨斯,如果努力到这样的程度还是打不过一个区区玛尔甘尼斯的话,那还不如让历史恢复原轨,虽然他觉得这个世界线已经被他搅成了一团乱麻。 亡灵在恐惧魔王和侍僧们的指挥下开始前进,和壁炉谷不同的是,玛尔甘尼斯并没有让那些憎恶冲在第一线,而是派了一波大约三千的普通亡灵来试探人类防线的火力。这些丧尸和骷髅被排成互相间隔一米左右的稀疏阵型,而不是传统的密集阵型,以此来降低被远程轰炸的损失。 “两门迫击炮开火!其他待命!” 在亡灵走入射程之后,不用材木座吩咐,矮人炮兵们就在铁脚.富里奥的指挥下自觉节省起了弹药,普通的火枪弹药还好说,但是前面几场战斗的确将他们的炮弹消耗了太多,尤其是野战炮的实心铁丸弹,由于价格极其昂贵和适用性不如迫击炮强,材木座采购的着实不多。 由于敌人们较为零散的队形,炮击的效果并没有当初壁炉谷的那么好,一般来说一发炮弹只能带走十几到二十的亡灵。 “都他娘看准了,放进了再打!” 由于缺乏对人类火的信任,矮人们现在都自己装填,所以这些新兵,不,已经是老兵的人类火枪手们在矮人的指挥下调整呼吸,只等猎物进入最佳距离之后才准备出手,同样开始提起精神的还有来自壁炉谷的大约百名弓箭手。 首先阻碍亡灵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陷阱,通常是挖出一个大坑,在里面布满了尖锐的木锥,这样简单原始的陷阱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大批的骷髅和丧尸盲目的前进,然后陷了进去。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有最开始掉进陷阱、被木锥穿透的那一批亡灵被彻底杀死,其他的亡灵踩在了前辈的尸骸上又慢慢爬起,继续前进。 接着阻碍敌人的就是那些被深深订入地下的拒马,这些障碍物没有将道路完全封死,那样没有任何意义。一来是这些拒马再牢靠也不可能顶得住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二来将它们阻拦在最远端的话,那就只能由远程武器来解决敌人了,可现在人类守军的远程弹药并不够这样挥霍。 倒不如放开几条口子,堵不如疏,拒马只是起到限流和尽量延长敌人路程的作用,而在这些障碍物之间,人类守军同样挖设了部分陷阱。 “开火!” 大约在亡灵走到了一多半的路程,离第一道城墙只有不到百米的时候,前线的射手指挥官火须.富里奥才下达了命令,几十名走在最前方的亡灵应声而倒。 就这样,第一批三千的亡灵因为各种陷阱和远程打击,只有不到五百顺利的走到了城墙之下,但它们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也爬不上那约有75度倾斜角的夯土墙,就只能在下方毫无意义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对着墙上的人类咆哮。 由于倾斜角的存在,火枪手和弓箭手们依然可以对它们进行射击,甚至一些长枪手也可以捅到敌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消灭。 但玛尔甘尼斯的目的早已达到,这些亡灵不过用来试探火力的炮灰罢了,它尖锐的爪子一挥之下,很快让第二批大约五千左右的普通亡灵冲了上去。 这一次由于人数的增加,阵型也密集了起来,火炮的效果也大大增加,材木座立即让矮人们全力开火,除了那两门野战炮。 但相对亡灵的数量来说,区区五门迫击炮的拦截火力还是有些不够看,有了上一批亡灵的躺雷,第二批亡灵很顺利的在抵达到城墙之下,起初它们同样也对堵死的城门还有三米高的城墙束手无策,可当死亡的同伴越来越多时,一道由尸骸搭建的人体搭建起来,让亡灵们可以登上城墙。 这些亡灵们的阵型凌乱不堪,推动他们前行的就只有屠戮的欲望,而守卫的凡人们所拥有的唯一优势就是纪律和地利,正如当初兽人战争的那样,迎接野蛮的是洛丹伦军队组成的有序钢铁阵列。 火枪手们和弓箭手们撤退到了第二道城墙,凭借着高度差依然展开射击。 八个枪兵方阵在第一道城墙下列好了阵型,枕戈待旦,由壁炉谷常备军还有老一连凑出的一百二十名重装步兵,分为成了三股,和另外四个枪兵方阵组成了预备队。 数百名亡灵从几处人梯冲上了城墙,首先便迎头遭受了一轮火枪手和弓箭手的洗礼,但它们毫无畏惧,反而因为活人的气味就在眼前而发出了疯狂的咆哮。 第一个丧尸开始冲向了长枪方阵,然后成功的将自己穿了上面,接着越来越多的亡灵向方阵发动了冲击,接着在长枪的不断抽刺中倒下。 也有些亡灵试图从长枪方阵的间隙中找到突破口,但他们很快被挥着着大剑或者战斧的重装步兵撕成了碎片。 就在第二波亡灵还在和前线缠斗的时候,玛尔甘尼斯又做出了反应,他这次派出了一千的普通亡灵,夹杂着上百只食尸鬼还有三十多只憎恶,另外那几辆绞肉车也开始行动。 食尸鬼和丧尸骷髅们向着战线增援,但绞肉车和憎恶却没有继续前进,开始对那些碍事的拒马动起了手。 玛尔甘尼斯看的很清楚,没有这些拒马的阻拦,一只食尸鬼从迫击炮射程冲到城墙底下要不了一分钟,而有着这些障碍的捣乱,食尸鬼们必须左转右转绕上几个圈子,由于频繁的转向,速度也降了下来,这就给了人类两倍还多打击时间。 所有它必须摧毁这些障碍,即使因为停留在原地,这些憎恶开始被两门野战炮精准点名也在所不惜。 “它并不是之前的那种蠢货。” 材木座看到这一幕后感叹了一声,如果是让那些半吊子的亡灵法师来指挥,绝大多数人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手里的精锐送完,然后用拥挤的群尸看着各种工事干瞪眼。 “那可是恶魔!狡诈和邪恶的象征。是我该上场的时候。” 阿尔萨斯苦笑一声,将斗篷上褶皱中积累的雨水拍掉,然后提起了自己的战锤。 “记住,你才是王国的未来,不行就放弃第一道,不要死撑。” 材木座点点头,接着叮嘱道,阿尔萨斯作为圣骑士和王子出现在前线的作用,可比他这个半吊子的剑客强多了。 阿尔萨斯耸耸肩,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看正在为调试传送阵忙的焦头烂额的吉安娜,然后大步朝第一道防线走去。 材木座则默默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亡灵的动向。 而在战场的东侧的十里之外,乌瑟尔率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正在一片树林里潜伏,他们同在接到传讯后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预定位置,养精蓄锐,静静等待入场的时机。 “女士,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乌瑟尔向站在树梢上的一位精灵游侠喊道。 由于天下着毛毛雨,骑兵移动时又经过了一片小泥潭,所以现在他的络腮大胡子现在潮湿又脏乱,姿态罕见的野蛮,华丽的钢板甲依旧坚持的包裹这他,只是免不了也溅上了几处污渍。 “敌人大概出动了快一半,在第一道防线和法瑞克他们展开了激战,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具体战况!” 一直盯梢的游侠大声回应道。 “我们该出击了!下令吧!爵士。” 名叫亚历山德罗斯的圣骑士焦急的说道,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害怕阿尔萨斯那边一旦出了问题,一切就全完了。 毕竟在白银之手骑士团相当多的成员眼中看来,材木座的独立营不过是老国王泰瑞纳斯给阿尔萨斯玩具,打个壁炉谷就已经折损过半,现在带着一帮刚征召的民兵,总计也就两千多人,怎么能够完成以一敌五甚至以一敌十的惊天战绩? “不,再等等!!我们必须一锤定音!!女士,等敌人再次出兵,或者突破了第二道防线再告诉我们!” 乌瑟尔沉着的回答道。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精灵游侠才再次出声: “它们动了!数量很多!已经冲到了山脚!留下的部队不到五千!” 乌瑟尔这才点点头,和其他人纷纷翻身上马。 “我的兄弟们!该我们行动了!” 在这位老圣骑士的带领下,白银骑士团的重甲骑士们排列好一个标准的骑墙阵型,骑兵们之间左右间隔不到一米,前后间隔不过五米,排成三排。 圣骑士们分为两批,一半在骑兵们之前,一半在骑兵们之后,前方的乌瑟尔等人负责带头冲锋和为骑兵们指引方向,后方的一半则是为了在前方主官万一阵亡的情况下,可以迅速接替指挥。 一起开始他们只是慢慢踱步,接着变成了慢跑,最后变成正常奔跑快速接近玛尔甘尼斯所在阵地的右翼。 “白银之手骑士团!” 到了只有五百米的时候,乌瑟尔高喊着举起战锤,上面开始闪耀神圣的光芒。他听到了身后数百名骑士们拔出武器、准备冲锋的铮铮之音。 骑墙和长剑闪耀着钢铁的光辉,抵御着前方的黑暗。 “为了泰瑞纳斯!为了洛丹伦!为了圣光!冲锋!” 他咆哮着,在接近敌人三百米处的时猛的将战锤挥落动,指向前方的敌人,接着一踢马刺,统领者白银之手骑士团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以雷霆之势直插敌人的心脏。 在这样迅猛的冲击下,那些普通的亡灵和尸鬼就像被联合收割机收割的麦穗一样成片的倒下,甚至很难减缓他们的速度。 即使是那些体型巨大的憎恶,老练的骑士们也将骑枪深深的没入了敌人大肚皮缝合的心脏之中,然后凭借高超的骑术,以分毫之差从这些怪物的身旁冲过。 玛尔甘尼斯的右翼开始奔溃,正在奋战的人类士兵们,看到白银之手骑士团也开始欢呼了起来。 但材木座敏锐的注意到天空开始变色,由原来灰蒙蒙的阴雨天变成了红绿色。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躲开!” 他冲着吉安娜和罗宁大喊,希望这两位法师能够使用什么传音法术之类的玩意让乌瑟尔停下来,但从百忙之中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 有史以来第一次,材木座的脸色变色苍白无比,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 同样的一幕上演在阿尔萨斯身上,他刚刚挥锤干掉了一个冲过来的食尸鬼,就看到了天空中忽然间产生了红绿色的旋涡,随着几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四个巨大的绿色彗星从天空中朝地面砸落,落点正是乌瑟尔等人冲锋的路径上。 “乌瑟尔,不!” 阿尔萨斯疯了一样的大喊,不顾一切开始向前突击,但一波又一波,茫茫多的尸潮阻止了他。 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冲锋犹如一个橡皮擦,在满是污渍的地图上擦出了一道白痕,乌瑟尔和他的骑士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胆汁和血渍,但他们的旗帜依旧傲然耸立,出鞘的利刃和骑枪无情的收割着站场上的亡魂,此时的艾泽拉斯再也没有比这更迅猛的密集冲锋,重甲杀戮的力量以至于任何胆敢挡在他们面前的怪物都要被粉碎。 现在,他们离负责指挥的玛尔甘尼斯已经不远了。 随心于凶悍威猛的冲锋,乌瑟尔注意到头顶发生的变化时已经为时已晚,陨石坠落造成的巨大冲击波让他突然从战马上跌了下来,只是由于圣光力量的庇护和及时的调整姿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当乌瑟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了寥寥几位骑士,其他人都被四个巨大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岩石巨人阻挡在了另一边。 这就是那些陨石?恶魔的产物? 乌瑟尔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提起武器发动攻击,但却听到从他们背后传来了一阵肆意狂笑。 “看看这是谁?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朋友、久负盛名的光明骑士。” 乌瑟尔转头一看,四个长得差不多的秃头怪物已经从从不同的方向将他包围。 “请容我介绍一下,我叫玛尔甘尼斯,而这几位是我的兄弟,提克迪奥斯,瓦里玛萨斯,以及巴纳扎尔,现在,你是要一人单挑我们四个?还是我们四个单挑你一个?” 恐惧魔王们再次发出肆意的狂笑,似乎丝毫没有将其他几位骑士放在眼里。 即使没能诱导阿尔萨斯走向胜利,但是如果能干掉乌瑟尔这个久负盛名的人类英雄,那位大人估计也就不再会处罚他们了吧? 乌瑟尔没有和这帮恶魔废话,而是举起了战锤,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 而在山腰处的第一道防线内,之前轻松的序幕结束了,艰难与绝望的磨盘展现了自己的菱角。 食尸鬼们狂暴的冲击着枪兵们的防线,绝大部分时候都被成了一只刺猬,但每一波冲撞都让这些民兵不断后退,直到阵型的空隙开始出现,直到枪柄应声而断,接着食尸鬼们就突入了人群,方阵开始扭曲和崩溃。 所幸每一次都有材木座调集预备队上前及时的堵住了缺口,但随着战事的进行,他手里能用的预备队也越来越少。 “让阿尔萨斯王子撤回来!” 材木座朝声嘶力竭的朝传令兵大喊,然后向两位法师求助道: “二位!还需要多久时间?能不能先来帮把手?” “再给我一点时间!” 但传送门的调试也进行到了最后时刻,罗宁和吉安娜都顾不着擦拭脸上滚落的汗珠,回答的时候连头都不敢回一下,这是即将传送上万人的法阵,容不得一丝偏差。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这可以说是一个连锁反应引起了的乌龙。 材木座尽心尽力的回想剧情,却将游戏完全代入了现实。 谁能想到远处那种身高八米、一人挡百人的绿焰怪物,和游戏里那个被几轮集火就能带走的地狱火,能是一个玩意? 谁又能想到游戏里只有一个玛尔甘尼斯出现的斯坦索姆,现在忽然又冒出了三个恐惧魔王? 这些突然的变数直接扭转了战局,尽信书,不如无书。 无论是白银之手骑士团,还是独立营都只能在亡灵的围攻下苦苦支撑, 材木座哭叹一声,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带着几个传令兵走向防线。 “矮人兄弟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和我一起上!” 火须.富里奥等矮人们应了一声,火枪手们的装填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敌人冲过来的速度,步兵战线也几近崩溃,这样倒不如拿起战斧和战锤,去杀个他娘的痛快! 就这样,带着最后的几十名生力军,材木座也加入了战团,在付出了两百人当做断后部队的代价下,他们成功的撤退到了第二道防线。 “点火!引爆” 随着一声令下,矮人工程师们引燃了一段早已铺设好的引线,他们在第一道防线下方放置了大量火药,就等着现在这一刻。 “躲开!趴下!” 无论是材木座,还是阿尔萨斯,都紧紧的将自己贴在夯土墙壁之上,随着惊天动地的一阵爆炸声,亡灵腐烂的嘶吼声暂时消失了。 在原来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的空地中,出现了一个几个深坑,自愿断后的勇士也好,亡灵也好,一起烟消云散,变成了不就后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的人工降雨。 然而这不过是让材木座等人稍微喘息了那么一点点时间,新的敌人又冲上来了。 材木座和阿尔萨斯互视一眼,默然的举起武器冲上了城墙。 ………… 乌瑟尔笔直的朝玛尔甘尼斯冲去,这个恶魔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他废掉了一只胳膊,其他七八骑士拼死努力之下,替他缠住了另外三位恐惧魔王。 而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大部队在地狱火落地之后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和那些普通的亡灵缠斗在一起,一部分则利用自己的骑术和四只地狱火战成一团,只是这些怪物身上绿色的火焰,似乎能够直接灼烧附近人类的灵魂,已经有好几位骑士被这种火焰沾上了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是因为其他圣骑士的及时治疗才没有毙命。 类似的招数这些恐惧魔王们也会,他们可以发出一道绿色的能量波纹,对骑士们发动范围攻击。 圣骑士们有圣光的庇护,可以抵消这些火焰的侵蚀,而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普通成员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少甚至是参加上一次世界大战的老兵,生死搏杀中历练出的本能反应能让他们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但胜利的天平依然在向恐惧魔王这片倾斜,和乌瑟尔一起被分割的那几位普通骑士毕竟不是圣骑士,各项素质又怎是恐惧魔王的对手,不消一刻钟,就有两人倒在了恐惧魔王的利爪之下,他们昂贵的钢甲被轻易的割裂,连乌瑟尔都来不及施展圣光术救治。 最让乌瑟尔感到心情沉重的是,这些怪物们似乎能够通过吸食吸血人肉来恢复自己的伤势,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几乎是越打越强。 于是,这位老牌英雄下定了决心,他对其他骑士高声大喊。 “他们能被杀死!相信我!相信圣光!战斗下去!” ……………… 材木座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久?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 他一次又一次的耗费体力释放剑舞,来帮助身边的士兵缓解压力,连手里的长剑都因为砍的卷刃和豁口,而换了好几把,从地上的尸体那里。 但随着周围战友的一个个倒下,敌人一个又一个的扑上来,他的体力越来越差,反应也越来越迟钝,最后当一只憎恶朝他发起冲锋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勉强举起剑,接着就被一记铁锚打的倒飞了出去,接着不省人事。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几天后了,他茫然的走出帐篷,为僵硬的身伸了一个懒腰。 “啊,您醒了少校,我去汇报元帅。” 守候在他的门口的是传令兵弗朗西斯,这小子惯例的在打盹,直到他出来才发觉。 “等等,你先别走,把事给我说清楚!” 材木座一把拉住了弗朗西斯。 “好的,少校,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材木座想了一阵,他既然还在203高地,自己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而且是人类的身份而不是亡灵,那么传送门一定是在最后关头奏效了,计划必然成功了,援军不但及时的稳住了战线,甚至还进行了反攻。 只是,代价又是什么呢? “独立营,现在还有多少人?其他人怎么样?” 沉默了片刻后,材木座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听到这个,弗朗西斯不由低下了头。 “算上您和我,只有三十二个兄弟了。壁炉谷的兄弟,也只剩下不到五百。矮人们战死了一半,那两位精灵女士由于负责侦查,只是在战斗中受了轻伤。” “三十二……三十二!!” 材木座将这个数字念叨了几遍,又问道: “阿尔萨斯王子,现在在哪里?” “阿尔萨斯王子指挥着白银之手骑士团成员,去追那个什么恐惧魔王了!” “什么!!” 材木座气得一把揪住弗朗西斯的衣领。 “他去追玛尔甘尼斯了??已经到诺森德了?” “诺森德?您在说什么啊?阿尔萨斯追着最后一位恶魔,是不是叫玛尔甘尼斯我不知道,但是往南边的黑木湖走了。” 弗朗西斯挣扎着回答道,似乎根本不知道啥叫诺森德。 “那就好,那就好。” 材木座这才稍微放下心,松开了手。 “这么说,吉安娜和罗宁法师也和他在一起?” “对。” “乌瑟尔爵士呢?” “乌瑟尔大人……他死了!少校!战死在了三天前,他一个人干掉了三个恶魔,却被最后一只恶魔偷袭。” “这样吗……我明白了。” 材木座深叹一口气,停止了发问,而是先跟弗朗西斯稍微梳洗了一下,接着又稍微吃了点干粮,最后才去见203高地现在的总指挥官,也是他曾经的上级,加里瑟斯元帅。 很幸运的是,这位元帅现在就在大帐中安排部署工作。 “斯坦索姆的清缴工作已经完成,但是对幸存者的甄别必须要加快,不能拖!有谁胆敢不配合的,一律以叛国罪处理!” “是,元帅!” 几个军官领命而去,和进来的材木座擦肩而过。 “加里瑟斯元帅,独立营副营长法瑞克少校向您报到。” 材木座向其行礼,而加里瑟斯随意回礼,然后示意他坐到一旁。 “啊,是你啊法瑞克,坐吧,身体还好吧?” “已经没事了元帅,那个……斯坦索姆的幸存者,有多少?” “大约只有一万人,法瑞克,那里可真是一片地狱,当然,这里也是。” 加里瑟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们今天从房梁上解救下来一个小男孩,他在上面整整被困了三天,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都多亏了阿尔萨斯王子和你,法瑞克,如果不是你们逼着那帮鼻孔长在头顶上的法师低头,我们恐怕要整整两周才能赶过来,那个时候斯坦索姆早就成为一片废墟了,北方该死的精灵婊子说什么也不肯出兵帮忙!” “这是我应该做的,元帅,不过我这里倒有几位游侠帮上大忙。” 材木座回答道,他知道这位元帅和高等精灵一族有过节,但没想到怨念这么深。 “那不过是几个看钱下菜的雇佣兵不是吗?还不如那帮矮个子有血性。” 加里瑟斯呲笑一声,对此不以为然,他对除了人类之外的种族多少都有点歧视,但他随后换上一幅严肃的面孔对材木座说道: “别管那些雇佣兵了!我已经将他们遣散了!听着,法瑞克,虽然我个人很欣赏你大胆的举动,但是国王陛下很不高兴,你的擅自行动让他陷入了很大的被动之中,不过他愿意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什么机会?” 材木座抬头问道。 “斯坦索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地领主却躲在乡下庄园悠然自得,这怎么可以?国王陛下要求你去探查奎尔里辛,找到他们私通恶魔的证据!如果找不到也不要紧,做掉他们!手脚干净点,一个不留!明白了吗?” 加里瑟斯冷笑一声,对材木座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第二百二十章 弑君 清晨时分,材木座跟随着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行走在前往奎尔里辛山庄的羊肠小径上。 这百余名战士是来自洛丹伦王室卫队的一个重装步兵连队,连队的所有人也对他一直客客气气,但材木座对一切都心知肚明。 独立营几近全军覆没,只差被撤销编制,从壁炉谷的借调的部队仅有四分之一幸存者,就连王国最精锐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也折损近半,再加上后赶来支援的加里瑟斯元帅手下部队损失,洛丹伦王国可谓是伤筋动骨。 也许了解内幕的人知道这是上层几年来放纵邪教肆虐、恶魔侵蚀的恶果,现在已经是力挽狂澜之后最好的结局,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将一切公布,不然是在打谁的脸? 必须要有人战出来为这一切负责。 再加上安东尼达斯离开的时候的话语,材木座几乎可以猜的出来这位大法师会对国王说些什么话了。 原本乌瑟尔会分担一部分责任,但是现在他死了,还是英勇战死的。泰瑞纳斯国王只会不断往这位老牌圣骑士身上加光环,以此来鼓励更多的人为他卖命。 那么阿尔萨斯和身为副官材木座承担所有责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但阿尔萨斯身为王子最多被雪藏一阵,达拉然也不敢过分相逼,可他呢?或许战死在203高地,他的结局将会更好? 材木座清楚这次抓捕瑞文戴尔男爵是干黑活,只怕,但他不在乎,这样的心态使得他一路上以一种非常慵懒的姿态来敷衍了事。 不论那位艾伦上尉怎么询问自己的意见,都是一幅你说的都对,就按你的意思去做的模样。 一来二去过后,这位上尉只当是材木座被惨烈的战场摧毁了心志,不由得心生出几丝怜悯。然后将指挥权抓在了自己的手里,接二连三的发布号令,一天下来检查了斯坦索姆周围的好几处庄园,结果除了一些仆人和农夫外,并没有发现男爵和他的家人的身影,也没有找到任何私通诅咒神教的证据。 在北方省肆虐的瘟疫,在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个奎尔里辛山庄将是他们检查第四个,接来的还要检查好几处更大的庄园需要检查。 但这个庄园却寂静的出奇,田野间没有任何一个农夫在劳作,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迎接他们,材木座能从空中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直觉开始向他示警,这里很危险。 原本懒散无比的材木座几乎瞬间换了个人,他迅速将自己的新佩剑抽出,然后在上面涂抹了圣油。 艾伦上尉奇怪的瞥了一眼材木座的变化,就要指挥其他人上前搜查,但很快被材木座阻止。 “让你的人都涂上这个,对付亡灵事半功倍。” “法瑞克少校,你觉得里面有亡灵?” 艾伦上尉接过材木座扔来的圣油,道了声谢,但里面残存的圣油只够四个人使用,然后问道,他的部队是最后几批传送到斯坦索姆的几只队伍。 加里瑟斯元帅和他的亲卫队是第一批,各地贵族听令在赶来王城集结的部队是第二批,这两批队伍几乎是一经传送、就立即参加战斗的队伍,损失也非常大,光有爵位的贵族就战死了四位。 在第三批大量征召兵加入战场后,亡灵最疯狂的攻势已经熬过,人类开始渐渐占据上风,第四批王室卫队传送到斯坦索姆的时候,加里瑟斯已经救出了被包围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开始指挥大军横扫整个战场,于是艾伦上尉等人就只能喝点汤汤水水,根本没干掉几个亡灵。 “我希望没有,出发前真应该带上几位圣骑士!” “这可不能,大部分的圣骑士都在阿尔萨斯王子的带领下追杀恶魔,为乌瑟尔爵士复仇去了。但我们也没必要那么害怕吧?” 艾伦上尉倒是有点跃跃欲试,一直待在王国内进行枯燥的训练,骨头都快腐朽了。他叮嘱部下小心行事,然后一脚踹开了庄园的大门,然后开始指挥部下开始四处搜查。 前厅、马厩、花园、粮仓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直到他们闯进了那座宏伟壮观的主屋,锁死的房门被一名士兵一脚踢开,然后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只见原本富丽堂皇的装潢和家具上,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断臂和血污肉末,即使再忙碌的屠宰场,也不会如此疯狂。 大门前的士兵们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但毕竟是王宫近侍,并没有谁就此被吓倒。 “看来我们来晚了。” 艾伦上尉留下几只小队从外围将整座房屋包围,带着其他几个小队进入房屋进行搜查。 一些士兵们手持钢弩,控制了各个楼梯和拐角,另一些士兵们开始搜查各个房间,他们很快有了发现。 在负一楼地下室某个酒窖的入口处似乎是战斗的正中心,越靠近这里,残骸和各种打斗痕迹就越多,而且血迹显示这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这个伤口…………是狮鹫造成的吗?” 上尉在探查了一具半残的尸体后惊呼道,那个可怜家伙的脑袋和半拉身体不翼而飞,身上穿的锁子甲没有对他提供任何保护,似乎被什么生物强行插入然后撕开,现在他有点后悔,犹豫着要不要先撤退了。 但显然已经晚了,地下室的房门已经被两名士兵踹开,露出了里面的怪物。 一个失去了两只翅膀、浑身上下全是伤口的恐惧魔王。 提克迪奥斯作为燃烧军团所有恐惧魔王的首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他们征讨了无数世界,只有少数世界幸免于难,其中艾泽拉斯的实力在这些世界当中算是相当弱小的一个,只是因为上古泰坦的保护措施,使得进入这个世界极其困难。 好在对于奥术的频繁使用会使得空间结构变得不稳定,恶魔们开始有机可乘,在一部分兽人的血祭仪式下,它们成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想要召唤更强大的恶魔,甚至说召唤军团降临,那需要就不仅仅简简单单的血祭仪式了,这些召唤军团降临的必要物件和能量源泉都被掌握在达拉然和奎尔萨拉斯手中。 所以提克迪奥斯和其他三位恐惧魔王被派来协助巫妖王耐奥祖完成它的计划,只可惜计划出现了偏差,它们尝试补救,只可惜它们小看了白银之手骑士团。 召唤出来的地狱火没能挡住所有的敌人,在一部分普通骑士的自杀式掩护下,四位圣骑士顺利突破封锁来到了乌瑟尔身边,然后恐惧魔王们就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打不死的小强。 作为恶魔的他们,至少要吸收掉敌人的精血才能恢复伤势,但这些圣骑士呢?只要没有直接致死,一人受伤,四人轮流治疗。 而且四位恐惧魔王之间还在不断相互算计和相互利用,谁也不肯当傻子出全力当炮灰,即使是作为首领的提克迪奥斯也别想哪个下属为他挡枪,其他几人巴不得它早点死好让自己上位呢。 圣骑士们却团结一心,长久以来的默契使得他们之间的配合相得益彰。 就这样,明明实力更强的恐惧魔王们反被几位圣骑士拖住了手脚,直到山顶上的传送法阵传来恐怖的魔法波动之后,他们才放下相互之间的小九九开始真正的拼命。 只是已经晚了,其他几个恐惧魔王接二连三的被乌瑟尔的干掉,而圣骑士只折损了两人。 实力最强的提克迪奥斯自然活到了最后,他乘着乌瑟尔斩杀玛尔甘尼斯的时候对所有圣骑士释放了精神攻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精神攻击能够让他们睡上好几天,但对于意志极其顽强的高级圣骑士来说,不过是一个恍惚的时间。 然而提克迪奥斯就需要这么点时间,他偷袭了乌瑟尔,并在其他圣骑士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之前彻底杀死了他。 但乌瑟尔临死前的反扑也使得他受了及其严重的伤势,这位光明使者在濒死前爆发的圣光不仅仅对提克迪奥斯的肉体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势,还损伤了他的灵魂。 战况并没有随着乌瑟尔的死去就变得利于提克迪奥斯,山顶上的传送门散发出的魔法波动让提克迪奥斯放弃了一切想法,在付出了一只蝠翼的代价后疯狂逃窜,一路跑到南边黑木湖,那里有它留下短距离传送阵,直达瑞文戴尔男爵的藏身处。 受伤严重的提克迪奥斯急需一具人类身体来躲避咬在它身后的疯狗,以及滋养它的灵魂,当然这个肉体越强大越好,身份地位越高越好。 强大的肉身可以加快灵魂恢复的速度,而崇高的地位,能够避难人的检查以及实行以后的计划。 可是原本在它面前、顺从的像条哈巴狗一样的瑞文戴尔男爵,居然猜出了这位恐惧魔王的打算,当即翻脸并叫来所有侍卫来围剿它。 突遭背叛的提克迪奥斯可谓是又惊又怒,它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类能比自己还无耻和邪恶。 所幸靠着强大的实力,提克迪奥斯干掉了所有的侍卫。 但这个瑞文戴尔男爵的精神和乌瑟尔这种圣骑士一样顽固,身手也算的上战士中的好手,不仅砍掉了它的另一只蝠翼还差点要了它的命,不得已之间提克迪奥斯只能痛下杀手,将老东西撕成了碎片。 他本来打算选择这个老东西现在还相当青涩的儿子,才十五、六岁的奥里克斯.瑞文戴尔准备夺取身体。对于这位恶魔来说,虽然小瑞文戴尔的身体相当孱弱,却好在地位高,让他父债子偿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好呀,好呀,看来又有新的客人来了?我是不是应该表示欢迎?” 提克迪奥斯放弃了已经被他催眠的小瑞文戴尔,用贪婪的目光肆意打量着冲进来众人。 其中包括艾伦上尉、材木座、以及两个小队的重装士兵。 材木座从未感觉到死亡的预感如此强烈,就好像有一把狙击枪架在自己的脑门前,告诉他应该立即逃走!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欲望,将防御最薄弱的背部交给一个恶魔可不是个好选择,哪怕这个这个恶魔受了伤。 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左手持盾护住半身,右手执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卑微的蝼蚁,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敢直视我?其他的爬虫吗?” 提克迪奥斯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边朝众人走来。 “放箭!干掉他” 艾伦上尉立即命令,两位手持钢弩的士兵立即扣动了扳机,但很快被这个怪物侧身闪过,接着提克迪奥斯冲着众人一挥手,一道绿色的波纹凭空浮现然后横飞了过来。 “趴下!” 材木座只来得及提醒一声,然后将身边的艾伦上尉按在了地上。 所有没能及时躲避、被波纹击中的士兵身上都燃起了绿色的火焰,发出惨叫后在地上不断挣扎。 艾伦上尉和四位侥幸存活的士兵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一脸戒备着想要先退出酒窖,呼叫其他人支援。 “哼!想逃?” 提克迪奥斯双腿一蹬,由如炮弹一样的朝众人冲来。 材木座屏息凝神,挥剑准备迎了上去,但忽然间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整个人在原地恍惚了一小会。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艾伦上尉等人已经晕倒在地,而提克迪奥斯的大爪子马上伸到了他的头上。 向后退躲不掉,一定会死,材木座干脆凭借自己的直觉弯腰往前猛的一个翻滚,躲开了爪子的同时滚到了提克迪奥斯的侧翼。 这让恐惧魔王略微感到惊讶,它上下仔细扫视了材木座两眼,目光之中的贪婪之色更加浓厚了。 “蝼蚁!现在跪下臣服于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提克迪奥斯自觉其他碍事的人类已经被催眠术所困,恶魔的本性让它不自觉的想要在捕捉猎物之前好好的戏耍一下。 “我像蝼蚁一样卑微。”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摆好了架势。 “但不像蛆虫一样扭曲!” “好,很好!” 提克迪奥斯在听完材木座的话语后怒极反笑,再次挥动右爪发动了进攻,但它稍微收了几分力,毕竟还算合格的肉身凭借现在的状态可不好找。 材木座凭不断的在这个颇具规模的酒窖中躲避恐惧魔王的连续爪击,实在躲不过了就靠着左手的鸢形盾略作抵挡,但恐惧魔王的巨大力量让他即使成功格挡,也要后撤好几步才能抵消左臂传来的力道。 而在此时,酒窖外也传来了喝骂与打斗声,那些死去的侍卫们较为完整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提克迪奥斯召唤了起来,暂时抵挡住了其他人支援的到来。 材木座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怪物即使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力量和敏捷还是远在他一个人类之上。 虽然靠着一直以来的战场直觉总能化险为夷,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失误,必须要进行反击。 但他必须等敌人先露出破绽,一击致命,即使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下定了决心的材木座干脆扔下了盾牌改为双手持剑,继续躲避的同时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在僵持了好一会儿后,时机终于成熟。 提克迪奥斯为了攻击他,猛挥动了自己的利爪,但这一次材木座的后背是放着一堆酒桶的酒架,提克迪奥斯的右爪狠狠的插入了酒桶之中。 这些韧性极强的橡木暂时的困住了恐惧魔王的右爪,因为姿势关系使得这我恶魔胸膛空门大开。 “机会!” 材木座眼前一亮,不再犹豫,怒喝一声后手里长剑狠狠的插入了提克迪奥斯左胸之中,由于这里原本就有伤口的关系,再加上他在剑刃上涂满了浓缩圣油,长剑很顺利的就插入了这位恶魔的胸膛,让它发出痛苦的嚎叫。 而此时提克迪奥斯的左爪也牢牢的抓住了材木座的右肩,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逃脱。 可材木座根本没想过要逃,拼尽全力努力让剑刃插的更深一些。 “你以为你赢定了?” 提克迪奥斯的右爪也从酒桶里抽了出来,牢牢抓住了材木座的左肩,浓缩圣油带来的痛楚让他声音变得有点嗡嗡的沉闷感。 “我要你的,全部!” 提克迪奥斯怒吼一声,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双眼和材木座的双眼直直对视。 材木座这才脸色大变,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种眩晕感和恍惚感又来了,而且远比之前要强烈的多,以至于他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材木座很久没有到这种地方来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就是这里的特征。 唯一的光芒来自于黑暗之中的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球,散发着光芒的同时在这里迷茫的到处飞舞。 但是突然间有个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一个比他还要巨大的多、但光芒黯淡的红色巨人从黑暗中突然出现,靠近黄球黄球,贪婪的准备下口。 但红色巨人没想到的是,当它出现的一瞬间时,黄色黄球立即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本能的幻化出一张大嘴率先咬了他狠狠一口! “啊!!!你根本不是普通人类!!!你到底是谁???” 提克迪奥斯灵魂的脸庞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退到了后方,虽然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现在他的光芒更加黯淡了。 是啊,我是谁呢? 汉东省因为加班而猝死的小张?霓虹的高中生材木座义辉?倒在斯大林格勒的汉斯.阿利克斯?又或者,应该叫我法瑞克队长? 犹豫片刻,黄色黄球选择了材木座义辉这个身份,小张和汉斯已经死了,不论是在他自己心里还是在亲朋好友心里,而法瑞克队长?呵,谁爱当谁当吧。 渐渐的,在对面见了泰坦一样的眼神中,黄色光球渐渐化为人型,然后贪婪的看向了自己。 材木座所化的小人砸吧砸吧了嘴唇,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其中包括提克迪奥斯之前所使用的的两个技能,如何利用自己的强大精神力催眠敌人,又或者利用召唤邪能绿焰。 提克迪奥斯拔腿就跑,篡夺他人身体这种事情,只有在双方灵魂质量相差很大的情况下才能发生,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小黄人虽然体量上不及自己,但是论起灵魂的精纯度却比自己要高的多! 且不论提克迪奥斯的灵魂本就受了创伤,就只看对面这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吞噬灵魂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说不定是哪一位大人安插的棋子,又或者是那些上古邪神的子嗣! 而且这毕竟是对方的肉身,提克迪奥斯的能力受到了限制,对方只要有主动意时,几乎可以说是心想事成。 材木座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他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提克迪奥斯,于是他就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对方不动呢?” 然后提克迪奥斯就真的不动了,不论它怎么跑都只是在原地踏步,惊恐的看着冲过来的材木座。 “放过我!有话好说!” 阻止材木座吞掉它的不是这句话,而是提克迪奥斯努力喷出的一圈绿色光幕将他重重包裹,之前吞噬的灵魂记忆告诉材木座这玩意可不好吃,需要很长时间来一点一点的慢慢炼化才行,这个时间视二者灵魂的差距来定。 在喷出了绿色光幕之后,提克迪奥斯的灵魂缩小了一半,神情也变得萎靡不振,光芒几乎快要熄灭了,但他安全了,暂时的。 材木座想了想,用同样的招式在绿色光幕周围喷出了一团黄色光幕,将提克迪奥斯的灵魂重重包围了起来,困住敌人防止它出来捣乱,并和绿色光幕慢慢僵持抵消。 这是他的肉身,暂时失去的魂力可以慢慢恢复,但提克迪奥斯就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迟早要被他慢慢耗死。 即使耗不死,他也有办法脱身。 于是材木座尝试联系和呼唤肉身,重回现实。 …………………… 材木座努力推开提克迪奥斯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啐了几口唾沫,然后使劲的朝它狠狠的踢了两脚。 “他么的,差点就亲上老子了。” 一想到刚睁眼那怪异的姿势,材木座心中就赶到一阵恶心和恶寒,而且这个恐惧魔王的灵魂也是大问题,虽然自己有样学样的将它在暂时困住,牢牢的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能感到到恶魔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潜伏,谁知道它有没有什么突破光幕的方法? 如果自己陷入了昏迷、又或者睡死之后,恶魔会不会伺机篡夺整个身体? 这一切都有待商榷。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材木座看了看四周,先走到昏死过去了艾伦上尉身前,使劲抽了他两个大嘴巴子,将陷入了梦境中、正在流口水的艾伦上尉拉回现实。 “再给我五分钟…………嗯?法瑞克?我……你……你干掉那个恶魔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艾伦上尉,材木座更加好奇自己的催眠能力有多大威力了,提克迪奥斯可是能够让这些士兵昏睡十多分钟、只要没有太大的外界刺激就不会醒来。 “算是吧,先把其他人叫起来再说。”材木座瞥了眼恐惧魔王的尸体,走过去将他长剑从这怪物的遗骸上抽了出来。 而此时,外面搜索其他房间的士兵们也清理完了外围的亡灵,冲进了酒窖之中。 艾伦上尉叫醒了其他四位幸存下来的士兵,并指挥他们和其他人一同清理现场,主要是将那些牺牲的士兵尸体带回去,并找到瑞文戴尔男爵的尸体。 “头儿,这还有一个活口!” 在搜索酒窖的时候,有士兵发现了一个昏睡过去的十几岁男孩,向艾伦上尉报告道。 “是瑞文戴尔男爵的独子!法瑞克,要不要我们…………” 艾伦上尉作为了个抹喉的手势,他也是知道这次任务目标的人之一。 “不,将他带回去由加里瑟斯元帅发落,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里的事情。” 材木座淡淡道,通过吞噬了一小部分恐惧魔王的灵魂,他从记忆中了解到眼前的男孩是无辜之人,他已经厌倦了无意义的杀戮。 “可是……好吧……” 艾伦上尉还想争辩什么,但被材木座瞪了一眼后,想到眼前这位可是无伤单杀恶魔的人物,迅速闭上了自己的嘴。 接着他们清理了整个山庄,发现了好几个密室,光金币就有三箱,加上两箱其他贵重物品,这让艾伦上尉干掉小瑞文戴尔的心思更活络了起来。 按照洛丹伦法律,无人继承的遗产一律上交国库,和斯坦索姆整个领地比起来,眼前的财物不过是九牛一毛,到时候泰瑞纳斯国王一定会很乐意给他升官发财。 除了他,其他人多少也能喝点汤,这些财产就是他们最好的赏赐。 实际上现在就有人偷偷的往自己的怀里塞东西。 材木座对此毫无意见,他保住小瑞文戴尔的性命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才懒得管这些老瑞文戴尔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被谁拿走,他甚至还颇为好心的提醒其中的一个士兵: “别拿这玩意,价值多少不说,太容易被人追查,拿点容易出手的、能用的。” 士兵一愣,向他道了一声谢,放下了一件看起来就很昂贵得的项链,转而抓了一大把金币。 “法瑞克少校,你这是……” 艾伦上尉有点不明所以,他还以为放弃升官发财机会的材木座是那种古板而充满正义感的人,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有点糊涂。 “都是爹生娘养的,我们救了这小子的命,他不歹给兄弟们一点补偿?尤其是死去的兄弟们,王国的那点赔偿金够用几年啊?别太过分,让这小子发觉就行。” 材木座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是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看到这位少校这么配合,艾伦上尉也多少放下了心,他嘱咐士兵们给材木座备了一份大红包。 其他人则按照军衔和出力多少,分了一箱金币和一部分珠宝,包括那些战死的士兵们都备了一份。另外两箱金币和那些艺术品以及不好出手的珠宝全部留下。 毕竟这位法瑞克少校要保住小瑞文戴尔的命,国王那边的功劳肯定是不能指望了。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吧。 分完了钱财,他们带着昏睡过去的小瑞文戴尔,皆大欢喜的踏上了返回斯坦索姆的道路。 ……………… “长官,加里瑟斯元帅通知您去开会。” 第二天清晨,弗朗西斯掀开了材木座帐篷的帘幕,说道。 “这个先不急,呆子,你先过来。” 材木座没有着急起身,反而对着小弗朗西斯招手。 “哦。” “你识字吗?” “不。” “这可不行,战事结束后,你就找个老师,好好的学一下,知识改变命运。” “可我没钱……” 小弗朗西斯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年头的一个家庭教师可不便宜,识字那是少数人才有的特权。 “接着。” 材木座对此早有准备,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扔向了弗朗西斯。 “好沉。” 弗朗西斯下意识接住,但差点没拿稳,他打开袋子一瞧,里面全是洛丹伦所流通金币。 “长官,这?” “这是老比尔走前让我给你的,他之前怕你走上邪路乱花钱,一直帮你存着,希望你有个好点的出路,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哦……不会的……我不会的。” 想起了自己的叔叔,弗朗西斯的眼眶多少有点湿润,不过感动之余也有点奇怪,自己那个穷困了一辈子的叔叔啥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刚才是你叔叔给你的,现在这个,是我送你的,学会了读书念字,就好好研究研究,里面的东西,不要全信,实践才是检验的唯一标准,懂吗?” 材木座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将他递给了小弗朗西斯。 “嗯!我明白!” “这两样东西,你好好拿着,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去开会了。” 材木座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等小弗朗西斯说什么感谢的话,就离开了帐篷,走向加里瑟斯元帅的大帐。 会议已经开始了一会儿,里面内坐了一圈人,包括追杀提克迪奥斯的阿尔萨斯等人,还有之前去剿灭巴罗夫家族的圣骑士格文拉德,也在其中。 他们正在商讨对小瑞文戴尔的处理意见,经过多位牧师以及圣骑士仔细的检验,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和他的父亲堕落,他甚至可以使用一些低级的圣光,是个极好的圣骑士或者牧师的苗子。 在小瑞文戴尔的叙述中,加里瑟斯等人也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深的了解,原来创建诅咒神教的克尔苏加德与老瑞文戴尔男爵是多年的至交,在克尔苏加德被逐出达拉然之后,老瑞文戴尔男爵就一直暗中资助着他的研究。 而这个小瑞文戴尔也是个奇葩,虽然有个和诅咒神教来往密切的老爹,但他自己却对圣光有着十分坚定的信仰,在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之后,居然想规劝老爹重回圣光的怀抱,于是这位小瑞文戴尔理所应当的被软禁了起来,直到提克迪奥斯发现了他。 “那么,这件事就交由国王陛下处理吧,下面我来宣读另一项命令。” 加里瑟斯也是一阵头大,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敢处死一位对圣光还有着虔诚信仰的贵族独苗,那样会成为所有贵族的公敌。 “独立营副营长,法瑞克少校,利用其职位向他人索取巨额财物、挪用军款、指挥不力,致使其部在战斗中损失严重,现撤销其所有职位,押送至王城,进行审判。” “什么?你疯了吗?法瑞克他才干掉了一个恶魔!!而他的士兵抵挡了十倍于己的敌人整整半天!!!我会向父王说明这一切的!!!” 还没等材木座有所反应,阿尔萨斯率先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其他的军官面面相觑,也对这个命令颇为意外,尤其是那些完整参加过斯坦索姆战役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成员。 “这就是泰瑞纳斯国王的命令,阿尔萨斯王子。” 加里瑟斯面无表情的说道,示意几名卫兵将材木座束缚。 “……不,不可能!……一定是有小人蒙蔽他!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 “您会的,殿下,我也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但命令就是命令。事实上,国王还要求您现在立即返回王都,亲自向他述职,另外,乌瑟尔爵士的灵柩也会一同回去。” ……………… 从王都到斯坦索姆,材木座和阿尔萨斯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回去仅仅用了一周。 不同的是材木座这次是坐在特制的囚车里回去的,这让他可以安心入睡。 要知道之前为了防止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可能在睡眠中篡夺他的身体控制权,他昨晚可是熬了一宿没睡的。 事实证明,提克迪奥斯并没有那个能耐,他现在唯一的能耐就是不断的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企图蛊惑材木座,这使得他一路上都不再寂寞。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对力量的渴望,你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军团能给你所想要的一切!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哦?那我希望消灭所有的恶魔与神灵,消灭一切剥削和压迫,没有圣光也没有邪能,没有国王也没有贵族,耕者有其田,居着有其屋,幼有所养,老有所依,每个人都能相互理解相互帮助,可以吗?” “……这……你换一个吧。” “行吧,那我要一个家财万贯、肤白貌美、乃大臀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我还忠贞不渝的精灵大姐姐,这个要求够低了吧?可以满足我吗?”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们有什么用啊?废物!” 这一周几乎是材木座过的最舒坦的几天,虽然说被限制了自由,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苦心操劳,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内心中痛骂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 除了排泄时要被人盯着有些不爽之外,其他的一切堪称完美。 因为阿尔萨斯的要求,和出于对203高地那炼狱一般战场的尊重,这些参加过战斗卫兵们并没有对材木座有任何虐待或者其他行为,伙食都是最好的,其他要求也会尽量满足。 即使在到达王城、进了新的监牢之后,材木座的待遇都相当不错,其中阿尔萨斯的叮嘱起了决心性的作用,没人敢得罪这位未来的国王。 “我会将这一切都向父王说清楚的!!!相信我,法瑞克,你明天就可以出来!” 阿尔萨斯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道,吉安娜也陪在他身旁,虽然泰瑞纳斯国王没有召见她,但她表示自己会请父亲说情。 但这位王子刚进宫殿就遇到了阻挠。 一名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请上交您的武器。” “该死!我是阿尔萨斯王子!你认识我的!” 阿尔萨斯眯起了双眼,作为王子,他一向都可以带武器入殿,这是泰瑞纳斯给予他和另外一些亲近之人的特权,是身份的象征。 “是的阿尔萨斯王子,请上交您的武器。” 侍卫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 “法瑞克,我该怎么办?我向他说明了这一切!但他只是大发脾气!还将乌瑟尔导师的死亡说是我们的错!!!” 当夜,失魂落魄的阿尔萨斯来到了监牢,打开了铁栏杆,坐在材木座对面,和他说道。 “这很正常,你父亲觉得自己的权利收到了冒犯,我们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做出了决定,使得他在内政外交上陷入了被动。在斯坦索姆做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 与阿尔萨斯不同的是,牢里的材木座倒是相当平静。 “可是你告诉过我!你说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那个叫耐奥祖的兽人术士还在北方的那片冰天雪地之中酝酿着阴谋!然而我的父王对此不屑一顾!他居然说我是疯了!如果我是国王……” “如果你是国王,你会怎么做?” 材木座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会击中洛丹伦和联盟的所有力量!干掉那个耐奥祖!” 阿尔萨斯信坚定的说道。 “你准备筹集多少兵力?” “洛丹伦现阶段应该可以动员五万部队,库尔提拉斯有吉安娜,应该能提供舰队护航和超过一万名士兵,激流堡暴风城虽然和我们关系尚可,加起来能凑够五千人,但我们可以说服矮人!矮人们对着兽人术士也有着血海深仇!而且他们还有人参加了斯坦索姆的战斗!这样我们就有了七万兵力!” “不错,有进步,那么谁来筹备资金,谁来负责后勤呢?” “库尔提拉斯的舰队可以负责运输,至于资金和粮食,我会想办法说服大家,诺森德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我们必须在它掉下来之前解决它!” 材木座暗叹一声,接着道:“很好,阿尔萨斯,让我们来讨论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那些侍僧吗?那些被你砸碎了骨头,依然想要咬掉你一块肉的疯子?你觉得是什么把他变成了这样?” “诅咒神教那些邪恶的魔法!它们能够让人疯狂!” 阿尔萨斯毫不犹豫的说道。 “或许吧,但要我说,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材木座笑了笑。 “我?怎么可能!我甚至不认识他!” 阿尔萨斯摇摇头,只当是在开玩笑。 “你爱你的人民对吧?” “当然!” “那你了解他们的生活吗?” “这,了解一些吧。” 阿尔萨斯有点犹豫。 “很好,洛丹伦王城,一打鸡蛋需要多少钱?” “…………” 阿尔萨斯陷入了沉默,他可从来没有自己买过鸡蛋。 “一袋小麦呢?” “两个银币?” 阿尔萨斯尝试性的回答道,对于最主要的粮食价格,他还是有所了解。 “这是安多哈尔瘟疫没有爆发前的价格,可现在呢?如果你继续加税,会变成多少呢?好好想想吧,阿尔萨斯,如果你当上国王会怎么做。” ………………………… 阿尔萨斯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两位狱卒恭敬的将他送离,但就当他们准备将栅栏重新上锁的时候,几道黑影闪到了他们的旁边,并迅速将其击晕。 “去吧!我们为你把风!注意时间!” 其中一位黑衣人应了一声,捡起了钥匙,穿过狭窄的甬道,朝材木座的牢房走去,刚锁上没多久的牢门又被打开了。 “塞拉?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来人倒是真的让他意外。 “我是来讨债的。” 精灵游侠冷声道,掀开了兜帽后,她苍白的头发散落在两肩,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讨债?” 材木座为之一愣,他的雇佣金早就在出发前全部支付。 接下来塞拉的举动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随着“啪”的一声,他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由于刑具的存在,使得他即使预感到了危险也无法躲避。 “你曾向我保证过,对于这次瘟疫你没有任何隐瞒!结果呢?你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兽人术士在作怪,而是恶魔!你利用了我们!还害死了我们的一个姐妹!” 塞拉愤怒的声音让材木座陷入了沉默,斯坦索姆的计划,无疑暴露了这一切。 “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准备用你接下来的一辈子赎罪吧!!” 塞拉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为材木座解下手脚上的镣铐,但却被他阻止了。 “你发什么疯?时间不多了!” “我还不能离开,抱歉,塞拉。” 有那么一瞬间,材木座向和这位精灵游侠一起离开,但是想到另外一些事,他终究还是拒绝了她。 “你的国王已经抛弃了你!你的王子无能为力!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法瑞克?” “我还有我必须要做完的事,对了,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补偿,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材木座从衣兜内掏出一瓶9号圣水,将它塞给精灵游侠,这是最后一瓶,曾经他想过用这玩意来消灭恐惧魔王的灵魂,结果就是浪费了一瓶之后毫无结果,也多亏那些卫兵在抓捕他的时候只是解下他的武器和盔甲,并没有彻底搜身。 “带着你的愚昧下地狱吧!法瑞克!” …………………… “你的愚昧真是让我失望,法瑞克!” 第二天的中午,材木座被押送至王宫大殿,泰瑞纳斯国王面前。 这位国王比起他两个月前时,更加显得的老态龙钟,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头发完全成了灰白色,消瘦的面容上满是深深的皱纹,连走路都要被两个侍卫搀扶。 “你借着近卫军的名号,四处骗钱,这我可以忍,但你是怎么想的??挑起洛丹伦和达拉然的内斗!!真不敢相信乌瑟尔居然会同意这种蠢事!!!!” 泰瑞纳斯冷声质问道,他不在乎斯坦索姆的疫情,因为他早就在纠集兵力,准备封锁整个北方省。 “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但你却白白浪费了它!!!” 泰瑞纳斯很生气,瑞文戴尔家族的那个小杂种居然活了下来,没有斯坦索姆的进账,他拿什么来填补国库越补越大的窟窿?要知道之前和兽人萨尔作战的一部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现在还拖着没发呢! 更加可气的是,这么个不忠之人,居然能让他的儿子阿尔萨斯,能让老辈圣骑士格文拉德,能让他最忠心的统帅加里瑟斯,甚至是外国国王库尔提拉斯来为其求情? 昨晚还有人试图劫狱! 泰瑞纳斯真的是太累了,他以手扶额,靠着王座扶手上一会儿,接着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北方寒冷大陆的威胁的确必须被重视,但我需要证据,既然你这么相信那个什么先知的话,你就去那里寻找证据吧!” “陛下,我能有多少人?” 材木座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我想一个32人的小队已经足够了,这是你最后机会法瑞克。” “或许我一个人就够了,陛下。”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法瑞克?你知道一个国王的愤怒是什么样子的吗?” 泰瑞纳斯几乎要气坏了,他猛的拍了拍扶手。 “提克迪奥斯。” 材木座闭上了双眼,开始联系恐惧魔王。 “…………” 只是这位恐惧魔王在被调戏了快一周后,并不想搭理他。 “将你的力量给我!快!不然我们都要死!” 材木座虽然吞噬了一部分恐惧魔王的能力,但却没有怎么经过实践操作,也不知道能够发挥几成效果。 属于提克迪奥斯的力量开始充盈了他的身体,材木座知道一旦开始借用恶魔的力量,对身体的掌握权就会渐渐被恶魔所取代。 “怎么还不滚!!卫兵!!把他给我丢出去!!!” 泰瑞纳斯对周围的侍卫咆哮道,然后以手遮面,闭上双眼揉了揉他的天应穴,作为洛丹伦国王,联盟之主,他在这一周受的气比之前一辈子还多!! 材木座睁开了双眼,站起身,默然扫视了八位正准备朝他走来的近卫。 这些训练有素的精锐很快都茫然的愣在了原地,但材木座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于是他朝王座走去。 “嗯?卫兵?” 泰瑞纳斯察觉到脚步声正在接近他,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材木座正拖着枷锁朝他走来。 “你想干什么?法瑞克?给我退下!!” 作为国王,泰瑞纳斯当然有他的佩剑,曾经的他也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但是现在他太老了,仪式装扮用的宝剑又太长,等他拔到一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你知道,一个士兵的愤怒是什么样子的吗?” “法瑞克,你!!!” 泰瑞纳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他颤颤巍巍的伸出起双手企图抢夺宝剑的控制权。 “我帮助阿尔萨斯做了很多是,现在是最后一件,助他为王。” 材木座一手按住了老国王的嘴,另一只手将宝剑伺机插入了他的胸膛。 等确定生命的色彩已经从老国王的瞳孔里消散之后,材木座才松开了手,开始呼唤内心中的恶魔: “提克迪奥斯。” 提克迪奥斯回应了他。 “我的力量还好用吗?我早说了,你和我们是同一类生物,我们早就该合作。” “这具身体,是你的了。” 材木座不去管他,用所有的力量化作光幕将自己包围了起来,以防止被吞噬,然后撤销了对恐惧魔王的围剿,并让出了中心的位置。 “???” 提克迪奥斯本以为有诈,他稍微尝试了一下,果然轻易的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这让他由惊疑转为狂喜。 “多么愚蠢的人类!!!多么天真的白痴!!!艾泽拉斯,你们的梦魇又回来了!!!嗯?这个老头是谁???” 接管完身体、发出狂笑的提克迪奥斯很快察觉了不对劲之处。 比如眼前胸膛插着宝剑、头顶带着王冠的老者,以后身后传来的,几声仿佛刚刚睡醒的哈欠声。 “法瑞克!!!!!!!!!!!” 卷尾杂谈以及请假三天. 魔兽卷总算结束了,感谢一直投票订阅打赏支持的大家,在这里想和大家聊聊一些话。 一、为何魔兽卷篇幅如此之长?很简单,因为我原本设定的二战篇幅也很长,至少要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结果因为当初评论区和间贴的意见删掉了大量的剧情,最后一百章的篇幅浓缩成六十章。 相比之下魔兽我虽然简写了部分片段,但对剧情没有太多删减,至少是把我想写的都写出来了。 二、还会写二战吗?二战可能有几个补充篇幅番外,在日常写不出的时候放出来换换思维。同理魔兽的番外也会写写,但看情况放出吧。 至于一战、冷战、现代战争,乃至于未来战争。我就这么说吧,我最想写的是中古战锤以及星球大战,但目前写不了,为啥呢?没那个本事,找不到一个好的切入点。 还有很多书友提议的各种世界,也是一样,都很好,但问题是我没那个本事去写。 这些世界都要大量的资料和学习,比如星战,9部电影,新旧正史总要看的吧,说不得还要翻漫画,看各种官方及同人设定,但我现在没时间,而且我的笔记本甚至带不起你们说的那些游戏。 我不是那些大神,想写啥写啥,我尝试过写生化危机、加勒比海盗,但写出来的玩意自己都看不过去,所以这两个中间过渡的世界被直接删除,跳到了魔兽。 三、接下来要请假休息三天。一是最近一直熬夜,你们看更新时间就知道了,今天身体撑不住了,已经过了当初通宵都没事的年纪了。二是我工作周末还需要加班赶进度。三是需要一个时间来完善一下日常细纲,毕竟有些剧情需要改动,大家可以去榜单看看,几乎没有多少写青春日常的,因为真的难写。周一恢复更新吧。 四、写这书原本就是自娱自乐用爱发电,所以我没挑着最热门的几个游戏去写,而是写了一个超级无敌冷门缝合怪。不然也不至于一年半,写了36W字免费章节才上架,下半年面临各种督导组的检查,加班将会成为常态,可能会降低更新频率,但不管怎么样我会把我想写的写完,好不好另说吧。 ★ 主世界3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次归来 “呃……咳咳……” 在从窗户中射入、颇为耀眼阳光的照拂下,趴在桌子上的材木座忽然睁开了双眼,他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张开嘴连续进的进行急促呼吸咳嗽了好几声,并且下意识的用手去抓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套着什么东西。 但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他的衣衫再一次被汗渍侵湿。 在花了好一阵子后,材木座才从这种异常状态中平静了下来,慢慢放下了手,转动由于长时间侧压导致酸硬无比的脖子,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上午十点三十分左右。 “梦境和现实的比例大概是一个小时对应一个月吗?该死!下一次我一定选个好点的睡姿。” 材木座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的脖子只能转向右侧,而不能向左,毫无疑问是因为趴在桌子上而导致的落枕。 他接着看向那本被他命名为“梦魇之书”的神奇物品,和上一次的素描不同,这一次上面的画面多少带了点颜色。 高大恢宏的城门上,一具男性的尸体随风飘荡,他身上还有着各种恐怖的伤口,和干涸的血渍,这一部分画面是用彩绘画出的。 而在城门之下,用草草几笔画出了相当多看不清面孔的黑白色的人群,他们群情激奋,仿佛在欢呼这什么。 “哈,呵呵………这就是我付出一切所拯救的人吗………………算了。” 在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取得“法瑞克”身体的控制权之后,他身后的王国近卫们也开始苏醒,然后就看到了已经成为了尸体的国王,和握着尸体胸口前剑柄的提克迪奥斯。 双方不可避免的开始了一场厮杀,即使肉身远不如恐惧魔王原来的那具一般强大,提克迪奥斯还是很快将这几名近卫全部斩杀。然而厮杀声和提克迪奥斯使用的邪能法术,却又很快的吸引了圣骑士、牧师、洛丹伦皇家法师团的注意,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宫的议事大厅。 曾经提克迪奥斯靠着偷袭杀死了光明使者乌瑟尔,但现在他面对的是阿尔萨斯,是格文拉德,是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是整个洛丹伦皇家法师团,以及几百名国王最精锐的士兵。这位恐惧魔王的首脑毫无疑问的被击败了,甚至连想要出逃的灵魂都被大主教的一记高等圣光术消灭。而作为恶魔灵魂的藏身者,材木座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虽然靠着圣光的治疗苟延残喘了下来,却在接下来的审判当中被相当多的人指控,这一次没有人再敢为他求情说话。 因为有相当多的证据表明他此前有着清醒的意识,却知情不报,最终在几位国王和大法师见证下,他被恶魔同党、弑君的判处绞刑。 欢呼的人群中,只有几个带着斗篷的人保持的沉默,正如材木座在最后时刻所看到的那样。 他怔怔的盯着那几个人,半晌才移开目光。 “下次说什么也要选择一个好一点的死法。” 材木座知道自己只要灵魂不受到什么创伤,就不会真的在“梦境”中死亡,但这不代表着临死前的痛苦会被削弱。 虽然阿尔萨斯为他争取了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但材木座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绞刑,一想到那种痛苦,他就心有余悸的摸摸脖子,仿佛绞索还套在上面一样,从一开始的尚有余力的挣扎,到最后空气只出不进的痛苦绝望,而且由于在东线战场上,那个相当鸡肋的死战不屈的技能,使得材木座挣扎了好久才彻底断气,无疑更加延长了他的痛苦。 当然,现在这些痛苦都结束了。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蠢事啊!” 材木座叹息一声,因为校园里的屁大点事就再次陷入了梦魇之中,小到自己都快忘了到底是什么事。 梦境之中他也是蠢的可以,没有明智的选择从亡灵天灾的旋涡中心及时抽身而出,而是越陷越深,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仿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材木座深吸一口气,将右手平举,渐渐的,一丝微弱的、看起来快要消散的绿色火苗从他掌心浮现。 这是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所掌握的邪能,和其利用精神力强制将人催眠的能力一样,材木座只掌握了最粗浅的使用方式。 催眠的距离不超十米,必须目视到对方的眼睛,最好还是对视,只凭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需要进一步实验。 而邪能的运用就更加拉胯了,只能召唤出如此微小的火苗不说,他现在根本无法将火焰离体,更别提像恐惧魔王一样的挥手间形成波纹攻击敌人。 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些收获,更何况材木座还知晓了如同提升它的办法。 恐惧魔王一族喜欢吞噬人类绝望的灵魂并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能够极大取悦他们之外,也能够提升他们自己所掌握的邪能力量,这倒和他的金手指有点类似。 但相对于他的另外两项收获来说,壮大邪能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一项是来自于自己刻苦训练、与兽族剑圣朱比瑟斯所结合形成的剑术水平。 一项是来自于亡灵法师克尔苏加德的灵魂碎片,关于基础法术和部分亡灵法术的知识。 相比之下,材木座更加看中于后者。虽然这些法术记忆在梦境中因为时间短缺,一直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那毕竟是一条通天坦途。 而对于剑术,材木座不是觉得它不好,只是恐怕很难适应他所处的这个时代。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的理论并非虚言,在自动武器泛滥的苏德战场,拼刺刀的几率就比东亚战场要小的多。 除非材木座将这些剑术练到极致,达到兽族剑圣朱比瑟斯的那个程度,才有可能从大量持枪人员的围攻中逃脱。 这还是敌人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要是遇到无差别的轰炸他铁定玩完,当战士注定是一条铁血辛酸路。 而法术则不同,吉安娜的表现给了材木座相当深刻的印象。各类法术灵活多变,攻守兼备,威力也是相当巨大,更加重要的是法术不仅仅表现在破坏,打打杀杀无意是最差的一个选择。 通过学习法术的过程他也能更加了解世界的本质,这才是一条光明坦途。 在从冰箱中随意掏出点面包吃了一顿,和简单的休息之后,材木座就立即从抽屉中找出了另一本黑色笔记本,开始努力回想起这些法术记忆,并将其誊抄在上面,以免日后忘记。 至于去上学?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材木座干脆抛在脑后。他就这样一直奋笔疾书到下午一点半,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平冢静和鹤见惠美 “AufderHeideblühteinkleinesBlümelein,unddasheißt:Erika!HeisvonhunderttausendkleinenBienelein,Wirdumschwärmt:Erika!” 熟悉的歌声从材木座的手机扩音器中响起,这让他略微有点怀念,听了一会儿后才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材木座义辉吗?这里是…………” 接通电话后,对方是个听起来相当陌生的、有点软糯的女声,而且一听就是那种带着职业化的礼貌微笑,以至于材木座不用仔细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不需要买股票,再见!!!!!” 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时间宝贵,他才懒得和这个被他认为是销售的女人纠缠,魔法不香吗。 至于为什么是销售? 废话,他现在的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个亲戚的联系方式,而这个号码并不在其中,除了推销还有其他可能吗?哪个陌生人有功夫天天关心你啊? 哦,的确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诈骗。 于是材木座再一次的沉溺在魔法知识的殿堂里,笔尖飞速舞动,将脑海里的记忆化为一个个符号和字母。 但是好景不长,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这让材木座皱了皱眉头,他再次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您是材木座义辉吗?还是他的家人?” 依旧是那个怯怯的声音,还相当有礼貌的又确认了一遍,能够让人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似乎之前害怕打错了电话,确认了好一会儿后才重新拨通过来。 这种声音指挥让材木座烦躁无比,但又不好发作,他强忍着怒火回答。 “我是他本人。” “你好,那个,我不是卖股票的……” “那我也不需要保险!” 保险和股票,是他一辈子接过最多的电话,几乎都是来自于这种声音的异性,这是他还作为小张时就受够了的事,以至于现在下意识的就能判断出来。 在这个网络时代,个人隐私几乎是皇帝的新衣,销售们搞到他的电话并不稀奇。 “也不是保险…………我是……” “那你要卖什么?报纸杂志?没卵用的课程?华而不实的家具和电器?还是哪个游戏又开放预约了?又或者……援助交际?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现在和你对话的人,是个十足的穷光蛋!你别想从他手里榨出来哪怕一个子!你是从谁的手里知道我信息,我懒得追究,但是现在已经超过三十秒了,你有你的业绩,我也有我的任务!不要再来打搅我!否则我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懂吗?” “我……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想要解释却自始至终都没说出来,似乎是个刚入行的新手,这让材木座的火气稍微消了消。 刚入行,不懂规矩,脸皮也不够厚,不知道如何筛选顾客也是正常。 “看起来你已经听懂了,最后一次警告,那就这样吧。” 于是材木座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他对自己凶横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 干了销售岗,不被骂才是稀奇的事,在占用他人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业绩的同时,就要做好被骂的觉悟。 这一下世界终于清静了,材木座开始分析对比起克尔苏嘉的记忆中,两种对法师学徒冥想时,产生法力的效率有相当助力的仪式起来。 一种是达拉然常用的启蒙仪式,一种是亡灵法师常用的启蒙仪式。 前者效率高,能够提升三倍的冥想速率,而且安全性好,但部分材料价格颇为昂贵,材木座光看到什么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钻石粉末各多少多少克就感到触目心惊,这是他现在能够玩的?这还不说另一些他根本找不到的材料。 后者则相对亲民了很多,将这些昂贵的材料全部替换为相对廉价的玩意,但效率只有两倍。 首先要调配一种药水,药水所需要的原料并不罕见,主料是人血以及其他几种家畜血液,以及一些常见的草药的花瓣和根茎汁液,这些草药的虽然名字和这个世界的不同,但记忆中的样式倒是和材木座所知道的差不多,应该能够全部凑齐。 只是这种药水的调配难度颇高,需要极其的精确的比例和繁琐的步骤,零点零一毫克的差距都会影响其最终性能。 解决的药水,其他的仪式步骤就不再是难题。 “看起来必须要回学校才行啊,如果有电子天平和全套的实验设备将会方便很多。” 材木座叹了口气,无论是达拉然的奥术还是亡灵法术都不同于邪能,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使用的,而是相当的严谨。 即使他有克尔苏加德记忆,但想要真正的吸收掌握仍然需要自行冥想产生法力,再经过大量的实验才行,这让材木座有点意外。 魔法并不“魔法”,反而相当的科学。 什么是科学?科学并不是所谓的物理化学等具体学科,而是一种方法论,是一种探寻方法,而不是定义的结论。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大量实验,观察、分析、猜想、验证、最后得出结论,这种结论必须具有两个特性。 一个是可重复性,即不同的人按照相同的步骤方法都可得出相同的结论,如果只有某个人在某个时间地点做出了这种结果,其他人甚至连其本身都无法复现,那么他的结论就没有任何参考的意义,只能是一种猜想。 另一个是可证伪性,科学本身就是构建在错误校正过程上,是对客观事物发展规律的分析和总结,随着时代的发展,后人的结论推翻前人的结论是件很正常的事。 达拉然的奥术恰恰满足这两个条件,在一定条件下,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的实验结果能被一个初级法师复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法术理论也在推陈出新。 和这个世界的科学相比,大家或许都是在盲人摸象,各自触到了真理的一面。 而邪能以及圣光则完全不同,邪能和圣光需要实验观察吗?不需要,一个只需要不断的献祭,一个只需要你虔诚的去相信,去祷告,而不必去探究背后的原理,哪怕其背后一定有某种理论在支持。 鸟儿需要知道它为什么能飞吗?它就是能飞而已。 对奥术研究有了初步了解的材木座正准备下一步的研究计划时,又一阵铃声将他的思路硬生生拉回了现实,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是霓虹的福利太发达,让你的大脑里全是脂肪吗?你这个……” 材木座气坏了,他抓起电话就是一顿臭骂,但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一次里面传来的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让他将到嘴的婊子吞了回去。 “材木座义辉!!!我还在想为什么一向那么好脾气的鹤见老师会突然崩溃,现在我明白了,你小子脾气不小啊!!!” 里面是一个颇为豪爽的声音,即使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让他记忆犹新。平冢静,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对待学生却有着一颗温柔之心的女教师。 “这么说来,之前被连续骂了两次的女‘销售员’就是所谓的鹤见老师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咦,这不是我班主任吗???” 材木座苦思冥想了好一阵,终于从记忆中的角落中找到了一个悲哀的答案。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本该是场绝杀 “怎么不出声了?你刚刚的威风呢?一个学生能把自己的班主任当做推销员,千古奇谈啊!!!即使不知道惠美的电话号码,你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你到底平时上课有多不认真啊?她也是你的数学老师啊!即使是陌生人,稍微有礼貌点不行吗?” 平冢静熟悉的声音让材木座从刚刚的怒气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如果是平时的自己最多立即挂断电话不做纠缠,而不是如此暴躁和具有攻击性。 材木座将此归结成路怒症和起床气类似的玩意,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城门上挂着,虽然嘴上放下了一切,但心里哪里有那么容易释怀。 他只是不愿再去多想,因为毫无意义。 但材木座又不知该如何向平冢静解释,只好从牙缝里憋出一句: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是那个鹤见,说话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是这个平冢静,不分是非,将所有所有错误怪在你头上。 她们根本不了解你!想想洛丹伦!你为别人做的已经够多了,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着? 恍然之中,似乎有个声音悄悄在材木座耳旁低吟道,起初让他沉迷。但他很快从低语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瞬间将手机扔到一边的床上,右手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接着快速转身,两眼警惕的盯着四周。 然后这里依旧是那个狭长而空荡的单人公寓,除了厕所里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偶尔发出的滴水声和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声之外,并无任何声音。 “提克迪奥斯…………”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瞬间将自己的异常和这位恐惧魔王联系起来,难道其实它并没有死,而是通过什么秘术与自己灵魂绑定,来到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回应材木座,这一切看起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但他分明看到这位魔王被诸多牧师和圣骑士斩杀,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那么一定是自己最初消化吸收的那部分灵魂出了问题,吞噬灵魂,获得敌人能力的同时必然得到另外一些东西,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更何况这一次得到的能力还是所谓的邪能。 “我不为陌生人活着,我是为我关心的人,以及关心我的人。” 似乎在对隐藏在暗处的恐惧魔王,又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一般,材木座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比如谁? 虚空中仿佛传来一阵嘲笑声。 “喂!听到见吗?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扩音器倔强的传来声音,那位性格豪放的女教师似乎刚刚对他进行了一连串的批评教育,结果半天没得到回应后问道。 “没事,我在。” 材木座拿起手机,努力不将其他情绪表现出来。 “唉,你这家伙,我知道你这几天因为三浦的事、还有侍奉部的事很烦恼,但是,你不能将这些情绪发泄到你的老师惠美身上,明白吗?” 三浦…………是谁?材木座又开始努力回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边角翻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 不过侍奉部倒是记忆犹新,无论是那位冰山上的高岭之花,还是和自己好友曾经眼神相同的腐烂少年,又或者那位笨拙又温柔的少女,都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想笑。 “明白。” 对于那位鹤见老师,自己是否有发泄和迁怒,材木座当然心里清楚,但是很奇怪的是,他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愧疚和歉意,仿佛一切理所应当。 “明白就好,你小子现在立即给我回学校,向她好好道歉,知道了吗?” “咳……平冢老师,我今天身体不适,所以……” “你今天就是要生孩子,也要给我生在学校里!” 平冢静被这个劣捉的借口逗乐了,她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抱怨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惠美她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吗?今天是考试啊!考试!全年级只有你和另一个问题儿童缺席…………真是的,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总之,立即给我滚回学校!别忘了带笔和工具!” 平冢静的咆哮从听筒中传来,在挂断之前还不忘提醒他。 考试?又是个陌生而久远的名词。 材木座放下手机,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有关仪式的绝大部分记载已经写在了上面,又轻轻抚摸了下带他穿越的梦魇之书,眼中神情闪烁不定,最终长出一口气。 “算了,先将就着也无妨,完成实验以后再找个机会退学吧。” ……………… 大约半小时之后,材木座来到了总武高的校门口附近,但他远远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训斥另一个染着银发、绑着单马尾的少女,因为角度和距离原因,二者还没有发现他。 看起来这就是另一个问题儿童了。 “啧,真是麻烦。” 不知为何,材木座不想现在和那位女教师碰面,于是便没有从大门口进入。 而是在一阵观察之后,将手提式的书包扔进了校内,接着借助一颗绿化树的帮助,从侧面的某处翻墙进入了学校。 “这具身体…………真是弱的可怜啊。” 材木座拍拍腿上的灰土,小声抱怨道,也多亏在从东线回归之后、第二次进入梦境之前,他就已经在锻炼的身体,要是穿越之初,说什么也不可能翻过这三米高的围墙,但相比艾泽拉斯法瑞克的身体素质,无疑是差的远的很。 十分钟后,材木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多亏他没忘记自己是在那个班,只要找到了班级,唯一空缺的位置那就是他的位置。 他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考了半个小时,多数人抬头怪异的瞥了他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匆匆做答,现在考试的科目是数学,监考老师正是那位鹤见老师,这位戴着眼睛的知性女教师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赶紧就坐,没有多说其他任何一句话。 而材木座现在只能对着数学卷子发呆。 讲道理,这次的出题应该不算很难。 如果将现在的材木座换成高中刚毕业时的小张,这将会是一场绝杀,如果换成进入梦境之前的他,也和这些题目掰掰手腕,但可惜换不得。 他的灵魂在东线战场呆了大半年,又在艾泽拉斯呆了一年多,他现在只知道一天要吃三顿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再遇雪之下 材木座粗略翻了一遍卷子,绝大部分题目他真的就是十窍通了九窍。 不过他也丝毫不慌不乱,首先看向那些的选择填空题。 即使有多年没有经历过考试,但当初的题海战术使得某些本能依旧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以至于不需要会做题,单靠揣摩出题人心理就能排除部分选择题的干扰选项。 但材木座懒得和出题人勾心斗角,他按照“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两长两短就选B,遇事不决就选D”的简易原则,花了不到一分钟就解解决了所有选择题,对于填空题,0、1、-1这三个答案出现的概率极高。 至于接下来的简答题,他在写完一个排列组合的题目之后,就懒得动笔了。 那位鹤见惠美自从他进了教室之后,就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不断的在课桌之间巡视,并且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踱步的次数最多。 材木座对这种行为没啥大意见,老师的职责就是防止人作弊,盯防他这种重点对象也属实正常,尤其是在不久之前还狠狠得罪了对方的情况下,只要这位鹤见惠美没有给他穿小鞋,那就已经算的上慷慨大度了。 但这位戴着眼镜、敬职敬业的知性老师不知道的是,材木座和某些将成绩看的比天还重的学生不同,他知道这种连平时成绩都不计入的月考,对于整个人生来说微不足道,根本没有偷窥别人答案的意思。 之所以多少写了点,不过是实在闲的无聊罢了,因为那位老师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让他实在没办法集中精力回想那些复杂的法术模型。 而之前那令他不安的低语也再没有出现,这让材木座稍微安下了心,他趴在桌子上,晒着从窗户投过来的阳光,慵懒的看向西边的云彩,整个人开始渐渐放松起来。 那根从抵达安多哈尔后就一直绷紧的弦,也终于松弛了下来,思绪开始胡乱飘散,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起来。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如果不是,我已经替阿尔萨斯干掉了泰瑞纳斯,剧情总不可能再回到原轨了吧?独立营仅存的31位士兵,会不会被自己牵连?那些阵亡的弟兄,他们的家属能照常收到抚恤金吗? 以及………… 不知不觉中,原本高跟鞋的哒哒声也变成了催眠的序曲,材木座再一次进入了梦境之中,这次是真正意义的梦境,而且是少有的好梦。 在梦中,一个飘着麦香的村头,傍晚的篝火前围满了人,男人们讨论着今年的收成,喝着麦芽酒舒缓一身的疲惫,女孩们手拉着手,围绕着火堆跳起了舞蹈唱起了歌。 而他在篝火晚会上放下了一切,不断和人拼酒,一会儿是弗莱德海姆等灰色猎犬连的弟兄,一会儿是玛瑞恩上尉等独立营的伙计,他不去为什么毫不相干甚至不在同一世界的两帮人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只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切顾虑,尽情享受这场盛宴。 “不去跳个舞吗?” “是啊,她在等你。” 谁在等我?材木座迷茫的放下酒杯,看向篝火。 ……………… 唤醒材木座的是一阵急促的铃声,他迷茫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教室。 “好了都停笔!大家坐在座位上不要动!” 那位鹤见老师开始指挥两个学生帮助她收卷,全部收完清点之后,才转身离去。 而等她踏出了教室门之后,整个二年级E组才真正意义上的复活,瞬间从一个安静的图书馆转化为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好难啊!倒数第一题根本不会做,你也这样认为吧?悠太?” “没有啊,我觉还好吧,你只需要先…………” “啊,就这样啊!我好蠢!” 材木座右手边的两位男生开始讨论起来,但他觉得这两人大概就是所谓的学霸了,因为很多人似乎都没做到那一题,大家都在抱怨前面的题目。 而另外一男一女讨论则是另一种风格。 坐在的他前方的,有着齐肩短发的女孩狠狠的掐了下她前面男孩的背部,痛的这位高个儿男孩立即转过身。 “你干嘛?” “喂!我不是给你发信号了吗?说好了的啊!把卷子放右边、把手挪开让我看看啊!!!” “我还想说呢!你别踢我椅子了行不行,就因为你一直踢,老师一直在我身边就不走了好吧!我被重点防范了怎么给你看啊!” “我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听我说啊,最近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补偿你个大头鬼!上午英语没给你抄吗?是你该请我好吧!” “………………” 吵吵嚷嚷的教室让材木座有点不适应,在倾听了一会儿后,他默默收拾好东西,决定出去走走,走廊上的人也不少,因为考试结束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明天还有两个科目。 材木座离开了喧嚣的教学楼,径直向活动楼走去。 他准备去化学社踩踩点儿,总武高购买了相当多的实验仪器,其中有不少价值不菲,但作为一所看重升学率的重点高中,一般学生们接触这些玩意儿的机会并不多,平日里大多都锁在实验室中。 之所以购买,更多的是为了向参观的家长们展示自己雄厚的实力和浓郁的氛围。 但化学社作为总武高的老牌社团之一,无疑是最有可能拥有材木座所想要的仪器的地点了,虽然他记不清这个社团具体的位置,但一定是在活动楼没错。 因为考试,参加社团的人少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材木座快步前行,但在两栋楼之间的庭院内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一颗高大的榕树,榕树的下方有一张长椅,一位黑色长发、面容清秀的少女和另一位粉色团子头、身材姣好的少女坐在一起。 此时粉发少女正在吃着什么东西,随后她们开始说话,不久后粉发少女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到对方前面,似乎想要对方也尝一下,黑发少女却颇为无奈的揉着眉心,似乎是拒绝了。 于是粉发少女只好收回手,自己一个人像是仓鼠一样的啃着手中的食物。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会回来吗? “小雪,你确定不吃吗?这次我可是自己事先尝过味道的哦?我有好好改正的啦!” 由比滨结衣咔嚓咔嚓的将一块饼干送进嘴里,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道。 这些天在自己母亲的帮助下,她一点一滴的从基础开始学起,终于做出了还算看得过去的成品,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和自己的朋友分享。 “谢谢,但我对你的改正实在没有多少信心,另外,我现在没有食欲。” 但旁边雪之下雪乃表情怪异,明显兴致不高,大概之前的失败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对此由比滨只能发出嘿嘿的傻笑,她也知道那次自己实在太过于离谱。 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还不按照雪之下的步骤来做,总是突发奇想的添加自己的想法,最后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不过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忽然伸出手从背后揽住雪之下的肩膀,将整个身体靠了上去,用自己温软包裹了她,闭上眼,一边嗅着雪之下秀发的芳香一边在她耳旁用一种几近撒娇的语气道: “就尝一口啦!小雪!就一口!” 从开学至今相处了一月有余,她现在也大致摸清了雪之下的脾性,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的主。 “由比滨同学,注意点形象,还请你放手!由比滨同学,放手!” 雪之下显然不是这招的对手,尝试挣扎着摆脱由比滨结衣,但很可惜没有成功,原本清冷的面容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几丝红晕。 按照由比滨的估计,只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这位看似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但这一次却并非她所料想的那样,雪之下似乎愣在了原地,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 由比滨结衣很快听到了一个沙哑声音朝她们打起了招呼。 “下午好,两位,希望我没有打搅到你们。” 材木座从绿化带的银叶菊中走出,颇为感慨的向两位少女打了个招呼。 和那位如同陌生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鹤见老师不同,对雪之下雪乃还有平冢静这两位曾给予他帮助,材木座一直铭记在心,即使经历过两个世界后也没有忘记。 尤其对于宣言要改变世界的雪之下雪乃,材木座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虽然他的评价这是一个未曾走出校门的理想主义者的标准发言。 但他并不反感,因为自己就曾受其恩惠。 如果多一点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而不是他这种现实主义者,世界将会变得更美好。 只是他很好奇,当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后,雪之下是继续出淤泥而不染的绽放?又或者终将堕入凡俗? 在看到来人之后,两位少女迅速分开,结束了刚刚那种你依我浓的状态。 “嗯,下午好。” 雪之下轻咳一声,理了理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物,她努力恢复往日那副清冷的样子,但脖颈和脸蛋上那迅速浮现的一大片绯红,让她的行为没有多少说服力。 她本就不太适应由比滨的这种亲密接触,尤其当被熟知的人抓了个现行之后,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羞耻感从她的脚指头升起,一直到后脑处才善罢甘休,这种感觉让她一度想逃离这里,但终究还是克制住。 “不用太在意我,我只是路过,祝你们玩的开心。” 材木座耸耸肩,察觉到两人的尴尬之处,准备从她们旁边经过,但很快被雪之下叫住。 “等等!”雪之下将散乱的发丝重新收拢在脑后,深吸一口气后出声问道:“为什么,要退出侍奉部?” 为什么要退出?材木座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低着头的玩弄手指的由比滨结衣,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于他,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只是很短的时间。 一天之前,雪之下她们大概才从平冢静那里知道他退出侍奉部的消息,就比如那位低头的粉色团子,明显还对之前的事情没有释怀。 “个人问题,需要暂时忙碌一些事情,没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没有特别的原因,请放心,这并非你们有什么过错。” 材木座洒然一笑,无论他曾经对由比滨和比企谷有多大的意见,但是时间过了一年后再回首,曾经那点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又算得了什么。 “那,等你忙完过后,还会回来吗?” 雪之下顺着材木座眼光看到了由比滨,纠结的问道,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一边是自己的第一个部员,她并不想看到两人之间的冲突,也曾想努力弥合两人之间的裂痕。 但对于人际交往并不是很擅长她来说,这项任务屡实有点太过于困难,她到现在也无法理清这到底是谁的错,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导致最坏的结果发生。 “哦?为什么?我在不在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吧,有什么事,你交给比企谷去做就行了,他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听靠谱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到雪之下清冽目光中带着的希翼,材木座心中多少有些触动,但终究还是将这些杂念压过,婉拒之后也不再管两人,径直朝活动楼走去。 在四楼找到化学社后,他花了几分钟和化学部的负责人交谈了一阵,并且顺势参观了一番。 作为总武高传承已久的老牌社团,化学社可不是侍奉部那种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同好会,而是成员多达四十人的中大型社团。 即使没有像足球部、舞蹈部动则上百人那般热闹,但参加的人数也的确不少。 而且这里也的确有他想到的一切,精度为万分之一电子分析天平,离心机,干燥箱,移液器,电阻炉,低温冰箱……应有尽有。 “这位同学,虽然你的热情让我们很感动,但是你的成绩…………” 化学部部长是一位三年级、带着眼睛的学长,一脸为难的说道。 “社长,正是因为我成绩太差,所以才打算来贵部多学习多接触嘛!还请你通融通融,不如先让我实习一阵,有什么杂活儿累活儿尽管招呼,我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你放心,我就先看先学习,不会乱碰乱动瞎做实验的,如果犯错,你尽管把我轰出去!” 材木座一脸堆笑,适时将从楼下自动贩卖机提前买好的罐装饮料塞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已经回不去了 “这,也不是不行,明天考试完毕后材木座同学你就来报道吧。不过提前说好,见习期内你不能做实验的!另外由于你不是正式团员,工作服恐怕要你自行购买。” 稍微推辞了一番后,这位体格消瘦,带着厚厚镜片的学长还是收下了饮料。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化学社虽然人数众多,却没几个人喜欢实验后刷试管收拾卫生的杂活儿,但这些事儿总要有人来做。 一般来说都是新入部的低年级部员来承担,但今年不知为何,今年的新生中好苗子一股脑的加入了足球部,篮球部之类的运动社团,导致其它社团都抱怨连连。 眼前这小子成绩差了点儿,但身体看起来倒是挺壮实,正好最近要搬不少东西,多一个干活儿的也不错,在自己的监督下,也不太可能会犯什么差错。 “没问题社长,对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雪村心夜,还没有向你介绍其他人吧?这位是副社长冰室菖蒲,坐在那里的是………………” 就这样,材木座很顺利的以“见习部员”的身份混入了另一个社团,一脸和善的跟着这位雪村社长向其他人问好,和平时在班级上判若两人。 直到向所有人打完招呼、从化学社的活动室走出之后,那种平易近人的笑容才从他脸上消失,重新变成了生人勿进的冷漠。 不论是在东线战场,还是在洛丹伦,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都会努力的加入某些某些圈子,为此不惜弯下腰,戴上面具。 如果他是雪之下雪乃那种冰山上的雪莲,在东线战场没有和各位老兵打好交道,根本等不到斯大林格勒,早在哈尔科夫就躺在附近的某处臭水沟里等着腐烂了。 “说起来还真是怀念在老巴登手底下混的那段日子,他妈的,我的香烟配额有一大半孝敬了这个老王八蛋。” 那时候他刚进行第一次穿越,还是个新兵蛋子,尽出各种洋相,随便一阵炮响都能吓得他趴在地上,回忆起的昔日在哈尔科夫的时光,材木座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丝神采,但一想到那些袍泽的结局,又不由的黯淡了下去。 明明作为先知,却依然看着同伴们在历史的车轮下一个个被碾过,是他最大的憾事。 “该死!想抽烟了!来点儿酒也行!” 材木座暗骂了一句,他对香烟这玩意成瘾不深,也就在东线的时候喜欢没事来上一根,但不知为何,今天他突然想尝试尝试。 由于今天是考试,除了少部分人外,大部分学生放学后选择了直接回家,所以活动楼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等材木座从活动楼出来之后,庭院里已经没有了两位少女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只留有那颗大榕树和绿化中的黄金菊和银叶菊等植物在初夏海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如果我没卷入这场噩梦的话,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展开呢? 这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里飘过,他顿下了前行的脚步,弯腰从旁边的绿化中扯下了一朵绽放的鲜花,若有所思的用拇指拨弄它。 可平凡的自己从不会是主角,大概是会是陪衬那些真正主角的绿叶吧,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已经回不去了啊。” 材木座叹息一声,绿色的火苗凭空从他指尖浮现,开始灼烧手里的鲜花。 但和普通的火焰不同的是,花瓣并非直接被烧焦,而是忽然的从上面浮现了一点污渍,接着迅速扩散,直到整个花朵儿都枯萎掉为止。 合掌将枯黄干瘪的花朵碾为碎末之后,他大步朝校门外走去。 …………………… “呸!这什么玩意!这也能叫酒?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我还不如去喝马尿!” 黄昏时刻,材木座走进一家居酒屋,点了一款最便宜的特别纯米酒,进嘴之后瞬间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止是酒,这里的大部分菜品也都是比较清淡寡味的东西,并不符合他的胃口,只有烤串炸品之类的才有比较多的油盐调料,但无论是那样,都相当的“精致”。 虽然不和胃口,不过材木座还是将自己点的东西完全消灭干净才走出了这里,出于某种习惯,他并不喜欢浪费食物。 接下来的时间,材木座也懒得去复习什么,直接开始在网上搜索起自己想要的资料,一个是将各种药材和克尔苏加德记忆中的进行对比,另一个是开始根据参观时他所看到的化学社实验仪器的品牌和型号寻找教学视频和操作规程。 “钱啊………………问题还是钱。” 材木座叹了一口气,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在洛丹伦时曾经就为独立营的军费,欠了一屁股债来支付佣金和购买军需物资,现在更是连声叹气。 克尔苏加德天才性的将达拉然仪式中各种昂贵材料替换为最便宜常见原料,使得诅咒神教飞速发展壮大。 可对于材木座来说,这仍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光是杂七杂八的草药费用就可能将近40万日元。 这并不昂贵,许多疾病的治疗费用都轻松超过了数目。 为了赚钱,数个主意从他的脑中划过,最后因各种原因放弃。 要么是时间周期过长,要么风险过大,打工是最先被放弃的,他现在下课之后就要去化学社报道,仅凭晚上打工的那点微薄工资要等到猴年马月? 最后他决定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部分资产拍卖掉,那位上吊自行了断的正主作为一个深度中二病和宅男,积攒了不少手办和其他模型,大部分是便宜货,还包括游戏主机和相当多的游戏光碟,或许能卖上不少钱。 材木座于是将这些玩意一股脑的打折之后全部挂在二手网站,只希望有傻子上钩。 至于剩下的资金,就只能另想它法了。 “要不要再进入一次梦境?” 材木座忽然盯上了那本梦魇之书,现实中能够快速大量赚钱的方法基本都写在了刑法里,而他也不想就这么被暴力机关盯上。 但他之所以这么大费周折,无非是为了获得力量,那为什么不直接在梦境之中获取呢? 虽然这一次他并不想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进入梦境,可这却是获得力量最简单易行的方式…………………………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计划与试验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克制住自己灵魂深处的渴望,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不喜欢现在的世界,但之前的战斗让他实在是太累了,从斯坦恩布莱德前线返回洛丹伦王都开始,他就一直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而出发之后更是连续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高强度作战,即使现实中的身体并未参与,但精神上的疲倦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方便快捷的打算。 “至少等我学会几个法术再说吧,我有足够的时间。”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还是太过于弱小,仅仅凭借剑术还有所谓的邪能,材木座觉得还不足以让他在那些战火纷飞的世界中生存,万一刚刚穿越又赶上一场世界级的大战,岂不是又要当炮灰? 他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日子了。 现实中材木座的法师之路虽然进展缓慢,但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急于求成,要知道他的那些所谓的同学,还都在享受一场名为青春的游戏。 材木座想了想,将自己记载法术的笔记本掏了出来,翻到尾页,开始为接下来的日子做规划。 第一项任务自然是赚钱,细数自己的能力,似乎那看似无用的剑术说不定能在这方面起到效果?在他模糊的印象之中,霓虹这里每年的剑道比赛奖金也颇为不菲来着。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些剑道比赛之后肯定也有着自己的规矩和默契,材木座深知他不可能现在就靠着一把竹剑就跑去踢馆。 只要脑子正常,那些知名选手就不会随意接下无名之辈的挑战,赢了是理所应当,输了是大亏特亏,只有先加入他们的圈子,才有机会慢慢的崭露头角。 更何况他的剑术多是朝着敌人的要害所去,谁知道在这种和平世界会不会水土不服,那些比赛极有可能对造成伤害的动作进行了种种限制。 或许学校里的剑道部是个了解的好地方? 材木座将剑道部写在了笔记本上,接着开始思索第二项任务。 如果能够凑到足够的钱,克尔苏加德改良后的仪式绝大部分材料都能购买到,网上查到的那些草药无论生长环境、生长习性、还是外形,都和他从克尔苏加德记忆中得知的相差无几。 但有一种原料却比较麻烦,换算为现实中的单位,材木座需要至少1000毫升的人血,他当然不可能和克尔苏加德一样直接干掉一个人,抽出他四分之一的鲜血,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在医院和献血站里想办法,只是他并不清楚这里的输血制度,只知道每年都有献血的宣传,这个需要日后详细了解。 第三项任务则和恐惧魔王有关,虽然之前出现的低语让他极为忌惮,但他也没有必要就此完全放弃从提克迪奥斯获得的能力,相应的研究应当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他还应该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现实中的身体即使在从东线回归后经过了初步锻炼,也还是弱的可怜,没有一具好的身体,他拿什么来发挥自己剑术? 至于最后一项任务则建立在完成前面几项的基础上,甚至要很久之后才能执行。 材木座轻轻抚摸那本梦魇之书,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一份信。 他并没有忘记这本书是某个中二网友寄给他的“大礼”,如果要更加细致了解这本书,了解梦中世界的一切,那么找到它之前的主人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邪王真眼?好霸气的名字,恐怕也是个通过此书得到能力的超凡者?听起来就很强,看来见面之前要做好战斗准备才行。” 材木座嘀咕了一句,他从来不认为这世界就他一个幸运儿,既然他能够通过奇遇得到超凡力量,那么没理由别人不可以,那么在见面之前他必须拥有几项自保的手段,以防止出现什么不友好的场面。 接下来入睡前的时间里材木座在冥想中度过,但很可惜的是他努力的半个晚上也没找到克尔苏加德记忆中那种感应到所谓的魔网。 “是因为我没有经行仪式的原因?还是这个世界魔网的魔法元素原本就比艾泽拉斯更稀薄?甚至没有?” 材木座只能寄希望于是前者,除了少部分天才之外,大部分人都需要仪式和外物的帮助下才能感应到那些东西。 …………………… 第二天清晨,材木座扫了一眼二手网站,他的那些卖品还没有多少买家光顾,只有两条留言信息。 “店家你好,我是学生,我非常喜欢你的这件手办,但是之前买XXX限定版已经花光了预算,请问价格能不能少一点?我近期会努力打工的!” 材木座一看这个名叫“TAKI”的用户留言,气不打一处来。 “滚!你是学生又怎么了?你努不努力管我X事?难道我是你二大爷?我还能惯着你了?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至于第二条则看起来正常多了,这位名叫“U.M.R”的用户看起来根本不缺钱,对材木座的价格根本没有多说一句,只是说担心商品的质量,问能否支持线下交易验验货,材木座对此立即回复: “没问题,千叶县内免费配送,千叶县外根据距离追加不同路费,需要事前结算。” 回复完之后材木座开始执行自己的锻炼计划,只可惜由于场地和器材的原因,他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晨跑罢了,现在狭小的单身公寓可由不得他进行剑术以及其他项目的练习。 晨跑结束后的材木座走进一家此时没有任何顾客的小小便利店,拿了一份面包和纯净水后,悄悄对店员施展了能力。 那位本来在玩手机的店员很快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想揉揉自己的眼睛缓解自己的疲劳,但手刚伸到一半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昏迷不醒,不一会儿呼噜声开始响起。 “从催眠开始到生效需要大约五秒时间?一般的碰触似乎不能让她醒来,不知道持续时间怎么样,先试验看看。” 戳了戳趴在桌子上陷入沉睡的年轻女店员,材木座嘀咕道。 不得不说相比前途未卜的奥术,恐惧魔王的能力需求简单而且相当实用,要不是之前的低语给材木座敲响了一记警钟,他都想立即转修邪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给你点颜色瞧瞧!哪种颜色? 现在是清晨时分,便利店的位置还比较偏僻,故而材木座就站在柜台前,静静的看着陷入熟睡、拥有一头栗色长发的年轻店员,等待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人来打搅。 “时间应该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昏睡半个小时了,接下来是测试睡眠深度。” 材木座这般想着,对着店员重重的咳嗽一声。 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材木座猛的一拍桌子,大喊道:“醒一醒,该结账了!你老板来了!” 这一次倒是稍有了点反应,女店员的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并没有醒来。 材木座接着戳了戳店员的脸蛋,细腻的手感让他心神微微一动,如果是某些番剧的场景,这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材木座没有这样做,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当然有某些冲动,当兵三年母猪塞貂蝉,眼前的少女虽然不像雪之下那般如同瓷娃娃一样精致,却也算得上面容清秀。 但他克制住了这种欲望,这绝非因为头顶的摄像头。 因为材木座早就仔细观察过,收银台内侧的电脑屏幕中,对着柜台的这个摄像头是坏的,反而对着货架的那些大概是被重点检修,一直保持着开机状态。 “至少相当于深度睡眠,已经足够了。” 材木座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论,毫无疑问催眠的效果和他的灵魂强度以及对方的意志力有关。 以提克迪奥斯的强大,也只能做到让乌瑟尔在战场微微愣神,同样是在这位恐惧魔王的全力支援下,材木座也只能让王国精锐卫队稍微昏睡片刻,而当他现在单独使用时,却能让一位青年女性陷入沉眠之中,看来还是不受到痛楚就不会醒来的那种。 材木座之后没有再尝试叫醒女店员,默默的从钱包里丢下一些零钱走出了便利店。 即使他现在急需用钱,但材木座依然没有选择逃单。 那位女孩和他同样都是打工人,看年纪说不定还是辍学打工赚钱,他的得益必然以她的工资里为代价,材木座不想拿穷鬼的钱。 如果是某些令他厌恶的人,材木座倒是不介意强行让对方慷慨解囊,为自己的法术事业作为贡献,他一向拥有灵活的底线。 ……………… 上午的考试科目是理科综合,材木座依旧靠着仅存的常识,还有多年来积累的答题技巧做完了会做的题目,接着趴在桌子上开始为今晚冥想补充精力,看着讲台上的那位鹤见老师不停的摇头叹息。 “看来今年的刺头就是他了。” 鹤见惠美心中想到,虽说总武高是以升学率著称的重点高中,但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早早放弃治疗的混子,就看哪个班主任成为倒霉蛋。 很显然今年是她中奖了,鹤见惠美不是很明白,哪怕是混,至少也要将高中毕业证拿到手吧?哪有才刚刚升高二就直接开摆的? 刺头多见,但是直接辱骂班主任的确实少见,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管平日子多么横,单独面对教师这种身份高一级的成年人时,总会不自觉的低一个头。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鹤见留美就气得牙痒痒,偏偏自己还拿这种混蛋没有办法,她本想在考场上针对一下他,却不曾想这家伙就当着她的面睡大觉,摆明了一副不要脸的模样。 高中生永远是最难管教的,这么大个子的人了,总不能还打手心吧? 于是她又打算联系对方的家长让他们好好收拾下着混蛋,结果拨电话却永远是空号。 又想到今后整整的一年里,自己班级的成绩都要被这个家伙拖了后腿,绩效工资也会大幅度下降,鹤见惠美就感到一阵阵绝望。 “等等,似乎还有个人可以治他来着?” 绝望之中这位教师忽然灵光一闪,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科目是国语,其中绝大部分题目对材木座来并非问题,但最后的一篇小作文属实让他感到意外,因为这并非他所擅长的议论文。 【描写一位最熟悉的高中同学】 材木座完全愣住了,讲道理,现在整个总武高里,他能完完全全叫出名字人,不超过五指之数,而在他所在的E班来说,更是一个也没有。 更加倒霉的是这堂考试的监考老师并非那位一看就很好欺负、说起话来软软糯糯,没有一点威慑力的鹤见惠美,而换成了一位永远留着齐腰长发、披着白色风衣,身材高挑又丰满,充满着成熟美丽的女教师。 材木座补觉计划就此化为空谈。 这位名叫平冢静的女教师据称拥有空手道八段的实力,她的传奇故事在校间广为流传,有人说,她曾一人将七八个欺负自己学生的外校不良全都揍倒在地,自己连汗都没怎么出。 另外还有小道消息称,平冢静还曾一拳干趴下了某个喝醉酒对她出言不逊的相亲对象,此人好像还是个什么富豪,在千叶小有名气,事后反而是对方道歉连连。 不过代价就是从此之后,敢与平冢静相亲的男士少的可怜。 现在,这位性格豪迈的大龄未婚正站在材木座身前,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对他怒目而视。 同时还活动活动手腕,将骨节弄得咔咔直响,示威般的晃了晃拳头,张开红唇无声的说了几句,看最嘴型似乎在说: “你今天不写完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材木座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位女教师的表演,对方的虚张声势没有给他带来一丁点压力,反而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于是他会心一笑,同样不出声光用嘴型回应了一句。 “哪种颜色?” 接着他不管原地愣住,随后恼羞成怒的女教师,下笔如有神。 【她很文静,我总是朝她抱怨生活的一切,但她总是默默倾听………………………………】 【她很善良,我偶尔偷偷的在她后背画画,她也从未生气……………………………………】 【但她绝非懦弱,当我们两打架时,她的力道一点不比我的小………………………………】 【她的肩膀会很可靠,为我消除朦胧睡意,她的皮肤会很冰凉,为我驱走炎炎夏日………】 【在我的高中生活,陪伴我时间最长的不是父母,不是老师,不是其他所有人,而是你。】 【谢谢你,我的同桌,水泥墙。】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叫喜欢吗?这叫馋她身子! 考试结束后,材木座在其他人一片幸灾乐祸的眼神中,不出所料的被平冢静喊住,让他跟随自己到办公室,顺便让他抱起了刚刚收完的试卷。 和那些一进办公室就忐忑不安的人不同,他倒是相当的放松,这可比被人押送到洛丹伦王宫大厅要轻松多了。 一进门之后,材木座习惯性的顿住脚步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七八个人聚集在办公室的一侧,其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师吸引了材木座的注意力,这位一脸笑意的中年男性正坐在他的工位上一边批阅试卷,一边和其他人热切聊天。 根据材木座打听到的消息,他就是化学社的指导老师,好像也是教授自己班的化学老师来着?这让他多看了两眼。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当平冢静带着材木座推开门进人办公室后,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几人瞬间闭上了嘴巴,很快各自散去,回到位置上忙活起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平冢静顿了顿,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很快带着材木座来到自己的工位前。 这是一个办公室最偏僻靠窗的角落,一边是墙,一边则是几扇连着的落地窗,然后示意他将试卷放在这里。 而在她的桌子上,已经提前码好了其他几个班的试卷。 没有理会那些试卷,她示意材木座走向一旁的谈心谈话区,这里离她的工位不远,并用屏风将其与普通区域隔开,里面放着一张长椅,两张茶几,几张沙发,点缀着几盆仙人掌、君子兰之类的小型绿植,用来与学生或者家长谈话。 “坐吧。” 平冢静率先坐在了一张沙发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说材木座啊,这次试卷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描写一位最熟悉的高中同学。” 材木座面色如常的回答道。 “那你描写的是什么?是你最熟悉的同学吗?” “当我们在提起同学这个词的时候,并不应该将它局限为某个人,所谓同学,应该是在高中一直陪伴你一起成长的事物,所以我选择了我最熟悉的、陪伴我时间最长的事物。” 材木座微微一笑,开始胡扯一通起来。 “最熟悉的事物居然是水泥墙,这也太可悲了一点吧。” 平冢静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眼材木座,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女士香烟,当眼前之人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极其悲惨的事实后,她连原本想揍他的欲望都消散了,只剩下了怜悯。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或许我下次可以换一个,嗯,智能手机如何?” “少给我瞎扯!我说啊,在你一年多的高中生涯中,就没有一个值得你去描写的人吗?” 平冢静颇为烦恼的揉了揉眉心,眼前这个刺头的难缠程度远超她曾经见到的那些,无论是雪之下也好,还是比企谷也好,她都有对付的办法,但是现在,她的确遇到了困难,这甚至比她昨天早上才教训过的不良少女还要棘手。 “当然有。”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材木座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众人,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忽然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说………………我?好小子,连老师都敢戏弄了是吧!” 平冢静先是一怔,随后反应了过来,将香烟按在烟灰缸之后,接着撸起衣袖,抬起右手,佯装一幅恼羞成怒要挥拳揍人的样子,但材木座没能从她的举动中感到哪怕一丝的威胁。 “并非如此,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材木座耸耸肩,嘴角上带着一丝笑意,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逼得平冢静不敢与之对视,转头想向了那几盆绿植,仿佛上面有虫子在爬一样。 “我是你的老师,不符合题目要求,可没法写进作文里。” 沉默了片刻后,平冢静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一样,忽然出声,接着问道: “为什么不写一写雪之下呢?侍奉部的几位你应该很熟悉吧。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你不会还将那点小事儿惦记在心上吧?男子汉大丈夫,大度一点。” “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但我离开侍奉部并非因为这件事。” 材木座叹了口气,将整个身体靠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 “不用总是妄自菲薄,你个学生,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那可是全校公认的高岭之花,你就不心动吗?你就不喜欢吗?” 平冢静继续诱惑道。 “坦白来说,我对雪之下的确有过非分之想,不,应该说几乎所有的男性,对于雪之下这种精致的如瓷器一般的美少女,都会有类似的想法吧。” 材木座双臂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看向半空之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嗯?那你为什么…………” “我喜欢一朵花,不一定要摘它下来。我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啊,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叫云飘下来罩着我吗?我喜欢海,难道要我去跳海?” 材木座忽然将身体前倾,拉进与平冢静之间的距离,冷笑道: “更何况,这真的叫喜欢吗?这叫馋她身子。” “也是呢。” 平冢静叹了口气,用手指将几率发丝别到耳后,然后说道: “既然你真的不回去侍奉部,那老师也不强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学校里多交几个朋友,多和别人交流,把你那听不了别人几句话、就要发火的臭毛病改一改,总是孤身一人,总是一幅暴躁的样子,其他同学都会怎么看待你?” 材木座眼中精光一闪,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冷静和理智,是他能够在战场上存活那么久的关键,但是最近的表现的确强差人意,到底是不是恐惧魔王的影响,他也说不清。 但他并不想讨论这些事儿。 “有时候太照顾别人的感受,会失去自我的,老师。” 材木座如是说道,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说起来,我忽然有个问题,平冢老师,你为什么要创建侍奉部?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们这些孤僻之人?如果说雪之下是因为她的成绩外貌和家庭,我和比企谷是因为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流言可畏 “哦?你觉得为什么?作为教师我帮助学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平冢静从衣兜里掏出饶一听罐装咖啡,一边拉开拉环,一边打趣道。 “因为你在我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材木座笑了笑,在刚才进入办公室后,他敏锐的发现这位性格豪迈的女教师,似乎在教师之中并不怎么受欢迎。 这并职场凌霸,而单纯的代沟问题。 总武高作为千叶县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其教师几乎都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牌教师,很少招收新人。 这就导致平冢静的年龄和总武高的其他老师相差在20岁左右,根本就是差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他们或许会成为好的同事,但却很难成为朋友。 至少那些被平冢静压在试卷底下的热血漫画书,就很难被其他老师所接受。 “很遗憾你猜错了,老师我最熟悉的人可不是水泥墙!” 平冢静拿着罐装咖啡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过了片刻后才将咖啡送到嘴边,狠狠的灌了一口,随后说道: “材木座,我说你啊,不要总是转移话题好不好,我们明明之前是在讨论你的问题才对,拜托把你总是冲别人发火的臭毛病改一改!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可能在社会上立足?” “您多虑了,像我这种人在哪里都活的下去。” “社会可不像学校,可没有这么温柔哦!即使你不打算升学,至少要把高中毕业证给我混到手啊混蛋!” 平冢静叹息了一声,在她看来材木座这种暴脾气迟早要吃大亏的,鹤见老师性格还算不错,至少不可能为因为这个误会给他穿小鞋,可到了社会上,谁会放纵他?于是苦口婆心的规劝道。 材木座没有再做反驳,他知道自己的经历实在太过于离奇,在这位女教师眼里,或许自己就是个孤僻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普通高中生罢了,是和比企谷一样的问题儿童。 但说起来,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并不赖,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到了和化学社那位社长约定好的时间,与其在这里争辩,不如用行动证明。 “我会的老师,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咳……社团?你回去侍奉部了?” 这倒是大大出乎平冢静的预料,她差点没将手里的咖啡都洒掉,惊讶道。 “好马不吃回头草,是另一个社团,只是实习,还没有正式加入。另外,老师您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吧,不管对的学生不管多么好,到头来,记得您的,又有几人呢?” ……………… 十分钟后,材木座来到了化学社的活动室。 那位名叫雪村心夜的化学社社长也毫不客气,立即指挥他干起搬运各种实验材料和桌椅、打扫卫生等各种杂活。 虽然今天考试已经全部完毕,但材木座很意外的发现这个社团并没有多少人,现在更是只有六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一部分人化学社成员都是高三,面临着升学的压力,都早早离校参加各种培训班,去专心复习。 另一部分高二高一的同学是冲着各种有趣的化学实验来的,然而由于经费的限制,那些实验也不是天天能做,所以大部分时间里,化学社的成员不过是坐在活动室里三三两两的聊天罢了,有些人干脆就只在进行实验的日子里才过来,其他时间也都干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材木座干完了自己的事儿后,就默默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观察起其他人来。 说起来总武高虽然严抓学习成绩,但在某些方面的管制却又相当的宽松,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居然对学生的染发来说,没有任何限制,以至于校园内粉毛、白毛、黄毛各种泛滥。 材木座原本以为化学社这种事情会少一点,结果显然是他错了,现在化学社之中除了他和社长雪村心夜是黑发之外,其他人都统统染了发,副社长冰室菖蒲将自己头发染成了淡蓝色,正在和社长雪村心夜聊着什么。 据称是上一任部长的一位高三学姐,则将自己头发染成了罕见的紫色,一边一脸慵懒趴在桌子上玩着游戏,一边嘴里含糊着应付着另一位染成栗色头发的高一学妹。 而距离材木座最近的一位金发男性,在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转头和他聊起了来。 “久仰大名啊材木座学长,我是一年级D组的犬饲虎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大名不敢当,你比我先入部,应该是我请教你才是,不过学弟你是从哪里听到我的传闻的?” 和社团的其他人不同,似乎对自己早有耳闻,故而材木座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探听道。 但不知为何,他对这位染着金发、穿着耳环,看起来吊儿郎当学弟颇为不顺眼,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这个嘛,嘿嘿。”犬饲虎辅笑了一声,将座椅挪近,然后压低声音道:“在一年级里你可是位大名人啊!就在前几天,学长你是不是将另一位叶山学长和三浦学姐还有其他几个人统统揍了一顿?” “三浦…………叶山?” 两个原本已经被抛在脑后的模糊形象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材木座微微眯起眼,现在他知道自己那种不顺眼的不能出自何方了,眼前的这位学弟的穿着打扮和那位叶山隼人可谓是一模一样。 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用网球揍了金发无脑女,对于这个金毛男并没有出手来着,现在怎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单挑一群人了? “对啊,就是这两位,那位叶山可是足球部的部长,不知俘获了多少学妹的芳心呢!而那位三浦学姐因为经常和他在一起,也在一年级有着很高的人气。学长你揍了他们,第二天整个一年级就传遍了!也就雪村部长他们消息闭塞不知道罢了。” “哦?是吗,这还真是流言可畏啊!我和他们的确有过一点小冲突,不过可能和你说的有些偏差。” 材木座不动声色的回答。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说曹操曹操到 “学长你放心,我可不是足球部的,要我说那帮足球部的混球早该收拾了。原本学校的足球场地,课后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先到先得,现在每天放学后,都被他们部霸场,我们只能在他们没有训练的时间捡漏。” 犬饲虎辅先是带着幸灾乐祸笑容,接着又一幅愤恨不已的样子。 “更可恶的是那个叶山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将低年级很多可爱的学妹拐进了足球部,导致其它社团现在人手比往年少了很多!学长你以一敌五,真是为很多人出了一口恶气!” 没了学妹不还有学弟么?材木座本想这么说,但转眼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怕是那些学弟们也蜂拥加入了足球部吧。 于是他摇头解释了一句。 “你误会了,真的只是一点小冲突罢了,以一敌五纯属谣传。” “学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三浦学姐的熊猫眼的!而且凭学长你这体格,你这气势,你这眼神,对!就是这个眼神!莫说是五人,就算是再来十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然而犬饲虎辅说什么也不信,一点笃定的说道。 材木座笑了笑,这点倒是没有反对。 当时他就是冲着干架才会那般挑衅的,只可惜那位叶山居然也真能忍住,不然受伤的绝不会只有那位胸大无脑的金毛孔雀。 他随后抱着打听消息的心态和这位犬饲虎辅聊了起来。 在五点铃声响后,材木座有帮忙收拾了些垃圾干了些杂活儿,又折腾了约半个小时,才向社长辞行,此时其他几位社员早已离去,只留下社长雪村心夜和副社长冰室菖蒲还在争执某个数学问题。 不过他的书包还放在教室,于是他决定先拿回书包再回家。从教学楼到活动楼,除了走一楼的大门之外,还有一条道路就是通过二楼的连接走廊,材木座就走的这条路,由于此时已经放学了约半个小时,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离开了活动室,材木座之前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换上一幅冷漠的神情,一边走一边思索。 听那位学弟的意思,真相是在逐渐传播的过程中走失的,正所谓三人成虎,叶山三浦作为明星人物,他们的八卦自然传播的飞快。 说起来还真不能怪其他人,原本上吊的一代目本就是个中二病,不能说是人见人恶,也能算作狗见狗嫌了,可谓是真正的社交“鬼才”。 而身为二代目的他虽然改正了中二的陋习,但却在孤僻这条路上还真是越走越远了。 不但平时板着脸,冷眼对人,甚至还在不久前一通电话后,让班主任鹤见惠美抽泣了起来,在这个等级森严根深蒂固的地方,从来只有老师将学生骂哭的份儿,哪有老师怕学生的? 于是现在他在部分高一高二学生的心目之中,俨然已经成了总武高的不良老大,也多亏化学社的其他几人也都是那种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主,而他也习惯戴上面具来伪装自己,至少现在看来,即使那位小黄毛学弟,也还没有真如流言那般排斥自己。 “如果等他们知晓了自己的真面目后,恐怕也就是退部的时候了吧。” 材木座嘀咕了一句,说起来也要感谢三浦等人,不是他们引爆了炸弹,自己迟早也会因为其他事情和侍奉部的众人起冲突,甚至是会更直接更剧烈,现在至少还能说是好聚好散。 …………………… 总武高所谓的现充“女王”,三浦优美子现在心情很是糟糕,幸运女神似乎抛弃了她,这几天各种不幸的事接踵而来。 首先是她被狠狠的揍了一网球,眼睛的青肿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她其实也自知理亏,不然也不会向由比滨道歉。 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完全超乎了三浦优美子的预料,往日里总是站在校园聚光灯之下的她,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反噬。 校园生活其实相当的枯燥,所以某些八卦新闻速度相当的快,无论三浦优美子走到哪一点,似乎都能感觉到别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着那些已经更新了几个版本谣言。 实际上犬饲虎辅所谓的“以一敌五”已经是好几个版本之前的事了,最新的版本应该是:某人对男友欲求不满,劈腿某不良头子,后男友被发现。在男友毒打她之际,不良头子一怒为红颜,以一敌十抱得美人归如何如何。 起初,三浦优美子虽然被造谣很不开心,但不知为何,在听到众人说她是叶山男友的时候,她心底还有一丝丝窃喜? 所以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今天的事情有所变化,某些人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背后议论,开始用垃圾邮件(短信)群发轰炸,不只是她,很多现充团的人都遭了殃。 有人将某些恶毒的话语发给了班级上的很多人,例如: [叶山表面有多么光鲜亮丽,底下就有多么阴险丑陋] [户部就一小混混,上次在游戏厅屎都被人打出来了] [初中毕业后,大冈虽然不再和大哥联系,但对大嫂一直年年不忘] [………………] 而关于三浦优美子的邮件更是差点让她摔了手机。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 但原本和和气气的现充团体气氛立即诡异了起来,都在互相猜忌到底谁是发谣言的那个人。 最关键的是,三浦优美子敏锐的发现,叶山的今天的脸色真的很不正常。 他在放学后没有去足球部,也没有陪着其他人去吃喝玩乐,而是找了个借口支走了众人,没有他打圆场后,众人很快作鸟兽散,三浦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回家,而是一路询问来到了活动楼。 在又一次向文艺部同学询问之后,三浦优美子更加确定了叶山的去向。 侍奉部。 里面有一个她最讨厌的女人,还有一个她最讨厌的男人,叶山去哪里做什么? 走廊上三浦优美子只能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隐约从侍奉部里传来,她想去门口偷听叶山和他们的对话,又十分害怕自己被发现暴露。 最后烦躁不安之下她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中,一边来回渡步,一边用手指缠绕着发丝,心里想着如何装作在这里偶遇叶山隼人。 直到一阵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三浦优美子精神一振,将发丝放下别在耳后,准备迎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英雄救美 “咳,嗯,真巧啊…………唉?唉?唉?怎么……怎么是你???” 三浦优美子脸上一幅大白天见了鬼的模样,他在此等待心中爱慕的叶山,却不曾想来着居然是她最讨厌的男人。 材木座也是一怔,心中感慨了一句总武高还真是小,抬头不见低头见,漠然的看了眼前的三浦。 但毕竟“一年前”的小摩擦,他还不至于一直铭记在心,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同学注定是他人生中的过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和水泥墙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旁若无人般的的从三浦优美子身边挤过去。 但这个过程中的肢体碰撞,让三浦优美子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她十分嫌弃的往旁边跳了跳,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边擦了擦被碰到的胳膊,然后小声嘀咕道。 “不就是个连社团都待不下去的丧家之犬吗?有什么好嚣张的。” 三浦优美子是今天看到由比滨的状态有点奇怪,逼问一番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这算是她近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丧家之犬,好一个丧家之犬。” 材木座忽然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他随手将手提包式的书包扔在地上,一步步的开始紧逼对方。 但在三浦优美子眼中,这个男生似乎在眯眼之后完全变了个人,就好像在他的眼中,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屠宰场嗷嗷待宰的猪猡。 这种冷冷的眼神让她莫名的感到一阵窒息,脸上开始变得惊慌起来。 “咚、咚、咚。|” 走廊里回响着材木座缓慢又坚定的脚步,仿佛每一记都踏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情不自禁的向后撤步,而且是材木座每前进一步,她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一步,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墙、墙角?完了……你不要过来啊!…………我、我不怕你!” 材木座一边冷笑着,一边一步步的缓缓靠上去,在距离她仅有三十公分的地方前止住脚步。 “你、你要干什么?” 三浦优美子象征性的伸出手臂向要拒绝他继续前进,却被材木座“啪”的一把抓住,并按在了墙上。 “哦?你觉得我应该要做什么?” 材木座露出戏谑的微笑,反问道,他本来拉懒得搭理这个女人,但谁叫对方非要招惹自己。 金发丽人背靠着墙壁,一幅惶恐不安的神情,左顾右盼的似乎想找其他人帮忙,可这个时候,其他人早就放学离校了,哪里还有人经过呢。 虽然之前象征性的伸出手作为最后的抵抗,但在材木座的眼中,这多少有点欲拒还迎的意味,现在更是颇为绝望的扭过头闭上双目,眼中流出的泪水将俏脸上的淡妆搞得一塌糊涂,仿佛接下来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哪里有之前嚣张的半分模样。 这却让材木座有点意兴阑珊,他本想看看这三浦优美子能够嘴硬到何时,却不曾想他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缴械投降。 原来所谓的女王不过是个装出来的样子货,材木座觉得哪怕是换做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由比滨结衣,也多少会再挣扎几番吧,至少会大喊大叫一番。 这时候他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身下之人,作为所谓的“总武高女王”,忽略上面的泪痕,她的精致脸蛋并不比雪之下差上多少,而她还有着雪之下没有的傲人资本。 现在两人暧昧的姿势,对方任取任予的态度,忽然让材木座心中升起了一团无名的火焰,而眼前金发丽人身体就是最好的薪柴。 “占有她!这是她嘴贱应该付出的代价!” 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又从他耳旁低声回响,但材木座这一次却没有向上一次那样很快清醒过来,反而眼神变得渐渐深邃起来。 ……………………………………………………………… “喂!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愤怒的男声从左侧原来,材木座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一脸震惊的黄毛小子叶山隼人。 “隼人!!!救我!!!” 三浦优美子惊喜的喊出声,侍奉部的活动室就在不远处活动楼的三楼,叶山隼人显然是刚从上面走下来,结果没想到刚出楼梯就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畜生!!!还不快点放开优美子!!!” 听到三浦优美子的呼唤,叶山也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将之前听到的流言碎语抛之脑后,冲过来并挥起自己的拳头。 材木座见状送开了三浦优美子,微微侧身躲过叶山的挥拳,并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立即给他来了一记过肩摔。 “啊!!” 背部结结实实的被摔在地板上的叶山隼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而材木座也没有给他再次起身的机会,一记轻脚让他翻了个面,接着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叶山的双臂一扭,让其背在身后,一只膝盖压住了叶山的脖颈。 这一切都是转瞬之间完成,不仅被材木座压制在身下,死死不能动弹的黄毛叶山没有想到,之前大声呼救的三浦优美子也是一脸懵逼。 本来在她的心中,自己毫无疑问就是被恶龙控制的公主,而叶山就是前来拯救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是似乎她的王子,一招就被恶龙给秒了?而且是如此的干脆利落??? 这不符合剧本啊!!! 看着三浦优美子的懵懂又怪异的眼神,叶山隼人也是羞愧的面红耳赤,有什么能够比为心爱之人打架,却被他看不起的一个不良三下五除二收拾掉更为尴尬、更为出丑的呢? 虽然他心中对优美子并没有多少爱恋之心,平日里的亲近更是一种将对方视为挡箭牌的行为,但也是朝夕相处的同伴。 于是他挣扎的想要起身反击,但是他的双臂牢牢的控制住,乱蹬的双脚也是踢不到任何东西。 材木座感受到身下黄毛的不断挣扎,只是左膝盖稍微用力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我…………我…………不能…………呼吸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活该 而在听到叶山的求救之后,旁边原本愣住的三浦优美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犹豫着准备上前帮助其脱困,但才被材木座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后,就乖乖的站在一旁。 “那个……同学……能不能先放下隼人,他现在很难受!” 三浦优美子不复之前傲然,带着几丝哀求意味低声下气的问道。 白马王子被恶龙一招制服,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她想过大声呼救,想过打电话向老师求助,但考虑叶山的情况实在不是那么好,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下身段的请求。 听到三浦优美子的提醒,而叶山的呼喊不似作伪,其挣扎也变得无力之后,材木座才稍稍抬起了膝盖,放松了对叶山脖颈部位的压制,但依旧牢牢的控制住他的双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干掉这个令人厌恶的黄毛,但所幸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冲动,稍微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让眼中的杀意褪去。 “虽然是他们犯贱,但这里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没必要下死手,给他们个教训就好。” 材木座在心中默念道,转头看向站在原地显得手足无措的三浦优美子,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楼梯间又传来了另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三个人,两前一后。” 材木座根据脚步声迅速做出了判断,朝着楼梯出望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匆忙赶来的侍奉部三人组,似乎是在楼上听到了什么动静,所以下来探听情况,接着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走在最前面的由比滨结衣瞬间瞪大的双眼,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雪之下雪乃清冷的面容上也罕见的带上了惊愕,而在最后方的比企谷八幡,更是差一点把手里的MAX咖啡扔掉。 而被材木座压在身下的叶山隼人,在侍奉部三人到来之后,自然进行了一番挣扎,但在材木座只是膝盖又稍微加力之后,就老实了起来。 故而这位往日里爽朗帅气的现充王子,现在的样子颇为狼狈,帅气脸庞被迫贴着冰冷的瓷砖地面,早众人的注视下涨的通红,看起来羞愧难当。 “优美子、隼人、材木座……你们在干什么?快放手!!” 让材木座有点意外的是,原本看起来一幅好欺负模样的由比滨,居然要比所谓的女王要刚强的多,在看到友人受难之后,立即冲上来准备施救。 虽然以她的力气自然不能掰开材木座铁钳一般的双手,反而在其随手推搡之下,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滚!这里不关你的事,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材木座强忍着火气,冷声发出了警告。 “隼人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啊!” 由比滨结衣看到材木座森然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害怕,但她躲闪一阵后,却倔强的选择与之对视。 “材木座同学,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之下雪乃也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她一边扶起由比滨结衣,一边问道。 “有人犯贱,需要教训。不过是小冲突罢了,雪之下,这和你们无关,走吧!离开这里!” “………………材木座同学,如果这样还只是小冲突,我倒想知道你的大冲突是什么。按照校规,打架斗殴,已经达到记过、全校通报的处罚标准。叶山是侍奉部的委托人,我不会不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先动的手?” 雪之下雪乃看着被压制在材木座身下,动弹不得的叶山,颇为无语的提醒道。 材木座闻言皱皱眉头,校园打架殴斗这种出发一向是各打五十大板,所以几乎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但如果真有人打小报告的话,以自己在众多教师尤其是自己班主任那里的风评,和叶山等人在校内的形象,会处罚谁用膝盖都能想到。 他固然不将什么记过放在心上,但那个全校通报倒是有点麻烦,至少现阶段很麻烦。 “既然是小冲突,不如先放了叶山,如何?他现在的状态很差。” 在由比滨结衣希翼的目光下,原本站在最后的比企谷八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打圆场。 材木座对此看的真切,这个世界里的时光并没有过去多久,所以侍奉部三人还是和他印象中那样。 由比滨结衣总是一幅温柔可欺的样子,有些时候又很勇敢。 比企谷八幡平日里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却很少拒绝他人的求助。 至于雪之下,她是唯一一个不断询问自己事情缘由的人,这倒也符合这位大小姐追求绝对正确的性格。 这三个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材木座也从未讨厌过他们当中哪一位。 “只是他们信赖的不是我罢了。” 材木座心中叹息一声,也懒得再多做纠缠,起身并一把将身下的叶山提溜起来,然后推向三浦优美子旁边。 “你们最好祈祷,不要有下一次,幸运女神不会总眷顾一个人。” 在向三浦优美子和叶山发出一声警告后,材木座就拿起自己扔在一边的书包离开了这里,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隼人,你没事吧?” 由比滨结衣一脸担忧的看向叶山,他勉强回了一个笑容。 “我没事,优美子,你没事吧?” “嘘寒问暖的话以后再说吧,你们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山,你先说。” 雪之下雪乃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不知为何,材木座离去时心灰意冷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想知道真相。 “这…………我看到他对优美子动手动脚的,我就冲了上去…………然后…………” 叶山尴尬的挠挠头,没将自己被一招KO的事情说出来,但老实说他也是一塌糊涂,他只是看到三浦优美子被人欺负,上前准备解救,但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我………我和他………都是我的错,最开始是这样…………。” 而至于三浦优美子,她自知理亏,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将事情向众人解释完毕。 “那这么看来,你还真是活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该怎么回答她? “哈?你说什么?” 雪之下雪乃的讥讽,让三浦优美子如同被踩到尾巴一样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对,那刚刚因为对方施救,升起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归零。 出于某些原因,三浦优美子对于雪之下雪乃的好感度几乎为全校最低,当然现在要让位于另一个人了。 雪之下略带厌恶的扫过三浦优美子,然后冷漠的盯着叶山隼人,继续道: “叶山同学,我想你的委托已经不用再进行了不是么?现在找出流言的真凶、进行辟谣根本毫无意义。只要你旁边这位因为脂肪过剩,大脑已经被完全占领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继续在校园里耀武扬威,这场闹剧就不会停止。” “你这个心胸狭隘的毒舌女!我哪里招惹你了?” 一而再而在三的被羞辱,三浦优美子再也忍不住,立即反唇相驳,但随即又与在对视之中移开了眼。自家事自家清,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径平日虽然算不上耀武扬威,也的确也得罪了不少人。 叶山隼人看了一眼雪之下,又瞟了一眼低头生闷气中的三浦优美子,陷入了沉默之中,不久前他在由比滨结衣的介绍之下,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来到侍奉部请求雪之下她们制止愈演愈烈的谣言,却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好啦,不要吵啦!小雪,为什么要放弃委托呀?即使优美子这一次有错在先,材木座他也不应该动手啊!而且谣言也影响了其他很多人啊!” 由比滨结衣适时的站了出来,虽然她不太明白阿尔茨海默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点耳熟,但她很明确的知道现在不是表现求知欲的时候,故而将话题引向另一边。 “我承认材木座他的反应的确过激,但这位三浦同学,是第一次这样做事吗?为什么谣言之中,没有由比滨你的一份呢?当这个女人蛮横无理,霸道行事的时候,谣言中的他们又在干什么呢?所以我才说,这都是自作自受。” 雪之下带着讥讽的解释了一句,如果是普通的委托,依她的性格自然会进行到底。 然而上一次因网球场地发生的事情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这种赤裸裸的凌霸行为,是她决不能接受的,当时叶山等人的表现,有哪一点无辜呢?反而是由比滨结衣,虽然和三浦优美子关系不错,起初却站在了网球部和侍奉部这边。 自己创立侍奉部的初衷,是帮助其他人,改变这个不正确的世界,可如果现在的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对以往发生的一切的反噬呢? 于是雪之下雪乃也不管沉默之中的几人,转身就朝前往侍奉部的楼梯走去。 由比滨结衣自然是几人之中最尴尬的那一个,夹在侍奉部和叶山等人之间的她,自然知道双方都不是什么坏人,之所以介绍叶山前来委托,也是希望借此机会来修补双方之前的关系,可现在却弄巧成拙,矛盾反而更大了,最后她将希望的目光看向比企谷。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比企谷八幡叹了口气,老实说看到叶山等人吃瘪他心里还是挺爽的。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拒绝由比滨结衣,于是他朝着雪之下的背影喊道: “被谣言影响到的人,不止叶山他们几个吧?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 材木座自然不清楚他走后发生的故事,在他眼里,校园发生的一切注定是他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刹那,用不了多久他会离开这里。 但就在刚刚,有两件事情引起了他的警惕。 一个是他在“壁咚”三浦优美子时,再次出现的低语,另一个是压制叶山时,心中汹涌的杀意。 “在我负面情绪过多的时候,就会出现吗…………” 结合上一次的过程,材木座迅速找到了其中的关键,现在的他,相比起之前从东线归来时情绪似乎更容易走向极端。 无论是自己班主任的痛骂,还是对三浦优美子身体的欲望,又或者渴望扭断叶山的脖子,都很不正常,都不像他能做出的事。 上一次在网球场的冲突,他也不过是想痛打对方一顿罢了,从来没有动过杀意。 材木座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两个梦境世界中存活那么久,自身的实力只是一小部分,时刻清醒的大脑才是更重要的。 “不管是不是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的影响,以后要多加注意了,或许等我成为正式的法师之后,会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材木座心中暗自警惕起来,梦境中作死也就罢了,现实中却要多加注意,他虽然不想和这帮小屁孩继续在学校里过家家,但也不想从此就走上犯罪潜逃的路。 莫说自己现在充其量不过是掌握了点异能的老兵,即使日后他真正掌握了奥术的秘密,材木座也不愿意去对抗整个暴力机关。 两个小时候后,材木座脱下校服,换上一身便装,拿着一个大纸箱子来到了离自家门口有三里左右一处公园里。 这里是他和那位名叫“U.M.R”的约定地点,箱子里自然装的是上代目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也要买的各种游戏光碟以及各种手办等物品。 说起来真要感谢这土豪,没怎么讲价就直接购下了自己大部分的商品,解决了自己目前紧迫的经费问题,于是他干脆大手一挥,连着带将那些卖不出去的零散玩意也准备送过这位土豪,反正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和他想象中如同上一代的宅男不同,来着居然是一位身形娇小,将栗色长发头发绾起来藏红色鸭舌帽中的少女。 不过他多少也对霓虹这奇奇古怪的发色免疫了,迅速上去和她打了声招呼确定了身份,接着切入正题,让对方开始验货。 “啊!居然是限量版!” 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拿着一个清单就开始一个个核对起来,起初脸上还充满着惊喜,后面却变得由于起来。 “怎么了?U.M.R小姐,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材木座察觉的她的变化,问道,这可是位出手毫不犹豫的大金主,他自然不想这单生意搞砸了。 “没有…………只是,你确定要把她也卖给我吗?想一想,如果U96酱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问我,‘你知道我们的长官去哪里吗?’,我该怎么回答她?牺牲了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赢 “我该怎么回答她?牺牲了吗?” 这位自称为“U.M.R”的少女将其中一个手办小心翼翼拿起的,然后一脸希翼的望向材木座。 材木座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所谓的U96酱是一款老游戏里的角色,也正是少女手中拿的手办,是一个头戴白色大盖帽,身着紧身潜水服的可爱女孩,手里还捧着一牙被咬过的西瓜。 为了尽快的筹集经费,他可谓是以骨折价将这些东西处理,然而这位对方却是喜忧参半,因为捡到便宜的同时也意味着这款本身少有人玩的老游戏,今天又流失了一位玩家。 刚降生此地时,材木座也曾用来消磨时间的,然而世事无常,他现在早已“脱坑”。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才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挽留自己。 “不,不用如此,用牺牲这个词未免太残酷了。” 刚刚数完钞票的材木座心情很是舒畅,再加上对眼前之人印象不错,他难得开了个玩笑。 “你可以说:‘你们的指挥官没有阵亡,他只是长大了’。” “什么嘛!明明你这样才更残酷!” 少女气呼呼的跺了跺脚,瞪了材木座一眼,嗔怒道。 材木座将鼓鼓囊囊的钱包收起,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周围,肃然道: “你迟早会面对它,迟早和我一样。好了,交易已经完成,你该回家了,U.M.R小姐。” “我才不会这样!我会陪伴她们到最后的!” 气愤的争辩了一句后,知道挽留无果的少女也不再逗留,将手办放回纸箱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离开了这里。 材木座目视她一直走到大道上的灯光下后,才缓缓开口寒声道: “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请你们出来?”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后,从周围的树荫和绿化丛中才站出三个人影,看起来都在20岁上下。 他们穿着印着各式图案的衬衫,带着耳环,一个如同叶山一样将头发染成了金色,梳着莫西干头,手臂上纹着奇怪的样式,站在中间。 另外两个一个染成了绿色,一个染成了红色,也留着不同的发型和纹身,分列左右。 “就没有几个不染发的人吗?” 材木座不由得叹了一声,仔细想想,现在还留着传统黑发的人似乎在他身边少之又少。并非是他对染发和纹身抱有偏见,只要不挡着他的道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将自己手剁了装个抓钩他也懒得管。 “我们染什么发关你卵事!小子!” 站在最右边的绿发青年呛声回应道,而站在左边的红发青年则一脸贪婪的对金发青年道: “田哥,我刚刚看清楚了,至少二十张福泽谕吉!!” “真的?” 金色青年闻言精神一振,但他却按住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小弟,一边从裤兜中掏出烟盒,并从中挑出一只香烟递过去,一边开始试探性的问道: “我是泉谷街的细山田,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有点面生,不知道是来自哪里啊?来一根?刚刚离开的,是你的马子?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要来一起玩吗?” “呸,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称兄道弟,老子的事你少打听。” 材木座接过香烟,略微看了一眼,接着不屑的啐了一口,冷笑着把它扔在地上用脚碾碎。 细山田瞬间变了颜色,本想打算大家交个朋友,摸清对方的底细,再慢慢的再施展手段,一步步套出这小子和他家里的钱财,却不曾想对方这么不给面子。 “你他妈给谁装x呢?给脸不要脸!今天不收拾你我田字倒过来写!!!”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脾气本就暴躁的的细山田呢?愤怒瞬间斩断了名为理智的琴弦,他收回刚掏出的打火机,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的衣领。 却不曾想材木座翻脸更快,他只听得对方冷笑一声,还没怎么看清其动作就吃了一记狠狠的重拳,这一击打中了他的腹部,巨大的力道使得他立刻倒下,像一只虾一样弓起背,不断发出恶心的干呕。 接着材木座又冲向了绿发青年,抓住他的胳膊,抡圆了使其一头撞在公园的路灯上,在一声惨叫后半跪在地。 这时候最后那位红发青年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从身上摸出一把弹簧刀,但在抬头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材木座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准备好的挥砍动作并未能实现,整个人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在短暂的恍惚后,他才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蝴蝶刀已经掉在了地上,然后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就是不断在眼前放大的拳头。 轻松收拾完三个混混的材木座总觉得还不怎么过瘾,即使现实中的身体远不如梦境中的强悍,这样的运动不过是个热身罢了。 “啧,真是穷的荡气回肠,你们是怎么样才能混到这个地步?” 熟练的打扫战场后,材木座对眼前可怜的那点战利品,不屑的咂咂嘴,继而发出感慨之声。 三把折叠刀,两盒劣质香烟,一个钱包,里面只有区区几个百元硬币让材木座都有些不忍心去掠夺,这也混的太惨了点吧?他们够回家的地铁钱吗? 听到这样的嘲讽之声,倒在地上的三人是敢怒不敢言,索性低着头,只盼望着这煞星早点离开。 材木座本想就这么离开,但在看到绿发青年头上的血迹后又停下了脚步。 “或许我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他这么想着,嘴上开始挂起残酷的微笑,克尔苏加德的改良仪式需求最大的就是人血,他原本打算去医院和献血站想想办法,但现在看来不用。 “让这些社会渣滓参与进我的魔法学徒晋升仪式,是三赢的局面。社会治安好转了,我的实力增强了,他们毫无希望的人生也有意义了。三个人,保守估计也足以使用一次仪式,那么……”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诱惑他,催促材木座立即动手。 但材木座这次早有准备,强行用意志力和理智将那股躁动克制下去。 “又是该死的后遗症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啊对对对,你说是,那就是. 一个合格的战士不应该连续犯同一个错误,更何况材木座已经被这所谓的“后遗症”影响了两次? 原始的杀戮渴望和理智与意志铸造的防线进行交锋,所幸材木座最后还是将那股冲动渐渐的压了下去。 长时间的沉默让地上的三人坐如针毡,直到材木座忽然开口: “兄弟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分钱都没捞着,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 三人没明白材木座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赔笑着附和。 “你们不过是说几句脏话,就要被剁掉手指头,也不合适吧?” “不合适!不合适!” 三人被吓得面如土色。 材木座笑了笑,话锋一转,伸出三个指头。 “这样吧,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筹够30万日元,三天之后凌晨,我在这里等着,合适吗?” “这……这……” 细山田一脸为难,心里却想着他们几个只能欺负欺负学生的底层混混,三天就算是杀鸡取卵,把周围能抢的中小学生全抢一遍也凑不出30万呐。 “有什么就说什么嘛!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合适,还是不合适?!” “合适!合适!非常合适!” 三人看着蝴蝶刀在材木座手中熟练的翻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哪能不知道这次遇到了狠茬,连声哀求道。 为求脱身,目前只能暂且答应,但三天后谁来谁沙比,却是几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大不了去别处躲一阵风头,难不成这煞星还能顺着新干线追过来? “好!” 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将只有几个钢镚的破旧钱包丢回给细山田以示诚意,却留下了那两包香烟,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作为一个三好市民,我今天意外捡到了这么个东西,三天后要是还没找到失主,你们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 “或许我应该把它交给另外一些人?” 说完这些,材木座就自顾自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在寒风中凌乱的三人。 “田哥,货全被这小子拿走了,要是他真交给条子,我们怎么办?” 绿发青年哭丧脸,那些香烟是他们今天刚花光积蓄、甚至借了一小笔钱才从上面进的货物,里面加了不少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玩意才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毕竟拦路打劫这种最低效的手段,在现代社会中已经被渐渐淘汰,用各种手段引诱他人下水,让其陷入黄赌毒中不可自拔,心甘情愿的自己掏钱,才是最普遍的行为,更安全,也更高效。 抢劫不过是受一时之委屈,而这些东西足以掏空乃至拖垮一个家庭!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王八蛋找不到我们,但条子可以!把这事告诉大哥,他收了咱们那么多孝敬,也该出力了!” 金发青年咬咬牙,做出了决定,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对面再能打也就是一个人,今日受的委屈,三天之后必然加倍奉还。 至于材木座,则在离开公园路过一座小桥时,顺手将手上的香烟丢入了微波粼粼的河水中。 来自灵魂深处根深蒂固的教育,让他对这些成瘾品充满了厌恶。 在东线战场上,他也亲眼目睹了许多的战士在受伤之后为了救命,不得不使用吗啡之类药物来止痛。 其中有一部分铁骨铮铮的硬汉靠着意志力摆脱了困难,但更多的人却从一个男子汉变成了一刻也离不开它们的疯子和废物。 就凭这一点,那三个渣滓死有余辜。 可材木座还是刚才还是将内心的杀意努力克制下去,他有种感觉,如果肆意的发泄内心的欲望,迟早有一天他会不满足只对那些该死之人,丧失所有的理智,转而对其他无辜之人出手。 “焦躁、狂怒、憎恨,这些情绪出自于我本身没错,但吸收恐惧魔王灵魂的后遗症无疑放大了它。” 材木座细细思考自己的处境,这些被放大的负面情绪在此之前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以后说不定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让他生死相向。 更为重要的是,材木座现在并非生活于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也并非一个枪击成为日常的城市。 有人失踪,就有人要报案,现代化的天眼系统和刑侦手段也有很大概率将嫌疑归到自己身上,即使善后比较干净利落,也少不了惹上麻烦。 从这个角度来说,留下三人的性命无疑是最理性的选择。 当然他也不想作茧自缚,从此成为什么高僧活佛。 “我必须制定一个底线,嗯……一个灵活的底线,让我保持理智的同时,又可以不受条条框框的束缚。” 材木座暗中下定了决心。 而至于那三个蠢货,他准备放长线钓大鱼,毕竟如果不抽干所有鲜血的话,三个人可就不够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材木座白日继续维持着平淡如水的校园生活,在有意避开侍奉部等人之后,他的日常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波澜。 连平冢静老师也似乎终于放弃了他,任他自行其是。 不过材木座敏锐的发觉在自己走过某个地方后,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女生们总在窃窃私语,隐约可以听到叶山或者三浦之类的词语,大抵是在又流传了什么传言。 “但就这点本事,能耐我何?” 材木座不屑的想到,他甚至懒得去解释什么。 偶尔有人壮着胆子发问:“材木座同学,我听说你和三浦之间………………是不是这样?还有叶山………………是不是那样?” “啊对对对,你说是,那就是!” “哇哦!!!!!!” 当事人如此坦陈的态度,让这些八卦者肃然起敬,于是各类谣言不胫而走,愈演愈烈。 校园内的这些谣言,对普通人最大的伤害便是诸如冷暴力之类的次类伤害。 可只要材木座没有任何人际交往,也不依赖任何人,那么流言蜚语对他的影响就是零,甚至从某种角度上这还帮了他一把,使得他的计划能够加速完成。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疯啦一色? 这是发生第二天下午课程结束后,社团活动的时间。 因为昨天材木座向好事八卦者的极度坦诚,他在全校内的知名度更高了,一度超过多年来评选的各种校花校草。 几曾何时,总武高的大部分人是把他当做是空气,在模糊的记忆之中,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为了博取他人的关注,就像小丑一样的做出各种中二之举,但除了偶尔的鄙夷之外是一点效果没有。 今时不同往日! 材木座现在走在路上,回头率堪比雪之下雪乃,吸引的目光比叶山等人还要多,但却是另一种敬而远之目光。 在各种传言的加持下,现在他已经坐实了总武高第一扛把子的称号。 著名事迹就是为了抢夺自己看上的三浦,两度血洗足球部。 只要他走在路上,哪怕对面迎来一群人,其他人都会立即分列两行,主动让出道路,甚至有些一年级的学妹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抬头,仿佛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就能怀孕似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畏他如虎,材木座在去社团大楼的路上,忽然有所察觉般瞬间回头。 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在刚刚路过的三位低年级女生中间,一位留着茶色短发的低年级女生,居然正在自己背后偷偷的对他做鬼脸吐舌头。 即使发现材木座的漠然的眼神盯着自己后,也丝毫不知悔改,更不害怕,而是咳嗽两声,两手背负,抬头望天,立马将脸上原来淘气又可爱小恶魔般的表情,换为一幅“今天天气好好呀,花儿好香,树儿好绿,前辈你为什么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的装傻模样。 这倒是让材木座啧啧称奇,总武高可真是卧虎藏龙之所,也多亏这位女生长的还算养眼吧,要是哪个男生如此做作,说不得要吃两记拳头。 “你疯了?一色?” 还没等材木座说些什么,茶发女生旁边的两位就急急忙忙的将她拉走,生怕再迟一点,这位名叫一色的学妹就会被他生吞活剥。 材木座摇摇头,不再理会这点插曲,继续前进,直到在化学社门外,他便能隐约听到化学社社团内传来的阵阵谈笑: “晚上该去哪里吃饭呢,雪村君?东街新开的寿喜锅如何?听说它家的汤底挺不错。” 这是化学社那位副社长冰室菖蒲磁性的声音,而与之相对的,社长雪村心夜的回答就平稳的多。 “进食不过是补充能量而已,拉面就好,如果你只是喜欢汤底的话,些许鲜味完全可以用谷氨酸钠来代替,从性价比和效率上来说,我认为拉面更好。” “好的食物能让人心情愉悦,分泌更多的多巴胺,从而大幅提高工作效率,另外从健康的角度来说……”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寿喜锅比拉面更健康,从嘌呤含量的角度上来说,寿喜锅…………”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材木座在心中感慨,在这相处的短短几天之内,他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般的默契,这让他多少有些羡慕。 受这种温馨气氛的感染,连日来笼罩在头顶的忧愁也消散了不少,于是他提振精神,推开了化学社的大门。 可一旦当他进入社团内时,之前热闹的讨论瞬间戛然而止,目光瞬间聚集在他脸上,接着停顿了一两秒后,诸人才又重新恢复了交谈。 “寿喜锅我觉得也不错,那今天就吃这个吧,你呢?” “啊?嗯,就这样吧,说起来,昨天…………” 材木座能够轻易的看穿他们之间那种心不在焉的模样,也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原因。 就算化学社的几人再怎么孤陋寡闻,现在也多少听到了有关他的绯闻,所以材木座可以明显感受到几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 譬如社长雪村心夜,虽然努力的掩饰自己的语气,用着平稳的腔调,装作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样子,但那时不时扫过这边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之前感激他胖揍叶山的学弟犬饲虎辅,脸上也堆起了尴尬的笑容,不停的挠着头。 至于社团内的另外两位女士,则出奇一致的保持沉默,紫发学姐棘田惠那紧盯着自己手中的智能手机,不停的在划拨,最后一位茶发学妹奏言叶则望着窗外的树梢,仿佛忽然之间,对外面早已结束花期的樱花树有了极大的兴趣。 表面上,化学社社团依旧维持着往常和谐温馨的气氛,众人说说笑笑,没什么不同。 然而似乎又有着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已然出现在了材木座与众人之间。 就好似之前侍奉部的重演。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材木座眼中神情闪动,没有去费力拆穿几人的劣捉表演,反而是陪着他们继续将这一出滑稽的闹剧继续维持下去,有一茬没一茬的向其他人搭话聊天。 “没关系,一切尽在掌握。” 材木座木然的想到,实际上这也的确在他的计划之内。 不但对他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反而能够一定程度上加速完成, 因为这就正好给了他顺理成章退出化学社的借口,之所以现在还赖在这里,是因为该踩的点还没有完成。 化学社中的所有仪器操作流程,药品柜的钥匙分布,甚至几位学长学姐还有指导老师的个人离校时间,会不会有人突然中途回来,这都是他所需要掌握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加入化学社本就动机不纯,自己都藏着各种小心思存心利用他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真心对待自己呢??? 这是材木座加入社团之初就预料之中的情况,因为没有抱有过什么希望,自然也谈不上任何失望。 化学社众人的表现落在材木座的眼中,没有让他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如果计划顺利,他甚至不会多在总武高停留过久,眼前的众人,注定如同火车上同行的旅客,相处不久后就各奔东西。 无论是现在的欢声笑语,又或者是其他的流言蜚语。 在解除联系的几年后,大家都为各自的事业奔波之时,除了当事人自己,又有谁还会记得这些事? 时间是最伟大的力量,就算材木座自己,在终将在一次又一次的异界旅途中,彻底遗忘这里的一切。 最终只剩下零星的残渣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直到偶然间不经意被翻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第一原则 在一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气氛之下,双方都默契的没有立即撕破脸皮,材木座得以在化学社继续存在下去。 甚至在请教各种知识时,雪村心夜等人也没有任何的保留,耐心的教导他各种细节。 “观察液面,你要平视,视线应与凹型液面底部相切,俯视会使结果偏小,仰视会使结果偏大。” “移液操作,手要稳,注意不要碰到杯壁。” “嗯?你说无法辨别?必须要闻气味才能确定某种物质是否形成?还可能有毒性?通常来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任何实验,安全第一。好吧……好吧……如果非做不可的话,那么不要直接凑上去,你应该在通风处,用手慢慢的将其往自己的方向扇,对,就是这样!你学习的很快!” “…………” “看起来我灵活底线的第一条可以确定了。” 在恶补了一段常规操作知识后,材木座寻了个借口走出化学社,坐在社团大楼下面的座椅上休息,一边无聊的抛着硬币,一边进行思索。 “我不能伤害那些对我抱有善意之人,尤其是那些无私帮助过我的人。” 材木座想到了那位可怜的鹤见老师,作为E组的班主任,她在教师和学生中的风评一向不错,和平冢静一样极具责任心的同时,却又显得十分温柔,从来不会训斥任何人,更别提动手打骂体罚了。 即使她从小就有一个青梅竹马并早早结婚,依然不妨碍许多情窦初开的小青年将其视为自己的梦中女神。 然而这样的温柔女神,却不幸遇到了正在被恐惧魔王灵魂碎片困扰的材木座。 对于误会的发生,材木座一直深表遗憾,或许在决定离校前,应该真诚的道个歉?哪怕只是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愧疚感? 似乎有这个必要。 “平冢老师……雪之下雪乃……嗯……化学社的各位都能算上帮助过我的人,不对他们出手,就是底线。但还不够,就算是条狗也应该知道有恩必报,不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在合适的时机偿还相符的人情,就是灵活。” 作为第一原则的补充说明,材木座很快执行了它。 他一把抓住空中不断翻腾的硬币,也懒得看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将其精准投入了一旁的饮料贩卖机中。 不久后,材木座以几罐饮料作为谢礼,结束了今天的社团活动,饮料的口味都是事前观察打听好的,自不必担心对方会拒绝。 而在回家之后的时间里,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开始筹划起仪式前各项准备工作。 有了那位“U.M.R”小姐资金支持,材木座开始采购仪式所需的各项材料,这就要感谢克尔苏加德的功劳,他将达拉然仪式中较为稀有那些材料全部替换为了常见草药和人畜血液和部件,甚至某药方也可以进行部分细微的调整,影响的只是效果。 “人血……鸡血……羊头……牛角……蟾蜍眼……鲟鱼卵……嗯,这些都不难,但这个黄萱草是个什么玩意?常见于森林巨魔巢穴旁???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巨魔?” 其中材木座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艾泽拉斯与现实世界,对这些药草的称呼不能说是有所差异,也可以称之为毫不相干。 但还好材木座只需要按照这些植株的生长环境,外貌特征,药效和其他特点在网络上和现实中的各种植物进行对比,磕磕绊绊中总能找到几个相似的物种。 “开有黄花,花期长,花径大,株型矮壮,叶7枚以上,可食用,可移植。嗯?这不就是黄花菜吗???克尔苏加德你真的确定自己是个法师,而不是个厨子???” 在经过仔细对比后,材木座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起了疑虑,他开始怀疑这些形态相同、生长条件也完全相同的植物到底能不能真正做到所谓的等价替换,而仪式又是否能真的起到效果。 毕竟要是这么一帮子食材、常见草药和其他不正常玩意熬制的混合物,真的能让一个普通凡人有资格踏入魔法世界的大门的话。 那么这个地球上应该也有各种巫师到处飞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销声匿迹。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因为所有材料之中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剧毒之物,即使失败,一般的结果也应该只是像吃了印度特色玛莎拉蒂美食一样拉肚子,而没有丧命的危险。 但进行异界旅行是一个危险的行为,即便他看起来仅仅是做了个梦。 材木座清楚的明白,如果上次艾泽拉斯他面对的不是一些藏头露尾的亡灵法师,而是已经成为巫妖王的阿尔萨斯、以及成型的亡灵军团,那么他最好的的结局就是成为霜之哀伤下的又一道亡魂,和那位游戏历史上的法瑞克上尉一般被囚禁在北方的苦寒之地,等待勇者的上门。 除此之外,一个严重受伤、已经半残的恐惧魔王就能差点吞噬自己的灵魂,并造成影响深远的后遗症,要是遇到那些更厉害的恶魔呢?甚至是那些不可名状的邪神呢? 在前往下一个世界前,他必须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作为一个基层战士的难堪之处,他已经受够了。 摆在他面前的超凡道路一共有两条,一条是传自克尔苏加德的亡灵法师之路,另一条则是更加简单粗暴、想用就能用的邪能之路。 “邪能这么诡异的玩意能用还是少用!谁知道会不会在这个世界招来恶魔?又或者将后遗症进一步的扩大?相比吃屎,我宁愿吃猪糠,邪能?狗都不用!” 材木座明白,相比不可控的邪能,亡灵法师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臭名昭著的职业,却也是比较理性的选择,他知道该怎么去提升自己,武装自己,甚至展开更多的研究,而邪能完全是靠本能。 然而这就带来另一个问题,天赋。 如果吉安娜那般的魔法天才,即使不需要任何仪式与道具的辅助,也能在修行的第一天冥想中,就能感应到世界上弥漫的魔法元素以及它们组成的魔网。 至于那些庸才,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系统训练,才能在偶然间成功。 不幸的是,他就是后者,这些天来每夜的冥想无一幸免,都以撑不住打瞌睡告终。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材木座无从得知到底是自己的天赋差到了极点,还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魔法元素与魔网。 但他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实世界物理法则的一种挑战,至少人们现在所知的各项物理和化学定律是无法解释他的穿越与邪能,即使是万能的量子纠缠也不行。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无用的冥想尝试,转而专心为明天晚上的冲突做起准备。 他先是去各大药店购买了足够的献血袋和对应的抽血工具,接着又订购了一台储备血液和其他材料的大号冰柜,这些东西加上之前网上购置的药材已经将“U.M.R”小姐提供的资金耗费的七七八八,现在材木座急需找到新的“金主”来提供赞助。 而新的资金来源,材木座将希望寄托在由放归细山田三人所掉起的大鱼身上,能够倒卖这些违禁品的存在,想必不是什么穷鬼。 所以明天晚上的冲突不可避免,考虑对手人数不祥,确定有冷兵器,甚至可能存在热武器的情况,材木座不敢大意,连夜在公园中人迹罕见的一片小树林中挖设了各种陷阱,并做好相应的各种标记,规划好自己的逃跑方案。 “嗯……现在就差一把趁手的武器。” 挖设完所有陷阱后,材木座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喃喃自语。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他还没有自大到在不使用邪能的情况下,仅凭空手就能制服十几人甚至更多的暴徒。 首先就排除了他缴获到的蝴蝶小刀,在材木座看来,这种玩意唯一的用处就是作秀耍帅,最多吓唬吓唬手无寸铁的学生。 其次他将目光看向自己刚放下的工兵铲,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好武器,铲身坚硬,铲刃锋利,长度适中,如果是在战场上,那会是个好选择,相当多的工兵就将其替代刺刀作为近身武器来使用。 但现在材木座要的不是一场屠杀,而是能够迅速制服敌人,又不造成致命伤的武器,而工兵铲这种大开大合的武器,出手必然非死即伤。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直到第三天放学后的闲逛中他找到了答案。 这个开设在干道边的五金店根本没有任何生意,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胖大叔半躺在藤椅上,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懒散的看着材木座在众多货物中挑挑拣拣。 “小子,你要去准去打架的话,最好别选那根撬棍,昨天我卖你的铲子也别用!我看你呀,不如去旁边的运动品店,买根棒球棍!以后还能用的着!” 胖大叔慢悠悠的开口道,像他这种店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主要服务于各大工地上的相熟施工队,以及各大单位的老客户,至于散卖的这点东西,可有可无,如果不是必须维持个店面才能招揽客人,他甚至懒得开门。 而像材木座这样的年轻人他见多了,年轻人嘛,火气大,下手通常没个轻重,万一要是真弄出来条人命,追踪凶器最后追到他头上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多少也是个麻烦。 “嗯?” 材木座闻言转过身,笑了笑。 “老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很可惜的是,棒球棍没什么威慑力,我也用不惯,但你这么大个店,就没有点什么更专业的设备吗?毕竟用不用是一回事,家伙拿在手上,可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咯。” 棒球棍对于一般的打斗自然是足够了,但要是一挑多的战斗,威力却又显得有些不足。 “怎么没有了?多少黑皮也在我这进货呢,就看你会不会用!不会用的话,还不如根棒球棍用来实在。” 胖老板一听来了精神,从藤椅上跳起,将材木座引入一间隔间。 这里面摆放着许多的装备,警用防暴盾,T型警棍,防暴叉,双节棍和其他各种防身武器以及防护服。 材木座仔细打量了一番,先是试了试警棍,又把玩了一阵双节棍,最后拿起一柄做工精良的甩棍。 这柄防身甩棍为5160钢铸造,十字护手,由三节组成,平时可以全部收起来,便于携带,展开时全长一米,与材木座之前常用的单手剑相当。 第一节为实心,使得其拥有良好的平衡感,材木座尝试着挥舞了下,重量合适,握柄也做了防滑处理,手感相当的棒,他对此相当满意。 “不错,就它了!多少钱?” 胖老板看着材木座将甩棍挥舞的嗡嗡直响,架势标准,发力收力恰到好处,一幅老手的样子,心中开始后悔,于是开口报了个高价。 “承惠十万日元。” “老板,你怎么不去抢?这价钱都够买把真正的好剑了!” 材木座扯了扯嘴角,一个防身的玩意,怎么可能这么贵。 “我是怕你去抢!孩子,我还是劝你,回去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打打杀杀有什么用?你能一直赢吗?你家里把你送进总武高那么好的学校,就是为了以后靠蛮力吃饭?” 胖老板指了指材木座身上的总武高校服,顿了顿,幽幽道: “那些兄弟情义都是虚假的!你还小,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老板,你大可放心,我只是被逼自卫,防身而已,我要是去抢别人,拿刀不是比这个吓人?多少钱?” 胖老板自然不信这种鬼话,但好言难劝该死鬼,萍水相逢点到为止,他也就不再规劝。 “你给两万,这玩意你拿走,还有,出事以后别把我扯出来。” “规矩我懂,不过你要再送我副防刺手套。” 材木座爽快的付了钱,又从各种防具里挑出来一幅钢丝手套,可以一直保护到他的肘部,至于其他防具,一是太贵,二是不实用,普通的刀剑很难伤到他,而要是对方真有枪械,这种便宜的防暴盾防刺服也没什么效果。 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材木座再一次来到约定的公园,将装有献血袋和抽血器以及其他医疗用品的箱子藏在了一处草丛中,自己别着防身甩棍盘坐在路口的一颗树下,静候猎物的上门。 第两百四十章 原来是小瘪三! 平和公园,地处千叶市东部通往八街市的郊域,远离市中心使得附近街区房租低廉、地广人稀的同时,出警速度自然慢了几拍,以至于治安比起市中心差了好几筹,官方多次整治也没什么效果,而在夜间更是如此。 材木座如老僧入定般盘坐于公园中心处的大榕树之下,面朝入口,背朝自己挖设陷阱的树林。 从黄昏时刻一直等到午夜时分,也没等到他预定的移动血包,只遇到了几个下班回家抄近路的路人。 直到凌晨一点左右,嘈杂的脚步声才从远处传来。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细山田等三人,跟在后方的则是呼呼啦啦的三四十号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子,他们有的拿着棒球棍,有的拿着双截棍,将一位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 细山田三人他们一边向后方之人不停的点头哈腰,一边四处搜寻着什么,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正襟危坐的材木座。 “龙哥!” 有些灰金色头发的细山田惊喜的指向材木座。 “就是他!坏了规矩劫走了我的货!” 名为龙哥的中年男子摘下墨镜仔细一瞧,瞬间面露尴尬之色,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而盘坐在地的材木座也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这所谓的“龙哥。” 原来这位看起来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是下午卖给材木座防身武器、并且劝他向善好好读书的五金店胖老板! “这里水太深,我把握不住,让你来?” 材木座口中嘲讽道,同时心里却忍不住感慨人性的复杂,下午还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劝他不要打架的和善大叔,晚上却成了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的毒贩头子,人类还真是有趣。 不过他转眼一想,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吗?曾经为了生存迫不得已作恶,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何尝没有后悔呢? 胖老板下午那番话,绝对出自真心,他背后的故事也绝不简单。 但不管对方故事有多么有趣,本性是好是坏,这位胖大叔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挡了他的道。 既然是敌人,那也不用再讲什么情面了。 而对面的“龙哥”也是感慨万千,当细山田三人求上门来时,他本以为是哪个帮派不满地盘划分,故意找茬,这并不罕见。 于是召集了这么多人手,并让心腹拿上枪支压阵,却不曾想对方是一个还没毕业的总武高学生娃娃。 “后生可畏啊!” 看着毫无惧色的材木座,像极了当年的自己,“龙哥”不由赞叹道,他越看越是喜欢,心中起了爱才之心,也不在意材木座的挑衅,反而和下午般和善的说道: “小兄弟是哪里人呀?揍这三个废柴,可是为了投石问路?把东西还回来吧,以后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马子一起泡,岂不美哉?” “你下午的教诲,可不敢忘了!” 材木座冷笑一声,一骨碌从地上跃起,一边扫视周围,一边活动活动筋骨,右手按住隐藏在袖中的甩棍,准备大战一场。 他的肾上腺素开始分泌,热血开始沸腾,同时他的大脑在保持清醒的同时,也开始高速运转,不断分析现在的局势。 如果仅仅这点人还没有热武器的话,似乎连准备好的陷阱也用不上了。 材木座印象,不屑的淬了一口。 “小王八蛋活腻了是吧?你以为打赢三个废柴就了不起了?” 被如此羞辱的龙哥眼神瞬间变的阴郁起来。 不过不等龙哥发话,他一旁的心腹,戴着耳环鼻环的绿发青年,就开始狐假虎威献起了殷勤。 “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啊?” “哦?不知阁下是哪个道上的?” 材木座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朝众人走去。 “我叫昆山龙,受关岛那些大人物委托,掌管这七个街区的货物售卖,兄弟们抬举,叫我一声龙哥,你若不喜欢,叫我一声龙爹,我也承受的起,这样一来大家就相安无事,否则………” 昆山龙先是朝着东方拱拱手,自夸了一波,随口语气一转,威胁道,引得诸多打手一阵哄笑。 “快叫龙爹吧!不然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材木座眼中寒芒一闪,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一点,但也仅此而已了! “原来是小!瘪!三!!!”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如同脱笼子兔一般飞窜出去,目标直指现在挡在最前方的细山田。 而看上去高大的细山田,仿佛从肌肉里回忆起某些恐怖的记忆,非但没有出手去挡住材木座,反而怪叫一声,立即转头就逃。 “机会!” 材木座见此一幕心中大喜,身经百战的他立即把握住这一战机,追上去对着细山田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 这让黄毛混混屁股一紧,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巨大力道的加持下踉踉跄跄的装进了人群之中,并将其它几个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打手撞倒在地。 而材木座则借着被细山田撕开的口子,钻进了打手们的阵型之中,手中的三节甩棍瞬间支开,他就像以前在斯坦索姆的尸群中挥舞阔剑一般,在人群中左右出击,打的对方人仰马翻。 不过相比艾泽拉斯,他还是留了手,只攻击敌人的手臂、小腿、腹部、以及后脖颈,力道也远不如从前,但却足以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而他手里由5160弹簧钢制成的甩棍,硬度与韧性是相当的好,可以帮助他轻松抵挡住对方的棒球棍等武器。 于是只是一个呼吸的时候,材木座就又将三人击倒在地。 鉴于材木座的凶悍表现,诸多打手开始畏惧不前,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欺负欺负学生和落单社畜的底层混混,真正和昆山龙一起的亡命徒只有寥寥几人。 “不要怕,他就一个人!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兄弟们给我抄家伙一起上!” “龙哥”见此情景,原本淡定的表情也变得相当阴沉,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边大喊着鼓舞士气,一边像身边的绿发心腹使了个眼色,手往风衣内部摸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别开枪!自己人! “别怕!” “一起上!” “干爆这沙比的XX!” “小子!别跑!老子把你头拧掉!” “龙哥”的命令得到了打手们的热烈响应,但大部分相当有经验的老混混虽然嗓门喊的很大,脚下却十分明智的刻意放慢了几拍,甚至有些人干脆只在外围摇旗呐喊。 几乎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只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混过每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想让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令行禁止、悍不畏死那纯属扯淡。 打赢了不一定有什么奖励,打输了能够报销医疗费就算老大仁慈,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被大哥叫来帮帮场子,对面一看就是个愣头青,下手没轻没重的,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最终看似浩浩荡荡的三十几个人,只有最近才入伙、急于表现的七八个蠢货拿着棒球棍或是各式小刀胡乱的挥舞划拉。 看到这一幕,材木座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断,眼前的这帮家伙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论起战斗力来,说不定还不如艾泽拉斯最低级的狗头人。 “一帮废物,斯坦索姆的小孩都比你们勇敢!” 说了一句让对面摸不着头脑的嘲讽话语,材木座右手一个上挑,甩棍轻松击中了冲在最前方敌人的手腕,又狠狠的抽打了对方的腰子,最后将其一脚踹开。 这时候其他几个年轻打手的支援也总算赶到,和材木座展开了一场混战。 但这些混混们很快惊讶的发现,对方就像是那些电影中的武术高手、又像是漫画中的超级英雄,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挥砍,都能难摸到材木座哪怕一片衣角。 即使是从他的后背展开偷袭,材木座也能像长了眼睛一样提前避开或是格挡。 而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能让己方一人失去战斗力。 敏捷的身法,快准狠的棍法,让材木座看起来好像一只灵活的棕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些冲在前方的打手就只剩下最后一人。 这个最后的幸运儿额头上淌着冷汗,不断的喘着粗气,拿着球棍的双手不断颤抖。 捅人其实也是一个体力活,刺出的时候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证杀伤力,而且如果没有合适的发力受力技巧,则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实际操作起来,比用拳头打人还要累一些,而辍学已有三年的他,早就被黄赌毒掏空了身体,自然累的气喘吁吁。 “怪物!” 最终这个幸运儿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嘶吼一声后丢下武器仓皇向后逃窜,而其他老油条们也顺势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躲在后方暗中观察的龙哥,心中也不由得暗骂一声怪物。 他不禁回忆起当初自己年轻,还是小马仔时的见闻,同样是敏捷的不可思议,一度将千叶市的原地头蛇一扫而尽,只有寥寥少数几人幸存,而也正是这一次危机,他才被那些大人物看中,成为新的地头蛇之一。 至于那位高人最终结局,则是被大人物们派来的手下,十几个埋伏好的枪手乱枪打成了马蜂窝。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枪,打开保险并将子弹上膛。 而另一边材木座冷笑一声,正准备追上去,却不想一股强烈的心悸感突然出现,许久不曾出现的危险感知再次上线,让他本能的弯腰向前一个翻滚,接着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擦者自己的头皮飞过。 紧接着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而那位逃跑的幸运儿已然变成了倒霉蛋,捂着胸口仰倒在地上。 材木座瞥见举枪瞄准的“龙哥”,目光一凛,立即选择用之字型的前进方式向打手们冲去,借助人群来遮挡对方的瞄准视线,赌一手对方不敢贸然开枪。 但他似乎小瞧了这位“龙哥”的魄力,对方毫不犹豫的接连开枪,顿时间,打手中血花四溅,哀嚎遍地。 遭到自己老大背刺的老油条们瞬间士气归零,并且骚乱了起来。 “别开枪!自己人!” “自己人,打尼玛!” 有一部人或咒骂、或乞求,希望“龙哥”停手,而那些最机灵的选择立即卧倒在地,双手抱头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材木座对于这些人也视若无睹,懒得理会。 至于那些慌不择路逃跑的人则成了材木座接近“龙哥”的人肉掩体,虽然这些掩体并不能够完全挡住子弹,但也足够用了。 正在射击的“龙哥”丝毫不顾手下们的求饶,这些底层混混在他看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本来就是推出来挡枪的弃子,根本不用在意死活。 但他却不能不在意材木座鬼魅一般的身法,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接近自己。 “龙哥”从最开始还瞄准的冷静,渐渐演变成不断扣动扳机,以期用射速来弥补精度的狂躁,最终化为手枪“咔”的一声后的恐惧。 因为按照惯例,这种带有商谈意味的群架大部分是打不起来的,毕竟大部分帮派都不愿意两败俱伤让别人捡了便宜,双方到场后会根据他们的人数以及武器装备,展开接下来的谈判,携带手枪也只是为了照常压阵,所以也就没有携带备用弹匣。 “挡住他!不然我们都要完!” “龙哥”对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咆哮道。 以绿发鼻环青年为首的四人都是跟随“龙哥”多年的老人,互相对视一眼,犹豫再三后,还是在“龙哥”多年的积威下屈服。 反正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个神秘的愣头青虽然武艺高强,但却处处留手,最多是被打个骨折,进医院躺一阵,于是他们咬咬牙,拿着砍刀朝材木座冲去。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亡命徒,配合起来也倒还有些章法,两个人正面冲向材木座,另外两人则准备包抄。 但对于吸收了兽族剑圣灵魂碎片的材木座来说,他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他们的阵型还是漏洞百出。 “既然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又何必留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闻着空中飘散的血腥味,看着四个亡命徒一脸凶横的表情,材木座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被激活了一般,面目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死人比活人有用 刹那间,一个在最左边准备攻击的亡命徒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连忙观察敌人的动向,便看见材木座对着自己森然一笑,眼中似有红芒闪过,暗道不好。 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自己就好像忽然间被勾去了魂魄一般,突然间傻傻的愣在原地,整个进入了一个恍恍惚惚的状态。 这正是材木座传承自恐惧魔王除邪能之外的能力,催眠术。 但就和只能放出小火苗的邪能一样,之前在王宫大殿能够让一个小队精锐侍卫陷入沉睡的催眠术,在这个世界也遭到了削弱,不但只能对一个人使用,连带着使用距离需要目标不能太远才行,不然早在对面掏枪时,他就可以出手了。 “即使如此,也足够了!” 材木座冷哼一声,在失去了一员战力后,亡命徒们原本就不严密的阵型更是出现了巨大的漏洞,他的左翼暂时安全了。 右手持棍随意格挡住一柄斜劈过来的砍刀,材木座接着翻转棍身轻轻一推,控制住对方砍刀的方向朝另一个亡命徒划去,这顿时让后者手忙脚乱了一阵,最后以一个懒驴打滚才险险躲过。 当其狼狈的爬起,准备对同伴破口大骂时,却惊悚的发现先前的同伴已经捂住脖子倒下,而材木座左手正拿着一柄不断滴血的蝴蝶小刀走到了他身边,一脸冷漠的望着他。 他慌张的想要反击,只是他的砍刀同样被材木座轻松挑飞,接着在一脸惊惧之中被抹了脖子。 这一下,四个打手就剩下那位最开始叫嚣的绿发鼻环青年可以战斗了。 看到材木座如此轻松的就干掉了己方两人还冷漠如常的样子,即使是身负几条命案的他也不由得手脚发凉。 这些所谓的亡命徒不是不怕死,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敌人,尤其是那些比他们更强大、更冷酷的敌人。 在恐怖的压力下,绿发青年立即顺从自己的内心,丢下了砍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曾经趾高气扬的头颅现在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裤裆里。 “求你…………” 但材木座甚至懒得去听完他求饶的话语,一把抓住那如同杂草般的头发,揪起头颅,按住内心想要将整个头颅劈下来的想法,一道血痕骤然在喉结间浮现。 接下来,材木座才拍醒那位被催眠、在外人看起来就像被吓傻的蠢货,然后在对方茫然无知的眼神中送他和三位兄弟团聚。 最后只剩下了那所谓的“龙哥”一人,一张胖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一般。 他想过投降求饶,但谁知道之前如同好莱坞大片中某位超级英雄一般处处留情的材木座,突然间变成了比任何黑帮还要冷血的刽子手。 他也想过逃跑,就像在他展开射击之后,四处逃窜的小混混一般,但再想到对方鬼魅一般的身法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正早晚都要死,不如死的有点骨气。 他干脆扔掉了已经打完子弹的手枪,从衣内摸出一把匕首,并且爽快的脱掉了上衣,露出身上好几条恐怖的伤痕。 “小畜生,我艹你X!老子这条命本来就是从二十年前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老子现在已经赚够了!来啊!” 仿佛为了给自己壮胆,又仿佛真的看破了生死,龙哥对着材木座大吼大叫,最后主动发起了冲锋。 只可惜这么悲壮的一幕,只有他们两人和几具尸体在场,其他但凡还活着的小混混,哪怕是两个腿部中枪的倒霉蛋,也都爆发了惊人的生命力,一瘸一拐连滚带爬的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且事情的后续发展也并非那么悲壮。 正所谓拳怕少壮,多年未曾亲自动手、养尊处优的龙哥,实际水平还不如之前的那几个亡命徒,材木座只是一个虚晃,就躲过了他的决死一击,然后在其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让龙哥狠狠摔了个“恶狗扑屎”,摔倒在公园内里草坪上,连带着最后的匕首也掉落在一边。 龙哥咳嗽两声,擦去嘴边的泥土,挣扎着向匕首爬去,但就当他准备捡起匕首再战时,材木座却一脚踩住了他伸出的手,将最后的希望掐灭。 “要杀要剐快点的!爷爷我赶着去……啊!!!” 龙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因为材木座直接用匕首将他的手掌钉在了草地上, 环首四顾,公园内横七竖八的倒着九具尸体,其中四个亡命徒死于材木座之手,其他的小混混反而是葬送在龙哥的乱枪扫射之中。 至于其他的打手,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这是个麻烦,需要有人料理这些麻烦。” 材木座叹了口气,心中暗道。 或许他能击溃乃至屠杀这帮社会渣滓,但挡不住人家可以跑啊,如果真有人傻傻的去报警,哪怕只是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对于他来说也将是个麻烦。 于是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地上的强忍剧痛的龙哥,心中给他判了个死刑缓期,开口道。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你不打算杀我?” 龙哥听出了弦外之音,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从来都没打算杀人,是你们逼我出手。” 材木座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在之前他的确有将这些人全部赶尽杀绝、以达到杀人灭口的欲望,但谁知道那些小混混这么没骨气,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什么要求,你说。” 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了生存的希望,龙哥也不像之前那么硬气,只期盼这煞星早点说完条件,他的手还在不断流血呢! “第一,今晚的事,我不希望有人到处乱说,你能做到吗?” “能!” 龙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即使材木座不这么要求,他今天回去也会下达封口令,以免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中,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 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他甚至不奢望龙哥会真的帮他完全隐瞒这些事,只要能够拖一段时间,等到晋升仪式完成就够了。 “第二,你那些死去的弟兄,借我用用?” 龙哥虽满心疑虑死人有什么用,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好满口答应。 这下材木座更满意了,对于他来说,死人有时候可比活人有用。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香 “第三,你在给谁做事?” 材木座想要了解真正的幕后黑手,评估对方的实力,以此来决定自己的态度,可这一次迟迟没有得到回答。 于是他再次拿出蝴蝶刀,挑起对方的下巴。 “天朝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是答应现在不杀你,可没答应不留点纪念。你不觉得,‘独眼龙’这个称号,不比你那狗屁‘龙哥’要帅气的多?当然,从美学上考虑,需要保持对称才行,这样你还可以搞个‘一只耳’的称号?如何?考虑好留下哪边的耳朵和眼睛了吗?” 看到龙哥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材木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添一点猛料,开始用小刀在龙哥脸上不断比划,露出残忍的微笑: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满意的话,我知道一些特别的手法,听闻有人曾在被割了八百多刀的情况下依然存活,我的刀工不太行,但如果你肯配合的话…………” “够了!我说!你他妈就是个恶魔!” 龙哥突然大喊道。 “多谢夸奖,你可以开始讲述你的故事了。” 材木座微笑着替龙哥拔出插在手背上匕首,然后丢给他一瓶止血粉末和绷带,这是他原本为了以防自己受伤留的后手,却没想到给敌人先用上了。 “我不过是给那些大人物当跑腿的罢了,而且只是其中最细的一条腿。” “那他们有几条腿呢?” “多的和蜈蚣一样!”龙哥苦笑了一句,然后开始细细讲述自己所知的一切。 “……………………” 材木座在静静倾听了几分钟后,大致搞清楚了这个特殊药品贩卖网络的各种关键人物,如果说这个从墨西哥到夏威夷再到霓虹的巨型网络,牵扯出部分黑帮和高官在他所料之中的话,那么这些特殊药品的服务对象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它们最大的客户并非是在各种娱乐场所的失足年轻人,而是广泛分布于各大军事基地的外国大头兵,连带着这些黑帮的其他涩情产业以及赌博产业,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那些大头兵服务的。 自然而然的,这些产业及运输链条也受到了来自大兵们的保护和支持,也难怪即使会带来犯罪猖獗等各种社会问题,当局也只能装聋作哑,眼不见为净了。 听到这里,材木座叹了口气,现在他对于斩草除根是没了任何的想法,除非能让这些军事基地全部从地图上中消失,否则问题就不可能得到根本解决。 他又不是当初那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娃娃,怎么会去干这种根本不可能、还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即使他有克尔苏加德亡灵大法师的实力,也不可能去正面对抗现代军队。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材木座点点头,既然做不到杀人灭口,那么暂时留下龙哥的性命,让对方帮自己这里的一切就是最理智的选择,于是他向龙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不打不相识,握个手吧,叫你的人一个小时后来收场,捅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龙哥恨不得现在就跑回自己的老巢,但看着材木座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最后还是不情愿的伸出了右手,只当对面就是个武艺高强的神经病,是疯子! 但龙哥不知道是,一道微弱的、黯淡的绿芒从材木座手心中飞奔而出,从纱布的缝隙之中钻入了他的伤口之中,而伤口上露出的新鲜血肉,居然开始迅速的枯萎老死,在原本疼痛的掩盖下,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 半个小时候后,材木座提着装满血袋的箱子赶回了公寓,将这些材料放冰柜中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因为衣衫不可以免的沾上了些许血迹。 这一次的行动实在远超他的预期,他到现在也没明白,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冲突,为何龙哥会突然间拔枪就射?这一点他没有去刨根揭底,因为问了对方也不可能说实话。 不过收获也颇为丰厚,除了从几具尸体上采集足够的原材料外,四十多万现金,一把打空子弹的伯莱塔92F手枪也成了他的收获。 他也不担心对方会打击报复,留在龙哥体内的那一丝邪能就是后手。 根据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的记忆,要么及时接受圣光或者魔法的治疗,要么狠下心早一点将最先接触邪能的部位切除来下,不然即使是这种微弱的邪能,普通凡人置之不理也会在几周内死去。 纵然不能斩草除根,但材木座也从未想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仇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对邪能保持研究是必要的。” 材木座感慨了一句,如果没有邪能,恐怕他就只能将龙哥也留在公园之中,尽力追杀逃跑的打手,运气不好的话,现在已经提前过上了通缉犯的生活。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决定在近期搬家,毕竟现在的公寓根本不适合让他开展任何法术研究。 至于邪能,材木座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贪图其强大的威力和极其便捷的使用条件,即使存在着可能的后遗症,但毕竟不能因噎废食嘛,曾经鄙弃邪能的豪言壮语,早已被他选择性遗忘。 何况那真的是后遗症吗?材木座产生了怀疑。 他当时能够感受到,虽然有将那些社会渣滓全部撕碎的冲动,将他们的颅骨放在用他们的血肉搭建祭坛上,但同时他的大脑却十分冷静和清醒,可以明确分析之前战斗的局势,并做出最优的选择。 这样看起来所谓的后遗症至少在战斗中是可控的,而不是想象中如憎恶一样,只知道冲上去蛮干。 又或者,从来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他的身心已经习惯了日夜与厮杀为伴的日子,所以暗地里一直渴望着鲜血与战斗? 材木座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 但他决定对邪能的使用加以各种限制,正如同,总结起来可以称为: “在已知条件下,己身受到外界威胁或即将受到威胁时,可以使用一切手段解决威胁,在没有其他替代手段时,可以使用邪能。” 也可以简称为: “非必要,不杀生,非必要,不邪能。”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优秀校友雪之下阳乃 有着两次的穿越体验,材木座倒也渐渐适应了在前一天战场中砍人,后一天在学校里发呆的两种模式中切换,现实中的杀戮与梦境中似乎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需要瞻前顾后,让他觉得不太痛快。 接下来的几天,材木座开始低调处事,除了上学和偶尔的网购取件之外,几乎不怎么外出,并且穿上风衣,更换眼镜,改变发型,蓄起胡须,尽量改变自己的形象,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他的灵魂是如此沧桑,饰演社畜起来毫无破绽,以至于在几天后星期一的早上,学校的保安也将他拦了下来,不客气的说: “那谁!站住!除学园祭等开放日外,已经毕业的学生就不要来瞎捣乱了。” 材木座倒也不动怒,因为在路上他已经被好几个中小学生称呼为叔叔了,这是他伪装成功的最好表现,于是他将风衣蜕下,露出里面的校服。 “穿着旧校服也不行。” 保安并不接受他只是因为最近天气略有降温而套了一层外套的说法。 “我真是学生,而且她怎么可以?今天也不在开放日啊。” 材木座指着一个远去的窈窕背影,辩解道。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雪之下家族的长女,在校时就是学生会长,前年考上千叶国立大学的精英,人家那叫校友!什么是校友?各大名校的学子,各行企业的精英,回来给诸多学弟学妹们讲经验,当榜样,那才叫校友!你?你就是个毕业生!你回来干嘛?” 这位保安大叔对材木座的疑问轻哼一声,给出了解释。 “雪之下还有个姐姐?” 材木座瞥了一眼远去的丽人,由于只看得到背影看不见面容,倒也无法将其和雪之下相比较,嘀咕了一句,便转头将此事抛在脑后,专心给眼前的保安大叔解释起来。 “我真是二年级E组的学生,学生证在我包里,需要的话我现在就拿。” “哦?是吗?你班主任谁?电话多少?先打通再说。” 保安拿过学生证仔细的检查了两遍,没看出什么名堂,但还是保持着怀疑,高中生留胡须的本就罕见,至少在他印象中没有。 这就多少让材木座有点尴尬,也多亏之前的误会,他总算知道那位鹤见老师的联系方式,只是在这种情况对方还会不会接听就只有天知道了。 好在很快就有人替他解了围。 一辆看起来颇为靓丽的白色跑车从远处驶来,接着停在附近的车位上,接着平冢静穿着她那似乎万年不变的白色风衣从驾驶位走下车来,看到争执的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小子又犯什么事儿了?” 平冢静饶有兴趣的问道,看起来和保安相熟,听完保安的解释后大手一挥,重重拍在材木座背脊上,道: “他的确是E组的,可能最近吃错了什么药,变成这么个模样?鹤见老师那边由我来说明。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小子先别跑,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材木座就这样在平冢静的看护、或者说押送下走进了校园,一路上保持沉默,径直来到了教师办公室,也不管办公室里聚在一处围着什么人东扯西扯的教师们,轻车熟路般走进了被半隔离开的谈心谈话区并找了个老位置坐上去。 平冢静坐在他对面,也不理办公室那些同事们在吵嚷着什么,自顾自的掏出精致的女士香烟,美滋滋的抽了一口后,才慢悠悠发问: “你打扮成这个模样,是打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啧啧,不是特别注意的话,还真是和以前判若两人,连眼神和气质都完全变了,呵!你年纪轻轻的,留胡子干嘛?” 材木座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前些天晚上和黑帮交火,并拥有砍倒四个,打趴十几个辉煌战绩,现在正夹着尾巴做人,以防止被黑帮和警察找上门吧? 平冢静站起来围着材木座啧啧称奇,随着审美的变迁,现在的男士少有人会蓄胡须,即使总武高的许多中年教师,也会选择剃掉胡须来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 而年轻人则将精力花在如何摆弄自己的头发上,选择留胡须的就为罕见了,至少在总武高,除了德高望重的校长和少数几个年老教师之外,也就材木座一人选择留了胡须。 平冢静不断的打量着,甚至如同好奇宝宝般伸出手去扯扯材木座刻意留成的小型八字胡,好像在验证这是否是贴上去的一样。 这让材木座很不舒服,他一把捉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怪的白皙手掌并从自己的脸上移开。 “作为一个教师来说,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当,平冢老师。” 和平冢静大大咧咧的风格不同,她的手掌依旧相当细腻和柔软,这样的手感让材木座忍不住捏了捏才选择放开。 “臭小子手劲还挺大。”平冢静收回手掌揉了揉,然后反瞪了材木座一眼:“那作为一个学生来说,天天找人打架就很光彩吗?” “我从来只是正当防卫。” “是吗?叶山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取决于您,您是仲裁者,而不是我,我只负责称述我眼中的事实。” “你小子总有各种歪理,还是那么嘴硬!要不是上面天天喊着不能体罚,我一定要说服你不可。” 平冢静气的牙痒痒,一直以外少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刷嘴皮,上一个这么做的比企谷八幡只要自己一晃拳头也会乖乖听话,而眼前之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着实难缠,最后只能放弃,揉揉眉心后忽然问道。 “在化学部呆的怎么样?” 材木座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每个老师在学生中总有各种眼线提供情报,这不奇怪,但他没想到这位老师居然还在默默的关注自己,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早就放弃,这让他有点受之有愧,但很快的,这点愧疚感就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一切顺利。” “那就快滚吧!记住!少惹是生非!” 平冢静仿佛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挥挥手开始赶人。 材木座也不拖沓,正准备走人,便忽然听到一声带着几分惊喜又似乎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 “啊啦,原来你在这里啊?小静。”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个极端 材木座转过头,印入他眼帘的是一位二十左右,堪称风华绝代的丽人。 一头齐肩的光润黑发,端正精致的容貌,以白色蕾丝镶边的连衣裙被撑的鼓鼓囊囊,并露出手腕和小腿处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挂在嘴边、让人如沐春风的晏晏笑意,和一双看起来十分真诚、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啊……阳乃啊,又来打听你妹妹的事了?这种事情在电话中说不就行了,还有,我不叫小静。” 平冢静趴在桌子上头疼的用拳头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一点也没有遇到朋友的惊喜感,反而像是遇到了比材木座更麻烦的刺头。 “你怎么能这么讲呢?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呀!小静!这个月以来,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呢……” 材木座很快见识什么叫演技,雪之下阳乃刚刚还如同阳光般灿烂,现在又好像被抛弃了的小媳妇般幽怨的嘟起了嘴角,脸上愁云满布,马上就要下雨了一般,接着踱步上前,看样子几乎想和平冢静来一个拥抱。 这就是雪之下雪乃的姐姐?材木座心中暗自嘀咕,除了有那么些相似的脸庞,其他无论是身材还是性格,似乎都是完全两个极端。 “别在这里发癫,还有学生在呢!” 平冢静的狼狈的推开雪之下阳乃,咳嗽两声,并朝材木座的方向示意。 材木座的落座的位置在谈话区被蓝色幕布围起的角落,前面正好还有一个茶几和两个花盆,处于视角盲区,也难道雪之下阳乃之前没有注意到。 “诶呀呀,原来还有位学弟啊,不好意思,让学弟看笑话了。” 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雪之下阳乃向材木座微微鞠躬,接着道: “这位学弟是被小静留下来的吗?呀嘞呀嘞,小静还是和以前一样严格呢,年轻人偶尔犯点小错误不是很正常吗?小静偶尔也宽容一下啦,真是的。” 不愧是姐妹,材木座终于找到了两姐妹的一点共同之处,这位雪之下阳乃仿佛是在为自己求情,但目光却只在最开始朝自己这边瞥过一眼,言里言外之意无非是让平冢静赶紧打发他走人罢了。 这种对陌生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也曾经在第一次与雪之下雪乃见面时,在她的身上感受过,只不过相比雪乃那种直截了当的拒绝,姐姐阳乃这里更加的高明,也可以说是更加的——虚伪,正如洛丹伦某些贵族一样。 材木座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向平冢静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这里,而被阳乃的缠住的平冢静也无暇再顾忌到他。 ……………………………… 雪之下阳乃的到来没有给材木座的生活添加任何波澜,不知为何,他对阳乃这种千娇百媚、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十分不感冒,倒是对那些性格直率、待人坦陈的女子顺眼的多。 不过说要有多讨厌也谈不上,他自知不是富兰克林也不是福泽谕吉,被人无视也很正常,只要不挡在他的道上,他也乐得当个透明人,并不会因此而动怒。 现在他的目标主要还是在如何完成晋升仪式上,其他任何的事物都要为此而让步。 “材料购置……已完成……夜间保安巡逻路线……已查明……配电箱设置……已了解……钥匙配置……已完成……仪器使用步骤……已记录……嗯……如果一切顺利,制作药剂应该需要约一个小时,按照失败一次来假设,就是两个小时。考虑到缺乏试剂保存条件,应当在制作完立即服用并开始仪式。仪式持续时间由个人天赋而定,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材木座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在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挨个查阅,经过将近半个多月的筹划后,他决定事不宜迟,就在今天动手,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化学部实习生涯,需要告别一段落了。 而显然,有此想法的并非他一人,这几天以来,他明显感到化学部部长雪村心夜有些犹犹豫豫,好像有些话单独对他说,却又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良好态度而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材木座现在就是要了结此事,所以今天在社团活动开始前,他主动对雪村心夜道: “看起来我们需要私下谈一谈?” 雪村心夜推了推眼睛,点了点头。 两人越过沉默不语的几位部员,走出活动室,一直来到走廊的尽头,这里是几间作为仓库的教室,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要来一瓶吗?” 材木座摇摇手中的芬达,他很少喝碳酸饮料,芬达除外。 “不用,谢谢。” “那我们直接开始?你想说些什么?” “请原谅,在过去的一周内,由于某些不好的传言,我们对你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那你们查出了什么?” 材木座呲笑一声,之前他是有感觉到有人在放学后尝试跟踪,不过他稍微使了点手段就甩开了对方。 雪村心夜拿起手中的一沓A4纸,开始面无表情的宣读: “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对十四种不同版本传言的归纳总结,你从开学至今旷课5天,扰乱课堂秩序多次,课后胡言乱语多次,被任课老师点名批评多次,被叫至教师办公室多次。根据投票结果,有百分之九十的任课教师对你的印象不佳,而在同年级的同学中,这一结果上升至百分九十五,主要原因是与足球部叶山隼人团体发生冲突4次并使用暴力………………………”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反驳道: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揍过叶山四次?这种情报你也信?” “最多的传言版本是十次,而有记录有证人的是四次,第一发生在足球场,起因是足球部某人将球踢到你身上。第二次发生在网球场,起因是双方对球场归属有误判,第三次是在活动楼二楼,起因可疑,第四次在二楼走廊,据消息人称,现任足球部经理与你…………。” 材木座看着对方煞有其事的样子无言以对,赶紧摆摆手,让对方停下。 “那么,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这正是我们所困惑的,以你加入侍奉部时间为节点,我们得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结论,就好像两个极端。”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狗 “哦?还有这种奇事?” 材木座盯着手里芬达,一脸平静,仿佛被调查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人一般。 而对方则继续看向稿纸。 “在加入侍奉部之前,你的百分之九十的行为都完全符合网络上对‘中二病’的定义,多次模仿历史人物、虚拟人物,并不分场合地点的幼稚发言,是你引起他人厌恶的主要原因。虽然他人普遍对你印象不佳,但在这个阶段,你并未表现出多少攻击性,反而一直尝试与他人交流。” 材木座点点头,这具身体的上一任主人虽然是个中二,渴望得到他人的关注,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软蛋,只要别人稍稍呵斥一句,就会吓得立马道歉退缩,堪称人畜无害。 “但在你加入侍奉部之后,你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先是完全抛弃了之前‘中二’的表现,接着你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暴躁易怒,几乎不与他人接触,并崇尚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我们十分不解,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你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据我们对侍奉部社团成员的采访,他们也对此一无所知,变化几乎是一周甚至一天之内完成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疑问。” 材木座不由得鼓起了掌,他从没想到对方能从这样儿戏般的情报中,分析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可任对方想破了头,恐怕也想不出这世间还有穿越这么一回事,于是意味深长的回答道: “这个问题请恕我不能回答,但你要明白,男孩总是一瞬间成长为男人的。” “不愿意回答,果然是家庭方面的因素么…………我明白了。” 雪村心夜心中认定了答案,根据社团内成员对这个问题的各项推理,家庭变故排在了第一位,现在对方的表现也符合这个逻辑,于是他推了推眼镜,继续道: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加入化学社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化学成绩一向很差,无论是哪个时期,你都不像是因为热爱才学习化学知识的样子,因此而加入化学社的几率,几乎为百分之零。” 或是由于镜片反光,材木座竟然从雪村心夜感受到一点气势,好似老母鸡要保护小鸡一般的可笑气势。 “这个很重要吗?” “这关系到社团如何决定你的去留。我们曾发起过一个相关投票,百分之七十的成员对你的存在感到不安,百分之二十的成员强烈要求剔除你的存在,作为社长,我感谢你这些天的劳动付出,但我不能忽视其他人的感受。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雪村心夜郑重之极的说道,有一种传闻是材木座看上了社团内的某位姑娘,之前的表现不过是一种掩饰,他虽然不相信,但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和意见。 看着一脸严肃的雪村心夜,材木座不由得呲笑一声,他自然不可将自己的目的托盘而出,一种想要捉弄对方的想法油然而生,眼睛一转他就有了合适的想法,于是他将手中的芬达一饮而尽,盯着空罐子上面的图案,道: “你既然去侍奉部调查过,那么想必也应该我知道为何退出那里了吧。” “这个…………” 雪村心夜有点迟疑,他的确问过这个问题,但那位侍奉部的部长却是另一种回答。 “一条被打断腿丢出门的老狗想给自己找个窝,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材木座突然冷声回答,随之而来的是他手上饮料罐被捏扁的声音。 “……………………,抱歉。” 雪村心夜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吐出一声道歉,却不曾想让材木座哈哈大笑起来。 “哈!我说你啊,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材木座笑着将易拉罐扔进远处的垃圾桶中,然后从钱包中掏出一把钥匙,塞进还在愣神的雪村心夜手中,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的社团成员们可以安心了。看在之前帮我的份上,给你个忠告。我知道你喜欢搞什么狗屁数据分析,但放弃吧,首先你怎么确保每个情报的真实性?其次,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无法量化,也不可能用概率来解释,你引以为傲的逻辑分析在这里,狗屁不是,而且,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你无法理解的事物,就像你和那位副社长的感情一样。” 不等对方的回答,材木座就径自离开了这里。 而雪村心夜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的回到了活动窒。 “情况如何?他答应改过自新了么?” 副社长蓝发御姐冰室菖蒲皱着眉发问道。 化学社的其他人也围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材木座表现的一直很正常,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并不赞同立即辞退这位临时团员,而是希望让对方做出一定的承诺并延长观察期,最后再考虑要不要接纳他。 “不………我还没来及说出口。” 雪村心夜苦笑一声,看着冰室菖蒲,心中充满了茫然。 “那个……菖蒲?” “嗯?” “你对心理学有兴趣么?或许我们应该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之余,学习一下心理学和社会学?我有个想法。” “什么?” “之前是我们的分析太过于浅薄,我想,我们应该综合自然学科和人文学科一起来分析一个人的行为,我相信,只要数据足够,编程正确,我们就能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喜好、行为逻辑、甚至预判将来要做的事。” “那你落伍了,去年我听过类似的讲座,在国际上,有人把它成为‘大数据分析’,而我们这里称之为情报科学,好像国立彩玉大学在这方面比较出名,正好我们的意向专业还没定,要不去试试?” ………………………… 退出化学社是早已决定好的事,材木座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洗清嫌疑。至于什么老狗找窝,不过是随口的玩笑,因为真正的老狗,绝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只有独自躲在阴暗角落的时候,才会默默舔舐伤口。 “那么是非成败,就看今晚了。” 走出社团大楼,材木座掏出了早已备份好的化学社钥匙,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宝,乖,该喝药了 正所谓打工不是出路,保安才是归宿。 北条阳太,今年24岁,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武高的保安,少走了整整四十年的弯路。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那根本拿不出手的学历,而是因为他有一个作为教导主任的舅舅北条悟。 然而亲戚的关系也就只能帮他走到这里了,毕竟能在总武高待的,谁还不认识个人呢。 作为保安队伍中最年轻的一员,不但平日里巡逻巡检这些最累的工作是他的,连守夜值班这种苦活儿也一并也交给了他。 “我是一个保安~保障师生平安~上班只为下班~爱吃小熊饼干~喜欢教师小川~小川骂我脑瘫~” 晚上九点,哼着自创的小曲,北条阳太提溜着手电随意完成了照例的巡逻,确定教学楼内没有滞留的学生、所有的水电都已经关闭后,他快速溜回了岗亭之中,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玩起最新的一款手游来。 然而正当他聚精会神和队友一起酣战淋漓之时,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老练的北条当即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腰杆挺直,脸上堆起笑容,一句“领导好!”正欲脱口而出之际。 却发现打搅自己的是早上才见过的,身着总武高校服的大个学生,顿时换了语调。 “干什么干什么?什么时间了不知道?去去去,赶紧回!” 来人自然是材木座,他不等北条进一步抱怨,就从将早就准备好的香烟递了过去。 “哥?帮帮忙啊哥?我作业本拉教室了!明天就要交的。” 这两声哥让北条觉得很舒服,他熟练的将整盒香烟接了过来,然后板起脸,按动了伸缩门的开关。 “丢三落四的,像什么话,早去早回听到没有?下不为例啊!” 做完了这些后,北条继续拿起自己手机,正欲继续大战之时,却从忽然从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疲倦。 “不!我的队友还需要我!”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北条最终还是没顶住浓浓的困意,发出响亮的鼾声。 “现在不会再有人打搅了。” 材木座冷哼一声,从对方腋下抽回了自己那包香烟,接着从外边拉进来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正是他辛苦筹集的各项材料。 然后他直奔社团活动大楼,也懒得管路上的几个摄像头,毕竟唯一的保安睡的跟猪一样,到时候再删除就是了,接着轻车熟路般的打开配电箱送电,最终来到了化学社的实验室。 深吸一口气之后,材木座穿戴起各项装备,按照之前演练过的计划一样,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挤压、研磨、溶解、煮沸、过滤、分离、加热、蒸馏……………… 克尔苏加德改良后的启蒙药剂配置流程没有太过高深的内容,但却是一种高危险药剂,对各项材料的配比要求极其敏感,轻则失去药效,重则成为毒药。 也正是因为要求的是配比,而非具体的数值,材木座才好下手,他早早的就计算好各个材料所需要的分量,并将其记录在笔记本上,不然两个世界重力不同,重量单位也有所改变,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百克水,五十克人体血浆,三分之一克黄萱草汁液,半克硝石粉末,一点五克水蛇蛇皮…………一直到煮沸五分钟。” 材木座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钟,一边一点点的使用酒精喷灯的火焰调节器加大火苗。 等到混合液体开始出现淡黄色之后,他迅速的调小了火焰,不让液体过度沸腾,接着加入早已准备好的另一种液体,持剑时他的手很稳,而在移动滴管和试管的时候也表现的不错。 在艾泽拉斯,亡灵法师们是靠着老练的经验、强大的精神力和一些实用的魔法来完成这一项工作。 强大的精神力配合一种感知法术,可以保证药剂师们感受到微弱的重量变化,而最简单基础的火焰之手,也能在最简陋的情况下,让魔法学徒充当一个稳定的火源。 另一个重要因素则是因为克尔苏加德等亡灵法师高层根本不用太在意那些学徒的死活,即使不小心配置失败了,侍僧们喝下毒药之后,也能以另外的形式为巫妖王站起来继续服务。 只要保证一定的成功率、大批量制造亡灵天灾急需的中低层指挥人员,对于这些高层来说来说就是极大的成功,他们有时候甚至会为了提高效率和产量,而去牺牲成功率。 ………………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漫长操作之后,材木座的坩埚中已经在不停的冒着黑烟。 他按照雪村心夜给他传授的方法,没有选择直接去闻,而是站在通风口,一点点的往自己鼻子里扇,那是一种十分刺鼻的、恶心的气味,这可以证明,他的配置没有多大的问题。 松了口气之后,材木座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汤剂用移液管放进了一个锥形瓶之中,他们看起来就像黑乎乎、粘稠的泥浆。 “那么现在,该测试效果了。” 虽然有着克尔苏加德的相关记忆、以及一系列现代化高精度实验仪器来辅助他进行配置,但材木座觉得亡灵法师们的直接让部下饮用的做法既不科学也不魔法,他决定先用老鼠做实验。 因为实验用的小白鼠几乎不会零售,所以他还特意购置了三只仓鼠,这三只小家伙因为长相和毛色迟迟没卖出去,材木座就在它们被安乐死之前充当了接盘侠。 “乖…………大宝,该喝药了。” 他抓起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接着用胶头滴管强行塞进这只仓鼠的嘴中。 被材木座随意取名为大宝的仓鼠不断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强行喂了下去,在确定已经咽下去而没有被吐出来之后,他放开了大宝,可怜的小家伙立即在地上到处乱窜,然而没过多久,就突然一个抽搐,昏倒在了地上。 材木座对此没有感到意外,他重新抓起大宝,仔细观察了它的呼吸和心跳,最终展露出笑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女鬼 大宝现在的样子自然不是真的沉睡了过去,按照克尔苏加德的说法,启蒙药剂能够暂时改善一个人的资质,使他们感受到原来无法接触的世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只可怜的小家伙的眼中充满了各种幻觉。 在花了少许时间来将化学社所有物品恢复原状之后,材木座快速来到了社团二楼的杂物间内,这里是少数几个没有被杂物所淹没的闲置教室,只是在教室的后半堆弃着一部分备用的桌椅,平日里也罕有人至。 由于药剂的长期保存需要在特制的水晶瓶中,材木座就将此地选为晋升仪式的地点,即使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轻易被人打搅。 这间教室的卫生早已在前几天打扫干净,他看了看夜幕中的天空,月明星稀,正是举行仪式的最佳时间。 材木座先是取用工具,用各种血液的混合体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号六芒星,接着按照记忆之中的顺序,再将羊头牛角猪骨蟾蜍眼等等仪式物品,分别放置在六芒星的各个角落上,用各种骨粉将六芒星的顶点连接起来,再在空白处画上各种看起来十分荒诞诡异的符号,一个简陋的通灵法阵的完成了,只是看上去还少了点什么。 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错误之后,材木座走进法阵,并盘坐在法阵中央。 接着拿出之前保存启蒙药剂的锥形瓶,闭上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将其全部灌入自己的嘴内。 虽说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味道几乎和想象中的一样差…………就好像喝下了传说中掺杂了大量玛莎拉的芦荟汁。 不但有股奇怪的恶臭,还特别的粘稠,材木座自问也是吃过掺杂木屑的大列巴之人,但这种阵容的还是有点发憷。 很快,他的五脏六腑迅速开始翻腾起来,仿佛刚刚喝下去的是几条毒蛇!一种灼烧的感觉从他的胃中迅速传遍全身,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如同一个蒸炉,不断的往外喷出蒸汽,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材木座忍住困意,拿起蝴蝶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在通灵法阵的空缺之处,将其补全。 很快,在药剂和法阵的双重作用下,他感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按照克尔苏加德的记忆,魔法同时存在于精神和物质两个维度。 理论上来说,一个法师要释放一个魔法,首先要能在自己的灵魂中牢记某个法术模型,接着他的灵魂要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来引导魔力实现这个模型,法术就会被释放。 对于低级的学徒来说,这个魔力只能是自身平时冥想中束缚在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而等到他们对魔法的了解越来越深刻、灵魂越来越强大,便可以用自身的一点魔力为引子,调动自然界中本身存在的魔法元素,减少消耗的同时威力大增。 甚至当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不需要肉体,就能调动魔力,正如假死之后的克尔苏加德一样。 至于魔杖、咒语、仪式、施法材料甚至包括某一小部分血祭都是为了在物质世界中更简便更准确的构建法术模型,进而更好的引导物质世界中本就存在的魔法元素。 但和克尔苏加德印象之中不同的是,他虽然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各种魔法元素和它们组成的魔网,可浓度却相当之低,要拼了命才能接触到一点点。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各种怪诞之极的景象也随之而来。 无头的尸体从他眼前闪现而出,身上长满了各种触角,不断的蠕动着,仿佛在和他打招呼,又在转瞬之间忽然消失。 远处似乎传来悦耳的女性歌声,下一刻又变成骇人的哭喊和刺耳的奸笑,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其他的种种怪相,也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 沸腾的血湖接连漂浮起血球,升到天空中爆炸释放惨淡的光束继而照亮荒芜的大地。 奇怪的绿色烟雾弥漫在到处都是枯枝烂叶的黑暗森林之中,连地面也成了恶心的沼泽。 无数条道路如同各种毛细血管般组成了巨大的迷宫,穿梭在其中的河流反复无常的变化着。 不断蠕动的血肉形成了一座活体城市,墙壁上还能看见各种人类的面孔愉悦的发出各式呻yin。 历经两个战乱世界,看惯了尸山血海的材木座对眼前的诸多乱象没有一丝动摇,只当它们是启蒙药剂带来的后遗症。 于是他选择闭上眼,试图进入冥想之境,尝试将教室中那少的可怜的魔法元素吸纳到自己体中。 他成功了,他能感受到稀薄的魔法元素的确在缓慢的向他靠拢,但同时也失败了,因为那些幻象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灰色猎犬连的战友,无畏冲锋的苏军,身着重甲的士兵,面目狰狞的兽人…………甚至包括雪之下雪乃、平冢静、以及早上刚刚见过面的雪之下阳乃。 “救我…………” “杀了你…………” 总之,材木座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满身鲜血的突然在他脑海中,他们围着他,发出一两句印象中的各种声音,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又像被断电的荧幕般消失不见。 他起初不用怎么在意,只是一个劲的专心吸收那些魔法元素,但这些幻象越来越过分,到最后他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冰冰凉凉的感觉寒彻人心,最后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滚!!!” 材木座终于忍不住大喊,睁开眼睛,紧接着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浑身惨白的幽灵漂浮在他的面前,垂到腰际的黑发遮挡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张畸形大嘴,里面伸出如同水蛇般长长舌头。 和之前时断时续的幻象不同的是,她就这么一直的漂浮着,并且试图用她的舌头在舔舐自己。 “鬼魂?被法阵吸引来的?” 材木座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克尔苏加德的通灵法阵的确有类似的功效,但接着不由自主的愤怒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雪乃的迷茫 作为曾经的孤魂野鬼,并继承了亡灵大师克尔苏加德记忆的材木座知道,世界上只有少部分“鬼”能够保持清醒的认知。 大部分所谓的“鬼”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与其说是“鬼”,倒不如说是人死之后残留的完全靠着惯性维持的一点“灵”。 作为“灵”,它们只有最基础的一点本能,比如对爱人的眷恋,对亲人的热爱,对仇人的憎恨,或者是对生灵血肉的渴望,就如材木座眼前的这位一样。 长发女鬼贪婪的伸出舌头和苍白干瘪的双手,不断的去触摸材木座的身体,企图从上面汲取一点生机。 但灵魂干涉现实的高昂代价是她无法支付的,所以大部分“灵”的攻击对于看不见鬼怪的普通人来说,也就只能感觉到诸如“怎么温度下降了。”“好像有东西压着起不来”的程度。 与之相对的,偶尔有些能看见鬼怪的幸运儿,也无法伤害到这些灵体,但这不包括材木座。 魔法同时存在于灵魂和物质两个维度,邪能也是。 有一些强大的恶魔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杀掉凡人之后用邪能折磨他们的灵魂。 “自寻死路!” 随着材木座一声冷哼,一朵绿色的火焰在他手中骤然浮现,狠狠朝缠绕他的长舌上拍去。 邪能凝聚的火焰就像烈火烹油一般,刷的一下顺着舌头将整只邪灵都燃烧起来,发出凄惨的哀嚎。 她在闲置教室的空中疯狂来回乱窜,甚至在课桌堆里疯狂打滚。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邪能就像附骨之疽一样死死的缠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吞噬这她的身影,随着哀嚎声的减弱,身形也越来越弱小暗淡,最后只余留下一点点细屑般的黑色残渣在空中飘散。 如果不是药剂和通灵法阵的增幅,恐怕材木座也无法发现这点细小的碎屑。 “这玩意和梦境中黑雾有点像啊,或许不是只有强大的英雄才能提供黑雾,普通人也能,只是太过于细小我没发现?” 他想了想,伸出手去触碰那些碎屑,正如预料之中的一样,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记忆。 但相比他在梦境之中吸收的那些,这些记忆似乎都是杂乱无章的碎片,看完之后几乎一点用处也没有,唯一能完整展现的画面就是对方临死之前被肺痨缠身的痛苦景象。 “啧,鸡肋。” 材木座叹了口气,正准备散去手中的邪能,继续冥想之际,忽然感觉有所察觉,一脸凝重的看向看似微弱的邪能火苗。 “大概增长了不到百分之一?” 材木座若有所思,邪能本就是这样,通过掠夺来成长,某些强大的术士甚至能够奴役恶魔来掠夺他们的邪能。 而如果他想将自己的邪能提升至恐惧魔王那个水平,按照刚刚的增长幅度来计算,大概需要献祭将近数万甚至更多的灵魂………… 可按照克尔苏加德的理论,这样的一个通灵法阵,本来足以吸引方圆五里之内的灵怪。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层级要比艾泽拉斯低的多,灵的产生本就苛刻,产生之后也很容易消散,导致遗留在人世间的灵可遇不可求。 可能只有去医院和墓地等最常见的地方,才能一点点的慢慢采集,但这样效率太低了,除非………… “你他妈是个人,不是个畜生!” 材木座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将可怕的想法按捺在内心深处,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想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与其壮大极有可能失控的邪能,还是研究亡灵魔法稍微那么靠谱一点点。 平复了内心的想法之后,他重新坐在回法阵中央,乘着药效努力的汲取周围的魔法元素。 毕竟等到药效过了之后,再想像现在这么高效的进行可就难了。 看着自己身体内的魔力一点点增长,渐渐的要接近普通魔法学徒水平,的确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即使那些恐惧扭曲的幻觉也无法阻挡材木座的这种满足感。 他贪婪的进行着冥想,即使时间飞逝,天空蒙蒙亮也毫无察觉。 直到上课铃声响后才从中回过神来。 启蒙药剂的效果比他预料之中的要好很多,虽然相比凌晨有所减弱,但看样子足以让他一直用到中午。 于是乎,材木座瞬间就在上课和修炼之间做出了抉择。 “学习?学个屁!谁爱学谁学别打搅劳资修炼。” 他只是稍微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身体,接着补充了点水份,便继续沉浸在修炼的欢乐之中。 …………………… 作为总武高的高岭之花,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雪乃时隔多年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迷茫。 一直以来雪之下雪乃都对自己充满着自信,无论是什么功课,她都稳占全年级第一,而且是当之无愧的碾压第二名。 雪之下雪乃不是所谓的书呆子,诸如网球之类的运动,还有各种乐器,她都能够迅速的上手,甚至轻易达到别人需要苦练数年的水平。 雪之下雪乃也绝非没有情商的蠢货,那些舔着脸、抱着各种恶意和龌龊目的接近她的虚伪之人,都会被轻易拆穿他们的把戏,接着迎来她无情的嘲讽。 或许适当的妥协和伪装能让她更好的融入学生群体,但是她不屑于这么做。 因为过人的天分赋予了雪之下雪乃过人的自信,一直以来她都坚持相信着一句话: 有志者,事竟成。 只要她努力,她就能成功。 旁人的嫉妒和中伤,不过是败者的哀嚎,不可能阻挡的了她。 所以她甚至会产生以自己的微薄的力量,改变这个扭曲世界的幼稚想法,即使雪之下雪乃心知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她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她想尝试一下,因此才创立了侍奉部。 富有之人怀着慈悲之心赠予贫穷之人,多么高尚的初衷。 无论是帮助材木座补习,还是帮助由比滨练习厨艺,即使小有波折,最终的结局也很不错。 她帮助到了其他人,对方也都心怀感激,侍奉部也随之而壮大,一切仿佛都在向美好的事情发展。 可是好景不长,雪之下雪乃很快遭遇到了自己创部以来的第一场滑铁卢。 第二百五十章 雪之下雪乃仿佛抓到了关键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由于教室内的喧闹的气氛,雪之下雪乃通常选择在侍奉部的活动室进餐。 她印有卡通猫咪的盒饭放置在一旁的课桌之上,而她本人则一手捧着打开的精装书,一手拿着圆珠笔,心不在焉的阅读着。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精装书的扉页是这么写的。 雪之下雪乃很早听说过这句名言,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侍奉部身上应验。 几周前,侍奉部内部因为网球场归属的纠纷产生的巨大的分歧,一度间似乎剑拔弩张,水火不容。 信念告诉雪之下,她应该站在正确的那一方,可如果双方都有各自坚持的道理,又都有各自的过失呢? 当三浦等人率先挑衅,材木座奋起还击,这有错吗? 雪之下认为没有,但她同时不认可材木座为了报复不择手段,用污言秽语和暴力来达成目的方法。 当自己的朋友被扣上各种污染秽语时,由比滨站出来仗义执言,这又有什么错呢? 雪之下认为没有,但她同时也不认同由比滨那种,只要三浦等人稍作让步就立即和解的软弱态度。 无法简单的从对错入手,面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复杂局面,雪之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她尝试过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但她很快就对自己贫瘠的交际手段而感到深深的无力,无论她怎么试图引起话题,最终都是双方和她进行交流,然后相互之间进行冷战。 “要是姐姐的话,一定能够轻易化解这种矛盾吧?” 雪之下也会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个领导者的失职,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这多少让雪之下有点灰心丧气,不过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依然有着坚定的信念,认为自己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互不理解的双方会慢慢遗忘之前的不快,化解误会,最终让侍奉部重新团结一心,充满欢声笑语。 然而还没等她重整旗鼓,材木座的不辞而别给了她狠狠的一记耳光,让雪之下多年后再一次被失败的阴影笼罩。 “他为什么要退部?” 这是前几天化学社社长雪村心夜来侍奉部调查时所提出的问题,也是这些天雪之下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要离开?甚至不愿意给我点时间来解决问题?” 在思考之中,雪之下雪乃才忽然发现,虽然材木座是她的第一个部员,但其人似乎一直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 自己对他的了解,甚至远不如后面加入的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 第一次听到材木座义辉这个名字,那还是去年的一个偶然,在同班女生的课下闲聊中偷听来的。 她们把这个名字当做笑柄,说e组出了个让人厌鬼嫌的中二病,干出了不少糊事,然后开始各种嘲讽。 如果对方这种中二病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会用最犀利的语言来纠正对方的错误吧,雪之下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接着她开始回忆两人的初次见面。 和她想象中的深度中二病形象不同,对方意外的成熟。 材木座不会像某些男生一样,用或贪婪或痴迷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但又不敢真正和她对视。 更没有像某些人一样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一有机会像孔雀开屏一样,炫耀他可怜的成就和优点。 为人收敛低调,同时又能够有效的与其他人沟通,更让她惊讶的是对方居然并不接受自己的无偿帮助,而是希望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完成委托,这和学校中大部分人都不同。 故而雪之下对材木座的印象一直不错,也罕见的不像针对其他男生一样,去用刻薄的语言来讽刺他们接近自己的目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对方自己知道分寸。 但就是这样一个冷静成熟,处事周到甚至有些圆滑的人,是什么时候忽然成为如此极端的一个人呢? 如果说第一次在网球场的冲突是意外的话,那么在不久之前楼梯口的那次冲突中,雪之下甚至有种错觉,那就是材木座真的会失手让叶山隼人窒息而死,那涨红的脸庞就是证明。 所以她立刻站了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如果没有侍奉部等人的及时赶到,后果又会如何呢? 对于雪之下雪乃来说,这样的材木座,和最初相识那段时间的他,变化程度之大甚至不亚于治好了他的中二病。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雪之下开始苦苦思索了一阵,有一个画面忽然一闪而过。 那是在将近两个月以前的一天,这天下午,她如同往常一样在侍奉部安静的看书,对方也如往常一般推门而入。 【“呦,下午好啊,雪之下,好久不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真好啊,雪之下,能再遇见你真的很好。” “没什么,只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是啊,一个噩梦,梦里是个冬天,有点冷。”】 那天的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一些怪话,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材木座身上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但是对方将这一切掩饰的很好,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噩梦…………冬天能代表着什么呢?” 雪之下雪乃并不能理解,材木座所谓“有点冷的冬天”代指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许应该找平冢静和鹤见惠美老师问一问? 她将噩梦、冬天两个关键词随手写在了扉页之上,随后看着娟秀的笔迹皱了皱眉,颇为心疼的叹了口气。 以往的雪之下,只会在书中的必要的地方写上几笔注释,像今天这样在一本书最重要的地方乱写乱画可是前所未有的。 那么除了这两个词之外,还有什么关键信息呢?雪之下努力的回忆对方和她相处过的每一个片段,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时候侍奉部的大门突然被拉开,将雪之下的思绪打断。 由比滨结衣带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朝她招手。 “呀哈喽!小雪~别看书啦!吃午饭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与撞破 “呀......咳嗯,午安,由比滨同学。” 心不在焉的雪之下差一点就下意识的学着由比滨打招呼,但她很快发觉自己的不妥举动,及时止住,并重新用正常的方式回礼道。 毕竟由比滨式的欢迎语,在雪之下眼中有点太过于愚蠢和羞耻了。 得到了回应的由比滨结衣并没有发现雪之下的小小异样,反而如同看见主人招手的小狗一般,一路喜哄哄的小跑过来,将自己比雪之下大一号的粉色餐盒猛地放在课桌上,兴奋的围着雪之下转来转去,一幅问我问我,我有好事宣布的样子。 “就差尾巴和耳朵了。” 雪之下雪乃在内心暗自摇头道,不过看着对方脸上洋溢不止的笑容,自己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快乐的确是会传递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今天这么开心?” 雪之下最终还是顺着由比滨的心意问道。 “今天发布考试成绩了你知道吗小雪!” 由比滨兴奋的展开右手,一张褶皱的小纸条出现在手掌之中,献宝似的向雪之下邀功。 雪之下接过纸条并打开,瞥了一眼上面在她看来惨不忍睹的数字,然后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我居然全部及格了耶!这全都是小雪你的功劳。” 听到由比滨的回答,雪之下忍不住用手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自己煞费苦心的教导之下,仅仅只是及格有什么好开心的。 但紧接着,由比滨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立即扑上去给了雪之下一个满满的拥抱,一度将雪之下的面容紧紧包裹在自己博大的胸襟之中。 “谢谢你啊小雪,那道数学大题果然考中了呢!你知道吗?我就差这点分数就刚刚及格呢!还有英语............” “呜......不用谢。” 这使得雪之下狼狈不堪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中脱离出来,呼吸上新鲜的空气,心中升起些许嫉妒的同时也不禁感慨触感的确不错,怪不得某些人的眼睛总是会被由比滨吸引。 这算什么?质量越大引力越大么?像是黑洞那样的高质量物体,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呢。 接下来两人打开餐盒,雪之下这边只有少量的米饭配着一些咖喱,除此之外便是一些西蓝花、西红柿和两小块鸡胸肉。 而由比滨那边则丰富的多,四只天罗妇虾,五个脆花肠,相当数量的脆藕片和紫甘蓝伴豆腐丝,最后还有满满半盒米饭。 似乎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由比滨毫不犹豫的将其中两只天罗妇虾夹给了雪之下。 雪之下倒也没有推辞,在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后,她多少适应了由比滨的好意,主要是大部分推辞都会以她的失败而告终,与其进行无用的客套,倒不如一开始就大方接受,同时她也经常会做的丰盛一些,带来和由比滨一同分享,只是这两天胃口不佳。 但在准备品尝之时,雪之下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迟疑的停下了筷子,问道: “今天的是阿姨的手艺,还是......” “真是的,小雪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放心好啦!是妈妈做的呢。” 由比滨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抱怨道,虽然她的食物比雪之下多的多,但她们几乎是同时开始收拾餐具。 由于雪之下之前的思路几乎完全被打断,再也想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索性不再思考,专心致志的看起手里的精装书来。 而由比滨结衣在和雪之下稍微聊了一会儿后,就感到一阵阵的发困,不过她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而是将座椅搬到窗口边,重心后仰,用脚勾住窗户旁的栅栏,双手抱头,将座椅当做摇摇椅一样慢慢的晃起来,似乎特别喜欢在休息的同时晒晒太阳,看起来相当的舒服惬意。 雪之下见状皱起了眉头,出声道: “由比滨同学,如果你不想摔个屁股开花的话,我建议你停止这样危险的动作。” 对此由比滨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满不在乎的回答: “放心啦小雪,我在家里这样玩了十五年,技术很好的啦,每一次都.........呀!” 话音未落,她身下的座椅仅有的两条腿就承受不住由比滨全身的重量,发生了些许的形变,这使得由比滨原本控制的很好平衡瞬间被打破,座椅发出“滋啦”的响声朝后倒去,将由比滨结衣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板上。 雪之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合拢书本,站起来朝由比滨伸出一只玉臂。 “现在怎么样呢?技术高超的由比滨小姐?” 幸运的是由比滨之前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所以她虽然摔得一幅眼泪汪汪的样子,但其实并无大碍,只可惜总武高虽然是名校,但在座椅质量这一块显然比不上某些家用产品,由比滨原来的座椅靠背被摔出好几道裂纹,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我陪你去杂物间取一个吧。” “嗯。” 在确定由比滨安然无恙后,雪之下随口说道,其实这种小事儿完全可以让由比滨一个人完成,不过现在自己没什么事,一起去也无妨。 毕竟以由比滨的性子,即使她想上个厕所也总想着拉雪之下一起。 一路边聊天边来到存放桌椅的教室,雪之下拉开了教室门,接着就看到了一幅让她从未想到的恐怖画面,雪之下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嘴,更加胆小的由比滨更是被吓的叫出了声。 “呀!!!!!!!!!!” 只见杂物间的地上,被人用不知名的暗红色颜料和白色粉末,画满了一串又一串怪诞又渗人的图案,一个沾满血迹的山羊头颅,正用空空的眼眶对着她们,微微张开的颚骨,也仿佛在发出无情的嘲笑,而教室的其他地方也散乱的布置着各种令人毛骨茸然的部件,隐隐约约之间互相呼应。 而雪之下之前还在苦苦回忆的主人公,材木座义辉,正背对着她们,即使在由比滨发出如此惨叫之后,也如同老僧入定般淡定的盘坐在图案中央。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感受呼吸 “小...小雪,他...他...” 由比滨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材木座,喜欢看各种恐怖片的她瞬间将眼前的景象和恐怖电影联系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和电影中的场景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能说是相去不远了。 转瞬之间,一幅幅经典恐怖片镜头在由比滨脑海里浮现,恶鬼招魂,生化危机...... 她甚至怀疑,材木座的脸上是不是已经布满了鲜血,连眼珠都像地上的羊头一样被挖去,他的生命特征早已消失,唯独留下阴魂不散,只要等她们触碰...... 而雪之下雪乃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她所读的书籍也不全都是世界名著,一些文笔优秀的侦探推理小说也在她的读谱之中。 故而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雪之下雪乃从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谈,并对此嗤之以鼻,但她心底却隐约将眼前的一幕与推理小说中常见的密室杀人、邪教献祭等场景联系起来。 不过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总武高的治安一向很好,连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都很少很少,更别提什么杀人犯了。 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对方睡熟了,而眼前的这些就是他的恶作剧。 但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地方搞恶作剧和睡觉呢?在自己家里不是更好?这里的东西会不会所谓的噩梦和冬天有关呢? 细细思量一番,雪之下雪乃越来越觉得这里到处都是疑点,或许,现在就是揭晓问题答案的时刻了。 “不,不会的,他应该只是睡着了。” 雪之下雪乃一边安慰着友人,她仔细打量着教室周围的环境,除了教室后方正常摆放的桌椅和坐在诡异图案之中的材木座外,还有一个看起来稍显破旧的行李箱放在窗口庞,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看起来十分可疑。 将行李箱在心底打上重要线索的记号,并确定没有其他线索后,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进入教室,却不料被由比滨一把拉住。 “不...不太好吧...小雪,这里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脏东西来过,我们去告诉老师...不,我们直接报警吧!” 由比滨拉住雪之下,拼命的摇头,因为她心中已经认定了这里绝对有恶灵盘踞,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氛,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盯着她们,就等着她们自投罗网,这样由比滨自然不愿意让好友以身犯险。 “由比滨同学,你要相信科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一些猜想,你待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雪之下雪乃不断安抚由比滨结衣,因为所谓的迷信就直接退缩可不是她的信条,她掰开由比滨的手指,坚定的朝闲置教室中走去。 由比滨结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第一个见到鬼的女主角,不断的向其他人提醒危险,得到的却是友人们无所谓的嘲笑。 本来她决定和雪之下一起冒险,却又想到这好像也是女主角经常犯的错误,最后大家一起团灭,连个报信求救的人都没有。 于是平日总是跳脱的由比滨结衣难得克制住了自己冲动的天性,用不多的理性进行思考,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她应该守在外面,一旦雪之下遇到什么危险就大声呼救,然后再冲进去和可能存在的恶灵进行搏斗。 至于赤手空拳的她到底用什么该和恶灵搏斗,由比滨结衣却似乎忘记思考这个问题。 雪之下走到羊头颅骨面前蹲下,看了几眼也么看出了什么名堂,于是将目光转向地上的诡异图案。 她伸手在地上沾了点红白相间的奇怪混合物,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很快得出结论,接着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红色的应该是羊血,白色的应该是羊骨粉末。地上的图案看来不像是简单的涂鸦,这个六芒星代表着什么?难不成和犹太教有关?其他的图案呢?” 怀着诸多问题,雪之下决定直接走向问题的源头,坐在图案之中的材木座。 “材木座同学,收起你那可笑的恶作剧吧!材木座?” 雪之下毫不客气的呵斥道,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的背影,对方就像真的逝去一样低着头颅,盘坐在原地,来身形都不曾晃动一下。 在尝试唤醒眼前之人未果之后,雪之下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最差的结果猛然在心头浮现。 “不!不可能!雪乃,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么安慰着自己,雪之下雪乃抬起了手臂,准备摇摇材木座的肩膀,想以此确定结果。 而不远处由比滨则忽然想起电影里那些经典回头杀,看着有人背对着自己,就去拍对方肩膀作死的男主女主,几乎没有一个活了下来,于是她急忙提醒道: “小雪!不要碰他的肩膀啊!会带来不幸的!” 回头看着焦急无比的由比滨结衣,雪之下雪乃勉强一笑,心想从后背也的确看不出什么,于是便走到正面观察了一会儿。 对方还是低着头颅,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无论怎么喊叫都不搭不理,甚至腹部和胸腔也看不到有呼吸带来的扩张。 一向冷静的她此刻也开始慌张了,伸出颤抖的手准备抚摸材木座额头,以温度来确定他是否还真的存活着。 ……………………………………………… 就在雪之下雪乃和由比滨结衣心都悬到嗓子眼的时候,材木座一边继续冥想吸收由法阵距离而来的微薄魔法元素,另一边则在和脑海中各种幻象和幻听做着搏斗。 数也数不清的人影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计算下来其中以平冢静出现的最多,足足有二十次,其次则是弗莱德海姆和精灵游侠塞拉,也有十几次,而雪之下雪乃和玛瑞恩中尉紧随其后,也突破了两位数,后面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影多多少少都出现过几次。 故由而他当听到由比滨结衣的尖叫声时,没有任何动摇,反而在心里嘲笑这叫声好像并没有上一次的凄惨啊? 而随后雪之下对他的呼喊更是淹没在不计其数的哀嚎和惨叫之中。 材木座能够无视这些诡异,但却在额头上再一次传来冰凉温软的触感时燃起了怒火,这样的感觉在六个小时前他刚刚体验过。 “又来?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何方妖魔鬼怪!” 材木座狞笑一声,但这一声笑却将雪之下吓的脸色大变,本能般的抽回了手掌。 “想跑?” 对付灵体,无论是邪能、魔法、圣光都有效果,虽然材木座现在没有学会什么法术,但足以进行简单的应用,他用凝聚部分魔力的右手,精准捉住了雪之下缩回半空中的小手,并猛的往自己身体方向一拉,左手则准备凝聚起邪能火苗狠狠的向他心里的鬼怪拍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当材木座睁开眼皮之时,原本困扰他的诸多幻象也随之消失,而迎面向他撞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恶灵,是失去平衡、面容惊恐的雪之下。 “怎么是她?这破地方不是几个月都没来过人了吗???” 不过他顾不得这些疑惑,靠着在梦境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过人的反应,险之又险的将还未真正燃起的邪能火苗硬生生取消熄灭,然后右手化拉为揽,配合左手略微调整姿势,将迎面飞来的雪之下雪乃稳稳接住并揽在怀里,总算化解了这场乌龙危机。 除了他现在左手放置的位置稍显尴尬,恰好能够感受到雪之下肺部每一次呼吸所带来的不断起伏…………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手感不错 原本应该释放邪能毁灭一切生命的左手,现在正在感受少女的呼吸与心跳。 与想象中的手感不同,即使雪之下较为贫瘠,但该有的弹性和温软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温香软玉在怀,上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还是精灵游侠塞拉受伤救急时,材木座不由自主的将眼前的女孩与记忆中的娇小身影进行对比。 在身材和容貌上来说两人几乎平分秋色,除了发色有所不同之外,两人的性格也有类似的地方,都是那种不屑于伪装,初见时高傲无比面带寒霜,相处久了倒也算得上古道热肠的类型,不过说起来,塞拉似乎在熟络之后更为活泼,直到那一天...... 就在材木座不断回忆的时候,雪之下也愣住了神,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转瞬间出现在了材木座怀中。 自己的身体依靠在对方有力的膀臂上,对方悠长的呼吸将气息喷吐在自己脸上,而他的手也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按理来说这毫无疑问就是猥亵,雪之下雪乃应该勃然大怒才对。 但当雪之下看到材木座那双倒印着自己身影的深邃眼眸时,原本的怒气又忽然消散了,她从中读出了痛苦、挣扎、悲哀、愤怒、绝望......但绝没有对自己的半分贪欲和痴迷,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就在材木座与雪之下雪乃四目相对,相继无言之时,由比滨却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也被材木座的怪笑和随后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这和电影中被邪灵俯身的人表现一模一样! 现在她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先呼救,再将自己的朋友从恶灵手中夺回来! “救…………” 正在由比滨深呼吸,甚至还没完整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材木座立即转头对其使用了催眠术。 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十分软弱,关键时刻却总想挺身而出的少女,只看到对方转头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自己就失去了直觉,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 “结衣!” 雪之下看到友人忽然倒下后,立即想要起身,然而她被材木座有力的双手牢牢钳在了怀中,几乎动弹不得。 “摸够了吗?可以放手了吗?这可不是一个绅士的所作所为!” 雪之下恶狠狠的瞪了材木座一眼,心里打算一会儿再算这笔账,当务之急是去查看由比滨的情况。 材木座松开雪之下,看着对方迫不及待的冲向由比滨,接着自己也从地上爬起,心中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糊弄过两位少女。 他的催眠术只是那种能让人睡觉的把戏,可没有某些影视中几乎逆天的修改记忆甚至思维的能力,但即使这样,在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毫无办法的神技。 至于杀人灭口?或者暴力威胁?这种愚蠢之极的想法材木座从一开始就没有往心里去,不对自己友善之人动手,是他做人的底线。 材木座观察了下周围,他的皮箱还在原地没有被人打开,其他仪式物品也没有被触碰,说明雪之下等人对他的仪式所知有限,如果仅是这样的话………… “由比滨?醒醒?你醒醒呀?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雪乃先是测了下友人的呼吸和脉搏,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就发现由比滨好像陷入了之前和材木座同样的状况,不管怎么呼唤,就是叫不醒。 或许由比滨的病情更加严重,无论她怎么摇晃由比滨丰硕的身体,甚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对方都好似没有任何反应。 更有甚者,由比滨好似还做了什么美梦,发出“咕嘿嘿”般的傻笑,让雪之下好气又好笑,至少她确定了由比滨的确没有生命安危的问题。 “她只是被刚刚的情况吓晕了,我打赌,你要是打她一巴掌,她绝对醒来。” 看着平日里总是一幅胜券在握,现在却焦急无比的雪之下雪乃,材木座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他想好了该怎么应对这位万事通小姐了。 “如果你提不出任何哪怕具备一点点价值的建议,那就请闭嘴!至少不要添乱!有这个闲聊的功夫你不如帮我把她送到医务室!” 雪之下在尝试搬动由比滨无果后,再次瞪了一眼材木座,没好气的说道。 “我来吧。” 材木座笑盈盈的从雪之下手中接过由比滨,却没有往医务室送去,对于继承于恐惧魔王的催眠技巧,材木座只会下咒却不会解咒,唯一知道的破解方法就是让对方感受到疼痛,所以之前他所说的打一巴掌到也不全是开玩笑。 于是他右手装模作样的掐着由比滨的人中穴,左手却利用雪之下雪乃的视角盲区,偷偷摸到了由比滨结衣的屁股蛋上,然后狠狠的掐了一把。 手感绝佳,材木座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指。 “呀!!!!鬼呀!!!小雪救我!!!!” 吃痛的由比滨立即从催眠中恢复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一脸笑意的材木座,顿时吓得手忙脚乱的到处乱爬,最后在慌乱之中一把保住了雪之下的两腿。 “由比滨?由比滨你看看我,放心,他不是鬼!就是个爱恶作剧的混蛋!” 雪之下拉起由比滨,温言安抚好了心里受到惊吓的团子,接着拉下脸来,语气冰冷,她简直要气炸了,亏得自己刚刚那么担心他,以为他...以为他... 现在看来,这荒唐的一切极有可能就是一场由中二病引发的恶作剧!!!对方在这方面,可是有犯罪前科的!!! 雪之下雪乃一想到她刚刚之前那幅提心吊胆的傻模傻样,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而又想到对方居然故意装睡听不见自己呼喊,甚至还发出怪笑嘲笑自己的情景,雪之下更是握紧了拳头,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就是!如果对方死不认错,她绝对要给材木座颜色瞧瞧! “你不是还欠我们个解释?” 雪之下雪乃一字一顿的说道。 “乐意至极,但首先容我收一下行李。” 材木座倒是没有什么压力,他的心情很不错,因为仪式很成功,他现在已经成功踏入了奥术的大门,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学徒。 二百五十四章 对小学生或许有些幼稚,但对我刚刚好. “请用茶。” “谢谢” 多天之后,不,应该说是一年多过后再次回到侍奉部,品尝到雪之下雪乃所泡制的红茶,材木座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曾经的矛盾冲突和不快早在艾泽拉斯的各种生死搏斗中被遗忘,就像被浪潮冲刷的沙滩,各种脚印被冲刷殆尽,留下的只有礁石。 那些礁石就是他最为宝贵的回忆,是那段短暂又令人安心的欢乐时光,无论他曾经对由比滨和雪之下有过什么怨言,现在想起了不过是芝麻绿豆屁事,早已不在意。 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抵如此,只可惜的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个自己。 “你的故事编好了吗?编好了就说吧,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雪之下坐在材木座对面,由比滨坐在她旁边,没好气的催促道,她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腹中酝酿着最辛辣的语言,准备戳穿对方劣捉的谎言,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嗯......你泡的茶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在雪之下她们闯入之前,材木座就已经将药剂的效力吸收的差不多了,如果是仪式举办之前,他绝对不会这么浪费时间。但现在,大功告成的他甚至有闲心和雪之下等人在闲谈一阵。 毕竟按照材木座的计划,他最多在总武高混完这个学期,从假期之后,就会离开这座摇篮。那么能在离开之前,多制造一点回忆那再好不过了。 尤其看着雪之下那副严肃认真的可爱模样,他就有种想去逗弄她的冲动,如果能够看到其生气的样子就更好了。 “谢谢,但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比企谷那个家伙呢?他不在吗?” “他中午一直都不在,只有下午到了社团活动时间才会磨磨唧唧的赶过来。” “啊,作为一个部长,对部员这么了解,真称职啊雪之下。” “说再多好听的话现在也已经晚了!我就直接问吧,你在杂物间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无聊且无耻的恶作剧?离开侍奉部的这点时间,已经让你的品味退化到初中二年级的水平了吗?” 雪之下并不领情,她甚至感觉对方在嘲讽自己,于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 中二病?这倒是个好理由,材木座笑了笑,人性就是这样,如果他遮遮掩掩,雪之下一定会调查到底,但如果他说真话,雪之下反而不会怀疑。 他准备配合雪之下进行一场华丽的演出,于是不急不缓的回答。 “雪之下,你太过狭隘了,我只不是想和它们交流一下而已。” “它们?” 雪之下皱起了眉头。 “对,它们,难道你没有任何感觉吗?当你进入那间教室的时候。它们曾经存在过那里。” 材木座无比真诚的回答道,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说真话,只不过不是全部真相。 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这个混蛋到现在还不肯认错,在这里鬼话连篇,正准备再将其狠狠嘲讽一顿的时候,一旁的由比滨却先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它...它们???小雪!你听!我说的没错吧!那间房子就是有脏东西啦!明明今天中午这么大太阳,里面都阴森森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我能感觉到真的有鬼啊!就和咒怨里的那个女鬼一样!只要进去她房间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的!” 本来就是半个恐怖片爱好者的由比滨吓得脸色苍白,她用双手使劲揪着自己裙边的一角,材木座有点怀疑她会不会用力过度将其撕开,于是他趁火浇油。 “啊,你说的真准,由比滨同学,里面的确有一位曾经的全职太太,她向我诉说了很多事,比如她那没用的男人,心怀不轨的邻居,叛逆的儿子,还有,一直把折磨到死的肺痨......由比滨,你很有通灵师的天分,不用担心,在合适的条件下你会看见它们的,当然,其中有一部分可能不是那么友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每当材木座说一句,由比滨的面色更加惨白一分,嘴边大张,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够了!!!” 雪之下气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的胸腹剧烈起伏,虽然从外观上来看依然看不出什么波动。 她的确也曾感受到房间内的异样,但作雪之下坚信那只是长时间没人打扫导致空气中充满灰尘异味,于是她嫌恶的看了一眼材木座,然后斩钉截铁的对由比滨说道: “由比滨同学!不要听这个混蛋的鬼扯!你所谓的阴森森是一种经典的错觉,哪个房间半年没有去过人都会给你这种感觉!温度下降是因为那里采光本来就不好!如果真的有鬼,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因为你没有天赋,雪之下,所以你不能感受到它们存在的任何蛛丝马迹,当然,这也并非是件坏事,这意味着它们几乎不能干涉你的生活。” 材木座接着调侃道。 没有天赋?雪之下雪乃曾经得到过许多负面的评语,高傲、毒舌、天真......但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没有天赋。 “证据呢?不要空口白牙!拿出你的证据!让我看见它们!” “证据啊?这个有点麻烦。” 材木座笑了笑,如果他愿意的话,的确也能让雪之下看见它们,但这正是他所极力避免的。 “嗯...你不相信我,但你一定相信由比滨同学吧?这样吧,今天晚上十二点,我会绘制同样的通灵法阵,让这位由比滨同学一个人待在那里,然后......” 由比滨越听越害怕,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并将脑袋埋在自己宽广的胸襟之中,接着从里面发出微弱的哽咽。 “不要啊小雪...我不要去那里...” 雪之下又生气又无奈,明明打算用犀利的话语让对方幡然悔悟,怎么反而是自己这边受对面影响更大呢? 她也顾不得再去安慰由比滨,冲到材木座面前,面若寒霜、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瞪着他,然后呵斥道: “材木座义辉!你就不觉得幼稚吗?不觉得可笑吗?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不再相信这些幼稚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材木座觉得被雪之下这么盯着,总有种莫名的快意,强忍着笑容回答: “对于小学生或许有点幼稚,但对我来说刚刚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眼睛是会骗人的,雪之下 “.......” 面对材木座的诡辩,雪之下雪乃居然一时气结,找不到反驳他的依据,于是她开始寻找突破口,冰雪聪明的她很快想到了对方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中,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那么箱子一定是重要的线索。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只有这些东西,才能帮助你我超越生死的界限,去了解那未知的世界。你要看看吗?” 材木座似乎找到了当年刚加入侍奉部,和雪之下偶尔斗嘴时的感觉。 那时候刚刚重生的他,虽然有着上辈子社畜的经验,却也充满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对自己的未来坚信不疑,满眼都是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所困扰。 即使他知道现在自己只是个过客,却潜意识般的希望时间慢点走吧。 不急,和她耍耍,装中二嘛,就像装的像一点。 材木座为自己续了一杯红茶,如此想到,红茶多少有点滚烫,只能一口一口品尝。 “不必了!” 雪之下雪乃的嘴角微微抽搐,她没想到对方中二病的程度居然如此之深,仿佛已经达到了癌症晚期的地步,看起来不管自己怎么讥讽,对方都会用这种疯言疯语来回答自己。 可明明几个月前对面才认清现实,摆脱中二,为何这么快旧病复发,这合理吗?不,或许是自己的交流方式有问题,如果是姐姐的话,应该.... 雪之下雪乃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一转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势,反而温声道: “这些事情我不再过问,但你能告诉我,你去见那些...那些鬼魂,是为什么?” “我只是好奇,求知欲驱使着我前进。” “好奇?我看见你之前醒来的样子,你的眼中充满着痛苦、挣扎、悲哀、愤怒、绝望,但就是没有好奇!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可以帮你!” “那个...雪之下....我想...” 材木座咳嗽一声,但雪之下雪乃根本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她走上前一步,拉进和材木座之间的距离,而后猛地一拍其面前的桌子,用居高临下的方式,带着无比真诚的眼神问道: “为什么你会突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什么?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个片刻材木座被雪之下雪乃的气势所摄,本来送到最嘴边的茶水沾湿了衣襟,但转瞬间他便恢复过来。 “那个...雪之下,我只是想说,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怎么读出调色盘一样的东西的?你是哪里来的色谱分析仪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就是可以!” 雪之下雪乃带着几分傲意的微微仰起她那白天鹅般的脖颈,从儿时开始,她仿佛就能从其他人眼中看穿对方的想法,所以对于那些抱有邪念故意接近的她的虚伪之人,都被遭到她无情的呵斥。 “哦,那你现在能再看看吗?” 雪之下雪乃朝材木座望去,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眸中全是温和、善意、欣赏、感激。 但是,转瞬之间笑容突然消失不见,被一丝狰狞所取代,而他的眼神中,似乎充满着暴虐,压抑,凶厉,就好像马上要噬人的猛虎。 毫无防备的雪之下雪乃被吓了一大跳,脚底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中再看时,材木座又好像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模样,正在悠闲自得的品茶。 “眼睛是会骗人的,雪之下,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忠告!” 这一次雪之下雪乃出奇的没有反驳,她也不是能够看穿每一个人的想法,比如自己的姐姐和母亲,就从来没有被她所看透过。 “那个,雪之下,你就没有对这些东西产生过好奇吗?鬼啊妖啊魔法师啊什么的,你真的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材木座喝了口红茶,接着慢悠悠的反问道。 “没有!我已经强调过了,这些东西从我小学三年级就已经不信这些幼稚的东西了!” 雪之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斩钉截铁般回复,但这一次她的目光稍微偏了偏,不再和材木座对视。 她的确从小学三年的时候就发现所谓的圣诞老人其实是姐姐扮演的,但直到小学六年级,她还一直坚信自己是从月亮上下来的魔法少女,只是暂时还没有觉醒魔力。 可惜的直到初中,她的契约伙伴也没有如出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她也就从此抛弃了一切幻象,开始惊叹世界的物理法是多么正确。 “我倒是觉得你很好奇呢,雪之下。作为高材生,你应该知道即使对于目前的科学来说,依旧有相当多的现象无法解释,我们的宇宙,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即使是最前沿的科学家也都争论不休。这世界上有着你太多不知道、不了解的事情,在未知面前,我建议最好保持谦逊,然后远离,这是第二个忠告。” 材木座带着警告意味的劝诫道,他不太希望这位面冷心热的少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甚至接触到那些阴暗面。 “你是想说每一个科学的山巅,都站着一个神学大师么?但只要科学前进一步,神学就要后退一步。” 雪之下雪乃回应道,虽然刚刚被吓了一跳,但因为这么点小挫折而放弃可不是她的性格。 “不,我并没有否定科学的意思,但宇宙对于我们来说是未知的,科学家也好,魔法师也好,我们都是在盲人摸象,有人摸到了象鼻,有人摸到了象腿,还有人摸到了象尾,就以自己的视角认识世界,但这真的是世界的全貌吗?” 材木座发出了自己这些天的感慨,虽然魔法元素含量极低,但这个世界的确是科学与魔幻并存的世界,那么是否还存在别的超然者?他们为何不被世人所知?他不知道,但是他想探索。 或许这点仅存的求知欲,就是支撑他还能够行动的动力,为了防止自己变成行尸走肉般一样的存在,材木座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心中这般想着,材木座将已经晾温的红茶一饮而尽,然后带着颇为感慨的扫视了一眼雪之下和由比滨,向她们道别。 “时候不早了,到此为止吧。” 他起身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准备离开这个曾让他感受温软的避难所。 “等等!” 雪之下雪乃看到对方去意已决,情急之下扯住了材木座的衣袖。 “我还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所说的冬天,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不喜欢天堂,那儿没朋友 “冬天...” 材木座停住了脚步,不过依旧没有转过身,让侍奉部的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对,冬天,两个月前的那天下午,你对我说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个冬天。” 雪之下雪乃松开他的衣襟,只要对方愿意谈就好,雪之下有信心让材木座回心转意。 “那么久的事,你还能记得啊。” 材木座感慨了一句,当他第一次从梦境中醒来后,他好像是对雪之下说过这么一句话,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而对方居然还一直放在心上。 有什么东西开始触动他的心弦。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雪之下雪乃自信的回答,是的,她现在想起来了,材木座在这之后一直忙着写作,还说要侍奉部的大家到时候一起帮他修正。 虽然不知道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想必也和此息息相关。 “嗯......不愧是雪百科小姐,但要我说啊,冬天就是冬天,在你眼里冬天是什么样子呢?” 材木座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即使是现在他的心志已经磨炼的如同钢铁,但他回想起在斯大林格勒的那些日子,也会产生些许动摇。 “冬天是万物静寂的时节,但同时,它也在暗地中悄然孕育着生机,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或许是因为“雪乃”这个名字,雪之下雪乃对冬天并不讨厌,她经常在冬季里随家人一起去山庄里欣赏雪景,感受大自然的雄奇壮丽,她看到过那些枯枝是如何抽出新芽的,也见到过销声匿迹的小动物们是如何在春天里散发出勃勃生机。 雪之下雪乃认为,材木座之前绝对经历了一段相当痛苦的时间,就和那位化学社社长雪村心夜,前来侍奉部调查所推测的一样。 就在材木座对她说出“噩梦”和“冬天”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家庭极有可能发生了重大变故,而当时的仿徨他只能故作镇定,忍痛前行,装作一切都不知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由一场看似平常的委托而引发的冲突恰好爆发,自己这个部长并没有及时弥合部员之间的裂痕,最终导致对方的出走......... “请相信,我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你,所以,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过之前的思考,雪之下雪乃觉得自己在其中也承担着一部分责任,家庭的变故,朋友的背弃,这些所有因素的叠加,才导致材木座性格大变。 所以她不再用辛辣的语言去讽刺材木座,而是希望用自己的话语让他明白,没有过不去的坎。 “哦?” 材木座转过身,重新审视起雪之下雪乃起来。 在他看来,雪之下的确有那么些缺点。 过人的天赋和容貌带来一种孤芳自赏般的高傲。 良好的家境让她不理解他人的困难和苦衷。 宏伟的目标让她的理想和她的侍奉部显得有些像空中阁楼,俗称脚不着地。 但材木座却从来不会忽视雪之下在践行她那改变世界虚幻梦想时善良的真心,人心隔肚皮,只有在俗世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才会明白这颗心有多宝贵。 “有些人是等不来春天的,雪之下,你知道人类历史上最冷的一个冬天是在什么时候吗?” “17世纪的小冰河时期?” 雪之下雪乃很快给出了答案。 “不,是1942年,在一座名叫斯大林格勒的城市,那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来年的鸟语花香。” 材木座十分爽快的揭晓了答案,他不认为雪之下雪乃能够猜测到他是一个穿越者,毕竟她是那么的笃定现有的科学。 而正如他所料,雪之下雪乃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或许她正在拼命的思考自己在暗示什么。 但令材木座惊讶的是,雪之下雪乃居然很快从自己的言语陷阱里摆脱出来,并且向自己鞠躬,然后用十分诚恳的眼神看着自己。 “之前的冲突,你的退部,我都有责任,是我这个不合格的部长,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我向你郑重道歉。现在我向重新你发出邀请,可以吗?” 总武高的高岭之花居然会向他认错?材木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被雪之下雪乃闪耀着希望的眼神所打动……… 如果不是那场噩梦的开始,恐怕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坚持回乡的初衷,反而在一步一步的爱上她吧? 但现在,雪之下雪乃越是美好,他就越不忍其被玷污。 毕竟就在刚刚,他才用几条人命为自己推开了魔法的大门,而在将来,自己手中必然染上更多的鲜血,无论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你知道吗?雪之下部长,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有点...有点天真和幼稚...幼稚到可爱的地步。” 材木座将答应雪之下雪乃的条件念想压制下去,反而开始用轻佻的语气调侃道。 他知道,这位高岭之花性格执着,只需要小小的激将法就能让对方轻易上钩,如果自己只是轻飘飘的拒绝,对面一定不会放弃。 雪之下雪乃颜色一变,但她强忍怒火。 “我有什么缺点,还请你指出。” “你想要改变世界,却连自己被孤立的现状都改变不了,你所谓的侍奉和救赎,只能感动你自己,在别人眼里,它不是富有之人对贫困之人的援助,而是施舍,你明白这两者的差距吗?” 看着雪之下雪乃因为愤怒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材木座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对,是时候给她致命一击了,让她明白,离自己这个刽子手越远越好。 “你想让我重新入部?哈,多么可笑。你知道吗?侍奉部在我眼中,从来不是什么帮助他人的万事屋,而是被那些孤僻的可怜虫,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的避难所!!!这里面包括比企谷八幡,包括由比滨结衣,包括曾经的我,当然,也包括你!雪~之~下~雪~乃,幼稚的人一直是你!你以为我为何要退出侍奉部?因为我已经开始厌倦了这种过家家般的把戏。” 由比滨结衣一直在旁边倾听两人的话语,因为她发现自己仿佛还是小学年代时那个不会打扮、不会读懂气氛的丑小鸭,根本插不进两人的话。 更令由比滨结衣震撼的是,她还是第一见到如此模样的雪之下。 材木座的话语,比她曾经说出的尖锐几十倍,直接刺中了这位冰山雪莲的内心。 这位曾经高扬头颅的白天鹅,必须把脖颈扬的更高,才能防止眼眶中的泪珠不断掉下,她的浑身都在不停的抖动,两腿边垂着紧握的拳头,大拇指的指甲甚至刺入了肉中,血珠正在不断从伤口中渗出。 “够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小雪明明是真心想要帮你呀!你这样恶毒,不怕下地狱吗?” 由比滨忘记了之前恐惧,她冲到雪之下雪乃和材木座中间将他们隔开,掏出纸巾试图帮雪之下止血,却发现根本掰不开哪怕她的一根手指,她恼羞成怒般的冲向材木座,试图撕扯他的衣领,并用粉拳攻击他。 材木座只是一个闪身就躲过了她的这些王八拳,高高举起自己的手掌,面含煞气吓得由比滨闭上了眼睛。 但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当由比滨再次睁开眼皮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绷带。 “我不喜欢天堂,由比滨小姐,那儿没朋友。” .............................................. ............................................... ..............................................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那么,后会无期 如果说,看着叶山隼人痛苦的表情,三浦优美子无助的样子,能够为材木座带来一定程度上的欢愉的话。 那么现在,对于闭上眼,依然阻止不了热泪从两颊划过的雪之下雪乃,材木座只有无尽的歉意和怜惜。 他知道地痞流氓般的谩骂和讥讽,对雪之下雪乃这样的人没有任何效果。 对于这位执着于追求遥不可及的梦想的少女,没有什么比用真话摧毁她的梦想更伤心的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断他与侍奉部的联系。 是的,雪之下非常天真,甚至有点幼稚。 材木座所有所说的话语,也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雪之下雪乃本来不过就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啊,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个梦想了?梦想,这反而就是心理年龄已经快达到三十的材木座所欠缺的! 假若有一个近视的孩子,在作业上写到他将来想要成为宇航员。 那么批改作业的老师,应该给他0分,说他不切实际,将来应该优先考虑公务员吗? 材木座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在微微啜泣的雪之下雪乃,接着瞥了一眼对着他目瞪口呆的由比滨结衣。 想必这位温柔的少女,一定能够很好抚平他给雪之下雪乃所带来的的伤痕吧。 “抱歉,很遗憾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经历过这次挫折后,愿你未来的道路始终被光明照耀,那么,后会无期。” 在心中对雪之下雪乃道歉之后,材木座微微鞠躬,接着不再留恋,拖着行礼快步离开了侍奉部。 ------------------ 而在材木座离去之后,由比滨结衣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她顾不得去思考材木座最后离去时那些小动作的含义,迅速来到还站在原地的雪之下雪乃身边,试图用材木座刚给的医用纱布替友人止血。 只是雪之下雪乃似乎并不配合,她的双手依然紧紧握成了拳头,血珠顺着大拇指的指甲缝隙流出。 于是由比滨结衣一把拉住雪之下雪乃的手腕,将她拉到座椅前,接着强行按着雪之下雪乃的肩膀让她坐下。 “小雪,不要伤心啦!为那种...那种狼心狗肺的混蛋有什么好伤心的啊!他想要退部,做他的什么通灵师中二病,那就让他去啊!说的好像谁一定要在乎他似的。” 由比滨一边用纸巾擦拭掉雪之下眼睛旁的泪水,一边说道。 为了安慰友人,她也算是绞尽脑汁,但是对于这位脏话词库贫瘠温柔少女来说,骂人一句混蛋已经是最恶劣的级别了。 “小雪乖,把手松开,我帮你止血。” 这一次,雪之下雪乃没有再反抗,默默的松开了拇指任由由比滨结衣摆弄。 只是由比滨结衣的手法并不是很好,这位缺乏医疗常识的少女,用绷带在友人手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好似包成了两个粽子,所幸当事人现在并不在意,她瘫坐在座椅上,不时抽泣一下。 由比滨结衣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雪之下雪乃,对方不再是那个自信、坚强、孤傲的侍奉部部长、反而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在原地的小女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了想,很快想到曾经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安慰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她时,终于有了主意。 由比滨结衣一把将雪之下揽入自己的波涛汹涌的胸怀之中,用手轻轻的拍着对方的背脊。 “小雪啊,如果你想哭,那就大声哭出来吧!哭完之后,一切就过去了。” 起初,只是时断时续的啜泣。 到来雪之下雪乃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用自己泪水打湿了由比滨结衣左臂的校服。 而这位温柔的少女,就模仿记忆中自己母亲的样子,一边轻轻的拍着背部,一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就好似在哄婴儿入睡一样。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雪之下雪乃的哭声渐渐降低,最后完全消失。 就当由比滨结衣感觉自己肩膀酸麻,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雪之下雪乃突然出声了。 “由比滨同学,请你真心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无能?”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小雪,如果你都算无能的话,那年级吊尾车的我又算什么?除了某个坏东西以外,总武高的大家,内心都很佩服你的呀。” 由比滨结衣惊讶的反驳道。 “可是...可是我说的不是成绩,我一个委托都没有完成呀!大家是不是都在心底里嘲笑我的...我的幼稚?” 雪之下雪乃似乎一瞬间,从极度自信跌到了自卑的维谷之中。 “怎么会!你明明帮了大家啊!” “第一个委托,材木座他即使不需要我的帮助,也能自己独立完成复习。第二个委托,比企谷到现在还是没有任改变。第三个委托,我也没能教好你做曲奇。第四个委托,就是因为...因为我的不作为才...才...他说的对,我的侍奉部,就是个孤僻者聚集的.......避难所!” 雪之下雪乃的声音多少又开始哽咽,而在说出避难所的时候,连语调都开始扭曲。 “绝对没有的事!” 由比滨结衣停了拍背,她将雪之下雪乃端端正正按在桌椅上,扶着她的肩膀,用真诚的眼神和她对视。 “小企那家伙,只是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你不知道他最近在班级里,和彩加课间聊的有多开心!!!” “我的厨艺虽然还不是那么熟练,但比起以前,已经进步了好多好多的!” “彩加的话,他现在依然在按照你制定的计划训练,至于那场冲突...要说有什么问题,也是我的问题!” “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你的呀!某个不识好人心的坏东西除外!” 雪之下雪乃听了这些安慰的话语,但哭红的眼眶中,依然是半信半疑的眼神。 由比滨结衣对此很苦恼,但忽然间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小雪!你要振作起来啊!做出更好的成绩给他看!不要让他看不起!” “不要让他看不起...不要让他看不起...” 雪之下雪乃喃喃的重复道,用手指摸去眼角最后的泪珠,最终破涕为笑。 “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他一直看不起!” 由比滨结衣连连点头,她很高兴友人终于又重新振作起来,只见雪之下雪乃忽然低下了头,带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忸怩。 “谢谢你,还有...那个...我可以叫你结衣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鼠鼠我啊,被废物利用了 少女们如何进一步增进感情,材木座不知道,他正在为自己之前轻率的行为擦屁股,首先就是清洗杂物间的仪式法阵。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启蒙药剂的应该只够持续到凌晨5点左右,这也是克尔苏加德记忆中一般晋升仪式所能持续的时间。 如果材木座当时立即销毁证据,然后撤离,这样根本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可能。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个时候的材木座,沉浸在魔力快速提升所带来的的快感之中,将所有的风险防控意识都抛之脑后,这的确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利益。 而就如墨菲定律所说的那样,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有了这个教训,材木座自然不愿意在已经在心里伤害了雪之下雪乃之后,还遗留下任何隐患。 如果不管不顾遗留在这里,他离去之后说不定还会招来其他阴灵,甚至有极小的可能,招来那些真正能对现实进行破坏的恶灵。 而杂物间和侍奉部,都在社团活动大楼的同一层,即使相隔了好几个房间,但也非常容易受到影响。 “啧,监控是个麻烦。” 材木座在将法阵清洗完成,只留下一些实在擦拭不掉的黯淡血迹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在远处的保安亭,那位之前被他催眠的保安小哥,正无精打采的站在原地,被一个两鬓斑白,看上去严肃古板的老头厉声训斥着什么。 旁边则是几个老油条,站在一边憋笑。 “应该只是这个倒霉鬼被当睡懒觉给那老头抓了,还没到查阅监控地步。” 材木座做出了判断,观察了半天也觉得无机可乘,毕竟他的催眠只能对一个人起效,只好决定今晚再来尝试。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将来。 听着悦耳的上课铃声,材木座眼中神情闪烁。 --------------------- 化学课上,古板的地中海老头,依然用他那万年不变的腔调,解析黑板上一道例题,重点讲述化学式两边配平的诀窍。 而在台下,确是众生百相。 一小部分人认真的跟随老师的平仄变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不时的点头。 一部分人努力的试图让自己跟随上的老师的节奏,然而注意力和集中力有限,总是会在中途一个恍惚之后,惊愕的发现: “我就眯了下眼,怎么完全听不懂了?明明刚才我还全会的呀。” 至于最后一部分人,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课堂之上,要么打盹要么在偷偷的玩手机,又或者和领桌的他/她说着悄悄话。 材木座自然也在此之列,他现在依然是那种老师们被放弃被无视的存在,即使今天一早上完全缺席,班主任鹤见惠美好像也对此置若罔闻。 大概只要材木座不是做的太过分,连续旷几天甚至一周的课程,都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毕竟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放弃挣扎了,还对善意提醒他的人大声辱骂,做老师的又有什么责任和义务去将他拉出泥潭呢?大概只有某人会吧。 材木座一边将圆珠笔在手指间旋转玩弄着,一边看着稿纸上的计划安排,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目前还没有直接离校的想法,也没有强行进入梦境世界,原因有三。 一是平冢静的存在,如果他旷课,这位好管闲事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极有可能找上门来。 真是的,下班时间好好的去谈个恋爱不好么? 材木座不禁感慨道,他现在的资金在经过挥霍之后,并不足以支持他搬离这个已经相当便宜的单身宿舍。 堂堂恐惧魔王和亡灵大法师的遗产拥有者,总不能天桥底下盖小被吧。 二是进入梦境的准备还没有完成,他虽然成功晋升为魔法学徒,但克尔苏加德传承中的各类法术还没有真正被他掌握。 在斯大林格勒和斯坦索姆城下,那种绝望而无力的感觉,材木座不想再体验了。 进入梦境,至少要等他掌握一些实用法术之后再说。 三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疑惑,也需要他去揭开。 “那么现在目标就很明确了。” 材木座开始在稿纸上刷刷的写起来,他现在的任务有三。 第一,学习各类法术,尽可能的快速提升自己实力。 这一点并不难,尤其部分基础法术,无需太多的施法材料,也不需要各种实验来研究法术模型,只要他在森林公园的角落里就能继续研究。 第二,找到固定的资金来源,支持他搬家以及进行更多的法术研究。 材木座准备在找处合适的山林小村买套独立的大院,从此过上半隐居的生活,再也不用顾忌他人。 黑吃黑是个方便的选择,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再次拜访一下命不久矣龙哥?让他慷慨解囊?毕竟上一次材木座只能搜刮一些死尸上的现金,更多的战利品还是施法材料。 材木座有点犹豫,对方说不定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对方拥有大量自动武器,设下各种埋伏的话,凭他现在的手段还是有可能翻车。 第三,以当初邮寄“梦魇之书”的地址为线索,逐步探索这个世界的另一个面貌。材木座不知道那位自称“邪王真眼”的网友,到底有多么厉害,但他准备在提升一定实力后,前去探寻一番。 毕竟对于这本古怪的书籍,他还是充满着诸多疑惑和忌惮。 -------------------- 一周后,周末的一个上午,材木座带着几丝笑意,提着一个笼子从另一处公园内准备走回家。 这些天里,他成功的找了个机会,再度催眠了倒霉的北条阳太,删除了之前的录像。 雪之下也果然被之前的话语伤透了心,没有再来找他麻烦。 于是材木座白天去学校,在课堂上肆无忌惮睡大觉,只有平冢静的国文课才稍稍给点面子。 而到了晚上和双休日,他就钻进千叶东郊的各个偏僻的公园内,开展自己的法术练习和研究。 笼子之内的,就是他这些天来煞费苦心的成果。 那只试药的仓鼠大宝,成功的被他转化为一只亡灵宠物。 而它的两个兄弟,被材木座命名为“大鬼”和“大妖”的两个家伙,则不幸的没有成过转化的过程。 “咦?好可爱好乖巧的仓鼠呀!哥哥你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土间埋与土间大平 “哥哥,你看那只仓鼠,好可爱啊。” 材木座循声转过头,一个身材姣好、面容清秀、还有一头橘色长发的少女正望着他手中的“大宝”,发出羡慕的声音。 不过材木座的视线没有在少女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直接望向了她身后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然后打了个招呼。 “早啊,学长,这位是令妹?” 说来惭愧,这个世界上能让材木座留有好印象的人不多,其中绝大多数还集中在总武高。 而眼前的土间大平,则是材木座屈指可数在校外的熟人,也是材木座单人宿舍的邻居。 “正是舍妹,土间埋,最近才搬过来。小埋,这位是我们的邻居,材木座义辉,也是个...额,也是个很意思的人,比你大一岁,快问好。” 土间大平对材木座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以前中二时期的印象,所以在介绍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那位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土间埋,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笼子,直到哥哥的催促下才心不在焉的说了声。 “你好,学长。” 看在对方哥哥的面子上,材木座主动将笼子放在地上,同时用灵魂契约的力量,压制住亡灵仓鼠内心的嗜血的欲望,供土间埋观赏。 作为曾经总武高的学长,不论是前身那个中二病,还是初次穿越到这里的他,都曾受到过这位温和宽厚学长的很多恩惠。 这位土间大平会时不时的将自己做的菜肴分享给他,对于一些日常上的小问题,也不遗余力的帮忙。 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材木座一直怀有敬意。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唉,从小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走不动道,不然不会这么没礼貌。” 土间大平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看着一脸痴迷的小埋叹了口气,颇为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眼神中却充满着溺爱。 可爱? 只怕她知道真相后,吓得哭出来。 另外你们长相差异如此之大,真的是亲兄妹? 材木座内心吐槽了两句,对土间兄妹的关系产生了一丝疑惑,但脸上没有显现出一丝异样,笑着回答道: “哪里的事,我才是多亏了学长你之前的照顾呢,不过令妹的校服有点眼生,好像不在这片区域?” “嗯,小埋她在荒矢田高中高一,最近她和家里闹了点情绪,一定要搬过来和我住一起。” “毕竟学长你很可靠嘛。” “哪里的话......” 就在材木座和土间大平说些客套话的时候,被称为小埋的少女正一脸贪恋的围着笼子转圈圈,时不时的伸出手指想要逗弄一下里面的仓鼠,却立马被材木座阻止。 “不要碰它!它会攻击陌生人的!” 材木座如此解释道,他并不想让少女察觉到这只仓鼠根本没有体温的恐怖事实,也多亏之前他提前喷了香水,并用一个小法术在做了防腐措施掩盖其身上的臭味,不然早就露馅了。 而在他的暗中示意下,“大宝”也很配合的转动眼珠,做出攻击的模样,它扒在铁笼便,露出嘴里的尖牙,发出“赫赫”的嘶吼声,仿佛在说: “若敢来犯,必叫你大败而归!” 然而当你弱小的时候,你的愤怒也显得那么可爱。 “啊!你看!他的牙长的好好看啊!” 小埋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痴迷了,她改用从路边拔的一根狗尾巴草来不停的逗弄“大宝”,时不时模仿她之间见过的仓鼠,发出“啾啾”的可爱声音,试图以此来和已经成为亡灵的“大宝”交流。 在玩弄了一会儿后,小埋突然看向材木座,用一种楚楚可怜的声音问道: “那个...请问学长,它有名字吗?” 卖萌啊,可惜对现在的我无效。 材木座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恐怕下一句就是要问能不能转卖了吧,于是他立即回应道: “它叫‘大宝’,我是在御城街的宠物店买的,我这只是最凶的,没人要,里面还有其他更可爱更温顺的,大概五千日元就能拿下。” 材木座并不讨厌这种利用自己可爱外表来达成自己目的女孩,毕竟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但首先,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某些以为自己长个白净脸蛋就能为所欲为的家伙,在他面前注定碰的头破血流。 “‘大宝’,好名字,听起来就很阳光好动,果然也是活力满满呢,谢谢学长。哥哥!我们也去买一只吧!!!” 在材木座的引诱下,天真无邪的小埋果然中计,抬头对土间太平问道。 “不...行!!” 然而一向温和宽容的土间太平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来自妹妹的请求。 “你看,它真的好可爱!” 小埋继续柔声对土间太平说道,亮晶晶的眼睛中,仿佛闪耀着信任的光芒。 “你现在是觉得的它可爱,但过两天你就会喜新厌旧。” 土间太平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看起来吃了不少亏。 “嗯~~~~可是,我真的好孤单...” 小埋的深吸一口气,含在口中,形成一个气鼓鼓的包子脸,让人有种忍不住去戳一下的欲望。 “不行就是不行!你前两天才花了那么多冤枉钱,换回来一堆破烂,还都是我给你擦我给你洗!!!你甚至都不去多看一看!!!” “给我买啦.......欧尼酱,求你啦!!!” “.........”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材木座本来是当笑话来看兄妹两之间的温馨对话的,但越听越看,越觉得这位漂亮可爱,喜欢装傻充愣的土间埋,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仔细对比自己的记忆,他忽然发现,这位土间埋,不正是之前买了他一堆手办玩具游戏光碟,给他提供了宝贵启动资金的冤大头“U.M.R”小姐嘛! 刚刚之所以没认出来,是因为那位一头长发、笑容温和、如同大家闺秀般乖巧懂事的土间埋,怎么也和深度御宅的“U.M.R”冤大头联系不起来。 “这世界还真小。” 材木座感慨了一句,乘着兄妹两还在争执的时候,提溜着“大宝”来到了自己房间前,然后打开了笼子,指挥着“大宝”窜了出去。 他煞费苦心召唤这只亡灵宠物,可不是真的只为了看着可爱的。 第二百六十章 小埋的好奇 即使有克尔苏加德记忆的加持,材木座依然在许多基础法术的学习上表现平平。 哪怕是传说中是个魔法师就会的火球术,材木座在脑海里构建起法术模型也困难重重,一周过去了也只是勉强学会比火球术更低一级的燃烧之手。 远逊于达拉然魔法学徒的平均水平,和诅咒神教底层的臭鱼烂虾旗鼓相当。 幸运的是他对魔法的掌握力道不错,能够随心所欲的将燃烧之手的魔力输出量控制在一个自己想要的范围。 大到可以当个小型喷火器,喷出三米长的火焰,小则可以当个打火机,拿来点烟再方便不过了,这样的水平只能在足以达拉然的法师塔当个奴工,毕竟当个稳定的人工酒精灯也是技术活。 但最令材木座惊讶的是,对于那些死灵法术,他学习起来相当的轻松暇意,就好像之前遗忘了,现在不过是回想起来一般。 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他已经学会了低级亡灵召唤术,骨矛术,尸暴术,困灵术,附灵术等好几个低级死灵魔法,简单的就如水到渠成一般,和那些魔法天才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尤其是尸爆术和附灵术,一般来说魔法学徒是绝无可能掌握的,初级法师中也寥寥无几。 “难道是克尔苏加德灵魂碎片的问题?不应该啊,其他魔法也是传自他的记忆呀?” 材木座有点搞不明白,总之,他现在可以统领十只以下的低级亡灵随从,给它们下达简单的命令,也可以巧妙利用骨矛术和尸暴术给予敌人巨大杀伤。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施法材料严重匮乏,魔法学徒级别的微薄魔力,也无法支撑连续使这样的法术,只能当成杀手锏一般的东西。 所以在这些法术之中,材木座最看重的却是最后一项“附灵术”。 这样法术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暂时俯在亡灵奴仆身上,以此来弥补他们只能靠本能行动的劣势,当然如果在此期间奴仆死亡,亡灵法师本身也会受到一定的灵魂创伤。 材木座念动了几句咒语,然后再次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大宝”的额头上。 在此之后,材木座就感觉自己脑海中仿佛被割成了两半,绝大部分是自己的正常视角,而另一小部分则是来自“大宝”的低矮视角。 作为初学者,材木座相当不适应这样的行为,他强忍怪异,走到屋内的榻榻米盘坐下来,并闭上眼,专心操控起“大宝”的视角。 “原来鼠鼠是这样看人的啊?” 看着不远处如同小山般一样的本体,材木座发出了一阵感慨,接着就迫不及待的操控“大宝”冲出了房间,以一只仓鼠的身份,去观察这个世界。 这着实让材木座找到了久违的乐趣,原才稀松平常的世界,忽然在他眼中有了不一样的体验,一切都变得那么巨大和新奇,也难怪有些魔法师一辈子都是雏,短暂的光阴连追寻奥术的脚步都不够,又那里顾得上其他呢? 在二楼的走廊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材木座直接干脆一路蹦跶到了楼下,附灵术的使用距离根据亡灵法师的魔力而定,距离越远耗费也就越多,以材木座目前的实力,维持一百米内一个小时、又或者五百米时十分钟是不成问题的。 他灵巧的钻进花园和绿化从中,又突然钻出跳到人行道,吓得一位行走路上的红毛女孩惊声尖叫。 还没等女孩的男朋友反应过来,站出来表现自己时,材木座早已通过一段排水管道,来到了围墙的另一端。 在这般观察...或者说游玩了半个小时候后,材木座才满意的操控着“大宝”爬上围墙,慢慢悠悠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嗯,比起普通仓鼠,经过仪式强化的亡灵鼠无论在力量还是速度敏捷方面都更胜一筹,体型娇小,最适合在地下和废墟中充当侦察兵。咬合力可以轻易的在一分钟内将普通木门掏出个洞,如果敌人过于轻敌,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咦?或许我可以在'大宝'嘴里镶上锭钢打造的牙齿?再在牙上涂抹毒药?” 作为两场战争中幸存的老兵,材木座首先就敏锐的发现了亡灵鼠出色的侦查能力,随后更是想到如何赋予其一定的能力。 “被老鼠痛咬之后感染死亡,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借口......毕竟都有被猴子干掉的国王,被老鼠干掉也应该不是什么新鲜事。黑帮毒枭,死于老鼠,哈!听着,多么顺耳!” 但就在他构思如何进一步使用自己的实验型亡灵奴仆时,一股沉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就好像当初被狙击手盯上了一样。 他操控着“大宝”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很快就看到了差点令他心肺停止的一幕。 一只比亡灵鼠鼠大了十几倍的胖橘猫,不知何时盯上了“大宝”,一路悄无声息的尾随了过来,蓄势待发的用竖瞳盯着它。 他从未想过平日里又懒又馋又不好动的橘猫,在鼠鼠的视角里,是如此恐怕的生物。 “跑!” 材木座立即下达了命令,他不得不紧张,分魂被毁对于那些中高级法师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更别说他这个菜鸟了。 然而橘猫的速度居然比它还要快,甚至几度将“大宝”捉住,只是出于戏弄玩具的心情才放开,又或者干脆叼着它扔到墙上,看其到底死了没。 也多亏“大宝”早就坠入阴间,身子骨又被材木座的亡灵法术强化过,这才没有大碍。 材木座也顺利抓住了猫咪大意的一个瞬间,指挥“大宝”从装死中弹射起步,有惊无险的钻入了一个排水管道中。 管道只有拳头大小,橘猫进不去,用爪子挠了好几遍,也没有挠到它,这才放弃,不过材木座依然没有冒险。 等本体前来后,果然在排水管附近发现了埋伏在暗处的橘猫。 “搞只亡灵猫咪当宠物如何?” 材木座突发奇想,但随即放弃,猫咪的体型太大,即使再怎么处理,也容易被人发现纰漏,于是他将橘猫随手驱散,用笼子重新装回了大宝。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也歇了让“大宝”当特种兵渗入敌后,一击必杀的心思,万一人家养猫怎么办呢。 就当他当晚准备卸磨杀驴,彻底摧毁这没用的鼠鼠时,一个意外的来客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那个,学长你好,哥哥让我给你拿来这个。” 材木座打开门,早上刚见过的土间埋将一盒料理带给了他,但却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好奇的偷偷朝屋内东张西望。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要妨碍叔叔赚钱! “这怎么好意思。” 材木座瞥了一眼餐盒,那位宅心仁厚的土间大平会虽然偶尔分享一些多余的菜肴,但一般都是在某些特殊的节假日时才有精力这样做,而今天只是个普通的周末。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必问题还是出在这位眼神总是不停往屋内瞟的土间埋身上,而自己与她唯一的交集,也就只有“大宝”了。 “诶,学长你就收下吧,哥哥说我新来乍到,这是见面礼呢,以后还请多多照顾了。” 土间埋相当有礼貌的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要进来坐坐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出自真心,但看在她哥哥的情分上,材木座还是给足了对方颜面,将土间埋引到小型圆桌前坐下,而桌子上正是原本准备在今夜处理掉的亡灵鼠鼠“大宝”。 而对方果然是冲着“大宝”来的,围着笼子不断啧啧称奇,让材木座看的直摇头。 不过是只宠物店卖剩下的鼠鼠,就算经过亡灵魔法的强化,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啊,对方如此痴迷,至于么? “饮料还是茶?” 不论怎么说,来者是客,还是抱有善意的客人,材木座多少还是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 “可乐!可乐就好!” “这个没有,芬达可以吗?” “可以!谢谢。” 土间埋随手接过刚打开的罐装芬达,目光却始终盯着笼子里的“大宝”,她尝试用手指从后方轻轻抚摸亡灵鼠鼠后背,然很快被材木座释放了部分亡灵本性的“大宝”所吓退。 “呜哇~你看它在笑耶~它真的好可爱!!!嘿嘿嘿!!!” 土间埋不怒反喜,用双手撑着头趴坐在桌子上,发出莫名的痴笑,和之前文静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 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大病。 材木座很是无语,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命令“大宝”表现的凶神恶煞一些的,她是怎么看出来是在笑的? 不过说起来,相比之前静若处子的完美模样,他倒还挺喜欢少女现在真情流露的样子。 “那个学长,我可以喂它吗?喂食的时候,它应该就可以让我摸了吧?” 土间埋双手合十,眨了眨眼睛,忽然拜托道。 “不行!它只吃我喂的食物,今天已经喂过食了。” 材木座断然拒绝。 “那学长再喂一次吧!我在一边试试就好。” 看着土间埋一幅贼心不死的样子,材木座也颇为头疼,所幸在进行实验之前,他倒也喂过几天仓鼠,家里还剩了一些花生瓜子之类的玩意。 为了打消少女的希望,他只能拿出瓜子投喂“大宝”,也多亏作为亡灵,虽然大部分系统都已经停止,但消化系统除外,亡灵法师们还特意强化了这一项功能,使得像食尸鬼、憎恶之类的玩意,都可以靠吞噬尸体来修复自己所受的伤害。 而在材木座投食的时候,土间埋也果然再次妄图抚摸亡灵鼠鼠,紧接着在材木座的控制下毫无意外的被喝退。 “你们真的超有默契呢,学长!” 失败的土间埋只能一脸幽怨和羡慕的看着材木座,然后发出感慨。 “嗯,毕竟是我赋予了它的新生。” 材木座嘴上敷衍的应付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赶紧处理掉“大宝”,毕竟把这废物鼠鼠留下来就是个祸害,只要它还在,这位少女似乎就会不停的来骚扰自己。 至于什么恋爱什么的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材木座现在目标一是修炼,二是赚钱,碍事的女人赶紧走! 甚至材木座有一股冲动,他很想对土间埋大喊一句: “去别的地方玩吧!不要妨碍叔叔赚钱!” 只是碍于土间大平的面子,说不出口。 “如果是学长和‘大宝’参赛的话,一百万奖金一定是手到擒来吧!” 土间埋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让材木座心不在焉的喂食动作为之一顿。 但材木座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将瓜子塞到“大宝”的小手上,随口问道。 “什么一百万?” “诶?学长不知道吗?这可是今天的日推热搜呀!” 土间埋打开自己的手机,捣鼓了一阵,然后将其交给材木座。 “萌宠信任度服从度大比拼?视频播放量最多者获得一百万奖金?” 材木座随手点开几个视频,大部分都是和猫猫狗狗视频,热门的都有几百万播放量。 而在这其中,主要分为两大类,一个是信任度测试,一个是服从度测试。按流量分配奖金,第一名都有一百万,第二名和第三却只有十万和五万。 材木走先打开信任度测试的视频。 “用手握住宠物头五秒钟,没反抗就算成功?对宠物快速出拳,没闪躲即为成功?轻摇尾巴?轻拍鼻子?一推就倒?这都什么玩意?” 看着那些猫猫狗狗多多少少都有些反抗的样子,甚至还会和主人打起来的视频,材木座陷入了沉思。 对于他和他的亡灵宠物来说,别说是什么“握住头五秒,快速出拳五下”,就算是他捏爆了“大宝”的鼠头,出刀剁掉了它的鼠爪,对方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于是他继续浏览另一项服从度测试,这里面的主要内容就是考验宠物对主人命令的理解程度。 普通一点的就是“蹲下,倒下,站起来,刁回来。”这种程度的测试,而当前播放量最高的两个视频却并非如此。 第二名是一条金毛犬和一个小学生在家时的监控画面。小主人塞给它了一块排骨,命令它在门口放哨,自己则开开心心的看起来电视,结果当父母下班回来的时候,听见脚步声的金毛立即起身去拉小学生的胳膊,小学生当即关了电视,跑回课桌前写作业,如果不是家长习惯性的摸了摸电视机温度,根本不会起疑心! 第一名则是一对夫妻出门后都没带钥匙,只好焦急的站在门外。正在男主人咨询开锁公司高昂的服务价格的时候,女主人听见了猫叫声,于是不断的尝试引导自己的猫咪跳起来,最终成功将门打开的画面。 “就这?”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下次一定 “我特么打生打死是为了什么啊......” 材木座忽然开始思考在经历了两个战场世界后,自己的思维是否有些固化,与常人已经完全迥异不同。 几曾何时,作为小张的他刚刚穿越时,也没有选择艰苦奋斗去考东大,而只是投机取巧,想当个博主喊喊口号恰恰烂钱,过上躺平生活的摆烂人。 但如今材木座缺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找看不顺眼的人,如同“龙哥”等想办法干掉,用如此血腥的方式来完成他魔法道路上的原始积累。 亡灵鼠鼠“大宝”,本就是这个计划的产物之一。 这二者的收益与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想想吧,之前他和一伙黑帮血拼一场,闹出好几条人命,最后的收获也不过才40多万现金,而现在不用喊打喊杀,两百万的奖金似乎就在朝他招手...... 总之,看完视频的材木座简直如醍醐灌顶般开窍,不提当年的理想,现在这些所谓的萌宠挑战对于“大宝”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好吗? 亡灵奴仆对于自己,是无条件的绝对服从,如果再加上“附灵术”的加成,等于是自己在操控!别说区区服从挑战了,就算是解个二元一次方程都毫无问题。 毕竟材木座原本的目标,可是准备把“大宝”当侦察兵来用的!虽然实战证明,因为某些大型捕食动物的存在,使用鼠鼠当侦察兵的确有些欠考虑。 但若用来参加这些所谓的萌宠比赛,简直就是姜维打击啊! 于是材木座把目光再度看向土间埋,这位金发的少女趴在桌子上,清秀的面容画着淡妆,甜美的笑容透露着真诚,已经发育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相当诱人。 这一次他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怎么可爱,怎么顺眼。 不但不久前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贡献给了材木座的魔法事业,现在又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情报,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不!是财富女神!!! “咳,那个土间同学,我能叫你小埋吗?” 材木座咳嗽一声,开始放下面皮忘记自己之前的想法,试图和财富女神拉进关系。 “可以啊,学长。” 土间埋随口回应道,眼神却一直盯着早已死去,只能根据本能模仿进食的亡灵鼠鼠。 “小埋你经常看这些萌宠视频吗?尤其是那些关于仓鼠的。” 材木座开始从对方的兴趣入手,不至于无话可谈。 “当然啦!我给你说,最近有个叫大约翰的仓鼠可有意思了!它每天都会换一个造型!每个都很可爱!我建议学长你也去关注下,它的视频真的百看不厌!就是一直喜欢拖更!” 土间埋一下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大约翰对吧?有时间的话,我会的。那么,小埋,你就没想过自己也做视频吗?” 材木座开始侧敲旁击,套取情报。 “一直想啊!为此我专门还学习了后期制作,可惜哥哥说什么也不给我买!还因为说漏了嘴,被老师抓起制作宣传视频!真的好烦啊!我本来想拍仓鼠的啊!” 土间埋非常苦恼的叹了口气,向材木座抱怨道。 “那小埋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联手?拿下冠军,到时候我们七三分账,我七成,你三成,你有了三十万也就可以买下属于自己的仓鼠,这样的话,你哥哥也无话可说了吧。” 图穷匕见,材木座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固然,材木座独吞将近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他认为亡灵鼠鼠对自己是绝对的服从和忠诚,但是他也同时敏锐的发现一个问题。 视频的获奖方式是看播放量,而不是完成度。 不然为何这么多热门视频,没有一只是警犬军犬呢?明明军犬警犬的服从性和配合度要远远高于普通的猫猫狗狗,即使在役的军犬警犬可能因为规定不能上传,也不至于一条退役的也不行吧? 也就是说,视频本身的趣味性才是第一位的,剪辑手法和文案想法,是第二位的。 这正是材木座的短板,他自知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已经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了,正如他不明白土间埋会觉得准备发动攻击的亡灵鼠鼠会很可爱一样,他也不明白这些无聊的视频凭什么上的热门。 在他短暂的浏览中,相当多的视频并没有完成所谓的挑战,而是博主在挑战失败后恼羞成怒按住猫咪,接着如同打点计时器一样强行亲了上去,然后发出各种奇怪刺耳的声音。 这个人好像个疯子一样,这到底有趣在哪里??? 材木座不明白,但他想要获奖,就只能尊重群众的选择。 这样一来,眼前痴迷此道的少女,简直可以称的上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她还会视频剪辑,那就是天选的合作伙伴。 “诶?联手?三十万...真的可以吗?这样不好吧!” 土间埋先是惊喜的叫出声,随后又变得狐疑起来,虽然刚刚随口一提,但实际上她也不认为材木座真的能在那么多个专业萌宠博主中拿到奖金。 “我不怎么会制作视频,但其他的嘛,不是我自夸,我对如何驯养宠物的确有那么点小小的研究。” 材木座笑了笑,将手里的瓜子塞给了“大宝”,然后突然厉声呵道: “放下!” “大宝”手里的瓜子应声而掉,一双瞪大的眼珠中散发出呆滞的眼光,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主人突然变脸。 随之瞪大的还有土间埋的眼睛。 “趴下!” “大宝”乖乖趴下。 “装死!” “大宝”身体一翻,肚皮朝上,四肢僵硬,看上去和死了一样。 实际上,确实。 即使土间埋忍不住用一粒花生轻轻拨了拨它的身体,它也一动不动。 “站起来!握手!” “大宝”一骨碌爬起来,然后用两条短短的后腿支撑自己的肥硕身材,一双小手不断作揖,仿佛在讨要食物。 材木座重新塞了颗瓜子给亡灵鼠鼠,装作在奖励它。 “好...好厉害!!!呐,学长,这个能不能教我?求你了学长!” 土间埋兴奋的跳了起来,她现在看向材木座的眼神中全是崇拜,宛如狂热的粉丝般用双手抱住材木座的一条胳膊不断摇晃。 这家伙......是把我当做她哥哥了么。 材木座想到,即使今天早上见识过土间埋是如何对土间大平的撒娇的,但少女美妙的触感依然让他有些想入非非。 “下次一定......等你有了自己的仓鼠一定,但现在我们首先要把奖金拿到手。” 材木座艰难的从少女怀中抽出手臂,最近他是发现自己越来越抵不住各种情绪和诱惑了,之前接触中,对雪之下也好对由比滨也好甚至对三浦,他都产生过各种邪念,毕竟催眠术是如此的方便。 而在战斗中,这种情况更加显著,对鲜血和颅骨的渴望也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只不过都他用自己的意志强行压制。 这不是个好现象,或许等有钱了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材木座不奢求现代科学中才刚刚起步的心理医生能彻底解决他的问题,但至少能够缓解就好。 “那一言为定?” 土间埋笑颜如花,朝材木座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似乎想用这样幼稚的方式定下约定。 “嗯,一言为定。” 虽然材木座更想用白纸黑笔合同的方式,来定下这个所谓的契约,但财富女神都发话了,他也只能遵从。 第二百六十三章 废柴的八幡哥哥 “30万啊......那小埋除了仓鼠还想买游戏...买...” 或许是年轻人的通病,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土间埋已经在一边幻象一边傻笑了,而材木座却没有这么乐观,他决定先好好分析各个热门视频后,再进行拍摄。 “这就不把我当外人了吗?这孩子真的好骗啊......” 材木座暗自嘀咕了一句,不知为何,看到对方单纯的开心笑容,材木座感觉自己的内心也会被偶尔触动。 不过,他还是咳嗽了一声,开始逐客。 “那个小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晚上开始研究怎么做视频如何?” 土间埋似乎陷入了幻想不可自拔,直到材木座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看到天色已晚才恍然大悟。 “嗯嗯!那晚安了学长!” 送走了土间埋,材木座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赚钱虽然重要,但个人实力才是根本,或许等他实力进一步的提升,这类合法赚钱的机会也将越来越多。 但有一个问题是,只要他一开始冥想,那些变幻莫测的诡异幻象就会浮现在眼前,不断扰动他的心弦。 除了之前的老熟人外,甚至连这两天刚刚认识的土间埋也加入了其中,以各种死法在他眼前浮现,不断求救或是讨饶。 或许这就是各类魔法在这个世界没落不见踪迹的原因? 材木座猜测到,以他经历过尸山血海的经历,也不过堪堪能做到保持冷静,要是那些刚刚开始学习、稚嫩的魔法学徒,怕不是第一天就会走火入魔? 即使挺过了第一天,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一周。 材木座说不出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在冥想时总有种感觉,仿佛身边是无垠的黑暗,而他就是那唯一的一点烛火,吸引着各种妖魔鬼怪四处前来,试图扑灭这点火光。 而他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无视这些幻象的存在,不断汲取四周那些淡薄到可怜的魔法元素,以此来壮大自己的火苗。 ---------------- 如果问一周内的哪一天最让人讨厌,那毫无疑问是周一了。 之前是快乐的周末,接下来却要再去名为学校的牢笼待满五天,或许有些社交达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到那里,但至少比企谷八幡并非如此,他宁愿在家里宅到腐烂,也绝不愿意去学校受罪。 “懒虫哥哥!该起床了!要迟到了!” “再给我五分钟......” “那我先走了!” 即使是夏天的被窝也对比企谷八幡也有着相当的魔力,封印着他不让他起床,等他意识中“五分钟”过去的时候,现实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也意味着,比企谷八幡至少要缺席两节课了。 早晨第三节课是有着“一拳超人”称号的平冢静所代言的国文课,比企谷八幡只是草草洗漱一番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一想起那个暴力女教师,比企谷的腹部就隐隐作痛。 时近九点,路上除了上班族之外几乎看不见其他学生的踪影,直到总武高的校门口时,比企谷八幡才远远发现几个同样迟到的倒霉蛋。 他们在校门口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站成一排。 “啊,该死。” 比企谷八幡忽然想起来他偷听到的班级传言,前两周不知是谁,惹出了什么事,导致整个学校的保安都被教导主任和校长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从此以后他们一改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作风,在巡逻和站岗时变得格外认真起来,所有迟到早退的学生都会被他们抓住,然后在校门口罚站等着各自班主任来领人。 最可恶的是保安们还会在校门口的一个表格上,记录下哪个班级迟到了多少人,一学期下来迟到最多的班级还要被全校通报。 对于爱好脸面的各位老师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耻辱的了。 “我要是被抓住的话,那个暴力女教师一定会揍死我的吧?还不如直接请假......对,就说我得病好了!” 比企谷八幡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准备掏出手机构思如何装病才能装的像一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旁边掠过。 材木座义辉,那个曾经缠着自己一口一个“吾之挚友”的中二病,现在完全换了一幅模样,不过对方似乎也熬了夜,脸上顶着黑眼圈,一脸冷漠的朝着校门走去。 “喂!材木座!走那边会被抓住的!” 比企谷八幡不禁伸出手打招呼,然后出声提醒道。 材木座瞟了一眼他,又看了看远处的校门,脚下一转朝大门的东侧走去。 “我这算被无视了么.......” 比企谷收回原本打招呼的手,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在之前的冲突后也多少有那么些悔意,觉得当时大家都太过冲动,抱着或许能和好的想法,比企谷八幡跟在材木座后面。 “你有办法进去吗?” 比企谷八幡试图挑起话题。 “嗯。” 这一次材木座总算没有无视他了,可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比企谷却不知道该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只好一路沉默的跟着对方来到了校园东南角的一颗柏树下。 这颗柏树由于种植时规划出了问题,下面要避开光缆管道,所以比其他绿化树木更要靠墙一些,不到一人之隔。 材木座稍微打量了一番,忽然上前,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在墙壁和树干之间不断借力,像个猴子一样蹭蹭蹭的往上窜,然后抓住了三米高的围墙边缘,轻易的翻了过去。 现在,还留在围墙外的比企谷八幡忽然傻了眼。 他也照猫画虎般的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开始笨拙的尝试模仿材木座,结果发现这根本不可能!总是在一半就滑了下来。 “啊......能在演示一遍吗..........” 失败了两三次的比企谷八幡对着无人的墙壁发出了感慨,不过他也知道,恐怕材木座可能早就一人走了吧。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让开!!!”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位同学,你也不想被保安抓到吧? 清冽的声音让比企谷回过头,是一位将长发染成半蓝半银的少女,让比企谷八幡看起来颇为眼熟,好像叫川崎什么来着?川崎沙希? 比企谷八幡偷听那些女生碎碎念的时候,曾听说她好像是个不良少女,不过她在班级中的确也总是很拽的样子,即使是叶山三浦等人也休想让她买帐。 惹不起,惹不起。 心里这么想着,比企谷八幡最终还是乖乖让开位置。 川崎沙希身手也颇为矫健,不过她没有选择和材木座一样的方法,而是先通过各种树坑和被锯掉的分支爬上树叉,再通过树枝来到围墙上。 她也同样没有选择和材木座一样直接翻过去,而是小心翼翼的在围墙上调整位置,看准落点再准备下去。 这处翻墙点是那些经常迟到早退的学生,共同开发出来的秘密道路,墙外有树木作为依靠自不用说。 而在墙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逃课学生的努力,他们成功的在围墙上抽去了其中的几块砖,使得可以当作梯子一样爬上爬下,只是平日里被爬墙虎所遮掩,保安巡逻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还可以这样啊!” 比企谷八幡恍然大悟,开始有样学样的爬树,然而还没等他爬几步,身后又传来了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 “那边的混蛋!!!给我下来!!!很危险的!!!” 比企谷八幡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保安不知何时从远处跑来,大声呵斥着让他下去。 谁叫北条阳太憋了一肚子气呢?上次他放走的那个学生,居然在取完东西后,没关整座楼的电闸!而他又不知为何睡得死死的,这口黑锅毫无疑问扣在了他的头上。 于是他这次看到有人在翻墙的时候,立即决定采取行动,绝不姑息! 然而这就是他年轻经验不足的问题了,那些老油条绝不会这么莽撞,一般都会先用对讲机联络,让同伴在翻墙处埋伏,等学生都安全落地了,再一举抓获。 而像他这样,在遇到学生翻墙时这样突然间吓他们一跳,无疑会大大增加学生们的危险性。 就譬如那位川崎沙希本来已经找准位置,慢慢试探着往下爬,结果在突然受到惊吓后,脚下一滑踩了个空,紧接着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她摔落的下方是闲置的绿化地,而不是坚硬的水泥地,而且川崎沙希也已经下降了大约一米的高度,所以没有太大的危险。 万幸中的不幸,既然是绿化地,那之前为了种植花草自然被挖的坑坑洼洼,川崎沙希那只被滑落的脚是最先着地的,并且正好落到了一个小坑之中。 材木座背靠着墙,所以很清晰的看到,少女的脚被崴了一下,接着整个人便倒地不起。 但令他意外的是,她没有像一般女生一样大声尖叫又或者哭喊,只是在刚刚落下的时候,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即使后面只能抱着被崴的那只脚不能动弹,她也咬着银牙强忍痛苦没有出声,只让些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甚至都没有看向材木座进行求援的意思。 这多少让材木座有些钦佩,这年头这样独立坚强的女性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占少数。 他原本在墙下,是准备等待比企谷八幡翻上墙时指点对方一二,到时候让比企谷八幡不至于找不到下来的路,直接摔个狗啃泥,也算还了他刚刚提醒自己的恩情,从此两清。 但谁知对方居然如此废柴,爬了半天还没一个小女生干净利落,还能招惹来保安,让材木座也是无语至极。 而此时,墙外也传来了声音。 “你给我下来!!!” 保安的声音让材木座有点耳熟。 “我...我下不来啊...别...别扯我裤子!” 比企谷八幡的声音里戴着些许颤抖,材木座一听就知道,他是属于那种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偶尔干一还被抓,一被抓就慌得不行的那种乖宝宝。 要是像他这样的老油条,根本脸不红心不跳。 “你知道怎么上去不知道怎么下来?下来吧你!说!你刚刚翻过去的同伙都是谁?” “不...不认识啊...” “还敢撒谎?” “讲道理啊...我们真不认识...不然也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呀......” “你哪个班的?现在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还反了你了!!!” “.......” “没想到比企谷这小子还挺讲义气的嘛...” 材木座意外的嘀咕了一句,他还以为对方是那种一下子就会去屈打成招的软骨头呢,现在比企谷的表现让他稍稍调高了对其的评价。 不过既然被抓到了,材木座也对其爱莫能助,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在临走之前,材木座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走向那位看起来十分坚强、现在却动弹不得的银发少女,蹲下并在其耳旁低语。 “看起来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到达医务室,也可以把你送去你的班级,当然,这不是免费的,1000日元如何?” 像侍奉部雪之下雪乃那样的无私奉献他虽然敬佩,但材木座自己绝不愿意去做的,他已经无偿帮别人卖了两次命了,现在他将只为自己活着。 所以对于他来说,有偿帮助无疑是最佳选择。 对于大部分高中生来说,1000日元也就是个午餐钱,能吃个拉面或者快餐,大鱼大肉是不够的,绝对是可以拿得出手。 不过如果倒在地上的是比企谷或是其他人的话,材木座也会帮忙,只是这个价格至少要翻上几番,狠狠的敲一笔。 然而即使是这个价格,对地上的少女来说似乎有些为难,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小会儿,最终在听到墙外保安在对讲机中的话语后,艰难点了点头。 “好。” “那我就得罪了。” 围墙隔壁的保安已经在呼叫增援了,材木座便直接选择通过膝盖和腰将银发少女抱起,若是单单考虑效率,直接将她抗在肩上才是最省时省力的选择。 但既然对方准备付钱,材木座多少还是考虑了少女的感觉,就是这个姿势不但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膊,还需要对方的配合,不然会特别累。 而对方之前一直表现的独立坚强,现在也展现出一幅有那么有点抗拒的模样,让材木座多少有些难受,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膝盖往里收,重心向我靠,搂紧我的脖子,我们需要加快速度!这位女同学,你也不想被保安抓到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嗯。” 川崎沙希最终还是配合了材木座的行动,用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羞,些许红霞染上了她的脸庞。 和由比滨结衣温软的手感不同,这位银发少女因为经常运动,给材木座的触感要更加紧实和富有弹性一些,作为一个正常男性,材木座自然产生了些许绮念,但他很快排除这些杂念,并将这当做一个任务来执行,开始分析最佳方案。 “现在刚刚下课,主楼人太多,保安也可能第一时间去各班级搜查,我们从活动楼绕一下如何?” “活动楼...现在没人吗?” 川崎沙希依偎在他怀中,问道。 “一般来说不会有,但我不能保证。” 现在是九点半左右,按常理来说的确没人。 只是材木座这些日子见多了所谓的意外,明明半年没人来过的杂物间,会有人突发奇想过来逛逛。 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怪老天爷不开眼么。 “校医室在主教楼东侧...那你在活动楼中庭走廊...把我放下来,我感觉好了一点。” 川崎沙希似乎也很快从之前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冷静的说道。 “如你所愿。” 材木座的行进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他就绕到了活动楼,并从侧门进入。现在正是课间时间,社团活动大楼虽然冷冷清清,但对面的主教楼却已经像烧热的油锅里掺水一样沸腾,各个教室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等他们走到连接两栋大楼的走廊过道时,材木座依言将川崎沙希放下。 这位女孩用完好的右脚点地,然后好强的想要推开自己尝试走路,结果很快因为疼痛失去了平衡,所幸材木座早有准备,重新扶住了她。 “不行的话就继续让我来吧,不要逞强,你如果怕别人看见,我们就再等几分钟,等他们都上课了就好。” 材木座劝道,虽然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帮她的忙也的确有颜控和欣赏对方的成分在里面,但收钱办事这点基本的道德,他还是愿意遵守的。 然而川崎沙希只是微微摇头,她在材木座的帮助下来到走廊的墙边,将身体靠在上面,示意对方放手,接着说出了让材木座有些意外的话。 “我是无所谓的,倒是你,如果被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我在同学之间的风评...可能不是那么的好?有很多人说我是小太妹不良少女什么的,所以基本上大家都会离我远一点。” 川崎沙希歪了歪头,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那帮废物也就这点本事了,或许你还不知道,在这个学校里,我已经成为总武高的不良老大,以及杀人犯预备役。” 材木座嗤笑一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就是2年纪E组的材木座义辉?我听她们在课间经常谈起你!” 川崎沙希突然眼神中亮起了兴奋的光芒,那种眼神,仿佛是独自在沙漠中旅行了很久,然后看到了人类一样。 “是我。” 材木座点点头,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2年纪F组的川崎沙希,和你一样,也是被孤立的误解之人,很高兴认识你。” 川崎沙希捋了捋自己的银色长发,然后将其别在脑后,接着朝材木座伸出了手。 “不是他们孤立我,而是我孤立他们所有人。总之很高兴认识你,那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材木座握了握少女的手,相比那种遇到班级里屁大点事儿就大喊大叫,看似温和实则自私女生来说,川崎沙希这种自尊自强还能为别人考虑的女孩,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既然两人都不太在意风评,保安也不太可能在绕了一大圈后还能抓到他们,于是材木座试图搀扶起少女,这一次,川崎沙希没有再拒绝,而是主动伸出手臂搂住材木座的肩膀,在其帮助下一点点向前挪动。 “你那个被抓的同伴,不用管么?我记得他也是我们班的,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川崎沙希忽然问道。 “我们不是同伴,至少现在不是,至于出卖?你放心,他不敢。” “为什么?” “关于我的流言中,有一部分是真的,尤其是关于我这个人喜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那一部分,如果比企谷真的敢那么做,我会好好回报他的。” 材木座难得开了个玩笑,而川崎沙希脸上果然也出现笑意,两人之间靠的也更紧密了一些。 紧接着,他们渐渐来到热闹的主教楼,课间时分这里自然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飞奔打闹的学生。 不过当材木座他们入场的时候,周围热闹的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大部分人都认出了在总武高最近风名正盛的材木座,还有少部分人则是认出了被他所搀扶的川崎沙希。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我听说啊他们......” 虽然还有一部分人不关心八卦,可当周围原本打打闹闹的众人都渐渐停下之后,这一部分人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渐渐闭嘴。 然而材木座和川崎沙希只当他们是会说话的萝卜白菜。 最终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注视中,材木座将川崎沙希慢慢搀扶到了主教楼一楼东侧的医务室。 总武高的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快退休的老婆婆,现在并不在场。 材木座将川崎沙希扶到床上,准备好冷水和毛巾,帮少女受伤的脚裸敷住后,提醒道。 “48小时内冷敷,之后热敷,另外,关于我的报酬......” “嗯,我知道。” 川崎沙希爽快的从衣兜拿出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旧钱包,在一叠钞票抽出一张递给材木座。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在材木座接过钞票准备离开时,她忽然出声问道: “那个...你很缺钱吗?我知道有个兼职.......” “算是吧,不过兼职就不必了,我之前给别人白打了两次工,现在我想尝试另一条道路,或许会碰的头破血流,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留下这段话后,材木座就离开了医务室,只留下银发少女一人独自坐在床上。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吗...” 川崎沙希低声复读了一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钱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毁灭吧!世界! 这些天来,材木座一直也在思考和反思。 或许在东线战场的作为汉斯的他,的确逃无可逃,就像洪水爆发时被裹挟的小虾米一样无可救药,但在艾泽拉斯作为法瑞克上尉的他,本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开溜,但他没有。 最终还是选择了走上斯坦索姆的那条不归路,他拼尽全力,用力的煽动自己的翅膀,只为让来换取一丝可能扇起风暴的机会。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当个逃兵不好吗?” 材木座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自己。 是因为在上个世界犯下了罪孽,后来想要赎罪?是因为不甘于躲在山林中籍籍无名,想要博个前程出路?是不螳臂当车自量力,妄图用先知的优势改变世界? 或许有这些方面的因素,但材木座知道这些并不是关键。 阿尔萨斯王子对他有知遇之恩,至于那些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愿意为他慷慨赴死的近卫军士兵们,他更是难以眼睁睁看他们步入火坑。 说到底,他只是个总被各种羁绊所困扰的傻子,在他愚蠢又固执的认知中,谁对我好,那我就应该对谁好。 这样可笑又幼稚的思维方式从他还未穿越、身为小张时就深深刻进了他的灵魂之中,经历两个炼狱般的梦境后亦然如此。 可能直到灵魂寂灭的那一天,自己也改不了这种臭毛病,即使材木座很早明白,忘恩负义的厚黑者才能在世界上活的更好,但他就是改不了,经历过三次死亡也改不了。 心中万千杂念,材木座从医务室走出,举目四顾,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校园。 起初还有人议论纷纷,猜测总武高新晋的不良老大和久负盛名的不良少女,在无人的医务室中会擦出什么火花,材木座甚至能隐约听见其中两个女生之间的碎语。 “他怎么那么快...该不会不行吧?...我还以为会半个小时出不来呢...” “毕竟是学校,这么多人看着,不敢的吧?” “还有什么他不敢的...我亲眼所见,我们班的那个三浦优美子,就是被他强行...” “真的假的?没有报警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以为那个三浦是什么好东西...” “相模南你小声点!他在看我们了!好可怕!快走快走!” 在材木座的注视下,红色短发、长相普通的女生很快被她的同伴拉走。 “版本又更新了吗?这么快?” 材木座感慨了一句,没有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是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了不痒。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原本吵吵嚷嚷的学生们就停止了议论,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也走向自己的教室,陌生的学生们在他四周快步穿梭。 在总武高,算上三浦和叶山,材木座有印象、能叫得出名字的同学,恐怕还不到十指之数,其余路人,与朽木草芥无异。 现在和他牵连最深的侍奉部已经切割,化学部更是从未融入,除了那位偶尔还对他有所照料的平冢静之外,材木座可以称的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材木座也需要去刻意保持这样的状态,故此即使心底里十分认可刚刚结识的川崎沙希,看到对方那种渴望同类的眼神,也确实产生了一些绮念。 但他最终还是提前斩断了这个危险想法,毕竟,材木座注定将踏上一条常人眼中的邪道,谁和他走的近,谁就会被拖入深渊。 “只要我没有道德,那就不会被道德绑架,这句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哈,哈哈哈哈。” 几个匆匆走过的学生被材木座的突然出声的怪笑吓了一跳,然后纷纷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远离他。 材木座对此视若无睹,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不再与任何人产生牵连,不再被任何人束缚,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哪怕有一天被黑暗所吞噬,也不会再牵连任何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也是他必然的归宿。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就和他人断绝往来,材木座深知在这个世界上,能与他人交流合作的是一个人必备的生存技能。 只是他不再会免费对他人施以援手,也不会平白接受他人的恩惠,和土间埋的合作是如此,和川崎沙希的交易亦是如此。 -------------------------------------- 比企谷八幡被保安一路扭送到教学楼正门之前,并面壁罚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被路过的诸多同学指指点点。 虽然经常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但实际上比企谷八幡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即使心里讨厌死了上学,也从未旷课过哪怕一天。 这一次好不容易破戒,跟着材木座翻个墙,结果正应了那句话: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在众人或鄙夷或嘲讽的目光中,比企谷八幡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哀嚎,但很快,从比企谷八幡背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音,将他吓了个哆嗦,不过他依然没有转过头。 或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想转过头面对。 “倒霉?你很能的好吧!几天不见,出息了啊,胆子挺肥啊比企谷。” 可暴怒的平冢静根本不管比企谷八幡看没看她,刚刚上完课的她就接到了来自保安的电话,在诸多学生面前直接上演了一幕晴转多云,接着夺门而出。 在找到比企谷八幡后,平冢静直接揪起比企谷的一只耳朵,就像在网吧抓到自家孩子上网时愤怒的家长一样,准备这样一路把他揪回自己的办公室。 所有准备上课返回教室的学生,都会自觉的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然后用各色眼光来审视着比企谷八幡。 如果说其他人的目光,比企谷八幡可以靠自我催眠来逃避的话,在路过F班的时候,他看到户冢彩加也在教室门口用震惊和担忧的眼神看向自己后,他顿时恨不得化身为一只蚂蚁,钻进地缝之中。 “啊......好想死......毁灭吧!世界!” 在户冢彩加面前如此丢脸的羞耻感,让比企谷八幡忽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默默祈祷世界赶紧毁灭的时候,他看到了吃瓜人群中一双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顿时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 那个害得他落得如此下场的混蛋,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雪之下都没你聪明! 之前比企谷八幡扒在树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当他被保安扯住裤脚时候,那个见色忘义的混蛋,抱着一脸娇羞的川崎沙希头也不回的跑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绝望的抱着树干被保安冷笑着扯这裤子一点点拉下树干,哪怕材木座回头看自己一眼呢。 可即使这样!比企谷八幡也以一种慷慨赴死的心态,咬牙坚挺着没有出卖这对狗男女!男人嘛,总是要两肋插刀的。 但现在材木座一幅“你谁呀?我不认识你”的表情,让比企谷八幡郁闷的只想吐血,他不怕牺牲,只怕被人遗忘。 于是他不断的挣扎,想要冲过去质问对方,这些小动作很快引起了平冢静的注意。 “你小子还不服气?老实点!” 比企谷八幡的挣扎让平冢静直接回首给了他一个爆栗,然后一瞬间就老实了,只敢用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委屈的看向材木座。 而平冢静也似有所感的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很快就找到了与周人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材木座。 “材!木!座!义!辉!原来你小子也在?正好,你们两个问题儿童我今天一块收拾!!!” 平冢静气的牙都咯吱作响,于是她放开了比企谷八幡,朝材木座走来。 那副模样,好似在抓完网吧打游戏的孩子后,又在隔壁的酒店撞到了私会小三的老公。 “怎么了?平冢老师?我什么都没干啊?” 材木座用一种很疑惑的语气回答道,相比企谷八幡,几世为人的他要镇定的多,现在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一脸无辜。 如果不是比企谷八幡亲眼所见,恐怕也真的会怀疑这王八蛋什么都没干。 “哼!装的倒挺像!” 平冢静对材木座的装傻充愣嗤之以鼻,突然上前一个饿虎扑食,准备勒住他的脖子、给他狠狠的几个脑瓜崩之后,再像揪比企谷一样把他揪回办公室。 却没想到材木座在只是一个轻巧的侧身,就躲了过去,反倒是平冢静因为势在必得的一击扑了个空,而今天为了开会,所穿的高跟鞋也不如平日里的运动鞋灵活。 所以脚下一个踉跄,但很快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帮她重新恢复平衡。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让老师你这么生气,但我相信我能解释。” 材木座想了想,如果只是翻墙被发现的话,好像不至于让这位性格开朗的女教师如此生气才是,难道是雪之下雪乃那边打他的小报告了?不过在他看来,雪乃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 总之,怀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心里有鬼的材木座准备来个抵死不认。 “躲的还挺快,解释,哼,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解释,跟我来办公室!我再好好说道说道你的丰!功!伟!绩!” 平冢静将其腰间的咸猪手挪开,狠狠的蹬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材木座和比企谷八幡跟在后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比企谷八幡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的笑容,仿佛再说:“你也有今天?” 而材木座顿时冷哼了一声,乘着平冢静不注意,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从比企谷八幡脸上转移到了材木座脸上。 --------------- 在将两人带入办公室的谈心谈话区之后,平冢静先示意比企谷八幡靠边,准备先收拾材木座,显然在她的眼里,材木座的罪过更大一些,至少比扣除了班级两点平均分的比企谷八幡要更恶劣。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平冢静一边冷笑着,一边将开始捏的指骨咔咔直响,活动手腕,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老师你想打我,那就尽请动手吧,这一次,我保证不闪不避,但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材木座知道平冢静也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货,所以干脆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应对。 “你!” 偏偏平冢静还真就吃这一套,她高高的扬起手掌,最后还是轻轻放下,雷声大雨点小。 她强忍怒气,转过身冲向自己的办公桌,最后咬牙切齿的将一张试卷拍到了材木座脸上。 “你知道你这次国语考了多少吗?不知道就看一看!!!全校历史新低啊!打破了三年来的记录啦!教师大会上点名了你!也点名了我!听听!!!多光荣啊!!!” 为了防止老师们凭借字迹就认出是哪个学生的试卷,所以总武高的测试阅卷,都是由不同的老师交互批改,所以平冢静虽然知道材木座的作文写的很差,但却没想到整张试卷里里外外都是一坨答辩! 暴怒的平冢静如同一只发怒的母狮,嗓门之大让其他在办公室的教师们相视一笑,这件事的确让她成为了教师中的笑柄,今天他们已经笑了半个早上,没想到还有这场大戏。 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是公园那事儿暴露了呢。 材木座接过卷子,瞥了一眼低的可怜的分数,松了一口气,他干的坏事太多,即使在现实中连埋人的坑都挖了好几个,在这样的一个现代社会,未免也会产生一些忧虑。 本以为被平冢静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却从来没想到是这种小事,虽然有些考试的确能决命运,霓虹这边的升学也会参照一部分平时成绩,但显然这和准备去异世界旅游的材木座无关。 于是他心底不以为然,脸上倒是装作惭愧无比。 “是学生太愚笨,丢了您的脸。” 然而谁知不道歉还好,一道歉仿佛火上浇油,气的平冢静咳嗽了好几声,差点昏过了去,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材木座的衣领,将他拉进到和自己十分接近的一个距离,然后神情激动的大声呐喊: “愚笨?你哪里愚笨了?我看总武高就你最聪明了!雪之下都没有你聪明!我还专门向鹤见老师打听了,其他所有老师的课上,你都在睡觉!!!都在睡觉!!!只有我的国语课上,我看你学的可认真了!!!然后呢?物理化学生物全都能及格,英语虽然差点,离及格线也不远!数学甚至在年级前十!!!为什么偏偏在我的国语课就这么差?你连你去年分数的一半都没有考到!!!为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机会 “抱歉。” 材木座被平冢静喷的一脸唾沫,却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他对此也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再次道歉。 材木座现在精通汉语,能较好的应用艾泽拉斯通用语和人类语,可以听懂和说出流利的德语,但书写和阅读仅为小学生水平,除此之外,他还懂那么一点俄语和艾泽拉斯精灵语。 而对于霓虹语,他的水平甚至还不如艾泽拉斯通用语和人类语,用于日常交流自然是没问题,但对付考试就力不从心了。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需你的解释!!!你说啊!!!你不是要解释给我听吗!!!” 平冢静气急攻心,她一只手紧紧的揪住材木座的衣领,另一只手不断摇晃他的肩膀。 视线中剧烈起伏的胸脯,以及肩膀上传来的巨大力道让材木座明白,这位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的女教师现在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普通的道歉绝无可能打消对方的怒火,只会雪上加霜。刚刚已经证明了这点,尤其那句“是学生太愚笨,丢了您的脸”更是万万不该说出的语句。 恐怕在平冢静看来,这根本不是道歉,而是在阴阳怪气吧?明明其他科目都大差不差,偏偏到她的课上拉了,这不是在说她蠢是什么? 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要想解开这个误会,只有给出合理的理由,将一切都解释清楚这一条路。 然而纵使材木座有了不少社会经验,现在也是百口莫辩。 材木座抬起头,平冢静那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眼眶中晶莹的泪珠,以及那种无比失望的眼神,让他许久不曾起波澜的心境,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溅起了一大片涟漪。 要怎么才能和平冢静解释清楚,他的经历呢?材木座开始回忆。 他们第一次见面,刚刚穿越的他正在国语课上看数学书,还被抓了个现行。 也正因为如此材木座才加入侍奉部,委托雪之下帮助他复习提高成绩,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将复习重点放在了各个理科而非霓虹国语。 毕竟当时的材木座一心只想回汉东省世一大留学,需要考核的自然都是些理科知识,至于霓虹国语,差点就差点,只要不是差到让别人怀疑他身份就行。 在两个梦境世界中经历了将近一年半的生死搏杀,大部分知识虽然都还给了雪之下,但仍有部分理科知识还是如同本能般的刻入了材木座的灵魂。 尤其是,除了当初汉东省小张所了解的知识外,他还意外接收了来自克尔苏加德记忆中一部分知识。 艾泽拉斯的通用语,与英语有一定的相似度,部分日常用语的单词完全相同,只有部分名词不一,所以材木座的英语老师能在他的试卷作文上,一定能发现许多稀奇古怪的单词。 达拉然的炼金术中的一些知识和操作流程,和化学也颇为类似,双方普遍使用一些相同的基础仪器,譬如烧杯坩埚曲颈瓶蒸馏瓶之类的玩意,在达拉然的销售量甚至超过了吃饭要用的刀叉,所以材木座不久前还找化学社的学长恶补了不少化学知识以便于炼制药剂。 至于生物,每个死灵法师都精通解剖学,至少在器官层面,艾泽拉斯的人类和现实中的人类相同,大部分长剑生物的构造也是如此,药剂学也要求学徒们对各种植物以及它们的生长环境进行细致的观察。 而数学,尤其是几何学中的空间想象力,对于要在脑海中构建复杂的法术模型的法师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或许艾泽拉斯和现实世界的物理化学法则还能有所差异,但数学却是绝对的真理,勾三股四弦五,放之五湖四海皆准。 唯一的区别在于,两个世界的探索者,所使用的的表达方式和符号不同,可恰好这次考试的考察重点就是几何学,所以在材木座在数学试卷的选择题中瞎猜了一些题目并且猜对的情况下,他的数学成绩居然超过了大部分总武高学生。 “你不说是吧???好!好!好!你不说我来说!!!” 长时间的回忆让平冢静更加愤怒,她将这段沉默,误认为是对方默认和死不悔改的表现,她将试卷从材木座手中夺走并展开,指点的同时大声痛骂: “为什么要写这篇狗屎一样的跑题作文?同班同学你说不熟,不想写,雪之下她们和你有冲突,也不想写,那你编个虚拟人物都行啊!为什么要写个水泥墙?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可!!!笑!!!知道吗?你这种行为,在我眼里,就是可笑!!!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平冢静将手里的试卷捏的哗啦啦直响,但材木座依然保持沉默。 “作文也就罢了!我就当你一个熟识的同学都没有,但为什么前面的问答题填空题,都是瞎扯胡填???这学期都快完了!你连那么短的古文,一句都没背下来吗?全给我空着?给谁看呢?送分题都不会?你是猪吗?你不是啊!材木座,你不是啊!你上课睡觉,都能把数学学好了,你能是猪吗?结果你一直认真听我的课,却记不来任何东西?这可能吗?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吗?你说!!!说清楚!!!” 平冢静可以容忍之前材木座这样成绩差的学生,可以容忍比企谷八幡这样不求上进的学生,甚至可以容忍那些继而连三犯错的学生。 作为一个年轻的教师,即使受到同僚们的暗中排挤,即使被学生们的误解为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女暴龙,但平冢静对自己的这份教书育人的工作充满着热爱,她愿意去呵护那些幼苗,保证它们不至于长歪,但现在将心比心的结果,最后却换来了背后的一刀,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她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材木座真的能够诚心诚意到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且愿意改正的话,她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依然是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她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斩断枷锁 看着平冢静气愤至极,但仍然带有一丝期望的眼神,材木座微微动容。 这具身体的原生父母他从未见过,在材木座的记忆中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 故而上代目才会在初衷是就独自一人居住在公寓中,形成那样极度自卑又自大的矛盾性格,这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发生。 但材木座对那位未曾谋面、每月只打来定额生活费的“父亲”并无恶感,能在一个强势的后妈手中,拿出可以让上代目挥霍的数目,他已经承担了很多压力,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但自然,他也对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所以,总武高和少数的几个邻居,就几乎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中所有的交际圈了,而如果说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有谁最关心他的话,那自然非眼前之人莫属了。 材木座知道这份爱护并非他一人独属,这位尽职尽责的教师,对很多问题儿童都是这样关怀,但他心中也依然充满感激。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做的的意思,是怪我之前怪你管的太严了是吧?怪我多管闲事是吧?” 平冢静厉声逼问道。 这几年教书育人的经验,让她现在所能推测出的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材木座孤僻且别扭的性格,将自己的关怀当成了苛责,所以才如此报复。 这样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故事,经常在教师中流传,每一届总有那么一两个王八蛋。 有那么一个瞬间,材木座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将部分秘密对平冢静托盘而出的冲动。 但他很快用理智战胜了这股冲动,略微思考了一下措辞,开口道: “我向您保证,我绝非故意如此,我学的知识并非来源于课堂,相比其他我连名字都认不全的教师来说,您绝对是总武高中最令我敬佩的一位。但这里面涉及到我的一些个人隐私,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我会向您揭开,但不是现在。” 材木座知道,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恐怕难以让平冢静满意,但却比之前劣捉的谎言,还有比谎言更荒诞的现实要好一点。 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对平冢静说,你的学生已经习得了死灵法师和恶魔的本领,成为了你最喜欢看的热血漫画中的反派小头目,并且正在往大反派的地步努力? 要证明这一点也不是不行,只需要忽略隔墙有耳的办公室,让一旁碍眼的比企谷昏睡过去,再稍微展露一下邪能就好。 但有什么意义呢?避免了一个误会,反而招惹了更大的麻烦。 材木座在没有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可以在现实中肆无忌惮的地步之前,他不愿意将一位对自己有恩之人拖下浑水。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从网上抄的几百字的保证书吗?” 平冢静感觉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快被这样如同官方公告一样的陈词滥调所消磨了。 “我以我的生命,以我的灵魂向您保证,您对我的恩情,我永不遗忘。只要我的灵魂之火还未熄灭,假日时日,必定偿还。” 材木座知道,这样话在对方眼里相当幼稚,中二甚至虚伪,但他本就不是对平冢静说的,而是对自己宣誓。 他的翅膀在这座学校已经被禁锢的太久了,蹉跎了太多的时间,是时候该出去翱翔了。 这是个误会,但就如前些天和雪之下雪乃之间发生的误会一样,这同时也是个斩断枷锁的机会。 “吓唬谁呢?啊?我要你的人头干嘛?拿来当球踢吗?当夜壶我都嫌臭!!!” 平冢静气极反笑,她将手上的试卷撕成了碎片,接着通通扔在了材木座头上,碎纸片如同雪花一般飞舞,但对方只是保持沉默。 和那些被两句甜言蜜语就能骗走的女生不同,平冢静知道,越大越空的誓言,越不可信。 她所知道的,那些动不动拿自己生命,尤其拿家人什么发誓开玩笑的,都是最恶劣的人渣,他们所说的话,也全都是屁话。 “你啊!材木座,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你就是那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真话!!!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吗???啊~我相信我能解释。摸摸你的良心!!!还在吗???” 平冢静用力戳了戳材木座胸口前心脏的位置。 “我对你那么好!!!你就给我这么个结果???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教书四年,没见过你这样不知感恩的畜生!!!没见过!!!” 平冢静因为长时间的大声呵斥,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两颗泪珠滚出了眼眶,在粉饰了少许淡妆的脸颊留下两道痕迹。 畜生......这个词有点耳熟..... 远久的记忆开始浮现,让材木座苦涩的咧开了嘴角。 但这却被平冢静当做死不悔改,还在嘲讽她的证据。 “啪!” 本就脾气火爆的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羞辱,和平常那种开玩笑似的,留有分寸和余地的恐吓不同,这一次平冢静抬起手、用尽全力给了材木座一个十分响亮的耳光。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你好,真不值得!!!你给我滚啊!滚!!!从此之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平冢静打了耳光还不解气,拿起旁边桌子上笔筒里的十几只笔和笔芯,然后统统丢到了材木座身上。 接着转过身,不再看向材木座和一旁的早已经傻了眼的比企谷八幡,因为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但很遗憾,虽然她忍住了哽咽声,但那种抽泣独有的肩膀抖动还是出卖了她。 材木座缓缓转正头,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对方的力道非常大,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些许耳鸣,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他没有生气,反倒是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平冢静说的没错,为自己这样的畜生生气,的确不值得。 他从未想到性格豪放热情的平冢静,会露出如此气急败坏的一面,那是只有被剥开所谓成熟的伪装,深深刺痛了心,才能做出的举动。 也正因为如此,材木座才没有进行任何躲闪或者防御的动作,任由对方缓慢的攻击打到自己的脸上。 他现在只是用带着些许怅然的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平冢静的背影,想要把对方的身影深深印入自己的脑海。 是该离别的时候到了。 材木座朝着平冢静微微鞠躬,四周扫视了一眼,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对一直在旁边呆立的比企谷八幡使了个颜色,最后抖了抖身上的杂物,在多位老师的注目中,一脸平静的推开门离开了这里。 他也再懒得去什么教室,干脆四处观察了一番,走到另一处偏僻的围墙前,将提包扔过了围墙,接着通过一段助跑攀上了围墙边缘,然后慢慢翻了过去。 “站住!!!” 却不曾想,一个年轻的保安从远处发现了他,正在朝他跑来。 材木座也不着急,就在原地等保安跑来,戏谑的看着对方气喘吁吁。 “你...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逃课到哪里去?从实招来!咦,我好像见过你......” 材木座眼中红光一闪,当即发动了催眠能力,等对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之后,才发出莫名的感慨: “我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此一行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这羁绊了!哈哈哈哈哈!” 他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拿起背包,慢悠悠的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七十章 害怕的人,不该是我 办公室中,比企谷八幡犹豫一会儿,还是拿起材木座遗留的纸巾,干咳一声后,准备安慰平冢静。 然而今天的这个局面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撼,只能最后憋出了干巴巴的一句。 “那个......老师......别生气了......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瘾?我感觉他不像是说假话。” 作为成年人的平冢静还是很快的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气愤,止住了之前的哽咽,她平复了呼吸转过身,看到比企谷八幡手里的纸巾的同时心中一暖。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对她抱有恶意,也正因为当年的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各种歧和视孤立,所以平冢静才会对那些校园中被孤立的问题儿童别看一眼。 当年的那些明枪暗箭她都闯了过来,如果是单纯的有人对她敌视,平冢静其实并不在乎,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忘恩负义这样的背叛。 还好并不是所有被帮助的学生都是那种狼心狗肺之徒,至少雪之下雪乃还有眼前的比企谷八幡不是。 平冢静这样安慰着自己。 “那是你太年轻!没心没肺鬼话连篇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多了去了!” 她一边告诫道,一边接过比企谷八幡手里的纸巾,抽取其中两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比企谷八幡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他只是有种感觉,或者说是直觉? 虽然很怪诞,居然会有人以自己的灵魂起誓,但比企谷却莫名的感觉材木座在说真话,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平冢静解释,所幸机会很快送上了门。 “还给你。” 平冢静将还剩大半的纸巾重新递给比企谷八幡。 比企谷八幡虽然很少与他人交流,但他也意识到这是个让两人解除误会的机会,连忙摆手。 “这不是我的,而是材木座他刚刚留下的,要不老师你亲自还给他?” “嗯?” 平冢静的第一反应怒气重新涌上心头,捏紧了纸巾准备将其丢进垃圾桶,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来回踱步了一会儿。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而是回坐到谈心谈话区的沙发上,将一只腿放在另外一只上,慢慢的为自己点燃了一只香烟。 “那个...” “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已经不重要了。” 平冢静冷着脸,烟气从她鼻子中缓缓呼出,淡淡道。 “总武高不是托儿所,他既然这样都不愿意说自己的问题,那就让他自己去面对吧,由老师家长追在屁股后面喂饭的好日子,到国中就算是结束了,现在已经过了义务教育的阶段,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也没那个功夫去管一个连自己麻烦都说不清、自己把自己放弃的问题儿童!还有,至于你的问题......” 没等平冢静再说些什么,另一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来者是一位看起来相当古板的中年秃顶教师,他神情不悦,用一种让人很反感的语调说道。 “平冢老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注意安静!学校办公室不是你家族的私人豪宅,其他老师都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来办公,和学生有问题需要‘大声’探讨的话,可以到楼道,到操场,不要打搅其他人。” 他扫视了一眼比企谷八幡,然后又看到正在抽烟跷二郎腿的平冢静,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还有,请注意个人礼仪,这个我相信平冢老先生应该多次教导过你才对。” 说完这些话,这位古板老师就立即转身离开,仿佛不愿意和他们多呆一秒,只留下尴尬无言的比企谷八幡,还有一脸阴沉的平冢静。 “那个......老师?你....” 过了一阵,比企谷八幡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班级吧,第四节课应该已经开始了。” 平冢静用力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中熄灭,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比企谷八幡如蒙大赦,而等他走后,平冢静孤身一身望着窗外远处的云彩,许久之后才发出长长的叹息。 -------------------------- 带着些许狼狈,又带着些许洒脱,材木座回到了自己的郊外公寓附近,但在街口的拐角处忽然皱了皱眉头,迅速闪身退了回去。 然后根据自己记忆之中的巷战经验,在墙角处慢慢的探出观察。 在他的视线中,一金毛一绿毛一红毛,三个颇为眼熟的混混正在公寓楼附近,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好似在搜寻着什么,只不过因为长时间的徒劳无功而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他们正是最开始和材木座发生冲突,却因率先逃跑而侥幸活下来的公园混混三人组。 “终于找上门来了?” 材木座靠着墙略微思索一番,虽然也有可能只是这三人游手好闲的四处乱逛,但他必须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 这些天来他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但还是有暴露的可能。 尤其是当初在那位“龙哥”的五金店购买甩棍和防刺手套时,他曾暴露过自己总武高学生的身份,对方如果有足够的能量,根据这条线索来顺藤摸瓜,说不得还真能找到自己。 好在混混三人组似乎真的就是在四处游荡而非在此盯梢,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材木座在暗中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暗哨之后,才走了出来。 “看来这几天应该小心一些,深居简出。不过按时间来说,那丝邪能也应该发作了才对,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应该用不了几天。” 材木座略微思索了一阵,随后便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 且不说那所谓的“龙哥”已经命不久矣,到时候必然是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现在他原来那种躲躲藏藏的心态也在悄然发生了改变,曾经的一些准则在悄悄发生改变。 “算你们走运。” 材木座注视着金毛三人组远去背影,森然一笑,如果不是土间埋提供了一条更便捷的赚钱方法,材木座迟早会再次登门拜访,该担惊受怕的,不应该是他才对。 第二百七十一章 雪之下雪乃不会认输 现在材木座并不缺乏研究材料,也有了和气生财的路子,便压下心底的渴望,暂且放过了这三个在鬼门关上幸运儿,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之中。 换下了身上的总武高校服,材木座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去着投入全身心去修炼,而是走到自己的亡灵宠物面前,将其一把从笼子里抓起来,然后像对待一只真正的宠物一样轻轻抚摸的它身上的皮毛,喃喃道。 “我赐予你死亡,也将带给你新生。” 材木座准备用一种亡灵法术和自己的魔力的强化“大宝”的身躯,让它的毛皮肌肉不再将如普通僵尸一般腐烂,也不会散发出任何尸臭。 这样除了体温还是个麻烦以外,它看起来不过是一只比较体型比较胖、目光有些呆滞的正常仓鼠。 只要不被直接碰触,用来糊弄土间埋绰绰有余,拿来做视频自然也是毫无破绽。 在忙碌了半天后,材木座终于放过了亡灵鼠鼠,接着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不断浏览起之前已经标注和收藏的萌宠视频。 经过他的观察,那些随手一拍然后爆火的视频少之又少,大部分的热门视频还是那些大博主精心设计的,有文案有剧情有演技的,经过后期剪辑的短视频。 材木座不断分析他们的优劣之处,总结他们成功的经验和规律,并开始着手构思设计自己的视频。 想要在成百上千的萌宠视频中脱颖而出,他必须吸收他人的成功经验,也必须展露出自己独特的优点。 渐渐的,一个大致的构想在他脑海里成型。 ----------------- 这一周来,雪之下雪乃思考了很多。 她承认,相对于曾经向某人宣读的宏伟理想,自己的努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以至于让某人觉得,侍奉部不过是青春版的过家家,她对其他人的帮助,也只是出于自我感动的施舍。 这些话一度击穿了她几年来维持着的伪装,深深刻入了她的内心,让她以为自己和儿时没有任何区别,还是那么的懦弱和无能。 但雪之下雪乃没有认输,她也不会认输。 因为她明白,对方的曲解不是她的本意,现在的雪之下雪乃,是真心希望所有的委托人,能够经过侍奉部无偿的帮助和激励,完成自我变革。 尤其是经过友人的开导,雪之下雪乃很欣慰的发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由比滨结衣开始尝试下厨,户冢彩加不断磨炼网球技术,比企谷多少能和他人聊上几句,这说明她的确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但如果她想要说服某人,却还需要更多的、更直接的证据。 所以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偏安一隅,如同姜太公一样在偏僻侍奉部等待着委托人的偶然拜访,而是要主动出击。 如果侍奉部达到全校知名、人人侧目的程度,雪之下再将自己的理想向某人提及的时候。 对方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错误了吧? 到那个时候,她再...... “诶?小雪,这是什么?你要在课后帮商家宣传打工吗?” 打断雪之下雪乃思绪的是由比滨结衣的疑问,她看到雪之下雪乃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传单,疑惑歪了歪头。 “不是为商家宣传,而是侍奉部,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雪之下雪乃将传单分发给由比滨结衣还有一旁的比企谷八幡。 比企谷看了一眼传单上的标语,大意简略介绍了一下侍奉部,并宣告现向总武高全校所有学生开放,征求委托。 侍奉部将挑选其中一部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以授人予渔的方式,对他们无偿进行援助,以达到锻炼自我、双向提升的目的。 “为什么会要主动找事干啊,在这里每天摸......我是说,之前的委托模式不是很好吗?” 但比企谷八幡对此毫无干劲,喝茶看报成为薪水小偷,又或者成为待在家里的家庭主夫才是他的梦想。 一周前中午的那次冲突,比企谷八幡并不在场,其他两人也没有向他提及,即使前几天感觉到雪之下雪乃有些异常,他也不好意思发问,毕竟那个时候的雪之下就差把闲人勿扰写在了脸上。 “为什么不呢?侍奉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到新的委托了,既然它们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该主动发掘它们。” 雪之下自信满满的说道。 “之前不是还有个没完成的委托吗......那个.....有关于隼人和优美子他们的。” 由比滨结衣忽然不好意思的提醒道,叶山隼人曾经在几周前登门拜访,企图让侍奉部帮忙和他一起破除那些性质相当恶劣谣言,但雪之下雪乃对两人的印象相当之差,一度打算拒绝这个委托。 但还没等行动,他们又和材木座起了冲突,结果就是谣言愈演愈烈,雪之下雪乃也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暂时搁置。 “我知道,结衣,我会去做的,谣言影响的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但木已成舟,现在无论我们怎么说,怎么去解释,那些人也不会听从我们的任何一句话,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雪之下雪乃将手里的传单往桌子上靠了靠,将它们收拢的更整齐一些,然后耐心的向由比滨结衣解释。 “但如果帮助了足够多的人,这些被我们帮助过的人,一定会是愿意相信我们的解释,以他们为基础,就能渐渐破解这个局面。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有。” 依旧是比企谷八幡举起了手。 “这样的传单真的会有效果吗?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烦心事,但基本都涉及个人隐私吧?没有人会因为简单的一张纸就向我们敞开心扉吧?而且会不会之后什么打扫卫生、收拾垃圾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找上门来啊,不要啊,那样好麻烦的啊。” “如果你连最基础的尝试都不去做,你怎么知道答案呢?比企谷同学?至于后者你不需要担心,我会亲自筛选那些有价值的委托。” 雪之下雪乃毫不犹豫的驳斥了这种想法,在将比企谷说的哑口无言之后,她开始直接分配了任务。 “现在,我和结衣负责在校门口发放,比企谷你负责向各个社团投递。感谢我吧,这也正好是加强你和别人正常交流的好机会。” “我宁愿不要这种机会啊。” 比企谷八幡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乖乖拿起了传单。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误会和承诺. 荒矢田高中。 转学一学期,表面上维持住完美大小姐形象的土间埋,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班集体。 “土间同学,你对XXX最近获奖的新书感兴趣吗?” “这个我不是很了解,那个...嗯嗯...你说...我在听...” 和总武高那位冰山上的高岭之花不同,无论是谁找她聊天,土间埋都温言以对,即使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所以班级上的同学大多对她印象不错,在她的身边,很快也聚集起几个女生,并组成了一个小型现充团体。 或许有人暗中嫉妒,也从来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但谁也不知道正在耐心和她们交谈的土间埋,其心绪早已飘回了那座小小的公寓。 “这样无聊的校园生活何时是个头啊...时间你快点走吧...” 土间埋心中哀叹了一声,她其实对文学名著、古典音乐、还有所谓插花根本不感兴趣,只是之前迫于家教不得不学了些许,但似乎学校里的大家都默认她的兴趣爱好就是这些。 所幸自从搬到土间大平所在的公寓,她就再也不用每天面对这些不喜欢的东西。 即使她的哥哥在零花钱方面对她管控颇为严格,但土间埋依然甘之如殆的原因。 因为只有在自己哥哥等少数几人面前,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表现出自己小小任性的一面。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以自己还要参加课外补课班的理由,礼貌的拒绝了几个的同学下午参观她们社团邀请,土间埋终于得到了解脱。 迫不及待回到家中,土间埋两三下换完鞋,将书包往桌上一扔,接着整个人迅速往单人床之上一扑,抱着印有仓鼠图案的抱枕滚来滚去。 “小埋!归来!” 从在学校内那种温文儒雅、仪静体闲的大家闺秀,转变为现在天真烂漫、阳光活泼的领家小妹,土间埋只用了短短几秒,便完全判若两人。 对着抱枕发泄了一阵后,土间埋换下校服,穿上印有仓鼠模样的睡衣。 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在里拿出各种零食和可乐,又从抱枕下抽出自己的switch掌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沉浸在虚拟世界的搏杀之中。 渴了,便拿起大瓶可乐,咕嘟咕嘟的灌一气,然后满意的打个嗝。 累了,便扔下游戏机,抄起床上昨天没看完的漫画杂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看了起来,时不时还发出嘿嘿嘿的傻笑。 游戏,漫画,动画和一部分轻小说,这才是土间埋最喜欢的东西。 然而班级上虽然有几个爱好相同的御宅族,但平日里备受鄙视的他们,怎么敢到维持着大小姐形象、处于校园社交阶级顶层的土间埋面前自报家门呢。 即使真的有,土间埋为了形象,也不会对此表现出任何赞同,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表现出反对和厌恶罢了。 身为哥哥土间大平应该还未下班,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不用像在学校里保持形象,也不用听哥哥的一遍又一遍唠叨,简直是神仙般惬意的时光。 而等到土间埋将最后一包零食也消灭干净了之后,房间的门锁也传来转动的声音。 “我回来了...” 提着了一框子鸡蛋和各种蔬菜的土间大平看起来略微疲劳。 “欢迎回来,哥哥,不过你买这么多鸡蛋干什么?” “诶?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蛋包饭的吗?” 已经提前一天将米饭准备,各种原材料也一一备好,就等着大显身手的土间太平身形一滞。 可我已经吃零食吃饱了啊...... 土间埋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敢将这句话出说来。 她只是稍微挪动身形,挡住了两包薯片、一包鱿鱼干、一盒巧克力蘑菇还有一袋怪味豆的包装和残渣,只露出一瓶可乐。 “啊哈哈,好像小埋昨天是这样说的呢.......” 土间埋这样回应着,然后乘着哥哥切菜的时间,迅速打扫战场,将垃圾一股脑扔进床底,然后再用箱子遮挡住。 但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间大平干劲满满切好各种原材料,从冰箱拿出昨天蒸好的米饭,热锅冷油下锅爆炒,再将其包裹在摊好的鸡蛋之中,最后淋上番茄酱。 “小埋你在怎么不动啊?尝尝你哥哥我今天手艺如何。” 将两份乘的满满的蛋包饭端上餐桌,土间大平满怀期待的问道。 “小埋我...今天胃口不好...” 面对色香味俱全,堪称完美的蛋包饭,土间埋却迟迟下不去手,偏着头,若无其事的小声说道。 “小埋!你该不会又偷吃零食了吧?我说你啊!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啊!不准浪费粮食!必须吃完!” 土间大平揉了揉眉心,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但没想到自己平日里聪明伶俐一点就透的妹妹,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屡教不改。 “那个,不会浪费的...小埋我和隔壁学长还有事情要商量,我去那里吃了!” 土间埋看到生气的哥哥,也自知理亏,便端起餐盘,没有换下拖鞋和睡衣,慌慌忙忙就往门外跑去。 “早去早回!” 土间大平大概也猜到了自家妹妹的打算,不过他也没有阻止,正因为他懂得自己妹妹在学校里的痛苦,所以才在家中多有溺爱。 一直以来,他知道自己或许是个好哥哥,但却不是好玩伴。 所以土间大平很乐意土间埋能够找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只可惜半年过去了,自己的妹妹也只是一个人在家里玩。 现在看来隔壁的材木座勉强也算是个选择,似乎曾经对游戏之类的也很感兴趣,毕竟和他做了这么久邻居,土间大平也知道其人本性不坏,即使出了什么事情,就在隔壁的他也能及时应对。 ------------ “学长,你还没吃吧?这是哥哥让我带给你的。” 土间埋敲开了门,然后将手里的料理呈上。 虽然是单身公寓,但前两年重新装修了一番,加装了一些保温材料让隔音效果显得相当不错,所以材木座并不清楚隔壁发生的小剧场,也没有发现微微偏头的土间埋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心虚。 他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最后侧身让开房门,然后说了一句让土间埋有点摸不到头脑的话。 “进来吧,小埋,最近若是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就尽管来找我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毕竟还是个孩子 “嗯,打搅了。” 土间埋只当对方是寻常的客套,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就被笼子里的仓鼠吸引住了目光。 “它最近的脾气温顺了点,你可以尝试喂它点食物,瓜子放在桌下面。” 材木座将还散着热气的蛋包饭端上餐桌,然后给少女递了一听芬达,提醒道。 “诶?真的可以吗?太好了!” 这一句话显然比之前那不知所谓的承诺更能吸引少女的注意力,土间埋的眼睛仿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嗯,不过你不要将手指伸进去,也不要尝试摸它。” 心态上的改变,使得材木座现在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大宝’的亡灵身份被暴露,何况他还为此忙活着一下午,只要再解决体温的问题,就万无一失了。 在通过灵魂契约对‘大宝’下达了禁止任何攻击行为的命令后,材木座便一边吃着蛋包饭,一边默默看着少女开心的喂食亡灵鼠鼠。 土间埋贴近笼子,手里捏着一粒瓜子,小心翼翼的接近‘大宝’,将瓜子伸进笼子,然后看着它从自己指尖抢走食物。 每当看到亡灵鼠鼠吃掉瓜子时,她就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洋溢着幸福治愈的笑容。 “喂个食而已,有必要吗?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仓鼠啊......。” 材木座似乎能从土间埋的眼神中看到快要溢出来的欢乐,她身穿仓鼠睡衣,脚踏仓鼠拖鞋,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只大号橘色仓鼠。 作为一个不太正常的男性,材木座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行为,但他不否认这样的装扮的确很养眼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土间埋进入了他的房间,并展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后,材木座感觉他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起来。 难道快乐还能通过空气传播?明明对方怎么样和他没有一分钱干系才对。 材木座心中暗自摇头,三下五除二解决蛋包饭,他将餐盘清洗完毕,便走出房门准备将其归还给隔壁的土间大平,并打算和那位宅心仁厚的学长聊上几句。 而土间埋在看到材木座出去之后,眼珠滴溜溜一转,随即露出了皎洁的目光。 她一只拿着瓜子继续引诱‘大宝’,另一只手则绕到它的后方,尝试轻轻抚摸它的后背,全然将材木座之前的警告当做了耳旁风。 而另一边,材木座和土间大平坐在茶几的两侧,一边品茶一边交谈甚欢。 “一直以来麻烦土间学长你,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材木座真心实意的说出自己的感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就寥寥几人能让他偶尔感受到温暖。 “哪里的话,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就应该相互照看才是。对了,小埋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土间大平只是摇摇头,然后问道。 “小埋这么可爱乖巧的妹妹能有什么麻烦?她正在和我宠物玩耍,看起来是真的喜欢。” “哦,是吗?” 土间大平听到对方老气横秋的话语,笑了笑,心想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怎么说出来的话好像比我还大几岁一样。 但这样成熟的材木座,却也让土间大平更加放心,于是他随即转换换题。 “我也曾经考虑给小埋买上一两只宠物,毕竟你也看到了,她其实是一个挺活泼好动的人,但我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陪她玩耍,而她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只能是一个人在家玩游戏,这样不好。” “哦?那什么不买呢。” 材木座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捧起茶杯小酌一口。 “因为这孩子玩什么总是三分钟热度,宠物不是玩具,买回来就要负起责任,我害怕最后买回来,她忽然又像之前一样没有了兴趣,那时候怎么办呢?和其他玩具一样丢掉吗?这样不负责任的人,社会上已经有很多了。” 土间大平叹息一声,继续道: “让我代劳照顾宠物,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是希望小埋能真正找到和她有同样兴趣爱好的朋友,一起玩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记得材木座你之前也挺痴迷电子游戏?还有那个...角色扮演?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以后和小埋多交流交流吗?” 理智上来讲,就和对待平冢静雪之下一样,材木座是不愿意和土间埋兄妹有过深的接触,以免万一自己出事,他们也跟着被拖累。 他强忍痛楚,才刚刚斩断学校中的所有枷锁,怎能愿意又给自己套上另一圈锁链呢。 但脑海中又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诱惑他。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金龟婿吗?不过是当几天陪玩罢了,又能如何呢?等有了充足的资金就立即搬家,过不了几天,关系自然就淡了。 更何况,材木座刚刚还在兄妹二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有事尽管找他,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他还是比较看重自己所许下的诺言。 “好,那我就陪她一段时间?不过,我可能下学期就要转学了,到时候恐怕要和你们说再见了。” 材木座沉吟了片刻,最后想出了一个还算周全的方案。 “转学?为什么?总武高不好吗?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土间大平讶然道。 “嗯呢,只不过我还不确定。” 材木座含糊的回复道。 本以为这样可以让土间大平放弃,却没想到对方反而露出更加的信任的表情,微笑着摇头。 “悲欢离别,本就是人生常态,将来的事,谁能说的清,当年我和.......” 材木座本来打算继续聆听土间大平的往事,但忽然间灵魂契约的另一边传来的强烈进攻欲望和嗜血情绪让他瞬间变了颜色。 难道小埋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材木座心中暗道不好。 但由于公寓隔音效果不错,他并不能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而现在也不是发动附灵术的好地方,所以他也只能故作镇定的向土间太平请辞。 “学长,要不我就先回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土间大平关心的问道。 “我才想起来,我今天作业一个字都没动呢,那我就先告辞了学长,以后再聊?” “这样啊,去吧去吧。” 土间太平望着材木座匆忙离开的背影,喝完了自己手中茶水,接着哑然失笑。 “毕竟还是个孩子,强撑着装成熟罢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反差萌 材木座从未想过,明明已经是高中生,看起来那么乖巧懂事的土间埋也会像几岁熊孩子一样无视他的警告,这是他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犯下的最大疏忽。 现在的问题比之前冒险延长仪式时间,而被雪之下雪乃她们意外撞破还要严重。 因为在经历过数次亡灵魔法的强化之后,‘大宝’的咬合力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至少咬断一个成人的指骨不是问题。 要知道这些魔法原本就是克尔苏加德等亡灵法师,为了加强食尸鬼战斗力而特意研发的,这样亡灵生物的肌肉、牙齿、爪子都会被大幅度强化,而保持尸体不腐烂和不散发臭味,不过是附带的效果。 即使之前有他之前的命令,但‘大宝’已经萎缩的脑仁,是否能够理解这么复杂的命令?嗜血的亡灵会不会突破所谓的契约?材木座不知道。 但他无法想象,如果真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要如何向土间大平交代。 不过这些情绪,材木座都没有在脸上露出分毫,向对方告别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眼前一幕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想象中的惨剧并没有发生,灵魂契约的效果比他想象的更加牢靠。 即使契约的另一端不断传来亡灵鼠鼠对鲜血的渴望,它本身也做足的攻击姿态,用嗜血眼神盯着女孩,嘴里发出赫赫声音,浑身毛发竖立,隐藏在皮毛之下的利爪也做好了准备,仿佛即将要把女孩的手指咬断切开抓碎。 但土间埋依然安然无恙,材木座的命令得到了完美的执行。 ‘大宝’的所有行为只停留在准备和恐吓阶段,几次看上去十分吓人的扑咬,都在最后要碰到女孩身体的时候刚好停下。 有一种寸止的憋屈。 然而糟糕的是,那位可爱的大号仓鼠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她似乎以为小仓鼠不过是所谓的纸老虎,并不敢真的咬她,所以她现在玩的更起劲了。 先左边突然伸手抓一下鼠鼠的尾巴,吸引‘大宝’的注意力,等它看向左边时,然后突然又从右边揪一搓鼠鼠的毛,使其回头转身再看向右边。 如此循环往复,并乐此不疲,发出黄鹂一般清脆的笑声。 也难怪材木座通过契约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奴仆越来越狂躁不安,嗜血的欲望愈加强烈,这样的挑逗谁受得了? 如果眼神能够说话,那大宝一定会说出:‘女人,我杀你一千遍也不够’这样的话语。 “那个女孩靠的太近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材木座想了想,静步走到土间埋的身后,沉下一张老脸,忽然出声。 “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小埋,你让我失望了。” “诶?” 正在兴头上的土间埋被吓了一跳,从笼子中缩回手指,回头看到一脸阴沉的材木座后,一脸尴尬。 “你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不断试图激怒我的宠物,为什么?” “那个,学长......对不起,小埋.....小埋我只是觉得它的这个想咬又不敢咬的表情,真的好可爱好搞笑,所以.......” 土间埋为自己辩解道。 “可爱?搞笑?” 材木座深吸一口气,揉揉眉心,他感觉自己血压有点升高。 但凡他离的远一些,没有及时压制亡灵奴仆的嗜血欲望,现在土间埋就该抱着残缺的手掌哭哭唧唧了。 不过他也知道,对方的身份自己打不的骂不得,如果轻飘飘说上几句,那一定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所以他直接走到一旁的冰箱,取出一只生鸡腿,想了想,又从里面取出一瓶血浆涂抹了一部分在了上面。 然后材木座打开仓鼠笼子上方的锁,将鸡腿扔了进去,心中默念几句,松开了所有对‘大宝’的压制。 只见亡灵鼠鼠飞速扑来上去,肆意的用尖牙利齿开始对沾有人血的鸡腿发泄自己狂躁的欲望,只用了短短十几秒就将其上面的鸡肉拆了个精光,连带着鸡腿骨也在‘咔嚓’的一声中被咬成了两截。 然后在材木座的操控下,嘴尖带血的‘大宝’适时回头看向了一旁脸色发白的土间埋。 “它在宠物店一直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现在,小埋你还觉得搞笑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的手指骨要更硬一点?” 土间埋将两手背在身后,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如同被家长抓住干坏事的小孩一样心虚的低下头。 “对....对不起!” “你道歉的对象的不该是我,而是你自己,算了,坐吧。” 道理说千遍,不如亲身示范一遍。 这一次土间埋老老实实的盘坐在一旁,用怯生生的眼神望着正在进行笼内清理工作的材木座,直到最后才忍不住问道: “学长,为什么它一点也不攻击你啊?” “因为是我将它从宠物店带出,赋予了它新生。” 材木座将垃圾和血渍清理完毕后,别有意味的回答道。 “我听说仓鼠是根据嗅觉来辨别人类?如果我身上有学长你的味道,是不是就可以...” 土间埋眼睛一亮,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道。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沾上我的味道? 材木座顿时无语,然后叹了口气。 “如果你实在喜欢,为什么不考虑自己之后用奖金买一只呢?让我们来谈谈之前说好的有关于合作的事吧。” “可是,其他仓鼠和‘大宝’不一样啊!尤其那个眼神!学长你看我!明白了吗?” 土间埋争辩道,她露出小虎牙,伸出手指装扮胡须,试图露出凶恶表情。 你这只大号仓鼠是挺可爱的,但它吗......它是真想吃你肉啊....... 材木座看着张牙舞爪的土间埋摇摇头。 “我见过网上很多仓鼠,它们都从来没有露出那么凶狠的表情!但是‘大宝’不一样,它真的看起来好凶!” 土间埋不断试图模仿大宝,但材木座只觉得这孩子头发长见识短。 “那是你没见过多少真正的老鼠,这些畜生长大了,惹急了,一样咬人。” “不一样!它在你手里那么乖,之前我逗它也是那种‘说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的样子,就给人一种特别可爱,特别滑稽的感觉,我想想这网上把这个叫什么.....反差萌?” 土间埋脑袋一歪,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反差萌?” 材木座仿佛抓到了视频制作的重点。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啊 听完土间埋的话,材木座陷入了深思。 他之前的想法,是打算贴合视频投稿的主题,搞个升级加强版,以此来充分体现宠物的“信任度”与“服从性”。 别的宠物博主玩什么对猫咪快速出击五拳,那他就来个对‘大宝’快速出击五刀,凭他的剑术,完全可以擦着鼠鼠的眼皮过去。 然后他准备通过附灵术,让‘大宝’表演个走迷宫,钻火圈之类的把戏。 单纯以“信任度”和“服从性”来讲,材木座有足够的自信来完成挑战。 可这两天通过他对高赞视频的研究,这种自信却开始有所动摇,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完成这所谓的挑战,反而靠各种文案和剧情获得了大量的点赞。 或许他应该听从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 材木座咳嗽一声,说了自己的疑问: “小埋,是你个人比较喜欢这种反差萌,还是网上很多人都喜欢?” “当然是大家了!学长你有没有去过动物园看雪豹?” “雪豹?” “对,哥哥去年寒假带我去看过,它们原本是非常凶猛的捕食者,但一开口却是非常可爱非常尖细的声音,尤其是幼年雪豹,更是会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所以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每一次出场都是人山人海呢!” 土间埋兴奋说道,还试图模仿雪豹叫声,以此来说服他。 材木座本对此将信将疑,但转眼一想眼前的土间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白天是温婉如玉的大小姐,回家后成为天真活泼的邻家小妹,这何尝不是一种反差萌?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如果说材木座对于总武高他的某些同学,乃至于某些老师都曾产生过非分之想的话,对于土间埋他总有种莫名的亲切而非欲望。 “那小埋你先看看这个。” 于是他走到桌前拿到出早已准备的方案和计划,递给对方。 “拍摄,参演,文案,配音,后期制作...” 土间埋快速扫了一遍清单,上面列出了他们的分工。 “前面两项任务由我们共同完成,文案由我来写,你来审核,而配音和后期制作的话,恐怕只能由小埋你一个人来做了。” 材木座不等她发问,主动解释道。 “诶?为什么?” “根据数据统计,点赞前100的视频中,女性解说占据了六成,无解说和男解说各占两成。” 材木座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是市场的选择,相比于男性来说,女性的声音更为柔和。 即使是那两成的男性,也大都有着较好的配音技巧,声音相当磁性,而他除了嗓门大之外一点也不符合。 “哦...后期制作,要求最好控制在三分钟以内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太短了?” 土间埋又指着其中一项问道。 “同样是数据统计,绝大部分上榜视频都是短视频,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现学现卖也赶不及了,所以只能拜托小埋你了。” “明白!尽管交给我吧!小埋搞不定还有哥哥呢。” 土间埋拍了拍还在发育的胸脯,做出了强而有力保证。 “手机支架我已经买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小埋你注意,不要拍到我的面容。” 材木座笑了笑,往日的闲聊他早就听说土间大平的工作似乎是3D模型制作之类东西,想必对视频制作也多有涉及。 “没问题!小埋随时都可以!” 土间埋对这一次投稿也是满满的期待,但她很快发现事情似乎和说好的有点不一样。 “等等......学长......我们不是拍萌宠视频吗?为什么要拿酒和刀?” “对,是萌宠视频,但你之前也说了,要有反差才有萌,所以我决定先拍几个猛宠视频。” “诶?” ---------------- “我回来了......” 比企谷八幡打开房门,有气无力的喊道。 “欢迎回来,哥哥。” 回应他的是身为妹妹的比企谷小町,她身着类似水手服的国中校服,大刺刺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由于不雅的姿势露出了腹部。 “肚脐露出来了哦小町,会着凉的。”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唉。” 比企谷瞬间露出一幅悲伤的模样,他略微回顾今天一天的历程。 从早上那个意外的迟到开始,到办公室中的大受震撼,再到社团活动的尴尬结束,本以为已经是传奇的一天,没想到最后还要被可爱的妹妹嫌弃啰嗦。 于是他哀叹了一声,放下了书包,将整个身子半依靠沙发上,脖子歪着耷拉在肩膀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一幅宛若刚刚下班后,颓废的中年社畜大叔的模样。 “哥哥你今天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小町开心一下?” 比企谷八幡一脸残念的模样似乎吸引了妹妹的注意力,她关掉手机,轻笑一声然后问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比企谷兄妹之间的感情颇为融洽,每天回家后,作为妹妹的小町都会例行公事般的询问哥哥的校园生活,只不过绝大部分时间一句话就可以总结完毕。 “那你就长话短说啊哥哥。” “事情还要从你没有叫醒我,导致我迟到说起......” “我明明叫了你好不好!是哥哥你自己要再睡五分钟的!” “.........” 比企谷八幡整理了一下思路,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么说来哥哥你觉得,那位材木座哥哥背后另有隐情?” 比企谷小町讶然道,她对总武高的事情似乎颇为熟络。 “或许吧,但平冢老师恐怕已经是心灰意冷了。” 比企谷耸耸肩,表示自己尽力了,但无能为力。 “算了哥哥,你还是说说侍奉部的情况吧,现在就剩你们三人了吧,你的机会来了啊哥哥!小町之前还以为你没有希望了呢。” 比企谷小町改变姿势,将身体趴在沙发上,用两只手支撑这小脑袋。 “我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什么希望啊小町………………......” 第二百七十六章 能干的小町妹妹 “唉,今天不知道那个毒舌女今天受到了什么刺激,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份任务。我拿着她的传单,好像个傻子一样在各大社团中来回转悠.......” 比企谷八幡照例哀叹了一声,然后开始叙述自己下午的遭遇。 而比企谷小町只是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趴着聆听,两只脚丫不停的在空中摇晃。 “很多社团看到“侍奉”两个字,就直接把我轰了出来,舞蹈部的女部长还一直骂我‘恶心!变态!’,我冤哪!这社团名字也不是我决定的啊!她应该去找雪之下那个毒舌女啊!” “如果是哥哥去发传单的话,被女生误会也是在所难免呢,不过总有人会仔细看的吧。” “有倒是有,化学社的几位学长学姐似乎听过我们社团,对我很好,此外篮球部都是男同学,他们的态度也还算不错,就是我感觉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比企谷八幡抱怨道,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幸福的补充道: “啊,对了,网球部的户冢彩加热情的接待了我!还帮我向其他部员解释!他真的,我哭死。” “真的废柴呢,哥哥。” 比企谷小町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哥哥。 “我是废柴正是对不起了,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彩加这样的天使存在,我就还有生存的意义。” “唉,算了,那雪之下学姐她们怎么样了?” 比企谷小町继续问道。 “她们?笑死了,她们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比企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忽然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脸上露出了笑容。 “诶?什么情况?雪之下学姐和由比滨学姐那样的人去宣传,也会碰壁吗?” 比企谷小町晃动的脚丫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是,也不是,她们的确是找到了很多委托,但没有雪之下想要的那种,按照她的原话就是......” 比企谷想了想,开始模仿雪之下雪乃冰冷的语气。 “‘现在已经是夏天,不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有些人仿佛就是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猩猩,有限的脑容量里全是怎么样交配,却连搭讪的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嚎叫来吸引同样愚蠢的母猩猩,但侍奉部不是西非的大草原,想要求偶的话去歌舞伎町。’说完她就把这些被传单吸引来的追求者全部赶了出去。” “的确像是雪之下学姐会做的事,不过,一个真正的委托都没有遇到吗?” “怎么可能会有!我早就知道,那帮满脑子只有恋爱的现充们能在学校里遇到什么问题?即使是有人真正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会因为薄薄的一张传单就把它对我们说出来,而是会找那些他们更加信任的人。雪之下这样幼稚的行为,除了招来一帮苍蝇之外,还能有什么结果?” 比企谷八幡颇为幸灾乐祸的讥讽道。 “的确如此呢。” 比企谷小町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忽然脸色一变。 “等等,哥哥,你该不会把这些话也对雪之下学姐她们说了吧?” “当然了!那个毒舌女抓住各种机会嘲讽了我一个学期!我怎么会放过这样反击的机会!说起来,也是少见的她没有反驳。一学期啊!你知道我这一学期在侍奉部是怎么过的吗?今天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次!” 看着洋洋得意的比企谷八幡,比企谷小町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真的没救了,废柴哥哥。” “无路赛,要你管!” 比企谷八幡毫不犹豫顶了回去,类似的拌嘴早就融入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生活。 “我的哥哥,当然我管啊!” 比企谷小町张开五指,露出皎洁的目光。 “如此废柴的八幡哥哥,就让能干的小町妹妹来拯救吧!呐?” ---------------- 一周后,下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使没有像某位团长一样穿上兔女郎服装,雪之下雪乃和由比滨两位少女在校门口的宣传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侍奉部现在在全校学生当中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她们预料中不同是,侍奉部名声并不好。 因为所有拿着各种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当借口的访客,都被雪之下雪乃轻易看穿了那点小心思,实际上这帮男孩通常将荷尔蒙的表现直接写在脸上,连猜都不用猜。 而雪之下雪乃对于所有慕名前来搭讪的追求者处置手段,就是毫不客气的用各种的犀利言语戳穿他们的拙劣的演技,然后让他们通通退场。 只是那些被伤到自尊的男生们,很少有人会直接承认自己的失败。 毕竟部分人进去没两分钟,聊天不超过十句就被赶了出来,面子上往哪儿搁啊,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妖魔化雪之下雪乃和她的侍奉部。 他们将侍奉部描绘为这位耐不住寂寞的名门大小姐,百无聊赖之中搞出的恶作剧,为的就是可以爽快的痛骂他人。 不过也有好事者开始声称,第一位对雪之下雪乃成功发布委托之人,也将是她的意中人。 故而即使知道面临着什么,还是有不少抱着侥幸心理的萌动期少年,源源不绝的前来挑战。 好在最近的挑战者越来越少,而且现在已经快到了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热闹了一周的侍奉部也再次迎来了往日的平静。 比企谷八幡归心似箭,找了个借口早早的离去。 现在的侍奉部只剩由比滨结衣陪伴着雪之下雪乃,枯坐在夕阳之下,等待那几乎不可能来临的委托。 雪之下雪乃早已不复几天前的意气风发,她依旧坐下靠窗的位置,翻看着自己的精装书籍。 “小雪......不要灰心,只要我们坚持不懈,总能等到的!” 由比滨结衣笨拙的安慰自己的友人,今天看起来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 “不用担心我,结衣,我没有那么脆弱,成功的道路上必不可少的就是坚持。” 雪之下雪乃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漠和从容,只是她的内心是否如同她的胸脯一样平静,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呐!小雪,我昨天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视频!你要看看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萌宠挑战地狱版 “小雪,你关注看到最近大热的那个萌宠挑战了吗?可有意思了。” 由比滨结衣拿出手机,不由分说便开始不断摆弄,似乎在寻找自己的收藏夹。 “看过一些,一般般吧,怎么了?” 雪之下雪乃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书籍,一幅反应平平的样子,哪怕事实是她曾为萌宠挑战中几百个有关猫咪的视频都点了赞。 “找到了!那小雪你看看这个!最近才火起来的视频!超有意思。” 由比滨结衣如同献宝一般的将手机递了过去,雪之下雪乃接过之后扫了眼标题,顿时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信任挑战地狱版??仓鼠??” 通常来说,参加挑战的都是猫猫狗狗,一是喜爱的人多,二是比较好配合,像仓鼠这种生性胆小的宠物几乎没有。 虽然由比滨结衣看过了,但似乎还想看,于是雪之下雪乃将手机放置在中间,轻点播放键,和由比滨结衣几乎是脸贴脸凑在一起观看了这个视频。 视频开始,只有一个听起来非常柔和的女声按照字幕说了一句:“挑战第一项,快速对大宝出击五拳。” 然后播放出一段舒缓的音乐,画面也中出现一只看起来有点圆滚滚的仓鼠,围着案板上一块煮熟的牛肉嗅来嗅去。 “不是说信任挑战地狱版吗?标题党?” 雪之下雪乃有点蒙,她观看了几乎所有的有关喵咪的挑战,基本上就是一个宠物博主先出来巴拉巴拉一堆话介绍自己和自己的宠物,再将镜头转到猫咪身上,趁着对方打瞌睡或者安静的时候出上几拳意思意思,只有少数几只猫咪能够在正常状态下配合主人。 所以在这项挑战中,雪之下所喜欢的猫咪完成度几乎都不如她所讨厌的狗狗。 “这个样子,是想通过食物的引诱,来完成挑战吗?不过仓鼠应该不会吃这么大块的肉吧。” 雪之下雪乃心里暗暗猜测道。 但她很快知晓了答案,转了一圈后,这只仓鼠最终来到了牛肉最中间的位置,可正当鼠鼠伸出舌头,准备舔舐牛肉的时候。 原本舒缓让人放松的音乐戛然而止,一柄切肉尖刀毫无征兆的从视频中闪过,砍向了正在辨别食物的仓鼠头部,几乎想将其连鼠带肉一同剖成两半。 而雪之下雪乃则被突如起来的一刀吓得手中一抖,差点将由比滨结衣的手机扔了出去。 这一下她明白所谓的地狱版挑战是什么意思了,视频弹幕中也是一片惊叹号或者问号。 不过镜头稍微挪动,雪之下雪乃这才看清楚,其实尖刀并没有将可怜的鼠鼠一分为二,而是险之又险的擦着它的鼻子,将牛肉一分为二。 这让雪之下稍微松了口气,只是可怜的鼠鼠仿佛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刀吓呆了,愣住了原地一动不动。 “不会吓死了吧?” 雪之下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诸如仓鼠和兔子之类的宠物,很容易因突然的环境改变而产生应激反应。 更何况视频作者还玩的这一手,别说宠物了,连她都差点应激了,而弹幕更是哗然大惊。 但紧接着,镜头中出现一个身着黑衣、因为拍摄角度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左手按住牛肉,右手手起刀落,继续大开大合,踩着让人听起来热血澎湃的音乐节奏,快速的将刚刚剁成两块牛肉切成薄薄的厚片。 “好刀工!可以考虑去我家楼下拉面馆应聘了。” “他切肉的时候,居然还踩点!” 弹幕是这样说道,让雪之下雪乃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视频中男子的刀法的确不错,仓鼠就一直待在牛肉的正上方,有几刀几乎都擦着它的鼻尖划过,但它看起来依然安然无恙,就是还一直维持着刚刚的痴呆模样。 而等对方将所有的肉片切完后,他才放下尖刀,转而对仓鼠打了个响指。 原本似乎是被吓晕过去的仓鼠立即复活,它左右看了又看嗅了又嗅,没有选择去找那些切好的肉片,而是奔向一块掉出案板的边角料,最后大块朵颐起来。 视频接下来的内容也是将原本轻松惬意的挑战各种魔改。 比如在一口沸腾的大锅上,用两只长筷子搭起一座简易的小桥,然后用挂在绳子上的一块板栗,将鼠鼠引诱着走过去。 又比如在鼠鼠的旁边砸核桃,也几乎是非常近的距离,而一人一鼠仿佛早有约定,完整的归视频中的男子,只有那些飞溅出去的碎渣才是鼠鼠所有。 到最后甚至和马戏团一样,引诱着鼠鼠踩皮球、钻火圈之类的。 “这不是萌宠挑战,这是猛宠挑战吧?试试就逝世。” 许多弹幕如此评价道。 这只被视频中女声称为“大宝”的仓鼠,其聪明和敏捷程度远超人们普通认知中仓鼠。 更难能可贵的是其和主人之间的信任度和默契程度,几乎秒杀了排行榜上所有的萌宠视频。 毕竟一个是逆毛撸都会骂骂咧咧,另一个却是山刀火海说钻就钻,差距屡实有点太大。 简直就是诸多清流中的一股泥石流,满足了人们猎奇的新鲜感。 也难怪这个叫“稀世珍宝”的博主在短短时间内能以一届新人的身份,力压诸多老牌萌宠博主,荣登点击榜前三。 “呐,小雪,很有趣对吧?” 等雪之下雪乃砍完视频、脸上露出笑容之后,由比滨结衣邀功般的炫耀道,她早已为这个视频来了个点赞关注收藏的三连套。 “有趣是有趣,但我不太喜欢这种以自己宠物生命为悬一线为卖点,博人眼球的视频。” 雪之下雪乃思考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实际上在视频的评论区,也有相当多和她一样观点的存在。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断质疑这位博主的目的,这个视频中的男子或许根本不爱自己的宠物,而只是把它当做赚钱的工具。 而由于博主对这些评论的放任不管,其热度还在不断上涨,不止是视频,连各大讨论版区都开始出现类似的言论。 所幸还有一部分人似乎被视频中男人精湛的刀法、和宠物默契配合所折服,成为了忠实的粉丝。 就比如雪之下雪乃旁边的由比滨结衣,一般都只会附和他人的她,罕见的反驳了自己好友的意见。 “可是,他的刀工那么好那么专业,不会出问题的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忠实粉丝由比滨结衣 “正因为技术很好,仓鼠也知道主人不会伤害他,才会这么默契吧!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 由比滨结衣似乎也属于这位博主的路人粉丝,为其辩解道。 “结衣,你应该用理性思考,而不是用直觉和想象。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能保证自己一次都不会失误呢?你听说过幸存者偏差吗?在一列火车问大家有没有买到票,那必然是都买到了。或许他曾有很多仓鼠,只是失败的那些视频我们永远不会看到。” 从某种意思上来说,雪之下雪乃才是正确的一方,某个半路出家的亡灵法师的确花了三只仓鼠的生命才成功了一次。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且一两只仓鼠的生命也的确无足轻重。但我最担心的是,现在他作为这次比赛的流量黑马,极有可能会引起一股潮流让被人模仿,如果其他新人博主为了流量,也竟相逼着自己的宠物进行这样危险的举动呢?到时候,又有多少宠物会因此致残甚至丧命?” 雪之下雪乃继续分析,正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视频制作也是如此,某些主播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当老八不在话下,区区一只宠物的性命算什么呢。 “可是...可是...” 由比滨结衣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只是隐约的感觉错的应该是那些跟风的人,这不应该是这位博主,但奈何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她只好涨红了脸蛋,闷闷不乐的收回了自己手机,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低头刷起了视频评论。 不看还好,由比滨结衣的心情是越看心情越糟糕,因为距离这个视频发布已经有三天的时间。 所以和雪之下雪乃一样抱有此类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又或者是其他博主的粉丝,,还有干脆是其他眼红之人。 总之这三类人在视频的评论区凝结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和由比滨这种支持博主的粉丝战成一团,甚至有人开始艾特官方要求封杀这种不良风向的视频。 而由于这位“稀世珍宝”的博主本就是新人,根本没有像其他博主一样有着大量的核心粉丝,又不控评,只有像由比滨结衣这样的路人粉在独自作战,明显处于下风。 口服心不服的粉色少女,现在一张小脸气的鼓鼓的,简直就把委屈写在了脸上,她的手指不断按动,看起来也将自己的愤懑发泄在了和网络上其他人战斗之中...... 雪之下雪乃见状摇摇头,也不再说教,转而开始认真思索问题的核心。 如果是她的话,要怎么样做才能防止大批跟风者的出现?毕竟作为一名资深猫奴,她绝不愿意看到有人会为了流量铤而走险。 让官方下场直接一刀切固然是最简单的选择,但还有没有更合适的方法呢? “小雪你看!我就说了,他不是那种人!” 还没等雪之下雪乃想出个所以然,原本郁郁寡欢的由比滨结衣忽然兴奋起来,又凑到了雪之下雪乃身边。 雪之下雪乃定睛一看,原来是忽然间那位名叫“稀世珍宝”的博主又发了新视频。 “地狱挑战大揭秘?” 她扬了扬眉毛,怀着三分惊讶七分好奇的心态再次点开了视频。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视频一开始就用黑幕白字打出了一句十分嚣张的话,连着之前的舒缓平和的女配音,都换成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紧接着画面一转,来到了之前视频中出现过的煮肉汤锅前。 雪之下雪乃还清楚记得这位博主之前是仅用筷子搭起桥梁,就引诱仓鼠在上面通过,如果它不小心脚下一滑,就会沦为和锅中其他肉块一样的下场。 但只见视频中的男人从旁边的取出两瓶不知名的液体,吨吨吨的一下子全部加入了锅中,然后又往里面扔了一些小块状的白色物体,接着开火。 没用多长时间,汤锅中就开始“沸腾”起来。 “原来如此,白醋和碳酸钙吗?” 虽然视频没有详细说明,雪之下雪乃恍然大悟般的判断出了对方所添加的东西,由于碳酸钙和白醋受热分解产生的气泡,使这锅汤水看起来仿佛是已经沸腾,实际上离真正的沸点还差的远。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男子直接将手伸进了“沸腾”的汤水之中不断搅动,结果一点事都没有。 之后的片段又一一揭秘了他是如何在其他项目中通过各种手段来确保宠物的安全的。 至于争议最大的刀劈鼠头环节,视频作者干脆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案板之上。 然后右手持刀,毫不犹豫的用力捅了下去,刀刀精准的落在了五指之间的微小缝隙之中,并且不断切换所捅的位置,每一刀都深深插入了案板之中。 只要男子稍微手抖一下,又或者一个没看清,必然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可一连捅了几十刀,男子也毫发无损。 这个视频一放出,很大程度上就堵死了模仿者的道路。 和魔术一样,某些手法一但揭秘,观众失去了新鲜感,流量就会下滑,另外像视频最后如此敢对自己这么下刀的狠人,还是非常罕见的。 这样一顿操作下来,即使是雪之下雪乃,心中也再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有淡淡的钦佩。 就是视频中的这个看不见面容的男子,她怎么越看越感觉熟悉? 而至于由比滨结衣,这位单纯的姑娘似乎被视频作者的诚心诚意感动的一塌糊,从原本的路人粉丝一下子升级成为了忠实粉丝,甚至可能成为了传说中的脑残粉。 她不但同样进行了点赞收藏的操做,还为这位博主贡献出了自己为数不多两千日元的零花钱作为打赏。 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原本在评论区的战斗中被压喘不过气的粉丝,这一下纷纷翻身奴隶把歌唱,不断到之前嘲讽他们的评论下耀武扬威,高兴之余也为博主贡献了不少资金。 仅仅视频发布后短短的十分钟,打赏金额就超过了十万日元。 “呐!小雪!你看!我就说了吧!他只是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不是那种只想着赚钱的人!这三天他遭受了这么多非议,心里一定也是很难过的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的委托 “小雪,这次你是的不对了吧!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以往和雪之下雪乃交谈的时候,由比滨结衣总会感觉一种名为“智商压制”的东西,友人所说的话总会触及到她的各种知识盲区,从而在逻辑和气势上完全压制自己。 这一次终于沦到了由比滨结衣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她一脸希翼的望着雪之下雪乃,仿佛像一只刚刚叼回飞盘、寻求表扬的小狗。 雪之下雪乃在刚刚看到她冲动的进行打赏的时候就欲言又止,毕竟2000的数额对于由比滨结衣来说,也是接近两三天的午饭钱了。 不过看在到对方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雪之下雪乃也不禁莞尔一笑。 既然她最担心的跟风问题已经被解决,那也没必要继续在细枝末节上去纠结。 “嗯,抱歉,之前的批判是我太过武断,你是对的,结衣。” 让由比滨结衣没想到的是那个一向强势的雪之下雪乃会主动退让,这下反倒是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结衣,你觉不觉的视频中的男子,好像有点眼熟?” 雪之下雪乃不确定的问道,她总感觉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诶?有吗?” 由比滨结衣歪了歪脑袋,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哪个身影能和视频中的身着黑色风衣、不曾露面的男子重合。 “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雪之下雪乃皱着眉头,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侍奉部的门口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新的追求者? 两位女孩对视一眼,最终由比滨结衣过去开了门,而雪之下雪乃则稍微整理了下容妆,正襟危坐留在了原地。 来者却并非意料之中那些因为传单而前来搭讪的总武高男生,而的是一位留着黑色短发,身材娇小的可爱女孩,她的后面还跟着另一位看起来有点腼腆害羞的男孩。 只不过看其穿着并非是总武高的校服,反而像是附近某所国中的制服。 “请问这里是侍奉部吗?啊!由比滨姐姐?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还有这位,应该就是雪之下姐姐了吧?初次见面,我是比企谷小町,他叫川崎大志,请多关照。” 这位女孩虽然个头小,但胆子却一点也不小,相当自来熟的对侍奉部的两人打招呼。 “啊...记...记得。” 由比滨结衣有点尴尬的回应道。 “你好,两位请坐,比企谷这个姓氏...你是比企谷八幡的妹妹?” 雪之下雪乃合上手中一下午根本没看几页的精装书,不确定的问道。 毕竟那个整天自闭的死鱼眼,却有个活泼可爱自来熟的妹妹?兄妹两人性格能相差如此之大? 不过转眼一想到自己的姐姐,雪之下雪乃倒也有些释然。 “正是!我哥哥呢?” 比企谷小町东张西望,没有发现自己哥哥的身影。 “他大约半小时前刚走,你们先坐吧。” 雪之下雪乃回应道。 “真是的,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比企谷小町脸上真诚的笑容让侍奉部两人对她好感大增,由比滨为两人搬来座椅,而雪之下雪乃也主动起身为两人沏茶。 “谢谢雪之下姐姐。” “谢谢。” 比企谷小町接过红茶道了声谢,轻轻吹了吹,并没有着急品茶,一旁的川崎大志也跟着她道谢。 “那么,小町妹妹你们是来参观学校,顺便找你哥哥的吗?” 雪之下雪乃问道。 总武高一般不会让其他人进入,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向各个中学开放参观,以吸引优质生源报考,最近两天就有这种活动,看起来两人正是因此而进入总武高。 “我听哥哥说,侍奉部正在寻找委托?我的同学,大志他这边可能需要帮助。” “是的,不过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是你们中学内部的事物话,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雪之下雪乃婉转的回应,最近在总武高的接连受挫,已经让她原来那种自视甚高的性子磨去了不少。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雪之下雪乃还不认为自己有跨校解决委托的能力。 “不是我们,而是他的姐姐川崎沙希,这个名字不知道两位姐姐熟悉吗?” 侍奉部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由比滨结衣吞吞吐吐的说: “川崎沙希?她和我都在F班,不过不是太熟...她在班上就和小企一样很少和别人交流...最近她好像总是迟到的样子,而且,我听过一些不利于她的流言......” 而在比企谷小町的示意下,那位川崎大志也顺势接过话头。 “是这样的,自从这个学期开始,我姐姐几乎每天放学后,晚上都会在八九点出门,然后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十分疲惫的回家,所以早上经常睡过头。” 雪之下雪乃闻言皱了皱眉头,无论如何,这个时间点也太迟了一些,她一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测。 “我曾劝过姐姐,但都被她不耐烦的呵斥了回来,她说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想请求你们帮忙调查清楚姐姐到底去干什么了。我怀疑,是不是姐姐她在学校里结交了一些不好的人当朋友......” 川崎大志站起身,认真的鞠了一躬,向侍奉部二人拜托道。 --------------------------- “学长!快看!我们排已经到第二了耶!!!” 土间埋一脸兴奋的看着电脑上的视频数据,摇晃着材木座的胳膊,由于半贴着他的肩膀,她的金色长发有些已经垂到了他的脸上。 材木座此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且不说最后能不超越第一名,拿到全额奖金,光是下午视频发出来后,到现在晚上为止,粉丝们为了表示支持的打赏额度就已经超过了七十万日元。 除去平台和纳税,材木座和土间埋拿到手的也应该有三十余万,虽然比起某些大牌博主不算什么,但相比之前出生入死才获得的那点可怜资金,材木座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钱难挣,屎难吃是他多个世界的亲身经历,怎么现在一下子忽然变得如此容易? “要不要一直把这个副业做下去?” 材木座忽然升起了这种念头。 第二百八十章 梁园虽好,不是吾乡 “嗯,我看到了。” 材木座本是奔着大赛奖金去的,准备捞一笔快钱就跑,却没想到做视频本身也这么赚钱。 即使不算打赏额度和奖金,仅仅按照现在只要保持三天一个视频的更新程度来维持热度和播放量,他认为最多两个月就能筹集到自己所需要的初步资金。 但那时候也是该说再见的时刻了。 虽然结识的时间不长,但材木座和土间埋兄妹之间的关系进展,却远比曾经学校中那些朝夕相处的所谓同学要快的多。 最好的佐证就是少女已经可以毫不客气的挤在同一张椅子,并坐在他的右腿之上,仅仅是因为她想和一起用电脑看视频。 “我们和第一不远了!” 土间埋不断的按着F5刷新数据,自从发布了视频后,这位少女每隔一分钟就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作者后台,仿佛一眼不看就浑身有蚂蚁在爬。 自己看还不够过瘾,一定要拉上材木座一起看才行。 “嗯,我知道了。” 为了防止土间埋掉下去,材木座不得不伸右手半揽着着少女的腰部。 少女腰间柔软的触感,还有飘荡到他脸颊上的发丝间洗发水香味,让他的心情却忽然从成功的喜悦转化为一种莫名的悸动。 他不是传说中能够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是一个生理正常、心理可能不太正常的男人,对于少女亲昵的行为,自然有了某些反应。 他稍微调整坐姿,避开了某些部位,变成一个左拐龙。 材木座清楚的知道,土间埋恐怕只是将自己当做另一个土间大平来对待,而自己的本意,也不过是互助互利罢了。 自从在艾泽拉斯归来后,材木座发现自己对各种情绪和恶念的抵制力是越来越薄弱,只是凭借着仅存的理智强行压制。 而每当他在深夜之中独自冥想时,那些诡异的幻象也仿佛能够加强这些负面情绪,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心防,让他发疯!让他发狂!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在两场战争中锻炼出了勉强还算不错的意志,但材木座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有信念有理想的斗士,而只是个被卷入意外的可怜虫。 所以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克制不住心底里的邪念,变成一个只会满足内心欲望的野兽。 “梁园虽好,不是吾乡。” 不伤害对自己友善之人,这是他的底线,所以和土间埋兄妹分别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只是因为资金的原因一直拖着。 材木座犹豫的是之后还要不要继续靠这所谓的萌宠博主的身份恰米,毕竟法师的各种研究从来都是吞金兽,没有哪个法师会嫌弃自己钱多。 可虽然主要的出镜人是材木座,‘大宝’也只有他能指挥,但流畅的剪辑、优秀的配音还有恰到好处的配乐,这可都是兄妹两人的功劳,如果让材木座单干话,哪怕经过一周的学习,他也还差的远。 视频剪辑的手段不说,光是寻找合适的背景纯音乐,就能把从来都是艺术绝缘体的他愁白了头,到时候即使能够勉强做出来,质量水平也会大幅度下降。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就找另外的人外包。” 材木座心中如此想着,能安安稳稳的去恰烂钱,谁愿意去打打杀杀啊。 那些达拉然的姥爷们就很少屈身亲自去冒险,因为各种魔法制品的丰厚利润,就足够让雇佣兵们去帮他们卖命了。 “不过学长,为什么我们不一开始就把这个视频发出来啊!前两天我看他们的评论,他们居然那么说!!!我真的好气!!!” 土间埋快速浏览着评论,愤愤不平的说道。 当材木座提出他的拍摄创意时,首先反对的就是真正喜爱仓鼠的土间埋,也正是为了打消少女的疑心,材木座才不得不考虑这些,在他看来纯属多此一举的安全措施。 只是在他坚持下,直到今天看到有可能会导致官方下场时,这才将这些当时的花絮内容上传到网络上。 这些天在为制作视频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后,土间埋看到完成的作品也会感到一阵阵骄傲和自豪,然而这点好心情不一会儿就被网络上的评论打击的差不多了。 她之前还用自己名为“UMR”的账号前去解释几句,结果反而被他人当做典型的脑残粉,并且群起而攻之。 “大家快看!这种冷血的博主居然真的有人舔耶!” “鼠鼠的命不是命?” “希望下辈子你也变成鼠鼠被他玩弄在手掌中捏。” 除了像“萨布雷第一可爱”等寥寥几个网友支持她之外,其他人都对土间埋的解释不屑一顾,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白天维持着大小姐模样、晚上又被土间大平娇惯的土间埋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在土间埋的十几年经历中,她的骂人词汇甚至只有诸如“笨蛋,混蛋,流氓”这类的贫瘠词汇,所以被攻击后连像样的反击都做不到。 而在看到被评论气到泪眼朦胧的土间埋,材木座也只好一边不断安慰少女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努力回想起自己早已尘封的记忆,用更加阴阳怪气的语句回敬给那些人。 “鼠鼠害怕?不乐意?你又不是鼠鼠你怎么知道?哦,原来你是啊!自己做不到就觉得别人也做不到,不愧是鼠眼看人低嗷。怎么?一说你是鼠鼠就急了?就这?” “绷不住了,鼠鼠的命当然是命,它要是死了网上会有这么多人替他伤心。但你不是啊,因为你家里洗碗从来都只用洗一双筷子呢。” “看了你的首页,原来是XXX啊,懂了懂了,太经典了,满意离去。” “.......” 材木座用尽了毕生所学,使出了浑身解数,一人舌战群儒,堪称粉丝派的中流砥柱。 他无视己方的劣势,抓住大部分人说话的漏洞进行攻击,再转到个人方面进行各种挑衅。 即使对方的所说的话很严谨很符合逻辑,他也可以翻旧账,转而攻击其历史言论。 这些操作将一旁从来都是乖乖女的土间埋看的目瞪口呆,同样的事情她告诉了土间大平,但那位曾经似乎无所不能的哥哥也只能劝她不要放在心上。 但材木座却采取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第二百八十一章 乌鸦 当她找到材木座的时候,对方却没有像哥哥一样劝她装鸵鸟,把委屈装在心里。 反而采取了另一种“以牙还牙”的方式进行疯狂的报复,并且告诫她: “小埋啊,你要记住,当对方在互联网上开始攻击你的时候,你的目的就不再是说服对方给他将道理,而是怎么样让他气急败坏,最后狠狠的嘲笑他。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土间埋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当她看到那些对自己恶语相向之人,现在或着急或沉默的样子,心底也不免产生了些许快意。 也正是在经历过这些事后,土间埋似乎就对材木座完全放下了防备,这几天来黏在他身边比以往黏在自己哥哥土间大平的时间还要多。 “学长,你看到这些,就不会生气吗?” 土间埋嫣然回首,她发现材木座似乎自始至终都能保持住冷静的心态,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赚钱的事,有什么好气的?被骂几句都不会掉块肉。” 看着少女一幅意难平的样子,材木座笑了笑,帮她收拢了有点散乱的发丝,接着向她解释。 “小埋,我们能够成功,本就靠着地狱挑战刀山火海的噱头,让观众们为‘大宝’的安危捏一把汗,不被骂才不正常。至于为什么前两天不解释,是因为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这个噱头戳破了,观众们还看什么呢?更何况,吵的人多了,等于是对我们免费的一次宣传,普通路人也会因为好奇而点进来。比身负骂名更可怕的是籍籍无名。” 前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材木座也清楚的明白黑红也是红。 某些被资本流量捧起的明星,他们的绝大部分作品无人知晓,籍籍无名,反而是那些由所谓的小黑子无意间创造出来的笑料,能够在互联网上久经不衰的存在下去。 而那些有真正有本事的人,甚至可以做到让部分小黑子,黑到最后黑出了感情。 材木座自认为做不到这一地步,但就如他所预料中的一样,花絮视频至少成功的将一部分看热闹的路人转化为了自己的粉丝。 唯一的问题在于,当地狱挑战的大旗被他自己主动扯去之后,材木座不知道之后转换风格拍摄的视频,能否让粉丝们买帐。 其中一部分是他利用土间埋之前“反差萌”所设计的视频,另一部分则是打算利用“通灵术”亲自操控亡灵奴仆来玩点花活儿。 “这样啊......呐,学长,我们今天的视频已经做完了,是不是可以开始游戏环节了?” 土间埋却没想到这么多,小孩性格的她很快将之前的烦恼抛之脑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材木座。 由于哥哥土间大平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作为一个准宅女,土间埋往日里只能自己一个人藏在房子里玩游戏,而今好不容易遇到了玩伴,她自然不会放过。 “可以啊,不过今天可别像昨天一样玩到那么晚,不然你哥哥过来要人,我可不好解释。” 材木座毫不犹豫的答应,虽然这会耽搁一部分他用来研究亡灵法术和冥想的时间,但这点代价他还是愿意付出的。 “好耶!我去拿东西!” 土间埋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从材木座身上跳了下去,风风火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设备。 说起来,少女的游戏机和大部分游戏光碟,还是之前材木座低价售卖给她的,只是这孩子似乎到现在也没发现这一点。 ----------------- 夜间十二点,在看着少女被找上门的土间大平揪着耳朵回家之后。 材木座也收敛了笑意,换上一身便装,从床底深处拿出装有各类法术材料的箱子,然后骑着自行车朝某个偏僻的自然公园深处走去。 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材木座当然不会傻到在自己家附近搞什么亡灵法术研究,尤其是在那片区域的平和公园还正是自己和毒贩冲突的发生地。 除了在处置之前掩埋的尸体、练习尸爆术时去了一次外,材木座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过那里。 他现在选择的是比平和公园更加偏僻的一处自然公园,其实这里说是荒郊野岭也不过分,路上别说行人,连路灯都没有,只能乘着天上的夜色还有强光手电赶路。 在骑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之后,材木座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片荒无人烟的小树林。 “荧光闪烁!” 他将自行车上锁,从袖中掏出一截经过细心打磨的腿骨法杖,然后对着半空中大喊。 片刻后,在他的头顶浮现出一个散发着苍白光芒的小光球,可以帮他照亮附近几米的道路。 这也是几周来他学会的、为数不多的非亡灵法术之一。 在克尔苏加德记忆中犹如吃饭喝水般就能使出的基础法术,材木座往往需要艰难的一遍又一遍构建法术模型才能勉强记住。 不过材木座没去自怨自艾的去抱怨什么,相比这个世界上懵懂无知的绝大部分人,他能够踏进魔法的殿堂,已经算的上是幸运儿了。 而且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比较阴暗的想法,总会在他练习法术的时候不断浮现在脑海。 没有天赋,那在下个世界去找那些有天赋之人不就好了吗? 你的能力很好,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这一路上走过来,材木座靠的可从来不是自己的那点本事,而是莫名其妙吞噬灵魂的能力。 只是这项金手指的副作用也相当之大,继承了对方的能力,那就免不了要被对方性格还有记忆所影响,尤其当吞噬的是克尔苏加德和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这种强大的对手时。 而且那些厉害的施法者没有哪个是好对付的,亲眼见识过吉安娜这种人型炮台的威力,材木座可不认为自己就有多少胜率。 要是莽撞出手,仅仅是被杀那也就罢了,要是对方也对灵魂方面颇有研究,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也是他没有莽撞的进行穿越,反而一直努力先在现实中提升实力的原因。 在步行走了几分钟后,材木座来到一颗榕树之下,满怀期待的打开了一个捕鸟陷阱。 “没有?被吃了?” 材木座愕然发现陷阱中空无一物,里面的诱饵早已吃掉,他似有所感,抬头向树上望去。 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正静静蹲在树枝上盯着他,仿佛正在嘲讽他的无用功。 第二百八十二章 威严扫地 “狡猾的畜生,待会有你好看。” 材木座看了看树干的高度,心中暗骂一句,然后将陷阱的网兜撤掉。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身边的行囊中掏出了食物大喝一起,仿佛是大半夜闲的没事来郊游一样。 虽然鼠鼠侦查兵的计划因为野猫等捕食者的存在而不得不搁置,但材木座这些天来并没有放弃利用亡灵宠物,来增强自己战场态势感知能力的计划。 他首先尝试了诸如苍蝇、蚊子还有其他不易被人察觉的飞虫,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这类实验都被证明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这种可以拥有一定自主能力的亡灵奴仆并非简单的亡灵尸体操控术,对实验体的灵魂资质也有一定的要求。 而苍蝇蚊子这类昆虫的灵魂是在太过孱弱,甚至根本不会有被亡灵魔法奴役的机会,一旦被杀死后就会像飘入沸水中的雪花一样迅速消亡。 于是他不得不将目光转向那些更大一些的动物,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利用简易的陷阱捕获了几只麻雀之类的鸟类,但就结果来说,失败率实在太高。 不过经过这么多次实验,材木座也大致摸索出了一条经验,法术的成功率似乎和实验体的智商也有一定关系。 “这只自作聪明的蠢货看起来正好。” 材木座心中冷笑一声,将嘴里吃了大半的食物随手一扔,扔到身前约摸两米处,然后整个人靠着树干坐下,不一会儿传来震天的呼噜声,开始假寐起来。 他的眼睛却始终微眯,看似随意乱放的右手,实际上也正在抓着之前制作陷阱的网兜,就等那只乌鸦自投罗网。 树枝上的乌鸦观察了约摸十几分钟后,才悄然从树枝上飞下,一个盘旋后来到了被扔掉的食物之前。 然而这只畜生实在是太过谨慎,并没有第一时间轻举妄动,而是用它那乌黑的眼珠看向正在假装睡觉的材木座。 结果正好和微眯的材木座来了个深情对视,看到他眼中的精光之后,这只狡猾的畜生立即开展双翅准备飞离此地,连近在咫尺的食物也不去动一下。 但还没等它起飞,就听到树下的男人一声冷哼,紧接着它的小脑袋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立即失去平衡滑落在地,并在地上不断的扑腾起来。 紧接着一张大网随即盖了过来,材木座收拢网口,满意的看着里面不断挣扎的乌鸦。 刚刚那记冷哼是他根据恐惧魔王催眠术摸索出来的另一种更加直接的灵魂攻击方式。 不再通过慢慢的凝视催眠对手,只需要对方看了自己哪怕一眼,就能将他全部的精神力量直接在最短时间内全部使出去。 随后再根据对方的灵魂精神强度,产生不同程度的伤害。 乌鸦即使再怎么聪明,其灵魂强度也比不上人类,所以很轻易的就被材木座所制服。 “乖,我们很快就能和好相处。” 材木座一只手控制住乌鸦的喙,另一只手则抓住它的爪子和翅膀,嘴角中不断念动各种晦涩的咒语,开始亡灵奴仆的转化过程。 ------------- “早,龙哥” “嗯。” 看着连打招呼都心不在焉,不复以前那么热切的看门小弟,昆山龙选择将一切装在心里,他推开了大门,径直朝里走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但作为十多年来一直是千叶市地头蛇之一的“龙哥”,最近竟也被一个毛头小子啄瞎了眼,倒成为了行业间的笑话。 即使他很早就下达了封口令,但亲眼目睹血腥惨案的年轻混混们,还是忍不住偷偷泄露了出去。 因为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帮派之间为了一条街区的地盘,动不动就卸人胳膊取人性命的热血时代了,这样的惨案堪称近几年来千叶市道上最大的新闻。 那些最为厉害的帮派都已经走上了合法化正规化的赚钱道路,一边吸着下层帮派的贡金,一边经营着诸如赛马场、赛车场、歌舞町之类的正规场所,甚至还有人进军影视业从而大获成功。 而像昆山龙一样的中底层帮派,则因地制宜将私人赌场、交友服务、高利贷这三者相结合,用各种手段引诱普通人参与其中,没钱就借,有钱就赌,赌光了也不一定打打杀杀,催讨的手段有很多。 艺术来源于生活,因丈夫、儿子欠下债务,从而走上微电影之路的剧情永不过时。 可最近光是为了打点条子,给死者家属封口费,还有黑医院的医药费,“龙哥”就花了上亿日元,多年积累的财富虽然不至于一下全空,但也大出血了一番,连多年经营的房产店铺都抵押了几处。 毕竟他不过是个代理经销商,赚的钱虽然多,可平日里便要有孝敬,逢年过节还要各种上下打通关系,总计下来能拿三成已经是看人家脸色。 如果让他知道某人这么大费周折,所求不过是最多价值几百万日元材料的话,只怕要当初吐血而亡。 “龙哥好!” “龙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在他的下面,一大帮混混正在无精打采的聚集在哪里。 “昨天有什么进展?”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最后由一个脸上带有刺青的光头大汉站了出来。 “没有啊,头儿,那小子就跟失踪了一样,兄弟们守在总武高门前也有一周了,那些条子都来问我们了,可连个毛都没见过。他真的是学生吗?不会是随便抢来的衣服,然后头儿你看错了吧?” “我说是就是。” “龙哥”脸色一变,用满含杀意的眼神逼退了大汉,以前可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 “对,您说是就是。” 大汉陪笑着退下,但脸上那种不以为然的样子,却成了“龙哥”心中的一根刺。 这些来天,不少人都抱着各种目的,私下里开始寻找那个手段毒辣的青年,而这其中最着急的便是“龙哥”本人。 损失了几个青皮无所谓,但是连几个多年跟着他的死忠也折在了那里,让原本深孚众望的“龙哥”威严扫地,也渐渐的有些压不住下面某些别有心思的兔崽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别有心思的小兔崽子很多,就比如眼前的光头大汉,原本就因为敢打敢拼,仗义疏财,有不少人支持,隐约成了“龙哥”的挑战者。 而现在自己的几个死忠,包括最听自己话的那批打手,都死的死,伤的伤。 之前被全面压制的光头派系,忽然间就翻了身。 刚进门的时候,“龙哥”可是看的很分明,许多原本的中立之人,都对朝此人讨好般的笑着,已经隐隐有尾大不掉的趋势。 这也逼的“龙哥”必须要出手。 毕竟兄弟们听你的话,去帮场子,打不过人家,死伤了这么多就算了,连兄弟们的尸首都不去找回来算怎么一回事? 只有那几个死掉的“心腹”才得到了一些抚恤,还有好多普通打手,受了自己人的枪伤,现在只能在黑医院待着,也没听到一句道歉和赔偿。 虽然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但那种诡异的气氛还是在帮派间流传。 因为在表面上,大部分帮派还是用一个“义”字来忽悠那些刚入行的年轻人为他们卖命,当大哥的让兄弟们寒心,小弟们就会有想法。 从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龙哥”对此心知肚明,他深知想要重新竖立威信,必须找到某人,让其血债血偿。 可对方的身手实在太过恐怖,以至于他本没有勇气去再次面对。 直到最近偶然发现的另一件事,才让“龙哥”下定了决心。 因为自从那一天死里逃生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经常疲乏无力、胸痛气短、心悸头晕。 原本以为是小毛病,但情况在这些天却越来越严重,花大价钱去各大医院检查了个遍,也只得出了一个“目前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您的心脏及其他器官在快速衰竭”的结论。 虽然医生们没有明说,但“龙哥”还是瞬间明白了自己命运。 既然我活不了,那谁都别活! 看着心怀鬼胎的众人,“龙哥”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绿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莫名的狰狞恐怖,但首先,要想报复首先要找到人才行。 “细山田呢?你们三躲在后面干什么?给我站出来!” 在“龙哥”的注视下,众人分成两列,露出了躲在最边缘的金毛绿毛红毛三人组。 如果大家对“龙哥”只是敢怒不敢言的话,对于最先惹出事,又最先逃跑的细山田等人,那可不只是恶语相向了。 收拾不了那个杀神,收拾不了“龙哥”,还收拾不了你?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并非在那一夜中之人,但谁还没有个兄弟朋友呢? 所以细山田这三个家伙在最近没少被其他人故意找茬然后挨揍。 有时候哪怕多看别人一眼,都会成为挨揍的理由。 “老...老大!我......我错了!!!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这些天被修理的鼻青脸肿的细山田也早已不复当初嚣张的模样,在众人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他还以为自己三人终于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平息众怒。 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不断磕头哀求。 另外的绿毛和红毛见状,也连忙跟上。 “你他妈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 “龙哥”气极反笑,走下座位一把揪起细山田屎黄色的头发,拿出自己的匕首不断在他脸上比划。 “你他妈再给老子好好想想!!!当初你们是怎么遇到那个王八蛋的,仔细想!从头到尾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我给你们十分钟!如果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话......后果你们自负!” 说完之后,“龙哥”狠狠的踩了一脚细山田趴在地上的手指,在对方凄厉的惨叫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开始闭目养神。 这样杀鸡儆猴的举动也暂时威慑住了其他蠢蠢欲动的打手,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自己的老大没有当年那么能打,但却和当年一样狠辣。 十分钟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黄毛细山田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自己绞尽脑汁才回忆起的细节。 “那天晚上,我和他们两个先吃了碗拉面,又去虎哥那里玩了一会骰子......” “说重点!!!” “龙哥”没有睁开眼,骂了一句后将双腿挪动了下位置。 “是!重点......那天晚上在平和公园,我们看到那小子钱包里有不少钱,就打算用加了货的香烟引他上道........” “慢着,你们怎么看到他手里的钱的?当时他在干什么?” “龙哥”睁开了眼,凝神问道。 “他.....他在和一个女孩儿说话,但好像说了什么,惹对方生气了,给钱对方都没要,然后那女孩就负气离开了。” 细山田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在“龙哥”的压力下,回忆不起来的东西就迅速用脑补填充,先保住小命再说。 “什么样的女孩?” “龙哥”继续询问,在他眼中黄毛这样的描述,不就是标标准准的小情侣吵架吗? “带着红色鸭舌帽,留着栗色短发,好像还戴着眼镜?身材纤细,不怎么会说话,一看就是那种整天呆在家的宅女......” 细山田按照记忆中描述那一夜中,和材木座交易时土间埋的形象。 “好!很好!你们三个都记得那个女孩对吧?” “龙哥”再次站了起来,用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就负责找到她!!!然后立即向我汇报!!!至于其他人就继续找那个小子!!!不要和他们产生冲突!只需要有照片就够了!找到了女孩,我出100万!找到那个王八蛋,我出500万!!!上一次是兄弟们大意,没有带够家伙做好准备!这一次,老子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老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到“龙哥”准备出真心白银来悬赏,原本出工不出力的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何况的他们的任务,只是找人,又不是打人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变强的心 清晨,材木座拖着疲惫的身躯,颇为愉悦的带着自己的新宠物,准备返回公寓之中。 那只自作聪明的乌鸦,现在正安静的蹲在材木座的肩膀之上,深墨色的眼珠看起来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会转动一下,样子颇为诡异。 而材木座自己本来就穿的一身黑衣,还有他因为这些天持续熬夜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深邃眼神,和肩上的乌鸦简直是绝配。 就仿佛是从某个恐怖片剧场里刚出来的杀人狂魔和他的宠物一样。 也多亏现在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这一片也本来就靠近郊区,路上根本没有行人,不然材木座的回头率恐怕不会比任何一位美少女要低。 而在回到自己家中之后,累得够呛的材木座也是倒头就睡。 自从休学后的这些天来,他一直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惯。 天亮之后的凌晨到中午时分,是他的休息时间;下午起床后进行一段时间的冥想,不断增强自己的魔力;晚上则和土间埋一起,或是制作视频,或是玩玩电子游戏;而等到深夜,才是他外出进行各项魔法实验的时间。 而等材木座知道自己这般颠三倒四、与常人迥异的阴间作息,无意间为他避免了大麻烦的时候,却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当天下午。 这本来应该是材木座进行冥想的时间,但令他有点烦躁不安的是,那些原本就变换莫测的幻象,居然又发生很大的转变。 如果说之前幻象的风格是利用自己记忆中认识的人物,制造各种血腥恐怖的场景,以此来动摇他的心神的话。 现在的幻象却好像专门寻找他内心中最脆弱的一面,把他隐藏在最深处的痛苦记忆挖掘出来。 当材木座闭上眼开始冥想,本来以为又会迎来之前的各种诡异之时,却不曾想他所见的是一片漆黑和寂静。 就如同没有冥想,只是在普通睡觉的时候一样。 “怎么?魑魅魍魉也要休假过节吗?” 材木座心底嘲笑了一句,便继续沉溺在修行所带来的成就之中。 但紧接着,就仿佛旧电影一般,他仿佛在昏暗之中,看到了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人影。 人影很快就从模糊变得清晰,那是一位两鬓斑白,额头上带着些许皱纹,身材有些岣嵝的中年妇女。 不像之前的幻象,总是弄一些阴森恐怖的场景,让材木座一眼就能知道辨别出是虚幻之物,从而产生防备之心。 这一次的妇女,就和他记忆中所想的一模一样,坐在熟悉的老旧火炉之前,烧着热水,用长着老茧的粗糙手掌拿着电话。 “儿啊,你一个人在那边咋样?今年怎么又不回来了?” “好!我们都好着呢!” “你和人家好好谈谈,别和小时候一样耍脾气,啊,听话。钱的方面,我和你爸来想办法,你该休息就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大舅就吃的这个亏。” “妈老了,没用了。” “.............” 能够对各种尸山血海面不改色的材木座,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幻象破了心防,停下了企图吸纳魔法元素的举动。 或许他也曾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他不在乎,依然试图在无垠的黑暗中奔跑,企图走到那个妇人身边。 可对方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无论他如何奔走呼喊,最终都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而等材木座再一次睁开时候,他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涕泪横流的同时,连原本聚集起来的魔力也溃散的干干净净,没有吸纳到不说,连原有的魔力都赔进去一些。 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所谓的魔力上了,只是慢慢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西方的天空怔怔出神。 和在这个世界,从小缺少关爱的上代目“材木座义辉”不同,曾经作为“小张”的他,却是在一个正常的父母双全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 即使家庭并不富裕,但老一辈依然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撑出了一片天,让他能够远行千里。 对于他们,现在作为“材木座义辉”的自己,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愧疚。 这也是他自从死而复生之后,一直掩埋在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禁忌。 他甚至不敢去设想,那个世界的双亲,在听到身为“小张”的自己猝死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幅悲痛欲绝的场面?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查询到某支球队勇闯世界杯之后,他就知道,身为“小张”的自己,已经彻底了死了,留下的只有作为第二代“材木座义辉”的自己。 所以才将这一切都埋藏到心底,只因为一旦回想起,就会带来痛苦。 “不,还不一定?” 材木座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想了想,从一个上锁的抽屉中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本让他进行二次穿越的诡异笔记本,轻轻抚摸。 “或许只要穿越的世界够多,总有一天能够回去?” 感受到这本神奇的超凡物品细腻的手感,以及那种仿佛在召唤的感觉。 材木座的心中充满了茫然,最终还是抵制住诱惑,没有贸然打开它。 经验告诉他,不按照已经预定好的计划,而是凭所谓的直觉擅自行事,只会带来麻烦。 之前的两个世界,即使有着金手指的辅助,仅仅作为战士的他,都是那种无关紧要的棋子,只能将自己的安危,亲友们的安危寄托于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手中,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憋屈,以至于他根本不想再多体验一次。 或许只是掌握了各种初级法术和一部分亡灵法术的他,在各种危机面前,也仅仅是一只稍微强壮一些的蚂蚁。 但努力了,最后无奈的倒下,总比不努力,事到临头才后悔“当初我要是怎么样怎么样”要好一点,至少没有遗憾。 “变强,变的强到足以解开这一切秘密的时候,或许也就是回家的时候。” 材木座摸着黑色笔记本,喃喃道。 “咚咚咚,咚咚咚。” 而就在此时,他的房间前也突然传来敲门声。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女人!你在玩火! “稍等!” 仅凭对方敲击的频率和力度,材木座就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实际上,除了土间埋兄弟和房东之外,还能有谁会登门拜访呢? 他将笔记本收起重新上锁,让新宠乌鸦从窗户飞到公寓楼外的树梢上。 接着略微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将所有负面情绪隐藏在木讷的面容之下,然后才打开门,以平常的态度来对待少女。 “学长,让我们来一起制作新的视频吧!我看评论好多人都在催更呢!” 土间埋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但材木座笑了笑,他知道这只是表象,这孩子通常只有三分钟的热情。 她只是喜欢尝试新事物,但却对那些必不可少的繁琐的重复劳动十分讨厌。 所以土间埋通常只是和材木座拍摄好想要的片段,将最为麻烦的剪辑工作通通丢给哥哥土间大平,然后痛痛快快的玩游戏,直到被需要的时候,才磨磨唧唧的去配音。 “新视频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我这有副手套你先戴上,这次由你当主演。” 材木座从冰箱里取出不久前专门买的罐装可乐,递给土间埋,然后又从床底抽出了他之前购买的防刺手套。 “诶?我可以吗?” 土间埋微微一怔,自从见识到亡灵鼠鼠残暴的一面后,她就乖乖的只远观不亵玩,之前的视频基本上都是她作为拍摄者。 “对,如果重复之前的视频,观众们已经审美疲劳,现在他们说不定已经看腻了‘大宝’凶狠聪慧敏捷的表现,是时候展现它的另一面了,放心,这手套质量很好,我试验过,上面也有我的气味,应该足以安抚它。” 虽然过了这么久,材木座都没有找到让亡灵鼠鼠保持体温的方法。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他发现可以换个角度。 既然不能让自己隐身,那就蒙住别人的眼睛。 所以他让土间埋戴上防刺手套,能够防止刀刃划伤的钢丝环同样也能屏蔽少女对体温的感知。 而少女对此也毫无意见,她早就想进一步的和亡灵鼠鼠亲密接触了...... ---------------- 两天后的中午,总武高侍奉部。 “小雪!你来看看这个视频!” 社团的大门被毫无征兆的拉开,迎面扑来的是一脸兴奋的由比滨结衣。 “有必要这么开心么?” 雪之下雪乃闻言放下了刚刚还在稿纸上点点画画的中性笔,叹了口气。 她将稿纸稍稍整理了一下,上面写着这些天来所收集的有关川崎沙希的所有情报,还有一些她个人的猜测。 “‘稀世珍宝’又发布新视频了耶!快看快看!” 自从前几天的那场反转之后,由比滨结衣就成为了这位博主最忠实的粉丝之一,她不但自己喜欢观看,还不遗余力的向总武高的其他人推荐这位博主。 “又怎么了?他用刀把手割破了?” 雪之下雪乃无奈的说道。 作为一位资深猫奴,她对于仓鼠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于这位现在全网知名的仓鼠博主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刀法精妙、极度自信的地步。 但对雪之下雪乃来说,这种炫技的东西看一次也就够了,她相信以她的天赋,如果花费在大把的时间在着上面的话,一定取得不输于视频中人的成就。 可以,但是没必要。 至于之前对视频中人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在接受了比企谷小町二人的新委托之后被抛之脑后。 “没有!怎么会!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耶!有新人物登场!” 由比滨再一次献宝般的将手机捧到雪之下雪乃面前,让这位从来对他人不假以颜色的高岭之花放弃了挣扎,认命般的接过了手机。 因为雪之下雪乃知道,由比滨结衣看起来是毫无主见的跟屁虫,但在某些地方却意外的坚持。 对付这样的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对待小狗一样,顺着毛撸一下,然后再来两句夸奖赞同的话,就能让这个傻孩子开心很久。 视频的确和之前不一样,没有那种唬人的噱头,雪之下防备的突然从屏幕旁边飞出一把刀的画面也再没有出现。 而是一幅非常温馨的画面,电视机中播放着最近东京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件新闻,之前的视频男主角在镜头的边缘切菜做饭。 名为‘大宝’的仓鼠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位少女的腿上,盯着电视怔怔出神,仿佛真能听懂一般。 很有爱的一家三口? 雪之下雪乃忽然有这种既视感。 就在此时,少女出手了,她先抚摸了几下仓鼠,在对方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之后,将带着精致头套的小手,悄悄的放在了仓鼠的后背之上,找准一小撮凸翘的毛发,轻轻的拨弄。 紧接着仓鼠感受到了不对,它的整个身体开始不断的蛄蛹抽动,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它转头观察发生了什么,很快就发现了罪魁祸首。 “小雪你看它这个表情,真的好可爱啊!!!” 由比滨结衣即使早已在路上反复观看了好几遍,但现在再一次观看时,依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雪之下雪乃也不得不承认,仓鼠现在模样也的确非常有趣。 它做足了攻击姿态,眼神中饱含杀意,嘴角的胡须微微抽搐,仿佛对背上正在不断作妖的少女说: “别整!刺挠!女人!你在玩火!!!” 可是少女不管不顾,继续不断玩弄那一小撮毛发,忍无可忍的仓鼠最终扑了上去,看起来十分凶猛,最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轻轻的将尖牙利齿轻轻搭在了少女带着手套的手指上。 仿佛又在说:“我咬了啊,你再弄我真咬了啊!” 之前那种凶狠的气势,和现在温柔的举动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即使对仓鼠无感的雪之下雪乃,也不禁翘起了嘴角。 之后的两分钟,则是仓鼠不断和少女斗智斗勇的过程,但只要少女不再刺挠它,顺着它的毛发摸两下,就能重置仇恨,一起安安静静的重新看新闻。 “嗯,是挺可爱的。” 雪之下带着盈盈笑意回答,但随后脸色一肃。 “不过结衣呀,你该不会今天一天都不务正业,只顾着刷视频,忘了去收集情报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啊嘞?没有啊......” 虽然这么否定着,但是由比滨结衣却不自觉的偏过了头,语气越来越低。 “我和小企在班上,一直有在好好观察川崎同学的呀,只是偶然无聊的时候看看啦,沉迷视频什么的,绝对没有的......” “那结衣你有成功和她交谈吗?” 雪之下雪乃打断了由比滨结衣的狡辩,直指问题核心。 “这个...没有...川崎同学总是一幅很凶的样子,我们前去搭讪的时候,她就直接说‘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就别烦我!’这样的话,就和当初的小雪你一样,不是很好接近呢.......” 由比滨结衣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么看来比企谷也没有任何进展对吧?” 雪之下雪乃低头在稿纸上稍微记录了两句,头也不抬。 “小企他也尽力了呢。” “是吗?那我先说说我的发现吧。” 雪之下雪乃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选择拆穿友人劣捉的谎言,本来她也不指望比企谷八幡和由比滨结衣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于是她再次拿起自己的稿纸和笔,开始向由比滨结衣宣读自己的发现。 “通过这两天对川崎沙希弟弟川崎大志的调查,基本上可以确定以下几件事。” 自从接受了委托之后,雪之下雪乃便决定兵分两路,一边由比企谷八幡和由比滨结衣在班级上观察目标,最好能够套取一些情报。 另一边则由她自己亲自出马,和比企谷小町一起去委托人川崎大志家里进行家访调查。 这些稿纸上记录着她所收集到的信息和一些猜测判断。 “第一,川崎沙希并非在做普通兼职工作。川崎沙希的外出时间为固定的晚上九点出门,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回来,和绝大多数学生所能做的快递员、收银员、发传单等兼职工作时间不符,基本上可以排除她是做普通正常兼职的可能性。” 看到由比滨结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雪之下雪乃顿了顿,接着说道。 “第二,川崎沙希需要一笔资金。据其弟川崎大志所说,半年之前,川崎沙希曾和自己总是酗酒的父亲发生过一场争执,双方情绪都很激动。他好像听到了‘想要什么有能耐你自己去挣钱!别只是张嘴伸手’这样的话,而后,川崎沙希似乎也不再从他那里拿到过一分钱。所以可以初步判断,她本人外出,是为了挣钱。” “那她的母亲呢?这个时候一般都会是母亲偷偷的给孩子塞钱吧?我妈妈就是这样的呢,每次爸爸训斥完过后,她就会来安慰我呢。” 由比滨结衣举起了手。 “并不是每一位母亲都像阿姨一样温柔呢,结衣,更何况根据川崎大志所说,他们的母亲是一位家庭主妇,并没有经济话语权。” 雪之下雪乃回答道。 “家庭主妇才会管钱的吧?我爸爸都是把所有工资上交妈妈那里的呢......” 由比滨结衣再次反驳。 “都说了阿姨只是特例,川崎同学的家里我已经去过了,她的父亲常年酗酒,经常烂醉如泥,即使我是以代老师家访的名义去调查,对方的表现也相当冷漠。从弟弟妹妹的话中,也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孩子们漠不关心。而她的母亲是一位温柔到有些懦弱的妇人,也根本不会反驳自己丈夫的意见。” 雪之下雪乃指着自己的访谈记录,对由比滨解释。 “这样啊......真是悲剧呢沙希.......看起来我以后结婚,一定要像妈妈学习,让他把工资上交才行,不然他要是出去鬼混,都只能默默忍受......” 由比滨结衣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但不知为何说到一半就跑了题,这位少女似乎已经在畅想十年后自己的生活,并打算和自己的母亲学习,如何做一位能够牢牢抓住男人的心的同时,还牢牢抓住钱包的家庭主妇。 “结衣,任何一个有志气的男性都不会这样做吧!想要话语权应该要经济独立自尊自强才对。如果是......” 雪之下雪乃看起来对此有不同意见,但她随即意识到自己也被带偏了话题,揉了揉眉心。 “算了,我怎么会跟你讨论这些,让我们回到正题。” “第三,川崎沙希现在并不缺钱。据其弟川崎大志所说,川崎沙希除了吃住还在家里之外,她的所有费用都是自己所出。不仅如此,虽然他和另一个妹妹的学费和大部分生活费还是父亲所提供,但是学校中各种所需的杂费,课后的辅导班费用,还有教辅材料的费用,反而是川崎沙希所支付。除此之外,她的姐姐还会偶尔在节假日还会给他们带来礼物。” “是个很温柔的姐姐呢,我从小就想要个这样的姐姐。” “不是每一个姐姐都这么温柔的!啧,别打岔,让我说完。” “哦。” 由比滨结衣听话的闭上了嘴。 雪之下雪乃看着自己凝练出来的三条关键信息,深吸一口气开始总结。 “综上所述,川崎沙希同学能够在短期间内筹够足够的资金,综合其外出时间和规律,可以推断出,她最近可能在进行一些,缺乏钱财的外校女高中生人群中常见的、但不太体面的兼职工作。” “啊......是什么?” 由于雪之下雪乃的话语太过婉转复杂,由比滨结衣显然还是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结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结衣,在你的认知里,一个能力普通的女高中生,采取什么的样方法,只在夜间工作,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足够的金钱,甚至还有富余呢?只有那一种了,对吧?” 雪之下雪乃略带羞耻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她的耳根不自觉的被染上了一层绯色。 虽然在这个国度,被超前消费所影响的女学生进行某些广为人知的援助服务交易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但在以升学率为目标、绝大部分学生家庭条件还都不错的总武高来说,这依然是个劲爆的新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就那么差吗? “但是......川崎沙希她也有可能是恋爱了啊......” 由比滨结衣再次反驳道。 “没有哪个正常的女生谈恋爱是每天晚上都夜不归宿的吧?能够在现阶段供养她的人,又会是什么的人呢?这样和我的判断有什么本质区别吗?我不认为这样的交易能够称之为恋爱。” 虽然这种事雪之下雪乃自己也没经历过,但根据各种文学作品以及其他常识进行判断,至少她认为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经历了这样的事,也绝不会无视她的身体和学业,每天都疯狂到凌晨。 “小雪.......那个呢......我在班上听到了一些流言......本来觉得不太重要,所以就没有告诉小雪你。” 不知为何,由比滨结衣开始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低下头。 “什么流言。” 雪之下雪乃蹩起了眉头,她莫名的有种直觉,这会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川崎沙希......好像和F班的某个不良好上了呢。” “谁?” “材木座义辉。” 雪之下手里的稿纸一下就被她揉出褶皱,但她很快松开了手,冷静的分析道: “不可能,以他的性格,不像是能和川崎沙希好好相处的样子。而且,仅从衣着打扮来说,他也不像是有那个经济实力的人。” 相比于更加繁华的东京圈,千叶市可以算的上是乡下地方,中上层的圈子很小,作为盘根在这里已久的雪之下家族中的一员,圈子中的绝大部分二代,雪之下雪乃都在各种聚会中见识过了。 至于成为一代?不是说雪之下雪乃看不起某人,相比起那些脸上全是各种虚伪和炫耀的二代,她倒是觉得某人至少比较真诚。 只是社会大环境如此,发展的黄金期已经过去,很少有人能够打破壁垒实现跃迁,至少在高中阶段不可能。 “可是,他们都是不良啊,绝对会合得来吧......而且,班级上的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啊,前不久的一天早上,他抱着川崎沙希进了空无一人医务室,好久都没出来。” 由比滨结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脸阴沉的雪之下雪乃,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友人可能听到有关于某个的不良消息后,不会高兴,所以之前才瞒着她没有说出口。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吧?或许......或许他只是路上看到了不小心受伤的女同学,顺手帮了她而已。” 雪之下雪乃如此分析道,但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这个......我也是听足球部一年级的一色彩羽说的,她那一天壮着胆子趴在门前去偷听,好像就听到了'你很缺钱吗'这样的话语呢,然后就是各种的奇怪的声音,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她也不敢多听呢。” 由比滨结衣接着补充道,由于叶山的关系,她所在的团体和足球部的许多人都有过联系,而她口中的一色彩羽,正是足球部的新成员。 “他怎么样是他的自由,和我没关系,现在我们说的是川崎沙希的问题,如果让她不再夜不归宿,这才是委托的核心。” 雪之下雪乃冷着俏脸,寒声道。 她自认为对材木座义辉,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仅限于一个社团部长对于自己第一个部员的关心和认可。 如果对方真的找到了更好的归宿,为了自己的理想,走在了成功的道路,那也就罢了。 但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个部员一边口口声声轻蔑的骂她幼稚,说她的侍奉部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的避难所,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可他自己却在退部之后干什么? 拿着一堆不知名的骨头和血液,在地上画圈圈,玩着她小学过后就不再相信的中二病一样的游戏。 现在还和另一个在她眼中已经是“失足少女”的川崎沙希成天到晚搅在了一起,夜夜笙歌也就罢了,连白天都敢在医务室唧唧我我,动手动脚。 这不是更加的“过家家”?这就是你想要过上的生活吗? “我那么差吗?侍奉部就那么无聊吗?比川崎沙希,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游戏还要差?宁愿一个人在废弃教室里装中二病打瞌睡,宁愿每天晚上出去鬼混,也不愿意在侍奉部多待上哪怕一个下午吗?” 雪之下雪乃真的很想现在就找到材木座义辉,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问个明白,但她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我们去找那位川崎沙希,开诚布公的谈谈。” -------------- 下午时分,平和公园附近的一条街道上。 一个留着寸头、打着耳钉、胳膊上带有兽状纹身的黄衣青年,正在一脸贪婪的注视着四周的行人,还是不是拿出一张画像进行对比。 看的路人莫名其妙,当然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纷纷从黄衣青年身边绕过。 然而让黄衣青年失望的是,自己盯着两个钟头,这画像上的这个人,是一个也没找到啊。 正当他泄气之时,另外一个黑衣中年,还有一个穿着奇装丽服的小太妹,从一旁的巷道中走了出来。 “刚子,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找到那小子了吗?” 小太妹见到他,快步走来,也是一脸焦急的问道。 “有个屁嘞,你看我这个模样像是有发现的样子吗?我早说了这帮人根据口述的画像不靠谱好吧,我这条街转了有十圈了,是一个相似的人也没找到呀,他妈的这头上的乌鸦还烦的很,一定在这盯着我!” 黄衣青年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的回答,就在他一直找人的时候,头上的电线杆忽然飞来了一只乌鸦,然后就盯着他不走了,让他大感晦气。 “那个男的据说是总武高的学生?要不咋们想办法搞套校服混进去找找?” 小太妹出了个主意。 “哼。” 然而之前一直闭口不言的黑衣中年听到这话后,终于冷笑一声,却大有深意的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为了‘龙哥’那点奖金的确是动心了啊,有钱虽好,但可别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第二百八十八章 龙虎斗 “藤井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歹也是300万日元,难道你不动心?” 黄衣青年一怔,有些惊疑起来。 而小太妹眼珠一转,便让还算丰腴的身体向黑衣男子靠去,浓妆艳抹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嗲声嗲气的问道。 “藤井哥,咱们三可不算外人,劳烦你给我们指点指点,难不成找个人,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黑衣男子毫不客气的搂住了太妹,不断揩油的同时左右看了两眼,接着压低声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同时他脚下往一旁的小巷走去,黄衣男子犹豫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当他们三人往钻进小巷的时候,那只原本在他们头上、颇为讨厌的乌鸦,竟然也跟着的张开翅膀,落在了小巷中一户人家的窗台上。 “你们接到任务的时候,上面对你怎么说的?” 黑衣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淡淡问道。 “伊藤哥他们对我说,老大最近正在找个一个仇家,赏金300万日元,是个总武高的学生,仗着偷袭,好像打伤了我们几个弟兄,然后就给我们发了一张画像,说是到时候先别惊动他,老大要亲自动手。” 黄衣青年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还有个他的马子,奖金少不说,就只是口头上说了下,连画像都没有,这谁能找的到啊!” 小太妹跟着补充了一句。 “仇家倒是真的,学生?呸,亏那王八蛋能说的出口,什么学生能值300万?而且还不用动手?。” 黑衣男子不屑的啐了一口,接着说道: “实话告诉你们,不是打伤,而是他一人干掉了我们九个人!九个!回来的也各个带伤!你们这几天没发现,帮里少了很多熟面孔吗?我有个兄弟侥幸从活了下来,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骗人的吧?” 两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挑多这种剧情,在他们的记忆中只存在于动画里。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干的,而是昆山龙这个王八蛋不知道发了什么癫痫!拿出枪对着自己人一顿乱射!才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即便如此,这小子的身手也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根据虎哥的推测,这孙子多半是昆山龙这个王八蛋招惹了什么仇家,请来的职业杀手!他服了软人家才放他回来!结果回来就不认账了!现在他让你们去找,你说安的是什么心?” 黑衣男子冷笑着问道。 “这他妈是要让我们当炮灰啊!” 黄衣青年瞬间反应了过来,让他们这种只能欺负欺负中学生的底层混混去碰瓷职业杀手,不是炮灰是什么,亏他还以为发财的机会来了,顿时后脊一阵阵发凉。 他想了想,立即从自己的衣兜中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来为黑衣男子点上,并且谄媚的笑着说道: “藤井哥,您是帮里的老前辈,还劳烦您给我们指条生路。” 黑衣男子接过香烟,美滋滋的吸了一口,接着慢悠悠的说道。 “那还不简单,你们不是都搜过一遍了吗?以后每天都这么装模作样的逛一逛,回去说什么都没看到,不就行了吗?” “可是‘龙哥’那边不好交差啊。” 黄衣青年为难的说道。 “你以为帮里还有几个服他?实话告诉你们,虎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以前估计着他身边的四大金刚一直忍者,现在那四个王八蛋都不知道在哪发臭了,为什么还要低头?” 黑衣男子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将烟蒂扔在脚下一脚踩灭,将两人都搂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对着两人循循善诱。 “昆山龙这个王八蛋,欺上瞒下,把油水全留给自己养成了肥猪,兄弟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虎哥又是什么作风?跟他还是跟虎哥,你们自己考虑,我实话告诉你们,那肥猪也就这几天的活头了!!!” 黄衣青年和小太妹立即陷入了思索中。 而它们头顶上的乌鸦仿佛为了为了能更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密谋,也看准了机会,乘着几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飞到了他们身后的空地上。 直到几分钟后,黑衣男子才满意的松开了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说服了他们从“龙哥”这边,投奔所谓的“虎哥”,接着就准备离去。 “滚滚滚!真尼玛晦气!” 这时候三人才发现在墙边一直盯着他们的乌鸦,另外两人还好,黄衣青年一脸怒气的冲了上来,抬腿就是一脚。 只是乌鸦灵巧的闪过了这一脚,让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紧接着扑腾翅膀,在黄衣青年的骂骂咧咧之中飞上了天空,然后一个盘旋后朝着旁边的公寓飞去。 材木座闭着眼盘坐在家中地上,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不一会儿刚刚那只乌鸦从窗户飞入屋内,经过减速之后稳稳的落在他的胳膊上。 这时候材木座才中断了附灵术,睁开了眼睛,收回手臂,轻轻抚摸了乌鸦两下,然后将其放在自己的肩上。 这两天的下午他都在不断练习对新的亡灵宠物用附灵术,然后尝试进行侦查。 一开始当然是极不适应,首先飞行需要不断练习。 其次乌鸦眼中的世界和材木座以前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人类在不转动头部的情况下,只能获得大约120度-190度的视野,而鸟类由于眼睛位于头部两侧,它的视界更加广阔。 除此之外由于感色能力不一样,材木座通过附灵术看的东西,都要更加的“紫”一些。 就在他玩的兴起,从另一个角度探索世界的时候,结果就在附近的街区发现了不少到处闲逛的混混,于是他便一时兴起,指挥乌鸦跟了上去,没想到能听到这么爆料。 现在材木座用一只手捋着自己的下巴上刻意留出来的一撮儿胡须,开始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嗯......黑帮内乱?龙虎斗?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一边是“龙哥”命不久矣,一边是“虎哥”着急上位,两人必然会产生一场斗争,现在的虎哥的手下已经在不断拉拢其他中立派系,也不知道“龙哥”能不能活到邪能取他性命的那天。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在暗中寻找自己,材木座自然不甘心在这枯坐。 他开始思索要不要暗中帮“虎哥”一把,然后再想办法控制住他,将其收为自己的羽翼,至少能打听个消息,以至于像现在一样,敌人找上门来了才发现。 只是亡灵魔法中的各种诅咒他还没有开始研究,邪能又太过霸道,只怕是会弄巧成拙。 “不急,陪他耍耍,还是正事要紧。” 材木座摇摇头,又看向电脑屏幕中后台的一条私信消息。 他所在的视频平台千叶分部的负责人,邀请他晚上去某个酒吧喝一杯,顺便谈谈视频和直播等相关的合同事宜。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与你何干? 关于如何拯救他们眼中的“失足少女”川崎沙希,侍奉部展开了一场讨论。 雪之下雪乃最初是设想,是派出由比滨结衣这种能够和绝大多数人融洽相处的人,在班级上的和川崎沙希接触,等关系达到一定程度过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她迷途知返。 但川崎沙希的孤僻程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她拒绝任何无意义的交谈。 无论由比滨结衣去怎么试图挑起话头,对方都只会趴在桌子上一脸倦意的看着她,从不回话也从不接茬,只是任由由比滨结衣多扯西扯。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继续睡了。” 川崎沙希偶尔在最后补上一句,终结比赛,然后重新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让一旁的由比滨结衣尴尬不已,最后狼狈的离去。 雪之下雪乃循序渐进的方案失败了,至于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两人,他们想出的办法似乎更不靠谱。 “川崎沙希好像落入恶龙手里的公主,应该由王子或者骑士来拯救吧!” 由比滨结衣就和某些恋爱入脑的高中生一样,似乎将恋爱看成了什么仙丹灵药,只要吃一颗就能包治百病。 更加让雪之下雪乃无奈的是,由比滨结衣似乎想让叶山隼人这样的大帅哥,又或者户冢彩加这样的颇受女生欢迎的可爱男孩,去尝试接触川崎沙希。 “想让一个女孩子做出改变的话,只要恋爱能做到吧?” 由比滨结衣似乎想让他们利用名为“爱情”的力量将深陷某人泥潭里的川崎沙希拉出来。 但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雪之下雪乃阻止了。 “叶山?他不行,也不会这样做,至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更无可能。户冢同学也不行,这是侍奉部的委托,和他没关系。倒不如让比企谷去试一试。” 雪之下雪乃讥讽了叶山一句,看起来对这位总武高公认的顶级现充没什么好感,且不说到底行不行的通,叶山隼人和户冢彩加凭什么要帮忙? “诶?小企?他不行的啦!上一次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川崎同学赶了回来呢!” 这一下轮到由比滨结衣反对了,她连忙摆手,不顾一脸怨念的比企谷八幡反驳道。 “而且,结衣,假如真的成功了,你打算怎么收场呢?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善意的谎言吗?” 在雪之下看来,以“拯救”为名去接近川崎沙希,将她拉出深渊之后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无异于再狠狠的将她踹回去,而且踹的更深。 哪怕是行的通,雪之下雪乃也不愿意采取这样的方法,这在她眼中和诈骗没有什么两样,她更想追求开诚布公、堂堂正正的解决之道。 “说到底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了吧,告诉平冢老师如何?作为老师,还是班主任她有义务帮学生走出困境的吧。” 比企谷八幡罕见的举起了手。 “比企鹅,现在还不是将自己的事推给其他人的时候,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报,让我们先尝试之后再说吧。” 雪之下雪乃看着满满的稿纸,眼中燃起斗志,这是许久以来侍奉部接到的第一个真正有意义的委托,也是某人离去后的第一个委托,她无论如何也要圆满的完成。 于是在这一天的放学时刻,雪之下雪乃等人找到了准备回家的川崎沙希。 银发少女不断的打着哈欠,额头上还有一道红印,看起来像是靠在桌边上睡着了,长时间所留下的印记。 “川崎同学,能够稍微耽搁你几分钟时间吗?我们有要事相谈。” 雪之下雪乃拦住了准备从身旁离去的川崎沙希,对她邀请道。 “哈?” 川崎沙希歪了歪脑袋,她自然认出了这位在总武高鼎鼎大名的高岭之花,然她不明白为何雪之下雪乃会为为何自己产生交集。 不过当川崎沙希目光扫到雪之下雪乃身后的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后,顿时明悟了什么。 这些川崎沙希也受够了由比滨结衣的尬聊,她说的那些自己一点也不敢兴趣,本以为是她闲的无聊,试图拉自己进入某个同样无聊的团体,没想到后背却是有人指使。 至于比企谷八幡?这个平日子畏畏缩缩躲在角落的男生倒是也壮着胆子找过她一次。 但川崎沙希只是露了个不高兴的表情,就让他乖乖知难而退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么,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友谊么。” 川崎沙希心中自嘲了一句,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曾帮助她,却坚持索要报酬的身影。 相比突然热情起来的同学,还是那个身影更为可靠。 本来她还以为对方是有所图谋,毕竟对于自己的容颜和身材,川崎沙希自信不输于绝大部分总武高女生。 但现在看来对方真的就只是想拉她一把,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些报酬。 “他们两个是你派来的?好吧,让我们做个了解,十分钟,我的时间不多。” 川崎沙希将手提式书包搭在肩上,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雪之下雪乃看到对方不耐烦的态度也没有动怒,她明白,像川崎沙希这样的孤僻之人,一般也是多疑和敏感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到侍奉部详谈吧,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于是一行四人很快在雪之下雪乃的带领下回到侍奉部的活动室。 “你们叫我过来总不是为了免费喝茶的吧?我说了,时间不多。” 川崎沙希坐在侍奉部用来招待客人的座位上,拒绝了雪之下雪乃递过来的红茶,懒散的问道。 雪之下雪乃倒也不气馁,她将茶杯放在一边,正襟危坐在川崎沙希正对面,轻启朱唇。 “你最近的作息,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早出晚归到凌晨四五点,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听到雪之下雪乃的话语,原本慵懒的表情在川崎沙希身上瞬间消失不见,她就如一只发现敌人的猎豹忽然间直起了腰,冷下了脸。 “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的弟弟,川崎大志很担心你。” 雪之下雪乃诚恳的说道。 “真是不错,没想到大名鼎鼎高高在上的总武高雪莲花,也会关心我们家里的小事,但这与你何干?” 第二百九十章 你不了解事实而妄下论断 “当然有关系。” 雪之下雪乃注意到,当提起弟弟的时候,川崎沙希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于是她将这个当做突破口。 “你的弟弟川崎大志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很担心你,但你什么都不对他说,所以他找到了我们,发布了委托,而我们侍奉部的宗旨是无偿帮助那些需要被施以援手之人。他希望你能停止这样不规律的作息,重新回到以前那个温柔的姐姐。” 川崎沙希听到雪之下雪乃再度提起弟弟,神色暂为一缓,但依旧固执的摇摇头。 “是吗?大志他还真是用心了。谢谢,不过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我中止这个委托就可以了吧?弟弟那边我回家会对他说清楚,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我没遇到任何麻烦,一切都好得很!” 川崎沙希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但是,长时间的熬夜,已经对你的学业和生活产生了影响不是么?” 雪之下雪乃仔细观察川崎沙希的面容和身体,然后劝说道: “你的年级排名从前五十掉到了两百之后,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很差。精神萎靡不振,黑眼圈光是靠化妆可遮不住的,皮肤也变得干燥,你看,你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痘痘不是么?这是内分泌紊乱造成的,如果不注意保养,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年轻时还好,到了中老年,还会出现各种其他疾病。” 或许有很多女生会不在意学习成绩,但没有女生不在意容颜。 听到雪之下雪乃的话语,川崎沙希脸色一变,而由比滨结衣适时从她的随身拿出镜子,递给她。 一番搜寻过后,终于在右脸颊靠近耳畔的位置找到了雪之下雪乃所说的青春痘。 川崎沙希摸了摸脸颊,将镜子还给由比滨结衣,神情变得黯淡,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仅仅是注意可不够,我听说,你最近可能比较缺钱,才干了不太体面的兼职,还和某人保持着亲密关系,所以......” 雪之下雪乃称热打铁,试图劝说这位“失足少女”从良。 “哈?” 川崎沙希满脸的疑问。 “兼职就算了,你说的某人,指的是谁?” “材木座义辉,有很多目击者报告你们关系紧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暂时远离他,他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雪之下雪乃不太情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吗?在我看来,他比你们都正常。” 川崎沙希面色不虞,接着道: “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些传言,对,是真的,怎么样呢?你是他的什么人吗?” 由比滨结衣张了张嘴,试图帮雪之下说说话,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比企谷八幡则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 “川崎同学,我并非是干扰你的个人情感,也并非是在后背说他坏话。材木座曾经也是侍奉部的一员,后面才离开。所以我也知道他曾经是个很好的人,为人和善处世周到。” 雪之下雪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最近......最近我认为他在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变得相当暴躁、易怒,并且听不进去任何意见。即使是任何怀着善意去接近他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当然,侍奉部将来也一定会帮助他走出困境,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离。” 无论怎么分析,雪之下雪乃都猜不透到底是怎么样的剧变才能让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材木座义辉是个危险人物,上次他在杂物间刚刚睁开眼时,那种疯狂的眼神,雪之下雪乃至今还记忆犹新。 而他中二病一样的行为和神神叨叨的言论以及那种相当的认真不似作伪的态度,让雪之下雪乃一度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得了某种精神疾病。 只是根据她的调查,材木座的症状和普通的情感性精神障碍还有妄想性精神障碍都不太一样,反而有些类似于比较罕见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于这一点,雪之下雪乃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帮助他,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这样啊!你太傲慢了,雪之下,我想这才是他离开你们的原因。” 川崎沙希嗤笑一声,接着站起身,看着脸色骤变的雪之下雪乃讥讽道: “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又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们在做着什么事经历过什么吗?你不知道!你不了解事实而妄下论断,没有人会接受你这一份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好意。”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雪之下雪乃身型一晃,但这一次她的承受能力要比上一次好很多,她拦住了川崎沙希,真诚的说道: “那么,请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洗耳恭听,如果我有任何错误,我会道歉,并且竭尽可能的去帮助你们。” “对啊,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吧!小雪是真的想帮你们啊!对吧,小企!” 由比滨结衣也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并且适时提醒旁边的比企谷八幡。 “啊!是这样的。” 比企谷八幡也只好出言附和道。 “这就是你高傲的地方,雪之下,你的道歉一文不值,我们为什么要展露自己的伤口,仅仅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和同情心?” 但川崎沙希并没有被雪之下雪乃的真诚和好心所打动,她拿起书包从雪之下雪乃身边挤过,准备离开这里,在走到侍奉部门口的时候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和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走在自己的路上,我也在我的路上,我们都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上,仅此而已。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多管闲事。” 川崎沙希已经离开了几分钟,然而侍奉部还是陷入了之前的那种诡异的寂静中。 “又失败了啊...” 雪之下雪乃端着印有猫咪图案的茶杯,一脸落寞的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胆假设 “我真的太高傲了吗?” 像是在询问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又像是在询问自己,雪之下雪乃目视着还在敞开,并且空无一人的侍奉部大门,轻声问道。 “没有的事啦小雪,是川崎沙希她太敏感罢了,失败是成功之母!下一次一定会更好的。” 由比滨结衣照例出声安慰着雪之下雪乃,顺便用胳膊捅了捅比企谷八幡,示意他也说两句。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你失败次数多了,妈妈也不要你这个孩子了。” 比企谷八幡强忍住将自己的吐槽说出口,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在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雪之下雪乃很多时候的确就像一直高扬头颅的白天鹅,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样子。 即使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比企谷八幡多少了解了雪之下雪乃善良的本心,但初次见面的川崎沙希又如何知道这些呢? “这时候说真话会被讨厌的吧。” 虽然很少与女生有交流接触的经验,可比企谷八幡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应该在这种时候说一点好听的话,只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用安慰我结衣,我不会那么轻言放弃的,今天的社团活动就到此为止吧。” 没有等比企谷八幡想好词,雪之下雪乃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站了起来。 “诶?小雪,现在社团活动时间才刚刚开始吧?” 由比滨结衣愕然道,随后用担忧的目光的看着她。 “川崎沙希说的没错,我们对于她,的确缺乏系统的了解,绝大部分结论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断,而非亲眼所见,或许这就是她不配合的原因。所以我需要和再川崎大志他们联系一下,获得更多的情报。” 雪之下恢复了往常那副冷静的神态,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看起来好像刚刚的挫折的确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接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对着由比滨结衣还有比企谷八幡道。 “F班那边还是要拜托你们了,有什么川崎沙希相关的消息的话,还请留意。” “啊?......好的。” 由于之前基本都是命令式的口吻,突然间如此客气的雪之下雪乃,多少让两人有些感到不适。 但话已至此,他们也只好跟着雪之下雪乃收拾好东西,然后看着她锁好侍奉部的教室门。 由于雪之下雪乃今天正好负责教室中的值日,等一下还要负责打扫卫生,所以他们便在活动楼的门口分开。 只是心事重重的雪之下雪乃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所在的国际班教室,而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二年级E班的教室门口。 由于和川崎沙希的交谈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刻,教室里还停留着不少学生,他们聚成大大小小的几个团体,不断嬉笑打闹着,一如往常的,是十分热闹的高中生活。 雪之下雪乃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学生们,然而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略微的有点失望。 此时教室中的众人,也纷纷注意在门口不断向里张望的少女,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嘈杂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转为相互之间的窃窃私语。 以雪之下雪乃在全校的知名度,和如此怪异的行为,很快成为了他们议论的话题。 “那不是J班的雪之下吗?她来我们班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在找人?” “会是谁呀?” 不一会儿,一位戴着眼镜、有着麻花辫的女生向雪之下走去,颇有礼貌的询问道。 “你好,雪之下同学,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你好,请问,你们班上的材木座义辉同学是刚刚离开吗?” 雪之下雪乃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是因为川崎沙希的话语,想要重新了解他?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找他说说话? “材木座?那是谁...哦,你说的是那个不良老大啊,他好像已经快两周没来上课了,可能被开除了吧?” 麻花辫女生为难的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的说道。 “被开除了?怎么可能?” 雪之下雪乃难得露出焦急的表情,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麻花辫女孩的手腕。 “什么时候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雪之下同学!” 麻花辫女孩没想到雪之下雪乃的反应如此之大,一时间有点猝不及防,对方由于关心则乱,连她的指甲都掐到自己的手腕都没有注意到。 “抱歉抱歉。” 雪之下雪乃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并道歉。 而麻花辫女孩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她是班级上少有的好脾气之人,听到雪之下雪乃的道歉后,心里嘟囔抱怨了一声后也就将此事揭过。 “请问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情给我说一下,所有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按住急躁的心,再次询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去年他就挺奇怪的,今年年初稍稍变好了一点,但是自从一个月前,他就那么自甘堕落,胡作非为,到处滋事挑衅,鹤见老师那么好的人,都能被他一顿臭骂,所以早就不怎么管他了吧。最近听别人说,他还和F班的班主任,也是我们的国文教师平冢静老师在办公大吵了一架,好像是因为它班上一个不良少女的事?之后就一直没来过学校了,至于是不是开除,我觉得多半就是了。” 麻花辫女孩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叙述了一遍,其中多半是各种传言,毕竟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她知道这么多已经算不错了。 “这样吗......谢谢你。” 雪之下雪乃道了声谢,有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E班的教室。 她没有管身后传来的各种哗然和议论,也没有去想自己冒失的举动,会不会让明天的总武高多出来一些流言。 雪之下雪乃现在满脑子都是某人的身影,曾经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似乎在渐渐向她面前揭开,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她脑海中成型。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雪之下雪乃回想起了对方一夜间的转变,想起了他在侍奉部天天誊写的小说,想起了网球场上的那场冲突,又想到对方在杂物间绝望而麻木的眼神,以及仿佛信了教一般神神叨叨笃定的语气。 渐渐的,一幅画卷在她眼中展开。 一个原本孤僻,还带有中二病的男生,好不容易改掉了臭毛病,加入了名为侍奉部的社团,在和其他三人的友好交流中,奋发向上,努力自强。 然而好景不长,家庭中的一场剧变让他的人生轨迹再度发生变化,从而患上了书中所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根据雪之下雪乃的了解的知识,这样的症状,通常出现在那些侥幸从战场中生还的老兵身上。 但他显然不是,对于生活中的普通人,最有可能的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亲近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比如车祸,又比如凶杀案件。 总之,那位男生开始焦躁不安,开始暴躁易怒,就如雪之下雪乃曾经在侍奉部偶然看到他苦恼的抓着头发一样。 但他还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如同祥林嫂一般,逢人就诉说他的苦难来博取同情,而是选择将一切埋在心底,默默独自承受。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侍奉部和他欢声笑语的三人,于是他打算通过用手里的笔将这一切向侍奉部的其他人描述出来,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等他的作品完成,意外发生了。 在网球场的冲突使得这名男生悲哀的发现,他所期待的,能够理解他的其中两人,比企谷八幡和由比滨结衣,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我呢?我当时在做什么?” 雪之下雪乃进一步思考,忽然间停下了脚步,精致的脸蛋变得煞白。 她当时在为所谓的“到底谁是正确的一方”而犹豫不决。 她本可以做点什么,但她没有,一直在袖手旁观,什么都没做。 就如多年前的叶山隼人一样,只是默默的在旁边看着,对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雪之下雪乃陡然发现,材木座的经历是和自己如此相似。 然而这一次,曾经校园霸凌受害者的她,无意间变成了帮凶甚至是加害者,一如当年那些冷漠的同学一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雪之下雪乃忽然明白了,在常人眼中这可能只是一场小冲突,一场闹剧,一场很正常的朋友之间的分歧,属于过两天就会遗忘的那种小事。 但对于刚刚遭受家庭变故,在痛苦和悲伤中不断挣扎的某人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关心他、理解他,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了。 而此时又恰逢流言四起的阶段,亲人的逝去,友人的误解,同学的鄙弃,接连遭受打击的材木座义辉,终于陷入了名为绝望的深渊。 他开始疯疯癫癫,开始自甘堕落,开始拒绝和其他人交流。 百般无奈之中,他只能重拾旧日的中二幻想,一个人独自躲在废弃的杂物间,和并不在的鬼魂聊聊天,以此来寻找那么一点点慰藉。 多么悲哀的一幕,而雪之下雪乃本人,也是造成这一幕的凶手之一。 这是令雪之下雪乃这位高岭之花,最恐慌的也是最害怕的一点。 “你真的了解他吗?你又真的了解我吗?你知道我们在做着什么事经历过什么吗?你不知道!你不了解事实而妄下论断,没有人会接受你这一份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好意。” 川崎沙希的话语仿佛再次在雪之下雪乃耳畔回响。 “不,这都只是假设,还不能下结论!证据,我需要更多证据。” 雪之下雪乃拍了拍自己脸蛋,强迫自己从可怕的猜测中清醒过来,然后在旁人诧异的眼中,快去朝活动楼飞奔跑去。 她的第一站是化学社,化学社的社长雪村心夜曾经找过她,了解材木座义辉的情况,并透露出他曾加入过化学社的事实。 “或许那位社长知道些什么。” 现在正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当雪之下雪乃气喘吁吁的叩开化学社大门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日常的闲聊。 “你好,请坐,雪之下同学,请问有何贵干?” 雪村心夜将她迎进屋,对于这我总武高知名的少女,即使是三年级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深色的瞳孔看向雪村心夜等人。 “学长您好,我想了解一下材木座同学加入化学社前后的情况,这对我很重要,请您务必告诉我,拜托了。” 雪村心夜等人看到她真诚的目光后,点了点头。 “大概是在几周前,正在进行考试的那段时间,材木座同学忽然找上门来,要求入部,我没有立即答应,毕竟他上一个学年的化学成绩,对于我们社团要求,还差一小段距离。所以我们让他成为了临时部员,打算先观察他一段时间,通过考核再说。” 雪之下雪乃默默推算,恰好是对方退出侍奉部的那段日子,时间点对上了,于是她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那他当时,有什么异常吗?比如焦躁,易怒,经常和人争吵之类的?” “没有。” 雪村心夜摇摇头。 “试用期间,他就表现的和一个真正的化学爱好者一样,不断向我们询问并学习一些华学知识,还和社团的内的几个人聊的很开心,他经常..........” 听到对方的述说,时不时还有社团其他人的补充,雪之下的稍稍松了口气。 或许只是她杞人忧天了?至少在这个时候,那个男生还在不断尝试和他人交流,情况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为什么他最终没有继续呆在化学社呢?是因为成绩的原因,没有通过考核吗?” “不是。” 雪村心夜忽然露出尴尬的表情,看了一眼化学社的众人,然后道: “你也知道,当时学校里......流传着一些对他很不利的流言,所以社团里的一些人,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和畏惧。我作为社长,必须尊重大部分人的意见,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当面询问他有关这些流言的事宜,但他很果断的就选择退部了。” “退部?” 雪之下听到这个词后心里咯噔一声,急切的问道: “你们当时谈了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对劲的平冢静 “这个......” 雪村心夜面露难色,略微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问他为什么要加入化学社,是不是抱有着什么目的。结果他说:‘一条被打断腿丢出门的老狗想给自己找个窝。’这样的话.......” 雪之下雪乃脑海里忽然浮现当时的场景。 离开侍奉部的某人,一开始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希望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强颜欢笑最终换来的却是他人的猜忌与怀疑。 作为曾经的流言受害者,雪之下雪乃深知这种流言的破坏力,所以一时间感同身受,心里更加难过了一分。 “对此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当时有太多的人反对加入社团了,所以我必须问清楚他的动机。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刚烈,刚把话说完,就主动退出了我们社团。” 雪村心夜叹了口气,略带惭愧的解释道。 “这不是您的错,十分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 雪之下雪乃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在她眼里,这件悲剧的源头,来源于她对自己部员的忽视和漠不关心,而不是作为陌生人的对方。 于是她对化学社社长表示了感激,便离开了这里。 没有进行核实,因为雪之下雪乃能确定,这的确就是某人的作风,就如他退出侍奉部一样的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现在是时候去证实她的另一个猜测了,雪之下雪乃眼神闪烁,脚下步伐一转,向教职工办公室走去。 社团活动时间虽然不用上课,但根据总武高的规定,社团的指导老师应该一直留校到社团活动时间结束。 当然并非强制执行,只是一个倡议,众所周知倡议还不如唱戏,很多的老师都早早的下班回家。 所以办公室里的教师寥寥无几,所幸作为文艺部指导老师的鹤见惠美,一直都属于尽职尽责的那种人。 “鹤见老师,请问能稍稍耽搁您一段时间吗?” 雪之下雪乃向正在准备第二天教案的鹤见惠美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是雪之下同学啊,没问题,什么事?是哪道数学题不会了吗?” 虽然不是教导国际班的老师,但作为总武高中公认脾气最好的鹤见惠美,一向很欢迎其他授课老师的学生也向她提问。 在她眼里,雪之下这种聪慧好学的模范生,特意来找自己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请问您这边有您班级上,材木座义辉同学的家长联系方式吗?” 雪之下雪乃颇有礼貌的说道。 “又是他!” 鹤见惠美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随后关切的拉起雪之下雪乃的手,左右看了看,似乎是为了顾忌他人旁听,压低了声音。 “该不会他去骚扰你了吧?雪之下同学你没事吧?我以为我已经够宽容了,他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校长,这些非要把他开除不可!” “啊...不是,您误会了,没有这种事!他不是那样的人!” 鹤见惠美突然的关切把雪之下吓了一跳,心中一暖的同时,感到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位老师的话从侧面说明,材木座现在并没有像那位麻花辫女孩所说的一样被开除,应该只是单纯的旷课。 而按照总武高的规定,无故旷课达到四周,才会被视为开除,所以现在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 忧的是,从同学到老师都对他是这个态度,那么这个学校待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也难怪他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真的没有被要挟吗?作为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雪之下你可不要因为害怕就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说啊!放心,老师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鹤见惠美怀疑的看了看雪之下雪乃,她似乎误认为这位总武高有名的高材生和美少女,因为被某个狡诈恶徒抓住了什么把柄,顾忌个人隐私和颜面而什么都藏在心底。 就像某些动作片中所描述的那样。 “请放心,不是这样的!” 雪之下雪乃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连忙解释道: “材木座同学是我所在的侍奉部中的一员,但是最近他很久没有参加过社团活动了,我听说他的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特意来您这边咨询一下。” 虽然材木座已经实际上退出了侍奉部,但雪之下雪乃坚持认为,对方没有向自己这个部长递交退部申请书,那么从程序上来说就没有退出。 “这样吗......我这边的确是有个联系方式,但之前我拨打的时候,根本就是空号,听之前的老师聊起过,他的家长本来就是属于那种不怎么管他的类型吧。雪之下,我还是劝你不要管他,少和这些坏孩子来往为好,多和你们国际班上的优等生交流交流。” 鹤见惠美苦口婆心的规劝道,大概在她的心目中,材木座义辉已经成为了人渣和恶棍的代名词。 “空号,可能是对方换了号码,也有可能是.......一个巧合只是巧合,两个巧合在一起,就是必然了。” 雪之下雪乃心中一颤,她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接下来就只剩向材木座本人去确认,但现在对方行踪不明,只靠自己一人可能难以找到他。 她向后退了一步,朝鹤见惠美微微鞠躬。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 没有去争辩什么,因为雪之下雪乃知道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现在去解释的话,只能演变为无意义的争吵,不过总有一天,她要扫除这些流言蜚语。 从鹤见惠美这里得不到帮助,雪之下雪乃四处张望,果然看到了躲在最角落的谈心谈话区窗户旁的平冢静。 这位往日性格爽朗豪放的女教师,依旧穿着她那万年不变的白色风衣,双臂靠着窗旁的护栏上,一只手的指缝里夹着香烟,但却迟迟没有抽上一口,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看上去莫名的有些萎靡不振。 雪之下雪乃靠近这位美女教师,不过对方显然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于是雪之下雪乃不得不咳嗽一声,然后出声提醒道: “在办公室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平冢老师?”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难道要管他一辈子吗? “哦...雪之下呀,什么事?” 听到背后的声音,平冢静才回过神来,顺手将手里快燃尽的香烟烟蒂在烟灰缸里一拧,有气无力的问道。 “您看起来不太好?” 雪之下雪乃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平冢静的状态的确不太对劲。 “没什么,只是最近家里的老头子一直在碎碎念念,让人有点烦躁罢了,嘛,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不,你的话是不会有这种烦恼吧。” 平冢静靠在单人沙发上,沙发柔然的靠背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往常这位以会对学生施以铁拳感化而著称的女教师,如今一脸的倦意,不复之前的爽朗和活力。 “您是在提醒我,您已经接近三十了吗?” 雪之下雪乃颇为不悦的回应道。 最近她身边的人,怎么都喜欢和自己玩这种猜谜游戏。 材木座是如此,川崎沙希也是如此,现在连往常值得信赖的平冢静亦是如此。 “是啊,奋斗了这么几年又换来了什么,老大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你就当是我的一些牢骚话好了,仅此而已。” 平冢静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感慨了一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拦腰,随后耸耸肩,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又接着反问道: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毕竟她的这位得意门生可不是那种会无事跑来嘘寒问暖的人。 “您是否了解材木座义辉最近的状况?我听别人说,他和您吵了一架?” 雪之下不再纠结于平冢静的小小异样,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正事要紧。 “对,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都过去了,怎么了?” 平冢静一脸平静,再次为自己点燃一直香烟,翘起二郎腿,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已经旷课两周了,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而根据校规,如果他再不来上课,那么下学期他将会被开除,所以我想请您调查一下,他的住所.......”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就让他去外面闯荡好了,温室的花朵向往窗外的风雨,那就去呗!” 出乎意料的,平冢静打断了她的话语,眼神中,尽是让雪之下雪乃感到有点不舒服的冷漠。 “可是...” 雪之下想要争辩什么。 “没有可是,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他不愿意让我管,那我就不会再管他,就是最终的结果。” 平冢静再次打断了她,语气淡漠到和雪之下雪乃印象中那个古道热肠,仿佛有用不完的热情的教师是两个人一样。 “为什么?” 雪之下雪乃蹙起了眉头。 “没有为什么,我累了而已,老师的精力也是有限呀。而且,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强行帮助一个自我放弃的人,并不能获得他的感激,你所能获得的,只有怨恨。” 平冢静从鼻腔缓缓将烟气呼出,又伸出夹着香烟的手,在烟灰缸旁抖了抖。 “但这样下去,他的整个人生都完了!” 雪之下雪乃十分不解的说道。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升学,但如果一个人,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那么绝大部分工作都会为他关上大门。 当然,老板除外。 “本来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你不能强按一头犟牛喝水,雪之下,会弄伤自己的。” 平冢静忽然冷哼一声。 “或许终究有一天他会后悔今天的冲动,将来他流的泪,都是今天脑子进的水。但这和你无关,雪之下,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关心由比滨或者比企谷如何?” “不,这和我有关,是我的错误,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你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雪之下雪乃没有接受平冢的好意,反而看起来有点激动。 “这怎么能和你扯上关系?” 平冢静满脸疑惑的看向这位少女。 “......” 于是雪之下将自己的推理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已成为空号的家长电话,一夜之间的性格大变,仍在侍奉部时的异样,网球场的失态,化学部的遭遇,以及他已经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的情况。 而平冢静也一直没有打断她,一直就这么静静的聆听着,手中不断燃烧的香烟,烟气笔直的向上升入空中,偶尔会被来自窗边的风儿吹散。 “恕我直言。” 平冢静在雪之下雪乃说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之后,才抖了抖烟灰,将半只香烟燃尽所产生的烟灰抖了下去,摇了摇头。 “这样的小冲突其实不算什么,叶山他们能有点责任,而你更只是在旁观而已,什么都没做,又能有什么干系?他本人的性格缺陷,才是问题的核心。即使没有这事,他的性格,迟早也会和其他人产生冲突,你难道要管他一辈子吗?好心不一定会有好报,你会后悔的,雪之下。” 相对于平冢静知道的其他学校各种打架斗殴的事件,网球场的那次冲突的确不算什么,更别提社会上的其他恶性事件了。 如果这点争吵就要崩溃,那也太矫情了。 更何况,是某人自己不信任她,不愿意将这一切说出来,她又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去管教呢? 平冢静自认为已经给足了材木座机会。 “如果是为了他人的报答,我就不会创立这个社团了,老师!加入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默不作声,我才会后悔!老师,您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雪之下的声音中略微带着一丝愤怒,她不明白,为何曾经那个对学生一视同仁,永远保持热心和干劲的平冢静,会变成今天这般陌生的模样。 “.......” 这位女教师偏了偏头,将目光转移到窗外的风景上,似乎一下子对窗外的不断随风摇摆的树枝起了兴趣。 “您知道,我最后一次遇见他是在哪里吗?是在活动楼灰尘遍地的杂物间!他就一个人坐在那,和信了什么邪教一样,疯疯癫癫的坐在一堆血迹和骨骼构成的图案中间,睡了一整天!目的居然是和不存在的幽灵说话!即使这样,您都无所谓吗?” 即使面对雪之下雪乃的质问,平冢静依旧保持着沉默。 “如果这就是您的回答,那我也只能尊重,但我不会放弃,我绝不会冷眼旁观,绝不!”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多做多错 “老师,校园霸凌并不是您所说的小事,我们怎么能够视若无睹?您忘了当初创立侍奉部时,您对我说的话吗?不管您怎么做,我将竭尽全力去帮助他。” 雪之下雪乃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教职工办公室,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不是因为她自我感觉良好,而是这一切她感同身受。 曾经还是小学生的她,遭受校园内的流言蜚语和他人孤立之时,只能绝望的束手无策,只能懦弱的躲在角落。 当时的她是多么希望有人伸出手,来拉自己一把? 但很可惜的是,没有。 当恶行成为习惯的时候,善良也是一种罪过,任何露出帮助她意图之人,也会遭到惩罚性的孤立。 所以即使是那些知道实情的人,也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就和当年的叶山隼人一样。 他原本可以做点什么,但在犹豫不决中,什么也没有做。 直到最后,她的姐姐,雪之下阳乃才偶然发现了这一情况,并告诉了母亲。 雪之下雪乃也只能听从家长的安排,逃跑一般的选择灰溜溜转学。 如果这一次她听从平冢静的建议,依旧选择作壁上观。 岂不是和当初叶山隼人等袖手旁观之人成了一样的纵容者,甚至是施暴者? 岂不是表明这些年来她只是比以前个子高了一点,成绩好一点,读的书多了一点。 但面对困难,还是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懦弱? “我不想变成,我最讨厌的人。” 雪之下雪乃默默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坚定了朝自己教室走去。 偶尔有从她身边经过的同学,看到她俏脸含霜的神情之后,也都纷纷选择了避让,没有自找无趣。 雪之下雪乃无心去关注这些,既然从平冢静这里无法获得帮助,她就自己寻找突破口。 但思来想去,任何计划都要先找到对方才行。 现在材木座本人不知所踪,无法联系,那么应当从和他有联系的人切入。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似乎只有一个人选。 一切兜兜转转最终都回到了原点。 “川崎沙希应该知道些什么。” 于是雪之下雪乃开始冷静下来,拿出手机。 当前的任务,是继续和川崎大志联系,看能否再从他那边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正好川崎沙希也是侍奉部的目标之一,只要能够帮助她,并说服她,就能事半功倍,一举多得。 ----------------- 而在只有寥寥数人的教职工办公室中,平冢静依旧在望着窗外的风景愣愣出神。 举在手上的香烟,也不知不觉中快燃到了尽头,灰白色的烟灰有一部分已经掉落在了她的白色风衣上,但平冢静对此仿佛视若无睹。 直到良久后她本能的将最后一节滤嘴送进红唇时,才发现了不对之处,发出了一声叹息。 曾经她年少轻狂,不愿意服从家中老头子的安排,而是选择到总武高任职。 平冢静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所学校,弥补当初自己上学时的遗憾。 于是在这几年中,她不遗余力的去帮助每一个学生。 当平冢静发现有人在霸凌他人的时候,刚刚入职的她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狠狠揍了霸凌者一顿,由此得了个“铁拳处女”的称号。 可如今,七年过去了,她带了两三届学生,获得了什么呢? 那些受到她帮助了学生,虽然多少在毕业前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但基本上就从此断了联系。 偶尔能在离校后的一两年内回来看看自己的,已是罕见。 而如同往日那般亲切的,也仅有一人而已。 “阳乃啊...” 想起曾经那个精灵古怪,如今已经颇具城府,让她都有些看不透的女孩,平冢静就有些头疼,却也多少有些欣慰。 霸凌者和被拯救者都离开了总武高,但“铁拳处女”的称号却流传了下来,即使现在已经很少动手,绝大部分学生,似乎还是把她当做喜欢用暴力打骂他人的大龄单身女教师。 如果教书育人方面多少还有建树的话,在职场上,平冢静则是输的一塌糊涂。 由于总武高教师队伍的封闭性,她现在的处境和六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同一批招聘进来的、年纪相近鹤见惠美还算熟络,其他教师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帮了那么多人,谁又来帮我呢。” 平冢静扔掉烟蒂,双手抱头,仰靠在沙发上,任由柔软的靠垫包裹自己,看向窗外的天空。 像雪之下雪乃这样的学生,只知道校园霸凌的危害,但却不明白后面还有更深邃更险恶的职场在等着他们。 当初由于自己的任性,所以家中这些年来自始至终没有提供任何帮助,但问题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不知是谁说出来的传言,总武高相当多的老师,至今依然坚持认为平冢静是靠走后门挤掉了另一个资深教师,才混进来的关系户。 所以这些年来,她任劳任怨,别人不愿意带的班级,她来带! 别人不愿意管的问题儿童,她来管!!! 别人互相推诿扯皮的各种活动,她来办!!! 可即使这样,平冢静依然没有获得任何认可。 “雪之下,这个世界,善意不一定得到认可,努力也并不一定得到回报。反而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管的越宽,恨的越深........” 平冢静盯着蔚蓝天空中的飞鸟,喃喃自语。 回顾这几年的经历,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学生时代,知识就摆在那里,你去努力就能获得回报,只是因为天赋,收获有多有少而已。 但现在,太多看不见的东西隐藏在表面的一团和气之下,就等平冢静去撞的头破血流。 如果得不到反馈,再多的热情,也有被磨灭的一天,再炽热的心,也有冷却的一天。 “要不要辞职呢?” 平冢静忽然想到,她已经在这所学校蹉跎了太长的时间,一事无成,或许是时候回到自己真正的舞台。 ------------------------- “诶?学长,今天这么早就不能陪小埋玩了吗?” 土间埋拿着游戏手柄,可怜兮兮的望着材木座。 材木座在衣柜中挑了一件深色的毛呢外套,又找了衬衣和一双皮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一些。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好,新人 “不得不去呀,毕竟涉及到合同的事,还是正式一点好。小埋,你先回你哥哥那里吧,我要换身衣服。” 材木座翻箱倒柜,又找出了西裤和一顶黑色礼帽,稍微比划了一下,对土间埋下了逐客令。 无论是锁在抽屉里的那本神奇之书,还是深藏在床底的各种亡灵法术施法材料,又或者脱离了自己太远就会显露出亡灵嗜血本性的仓鼠“大宝”,这间公寓里有太多的秘密他不想让土间埋知道。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绝不允许这个好奇心过剩的少女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屋内。 “那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土间埋的眼神中满是不舍,这些天在材木座公寓里的日子,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欢乐的时光。 和虽然关心她,但却总是唠唠叨叨的哥哥土间大平不同,这里她能体验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 她可以尽情的享受零食和饮料,对方最多提醒一句,就不会再多叨扰。 虽然很少主动挑起话题,但材木座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土间埋可以肆意的向他抱怨无趣的校园生活,吐槽枯燥的课程,而不用担心又听到早已厌烦的规劝。 更重要的是,土间埋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玩伴。 材木座似乎曾对不少游戏都有涉猎,他的技术不赖,在射击类游戏和那些需要反应的格斗游戏中表现的尤为突出。 这让土间埋游戏库里那些一直吃灰的合作类游戏,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我尽量。” 材木座含糊的应了一句,老实说他也有点搞不懂,这类互联网上的事情,不应该网络上就可以谈吗?为何还要搞得这么正式。 看了看对方发来的地址,还是位于离这里大约有几里地中央区的一处酒店的顶层,名为“天使的阶梯”的顶级酒吧。 如果不是对方已经按照承诺,提前将奖金和上个月的视频收益打了过来,材木座都怀疑是不是捉弄他的骗子。 但既然对方已经释放了诚意,他也决定认真对待。 于是送走土间埋后,材木座便迅速换好了衣衫,整了整衣领,稍微修剪了下自己的胡须,最后戴上了礼貌,站在衣柜旁的镜子旁仔细看了看。 “说我是二十八岁可能都有人信。” 材木座暗自嘀咕了一句,绝大部分学生青涩的并不是他们的身体,现在很多的孩子都朝前发育,而是他们的气质和眼神。 但材木座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几个世界杂七杂八的经历加起来,让他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 除此之外,他还专门在嘴唇上蓄起了胡须,而在这个世界不要说是学生,就算是青年和中年男人都少有蓄胡须的习惯。 以前穿着校服,总会给他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所以在总武高的学生中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换上了较为正式的服装,反而有种相当合适、成熟可靠的感觉,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年龄。 准备好这一切,材木座将甩棍绑在自己的右小腿处,从窗外的树梢上呼唤来自己的乌鸦,走出了公寓。 在天空中盘旋的乌鸦指引之下,他很快发现了心不在焉,例行公事般逛大街的几个混混。 听他们的交谈,帮派内部之间的斗争,重要性似乎已经压倒了对他这个外敌,这几天的监视中,材木座发现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被所谓的“虎哥”拉拢,而另外三分之二的人则保持中立。 至于原来的老大“龙哥”,由于这些天来对方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原本的死忠打手,以及派系继承人已经惨死在自己手中,很多人都认为他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对于“龙哥”的命令,这些人也开始各种敷衍了事,即使对方一再提高了悬赏金额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么多天的搜索,连个毛都没找到。 即使再贪婪的打手也开始怀疑,是不是“龙哥”因为病重,连脑子也出了问题,居然坚称对方是个住在附近学生。 材木座听到这些内幕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搭理这帮蠢货,而是在乌鸦的指引下轻易的避开了他们。 毕竟这帮人除了本身能给他提供一些施法材料之外,其他的战利品真是少的可怜,钱包里那点可怜的钞票加起来还不够材木座发一个热门视频的。 不久之后,材木座来到了商业街中心,名为大仓酒店的门前,他让乌鸦飞上附近的树枝,独自乘坐装饰颇为奢华的观光电梯来到了顶层。 “有点不对劲。” 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材木座就本能的感到其中的问题,他原本以为这里也就是个稍微高档、适合交谈的清吧。 但这里的“商务”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如同烛光般优雅柔和的灯光,照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的中央舞台上,还有一位颇为秀丽的欧美女性在用钢琴弹奏着不知名的古典音乐。 虽然已经尽力正式着装,但材木座这身服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还是稍显格格不入,一身的总价值可能还不如旁边侍者的燕尾服价格的零头。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周边的男性侍者注意到了新的访客,经过良好培训的他非常有礼貌的询问道,脸上带着商业化的微笑,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之意。 即使是对于这种可能误入的访客,也不需要服务人员去劝退他们,大部分人在看到菜单就够了。 所幸材木座也是个厚脸皮,反正有人请客,他对于另外几位客人异样的眼光视若无睹,毫不客气的对侍者嘱咐道: “我找人,B区24座在哪里?” 他心中冷笑一声,这阵势绝对不是对于一个新晋网红的,而是另有图谋。 而他有什么图谋的? “请您跟我来。” 跟随着男性侍者的脚步,材木座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在靠着落地窗的雅座上,一位身着黑色和服,留有黑色齐肩长发,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正在对他遥遥举杯示意。 值得注意的是,对方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的半隐藏在黑色长发下的眼睛,连同半个刘海都被绷带所遮盖。 “你好,新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就是这个味儿 材木座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后,落座在了男子对面,脱下礼帽放在一旁。 “要来喝点什么吗?我推荐獭祭二割三分的这款纯米大吟酿,口感顺滑,配合点葡萄酒再适合不过。” 男子笑盈盈的为自己满上,询问材木座。 “有伏特加吗?Stolichnaya的最好。” 材木座却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一方面是他从来都不喜欢所谓的清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万一在酒中掺杂了什么东西,那就好玩了。 虽然对方到目前为止显露的都是善意,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宁愿让侍者重新取一瓶。 “伏特加?你的口味真独特。” 在对面男子的示意下,侍者很快离去,而材木座也开始细细打量对方。 在战场上厮杀所磨炼的直觉,让他能隐隐感受到,男子身上周边传来的一种怪异感,和小小的心悸感,这种感觉当然远远不如他曾经见到过的兽族剑圣朱比瑟斯,又或者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 大致相当于一个中级法师或者精灵游侠塞拉那种的级别。 材木座做出了大致的评判,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洛丹伦皇家卫队长法瑞克少校。 这个世界的身体虽然一直在锻炼,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时的模样,可还是远远不赶不上艾泽拉斯人类的身体素质。 所以对方的实力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是个不小的威胁,这也说明对方不是什么中二病发作,也不是因为所谓的直播合同来。 就是来自这个世界中的超凡者,看穿了自己视频中的那点亡灵小把戏,找上门来。 看对方的态度,多半还是拉拢,而不是来抓捕。 心中这么想着,材木座心中大概有了个底,脸上却不显露分毫,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起来我们不用讨论那什么合同了?” 而在材木座打量男子的时候,对方也在用仅露出的一只眼睛仔细的观察他,听到材木座的话语后笑了笑。 “要谈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的家族在网站公司还算有点话语权,你的刀法,还有你那特殊的小宠物,让我印象很深刻。” “小把戏而已,不算什么,也就糊弄糊弄蠢货。” 材木座客套了一句。 “拥有‘宠物’的人很多,但像你这样能够将它调教到如臂指使地步却很少,更别提你的刀法让我也甘拜下风。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长时间的抛头露面,世上有心人很多,越高调麻烦就越多,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如果你实在缺钱,或许我能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男子轻微摇晃了一下酒杯,慢悠悠的说道。 “哦?什么工作?” 超凡力量在这个世界有着潜规则限制,材木座早有猜测,他从来不认为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幸运儿。 “这个一会再谈,你的酒来了。” 话音刚落,另一位女侍者端着材木座所要的红牌伏特加和玻璃杯以及其他东西走了过来。 “先生,您要的伏特加,需要冰块或者兑点什么吗?” “不需要,谢谢。” 材木座回答道,但他很快发现女侍者似乎愣在了原地,于是抬头望去。 紧接着就发现了一脸愕然的川崎沙希。 黑白相间的精致侍者服,将她苗条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相当完美,脸上的恰到好处容妆,也让她看起来比在学校中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端庄优雅。 右眼角下的泪痣,更是凭空添加了几分妩媚。 对方也显然同样认出了材木座,所以才愣在了原地。 不过两人都知道现在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川崎沙希很快恢复了工作状态,将酒和酒杯放下之后便离开了。 “很不错的女孩,但女人总是坏事,不是么?” 独眼男子拿起酒杯,颇为玩味的说道。 “我同意,但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材木座不想把川崎沙希牵扯进来,他为自己斟了半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喉头,温暖从咽喉一直传递到胃。 就是这个味儿,只可惜现在不是冬天。 “啊,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的场静司,来自京都,职业嘛,算是一名除妖师?很高兴认识你,为我们的友谊,来一杯?” 的场静司笑盈盈的举起酒杯。 “啊,久仰久仰。” 材木座同样举杯,嘴上不断敷衍着。 除妖?这年头没有法阵,他连见个鬼都难,大部分还是无意识的灵,心中未免对男子所言产生了怀疑。 而这位的场静司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出言解释。 “千叶市有那个老不死的存在,任何有威胁的妖孽很快就会被清除,但是在其他地方,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哦?是吗?你的意思是那些玩意已经多的和兔子一样泛滥了?可以随意狩猎?” 材木座试图侧敲旁击,了解里世界的只檐片瓦。 “啊,当然不是,我指的是相对来说。从概率上来讲,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遇上它们的几率比车祸的几率还要小。更何况大部分的它们相当弱小,根本没有干涉现实的能力,绝大部分人类都难以察觉。” 既然如此那还除个什么劲。 材木座回想之前他的所见所闻,即使是在晋升仪式中被通灵法阵所吸引来的那个女鬼,似乎也只能做到让普通人感到发冷这种地步,远远达不到电影里随意咒杀他人的地步。 “但是,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同类是会相互吸引的,相比于普通人,我们遇到它们的概率就莫名其妙的高了很多,尤其是其中一部分,可以说是相当的难缠,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也总会出些乱子。” 的场静司继续笑眯眯的解释道。 “听起来有些危险,我这人不喜欢冒险,就图个安稳。” 材木座摇摇头,倒不是他不心动,而是目前还信不过眼前的男人。 “是吗?啊,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是总武高的学生。” 的场静司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十指交叉放于桌前,又忽然将身体往前一探。 “不过我听说,千叶有个地头蛇,这些天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恰好也是总武高的学生?”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无可奉告 “那你大概听错了。” 材木座原本懒散的目光陡然冷峻下来,他用左手举起酒杯,右手悄悄置于桌下,随时准备召唤邪能翻脸。 无论对方有什么能力,十步之内都是他催眠术的法术的发动的范围之内,再加上邪能的威力,材木座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拿下对方。 可问题在于,现在他身处的地方,并不是上次的荒郊公园,而是千叶市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这多少让他有些投鼠忌器。 “啊,放轻松,就当我听错了吧,让我们换个轻松的话题。” 的场静司显然也不想闹得太僵,他自顾自的斟满清酒。 “你对它们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材木座依旧保持着警惕,反问道。 “就是那些妖怪啊,鬼魂啊之类的东西,你怎么看待它们?视频中你和你的小宠物相处的也不错?不过它看起来有点特别?和我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你和它签订了契约吗?” 的场静司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然后问道。 “这一点请恕我无可奉告,但我只能说,它们是很不错,很顺手的工具。” 材木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仅此而已?” 的场静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对方在视频中所展示出来的,可是仿佛把“大宝”当做家人一般对待。 “不然呢?” 材木座反问道。 “我总是听说,有人说要和它们和平共处之类的话。” 的场静司微微摇晃酒杯,颇为感慨的说道。 和亡灵和平共处?你脑子秀逗了吗? 材木座敏锐的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可能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所以对方才会把自己的亡灵傀儡误认成了其他东西,然后就导致了现在的鸡同鸭讲。 但这样反而对他更有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觉得和它们有什么共存的必要,对于人类而言,若有可能,全部清除归零才是正途。” 这一点材木座倒是说的大实话,无论是他自己创造的亡灵傀儡还是见到的女鬼,都不像是能够正常交流友好相处的样子。 “不过这样,对你们很不利吧。” “哦?为什么?” 的场静司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们不是除妖师吗?如果妖鬼都没了,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哈,有趣。” 的场静司听到材木座的话语,忽然笑了声。 “很久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我早就感觉,我们是同一类人,将来会相处的很融洽。” 他似乎对材木座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再次举杯对材木座示意。 材木座也稍微松了口气,他默默收回一直空悬的右手,同样也举起酒杯向对面的独眼男子致敬,紧接着他便开始各种侧敲旁击,打听这个世界的有关事宜,而对方也不吝赐教,几乎是有问必答。 对方的三观,似乎和材木座颇为类似,所以两人交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尤其是在对待各种非人物种的态度上,由于在艾泽拉斯时材木座转生的法瑞克和兽人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洛丹伦王国已经用鲜血的代价证明圣母是要不得的。 所以他在这方面也表现的颇为坚决,这一点和的场静司不谋而合。 在各种闲聊中,材木座也得以了解更多信息。 比如这位年纪轻轻的独眼男子,居然已经是京都某个有名的除妖家族的当代族长,还兼任了京都地区除妖师协会会长的职责。 此次前来千叶,似乎是去乡下来找什么人,对方没有细谈,一言带过,材木座也不好追问。 而修炼方式的话,和材木座之前推测不一样,霓虹这边绝大部分除妖师的力量,居然侧重于自身血脉的天生灵力,以及和强大妖灵签订的契约。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幸运儿在突然产生的诡异现象中幸存了下来,从而获得了力量。 反而是材木座最开始认为可能是主流的传统的冥想修炼,似乎是因为千年前的一场大变,世上很多修炼者莫名其妙的发疯,接着便是连年大战导致许多传承断绝,剩下的也支离破碎,鲜有人尝试,连带着整个传统超凡侧都渐渐式微了起来。 以百年的跨度为单位,从历史宏观的角度来看,整个超凡世界都在逐渐消亡,无论是人类这边还是妖灵这边。 这几乎是千百年来所有人的共识,而根据另一些人的推断,消除深度迷信,让越多的人相信科学,似乎能够加速这个过程。 所以各国政府在细细研究无果之后,也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捂盖子的方法,尽力减少深度迷信的人群。 根据现有理论,再过上个一两百年,这个世界的超凡者恐怕连个火苗都无法放出。 但将目光放到近几年,从微观角度来看,整个世界的灵力水平似乎又有所增长,各地作祟的妖灵此起彼伏。 就如同正在退潮的大海一样,虽然水位的总体趋势是在下降,但浪花还是会涌过来。 “所以,要加入我们吗?你的才能,应该登上更加广阔的舞台才对。” 的场静司再次对材木座发出了招揽。 不同于之前,材木座这一次是真的心动了。 唯一让他忌惮的就是,他身上的秘密颇多,如果对方知晓了自己手上拥有可以获得力量的宝物,恐怕会就会换个态度。 “不用着急做出选择,你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来考虑。趁现在享受青春也是件不错的事,我最后悔的就是在没有完整的度过我的高中,而你还是学生,不是吗?对了,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的场静司看出材木座脸上的犹豫,也不强求,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材木座。 材木座郑重将其放在自己的钱包中。 “酒逢知己千杯少,很久没有和人这么畅快的聊天了,那么,再会了?” 的场静司喝光了最后一杯酒,从一旁的座位上拿起一柄奇怪的油纸伞,道别之后离开了这里。 材木座却没有立即离去,他的酒还剩下小半瓶,反正对方已经掏钱请客,索性就待在这里一边品酒,一边慢慢消化刚刚获得的信息。 而在不久之后,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随后在材木座身后停下。 他回过头,只见川崎沙希不知何时换下侍者服,现在身着一件黑色常服,站在他身后。 第二百九十九章 雪之下雪乃四处张望 川崎沙希那头漂亮的银色长发被她用黑色的丝绸制头绳绾在脑后,原来端庄帅气的侍者服也被换成了一套运动服。 虽然这身打扮在川崎沙希身上依然很合身,她那挺拔的身材,将前面一部分运动服撑得的鼓鼓囊囊,但却和这里的氛围有点不符。 “按照规定,工作时间员工是不能擅自和客人说话,所以我向领班请了半个小时的假,让同事先顶替我一阵。” 川崎沙希垂着头,一只手玩弄着衣角,低声说道。 借助酒吧昏暗的橘黄色灯光,材木座能够看到对方脸上有些局促不安的神情。 “坐下来一起喝点吗?反正有人已经买了单。” 材木座举杯邀请道。 他对这位女孩印象不错,今天更是进一步加深了其在他心中独立坚强的形象。 在其他人还在享受名为青春的游戏时,川崎沙希已经用自己的肩膀承担了她不该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嗯。” 川崎沙希应了一声,大大方方落座于他的对面,原来的场静司所坐的位置。 材木座拿起一旁桌上的空酒杯,为川崎沙希倒了大半杯伏特加,递了过去。 红牌伏特加作为前红色巨人的国民饮料,它的酒精度数其实只有四十度,入口柔滑微甜,虽然在喉咙里有明显的烧灼感,但却并非传说中九十六度伏特加原浆那么恐怖的生命之水。 只是在这块地界,依然是鲜有人会直接饮用的酒类。 所以川崎沙希捧起酒杯,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更推荐加冰再兑点橙汁,或者苏打水等其他饮料,这样口味更佳。直接饮用虽然也不错,但是伤胃。” “是吗?有机会再试试,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材木座端起酒杯小小的浅尝了一口,传说中吨吨吨的直接对瓶吹的喝法,在他眼里就是浪费。 “想象一下,你在一个寒冷、漏风的房间,冻得浑身哆嗦,这时候来上一口伏特加会有多好?不多,只需要瓶盖这么点,它就能将温暖从你的喉咙带到你的胃,接着就是你的全身!你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如果手边再能搞块咸肉,那将是绝配!” “嗤...材木座,你在说什么啊,没有人会这样做吧,如果要下酒的话,吃点凉菜,或者吃点海鲜,都挺不错的,咸肉什么的,一点都不搭吧。” 川崎沙希也跟着抿了一口酒,接着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作为酒吧的员工,她见识过很多调酒手法和各种搭配,但伏特加配咸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更何况现在是盛夏时节。 材木座也跟着笑了笑,顿感寂寥,他摇摇头,开始转移话题。 “你之前在医务室说,有份兼职,可以推荐给我,就是在这里吗?” “嗯。” 川崎沙希点点头,但随后似乎是为了避免误会似的,连忙解释道。 “这里是很正规的场所,作为见习调酒师,我只是负责调酒和送酒,客人们都很规矩,很少有人会喝醉,负责我们的老板也是总武高的学姐,很好说话,对我很照顾,薪水也不错。如果你...” “免了,我可受不了这里的条条框框,更何况我笨手笨脚的,也就能当当保安,你们这里不缺保安吧。” 材木座耸耸肩,打断了川崎沙希的话,对方照顾沙希,可不一定会照顾他。 更何况,他在收到奖金和视频收益后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 实在不行,就去给刚刚的独眼龙打工,以对方阔绰的手脚,想必酬金也相当丰厚。 “这样啊。” 川崎沙希想要问问材木座来这里干什么,刚刚的男子是谁,但紧接着,她忽然有点后悔刚刚那么冒昧说出的邀请了。 现在后知后觉的仔细想想,能被别人邀请到这里喝酒的人,非富即贵,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肯如同自己一样,低下身段,替他人端茶送水呢? 对方当初说什么缺钱,恐怕也只是托词吧,就是找个借口顺手帮帮她而已。 原本以为是一起拼搏的同类,结果是她误会了吗? 你真笨啊,沙希。 心底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川崎沙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当中,眼神变得黯淡,再次低下了头,捧着酒杯的双手,不断触弄着手指。 “你在这里,一定很忙吧。” 材木座注意到少女的沉默,于是主动尝试挑起话题。 “没有哦,我的夜班从晚上九点才开始,客人其实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偶尔老板会在平台那边举行宴会,那个时候会比较忙。” 川崎沙希指了指通道尽头的大门,这里是酒店整栋楼的最高层,外面的平台经过豪华的装饰,的确是个举办宴会欣赏夜景的好地方。 材木座瞥了一眼,外面的大平台上的确有不少桌椅,还有各种绿化和一个小泳池。 居高临下,将四周一览无余,但同时也太显眼,不适合做火力点,但当做炮兵观察哨倒是不错。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和川崎沙希闲扯,让场面不至于那么尴尬。 “夜班吗?一直到晚上几点?” “三点半左右散场吧,那时候基本上都没有客人了,偶尔有喝醉的客人,也会被送到楼下的酒店。” “那你怎么回去呢?骑自行车吗?” “不是哦,这里离我家不远,只需要穿过几条小巷就可以走到。” 川崎沙希回答道。 “小巷?你一般是怎么走的?”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川崎沙希说出了她的详细路线,有点奇怪对方为何要问这些,难道是为了打听自己的住址?他该不会… 于是她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材木座严肃的神情。 “你经常走那些小巷?” “是啊,怎么了?” 川崎沙希再次轻轻抿了一口酒,问道。 她不会骑单车,计程车很贵,凌晨时分也几乎没有公共交通,这是最近的路,只需要半个点就可以到家,而如果只走大路的话,她要多走一个多小时。 “最近远离这片区域,不,最好一直不要去。” 材木座不知道看起来大大方方的川崎沙希,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脸凝重的对少女提醒道。 ----------------------- “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替班的调酒师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礼貌问道。 “一杯巴黎水。” 雪之下雪乃身着漆黑礼服,微笑着对侍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同时四处张望,以寻找川崎沙希的身影。 第三百章 美艳不可方物 雪之下雪乃不断用目光在各个工位上四处搜寻,根据她从那位母亲口中所了解的信息,川崎沙希应该在这里兼职当调酒师才是。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这里并没有那位少女的身影。 “您的巴黎水,请慢用。” 女侍者干练的从柜台下方找到了雪之下雪乃所点的饮料,倒在一个高脚杯中,并放上了几个冰块和一片柠檬。 “谢谢,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川崎沙希的员工?我是她的朋友,找她有点事。” 雪之下雪乃礼貌接过高脚杯,随后向侍者打听道。 “沙希啊,她刚刚请了假,说是见到一位熟人,准备聊几句。” 女侍者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回答道。 “她在哪里?” 雪之下雪乃眼睛一亮。 “好像在B区?” 女侍者不确定的回答道。 雪之下雪乃再次道了声谢,便端着高脚杯急不可耐的向B区走去,因为在这里也参加过几次聚会,所以她对此地的构造倒也有一定的了解。 只是雪之下雪乃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之后,一位领班模样的女性从别处匆匆赶来,询问了刚刚的调酒师几个问题之后,望着她的背影,拨通了电话。 雪之下雪乃很快就在没有几个客人的B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川崎沙希坐在一个偏僻且靠窗的位置,端着酒杯和对面的一个男子聊的正尽兴。 她不时的点点头,又偶尔争辩几句,由于过于专注,甚至都没有发现雪之下雪乃从走廊的一头向他们靠近。 “会是他吗?” 而那名男子坚实宽厚的背影又是那么熟悉,让雪之下雪乃不由猜测。 随着不断接近,她能隐约听到两人的讨论内容。 “沙希,你要明白,那帮人不是你拿个匕首,用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吓唬住的小瘪三,他们吸嗨了白粉什么事都干得出。” 熟悉的声音无疑就是她下午寻找的某人无疑了,只是他们的聊天内容,却让雪之下雪乃听着直皱眉。 “嗯嗯,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了,过段时间我会学着骑自行车的。” 川崎沙希不断摇晃着酒杯,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除了父母之外,很少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不是过段时间,是现在!今晚我们一起回去,正好......” 男子苦口婆心的规劝道,但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闭口不言,接着转过头颅,与雪之下雪乃四目相对。 “晚上好,材木座同学,我是来找这位川崎同学的,当然,还有你。” 雪之下雪乃面无表情的向他问好,与平日里穿上校服的清冷模样不同,今天身着礼服的她,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身上漆黑的礼服似乎是用丝绸制成,散发着柔滑的光泽,让雪之下雪乃的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 还有那比晚礼服还要艳丽,仿佛极品丝绸一般的黑色长发,被绑成一股后卷垂到有点残念的胸口。 刚到膝盖的荷叶裙,衬托出她细长双腿的优美。 大约至脚裸的短袜,和白色凉鞋完美配合,将一双玉足完美呈现。 即使以材木座的定力,一时间也看愣了神。 “找我?” 川崎沙希却是另一幅反应,她如临大敌般冷下脸来,轻哼一声,颇不情愿的回答。 “我记得我们已经谈过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雪之下雪乃端着酒杯坐到了材木座旁边的位置,迫使他向沙发的里侧靠了靠。 接着她盯着川崎沙希,深叹一口气。 “川崎同学,我向你郑重道歉,之前是我太过于草率的下结论,误会了你。但是,我刚刚和京子阿姨详细谈过了你们的困难,她现在,也希望你能回去。” ------------------------- 就在今天下午,雪之下雪乃和委托人川崎大志再一次进行了细致的沟通,却依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论。 于是她便决定借以朋友和代老师家访的名义,在川崎沙希出门之后,来到了她的家中进行更多的调查。 这是一座落座于市郊的廉价出租房,川崎一家五口就挤在五十多平的两室一厅之中,面积还不如雪之下现在自己独居公寓的一半大。 很快,一位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开门接待了她。 通过之前的了解,雪之下雪乃知道对方的年龄和自己的母亲相近,都是刚过四十而已。 但与将皮肤身材保养的如同二十多岁的雪之下母亲不同,川崎沙希的母亲却有点苍老的不像样。 她的青丝中夹杂着许多灰白头发,青黑色的眼袋上面都出现了皱纹,粗糙的手背上青筋交错,只有嗓音依旧温润如故。 听到雪之下雪乃名字和来意,妇人将她迎进了家门,即使家境寒酸,这位说起话让人悦耳舒心的阿姨还是拿出了最好一切来款待她。 而在雪之下雪乃十分诚恳的询问之后,这位妇人长叹一口气。 她先是将川崎沙希的弟弟川崎大志和妹妹川崎京华全都以买招待客人所需要的东西打发了出去,这才将发生在这个家庭中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川崎沙希的父亲在十年前试图创业,结果恰逢经济危机,赔光祖上的家产后便从此一蹶不振,经常要靠酒精麻痹自己才能睡去。 只是两人多年的情分在此,还有了三个孩子,她便一直不离不弃的守候在他身边,靠着在酒店打工和丈夫的工资,倒也能将这个家庭维持下去。 然而,命运女神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开玩笑。 去年忽然有个所谓的“故友”突然来联系川崎沙希的父亲,并诱惑他,说最近有个能赚点小钱的互联网项目,问他要不要参一手。 略微考察了一番,川崎沙希的父亲不甘心窝囊一辈子,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便再次拿出这些年来的积蓄,还借了一笔外债,准备放手一搏。 很显然,他输了。 所谓的老朋友卷了几笔钱后就跑的杳无音讯,只留下愤怒的人们和几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地鸡毛。 为了还债,他们不得不卖掉了原来的房子和能变卖的一切,搬进了这间小屋。 身为长女的川崎沙希也不得不去母亲打工的酒店工作。 所幸在面试的时候,川崎沙希得人看重,并多有照顾,成为一名见习调酒师。 工资不错的同时,还不用和她母亲一样干着最辛苦的保洁员工作。 可三人努力的结果,也不过是将将抵得过利息房租和日常所需罢了,川崎沙希还一度想过要不要辍学,全职去工作,因此还和父母吵了一架。 父亲认为是自己从小就没好好读书,什么也不懂,偏偏还想发大财,才会被人轻易欺骗,怎么会甘心让川崎沙希重蹈覆辙呢? 对此,她的母亲也很赞同。 “沙希这孩子,真的很上进,很努力,是我们,是我们当父母的太没用!是我们对不起她啊!雪之下同学,麻烦你向老师解释一下,不要怪罪她,这不是她的错。” 在川崎沙希母亲用哽咽的声音,一边擦着眼泪说出家里的困境,一边用偷偷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之后,雪之下雪乃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她原本准备好的各种措辞都堵在了口中,因为任何雄言善辩,在生活的压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现在雪之下雪乃有些明白了,川崎沙希为何在校园里不愿意将这一切说出口。 如果撕开伤口,不过是换取了同情的眼神和几句安慰的话语,又有什么用呢?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帮到她,到头来还是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雪之下雪乃低着头考虑了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颅,认真的承诺道。 “我明白了,阿姨,我会帮助你们。” 第三百零一章 开窍 据这位京子阿姨所说,在变卖了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之后,他们家的债务还剩下将近三百万日元左右。 三百万日元,即使对雪之下雪乃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也不至于拿不出。 不提家里给她的零花钱,由于从初中开始,雪之下几乎每一学期都能拿到年纪第一的成绩,故而这么多年来的奖学金累计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雪之下雪乃除了各种生活日用品之外,只对少数几个玩偶和书籍感兴趣,故而这笔财富一直积累在她的账户上。 冰雪聪慧的雪之下雪乃自然知道,无论是眼上的泪痕,还是这个故事,这一切有可能都是对方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而故意演出来的剧本。 最明显的破绽就是对方在听到她一开始自我介绍时,说出雪之下这个姓氏那个刹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容。 或许在那个时候,这位阿姨就想好了要向自己求助,随后便上演了这出戏码。 但雪之下雪乃怎么能够拒绝一个放弃尊严,苦苦哀求自己的母亲? 更何况,只看这里拥挤的房屋,对方苍老的面容,还有川崎沙希之前的表现,就能判断出这位母亲所说的这一切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一笔资金可以帮你们暂且渡过难关,等您条件宽松了再还给我,不过我也希望,川崎沙希能够回到校园,继续她的学业。” 和这次的委托相比,之前侍奉部的委托说是校园里的过家家也不为过,雪之下雪乃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生活所带来的压迫感。 她之前引以为豪的各项能力现在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了倾囊相助,或者为川崎沙希找到一个更好的工作以外,任何巧言花语都太过于单薄。 于是雪之下选择了前者。 “你帮不了所有人,这世界上可怜人多了去了。” 内心里,仿佛回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仅仅这一次诈骗,就有十几个家庭因为受骗而分崩离析,相比之下,川崎沙希的家庭已经算是够幸运的了,至少他们还能协同一心共渡难关。 其他人怎么办呢?有那么多受害者,她能帮的过来吗?以她的小金库,恐怕也就够帮助川崎沙希一家人罢了。 雪之下雪乃有点茫然,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在退潮后的沙滩上,将搁浅的鱼拾回海里的小女孩,帮的这一条,帮不了那一条,有什么意义呢? 可当京子阿姨用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时,激动的连说感激的话都断断续续的时候,雪之下雪乃忽然又觉得值得了。 “至少对她们有意义。” ------------------------------------- “我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川崎沙希在听到雪之下雪乃的提议之后,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为什么?” 雪之下雪乃湛蓝的眼眸里露出困惑的神情。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她不了解前因后果而妄下论断,所以被讨厌的话。 这一次她明明已经理清前因后果,并且慷慨解囊,能够切实解决川崎沙希所面临的困难,为什么对方还是不接收她的好意呢? “没有为什么,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全职工作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川崎沙希低着头摇晃着酒杯。 明明对方的条件已经非常慷慨,甚至可以说是在做慈善也不为过,只要答应,不但川崎沙希自己可以解脱,父母也可以松了口气。 但是,唯独现在,唯独是雪之下雪乃,她不想低头,于是局面一度僵持不下。 “我也觉得这个方案不合理。” 一旁静静聆听的材木座忽然出声道,将两位少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雪之下,你是看好川崎的未来,所以才想资助她的吧?” 一直旁观的他,敏锐的感觉到川崎沙希的倔强并非出于理性,反而有点像青少年常见的逆反心理,不过也能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把自尊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相比那些毫无理由对着干的赌气,川崎沙希至少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来证明自己,这点是让他佩服的。 因为像他这样被毒打过的社会人就不如此,别说自尊了,为了达成目的,他连节操都可以不要。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的去扮小丑做视频,只要钱够,别说让他指挥着亡灵鼠鼠钻火圈了,自己钻都可以。 如果有人真能出一大笔钱来资助他魔法事业,他立即躺平。 “啊...嗯,是这样的。” 雪之下雪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没想到材木座会突然出言相助,明明之前已经那样恶语相向了。 “那这个条件可以改一改,由你资助沙希完成学业,毕业后开始偿还,利率按常见的商业贷款年利率6%来计算如何?” 材木座提出了自己建议。 不用问,他也知道川崎沙希父亲所借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业贷款,又或者亲戚朋友的资金,而是有着暴力催收而保证的高利贷,不然也不会仅仅靠着利息,就将有着三个劳动力的家庭逼得喘不过气。 驴打滚,九入十三归才是常见的利率,通常以一个季度甚至一个月为期限。 以一个月为例,借九千还一万三,还款四千,月利息将是恐怖的44.4%,而换算成年利率就是无比夸张的532.8%。 相比之下,材木座所提出的年利率百分之六简直就是在做慈善,在经济不景气的这个年代,勉强跑的过通胀罢了。 “很合理的条款,我赞成。” 雪之下雪乃点点头,聪慧的她开始举一反三,真诚的说道。 “川崎同学之前的学习成绩是全年级第五十,前二十就能有奖学金,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材木座诧异于之前那个仿佛一直端坐在云巅,不食人间烟火的雪之下雪乃也突然开了窍,但这样也好。 “沙希,这样的协议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 川崎沙希抬起头,想要争辩什么,但很快被材木座打断。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永久性的决定,沙希,想想那帮敲骨吸髓的王八蛋,你是想让他们继续从你和你的家人身上吸血呢?还是让雪之下同学小赚一笔呢?” 第三百零二章 已经没必要再坚持了吧 “.......” 看着一脸纠结的川崎沙希,材木座皱了皱眉头,从他的角度来说,内心自然是希望她能够答应雪之下的条件,但少女的固执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对方执意如此的话,他也只好用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麻烦。 在掌握了诸多实用的亡灵法术,尤其是成功制作出侦查所用的亡灵乌鸦之后,他之前的那颗忌惮之心已经大为消减。 根据他从的场静司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只要不把事情闹得太大,让一两个小喽啰“失踪”的话,并不会特别引起警方的注意。 正好,材木座的部分亡灵素材库已经快要告竭,在他眼里,放高利贷和催收的人,没几个是手上干净的。 他们要么和高举消费主义的商家联系起来,要么和赌场联合起来,掏空人们的口袋还不够,一定要连带着他的家庭也要拖下水。 “沙希,我知道你很能优秀,相比学校里的那些小屁孩,你已经负担了太多。但是,调酒师也好,其他服务行业也好,吃的是碗青春饭,我不希望你在这条道路上走到黑。” 材木座继续规劝道,接着他对雪之下雪乃微微摇头,示意这位人世间罕见的真圣母,不要操之过急,以免激起了川崎沙希的逆反心理。 虽然很多行业都有人到中年便会被“优化”,“毕业”的新闻,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多个文凭就多个机会。 和主动离开校园、拥有超凡之路的自己不同,川崎沙希完全是因为生活的压力,而被动离开校园的,更何况她上班的这条路,着实不怎么安全。 他这些天闲暇时一直在用亡灵乌鸦侦查那些打手的动向,而川崎沙希的路线,有部分正好和那帮人渣经常出没的地点重合。 据他所知,很多帮众以贩养吸,指不定就有人吸多了神经错乱,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在那种罕有人至的小巷中被这样的一群人堵住,实在不是川崎沙希所带的一柄小刀就能解决的。 而雪之下雪乃也瞬间读懂了他的暗示,继续用清冽的声音说道: “川崎同学,无论是借款也好,还款也好,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回去和京子阿姨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如何?” 看着一唱一和,相得益彰的两人,川崎沙希心中忽然有点酸楚,有心说些什么反驳他们,到头来却只吐出一个字。 “好。” 已经没必要再坚持了吧,为了父母能够少操劳一段时间,放弃自己这可怜的自尊又如何呢,更何况眼前的两人,都是为了她好。 这一点川崎沙希心知肚明。 紧接着,她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挂在远处吧台之上的时钟,然后面露歉意的说道: “那个,我的请假时间快到了,雪之下同学你们先聊,我先去复工了。” 说罢,川崎沙希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但却被材木座喊住,他举起酒杯,对川崎沙希示意道。 “喝完这一杯在走如何?” 川崎沙希目光在对面两人脸上打了个转,略微犹豫片刻,接着释然笑了笑,拿起了酒杯,与材木座碰杯,又与拿着饮料的雪之下轻轻碰了下,接着一饮而尽。 “谢谢你,雪之下同学,我会认真考虑的,那么,我先走了。” 接着,她放下空杯,快步离去,这个B区现在只剩下材木座与雪之下雪乃两人。 雪之下雪乃在川崎沙希退让之后,略微松了口气。 果然,自己还不太擅长交际吗? 如果没有一旁的材木座在场的话,她恐怕又要和川崎沙希争执起来了吧。 但当她转过头,想要对材木座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自饮自酌玩的不亦乐乎,看起来似乎对这杯中之物的兴趣要比她大的多。 仿佛不久前被身着礼服的雪之下所惊艳到的那个人,和现在的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于是雪之下雪乃轻咳一声,道。 “材木座同学,我要提醒你一下,法律规定,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哦?那你要去举报我吗?雪之下?法律也规定贷款年利率于不得超过百分之29,不如先去劝一劝漫山遍野的金融公司怎么样遵纪守法如何?” 材木座嘿嘿一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如果将梦境中的一切都按照法律来执行,那么他这条命枪毙十次都不够还,即使只算现实世界,手上占有五六条人命的他,也至少是个无期。 “..............” 雪之下雪乃一时语塞,抓小放大,不是她的风格,可还只是高中生的她,怎么可能解决的了整个社会的顽疾??? 别说是她,即使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政治家,恐怕面对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也有心无力吧... 于是她浅尝了一口手里的冰镇巴黎水,让冰凉透心的饮料将之前的烦躁压下去,并开始努力回忆,自己的那位善于交际姐姐是如何与他人等打交道。 对了,先从双方的共同点入手。 “我承认,我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我也不会去做举报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想说的是,感谢之前你的协助,材木座同学,你和川崎同学似乎很熟悉?也是专门来劝导她的吗?” “我是和其他人来谈点事情,与川崎沙希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谢我做什么,这一切和我无关,应该是她感谢你才对,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主动送上门的傻.........好心人不多了。” 材木座摇摇头,这件事他出力不多,没有眼前雪之下雪乃这位傻白甜出钱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他真的没想到对方能够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委托,做到这么一步。 “你刚刚绝对是想说傻子对吧。” 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雪之下雪乃听出了他没有说出的话,顿时气结,俏脸一寒,质问道。 第三百零三章 你错哪儿了? 刚刚对方的表现,让他一度以为雪之下雪乃换了个人,结果现在看来,她的确还是那个喜欢争强好胜,稍微一刺激就会上头的雪之下啊! 材木座抿了一口伏特加,轻笑一声,然后真诚的解释道: “不不不,你听错了雪之下,这世界上傻子多的一抓一大把,而你这样的人,比熊猫还稀少宝贵。我说真的,富有仁慈之心,这是一种很高尚很可贵的品德。” 很傻,但很稀有。 扪心自问的话,哪怕有着和对方一样的财富,材木座也绝对不会如此视金钱为粪土。 而雪之下雪乃仅仅因为一个所谓的委托,就毫不犹豫的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做慈善,可以说是世间罕见的珍惜动物了。 这是他所佩服的,但却不会效仿的。 “是么,我相信你。” 听到对方用熊猫来比喻后,雪之下雪乃面色稍缓,现在也的确不是纠集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 她盯着杯中清澈透亮的冰水,回想她之前在学校中已经验证过一遍的推理,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呐,材木座同学,有一些事情,困扰了我很久。所以我能询问你几个问题吗?” 材木座转过头,端详了身旁的少女一会后,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如果这能让你放弃,那就问吧。” “不说谎?” 雪之下雪乃心中一喜,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 “我保证,但我会拒绝回答某些问题。” 材木座实在不明白,几周前自己明明已经亲手摧毁了雪之下雪乃的理想,践踏了她的自尊,按理来说应该伤透了这位少女的心。 但现在对方一脸愧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当时被臭骂到哭泣的人是他材木座才对,而雪之下雪乃才是施暴者。 难道对方平常那副高冷的外貌之下,居然隐藏着不为认知某种癖好,越是骂她,她就越享受? 他的心中充满的疑惑一点不比雪之下雪乃的心里少。 “材木座同学,请问你的父母......还好吗?我听说,今天和去年的家长会,他们都没能参加。” 雪之下雪乃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生怕这样敏感的话题会刺激到对方。 就和她所猜测的那样,对方原本嬉笑的颜色陡然消失,换上了一幅冷峻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在另一个世界?” “在另一个世界。” 这显然会让雪之下雪乃产生误会,会让她误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孤儿什么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差不多。 只是材木座不屑在这个问题上说谎,无论穿越过几个世界,经历过几次转生,他内心中所认定的父母只有记忆最深处的两人。 “我明白了,抱歉。” 这位平日里面如寒霜的高岭之花在得到早有预料的答案之后,还是免不了心中一颤。 “还有其他问题吗?我赶时间。” 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材木座连语气都冷淡了几分。 可他越是这样,雪之下雪乃脸上的愧疚就越深了一分。 “我想知道,你退出侍奉部的原因,是因为......我在网球场那一次,犯的的错误吗?” 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她已经准备好如同几周前那样,挨上对方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如果这能让他好受一点的话。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材木座只是非常平淡的反问了一句: “你错哪儿了?” 这让原本准备接受暴风雨洗礼的雪之下雪乃身形一窒,她不可置信的睁开眼,与材木座进行对视。 但对方眼中的确没有任何愤怒或者责怪的意味,有的只是一片死寂般的冷漠,就好像那个在网球场上和由比滨他们唇枪舌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我,我作为侍奉部的部长...不该在你们有争执的时候,袖手旁观...当你被其他人孤立的时候,我不该,保持沉默...非常抱歉,当时的我,并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雪之下雪乃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答案,在她的认识中,如果当初自己能做点什么,结局或许会不同。 “不,你搞错了雪之下,我从未怪罪过你,我甚至并没有怪罪于由比滨结衣或者比企谷八幡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任何错。” 材木座嗤笑一声,他算是明白了雪之下雪乃为何会露出那样的一幅表情了。 “可是,你当时明明,,,” 材木座的回答让雪之下雪乃更加迷惑,既然由比滨他们没错,那为什么还会吵起来呢? “我也没说我错了呀,你误会了,让我决定离开的并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材木座咧了咧嘴角,这位喜欢思考的少女大概是看到他离校后,脑补了什么东西,然后大包大揽的将所有责任都堆在了自己身上。 很蠢,但很可爱。 “那是什么?” 雪之下雪乃追问道。 作为曾经的校园霸凌受害者,她清楚的知道那种感觉,绝不是他口中那么轻描淡写就可以忘的了。 如果材木座和上一次现在臭骂自己一顿,她的心里还好受点,但现在对方反而先一步原谅了她,雪之下雪乃的内心就显得无比纠结。 “是这个,告诉我雪之下,你看到了什么?” 材木座从衣兜的钱包中拿出了一枚硬币,向雪之下展示了其中一面。 “硬币的正面,上面写着数额100面值。” 雪之下雪乃还是不明白材木座要表达什么意思,但她诚实的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对,你看到的面额100,把它当做正面。可我看到的是樱花,对于我来说,它才是正面,这才是问题所在。” 材木座收回了硬币,揭晓了答案。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经历,站在不同的立场,所以即使同一件事,也有不同的态度,没有谁对谁错。 让他最终下决心离去的不是所谓的冲突,而是发现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第三百零四章 祝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站在你的视角中,你是认为我不对,但站在我的角度中,我是认为你不对。因为你不对,所以你才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更何况,你只是保持沉默,什么都没做。” 材木座无所谓的耸耸肩。 “不,不是这样,他一定是在故作轻松!” 雪之下雪乃却不相信这样的言辞。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口中的所说的“冬天”,一定是指材木座“双亲”发生意外后的这段痛苦时间。 回想起几周前在杂物间的那场遭遇,那时候刚刚清醒过来的材木座,眼中的痛苦做不了假。 如果不是感受到绝望,他怎么会放弃和其他人的正常交流,反而去和不存在的鬼魂聊天呢? 是的,一定是这样。 雪之下雪乃一边如此思量着,一边摇晃着高脚杯,问道: “可是,在有些时候,沉默就是背叛和纵容,不是么?” 她又想起了小学时,遭受各种欺凌和冷暴力的自己,还有一旁的冷眼旁观的叶山隼人。 雪之下雪乃无法原谅叶山隼人,所以也无法原谅自己。 “相比人生中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来说,这点的小事微不足道!雪之下,你根本没有必要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要怪,就怪世界好了。” 材木座拿起酒杯朝嘴里灌了一气伏特加之后,怅然道。 在网球场刚刚遭受比企谷等人背刺的时候,材木座的心中的确有些怨念,不然也不会那么莽撞的进行第二次异界之旅。 但当经历过艾泽拉斯的风风雨雨,生离死别之后,再回头来看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无足轻重。 曾经的怨念和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点当初美好时光的回忆。 “一人做事一人担,和世界有什么关系,这是可耻的逃避。” 只是身边的雪之下雪乃却仿佛钻进了牛角尖,固执的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身上。 她放下高脚杯,站起身,脸上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然后深深鞠躬并说道。 “我一直以来,都想对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材木座同学。” 这让材木座好气又好笑,明明当初是自己痛骂了雪之下雪乃一顿,到头来反而道歉是她。 别人都是蠢过了头,而眼前的丽人却是聪明过了头,信息差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乌龙场景。 但对方如此真诚如此可爱的样子,让他都不忍心再如同上一次一样再以痛骂她的方式来切断两人的羁绊,更何况事实已经证明这只会更加坚定少女的信念。 真好啊,有信念有理想的人,和他这种行尸走肉就是不同。 “唉...总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那些曾经让你不堪的事,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冲刷的,已经都这么久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少女的头,但却在中途停下了手,转而看向酒吧窗外美丽的夜景,叹息一声。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已经原谅你了,雪之下,就让这事过去吧。” 可这件事就发生在一个月以前啊! 雪之下雪乃敏锐的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但还等她说出口,材木座已经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拿起还剩小半瓶的伏特加,开始说出告别的话语。 “时候不早了,雪之下,那就......” “等等!” 虽然对方大方原谅的态度,让雪之下雪乃稍显心安,但她的目的,并非仅仅是取得一个原谅而已。 如果说川崎沙希只是夜间打工而迟到,眼前的材木座可是已经连续旷课两周,即将被学校自动开除的狠人啊! “还有什么事吗?”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对方这种死缠烂打的态度,让他都开始怀疑雪之下雪乃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 可即使经过几个月锻炼,让他将从上代目继承而来的一身肥肉转化成了颇为结实壮硕的肌肉,但却和市面上那种能让女生一见钟情的小白脸大相径庭。 充其量是变成了普通人,不会让别人再向之前一样避之不及罢了。 “材木座同学,之前你对川崎同学说,学历很重要,劝她回到学校。那么你呢?既然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为什么你却依旧选择旷课呢?如果连续旷课四周,总武高极有可能会吊销你的学籍。” 雪之下雪乃直言正色,慎重其事的说道。 “我还以为我这张老脸也有被人看中的一天呢,果然是错觉吗?” 材木座心中嘀咕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这位高岭之花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转过头,不厌其烦的为雪之下解释道: “我和沙希不一样,她是被迫的,而我是主动选择了另一条路,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工作,谢谢你的关心,可我现在活的很好。” “我知道,但你之前说川崎同学的工作吃的是青春饭,那么你呢?材木座同学?你的新工作是什么?我希望你能一直过的很好。” 雪之下雪乃对材木座的解释不置可否,她不相信一个辍学的高中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学历不代表能力,却是一块敲门砖,没有学历绝大部分工作连让他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但对方能到“天使的阶梯”这种销金窟来一掷千金,并准备打算帮助川崎沙希,说明对方手中的确掌握着一定资金。 虽然不能确定,雪之下雪乃推测这可能是对方双亲遇难后所留的遗产和抚恤金,但她并不希望材木座成为一个坐吃山空的人。 “我吃的是断头饭,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的大小姐。” 材木座如鲠在喉,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去,但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倒满上了又一杯酒,举起对雪之下示意道。 “互联网相关,视频制作。你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雪之下,让我们最后碰一杯吧?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祝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如何?” 第三百零五章 这是表白吗? “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然而雪之下雪乃却轻轻摇头,在她眼里,无论是做什么工作,将来要走什么路,都应该至少高中毕业再说。 即使对方真的在做互联网兼职,那也只需要课余时间就够了吧,没必要放弃学业,这更像是材木座为了应付她而说出的托词。 如果是陌生人也就是罢了,但材木座毕竟是侍奉部曾经的部员,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忽视,才陷入了今天的地步。 “我们不是一路人,站在不同的角度,雪之下,我想刚才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材木座冷然道,让他这种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和雪之下雪乃这种傻白甜呆在一起,因为三观不同翻脸是迟早的事,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上一次是我的错,但这一次我想和站你一起,站在同一边。” 雪之下雪乃稍稍挪动位置,让自己更加靠近材木座而非之前离得那么远,湛蓝的眼眸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哦?和我一起?” 一起站在地狱当中吗? 材木座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虽然他很欣赏对方善良的心,但她所说的话,还是真是带有雪之下雪乃那独特的傲慢和天真啊。 他可不认为在这个世界能有谁,能够站在他这一边。 只是对方的固执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与雪之下雪乃对视了一小会儿,材木座忽然有了主意,侧头看向雪之下放在桌上仅仅喝了一半的冰水。 “仅仅是这样可没有多少诚意。” 材木座说了一句,然后将手中仅剩的小半瓶伏特加毫不客气的倒了进去,一直到高脚杯溢出来为止,然后重新坐在沙发上,伸手对雪之下雪乃示意道。 “喝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他倒要看看,不久之前还提醒他未成年人不要饮酒的三好学生雪之下雪乃,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果然就如他所预料之中的一样,雪之下雪乃脸上露出了困扰和犹豫的神情。 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位从来都是师生眼中的学生楷模的高龄之花,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伸出纤纤玉手端起高酒杯,准备浅斟慢饮。 伏特加虽然说有兑冰水的喝法,这样酒精浓度更低不容易醉,也让酒味更加醇厚。 但对于雪之下雪乃这样从未来尝试过的初饮者来说还是无法适应,所以入喉的第一口酒就被呛到,连带着高脚杯杯都为之颤动,不少酒水荡漾到了她的脸上,然后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往下流去。 “咳咳咳。” 雪之下雪乃颇为狼狈放下,从衣兜中拿出纸巾擦拭嘴角,但那些已经流到她衣裙的醇液已然无法轻易擦拭掉。 但她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在呼吸平复下来之后,又浅尝了一口,接着柔声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 材木座默默注视着两颊微红,那双会说话的双眸中,满是柔情的雪之下雪乃,她黑色礼服的胸襟处大片大片的被酒液打湿,隐约透漏出白里透红的细腻肌肤。 就好像为了拯救世人的天使,翅膀上沾染了泥土一般,不但没有破坏她原来的那份美丽,反而凭空多了几分诱惑。 “可以,坐吧,让我再好好谈谈。” 材木座面无表情,对雪之下雪乃示意。 “好。” 雪之下雪乃依言坐在上一次的位置上,和材木座同侧,离他有一个人左右的距离,侧着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想着古人所言果然不错。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几番周折终于获取了对方的信任。 接下来就是如同帮助川崎沙希一般,解决他的困难,将他也重新拉回正轨。 “坦白来说吧,雪之下,我个人认为,你很漂亮。” 材木座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道。 “啊...是吗?谢谢。” 雪之下雪乃原本喝了酒之后就显得红彤彤的脸颊,现在更深了一分。 虽然类似的赞美话语早已听过了无数次,而且那些话比之现在更加优美和动听,但除了由比滨结衣之外,她还是很少听到身边认识的人说这样的话。 这种发自内心的赞美,在雪之下雪乃心中自然和那些礼节性的赞美,或者抱有其他目的奉承不同。 “不是赞誉,只是称述事实。你长的好看,穿着合适,举止得体,谈吐大方,别人才会多看你一眼。你心地善良,有内涵,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别人才能高看你一眼,你是冰山上的雪莲,是总武高的高岭之花,人人称赞的存在。” 材木座忽然放下酒杯,靠近她,反问道。 “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能回到总武高,回到侍奉部,回到当初那个善良且开朗的你。” 雪之下雪乃侧坐在沙发上,毫不犹豫的说出了答案。 回想起初见的那段时光,作为侍奉部第一个成员的材木座,表现的相当成熟稳重和开朗和善,对谁都面露笑容,与由比滨结衣也好与比企谷八幡也好,都相处的十分融洽。 那时候的他,才是雪之下雪乃心中材木座的性格,那时候的侍奉部,也像是一个真正团结的小集体。 可自从材木座不辞而别之后,雪之下雪乃感觉她的侍奉部就像是缺了一角的拼图,不再完整。 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雪之下雪乃的人生格言,她下定决心要将在她眼中已经走上歧途的材木座拉回正轨。 “那你误会了,这些只是我当时的伪装,现在的我是荒野里的野狗,是地沟里的老鼠,我卑劣无耻下流且残忍无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我觉得这样很好,不想做出任何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材木座露出奇怪的微笑。 “请不要妄自菲薄!就在刚刚,你还帮助了川崎沙希,不是吗?” 雪之下雪乃当即反驳道,在她眼中,材木座只是一个遭受家庭剧变和校园霸凌双重打击,才性格大变的可怜人,就和小学时的自己一样。 “坦白来讲,沙希长的很好,身材也好,我馋她身子,所以选择帮她,有什么问题吗?” 材木座很诚实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欲望。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雪之下雪乃轻咬嘴唇,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哦~~~真是傲慢啊,雪之下。” 材木座不怒反笑,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忽然向前窜了一个身位,来到雪之下雪乃的身边。 接着伸出右手揽住她的香肩然后一拉,左手立即按住了原本放在膝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雪之下双手,将少女完全搂进自己的怀中。 紧接着,材木座将他的头靠向雪之下的脸庞,一边慢慢嗅着她发丝间的香味,一边盯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那个总是目空一切,冷眼看人,即使帮助他人,也总是一幅高高在上样子的雪之下雪乃,也有这么一天? 这让材木座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比的畅快,就好像让天使蒙尘。 材木座嘴角挂上邪恶的微笑,贴近雪之下雪乃的脸庞,在她耳畔,几乎是轻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我再坦白说一句,很不巧,对于如此靓丽的雪之下你,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作为一个正常男性,我的确需要一个女友,来分担一些我属于正常男性的压力。啊,对了,刚刚你说什么要和我站在一起,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说要和我在一起吗?这是表白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接受你的表白,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喽,雪乃酱。” 只是暧昧中的两人都没发现的是,这一幕都被正在远处吧台中值班的川崎沙希,以及另一位急匆匆赶来,面容和雪之下雪乃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子尽收眼底。 第三百零六章 后槽牙都咬碎了 “雪乃她在哪里!” 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匆匆赶来的雪之下阳乃径直走向吧台,直接找到了那位给她通风报信的女经理。 “您妹妹在B区24座。” 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女经理颇为恭敬的伸出手,为雪之下阳乃指引方向。 顺着她的手掌,雪之下阳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远处,背对着她们,宛如情侣般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那个男人是谁!是哪个家族的小子?” 雪之下阳乃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妹妹,什么时候有了男友?她居然不知道! 离她上一次去总武高调研观察,也才过去了几周啊!明明那时候还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么她一定能将那个揽着雪乃的臭男人千刀万剐。 “这...是第一次来店里的客人,但沙希似乎和他相识。” 女经理迟疑了一下,快速回忆了一遍经常来酒店消费的常客,摇摇头,随后补充道。 “沙希酱?” 雪之下阳乃眉毛一挑,转身看向这位在自己刚刚接手酒店时,恰好鼓起勇气前来应聘的少女。 木已成舟,猪突勇进不是她的风格。 雪之下阳乃深知自己妹妹的倔强脾气,贸然出击只会适得其反,她需要更多的情报,然后才能见缝插针的拆散两人。 --------------- 虽然从小到大拒绝过很多男生的表白,但雪之下雪乃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如此赤裸裸的话语,对她说出自己的欲望,毫不遮掩。 雪之下雪乃并不讨厌这位和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男同学,但也仅此而已。 “他一定是喝多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雪之下雪乃想过挣扎,然而材木座有力的双手像是两把铁钳一样,让她无法挣脱出他的怀抱。 雪之下雪乃想过大声呼救,但如果那么做了话,再想要靠近材木座帮助对方,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材木座同学,你喝醉了,请你冷静!!!” 她所能做的只有偏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然后企图呼唤起对方的理智。 “我没醉,很冷静,你的答案呢?” 材木座右手抚摸雪之下绸缎一般的黑发,轻声道,仅仅一瓶红牌伏特加还不至于让他酩酊大醉。 连续两个“梦境”世界的历练,虽然让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名合格的战士,但异界旅行的对他的影响从未消除。 即使这些可以暂且不谈,深夜冥想时,他看到的各类诡异幻象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他的理智。 而吸收恐惧魔王灵魂碎片后,来自心底的邪恶低语更是一度将他逼至疯狂的边缘。 前世只是浑浑噩噩挣扎求生社畜小张的他,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信仰,只能靠着仅存的意志力苟延残喘,好似在沙漠中独自挣扎前行的旅人。 “我只是想帮助你,不是那个意思,请你放手!” 雪之下雪乃再一次尝试无果后,放弃了挣扎,气喘吁吁的冷声道。 相识相知相恋,雪之下在各种书籍中总结出来的恋爱过程,他们连第二步都没有完成,怎么可能如此贸然的接受这种表白呢。 材木座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鼠鼠总是在打洞,野狗何曾不想有个家? “这样啊,我明白了。” 虽然材木座一边尽量避免与他人的接触,以防万一哪天自己发疯堕入深渊,连累到身边的其他人。 但另一边他心底又何尝不是在渴望与他人交流,找一个人好好的倾诉一番,不然根本不会和川崎沙希和土间埋等人产生互动。 这样矛盾的心理,也就造成了现在如此矛盾的他。 于是他笑了笑,继续贴近了雪之下雪乃,在她耳畔耳语道: “我是遇到了些麻烦不假,但只有最亲近之人可以帮助我,如果雪之下你愿意成为那个人的话,我很荣幸。” 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和冷漠: “但如果不是,只是为了满足你那多余的同情心,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雪之下。你应该滚回到你的象牙塔,继续玩你的过家家,而不是对着我的未来指手画脚!你没资格!明白吗!” 雪之下雪乃回过头,就如同在杂物间的那一次一样,雪之下雪乃再一次从材木座的闪动的眼眸中看到了那些被压抑了很久的负面情绪,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点歇斯底里的疯狂。 这让她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但也只能机械式的点点头。 “这就好,听话就好,听话就好。” 材木座继续用右手轻轻抚摸着雪之下雪乃的长发,如同安抚一只惊慌失措的猫咪。 只是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蠢货,你难道没发现她一直在耍你!给了你希望再将他熄灭?蹂躏她!占有她!撕碎她!” 很久不曾出现的低语再次浮现,一如既往的无限放大他内心原本就存在的邪恶欲望,化为汹涌波涛,冲向由理智和意志铸造的堤坝。 上一次面对三浦优美子,他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只是这一次,这些由各种负面情绪组成的洪流却在堤坝上冲来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材木座凝视着怀中的少女,比起令他厌恶三浦优美子,雪之下雪乃无疑在面容和气质上更甚一筹。 而她今天惊艳的装束,被打湿的礼服,更是弥补了原本比三浦优美子略逊一筹的缺陷,平添了一份别样的诱惑。 只是他已经受够了因为这位少女同情心和责任心,而产生的毫无意义的纠缠。 他需要的,是可以陪他一起下地狱的战友,是可以分享一切秘密的另一半,但唯独不是来自“好心”的施舍! 或许他给这位善良却高傲的少女,一点小小的教训,让她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 “雪之下,你要记住,这社会上很少有你这种爱心泛滥的稀有动物,而我这样的混蛋到处都有,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善良,遇到我们绕着走,不然会弄伤自己的,明白了吗?” 材木座柔声道,松开手放开了对了少女的压制,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可以自由活动。 或许是材木座这样的举动,让雪之下雪乃以为对方已经恢复了理智,故而放松了警惕。 她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被捏的通红的手腕,接着抬起头,轻启朱唇准备再争辩些什么。 “可是.........” 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反应,雪之下雪乃刚到嘴边的话语却被材木座永久的堵在了喉中。 对方的进攻是如此的凶猛迅捷,以至于她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就已经攻破了防线。 材木座一边用比之前更大的力道紧紧搂住雪之下雪乃,一边肆意掠夺者她刚刚饮下的伏特加残液。 “唔......” 雪之下也是第一次与异性有如此负距离的接触,只能被动的尝试将入侵者赶出,结果就是敌我两军交织在一起,混战成一团。 材木座呼出的酒气,不断喷吐在雪之下雪乃的面庞之上,更是让她的目光逐渐迷离,连带着原本准备推开对方的双手,都转而变成轻轻拉扯他的衣裳。 ------------------ “咣当。” 川崎沙希瞥了一眼她刚刚调制好,结果就被打翻的玛格丽特,然后再看向造成这一后果的主人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学姐?” “没事,我很好!” 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川崎沙希还是听到对方仿佛要把后槽牙磨碎的嘎吱声。 再也顾不上什么谋而后动,雪之下阳乃立即冲了过去。 第三百零七章 雪之下雪乃心乱如麻 品尝雪之下雪乃甜美的特别军事行动并没有浅尝辄止,在尝到甜头之后,材木座明显感到自己的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开始进一步崩溃。 仅仅一个突袭并没有满足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欲望,正如在大坝上开口容易,但想要堵住就难了。 自然而然的,材木座想要渴求更多,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一边贪婪的搜刮更多,另一边开始上下求索。 而他怀中的雪之下雪乃却也不复往日的精明冷静,按理来说,材木座早已放弃对她的压制,可以进行反抗了才对,但她只是用迷离的眼神与他对视,然后任他施为。 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啪嗒声,紧接着远远传来一个明明很柔和,却异常刺耳的声音。 “啊嘞~?雪乃酱?” 就如被打断进食的恶狼一般,材木座暂时放开了他的猎物,瞬间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紧接着,材木座就看到一位身着干练潇洒的西装,留着齐肩短发,宛如职场女强人一般的女性。 雪之下阳乃,这位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总武高优秀校友,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他妈都干了什么?” 材木座瞬间从欲望中解脱了出来,明白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就如同上一次一样,他已经在不经意间被心中的恶魔所蛊惑。 但理智和经验告诉他,现在不是将一切责任推在恐惧魔王头上就万事大吉的时候。 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一边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职装丽人,一边在心中盘算要如何善后。 “姐姐。” 而怀中的雪之下雪乃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身体一僵,不可阻挡的颤抖起来,即使材木座早已放开了她,也没有逃离,反而本能般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她低着头,不敢让雪之下阳乃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满脑子都想的是“我只是想帮忙,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姐姐怎么会这里!”之类的想法。 对于任何计划之内的事情,她还能够妥善处理,但对于今天这样的意料之外的事故,她的大脑就仿佛像宕机一样,完全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看到雪之下雪乃的反应,雪之下阳乃气的牙更痒痒了。 她了解自己这个别扭的妹妹甚至超过雪乃本人,以雪之下雪乃的性格,若是任何一个好感不够之人这般动手动脚,应该早一巴掌扇上去了才对。 雪之下阳乃转眼观察起眼前的男人起来,相貌平平,完美融入人群,衣着普通,都是些便宜货,家境一般。 真不知道雪乃是怎么看上他的。 唯一值得让她欣赏的就是,对方并没有像这个年纪的其他男生一样表现出任何慌张,反而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冷静。 “还算不错,比常见的蠢货强一点,但还远远不够格。” 雪之下阳乃评价道。 她同时也明白,即使出发点是为了她好,但棒打鸳鸯这种事情是要讲究技巧的,不然只会让自己的妹妹心生怨恨。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让对方愚蠢的本性暴露出来,从而让雪之下雪乃自己认识到,她的选择绝非良配。 虽然让那个固执的妹妹转变心意是件困难的事,但转眼间雪之下阳乃便有了主意,她继续快步向前,将心中的一切算计隐藏在灿烂的笑容中。 “啊,果然是雪乃酱啊~!” 雪之下阳乃暂时无视了材木座,走到沙发的后方,靠在靠垫上,硬生生插他们中间,强行将拥抱的两人隔开,接着很熟的用手指戳着雪之下雪乃的脸蛋,逗弄起她的妹妹起来。 “在这儿做什么呢?雪乃,啊!原来是约会啊!” “和姐姐你没关系吧!” 雪之下雪乃被似乎是被戳的不耐烦,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瞪了一眼阳乃,相当冷淡的回应道。 只是雪之下雪乃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在材木座眼里,就好像一只猛虎前的猫咪,发出警告的叫声,非凡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有点可爱。 “姐妹两关系并不好。” 材木座很轻易的从雪之下雪乃的反应中判断出了事实,他原本还以为,她在遭受自己这般无礼对待之后,会立即向姐姐阳乃求救。 甚至悄悄准备好了等这位雪之下阳乃靠近,就催眠她,然后再控制雪乃的打算。 很可惜的是他继承字恐惧魔王的催眠能力,在现实世界受到了大幅削弱,只能对一个人生效,这里又是灯火通明的酒吧,不然一切都很好解决。 所幸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雪之下雪乃对姐姐阳乃的敌意,似乎比自己这个登徒子还要大。 “是没关系呢~曾经的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叫的雪乃也长大了啊,有了自己的想法呢~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强迫你的啦!” 正如材木座所料的一样,姐姐阳乃对于妹妹的恐吓完全不当回事,反而当做笑料一般的咯咯笑了起来。 紧接着,雪之下阳乃放弃了对雪乃的挑弄,反而转头看向他,挂上亲切的笑容,伸出手。 “阿拉~你就是雪乃的男朋友咯?初次见面,我是雪乃酱的姐姐阳乃,要和雪乃酱好好相处哦。” “并不是初次见面。” 材木座轻轻握了握阳乃的手,没有贸然回答,反而随口转移了话题,然后盯着她的眼睛,心想要如何将这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姐姐糊弄过去。 “是吗?” 阳乃狐疑的略微回想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和眼前之人相关的记忆。 “几周前我们见过一面。” 材木座平静的回答道,对方看起来并不记得之前那次偶遇,这是件好事。 “好像有这么回事。” 雪之下阳乃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哪怕实际上她根本没想起来。 “姐姐,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走了。” 雪之下雪乃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她现在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向姐姐解释发生的事情。 如果现在揭发并且痛斥材木座的恶行,那么一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雪之下雪乃深知,以姐姐的性格,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简单的结束,将对方送进牢狱才是最有可能的结局,而她并不想如此。 但她也不想就此默认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并在阳乃前虚与委蛇,从而造成更多更麻烦的后果。 雪之下雪乃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和能力范围,她只是本能的想要避开阳乃,逃离这里,然后再做打算。 第三百零八章 不要夜不归宿 然而雪之下阳乃就如同没有听见妹妹所说的话一样,无视了她,接着相当自来熟的用右胳膊轻轻挽住材木座的脖子,将身体贴近在一个和他若即若离的微妙距离。 然后用另一只左手伸出手指,如同刚刚逗弄雪乃那般,在材木座脸上轻轻撩拨。 “那就是姐姐不对啦,以后就是一家人啦,请多多关照啦~” 材木座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表面看起来,比起青涩的雪乃,姐姐阳乃面容更艳丽,身材更丰满,为人处世更圆滑,但他却本能的感到厌恶。 虽然对方表现的很亲密,可材木座依旧能感受到,从这位雪之下阳乃和蔼可亲成熟大方的面容之下,流露出的隐隐敌意和不屑。 就和当初在洛丹伦时,见到的那些士绅贵族一样。 明明非常看不起作为泥腿子却被泰瑞纳斯国王提拔的法瑞克,心底里恨不得捅他两刀,表面上还要说着各种肉麻的恭维。 简直,令人作呕。 而雪之下阳乃这些的动作的背后意义,他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恐怕是想看自己在雪乃面前出丑吧,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恐怕没几个能够经得住眼前尤物如此挑逗。 恐怕当场就要原形毕露,从而在雪之下雪乃心中评价大降。 想到这里材木座就不禁在心中冷笑两声,雪之下阳乃恐怕根本没想到,他巴不得雪乃对他评价越低越好,省得再来烦扰自己。 对他玩糖衣炮弹这一套?那就糖衣吃掉,炮弹扔回。 “姐姐,住手那,请你稍微注意一点!” 雪之下雪乃在看到阳乃亲昵的举动后,情不自禁的出声提醒道。 只是雪之下阳乃对妹妹雪乃的规劝置若罔闻,贴的更近了,用温润如玉的嗓音在他耳畔哈气,一如他之前对雪乃所做的那般。 “你和雪乃是什么时候认识,又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告诉姐姐,好不好?” “姐姐!适可而止!” 雪之下雪乃横眉冷竖,就如同一直炸了毛的猫一般,对姐姐阳乃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雪乃酱真小气啊!真的是,不用担心他啦!姐姐又不会抢你的。” 然而面对如此模样的妹妹,雪之下阳乃却只是笑嘻嘻的开了个玩笑就将此事揭过, “我担心的是你啊!” 雪之下雪乃面容古怪,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很快,雪之下阳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她那只之前不断作妖的白皙小手,已经被材木座捉住,轻轻一拉,猝不及防之下让原本她刻意保持的若即若离的距离被打破,整个人真的贴了上去。 材木座一边感受脸上和身后传来的美妙触感,一边轻轻抚摸雪之下阳乃柔若无骨的玉手,然后忽然出声问道: “阳乃姐这么漂亮,这么温柔,在高中时代,一定有很多人追求的吧。” 对于眼前男子的轻浮举动,雪之下阳乃心中大怒,心想雪乃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了这么个玩意,根本用不着她多么费心,对方就自己暴露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重新站起来,抽出手臂,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好像是这样呢,阿啦~对姐姐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吗?” 材木座对她的挑拨不管不顾,反而继续发问。 “那其中应该有阳乃姐能看上眼的人吧,这么多追求者中,阳乃姐最喜欢哪一个呢?长得最帅的?运动最好的?现在他又在何方?这个表情......让我猜一猜,该不会阳乃姐你一个也没看上?啊?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阳乃姐你喜欢年长一些的?” “够了!!!” 雪之下阳乃听着材木座轻佻的话语,脸色逐渐难看,最后不禁勃然大怒,再也不掩饰脸上的敌意和不屑,嘴角带上了一丝讥讽,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些你不该知道的事吧?” 不得不说,现在生气中的雪之下阳乃,才和妹妹雪乃称的上是姐妹,尤其那副看人如同看垃圾般的嫌恶表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而一旁的雪之下雪乃,在看到自己那个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都能从容以对的姐姐,居然破天荒的吃了瘪,心底不禁闪过一丝快意。 她已经几次三番提醒了姐姐,可对方不听有什么办法。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事呢?凭你胸前多了二两肉吗?” 材木座瞥了眼雪之下雪乃,看也不看阳乃一眼,冷笑着回应道。 如果他真的打算追求雪乃的话,说不定还要小心翼翼的去讨好眼前的丽人,但现在有这个必要吗? 雪之下阳乃听到此番冷嘲热讽之后,微微一怔,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最后在脸上重新挂上之前的微笑,走到材木座和雪之下对面的位置坐下,掩面轻笑: “阿啦~雪乃酱找到了自己的王子呢?” “抱歉,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狗屁王子。” 既然撕破了脸,材木座也懒得和阳乃再虚与委蛇。 “哦?那就是要打败恶龙,拯救公主的骑士?” “骑士姥爷哪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那你是什么?” 雪之下阳乃继续追问道。 “footman。” 材木座回答道。 “什么?” 雪之下阳乃蹙起了眉头,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说。 而一旁的雪之下雪乃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从之前她就很奇怪,明明只是高中生,明明曾经还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何对方要几次三番的贬低自己。 “很多人就像你一样,看不起我们,王子也好,骑士也好,都拿我们的命不当命,但我们无处不在,少了我们谁也不行。” 材木座拿起所剩无几的酒杯,将其中的最后的酒液一饮而尽,他感觉这么多天的压抑憋屈之后,今天终于找到了一点畅快的感觉。 他毫不掩饰的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雪之下阳乃,然后指着她鼻子骂道。 “收起你那虚伪的笑容!你身上的铜臭味儿,让我恶心!一直那么假笑,你不累吗?这没人想看你的那副面孔,还是说,它已经长在你脸上,融为一体,撕不下来了?偶尔也学学你妹妹吧!” 材木座知道,因为生活所迫,成年人戴上各种面具是不得已的事,求人下话的时候不可能还冷着张脸,他当初为了筹集军费购买军械,在洛丹伦也少不了各种当孙子和狐假虎威。 但让他恶心的是雪之下阳乃在面对自己妹妹时还一肚子算计,虽然这在大家族中非常常见。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是艾泽拉斯,材木座都没少听说某些贵族为了爵位和遗产,兄弟反目,姐妹相残,叔侄相争的故事。 在他看来,雪之下家族也免不了这种腌臜事,这也是两姐妹面和心不和的原因。 “有时候是挺累的,面具戴长了,它就变成了你自己。” 雪之下阳乃出奇的没有生气,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依旧保持着微笑,若无其事的问道: “你的意思,我不如雪乃了?” “你比不上她一根指头。” 材木座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哪怕雪之下雪乃善良到有些幼稚,天真,甚至是愚蠢。 而在某种程度上,阳乃的成熟,才是和他相近的模样,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但材木座不讨厌雪乃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这世界上正是因为雪乃这样的人太少了,而他和阳乃这样的人太多了,环境才变得如此恶劣。 “这样吗?看来我办了件多余的事呢。既然你和雪乃都这么讨厌我,那姐姐只好先走一步咯?” 雪之下阳乃笑容不减,她站起身准备离去,但在走了几步顿了顿。 “记得不要回家太晚,不要夜不归宿哦,雪乃酱。” 第三百零九章 尾随 随着雪之下阳乃从视野中逐渐消失,在座的两人再度的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氛围之中。 无论之前有着多少邪念,经过雪之下阳乃这么一搅和,材木座现在也没了兴致。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真的完全化身为欲望的野兽,之后的善后处理会相当麻烦,即使他想承担起责任,但最可能的结果是将这位善良纯净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女一同拖入地狱。 “你能在尸山血海中镇定自若,却在一个女人面前管不住鸟?” 材木座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将一切责任都推脱给恐惧魔王和邪能是要不得的。 经历过这么多次的折腾,他也算是明白了那内心的低语只是放大他的欲望,最终决定要不要做的还是他个人的意志。 “长时间的平淡生活,已经让我的意志消磨道如此地步了吗?妈的,明天就去找心理医生看一看。” 材木座这般想着,接着看向雪之下雪乃。 而少女也恰巧正在凝视着他,她的脸上似乎还带有几丝刚刚因为愤怒而产生的红晕。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十几秒,最终还是雪之下先败下阵来。 她低下了头颅,移开了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材木座心中叹了口气,桌上的酒已然喝尽,待在这里也无意义,于是他干脆也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只是按理来说,已经被他所深深伤害,应该恼羞成怒的雪之下雪乃,却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跟了上来。 向着吧台上还在执勤的川崎沙希微微点头示意,材木座率先按下了电梯的呼叫按钮。 而雪之下雪乃则在支付完酒水费之后,则站在了他的身侧默默等待。 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电梯下降到基站,叮的一声后,材木座率先走出去。 “下雨了啊。” 雪之下雪乃喃喃道,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 她伸出手指,细腻的雨丝飘零在她手心,由于身着礼服,她的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完全裸露在空气之中,一阵冷风吹过,让少女情不自禁的保住了双手,打了个寒颤。 这样娇柔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 材木座好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没有搭话,也完全没有因为什么绅士风度,将身上衣物脱下来为少女披上的意思。 他心中默默呼唤几句,在与之前被他命令在附近树梢待命的亡灵乌鸦联系之后,紧接着开始大步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心底,其实也在心疼少女的同时,暗自嘀咕,难不成雪之下雪乃真的有那种隐藏癖好不成? 平时那副自信冷傲的模样只是她强装出来的躯壳,实际上越是这样强硬的对她,她就越喜欢? 紧接着,少女的动作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一般,她就这么抱着双臂,在寒风中亦步亦趋的跟在材木座身后,无论快慢,始终落他一个身位,大有要和他走回家之意。 这样材木座更加摸不到头脑,明明之前在他询问是否要做他女友的时候,身后的少女明确表示了拒绝才对,怎么现在又突然转变了态度? “难不成一个吻能有如此魔力?别逗。” 材木座心中暗自摇头,他自问又没有阿尔萨斯那种好皮囊和好家室。 按理来说以雪之下雪乃的冷傲性格,第一时间应该扇他一巴掌,然后用各种辛辣讽刺的语言嘲讽他才对。 但现在看来,少女除了刚开始有点生气之外,别无其他过激反应,刚刚更是和他一起配合瞒过了姐姐雪之下阳乃。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大道上沉默着前行,直到小一条小巷前材木座忽然心神一动,停下了脚步。 他的亡灵使魔汇报了两个有趣的消息。 小巷深处躲着一个受了重伤,苟延残喘的黄衣青年。 而在他们后方,有人在默默的跟踪他们。 雪之下雪乃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注视着在小巷前伫立的材木座。 他的身体一边是灯光通明、热闹非凡的商业大道,另一边,则是寂静无人、昏暗幽明的小巷。 只见他转过身,注视着少女,颇为平淡的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雪之下脸上眉头微蹙,恢复了初次见面时那副凛若秋霜的神情,然后轻声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你要对姐姐那么说?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做?” 从小时候起,就不断有人将她和姐姐阳乃比较,她竭尽全力所能得到的评价,不过是有阳乃几分样子罢了。 “她?我单纯看她不爽而已,至于这是个警告。” 即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心中产生了些许愧疚,但材木座却依然用相当冷漠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干巴巴的道歉才是最无用的事,他一直觉得当今某些人干了错事,就开发布会鞠躬的做法,简直可笑。 仿佛只要将身体弯成九十度,就可以逃避一切问责和追偿,就一定可以获得被害人的原谅。 “警告?” 雪之下雪乃眉头紧锁,这样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知人知面不知心,雪之下,如你所见,我是个卑劣下流的无耻人渣,如果你想献身的话,我随时欢迎,但这一次不会有人这么巧来拯救你,我会连皮带骨的将你吞下去,所以,你的选择呢?” 材木座瞥了一眼远处在街道旁低速行驶的黑色轿车,问道。 自问给不了雪之下雪乃什么补偿,也不可能因为就搞出切腹自尽之类的玩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勾起少女的厌恶,让他们不再产生任何纠葛,避免二次伤害。 雪之下雪乃再次将头埋低,又陷入了沉默当中,这一次材木座几乎看不到她的神情。 材木座伸出手臂,迎接从低空中的亡灵乌鸦,让它稳稳的站在自己肩头上,抚摸着它的羽毛。 “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再也不见。” 雪之下雪乃抬起头,用湛蓝的眼眸凝视着材木座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不断飘着细雨的暗巷之中。 她有想要伸出手挽留他,但最终还是缩了回去,良久之后才默默离去。 ---------------- “你说他们分开了?跟踪那小子的人跟丢了?好,我知道了,你继续跟着雪乃一直到回家,然后收队。” 川崎沙希局促不安的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酒瓶,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吧台前方座椅上打电话发号施令的雪之下阳乃。 第三百一十章 没有秘密可言 原来,这位对川崎沙希有知遇之恩的学姐,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离去。 而是躲在吧台处,仔细询问了有关她有关雪之下雪乃和材木座义辉的所有事。 川崎沙希将这一切徐徐道来,当中几次想过有些隐瞒,或者含糊带过其中一些涉及自己的内容。 但都被雪之下阳乃敏锐的识破,并直接打断她的讲述,仔细询问其中不清的细节,找出她叙述中自相矛盾的地方。 在雪之下阳乃的强势要求之下,川崎沙希很快支撑不住,将所有她所知道的事实一一道出。 不仅包括与材木座的第一次相遇,还包括校园内的各种流言。 “沙希酱,你来这里多久了?” 雪之下阳乃放下电话,一边端起川崎沙希为她新调制的鸡尾酒,一边笑盈盈的问道。 “快半年了,学姐。” “那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雪之下阳乃品了一口手里的鸡尾酒,忽然道。 川崎沙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一颤,最终还是低声道: “是,学姐。” 对此川崎沙希有些猜测,会不会是她几次三番和雪之下雪乃的争吵,触怒了这位学姐? 又或者,之前问答中的隐瞒,让她失去了雪之下阳乃的信任?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学姐并不是要真正开除她,而是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 “和雪乃的交易,你暂且答应她,还款我出。我要你想办法加入雪乃的侍奉部,借口就是因为打工成绩下滑,向侍奉部发布委托补习好了,这种要求,雪乃一定不会拒绝的。” 雪之下阳乃眼中闪动着精光。 仅仅几周的疏忽,两人的感情已经迅速发展到约会亲吻的地步,如果她再不盯紧点,自己那可爱的妹妹岂不是要先她这个姐姐一步成为妈妈了? 更何况虽然刚刚某人的表现还算合格,但根据川崎沙希的描述,以及他在校园内的声望,可着实不是什么良配。 哪怕雪之下阳乃知道所谓的流言本就是以讹传讹,但她依然不认为性格迥异的两人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的妹妹应该找一个和她一样温柔善良到无可救药的傻瓜,而不是一个脾气暴躁、口无遮拦、喜欢动手动脚的莽夫。 “从明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每天汇报雪乃在社团内,见过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给你双倍,不,三倍薪水,明白了吗?” “明白了...” 川崎沙希点点头,心中有些酸楚,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雪之下雪乃可以任性,但她不行。 即使川崎沙希本能的对那位高岭之花有些抵触,但现在迫于生活的压力,她也不得不将自己心底的那一点点小心思抛弃,转而为家人做出妥协。 ------------------- 材木座轻易通过几个拐弯,甩掉了身后的尾巴,独自走在这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但可惜,雪之下雪乃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所以他也不可能遇到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根据乌鸦的指示,在雨巷前方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一个瘫坐在地,靠着墙,身中数刀的黄衣青年。 他的身下,拖曳着长长的血迹,但正在被雨水冲刷。 如果材木座没记错的话,这个黄衣男子正是之前在公寓附近四处搜寻他的混混之一,后来被人三言两句忽悠着要去投靠什么“虎哥”。 现在身负重伤出现在了这里,是否说明这个毒贩帮派内部的派系之间,已经开始火并? 如果正是那样的话,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救我......求求你,帮我打救护车。” 黄衣男子喘着粗气,看到来人后强忍剧痛伸出了手,满是希翼。 救了你,然后让你去祸害更多人? 材木座冷笑一声,他虽然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和这帮用药物来将毁灭一个又一个家庭的渣滓还是有区别的。 出于曾经的教育,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他都对这些成瘾性药物深恶痛绝。 他蹲了下来,从衣兜内侧掏出匕首架在对方脖子上。 “我问,你答,让我满意就留你一条狗命,明白吗?” 黄衣男子恐惧的点点头,随后再看到材木座的面容时,却隐隐感到有点熟悉,他努力的回想,希望以此来套个近乎。 很快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张有几分相似的画像,脸上带上了几分骇然。 “你是‘龙哥’正在找的........” 材木座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他的喉咙,鲜血久违的顺着匕首流到他的手掌。 “回答正确,这是给你的奖励。” 材木座拿出纸巾擦了擦刀尖和手掌,淡淡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他一边指挥乌鸦再次升空,监视周围的情况,一边则开始施展最近学习的亡灵法术之一,牵魂术。 在制作那些能够永久存在、可以独立行动的亡灵生物的时候,灵魂是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 所以亡灵法师们研究出了牵魂术、御魂术、分魂术、融魂术等各类法术,以便于将人类的灵魂塞进像石像鬼憎恶这种怪物之中。 渐渐的,在材木座苍白魔力的牵引之下,一个小小的、黯淡的黄色光球被从尸体上抽了出来。也正因为魔力的保护,这孱弱的灵魂才没有立即消散,又或者散去大部分理智变成所谓的灵。 而这些法术另一个用途则是用来折磨那些可怜的灵魂,没有多少人能够在抽魂炼魄的痛楚中坚持下来。 所以死人对于亡灵法师来说,没有秘密可言,他们通常在抽魂的折磨中就几近崩溃,愿意说出自己的一切事情只为换取一个痛快。 即使有少数意志坚定的灵魂可以,但他们通常都是狂热的信徒,又或者身经百战的战士。 而黄衣男子的灵魂显然不属于这两者,他连每天一次手冲的诱惑都抵御不了,又怎么能抗的住这样的痛楚。 所以他在材木座恶魔般的低语下,很快说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消息。 第三百一十一章 恶魔就在你身边 片刻后,材木座盯着已经了无生息的黄衣男子,脸上阴晴不定。 根据对方的口供,那位“虎哥”带着他们这些刚刚投靠的马仔正在一个夜场包厢里玩乐的时候,“龙哥”突然带着枪支和少量心腹杀到,直接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这让材木座颇为无语,他原本以为可以乘着对方内乱,浑水摸鱼。 结果没想到那个所谓的“虎哥”居然是个样子货,这才几天就被给收拾掉,不但本人被打成了马蜂窝,还顺带极大震慑了一大片原来帮内的异见份子。 此也就罢了,但材木座之前的推断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所遗留的那丝邪能到现在还没夺取“龙哥”的性命,反而让对方的行事更加疯狂,似乎准备加大对材木座本人的搜查力度。 不算眼前的黄衣男子,今夜“龙哥”和他小弟手上又多了七八条人命,还都是他们帮内“自己人”的性命。 “千叶的条子这么废物的吗?还是说早就沆瀣一气被收买了?” 材木座心中暗自思量,不管怎么说都是这么多条人命,对方还动用了枪械,可直到现在,他连个警笛声都没听到。 而上一次公园内的事情,更是连声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应该说夸“龙哥”不愧是本地的地头蛇呢,还是应该说这里的条子反应迟钝呢。 “算了,今天收拾东西,最迟后天离开千叶,找个安全的地方将最后的几个法术学会,是时候进入下一个世界。” 材木座心中下定了决心,他倒不是怕了对方,只是根据情报,龙哥的老巢居然在附近闹市街区的一个三层的独栋小楼里,里面布置着大量他的心腹,着实是不好下手。 既然不好一网打尽,那就只能暂避一阵风头,不然总被这帮苍蝇搞的烦不胜烦也不是个办法。 等到他亡灵法术学有所成,又或者从下一个世界归来之后,再从容解决这个麻烦不迟。 除此之外,离开千叶也让材木座也不用再和雪之下雪乃等人产生纠葛,从物理上彻底诀别。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想到这里,材木座重新看向被他用魔力所禁锢的黄衣男子灵魂,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他现在还没有适合装载鬼魂的魔法物品,也缺少一些必要的材料,不然奴役一只阴魂也是件不错的事。 虽然对方这种孱弱的灵魂基本上不可能对现实产生什么干预,但在特定场合用来侦查却是比乌鸦还要更加优秀的侦察兵。 诅咒教派就曾转化一些狂信徒为阴魂用以侦查,只有信仰圣光的牧师和圣骑士可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思虑再三,材木座最终放弃选择用邪能吞噬掉这个倒霉蛋的想法,那不可捉摸的低语,让他心生警惕,而是用亡灵法术将其磨灭,斩草除根。 至于尸体的处理,都不用他来操心,在天上乌鸦的视野里,另外几个满脸煞气的打手,正追随地上被雨水冲刷的快要看不见的血迹,往这里赶来。 于是材木座只好放弃了送到手上的施法材料,避开了前来的几人,选择从一条暗巷中朝自己的郊外公寓走去。 --------------- “你在这里干什么?” 公寓门前,已经准备离别的材木座,讶然的看着土间埋站在公寓的过道之中,怀中抱着什么东西,靠着墙,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丝发呆。 她穿着打扮和平时不大一样,并非在学校那个优秀生模样的大家闺秀,也并非在家中仓鼠睡衣加凉鞋的邻家小妹。 而是如同第一次交易时那般,她将栗色长发头发绾起来,藏在红色鸭舌帽里,然后带着平光眼镜,不复之前的活泼可爱,反而宛若一个气质忧郁的文学少女。 “啊!学长!你回来了?咦,你肩上的是?” 土间埋从发呆从醒来,看到材木座肩上羽毛已经被完全打湿的亡灵乌鸦,好奇的问道。 “雨中见到的小家伙,顺手救了下来。” 材木座含糊道,之前他都将亡灵乌鸦藏在了衣柜之中,并没有让好奇心旺盛的少女发现。 “诶?因为翅膀沾了水飞不起来吗?真可怜,还好遇到了学长你呢,我可以摸摸吗?” 土间埋用羡慕的语气问道。 “不行,会啄人的。” 材木座嘴角微微抽搐,这孩子怎么总想摸亡灵生物的?仓鼠也就罢了,这黑不溜秋的乌鸦有什么好摸的? 他注意到少女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于是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啊!这可是已经发布很久的恐怖游戏大作!刚刚和哥哥一起出去买的!今晚一起玩吧!” 土间埋将手里印有《恶魔空间2》字样的光碟举起来,得意的说道。 在此之前她的零花钱被哥哥土间大平严格管控,只能忍痛割爱,选择最想要的几款。 但是不久前材木座按照承诺,给了她一大笔视频制作的分红,让她的小金库一下子充裕了起来,所以乘着材木座外出的这段时间,她便换了身妆容,缠着哥哥土间大平一起外出大采购一通。 绝大部分游戏和玩具都被丢在家中让哥哥去整理,而她则怀着激动的心情,拿着自己精挑一部很早就想玩,但一直不敢玩的恐怖游戏,在这里等待玩伴的到来。 材木座看了看手机,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接近夜间十一点。 一方面,他视频制作的奖金也到手了,该分的利润也按照承诺给了出去,马上就要不辞而别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像之前那般哄着土间埋。 另一方面,自己刚刚才在这个世界,割断一个人的喉咙,用亡灵魔法折磨甚至泯灭了他的灵魂,现在却让他去和一位少女去玩所谓的恐怖游戏? 之前还好,现在材木座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还用的着去玩什么恶魔空间?恶魔就在你身边。 “已经很晚了,你该去休息了,土间埋同学。”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有些人看乐子,有些人照镜子 材木座断然拒绝了土间埋,无视了她失望的神情,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好!学长,我都在这里等你等了两个小时了,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只是土间埋却没有轻易放弃,她报住材木座胳膊轻轻摇晃,就如同日常对哥哥土间大平那般撒娇。 “你说你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材木座手上的开锁的动作一滞,用不带感情的语调问道。 “对啊!从刚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小埋就站在这里了。” 土间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材木座沉默片刻,最终打开了房门,并侧身给土间埋让出了一个位置。 就当是离别前的饯行好了。 “进来吧,小埋。” 土间埋嘿嘿一笑,她一直认为,这位面冷心热的学长和她的哥哥土间大平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于是她进入这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单身公寓,乘着材木座换外套的时间,拿着笔微微逗弄了笼子里的仓鼠。 接着又熟练的拆开游戏光盘包装,拿出光碟放入早就搬过来的游戏主机之中,并在等待开机画面过去的时候,四处打量。 只见材木座在为自己换完外套之后,拿出干毛巾,将亡灵乌鸦身上的雨水擦了擦,然后将它放在了衣柜上方。 “诶,不用喂它点食物吗?它叫什么名字?” 土间埋一直觉得她的这位很有‘爱心’的邻居似乎天生有和小动物沟通的能力,之前的仓鼠也好,现在的乌鸦也好,都在材木座手中相当乖巧。 “小黑?这也太土了......总不能叫华洛吧........” 材木座脑海中闪过数个名字,都不太合适,最终忽然想起了那个喜欢装神弄鬼变身成乌鸦到处飞舞的老家伙,回答道: “就叫它先知好了,它现在还不适合喂养。” 亡灵乌鸦的最大作用是用来侦查,叫做先知也无不妥。 “哦。” 土间埋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乌鸦之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逐渐开始的游戏画面,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游戏手柄放在地上。 “你不玩吗?” 材木座从冰箱拿出一听可乐递给土间埋,然后在自己身边放了一听芬达。 “这是单人游戏,主要是想让学长你来体验,我看看就好。” 土间很违心的埋解释道,虽然她可谓是各类游戏的资深玩家,但却一直不太擅长这种含有恐怖元素的类型,总是在制作者精心设计的各种关卡前缺乏勇气,躲在安全屋里畏惧不前。 故而她之前虽然很感兴趣,却一直不敢玩这款大作。 顺带着,土间埋其实也很期待,这位一直以来总是表现沉着冷静的玩伴,在看到那些惊悚场景时,会是怎样一幅表情,会不会像哥哥土间大平曾经和她玩游戏一样,被吓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于是她带着几丝坏笑,将游戏手柄强行塞进了材木座手中。 “也行。” 材木座没有思考这么多,调整了下心态,接过手柄,开始了今天的游戏之旅。 不得不说,这个所谓的《恶魔空间》,作为土间埋精挑细选出来的恐怖动作游戏,的确有两把刷子。 狭小的地形,无比昏暗还一闪一闪的灯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嘶吼,咆哮,和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将那种恐怖压抑的氛围塑造的很好 敌人是一种和亡灵类似的血肉怪物,由外星探索殖民地的人类,遭受恶魔造物影响突变而产生的怪物,浑身血肉模糊,脸上被套着长满钉子的麻木,或者干脆变成了触手一样的异肢。 如果仅仅是这样当然不能称的上恐怖,可这些敌人神出鬼没的踪迹,却让土间埋很难判断它们会从哪里出现,总能在不经意间吓她一跳。 即使材木座每次都能沉着冷静的用各种武器一一将这些突如其来的怪物消灭,但这一切都让叶公好龙的土间埋害怕不已。 她总是在各种诸如回头杀等恐怖场面时,被吓得闭上眼睛,用双手紧紧抱着材木座的胳膊,以此来获得一些安全感。 但当游戏里传来主角对异型怪物产生的杀戮之声,以及怪物们临死前的哀嚎时,土间埋又忍不住睁开眼皮,去看这材木座操控的游戏角色在怪物群中大杀特杀。 她很快沉溺在恐惧和杀戮这种两种状态之间叠加的乐趣,直到材木座遇到了一个强劲的敌人,它的面容像是一张被烫皱了的老人皮,惨白的肤色,狰狞的血管,庞大的身躯束缚在一身黑衣之内。 它应该是游戏所设定目前的只能躲闪逃避的BOSS,现阶段远程武器的伤害对于它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甚至无法阻挡其前进的步伐。 材木座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他停止了浪费弹药的行为,转而拿出近身武器,在一片开阔地带,利用灵活的走位开始和BOSS缠斗了起来。 “为什么不跑啊学长?” 土间埋抱着材木座的手臂,没有松开,却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要跑?” 材木座一边游刃有余的操作着角色进行近战搏杀,一边反问道。 “学长你不害怕吗?” 土间埋看着面相狰狞凶残的BOSS,一脸嫌恶。 “不害怕。” 随着材木座一次又一次的进攻,BOSS终于发出一阵哀嚎,它庞大的身躯半跪在了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但接下来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造成伤害。 于是他便从容的操控主角从倒地的怪物身边走过,而不必像游戏开发者设想的那样,绕远路先去提升实力。 “有武器,它还那么慢,攻击方式也就三板斧,有什么好怕的?” 在材木座看来,这游戏也就那样,相比他曾经见识过的由各种尸体拼接缝合而成的憎恶,眼前的BOSS可以算的上慈眉善目。 游戏内各种堪称重口味的血腥战场,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如果不是土间埋的强烈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此上面。 但材木座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随着游戏进度的发展,游戏内主角所面临威胁也不仅仅是现实中这些恶魔的爪牙,还有来自恶魔本身的精神攻击。 一次又一次的,游戏主角开始出现各种幻象和幻听,他的妻子,他的队友,甚至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幻象的一环。 而在幻象和恶魔的一步步引诱之下,游戏内主角的性格也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更加暴躁,更加易怒,甚至一言不合的准备攻击他人。 游戏主角只能一边靠着自己的意志来苦苦支撑,一边在末日般的殖民地中寻找返回地球的路。 在土间埋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材木座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有些人看乐子,有些人照镜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不用再来了 当游戏主角再一次陷入了幻境之中时,材木座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去怪物群中大杀特杀,而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即使游戏内主角收到了攻击,血量下降到一个危险的地步也仿佛视若无睹。 土间埋发现了的不对劲之处,她微微侧首,很快便看到拿着手柄,一脸阴沉,低头不知道沉思些什么的材木座。 “学长?你困了吗?” 土间埋拉了拉他的衣袖,略带担心的问道。 “啊......没什么,让我们重来吧。” 材木座从沉思中惊醒,随后恢复了正常,但此时他所操控的主角已经被群起围攻的怪物所杀,血红色的“YOUDIE”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于是他只好将这一关卡重头再来,这一次再没有出现意外,材木座很轻易的就击败了幻化成主角亲人战友的各种怪物,将故事推进到第二个阶段。 在这个阶段,不仅敌人的数量和种类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恶魔低语带来的幻象也越发频繁。 之前那个已经被打跪的BOSS又重新站了起来,并且解锁了比刚刚更多的战斗方式,不断的追逐着游戏主角。 而游戏内主角所要做的,就是顶着这些所有的压力,和因为各种意外而惨死变得越来越少的队友们一起,找到殖民飞船腹部的一艘小型逃生飞船。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名幸存的女性领航员,正在率领着一批幸存者,为启动飞船而努力。 于是在这名领航员的指引下,材木座开始为启动飞船找来各项物资和各项杂活儿。 “女主终于出现了吗?和封面一样,很漂亮啊。不过变成跑腿游戏了呢,也可以理解,收集完估计就会有BOSS追上来了吧。” 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土间埋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害怕,并且吐槽道。 根据她的说法,这位金发领航员的形象都印在了游戏发售的海报上,应该就是本作的女主了。 “或许吧。” 材木座含糊的回应了一句,他不关心那个金发美妞,他只想快速通关,看看游戏主角到底如何战胜所谓的恶魔。 在他看来,支撑那个男人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为了回到地球上那个温暖的家庭,主角才能在这个疯狂的末日世界中苦苦支撑。 也只有回到了家,那些该死的幻觉才能得到缓解。 那么如此一来,兵贵神速才是最佳选择,拖得越久,这个世界就会越危险,主角的病情将会越严重,于是他舍弃了所有不必要的任务,一切以通关为目的。 只是在他一边玩一边不禁扪心自问: “我的信念是什么呢?” 材木座清楚的明白自己回不到当初的那个家,因为他曾亲眼见到“小张”的尸体被拉去医院急救,现在恐怕坟头草都有两寸高了。 而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牵挂,他现在就好像天上的柳絮,随风飘荡。 游戏继续,此时的游戏难度陡然提升了一个阶段,好在材木座的游戏水平不赖,而且对于游戏设置的各种阴森恐怖场景基本免疫。 所以在小埋颇为崇拜的目光中,材木座又一次的击败了BOSS,顺利的达成了所有必要的条件,拿着最后一件启动逃生飞船的电子密匙卡,和队友走到了目的地。 不出所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但却不是之前小埋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打不死的BOSS追了上来,而是指引他们完成任务的飞船领航员突然变卦翻脸。 这些受到刺激的幸存者认为,只有他们这些一直躲藏在飞船里没有出去的人类才是正常的人类,而主角这些浑身都是异型鲜血的人,暗中早已和那些怪物一样,被恶魔所中下种子感染,不然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幻觉?甚至还获得了常人所没有的超能力? “离我们远点!怪胎!” 之前金发美人带着其他幸存者,拿着武器,将枪口对准了主角一行人。 此时游戏居然给了主角两个选项,要么听领航员的话,像个被用完就丢的工具人一样乖乖滚蛋另寻它法,要么干掉所有挡在他回家路上的碍事者。 “学长,等等,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 土间埋陷入了纠结之中,由于之前一段救治伤员的剧情,她对这位女领航员感官还不错。 此时忽然遭受了背叛,让她一时间很难受,却也本能的感到不对劲。 但材木座却没有听从她的劝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项,用自己精湛的技巧,在幸存者人群中展开了一场屠杀,但敌人的反抗也杀掉了他最后一个队友。 看着满船的尸骸,孤身一人的游戏主角从金发女导航员满是鲜血的手中拿到了自己刚刚交给她的电子密匙,然后根据自动设置好的路径,茫然的按下了飞船返航的按钮。 “结束了?” 材木座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操控游戏主角, 紧接着幻象陡然再现,并且比之前几次更加剧烈,这一次,游戏主角在幻境中看到的不再是恶魔打手变幻的亲朋好友,而是终于直面恶魔本尊,一个畸形的、丑陋的血色肉球。 “带我们去地球吧。” “......” 材木座紧紧盯着游戏中的结束动画,一艘失控的飞船,毫无防备的人群哭喊,还有恶魔的猖狂大笑,沉默不语。 而土间埋也呆呆的看着这个,可以说是最坏的结局,心中难受至极,喃喃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觉得,我应该灰溜溜的滚出飞船吗?” 土间埋发觉材木座的声音略带沙哑,道: “小埋我只是觉得,明明还有那么多任务没有做,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他是在逃命!没功夫帮别人修马桶!” 材木座轻蔑的说道。 “可这样就是不对啊!学长你肯定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啊!” 土间埋颇为委屈的争辩道,按照她的游戏经验,一般来说这种游戏各种任务完成的越多,最后通关得到的评价也就越高。 “或许吧,但不重要了。” 材木座木然道,他起身将游戏机关闭,并将所有插线拔下,连带着手柄一起交给了土间埋。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土间埋轻轻摇头: “学长,这个游戏有多个结局的,明天我们再......” “我已经决定要搬家了,从此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叫你们去找人,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搬家?去哪里?为什么?” 土间埋不可置信的看着材木座,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思维。 “我和你哥哥不久之前曾经谈过此事,大概是要回乡下老家吧,是因为一些无法细说的家庭原因,我很遗憾。” 材木座平静的回应道。 “这样啊......” 土间埋一时间有些失望,这么多年来,除了哥哥之外,真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兴趣爱好相近,能够接受另一面的她的朋友。 明明还有好多视频点子没有合作拍摄,还有游戏好多乐趣没有分享,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明明才刚刚结识不久,为什么就突然要分别?这也太突然了。 为什么宁愿和哥哥土间大平说,而不愿意和她预先提一句呢? 但她随后又抱着某种希望的轻声问道: “那学长,我们以后还能再一起玩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还能在网上一起玩的吧?有很多款游戏适合网上多人合作,比如.......”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以后常联系吧。” 材木座看着少女眼中希翼的光芒,只能如此含糊的回应道。 无论有没有试玩这款独具风格的《恶魔空间3》,他都已经决意离去,找个荒村野领开始下一段的冒险。 人生如戏。 如果他能在之后的世界中,找到方法解决自己如同游戏主角一样的困扰,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也是完成所谓的“支线任务”的完美结局。 但材木座深知这世界上很少有所谓的完美结局,更有可能摆在他面前的,是如同游戏主角一样艰难抉择。 要么登上飞船,给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带来毁灭,要么留在那个绝望的世界,和身心中孕育的恶魔同归于尽。 “......” 土间埋沉默着,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游戏机,黯然垂首。 即使她人生阅历不像材木座这么丰富,但也知道,“以后常联系”,是和“改天请你吃饭”一样的客套话。 国中毕业时她的很多平日里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朋友,就是留在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再无联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嘛!” 后知后觉的土间忽然有种感觉,这位看起来宽厚温和如同哥哥一般的学长,其实一直以来都根本没有拿她当做朋友。 或许他也其实一直对这些游戏无感,因为从来没有看他在自己离去后,多玩那么一小会儿,每一次的进度都是前一天她离去的那个进度。 “什么原因也不说,要走了你才说,你把小埋当成了什么嘛!” 土间埋抬起头,她可以理解对方的离别,但无法理解对方事到临头才突然告知,还含糊其辞敷衍了事的态度。 对方对她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安抚,是不是他心底,早已经厌倦了自己这个烦人精? 然而少女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回应,材木座只是平静,甚至颇为冷漠的注视着她,仿佛在默认和印证她的猜测。 “哼!不玩就不玩!有什么了不起!你一身酒臭我都没说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土间埋最终重重的哼了一声,愤愤不满的夺门而出,然后发泄似乎的重重的关上了门。 而送走了一脸愤懑的土间埋材木座也只是默默的坐回了原位,拿起已经见底的罐装芬达一饮而尽,面无表情的盘算一阵后,开始连夜收拾自己的行李。 ---------------------- 午夜,离材木座公寓约有十里处,千叶市的一栋独栋别院内。 京叶会的一众打手,冒着蒙蒙细雨,正手持铲子在这后方的小花园中不断奋战,很快他们便挖出了几个越两米长,半米宽,两米多深的大坑。 剩下的人则齐齐伫立在花园后方,不复往常的慵懒散慢和喧嚣,一个个都沉默着,要么是盯着前方的打手后背,要么干脆就盯着地上。 而现任头目,自称“昆山龙”的龙哥,正坐在一把藤椅上,望着另外几个已经被填平的土坑,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钟头,一辆多座商务车停在了别院的门前,很快,从上面涌出了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他们从面包车上抬出了另外两个手脚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年轻人,口里还塞着麻布,并带着着他们来到了龙哥身后。 “头,小山死了,阿杰他们都抓回来了,人都齐了。” 领头的一个寸头青年,犹豫了片刻,来到龙哥身后,为他点燃一只香烟,弯着腰对他说道。 “齐了?让他们去陪虎子吧!虎子这人啊,啥都好,就是怕寂寞,多几个老朋友,他在下面也就不怕了。” 龙哥点点头,面带微笑,指了指其中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坑道。 “头,那我把他们......” 寸头青年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么麻烦干嘛?就这么丢下去吧。” 龙哥轻描淡写的抽了一口烟,宣布了两人的结局,从始至终都懒得回头看被抓的两人一眼。 纵使寸头青年手里也有了几条人命,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才勉强陪笑着,指挥将不断呜咽挣扎的两人推下了土坑,然后向手心啐了一口唾沫,亲自带头铲起了第一抔土。 京叶会的其他帮众,表情也都难看之极,也都明白了龙哥是在用这种方式对他们宣告: “只要老子还活着一天,这京叶会就翻不了天!” 所有人就这么目视着又两个土坑被填平,心生恐惧的同时,无人再敢挑战龙哥的权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一时间众人聚集的花园内,只有不断的拍土声,以及细雨滴到地面的沙沙声。 而等到小弟们将土都拍实了之后,龙哥才又慢悠悠的说道: “细山田他们三呢?在哪啊?” 不用他吩咐,其中帮众立即将人群中的黄绿红毛三人抓住,带到了龙哥的前面,逼迫他们跪下。 龙哥缓缓的从鼻腔中吐出烟气,示意旁人将三人的脑袋抬起,用森然的目光和他们对视: “叫你们去找人,不是说刮风就是下雨,小子,一周了,你上月球啊?找嫦娥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那个女孩,是他的软肋 跪下的黄绿红毛三人当即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了起来,为首的黄毛连忙叫屈道: “老...老...大!冤枉啊!我们一直在用心找啊!” 细山田心中连连叫苦,因为之前帮里风向,都是龙哥将死,虎哥当立,所以包括他们三人在内的所有人,多日搜索无果之后,都再没把龙哥的命令当回事,或是找各种理由推脱,或是敷衍了事。 可谁知这千叶的风,变的如此之快。 “用心?我怎么听说,你们三天天他妈的往游戏厅跑?嗯?” 龙哥眼眸深处,隐约有绿色光芒闪过,示意一旁的打手绑住他们,然后将他们拖向另外三个已经挖好的深坑。 三人连连挣扎,其中一个绿毛更是连忙高声呼喊: “老大!这次我们真的有发现!就在今天下午!我们找到了那个婊子!就在我的手机里!!!” 这一下果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连细山田都一脸诧异的看向自己的这位死党。 龙哥挥手示意,让打手们暂停行动,并指挥寸头从衣兜中取出绿毛手机,解锁了屏幕后递了过来。 很快他便从一堆无用的淫秽图片之中找了唯一一张有价值的照片。 照片上显示在一家游戏店里,身带印有红色外衣,戴着眼镜,还有"U.M.R"字样鸭舌帽的土间埋,正一脸欣喜的拿着一张光碟从里面走出,跟在她身后的,则是抱着一大堆东西,一脸疲惫和无奈的土间大平。 龙哥瞥了一眼照片上的土间埋,紧接着盯着土间大平,久久不语。 对于照片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龙哥略有印象。 就在几年前,附近的地头蛇都受到过类似的警告,京都某个大家族有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少爷,搞什么离家出走,跑到了千叶的这片区域,于是上面便警告让他们这些地头蛇都管好手下的渣滓,不要瞎了狗眼,冲撞了贵人。 其他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出声打搅自己这位最近忽然变得相当歹毒狠辣的老大,而黄绿红毛三人组更是忐忑不安的望着他,生怕步了之前几人后尘。 “人在哪儿?” 片刻后,龙哥沉声问道。 “就在荒矢田高中后街的那家游戏店!看他们的样子,是往附近的公寓,老大,因为怕那个婊子发现,我们就没敢再跟上去。” 绿毛讨好的连声解释道,实际上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龙哥已然失势,所以只是随手拍了一张照片便懒得再追。 “好,很好。” 龙哥将手机交给身旁的寸头青年,示意他将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再亲自为细山田几人松绑,踱步一番,紧接着对其他众人嘱咐道: “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务必要找到那个婊子还有那个贱人!我之前的悬赏,依然有效,明白了吗!” 众多打手齐齐允诺,但却没敢立即离去,直到看到龙哥不耐烦的摆摆手后,才如遇大赦般的一窝蜂的涌出了这个小庄园。 “咳!”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龙哥独自一人坐在藤椅上,再也不能维持之前冷峻严酷的模样,脸色显上一阵潮红,忍不住的咳嗽了好一阵,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直到几分钟后,龙哥才渐渐停止了咳嗽,缓了过来,他瘫坐在藤椅上,为自己再点燃一只香烟。 在烟雾缭绕之中,他的脸上露出了颇为玩味和诡异的笑容。 他不傻,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个人型怪物的恐怖之处,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那个女孩,是他的软肋。” 喃喃自语般的说完这句话,龙哥眼中之前浮现的绿芒再一次出现,使得他面容更加扭曲。 离家出走的京都富家大少,掌握超凡力量却伪装成高中生的杀手? 那又怎么样? 反正他无儿无女,时日无多,与其痛苦的病死在床榻之上,然后被手下这帮畜生吞噬掉遗产。 不如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为自己举办最后一场华丽而隆重的葬礼。 ----------- 第二天,清晨。 材木座看了看收拾了大半的行李,绝大部分最关键的物品都已经整合完毕,只剩下那些需要出售或者转让搬迁的大件家具和其他杂物。 他思索片刻后,换上了一声运动常服,拿上钱包和钥匙,伸手召唤亡灵乌鸦飞上他的肩头,然后打开房门,准备去联系房东。 正巧一旁的房门也打开,从中走出了准备去上班和上学的土间埋兄妹两人。 土间大平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温和的抬起手向材木座打招呼。 而打扮的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亭亭玉立的土间埋则轻哼一声,气鼓鼓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材木座木然的向土间大平点头问好,无视了正在生闷气的土间埋,然后从他们身边经过向楼下走去,身后很快传来了兄妹两人的交谈。 “小埋,就算是吵架了,你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而且,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吵架?昨天回来哭了那么久。” “烦死了!要你管!我就不!” “......” 他没有理会争吵中的土间埋兄妹,而是径直走到一楼房东管理员的房间,敲开了房门,并说明自己准备退租的意图。 这位包租婆看到他肩上的乌鸦,当即露出了晦气的表情,而在听到材木座的来意后,就更不乐意了。 “你这种情况啊,是不能退房租的你知道吗?合同上写好了的!咱们一切按照规矩来!还有啊,那个卫生一定要搞好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喋喋不休的表示这种情况她是不可能退那还剩半年之久的房租,接着给了材木座两天时间来清空自己的房屋,并表示她两天后会去检查卫生,如果没有达到她的要求,押金也是不予返还。 “我会的。” 材木座不耐烦的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这点小钱在如今他的眼中已然不算什么,没有必要浪费口舌,退租打扫也是应有之义。 但他心中同时也冷笑一声,暗道对方最好不要故意找茬克扣押金。 接下来的时间,材木座先是从银行取出了大部分存款,然后打车,准备去千叶市一家据说很有名气的心理诊所,以此来解决困扰他良久的问题。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试试催眠疗法如何? 当他来到心理诊所时,已经是当天下午。 由于高昂的费用,这家诊所的顾客着实不多,材木座前面只有寥寥几个人。 而候诊大厅中的座椅却有很多,所以这些人也分布在四处,谁也没有相互交谈意思。 有人一脸呆滞的盯着电子荧幕,仿佛如同行尸走肉。 有人一遍遍翻看自己手表,嘴里小声咒骂着,脸上露出的焦急和不耐烦之意肉眼可见。 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傻呵呵的笑着,而他身边则是一位头发苍白的中年妇女,一脸愁苦坐在他的身边。 然而座椅最后一排中的一人,却顺间吸引材木座的目光。 平冢静,她依旧穿着那套记忆中从未改变的白色风衣,秀丽的乌黑长发披散到腰间。 这位曾经总是豪放开朗的热血女教师,现在正一脸疲倦,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懈怠慵懒的神情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平冢静微微睁开了眼,见到来人后眉毛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讶然。 但她随即又闭上了眼,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材木座一样。 “为什么她也在这儿?” 心中嘀咕了一句,材木座随即也相当识趣的没有打搅正在休息的平冢静,有样学样的选择了一个远离他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他心底十分清楚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蠢事,能与平冢静形同陌路而不是剑拔弩张,已经是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 一时间大厅内除了荧幕上可以播放的舒缓音乐,以及时不时响起的电子播报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前面的病人被一个个叫入了诊断室,材木座耐心等待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广播之中的电子播报员中提到了他的名字。 他睁开眼,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包括平冢静在内的其他病人早已比他先一步接受了诊断和治疗。 和想象中面容沧桑、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不同,这家在网络上颇负盛名的诊所主治医师居然是一位三十来岁,面容姣好的女医生。 对方也没有身着白大褂,而是如同邻居家大姐一般穿着一身便装,她坐在房间前侧的办公桌前,一脸温和的看着他的同时拿着纸笔,不断记录着什么。 “你好,请坐。” 材木座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间颇为宽大的办公室,四处点缀着被精心照料的绿植,两扇颇为巨大的落地窗让这里的光线十分充足,下午的阳光洒在医师的肩头,配合上对方看起来相当真诚的笑容,让人隐隐有种说不如的温暖之意。 房间的另外一侧有另一个房门,之前的病人大概就是从那里离开了诊所。此外还放置着几张检查用的医疗多功能躺椅,最远处的还有个小角落被用蓝色帷幕围了起来。 最终材木座依言坐下,对方开始照例提起一些最简单的问题,并刷刷的记录在册。 “姓名?” “材木座义辉。” “性别?” “男,这有什么提问必要吗?” 材木座皱起了眉头,隐隐怀疑这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心里咨询师。 “一些简单的问题可以增加我们的彼此的信任,作为医生,我保证不会将这些个人信息外泄,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拒绝回答。” 这位女医生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如此回答道,并在手中的草纸上记录为“生理男且自认为男”,然后接着提问。 “你的学校?” “总武高。” 材木座微微讶然,他现在的穿着和其他社畜无疑,心理比普通成年人更加沧桑,没有表露出任何学生的特征,对方是凭什么判断出来自己的身份? 这样看来倒也真有两把刷子,这让他稍稍放心。 “喜欢的音乐和食物?” “一些外国歌曲,能吃就行。” 材木座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女医生点点头,接着问道: “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事物或者环境吗?比如,讨厌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只要不打搅到我,其他随便。特别讨厌的东西......叛徒算不算?” “密闭空间之类的如何?” “没感觉,我们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吗?”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水平,但材木座还是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当然可以,那么,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因为他的打断而生气,女医生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暖如故。 材木座略微组织了下语言,然后道: “医生,这些天来,我一直被几场噩梦所困扰。” “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女医生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那是有关于战争和杀戮的噩梦,我杀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还有一些该死的异型和怪物。” 女医生手中的笔顿了顿,没有去记录什么,而是规劝道: “但那终究只是梦,不是吗?不要担心,你这样的情况其实不算罕见,很多人都会梦到类似的情况,但这不代表你现实中也会这么做,就把它当做一场游戏好了,现在的游戏有几个不暴力的?不要因为梦中的事情产生愧疚而影响自己。”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习惯于麻木,不再愧疚了。” 材木座摇摇头,木然道: “我的问题在于,它已经改变了我的思想,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暴躁、易怒,甚至......嗜血,任何负面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不断冲刷着我的意志。” “比如?” 女医生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开始变得凝重。 “有不长眼的蠢货来惹我挑衅我时,我不太会想去用言语还击,而是会想去扭断他们的脖子,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如果这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该死。但现在即使是那些对我很好的人,我也会对他们产生威胁。比如之前,有一个我很好的女孩在我身边时,我会忍不住想去强行占有她,并以我所想到的任何方式来摧残她。” 材木座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然后道: “我必须要抵抗着这些低级的欲望,才能和其他人正常交流,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情况没有随时间得到任何改善,我来此,是为了寻找保持理智的方法。” “.......” 女医生停顿了良久,最后说道: “试试催眠治疗如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们通常将其称之为耗材 “啊?不太好吧。” 材木座露出一种颇为古怪的表情。 “请放心,这种催眠疗法并没有某些画册宣传的那般神奇,它的作用主要是帮助你放松,释放掉那些压力,你应该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吧?” 女医生面带微笑,解释道。 “那就试试吧。” 看到对方如此有信心,材木座作为病人,抱着尝试一下也无妨的心理,也只好如此回答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催眠也颇有心得。 在洛丹伦的王宫中,他曾在提克迪奥斯的加持下催眠了一个小队的洛丹伦精锐宫廷护卫,而在现实中,材木座也多次在现实中运用这一项能力,并根据对其进行了改良。 所以在材木座的认知中,催眠是灵魂强大的一方对那些灵魂弱小之人所施加的直接影响。 故而他也很好奇,现代科学中的催眠是怎么个方法。 “请跟我来。” 材木座跟着女医生来到了房间后方治疗区的一处病床,下午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洒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的确有那么几丝暖意。 “请放松,吸气,慢慢呼气,对,就是这样,盯着墙上的摆钟。” 女医生看到材木座如此配合后也暗自点头,在前来求治的各种患者中,最令她感到烦恼的不是病情严重的,而是哪些不配合甚至抗拒治疗的。 于是她一边用手开始对材木座的面部和身体进行轻轻按摩,另一边则用轻柔的声音对其施加心里暗示。 “阳光洒在你身上,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你的眼睛开始疲倦了......你已睁不开眼了,闭上眼吧......你的头脑也开始模糊了......你要睡了......睡吧......睡吧......” 然而让材木座失望的是,他的身体却一直处于最开始的紧绷状态,意志和精神似乎也没收到丝毫影响,所谓的催眠对他来说更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最终,在对方徒劳无功的进行了将近十多分钟后,材木座睁开了眼睛,木然道: “可能我无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放下一切戒备去安然入睡,还有其他治疗方法吗?” 女医生闻言也放弃了这一徒劳的举动,放下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臂。 她不得不承认,在不使用药物的前提下,无论她怎么营造氛围,使用何种手段,都无法真正使其陷入哪怕是浅度的睡眠之中。 不过作为千叶颇具名气的心理咨询师,她的手段当然不止于此,于是咬咬牙,对材木座说道: “当然有,我们来尝试一下沙盘疗法,请跟我来。” 材木座从病床上起身,随着她走到房间的角落,看着她拉开帷幕,露出里面装有干沙和湿沙的两个箱子,还有一个摆放着各种玩具的柜子。 玩具的种类有很多,常见的各种人偶洋娃娃,动物和植物的布偶,各类建筑的小雕塑,各类交通工具,甚至包括一队玩具士兵。 “试试吧?你可以将这些沙子塑造成你最喜欢的样子,然后和这些沙具组成一个你最喜欢的故事。” 女医生对材木座说道。 材木座困惑的盯着沙盘,沉默片刻后他只好坦陈对女医生道: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和故事。” “那你记忆最深刻的东西也可以,你觉得,它应该变成什么模样?” 女医生将一柄小铲子送到了材木座手里。 “沙子能干什么。” 材木座扫了眼那些玩具士兵,做出了决定,很快,他动手在沙盘上挖掘起来。 而女医生只是默默盯着他不断劳作,同时思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两条蜿蜒的战壕以及连接他们的交通壕诞生了,材木座将那些玩具士兵拿起,放入两条战壕之中。 “这样可以了吗?” 材木座问道。 “可以。” 女医生笑容依然温和,她仔细观察了一番材木座的“创作”,然后轻轻鼓起了掌。 “很不错的创意,这个故事有名字吗?保卫祖国的英雄?” “英雄?从某种角度上说,是的。” 材木座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但没有火炮,没有机枪,更没有装甲支援,就这么几个人,在这么一片开阔地带防御,我们通常将其称之为…………耗材。” “......” 女医生深深的看了眼材木座,没有去再说些什么,她没有再尝试其他稀奇古怪的治疗手段,而是将材木座带回了最开始的桌椅前。 接下来的时间里,与其说是在治疗,不如说是在聊天,他们聊各种各样的事物。 这个女人很善于引导对话,不断挑起话题,似乎想通过交流了解更多的信息,从学校到家庭,从社会到个人,几乎无所不谈。 甚至不断的侧敲旁击,他对校园里的老师,还有其他学生的看法。 材木座虽然疑惑这样的闲聊能有什么用,但还是尽力配合她的治疗,除了在个别隐私保持沉默外,其他医生所提出的问题基本都得到了回应。 而女医生也很轻巧的绕过了那些敏感问题,转而像一个健谈的朋友一样和他继续聊天。 “...........” 最终在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闲聊,材木座脸上已经显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后,女医生叹了口气,颇为苦恼的揉了揉眉心,道: “很抱歉我暂时帮不了你,但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建议。” “请说。” 材木座被折腾了这么久,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似乎认定了自己兜里的钱这次算是打了水漂。 “想办法发展一项兴趣爱好如何?” 女医生提议道。 “我对这些并无天赋,也没有兴趣,更没有时间。” 材木座如此回应道。 “这些只是借口,不是吗?” 女医生一改之前的温和的面容,用相当严肃的表情反问,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并非需要你做到多么厉害的水平,而是希望,你能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项爱好中。这个爱好可以是绘画,是音乐,是写作,是厨艺,甚至可以是任何一项你愿意切磨炼的生活技能。” “没有兴趣,没有天赋,没关系,越是单调而艰辛路程,越能帮助你抵御那些负面情绪,就好像,将漂泊不定的风筝,绑在一颗树上,这样就能抵御狂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材木座略微沉吟了片刻,如果说他要磨炼什么技能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各种战斗技巧以及各种法术运用了。 回想这一段时间,虽然也有锻炼和钻研,但远远称不上是全力以赴,昨天他甚至还在和别人在玩游戏! 也因为没有全身心的去投入,他才会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说到底,自从回归现实之后,没有了生存的压力,他多少还是懈怠了。 “暴力,欲念,这些情绪从人类出生时就伴随着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的情况,你无需对它们感到恐慌,但你需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些情绪的主人,而不是奴隶,你能做到吗?” 女医生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柔声问道。 “我尽力。” 材木座回想起他进行冥想时看到的种种可怖幻象,还有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嗜血和饥渴,这样的方法是否真的有效? 他不知道,但至少有了一个还算可行的办法。 “相比其他我见过的,连自己问题都不敢正视的病人,你比他们强了太多,相信自己,好吗?你一定可以!” 但女医生却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回答,继续加油打气,鼓舞他的斗志。 然而材木座对于她的鼓励只是淡淡一笑。 “我明白,谢谢你,医生,还有其他需要我注意的吗?” “你们马上就要暑假了对吧?可以尝试先找个僻静的地方修身养性,注意饮食,保持良好作息,调整心态,磨炼你的爱好,等到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再尝试和他人接触......” 女医生迅速给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方案,材木座连连点头,他问医生借了纸笔,将其迅速记了下来,最后再道谢之后爽快的离开了这里,前往窗口结算费用。 而在目睹材木座离开之后,女医生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拨通了拨通电话,说了两句。 没过多久,之前消失不见的平冢静重新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 平冢静似乎和这位心理咨询师早就相熟,一边问着,一边拉开了座椅,坐了上去。 “你的这个学生的情况...有点...麻烦...” 女医生的脸上露出了迟疑和纠结的神情,原来早在对平冢静进行治疗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讨论过相关的事情。 “麻烦?这小子不麻烦我才奇怪呢。” 平冢静皱了皱眉头,同样苦恼的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所以,到底怎么样?你看出了什么?” 女医生想了想,道: “他一进门,第一眼是观察周围的环境,尤其是窗户,门,各个角落,说明他一直很警惕,对陌生的环境和人都有种本能的不信任。” “纠正一下,这小子对熟悉的人也不信任,我是没从他嘴里撬出来一点信息。” 平冢静笑了笑,之前颓废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些往日的活力,从衣兜之中掏出打火机准备为自己点上一只香烟。 然而女医生却伸手阻止了她,并示意她看向一边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接着说道: “关键在于他这个人,很矛盾,一方面,他是我见过的态度最冷静,意志最坚定的病人,我的言语和暗示对他起不了一点点作用,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有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很难去干预。” “这小子就是一头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平冢静深有同感般的点点头。 “另一方面,我能感受到他平静面孔下,那似乎充斥在血液里的暴虐和冷漠...所以他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常见的无病呻吟。”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女医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有在努力克制,但在治疗的过程之中,偶尔露出的眼神让我真的感觉,对方会随时扑上来掐着我的脖子一样。你和他相处时,有这种感觉吗?他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吗?” “没有。” 平冢静摇摇头,虽然材木座经常到处惹是生非,但至少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克制,那一天即使挨了自己一巴掌,也并非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或许你在他心中比较特殊吧,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决定和你们保持距离。” 女医生苦笑着说道。 “真是个相当别扭的小鬼啊......你说的治疗方法,真的有效果吗?” 平冢静愣了愣,随后撇撇嘴。 “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比较罕见,也的确有人通过这样的方法成功过,但那些人通常都出现在了历史课本上...等等,你该不会还想帮助他吧?” 女医生耸耸肩,随后问道。 “为什么不呢?” 平冢静奇怪的看了一眼对方,半个多小时之前,她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对方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告自己,做事要有始有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的这个学生...说自己的问题源于两场噩梦,但我觉得这只是托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普通的噩梦绝不会对人有如此大的影响。” 女医生叹了口气,随后神情肃穆的问道: “恐怕在现实中,他也干出了比较出格,甚至相当糟糕的事情...我不是指打架这种小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想想。” 平冢静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开始回想。 忽然间,一个记忆中的片段开始在她脑海中回响。 “您知道,我最后一次遇见他是在哪里吗?......他就一个人坐在那,和信了什么邪教一样,疯疯癫癫的坐在杂物间......” 那是不久之前,雪之下雪乃这位优等生来到办公室,对她所说出的话语。 这让平冢静陡然色变,汗毛倒竖,立即直起了腰板,不复刚才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道: “你觉得...加入邪教...算不算糟糕......” 女医生也被平冢静的话语吓了一跳,她干咳一声,小声回应道: “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信徒找神灵,主教找医生 “小静,你确定?” 虽然一开始被震惊到,女医生还是敏锐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通过刚刚简短的接触,她知道,这位病人完全没有普通邪教徒该有的狂热,反而相当的冷静,令这位见多了稀奇古怪病症的医生赞赏有加。 毕竟信徒出了心理问题不应该去找神灵吗?为什么回来看医生? “我不确定,但我确定校园内有人亲眼目击到他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搞类似邪教仪式一样的东西。” 平冢静仔细回忆了下当时雪之下雪乃的说法,那位别扭到极点的少女虽然有一些缺点,但绝不包括说谎。 “小静,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我不建议你去接触他...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方来处理比较好吧...” 女医生劝阻道,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老同学因为这件事和邪教沾上关系。 新世纪前夕,由于陷入一个漫长的“平稳期”,有不少来邪教在这个国家生根发芽。 其中既有来自半岛国家的统一教,救援派,永世教等外来大宗,也有本土信仰发展而出各种小门小派。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信徒都相当狂热,宁愿自己家徒四壁也要将一切奉献给各路邪神,因此而家破人亡者更是不在少数。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相当危险和残忍,流言中,近些年来有不少凶杀案都和他们有关,他们甚至不是为了求财,而只是为了举行所谓的仪式来取悦所谓的神灵。 “他们靠的住才有鬼。” 平冢静冷哼一声,由于家庭原因,她深知正是因为部分当局的有意放纵,才导致现在的情况,不少上层人士都和这些邪教高层交往甚密。 所以固然之前平冢静再如何生气和失望,但当得知自己的学生可能遇到这种这事后,她还是决心出手。 于是她活动活动手腕,一扫之前的颓废,意气风发的说道: “无论他在搞什么鬼,我会调查清楚,然后把胡思乱想的辍学小鬼给拽回学校!也算是为我的教师职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深陷其中,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已经无法回头了呢?” 女医生叹了口气,又问道。 回想之前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和症状,这位久负盛名的咨询师一时间有点后怕,对方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崇拜邪神教徒那么简单的人物了。 当面临疾病时,信徒会去找神灵,主教会找医生。 平冢静沉默片刻,捏紧拳头。 “那我会亲手送他进监狱,为我的新工作开个好兆头。” ----------------- 材木座自然是不知道身后房间内的小剧场,他爽快的付完了账款,然后就径自离开了心理诊所。 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和他原本的计划,有一部分正好不谋而合。 其中包括寻找一个僻静之处,并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各种战斗技巧的锻炼以及法术研究之中。 “嗯,除此之外,对于古代和近现代军事理论的研究也必须加入日程之中。” 材木座随意伸手,召回之前放置在树上的亡灵乌鸦,又在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如此思考。 他喜欢战争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他没得选择,根据经验,梦境中所穿越的世界从来就没有那种和平且有爱的。 虽然在东线战场和洛丹伦他已经得到了很多的实战经验,但材木座觉得对于自己来说,连长是最佳位置,而营长就是极限。 在斯坦索姆,协调各只部队配合作战的事情曾一度忙的他焦头烂额。 “炸药,玻璃,纸张的制作?” 材木座又想起几个堪称旧时代穿越之必备的知识,但很快摇摇头。 这些东西离开了现代工业体系,仅凭网络的资料,到底能不能行,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几分产出,效率和效益如何,实在是难说的事。 万一下个世界穿越到的是某个几万年后的科幻世界,那他辛辛苦苦研究的土法炼钢,岂不是白学了? 最要命的是,材木座感觉自己的两次穿越,无一例外是丘八,而且基本是马上就上战场的拼命的那种,根本没时间去搞什么我爱发明。 而各类军事理论和虽然也存在过时和水土不服的现象,但总归有一些能够触类旁通的地方。 “目的地已到达,请按计价器显示金额付款...” 电子计价器的声音打断了材木座的思绪,于是他付完车费,便回到了住所之中开始继续收拾起行李起来。 而此时,在几个街区之外,土间埋和土间大平两兄妹,也正好下班放学,准备回到公寓之中。 作为哥哥的土间大平两手提着两袋瓜果蔬菜,不断的试图和妹妹挑起话题,只是土间埋却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晚上好好谈谈,解开误会如何?” “哼!” 土间大平苦口婆心的规劝道,然而换来的却是妹妹又一声轻哼。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吵架啊!总要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 “那就是你无理取闹了小埋?” “烦死了!要你管!” 土间埋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向另一条路走去。 “小埋你要去哪儿?” 土间大平高声追问道。 “家里可乐没有了!” 土间埋甩下一句话后,就朝着超市方向的地方走去。 “唉,这孩子,搞不懂。” 而土间大平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一个人独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几分钟后在路边等红灯时,土间大平奇怪的发现,街道口似乎有几个人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神色诡异。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小埋又在我后背搞了恶作剧贴纸?” 土间大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有多想,看到绿灯亮时便迈步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儿,之前险死还身的细山田率领自己的两个狐朋狗友,鬼鬼祟祟的尾随在土间大平的身后,跟了上来。 直到目送他打开房门进了公寓之后,互相小声商议了一阵,最后由细山田拿出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后拨通了号码。 “老...老大,我们找到了那个四眼仔。” 第三百二十章 看看你的懦弱带来了什么! “老...老大,那个四眼仔找到了。” 黄毛战战兢兢的说道,随后详细的说出了土间大平的地址。 “那个婊子呢?找到了吗?” 话筒里传来龙哥的声音。 “还没有...” 细山田不敢撒谎,只能道出实情,但似乎是害怕对方生气,连忙急声补充道: “但那婊子一看就是个宅女,我想她应该在家!” “嗯......有那王八蛋的身影吗?” 龙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有...” “很好,我马上就到,给我盯好了!一个苍蝇也别放跑!如果我到的时候没见到人,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直到嘟嘟嘟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黄绿红毛三人组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马上?老大想干什么?不会想强来吧?这不太好吧...” 细山田旁边的绿毛犹豫了片刻,低声向身边两个同伴问道。 “就是就是。” 红毛也连声附和道。 在京叶会混了这么久,他们三人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平日里也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脏活儿。 但问题现在是傍晚,正是大部分人下班放学的时候,若是被人看见过程,报了警,总归会有很多麻烦。 “闭嘴,那不是你我需要操心的事!龙哥自然会处理!” 为首的黄毛细山田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兄弟,惹了条子最多坐牢,惹了自己那愈发疯癫的老大,恐怕要和昨天几人一起化作庄园里的春泥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轿车以及两辆面包车就接连来到了这个公寓楼下。 十几个打手纷纷从面包车走下来,手持各式武器,面带煞气,细山田等人则恭敬的朝着轿车迎了上去,一脸讨好的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人在哪里?” 走下车的龙哥左右环顾一圈,然后冷声问道。 “就在二楼的216房间!老大,我们一直盯着呢!” 细山田当即回答道。 “嗯。” 龙哥点点头,却没有着急行动,而是先从怀中拿出一盒香烟,然后从中抽取了一只,不等他有所表示,站在他身后的寸头青年当即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了香烟。 在烟气从他的鼻腔中缓缓呼出了一阵后,这位久经风雨的千叶地头蛇终于发出了指令: “检查武器,封锁现场,我不希望我办事的时候有人打搅,更不希望有人节外生枝!都明白了吗!” “知道了老大!” “明白了头!” “.......” 回应他的是打手们大声却不整齐的各式呼喊,随后在寸头青年的带领下开始公寓走去。 首先发现他们的是住在一楼的公寓管理员,那个喜欢碎碎叨叨的包租婆大妈,她疑惑的走出来,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问道: “你是们......” “讨债!进屋!和你没关系!当自己的耳朵不存在!明白了吗?” 寸头青年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他连推带搡的将包租婆赶回了她的房间。 随后指派了几个打手在公寓门口进行放风,另外两人控制住楼道,其他人则的朝着公寓二楼走去。 由于人数众多,即使公寓的隔音做的不错,但是在房间内整理杂物的材木座还是敏锐的听到了那门外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在此居住了如此长时间,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什么人?” 材木座当即提高了警惕,他迅速念动咒语,指挥站在挂衣架上的亡灵乌鸦飞出窗户进行侦查。 同时放下了手下的杂活,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转而从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夹克套上。 这件黑色夹克经过一定程度的改装,在内部右侧增加了几个小口袋,分别装着他施展魔法所需要的各式材料,左侧则别着这些天来他用上次公园屠戮中获得的“材料”,精心研磨打造的一支小型白骨法杖。 紧接着他还从已经收拾好的一个运动包内,摸出了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别在腰间,这同样是上次的战利品。 至于那把缴获的伯莱塔92F手枪,因为没有子弹则被他弃至在了包内的最底层。 在做完这些后,材木座的脑海中也当即传来了亡灵乌鸦所展示的实时画面。 七八个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冲向自己所在217房间的打手。 四五个站在各处进行的放风观察的帮众。 停在公寓楼下的面包车和轿车。 以及阴沉着脸,吸着烟,听着黄绿红毛哆哆嗦嗦汇报的龙哥。 “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吗?” 材木座心中连声冷笑,没有丝毫胆怯,反而隐约有点亢奋和期待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楼上七人,楼下八人。” 通过亡灵乌鸦的侦查材木座将敌人的分布动态了解的一清二楚,这十五个敌人当中,只有包括龙哥在内的4人持有手枪需要格外注意,其他人则是拿着各式的砍刀和匕首,还有一个手持重锤,看起来是准备强行砸门样子。 这些敌人对于一个多月以前的材木座或许还算麻烦,但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不少相当实用法术,胜算大大增加。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里并不是深夜偏僻的公园,而是下班放学黄金时间点的公寓,即使他能大获全胜,到时候也难以收场。 似乎从另一边的窗户跳下,先逃之夭夭,接下来再找机会清算是个比较理智的选择。 但材木座内心之中隐约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那帮杂碎已经欺负头上了,还要忍气吞声吗?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冲出去!让世人见识见识的你的力量!” 材木座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知道,这恐怕又是内心的邪念在作祟,迫使自己做出不理智的选择,但不知为何,他这一次心中十分赞同内心的声音。 这件事应当有个了解。 可对方持有枪械,冲出去在过道这种狭窄的地方战斗不是上策,拥有巷战经验的材木座决定使用另一种比较稳妥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用意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到房间打开的窗户边,接着右手抽出法杖,左手拿出一小袋骨粉。 材木座决定等待对方破门的时候,给他们来一个见面礼,然后乘着对面慌乱的时间,翻窗到楼下转移阵地,紧接着利用自己对公寓的熟悉程度,一个个解决这帮入侵者。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帮打手的确如他预料之中朝他的方向冲来,手持重锤的壮汉也的确进行了破门的举动,只是破开的房门并非是他所在的217,而是一旁土间埋兄妹所居住的216。 第一记重锤让木门发出了嘎吱的惨叫,第二记则干脆直接将其砸开。 “不许动!” 在轻松解决掉本就不牢靠的公寓木门之后,手持利刃的打手迅速冲进去。 很快便控制了穿着厨房围裙,刚刚还在房间内洗菜淘米,听到锤声后才放下手中活计准备过来查看情况的土间大平。 “举起你的手!跪下!” 为首的寸头青年用手枪顶着土间大平的脑袋,逼迫他按照自己命令行事,然后示意另外的两个人用绳子将他捆起来。 “你们是谁?是不是找错人了?” 土间大平一脸的错愕和震惊,开始挣扎,但他背上很快狠狠的挨上了一记肘击,一声闷哼后老实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被材木座用亡灵乌鸦尽收眼底,他现在脸庞涨的通红,愧疚和愤怒两种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 更糟糕的是他耳畔还似乎传来了放肆的嘲笑: “蠢货!看看你的懦弱带来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鲜血洗刷耻辱 “正因为上一次你的瞻前顾后,才导致今天的结果。而现在,你的犹豫不决再一次将麻烦带来。” 耳畔传来的嘲笑嗡嗡作响,搅的材木座心烦意乱。 “闭嘴!” 他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抑制住从心底不断涌出的愤怒,不让情绪主宰自己的行为,甚至一度中断了和亡灵乌鸦的联系。 他并不害怕眼前的这帮渣滓,问题是对方现在还控制了人质。 如果是一般的路人材木座自然可以不在乎其死活,但土间大平这些天来对他颇有照顾,这使得他多少有些忌惮。 “从斯大林格勒到斯坦索姆再到斯大林,你一直在犹豫,在逃避,即使到了现在,你依然如此。” 心底的飘忽不定的声音将一切如实描述出来。 材木座不知道这一直影响他的声音,到底是恐惧魔王的残魂,又或者是他吸收了太多灵魂的后遗症,甚至是他长期精神状态不佳后患上的心理疾病。 但无可否认的是,对方说的全都是事实。 “在梦境中,你不想给那帮杂碎卖命,却又怕这怕那,眼睁睁走上绝路。而在这个世界,你渴望他人能够理解,但又不敢将实情告诉她们,害怕她们知道之后把你当做怪物,所以你选择了逃避,你这个可怜虫和...懦夫!!!” “闭嘴!!!” 材木座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咆哮,巨大的声音甚至影响到了隔壁正在忙碌的打手们。 刚刚搞定不断挣扎的土间大平,正准备逼问情报的寸头青年顿时面色不虞,对着身旁的一个小弟吩咐道: “去,给他个教训。” 穿着鼻环耳环的打手应了一声,很快提着刀来到材木座的217门前,狠狠的踹在了门上,紧接着指着门破口大骂。 “你嚎你马呢?你马死了是不是?开门!!!” 正在和脑海中可能的“恶魔”做搏斗的材木座,听到叫骂之后停止了喘息,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房门。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还在害怕什么!!!是霓虹这帮低能的条子?还是害怕他们干掉到只不过给你送过几顿饭的邻居?怕这怕那,你怎么不现在就滚出去投降?这样没有人会受伤!!!懦夫!!!” 脑海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喧嚣,只是这一次材木座忽然打心底觉得它说的对。 “我已经尽力去不麻烦别人,但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材木座喃喃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憋屈的日子,害怕的不该是他才对,如何善后那也是官方应该头疼的事。 根据的场静司的消息,惹事的超凡者和妖魔鬼怪可不在少数,多他一个又有何妨。 大不了潜逃到深山老林之中罢了,反正他也正有此意。 至于土间大平,做点什么总比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要好。 “那就在离别前,来好好闹一场吧。” 材木座咧开嘴角,对着还在门外不断破口大骂,问候他直系亲属的鼻环打手冷笑一声,紧接着又从衣兜里拿出几小袋骨粉,往空中一扬,然后用白骨法杖指着它们念念有词起来。 很快,在亡灵法术的作用下,这些骨粉纷纷在他身边凝聚,最后转而化为一具浑身灰白、看起来相当骇人的骸骨铠甲,和一个面目狰狞的骸骨面具。 像克尔苏加德这样的亡灵法师很少用到这一个“骨甲术”的法术,因为他们基本不会亲自肉搏,而且“骨甲术”还需一直用魔力来维持,远不如各种收发自如的魔法盾实用。 但材木座这些天来却如获至宝般的对这个法术苦练不辍,在艾泽拉斯磨炼了许久的他深知有甲格斗和无甲格斗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因为材料不足和魔力不够的原理,他的法术离包裹全身的板甲还差的远,但这具护甲如胸甲般护住了他上半身躯的重要部位,肩还各有几根狰狞的骨刺,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戴上骸骨面具之后,更是让材木座现在看起来活脱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小B崽子不说话是不,你刚才不是叫的挺厉害吗?开门不开门?不开门老子砸进去!” 门外继续传来了污言秽语,在通过和亡灵乌鸦的联系,材木座确定了门前只有这一个杂碎,其他人要么都挤在216,要么在过道和楼下各处放风。 于是他干脆打开了房门,直面一直举着手嘴臭的鼻环青年。 而对方看见材木座的装束对方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憋出了一句: “COSPALY?.....” 材木座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愣神的对方拉进了屋内,接着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由于行动迅速,在楼道口放风的另一个打手,只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主动冲进去教训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子,于是便转身继续与同伴开始闲聊起来。 被拉进房内的鼻环青年惊惧的试图反抗,但他胡乱挥舞的砍刀只是在骨甲上刮下来一些碎屑,紧接着他的胸腔就被一柄匕首捅穿。 而与此同时材木座的另一只手也正好掩住了他的嘴唇,让他连哪怕一声的呜咽声都没发出来。 因为没有子弹,所以材木座不知道常见的9mm手枪对自己有无威胁,但经过实验,防护绝大多数打手中的砍刀棍棒是毫无问题。 所以他根本懒得用催眠术来偷袭敌人,也懒得理会对方垂死挣扎般的反抗,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鼻环的青年挣扎渐渐在他手中停止,生命的色彩在眼眸中消失。 敌人的血液顺着匕首流到材木座的手臂上,接着染红了他的苍白铠甲。 久违而熟悉的血腥味让他全身的毛孔都开始舒展,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从心底升起。 “对!就是这样!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你的耻辱!用他们的颅骨来装饰你的铠甲!” 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嘲讽而是赞扬! 材木座仿佛对此置若罔闻,他拾起了地上的砍刀,这玩意要比他的匕首好用的多,正准备走出门去,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着看向地上被催眠之后昏迷不醒的鼻环青年。 他忽然有个绝妙的主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屠戮 土间大平被几个打手用粗鲁的手法绑住了手脚,接着按在了椅子上,几次的殴打使得他原本俊俏的脸上现在青一块紫一块。 “我再问一遍,这个婊子在哪儿?” 寸头青年抓起土间大平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向其手机中的照片。 “.......” 土间大平盯着照片,沉默不语,他不明白自己那个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妹妹,为什么会引起这帮人的注意。 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将土间埋出卖给这帮狗杂碎,也多亏土间埋之前中途跑去购买零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但接下来怎么办呢?土间埋总有回来的时候。 往日里相当可靠的土间大平,在遇到这种未曾预想的突发情况后也不禁感到一阵阵绝望。 他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祈祷自己那个一向聪明伶俐的妹妹能够及时发现这里的异样,不要回来。 只是长时间的沉默,让不耐烦的寸头青年又给了土间大平肚子上一记重拳,让他身形不由自主的再度岣嵝起来。 “他妈的,这混蛋嘴真硬,老子手都打麻了。” “诚哥,不行就换我吧。” 周围的打手们听到寸头骂骂咧咧后,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还有一人准备接替寸头青年,继续拷问。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被虚掩的房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众人回头望去,却是之前的被寸头青年派去隔壁的鼻环青年走了进来,他的步履有些蹒跚,空着手,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阿雄回来了?那小子闭嘴了?正好,你来想想办法让这个家伙张嘴。” 寸头青年并未发现自己小弟的异样,他依在墙上,然后又掏出一包香烟,并抽出其中一只为自己点上。 “呃......” 被称为阿雄的鼻环青年发出了低沉的回应,然摇摇晃晃走到了房屋中间。 这时,一众打手才发现了同伴的异样。 “阿雄,你腿怎么了?没事吧?” “喂,问你话呢!” 然而鼻环青年对他们的疑问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走到寸头青年身前停下脚步。 “嗯?干什么!” 寸头青年本能的感受到不妙,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朝他袭来,他紧张不安的开始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 只是已经晚了,仿佛接收到什么命令一样,鼻环青年举起手中的猛地朝他扑来,将来不及反应的寸头青年直接按在墙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放......手......” 寸头青年只好放弃了摸出手枪的想法,本能的用两只手试图掰开掐着自己脖子手指,并用脚去踢对方下体,不断的奋力挣扎。 “住手!你疯了!” “先放手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啊!” 其他打手也被他们这位同伴的疯狂举动所震惊,几人连忙上去试图控制住他的胳膊,将寸头青年解救出来。 然而无论他们只能努力,鼻环青年的手臂就如同铁钳一般,丝纹不动。 “......死......” 回应他们的只有断断续续的沙哑嘶吼。 这时候一些细心的打手们忽然发现,鼻环青年脸上曾经的猥琐笑容消失不见,只有一种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心寒的嗜血和疯狂。 而他手掌也发生奇特的异变,手指变得干枯而细长,其指甲更是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长而锐利,比那些刻意美甲的女生所留的还要长上几分。 现在,乌黑的指甲尖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寸头青年的脖颈,鲜血开始顺着他的手指流下。 “我他妈叫你放手!” 一个看起来和寸头青年脸上闪过戾色,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的匕首,装作要刺向鼻环青年抓着人胳膊的样子。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是,哪怕是鼻环青年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对方也好像毫无察觉一般,连哼都懒得哼一声,继续紧紧掐着寸头青年。 “他中邪了!!!跑啊!!!” 有人怪叫一声,转头准备逃离这件狭小的公寓。 但一转头他才发现,一个穿着灰白狰狞铠甲,头戴恶鬼面具,身材魁梧的“恶鬼”,不知何时来到了众人的身后,右手拿着一把尖锐砍刀,左手持着一根白骨短棍,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还未等这个打手有所反应,“恶鬼”已经将手中的尖刀送进了他的腹腔。 如果是平常,材木座的这幅打扮只会被人认为是蹩脚的COSPLAY爱好者,放在各大漫展上都会被人嘲笑。 但现在,当抽刀之后的鲜血迸溅到他的身上后,没有谁能再笑得出来。 “鬼啊!!!” 理所当然的,在被“恶鬼”堵门之后,这些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只是凭着一腔所谓“义气”闯荡江湖的打手们士气迅速崩溃了。 曾经凶神恶煞,欺压其他手无寸铁平民的他们,现在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鼓起勇气试图反抗。 有相当一部分人干脆扔掉了手里杂七杂八的武器,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对于他们,材木座没有任何怜悯可言,右手中的尖刀不断挥舞,以一种极高的效率,收割着不久前还是施暴者的生命,对他们的惨叫和哭喊充耳不闻。 唯二的两个聪明人见此状况,立即想到了跳窗逃跑。 这里只是二楼,如果能跳出去他们还有生还的机会。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越过被绑在椅子上的土间大平,争先恐后的朝着公寓另一边唯一一扇窗户跑去。 只是两人就如同被渔民抓到桶中,准备爬出去的螃蟹一样,为了争夺唯一的逃生窗口,竟然开始互相拖后腿甚至厮打起来。 “蠢货!” 收割完求饶的懦夫之后,材木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被逗笑了。 他随手扬起一小袋骨粉,然后左手拿起白骨法杖,对着半空中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 很快一杆大约三尺长的白色骨矛在空中凝聚,紧接着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将还在撕扯中的两人串了个糖葫芦。 现在他们不用再争抢什么了。 土间大平吞了一口唾沫,刚刚那柄骨矛的飞行轨迹就在他的正上方,虽然离他的头顶还有十多厘米的距离,可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绝对死定了,所以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还没等他喘口气,就睁眼看到放下白骨法杖,右手刀尖上还不断滴着鲜血的材木座缓步朝他走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是人是鬼? 土间大平脸色苍白,眼前之人的模样,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恐怖与荒诞。 在之前的拷打之中他也曾期盼过,左邻右舍之中有谁能够挺身而出,哪怕只是偷偷打电话报警,最终警察能够在这帮劫匪失去耐心之前将自己救出。 又或者之前被他十分反感的家族保镖,其实并没有在他的呵斥中撤离,而是一如既往的默默潜伏在附近。 然而来的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保镖,而是身上沾满鲜血的恶灵,活生生像是从妹妹的恐怖游戏光盘中,那些作为大反派的恶灵。 恶灵手中砍刀臂使如指,每一次挥动必然倒下一个打手,干脆利落,再加上能够凭空召唤长矛的诡异能力,短短半分钟之内,它就将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一众打手迅速屠戮殆尽。 鲜血为公寓的地板铺上一层红装,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恐惧让土间大平暂时忘记了胃里不断翻腾的胃酸,他本能的开始挣扎。 然而他被那帮杂碎捆的严严实实,竭尽全力也不过是从椅子上挣扎摔倒了地板之上。 他再也不能保持往日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惶恐不安的盯着不远处戴着骸骨面具的材木座,这个“恶灵”停在了土间大平的面前,冰冷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不断扫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最终还是沉默着转过身去,既没有对土间大平动下屠刀,也没有去解救他。 “坚守你的底线!” 似乎是为了抗争心底的欲望,材木座心中默念了一句。 久违杀戮让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舒张,以至于从骨子里冒来一种冲动,让他要将这座公寓的所有屠戮殆尽,包括这位对他平日里颇有照料的邻居。 所幸他现在还能勉强保持自己的理智,至少不对帮助过自己之人出手,这是他一月之前就确定的原则,也是他现在还唯一遵循的底线。 至于那些公寓楼其他人?根据他从乌鸦视角观察到的情况,包括那个絮絮叨叨的管理员在内的公寓租客,都受到了来自打手们的警告。 而他们也乖乖听从了这些警告,关上房门拉好窗帘,即使听到了从土间大平房间内传来的哀嚎和惨叫,也不曾有人出来看上一眼,深怕惹祸上身。 至于是否有人报警,那就不知道了。 材木座对此只感到一阵悲哀,往日中受土间大平恩惠之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这样也好,不挡着我的道。” 于是他冷笑一声,如果有人不识好歹,手上早已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他也绝不会手软,转头看向自己刚刚转化的亡灵奴仆。 鼻环青年在这几分钟之内被他转化成为了一具类似食尸鬼的亡灵生物,他的肌肉和骨骼都得到了亡灵魔法一定程度的增强,所以被它所掐住的寸头青年早已没了生机。 “放手。” 随着材木座的命令,寸头青年的尸体应声而倒,而材木座则先是将自己的白骨法杖别到腰间,接着尸体上摸出了一把手枪和三个弹匣。 与之前他所缴获的那把打空子弹的美支伯莱塔92F手枪不同,眼前的手枪握柄处有一颗掉漆的黑色的五角星,看起来和他曾经拥有的苏制TT-33相差无几。 所以材木座上手颇为简单,他熟练的检查枪膛,关闭击锤保险。 相比他刚刚入门的骨矛术,无需施法材料以及咒语的54手枪显然在混战中更方便一些。 很快,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喂!你们干什么呢?别把人打死了!龙哥说了......” 却是原本在楼道中把风的打手,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后过来查看情况,结果和材木座对一眼后为止一愣,紧接着迎接他的就是两声枪响。 “看来我的枪法还没退步太多。” 看着对方捂着胸口躺下,材木座满意的点点头,更换了弹匣,他向来不是什么神射手,没有枪枪爆头的能力,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击中敌人的胸膛却不是问题。 随后他也没有从选择从正门出去,而是走向窗户从这里翻越一楼,准备绕到敌人的侧翼发起袭击。 不单单是忌惮敌人手中的枪械,更是不想放跑任何一个杂碎。 只是在材木座放过土间大平之后,这位平日里一向以精明能干的总务高优秀学长也终于恢复了理智,并越看眼前的杀人狂魔越觉得眼熟。 “你究竟是人是鬼?” 在材木座路过他的时候,土间大平为了印证心中猜测,忍不住发声问道。 “我从地狱来,把恶鬼拖离人间。” 材木座瞥了一眼对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了他之后,然后一脚将其踢进旁边的床底之下。 ------------------------------------- “老大!所有人电话都打不通!”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对龙哥高声说道。 随着这黑星手枪沉闷的枪响声,在楼下四处闲逛闲聊的绑匪都瞬间警觉起来,他们的同伙即使要杀人灭口,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用枪才是,于是立即就开始联系起来。 “是么。” 原本靠在轿车门上抽烟等消息的龙哥皱了皱眉头,面色阴沉。 他有一种预感,恐怕上面的人已经遭遇不测,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向身边的三人。 “你们三个,上去看看情况,啊诚他们在搞什么玩意!” 被指到的细山田三人点头哈腰的答应了,而等到他们走到楼道拐角时,黄毛细山田一眼就看到了被材木座用手枪干掉的打手。 他后仰着倒下在地上,不甘的盯着天花板,脸上是痛苦而狰狞的神情,胸口处绽放者两朵血花。 三人见状哪里还敢前进,细山田慌慌张张的开始向自己的老大龙哥打电话汇报情况: “老大!死人了!小星死了!” “小声点!老子没聋!房间内呢?去看看!” 龙哥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对之前的胖子和另外两人嘱咐了一句,包括之前被活生生掐死的寸头青年在内,这几人都是近日来被他所花重金招募的新一批亡命徒,配有最好的装备。 于是三人连同龙哥本人一起纷纷拿出手枪瞄准了楼道和门口,而其他打手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好准备。 黄毛绿毛红毛三人组闻言脸色一苦,但也不敢违抗老大的指令,互视一眼后也只好磨磨唧唧的挪了过去,然后慢慢的从门旁探头向里面望去。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不知何时闯入216的八个打手已经全部被人干掉,尸体横七竖八的堆满了这间单人公寓,他们的四肢无力的垂下,脸上充斥着恐惧和绝望,血液汇成了一条小溪,只是不见任何凶手的影子。 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忽然间其中一具已经被抹了脖子的尸体动了动,抬头看看向他们。 “鬼啊!” 细山田怪叫一声,拔腿就跑,几个人连滚带爬的朝着楼下奔去,谁也没发现有个怪异的身影四肢着地的跟着他们爬行在后方。 “慌什么慌!啊诚他们人呢?” 龙哥示意身边的打手将几人拦下,并厉声呵斥道。 “死了!都死了!” “凶手呢?” “不...不知道!有鬼啊!鬼!老大!” 细山田结结巴巴的回答,还没等龙哥发怒,那个拦下几人的的胖子看着三人忽然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怎么多了一个?” 第三百二十四章 始料未及 “多了一个?” 众人闻言一惊,果然在黄绿红毛三人组身后发现了那个多出来的身影,而在老大龙哥的示意下,一部分打手很快将这个身影包围了起来,用各式武器对准了它。 “站住!抬起头来!” 之前出言的胖子大声呵斥道,作为新招募的亡命徒,他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于是紧张不安的举起手枪开始瞄准。 “嚇......嚇......” 这个多出来的身影果然站住了,但他很快岣嵝起来,最后低着头颅,靠着双手的支撑半跪在地上,似乎是因为之前剧烈的奔跑而不断发出如同嗓子漏风的声音。 “阿雄?喂,停手!他是阿雄啊!” 一个和跪在地上的鼻环青年平日关系较好的打手,认出来此人的身份,连忙示意其他人放下枪支,走到然后颇为激动的问道: “阿雄?阿雄!你还好吧?上面发生什么了???” 只是名为“阿雄”的青年并没有回答往日狐朋狗友的询问,他自顾自的发出古怪的呻吟,让围在他身边的众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你的手.........” 有人开始注意到鼻环青年的身上有着不少血迹,尤其是那双不知何时变得枯槁的双手,现在还不断的往下滴血。 这已经足以让一些明眼人开始萌生退意,比如目睹了上一次公园屠戮,又亲眼见证了216一屋死人的黄毛细山田,他便悄悄的退了几步,落在人群中的后方。 又比如经验老道的龙哥,他莫名的感到一种压迫感和危机感,身体开始颤抖,仿佛回到了那天那个晚上。 而其他打手和帮众还恍若未觉的围在对方身边。 只可惜没等细山田他再退更远,忽然间跪在地上的鼻环青年所发出的痛苦嘶吼开始越来越凄厉,身体开始出现鼓包,甚至肿胀! 如此诡异的一幕,终于让所有人开始恐惧,他们想要后退,然而却已经晚了! 随着躲在不远处绿化从中材木座的最后一句咒语念完,鼻环青年的身体瞬间如同装满水的玻璃瓶摔到地上般炸裂开来。 人体最坚硬的骨骼,瞬间变成比手雷中所藏钢珠和铁片还要致命的骨刺和骨片向四周毫无防备的众人刺去。 而骨骼之上的血肉和各种污秽之物则如同水流般溅射到四周,公寓院内的半空中下起了一阵淡淡的血雨,洒在那些没有被爆炸波及之人的身上。 几乎在转瞬之间,包围着鼻环青年的众多打手们就遭到了重创。 绝大部分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直接被夺走了生命。 而在爆炸中心,剩下侥幸存活的人甚至还不如死个痛快,他们浑身上下都是各种伤痕,有人抱着被炸掉的大腿,有人捂着被划开的肚子,有人捂着已经面目全非脸庞。 他们哀嚎着,痛哭流涕着,除非立即得到专业的外科急救,不然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时在凄惨的哀嚎中,不断失血而亡。 “如果不是引爆有距离限制,还需要事前对尸体进行仪式,不然还真是个使用的技能。” 材木座躲在绿化从中一边观察着尸爆术毁伤效果,一边想到。 这正是他克制住冲出去杀个痛快的欲望,思量片刻后用战场经验做出的最佳方案。 事实上,这个结果也超乎材木座的想象,他潜意识的将这些打手想象成自己在战场上曾面对过的敌人,这毫无疑问高估了敌人。 对方的愚蠢和迟钝是他始料未及的,见到可疑的同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远离,反而相当配合的凑了上去。 所以他只是牺牲了一具亡灵仆从,就几乎团灭了敌人一大半力量,这其中包括三个他最忌惮持有手枪的亡命徒。 即使是早早躲在后面的黄毛细山田,以及察觉到不对之处的龙哥也被从人群中穿过的碎骨变成了轻伤。 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就只有之前在四周放风闲逛的五六个打手,但尸爆术造成的影响远比平日里他们所经历的“小打小闹”要震撼的多! 即使部分手里沾过血的亡命徒,在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同伴在他们眼前变成炸弹,干掉他们当中三分之一,废掉另外三分之一的人数之后,也不禁肝胆俱裂! 首先逃跑的偏是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只是长大了嘴,楞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飘散在空中的血雾。 直到有人感觉头发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非常不舒服,拿下来端详了片刻,发现是一颗眼球之后,这个也算见过世面的老混混一个哆嗦将手里的东西扔掉,然后就此奔溃了。 “杀人了!杀人了!!!杀......” 他哭喊着往停在外面的商务车跑去,这一举动迅速感染了其他同伙,这些打手们顾不得脸上的血污,也连忙向车辆处跑去。 然而随着一声枪响,之前已经疯疯癫癫的老混混叫声戛然而止,众人顺着枪声响处看去,果然看到了凶手。 正是早在一旁埋伏的材木座所为,他从来不畏惧和这些人在空地上正面搏杀,只是苦恼于如何才能将其一网打尽而不像上一次一样四散而逃。 故而他在翻窗之后乘着大部分人被亡灵吸引了注意力之时,潜行到一旁的绿化之中埋伏起来。 材木座在击毙了一人之后也没有停留,继而迅速冲进人群中屠戮起来。 “鬼啊!!!” “他是魔鬼!!!” 见到材木座身着骸骨铠甲的样子,这些打手们开始和楼上已经逝去的同伴们一样开始喊叫,不过有一部分人还是试图拿起武器反抗。 但材木座从容面对敌人毫无章法的挥砍,时而用刀划过敌人的脖子,时而用手里的黑星手枪击毙想要逃跑敌人的后背,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是他!” 哪怕隔着骸骨面具,细山田和龙哥看到这个身影之后,都认出了面具之下的人。 现在,那个身影屠戮完所有的还能行动的其他人,正从一具尸体上抽出利刃,然后将看待猎物般的目光投向京叶会这仅剩的两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面对材木座的注视,两人的反应却大不相同。 黄毛细山田毫无意外向着另一条街道逃窜,龙哥咬牙之后如同那一夜一样在原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枪,开始射击。 而材木座则依靠丰富的经验,在看到敌人举动的刹那跑到商务车前方发动机的位置充当掩体,以此躲避了第一波子弹。 然后迅速的探头进行了短促的两发点射之后,成功的击倒了对方。 此时逃跑的黄毛已经逃出公寓的院子,材木座不想放过任何敌人,于是他神念一动,通过灵魂契约联系自己的亡灵宠物,让它展翅飞上天空进行追踪。 但他却没有着急去接近背对着自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龙哥。 因为从材木座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手,更不知道敌人的手枪是被压在了身下,还是被其握在手中。 虽然作为亡灵法师的他可以看到死去之人所留下的灵和鬼魂,但根据经验,通常要一段时间之后,这些灵体才会自然离开他们的尸首。 所以现在材木座也无法辨别对方到底是真死还是装死,又或者是中弹后暂时昏迷了过去,后两者在战场上是很常见的事情。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手段。 他开始为手里的黑星手枪换上新的弹匣,对着地上的龙哥背部又开了一枪,看到对方并无动静之后才放心的接近尸体。 “死!”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在他眼中已经凉透的龙哥居然咆哮着翻身准备还击,所幸材木座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对方异动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一脚踢飞了其手中的手枪。 但敌人并没有就此如同其他打手一样束手就擒,即使中了数枪,身受重伤龙哥依然掏出一把匕首,咬牙朝着材木座所站立的地上顽强爬行,眼底闪耀着诡异的绿芒,脸上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骂道: “去死!” 仿佛哪怕用牙齿啃,也要啃下来材木座的一块肉。 敌人如此异样的表现自然引起了材木座的注意,他很快注意到对方眼中那熟悉的绿芒。 “原来与此吗?” 于是恍然大悟般伸出了手,一团绿色火焰在他手上凭空浮现。 紧接着,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丝绿芒从爬行的龙哥身上飘出,然后汇聚到这团火焰之中,看起来好像让其更加壮大了一番。 而失去邪能支撑的龙哥也停止了爬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之前疯狂也尽皆褪去,各处伤口的剧痛随之传来,他迷茫的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枯槁的双手,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材木座,和他人一样的恐惧浮现在他的脸上。 “你一直在寻找我,当我现在站在你面前时,你却开始退宿?有趣。” 材木座的声音沙哑而又让人胆颤。 “魔鬼!...你是魔鬼!!!这原来都是你干的!!!” 看到材木座手中的不断跳动的邪能火焰,恢复理智的龙哥如何还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他试图挥舞手中的匕首来驱赶材木座,但很快连这最后的匕首也被对方所夺下。 “我这也算自作自受吗?” 看到对方的反应之后,材木座自嘲般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初的打算是通过邪能可以夺取生物体生命的特性,来慢慢让对方暴毙,可谁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他所分出的这丝邪能的确吸收了对方的一部分生命力,但同时也将其变得歇斯底里,忽略理智,不断的来为他带来麻烦。 “或许这也是我的未来?” 邪能毫无疑问是强大而公允的,即使身中数枪也能让其苟延残喘,但代价又是什么呢。 心中这么兔死狐悲般的想着,材木座却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龙哥。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绝望之中,这位叱咤风云二十多年的黑帮首领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材木座冷笑一声,用这种话来威胁一个亡灵法师?开什么玩笑。 他果断下手结束了对方的生命,接着通过一种名为引魂术的法术,强行抽出了对方还盘踞在身体之中的残存灵魂。 然后手中绿色火焰随手一挥,在灵体怨毒的神色和无声的咒骂之中将其吞噬殆尽,彻底了结了这段恩怨。 接下来材木座瞥了一眼那些之前在爆炸中重伤倒地的伤员,大部分人已经因为失血陷入昏迷,只有一个人颤抖着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要报警还是呼叫救护车。 但材木座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他随手赏了这个大聪明一枪,让其没能按下最后的拨号键,然后环首四顾,最后望向已经逃的只剩下一个背景的黄毛。 紧接着提尖刀与手枪追了上去。 ---------------------- 土间埋提着一大袋饮料零食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因为天色已晚,而公寓的位置又比较偏僻,故而这条小道路上行人稀少。 因为不久之前的事情,她还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百无聊赖的低着头在道路上走着,偶尔踢一脚不知谁扔在路上的空易拉罐,看着它叮叮当当的飞到远处。 “骗子。” 土间埋撅着嘴嘟囔道,然后再缓缓渡步到那个地方,接着再踢一脚。 “踢死你!骗子。” 看起来她并不着急回家,而是把这个已经被捏扁不成型的易拉罐当成了某个人,并以此泄愤。 原本这个小游戏她可以像往日不开心时一样玩很久,只是天公不作美,不知从何时开始,忽然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雨滴很快开始变大变密。 冰凉的雨点打到,这才让土间埋从愤懑的情绪之中清醒过来。 “下暴雨了?糟糕,耽搁了这么久,又要被哥哥骂了,抄近路吧!” 想到总是能将一件小事唠叨许久的老哥,土间埋不禁一阵头疼,她决心不再走大道,而是从附近的一个小巷之中穿行,尽快回家。 于是土间埋不再去理会那个易拉罐,转而向小巷跑去。 由于垃圾分类的要求,导致这个国家道路上的垃圾桶极为稀少,除非她一直拿回家,可现在她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反正不是我丢的,我踢它之前就在那里了。” 这般无厘头的想着,土间埋走进了小巷,并因为暴雨加快了脚步。 却不曾想在她不远的小巷拐角处,一个衣衫褴褛,慌慌张张的黄毛青年也正朝此地飞速奔跑着,还时不时的往回看一眼,看到身后空无一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是不是在做梦 天空中骤然炸响轰隆隆的雷鸣,掩饰了拐角两侧焦急的脚步声。 即使土间埋在看到突然从眼前冒出的男子后,竭尽全力的侧身让道躲避。 但慌慌张张的对方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她的右肩以及手中提着的那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之上。 结果就是男子先是一个踉跄,然后又非常倒霉的磕到了一块凸起的地砖,最后狠狠的摔了个恶狗扑屎。 而土间埋也被撞到在地,掉落的购物袋中薯片、巧克力蘑菇、以及其他各类零食和可乐更是撒了一地。 “好疼!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在心底里抱怨对方的冒失,一边向罪魁祸首看去。 等她看清楚对方的情况,才发现,但相比于男子的狼狈,她已经算是幸运了。 对方为追求个性而染成黄色的头发散乱的披在面庞之上,有一部分还被黏在一起,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衫完全湿透,而且破破烂烂,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在雨天黄昏暗淡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伤口正在不断往外渗血,狼狈的挣扎爬起后,连走路也一瘸一拐,似乎崴到了脚。 摔的这么狠吗?土间埋心中的恼怒不翼而飞,她站起来,颇为愧疚的问了一句: “那个,你没事吧……你好像在流血……需要帮忙吗?” 只是这番好意却没有打动对方,男子先是连滚带爬的准备继续逃跑,结果发现由于崴了脚,吃痛之下根本跑不快。 于是他不停的慌张的向身后张望,看到只有土间埋一个柔弱的少女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但绝望和恐惧还是不断的撕扯着他的心防,而在听到土间埋细弱的问候声后,更是恶狠狠的瞪向她,然后怒骂道: “你他吗眼瞎啊!!!阿???用屁眼看路的???臭婊子!!!你......等等......” 在死里逃生的压力下,本就脾气暴躁的黄毛细山田毫不犹豫的满嘴喷粪,以歇斯底里的方式,来宣泄那份压力。 但他越是骂,越是感觉眼前靓丽的金发少女眼熟。 在土间埋一脸的无辜和错愕之中,细山田忽然激动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相当激动的说道: “是你!!!贱人!!!果然是你!!!你害了我们所有人!!!” 哪怕现在土间埋的模样,和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宅女气质打扮迥然不同,但细山田还是通过蛛丝马迹将眼前倩丽的少女,和他们多日搜寻的目标联系起来。 或者说,心知已经无法逃跑的他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准备拉一个路人垫背。 “放手...我不认识你啊!!!你认错了人了吧!!!” 土间埋试图挣脱,然而因为力量上的差距失败了。 她也从未想象过,仅仅是因为一次暴雨而抄近道回家,竟然就遭遇到比游戏中剧情更加荒唐的事情,那些故事中的女主角,总是在阴暗的巷道遇到那些毛手毛脚的混混,而此时又总是会遇到站出来声张正义的男主角。 而且自己还要更加倒霉一些,遇到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神经病,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她根本不认识对方,更何况陷害对方? 但聪慧如她自然知道游戏与现实的区别,恐怕不会有什么骑士与王子来拯救自己,眼看着陌生男子的神色越来越激动甚至疯狂,强行握住自己的手臂力道越来越大,土间埋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期待对方能够恢复理智。 离开他,逃跑,越远越好。 土间埋当即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她深吸一口气,乘着陌生男子还在满嘴污言秽语不曾注意自己的时间,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了对方本就受伤的右脚大拇指之上。 “啊!!!” 十指连心,即使脚趾也是如此,黄毛吃痛之下果然惨叫了起来。 但与土间埋预想之中不一样的是,对方并没有立即松手,反而是强忍着痛苦,顺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的甩向了一旁的墙壁。 没有任何搏斗经验的土间埋并没能保持住重心调整姿势,她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墙上,在短暂的眩晕之后,又摔倒在雨滴不断落下的小巷之中。 而等她终于缓过神来,挣扎着想要再从小巷泥泞中爬起来的时候,却看到暴怒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嘴里骂骂咧咧着,狞笑着朝她一瘸一拐的走来: “臭婊子,你踩我脚!我要你命!!!” 土间埋的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绝望,不禁开始祈祷起来: “谁也好!救救我!” 仿佛回应了她内心的祈祷,一只通体乌黑的渡鸦忽然在电闪雷鸣之中出现,它扑腾着被打湿的翅膀,在狂风骤雨努力保持着平衡,鹰隼一样的眼睛盯住了下方它所发现的目标。 随后它一个轻巧的盘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小巷俯冲而下,如同一枚炮弹一般,瞄准正跌跌撞撞扑向土间埋的黄毛细山田冲去。 而在下方的细山田却只顾着盯着趴在地上的土间埋,根本没想到来自空中的袭击,而等他意识到有一道黑影向自己袭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渡鸦的尖喙狠狠的戳爆了他的左眼球,使他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几乎疼的快要晕了过去,左手紧紧捂着脸,右手手里的匕首随之滑落,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了几下,最后摇摇晃晃撑半跪在地上,不断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而那只渡鸦由于失去了高度和速度,翅膀也被打湿,故而一时间无法起飞。 不过它倒也相当机警的躲过了黄毛的毫无准头攻击,轻巧的在暴雨汇成的小溪中渡步,最终来到了檀口微启的土间埋身前。 “我是不是在做梦。” 土间埋半坐在小巷中,不可置信的拍了自己的脸颊,然后伸出手背揉了揉眼,再呆呆的望着那只尖喙和羽毛上还残留着血渍乌鸦,久久不能出言。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处于一场荒诞可笑梦境之中,或者干脆闯入了什么三流游戏之中。 回家的路上突然被疯子缠上暂且不提,最后拯救她的居然是一直乌鸦? 不,乌鸦是绝无可能突发善心的,除非它是被人操控的,而据她所知,这附近把乌鸦当做宠物的,就只有.......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她身后的巷道中,忽然传来了哗哗的踩水之声,夹杂在这在啪嗒啪嗒的暴雨声之中。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配吗 “学长,是你吗?” 即使一部分雨珠模糊了她的双眼,即使来人戴着骇人的奇装面具,但土间埋依然根据熟悉的体格和之前的猜测,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稳步走来的骸骨武士微微停顿,但没有回答,他提着刀跨过半卧在小巷之中的土间埋,最终来到了最后的幸存者身边。 细山田现在使劲捂着被啄瞎的左眼,早已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而当他听到逼近的脚步之后,不久前想要拉人垫背的疯狂,也被前所未有恐惧所覆盖。 他高估的自己的勇气,当那个恶魔抓了他的头发,将他如同鸡仔般从地上拎起的时候,他紧张的不要说是反抗了,长大的嘴里甚至连句完整的求饶话语都无法说出。 材木座盯着堪称罪魁祸首的黄毛,但很快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个窝囊废,其胯下居然如同婴儿一般憋不住开始尿遗起来,即使暴雨也无法掩盖其骚臭的气味。 材木座嫌恶的啐了一口,不知为何的,之前那种因为久违的战斗杀戮而产生的兴奋和快感开始快速消退。 那个所谓的老大龙哥也好,现在的黄毛也好,其他所有打手也好,他们只有在面对弱者之前才会展现出他们凶残的一面,而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他们甚至不如斯坦索姆的小孩勇敢。 于是在土间埋的默默注视之下,他果断的用短刀结束了这个垃圾的生物层面的生命,然后用亡灵魔法抽出了他的灵魂,再用邪能终结了他的奥术层面的生命。 只是做完这一切之后,材木座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原来一直和他作对的,就是这么一帮欺软怕硬的渣滓? 这样的战斗根本毫无乐趣,他开始觉得乏味和无聊了。 材木座一边这般想着,一边走向旁边的女孩。 他伸出手,或许是想抹去女孩眼角的雨珠,又或许是想将她拉起来。 然而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土间埋,却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的惊慌,她别过头,不敢去看。 材木座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果然不出所料吗?你在期待什么?英雄救美的老把戏?你配吗?” 他在内心狠狠自嘲了一句,酣畅淋漓的屠戮,毫发无损的战斗,但他是否真的取得了胜利? 材木座很理解土间埋的反应,就如神话中的叶公见了真龙会吓得躲起来一般。 痴迷于各类游戏的土间埋,在看到自己如同游戏主角中干掉怪物一样毫无怜悯的干掉一个人,真正看到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时,产生类似的恐惧再正常不过了。 哪怕他们曾经有过不错的友谊。 理解归理解,一股难以描述的抑郁之气还是聚集在材木座胸口集结,他缓缓的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目光转冷。 “我....” 土间埋看到材木座的目光转变后,后知后觉般的想要说些什么,但随着材木座眼底闪过一道绿芒,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着几句短促的咒语,材木座周身的铠甲开始碎裂,最终还原成了骨粉散落在雨水汇集的小溪之中,向巷子之外流去,只留着面具还戴在头上。 他伸手拾起亡灵乌鸦放在肩头,之后再伸手将昏迷的少女抱起,雨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贴身衣衫,将发育姣好的身体展露无疑。 感受着怀中美好的触感,材木座贪恋的多瞄了几眼。 他不是那些不懂感情的白痴,而是一个有着正常欲望的男人,对于身边的如同漫画里走出的几位少女,无论是一开始的雪之下也好,现在的土间埋也好,甚至包括平冢静和结识不久的川崎沙希,雄性的本能都让他产生过各种幻想,在获得超凡之力之后,这种幻想就更加的剧烈和频繁。 材木座深知,梦境之中的神奇世界不仅仅意味着苦难和折磨,更意味着机缘和宝藏! 他可以在里面获得力量,追求知识,甚至阻止死亡!从而攀登原本平庸的他从不敢奢望的顶峰! 而只要有人愿意与他同舟共济,材木座愿意分享这一切! “但在这个世界,会有这种人吗?” 材木座冷笑一声,不再看怀中的少女,大步向公寓走去。 ------------------------- 暴雨来得快,去的更快。 平冢静在路边的咖啡厅待了不到一个钟头,原本不断咆哮的雷鸣和暴雨便停了下来,只留下还未散去的积水和一种雨后的泥土芬芳。 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眼光,平冢站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都快坐僵的身体。 “呀嘞呀嘞,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去调查吧?” 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平冢静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但随即摇摇头。 “不,只有这种天气,估计正常人都会好好待在家里,不会到处乱跑,正适合去做调查吧?” 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平冢静开始揉揉眉心,拍拍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还没有老,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风格!” “出发!” 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掷在桌上,平冢静豪气推开咖啡店的大门,朝着停车场出发。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那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开启导航,然后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一边驾驶一边开始思考。 这几年来平冢对自己的教师工作可谓是兢兢业业,也教导过不少问题儿童,然而这一次是最令她棘手的一次,甚至一度要想放弃。 总武高并不是那些什么人都收的学校,严苛的入学考试将大部分人拒之门外,极高的升学率营造了良好的学习氛围,也让学生都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至少是部分精力。 故而这些与社会面接触极少的毛头小子,也一般闹不出什么太大风浪,学生之间打架都已经是相当罕见的事情。 一些生源比较差的学校,一个学期下来,班级上忽然因为意外多了一个人,又或者少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而邪教,便是这些学校中最差的渣滓混混,也不应该接触的东西。 但平冢静不想这么武断的下结论,这一切还只是推测而已,她需要更加细致的调查,从一次家访和对左岭右舍的咨询开始。 只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该如何挽救已经陷入烂泥里的学生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一样的平冢静 对于其他问题儿童,平冢静总有办法来收拾他们,但对于油盐不进的材木座,她难免感到一阵泄气。 根据心理医生的说法,这小子现在患有严重的创伤应激症状,对任何人都充斥着怀疑和警惕。 哪怕他还没有放弃治疗自己希望,主动的积极求医,但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任何强硬的手段都是不可取的。 “啧,不能痛揍一顿来解气真遗憾。” 想起之前考场上的事情,平冢静多少还是有些意难平。 硬的不行,软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不好使。 印象中材木座虽然没有像某个死鱼眼一般总能讲出一大堆歪理,但对世界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认知,并且对此顽固不化。 就在平冢静思索的时候,周边的状况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相当多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了她的目的地周围,这让她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于是平冢静将跑车停在路边,观察情况,这里虽然有很多警察和医护,还有一些便衣,但他们的指挥似乎相当混乱,无线电中几乎充斥着大喊大叫,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混入了忙碌的人群。 很多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去忙碌自己的事。 好像警察们将她看成了医院的人,而医院又将她视为警方相关人士。 “火灾?不,没有看到消防车。凶杀案?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医护车?帮派斗殴?有点像,但这么多医护车里怎么一个伤员都没有?算了先确定他的情况吧。” 平冢静对眼前的情形颇为疑惑,这超出了她的认知,最终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材木座的电话。 但很遗憾的是,电话的另一头却只有已关机的提示。 “该死!千万不要有事啊!” 在第二次接通电话未果之后,平冢静陡然色变,收回了手机,哪怕这个问题孩童曾经让她失望透顶,但她的心中还是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于是她打算找人来了解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常凑巧的是,几个脸色苍白的警察匆匆从公寓院内跑了出来。 “你好,请问......” “呕.......” 平冢静伸出手,提高声音准备询问,但却没想到这些警察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自顾自的跪在了路边的绿化带前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看他们的年龄和警衔,大部分是那种刚毕业两三年的菜鸟。 平冢静心中如此判断,如果当初听从家里安排的话,自己也会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吧,但她最终还是倔强的走向了自己的道路。 “这几个菜鸟看起来不把自己的胃酸全部吐完是没法回答问题了。” 平冢静叹了一口气,准备去找其他人,此时一个胖胖的中年警官出现了,他扫了一眼平冢静身上和白大褂类似的白色风衣,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法医?怎么这么慢!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吗!还有,你就穿这样来?戴好你的装备!署长等你很久了!” 平冢静发现,这位警官的脸色也一样不好看,眼神中的惊惧和焦急不似作伪,但至少不像那些菜鸟那般失态。 紧接着这位胖警官也没有给平冢静任何回答解释的机会,而是开始向周围之前和无头苍蝇般瞎忙碌的警察们下达各种指令。 这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般的开始从车辆后备箱搬设路障,并拉上黄色的警戒带,其专业性让平冢静不禁摇头。 她倒是听过这片区域是千叶县警力最少,素质最差的一片区域。 “法医?果然还是凶杀案件吗?” 平冢静敏锐的从只言片语中获取了信息,她也没有去解释这个误会,因为她知道,或许这是她接近真相的唯一一个机会。 伪装法医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法医学也在刑侦的课程之中,至少不会那么快露馅。 于是她向一旁的医护人员借了头套手套口罩和一套蓝色手术服穿戴整齐,而她那齐腰的长发也被盘起来,用发网网好之后戴在头套之中。 这样一来,平冢静往日里的大大咧咧的模样不复存在,转而是一幅从未有人见过的肃穆正容,锐利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谎言。 很快,另一个年长警察前来引领她往院内走去,这里比外面还要拥挤一些,警察们正在拍照留证,在某具尸体旁边根据轮廓画上白线,又或者吧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证物袋。 除了到处都是忙碌的警员之外,在院子内的角落还有着一群受到惊吓的民众,几个警察正在看管,或者说是安抚他们。 一个小孩在他的奶奶怀中嚎啕大哭,无论怎么哄都没有用。 而一位金发少女木然的盘坐在地上,另一个二十出头戴眼镜的青年不断在她身边低语着什么。 平冢静跟随前方警员的脚步继续前进,来到了旁边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全是被白步蒙住面容的尸体,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有超过二十具之多! 一个壮实的身影半蹲在旁边抽着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嘶!” 平冢静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却没想到眼前情景超远“凶杀案”的范畴,倒干脆像是一场恐怖袭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想走向前去揭开那些白布,来辨认下面的人,是否是那张自己熟悉的面庞。 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和悲伤袭击了她,无论那个名叫“材木座义辉”的少年有何种的问题,与自己还有其他老师学生产生了何种的冲突。 平冢静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学生的最后一面,是在这样的场景。 但她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一秒钟,就若无其事般的走向尸体处。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也必须面对。 像一个真正的法医一样,抽丝剥茧,找出线索,正是她要做的。 “法医来了?干活吧。” 那个壮实的身影听到警员的汇报后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平冢静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高坂大介,自己父亲的好友,也正是之前那位警官口中警察署长,为人以刚正直率著称,前些年侦破过不少悬案。 不过幸运的是她现在的打扮和平日里大相径庭,高坂大介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她。 故而这位叔叔并没有认出自己的侄女,而是下达命令让她工作,在这种场合自然不可能进行解剖,只能是简单的查看伤口。 平冢静闻言点点头,她走向前去半蹲在一具尸体,深吸一口气,伸手揭开了白布。 第三百二十九章 平冢静的惊愕 印入眼帘的是一具20岁左右的男性,染着劣质的红色短发,应该是附近的混混,这使得平冢静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她仔细观察起这具尸体。 它瞪大了眼,脸上的表情相当扭曲,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但尚未出现尸斑。 平冢静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它的脸庞,冰凉阴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冷战,可能是雨水带走了它仅剩的温度,局部已经开始变硬。 她接着往下看,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凶手非常精准的划破了它的喉咙。 平冢静盯着那道伤口默默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伸手解开目标满是血迹的衣衫,露出完好无损胸膛。 在这里她没能到找到另外一道伤口,显然是被划破的颈前静脉血液染红了它的衣襟。 “一剑封喉......吗?” 平冢静低语了一句,通常来说因为人类下意识的保护和躲闪,冷兵器所造成的伤口不会在咽喉,那样太难了,除非对手傻到空门大开。 她为地上的混混重新合上衣衫盖上白布,转而研究起旁边另一具尸体。 其死亡时间与上一具大致相同,恐惧的面容都高度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伤口这一次却在胸膛,凶器从左侧肋骨的保护中间精确横向捅入,直插心脏。 不同于之前的划伤,平冢静仔细观察了这次伤口,并粗略测量了深度和宽度。 第三具尸体没有任何刀伤,一发子弹留在了他的胸膛。 第四具尸体则同时具有枪伤和刀伤,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腿,这显然不致命,所以凶手在他的后背补上了一刀。 第五具....... 平冢静的动作越来越迅速,因为相当多的伤口大同小异。 只有第十七与第十八具尸体则稍显奇怪,他们的胸膛都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个几厘米的洞,平冢静一时间想不通这是如何造成的。 即使是凶手使用的是长矛一样的凶器,一般也会在捅入胸腔之后,因为人体的器官和骨骼卡主才对,但现在却是完全洞穿了。 “你有什么结论吗?” 高坂大介看着若有所思的平冢静,问道。 平冢静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根据目前发现的信息,凶手至少有两人。第一人使用的是一柄刃长在30-35厘米、刃宽6-8厘米的短刀,所有刀伤都由其造成,风格如出一辙,一击毙命。没有足够的天赋以及几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是达不到这种造诣的,您或许可以从此处入手追查。” 平冢静沉声道,她现在明白为何这些尸体的脸上会露出那般绝望的神情。 高坂大介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人使用手枪,我在六个受害者的身体上找到了有共计九个弹孔,如果不取出弹头的话我无法判断其型号。凶手射击水平较为优秀,绝大部分时候可以精准命中躯干,一般人恐怕无法达到这样的水平,我猜可能是退役的军人或者特警。” 平冢静顿了顿,她认为这是至少两个人相互掩护的结果,至于是同一个人? 某人一手持刀一手持枪,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的的画面,她只是略微思考一番就抛之脑后。 又不是电影或者热血漫画,刀枪双绝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很可能还不止者两人......您看,这两具尸体就仿佛是被从建筑工地上掉下来的钢筋贯穿了一样,又或者干脆是标枪?我不太确定运动员使用的标枪能否做到这样地步,署长,您在监控中有什么发现吗?” 平冢静问道,不同于短刀或者手枪,标枪这样的东西显然不是那么好隐藏的。 “附近所有的道路监控都被破坏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破坏了?有黑客进行干扰吗?” “不,是物理破坏。” 高坂大介摇摇头,这场暴雨来的不是时候,有太多的现场犯罪证据被销毁了,包括至关重要的现场脚印,血迹,昏暗的天色和大雨也让视频画面变得模糊,那些摄像头就好像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高速撞碎了一样。 “继续吧,法医,看看你还能发现什么。” 平冢静闻言揭开了下一具笼罩在尸体的白布。 与之前那些完好无损的尸体不同,眼前的这具尸体有些面目可憎,他的脸颊好像被人用霰弹枪的鹿弹轰了一枪一样,已经无法分辨出其具体面容,血肉模糊的场景深深刺激着平冢静的脑海,让她胃里还没消化完的晚餐开始不断翻腾。 但平冢静还是保持着冷静进行观察,直到获得足够多的信息后才将白布合上。 之后的几具尸体也都残缺不全,显而易见这是由一场爆炸造成的,相当多的遇难者已经面目全非,甚至还有一具完全是由各种多余零件拼凑出来的碎肉,也难怪那些菜鸟会不顾一切的跑出去大吐特吐。 但老鸟们依然能保持镇静,即使他们也没处理过这样的案件,但类似的场景却见过不少,无论是高速上被大卡车挤压的倒霉蛋,又或者在高楼和地铁卧轨自杀的蠢货...他们的下场都是这个鸟样。 万幸的是,平冢静还是通过其他特征,如发色,身高,饰品判断出他们并非自己的学生,这让她一直高悬的心稍稍放下。 “或许,那个孩子只是和其他问题儿童一样夜不归宿,不接电话也只是碰巧没电了而已。” 平冢静心中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开始专心起手上的工作来。 她还是头一次希望自己的学生不那么乖巧,而是能更加叛逆一点,宁愿材木座跑到哪个酒吧鬼混,也不愿意在这里看到他。 “等等,这场爆炸.......” 平冢静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即使处于爆炸中心,最后一具尸体也不应该支离破碎到如此地步才是。 于是平冢静不断观察对比爆炸对不同尸体造成的伤害,又询问另一个警员爆炸发生的位置进行详细观察,她的身形有些颤抖,但最终抬起头,冷静的对高坂大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一伙专业的杀手!!!署长!他们将炸药绑在其中一个人质的身上,甚至是塞进了他的体内!然后...然后他们将人质释放,接着在人群中引爆以造成最大杀伤...爆炸没有将所有人立即杀死,很多人只是陷入了昏迷,但凶手没有放过他们,所有昏迷者都被补上了一刀,在心脏,所以没有人能幸存......” 浸淫几十年剑道的剑客,退役的军人,专职爆破的疯子,这些恐怖份子组成的犯罪团队形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一想到这伙罪犯还在逍遥法外,甚至很可能还潜伏在千叶市内,平冢静就有些不寒而栗。 第三百三十章 平冢静的忧郁 必须在他们犯下其他罪行之前将其绳之以法! “署长...” 平冢静本张嘴想说什么,另一个警员却走过来打断了她。 “署长,初步侦查结果出来了,请您过目。” “是么,我看看。” 高坂大介接过记录快速阅读了起来,平冢静没有贸然去打搅他,而是悄悄立在他身旁,装作继续查看尸体,实则用眼睛的余光来偷窥上面的一些关键信息。 [经多人提供线索,案件发生前不久,附近帮派京叶会疑似正在进行暴力催收等活动......] 平冢静听过京叶会的名头,是千叶的地头蛇之一,近十几年来发展迅速,作风狠辣细腻,是这些年附近街区治安下降的主要推手。 这些帮派成员一向欺软怕硬,往日里多能掌握好分寸,即使报警被抓,也不是什么重罪,顶多算得上打架斗殴,蹲上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而对这帮渣滓来说,案底就如同荣誉一样,进派出所就如同回到了家一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威慑。 [3号公寓总计28户住户中,25户32人案发时待在家中,曾听到多声惨叫以及爆炸声,但因收到帮派警告无人敢外出或报警.......] 看着警方对各租户的询问记录,平冢静莫名对现在冷漠的社会感到一丝悲哀。 骇人听闻的屠杀在门外持续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哪个人敢在屋内偷偷报警。 但平冢同时也知道,普通民众的确要担心帮派分子的报复,毕竟不能指望总是珊珊迟来的那些人,能够对报警人的身份守口如瓶。 [216号房间内外发现大量血迹,此房间住户为土间大平与土间埋两兄妹,是本案件唯一目击者,也是报案人员,但因经受刺激过多,目前正在接受心理辅导,无法询问更多案件细节......] “兄妹?难不成是他们?” 平冢静忽然想到刚进院子时,看到的双目无神的金发少女,以及不断安慰她的黑发青年,在笔录上他们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 [107、112号户主已取得联系,经证实,他们目前仍在公司加班] [217号房间户主手机关机,目前仍未取得联系......] 扫到217这个房间号时,平冢静有所动容,一颗心也再次提了起来,因为在学校的通讯录上,材木座的房间号正是217! 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那个别扭的学生,已经和裹尸袋布的其他人一样变成了一具尸体,只是倒在了哪个阴暗的小巷之中发臭。 “冷静!那小子一向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平冢静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但却没有多少信心。 笔录到这里就为止了,可还有相当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于是平冢静偷偷瞥向自己的叔叔,期待这位被父母多加赞誉的长辈能够有所发现。 在他们口中,高坂大介是那种少有的不依靠关系,靠侦破一件又一件重大案件晋升到警视正级别的实干者,当然这也是他的顶点。 然而面对这件千叶市多年未遇的大案,即使是从警几十年、经验丰富的高坂大介显然也感到棘手。 他那古井无波的方脸从平冢静刚见面就一直绷着,而现在更是眉头深锁,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高坂大介现在心中思绪万千,不断推测着案件的具体发生情况,然后又不断推翻。 针对京叶会的仇杀?敌对帮派的报复打击? 不,根据口供应当是京叶会先动的手,催收高利贷估计只是一个借口,一般的暴力催收其实都以恐吓为主,犯不上出动这么多人和武器,光现场收集到的武器就有二十多把砍刀匕首,以及三把手枪。 更像是这帮蠢货想要来杀人,结果预估错了对方的实力,却踢到了铁板,不但小半帮众倒在了这里,连那个近几年呼风唤雨的昆山龙也栽在了这里。 虽然能够隐约猜测到一些事实,但其中相互矛盾的地方却也不少, 其中关键在于,这一切和216的兄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他们的房间里会发现大量的血迹和打斗痕迹? 为什么以那帮刽子手不留活口残忍无情的方式,他们目击了一切却毫发无损? 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只有看能不能继续从目击者口中找到真相。 于是他交还笔录,对身边的警员开口道: “那对兄妹在哪儿?他们怎么样了?” 高坂大介对一旁的警员问道。 “所有民众都在大巴处休息,我们正在分批将他们转移至旅店安置,至于土间兄妹,他们目前的情绪还算稳定,但依旧什么都不愿意说。” 警员报告道。 “那到了旅馆......等等,那些人是谁?谁他妈放他们进来的!!!” 高坂大介本想等到了休息处在和目击证人好好聊聊,但等他的目光扫到院内用来安置民众的大巴时,语气忽然不善起来。 平冢静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类似保镖一样打扮的男子进入了现场,而在他们的护送下,作为本案最关键的证人土间兄妹正往外走去。 原本负责看守他们的警察对此视若无睹,就像一群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这......” 听到领导发怒,警员当即苦起了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同僚为何对此无动于衷,但也只能跟上高坂大介的脚步向大巴处走去。 平冢静略微思考了片刻,也跟在他们后面,不过拉下了几个身位。 而他们很快也知道了答案,在人群中央,一个胖嘟嘟的警官正在一脸堆笑,和旁边的一位老者交谈。 “田中警视长!” 高坂大介瞥了一眼已经坐上轿车的兄妹两人,压住内心的怒火,先是向自己的上司敬礼,随后急不可耐的脱口而出道: “释放证人的命令是您下达的?” “是我,这位是来着的京都的......” 胖警官笑容不减,然后开始介绍自己身边衣着讲究,看起来精神矍铄白发老者。 “可他们是唯一的目击者!没有他们的供词我们无法开展工作!!!” 如果是平常的小事,高坂大介也懒得去搅和自己上司的糊涂账,但如此大案的关键证人就被这么放走,本就因大雨缺少物证的案件侦破将变得遥遥无期,到时候问起责来,背黑锅可是他的事! 所以高坂大介也顾不得严苛的上下尊卑,顶撞起这位千叶县的警察本部部长。 “高坂署长,对吧?” 没等警视长有所回答,之前被忽略的老者反而率先笑吟吟的问候道。 但跟在高坂大介身后的平冢静却从他眼中看不到一丝和善,而后其言语也验证了这一点。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若叶区的治安,真是一言难尽呀!”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老者的这番话语可谓是让高坂大介膈应之极。 地处东北方向的若叶区可以算是千叶县的郊区,管辖区域广大的同时,人手最少,经费最少,装备也最破烂,偏偏还鱼龙混杂。 故而相比中央区和其他几个区域,治安条件自然要差得多。 但客观条件不是推脱的理由,如今辖区内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作为若叶区警察署署长的他,其责难就。 “我们会侦破此案,还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高坂大介冷冷的说道。 “哦,当然,我怎么会怀疑高坂署长您,您当然有这个能力,只是需要时间不是么?” 老者脸上笑容不变,随后话风一转。 “可难道您希望,明天全国的头条可能就是若叶的凶杀新闻吗?那些记者对于这种事情一向嗅觉很敏锐。” 高坂大介沉默不语,任何事情一旦让舆情发酵,之后的走向便很难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掌控的了,如果有人力挺担保的话,那问题倒也不大,多鞠躬罢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土间会长,您也消消气,让贵公子遇险,受到了惊吓是我们的问题,高坂这人我知道,性格直率,向来是为了破案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那位田中警视长见机也适时出来打圆场,然后若有所指的说道: “其实哪怕不用调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这只是一场本地帮会的日常内斗,这帮下水道的垃圾不小心搞得擦枪走火,四人死亡,其他人‘重伤’住院,仅此而已。” “我明白,这是一场帮派内斗,凶手已经在内斗中中刀身亡,仅此而已。” 高坂大介沉思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复述道。 随后他们开始闲聊,商讨更多的细节。 只有站在高坂大介身后的平冢静,感觉自己这位叔叔原本高大壮实的背影忽然显得岣嵝了起来。 从结果上来看,自己的叔叔保住了帽子,土间家的公子也不会被爆出丑闻,其他受到惊吓的民众和死者的家属也会收到由土间家商会提供的一笔封口费。 除了死掉的人之外,这样的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反正根据之前的调查,死掉的也的确大都是帮派的渣滓,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只是,我的学生怎么办呢?” 平冢静感觉仿佛有一股气堵在自己胸口,久久不能释怀。 第三百三十一章 遵守规则 但平冢静明白,即使她现在指着几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除了暴露身份和惹来麻烦之外,对事情并没有任何帮助。 所以她很冷静的离三人间隔了一段距离,悄悄偷听着他们的商议内容。 至于将这里的事情发布在网络和透露给媒体? 平冢静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根据老者不经意之间表露出的态度,似乎他们已经将这一条考虑了进去,从而在各路媒体上做好了准备。 即使她不顾长辈和高坂叔叔的感情,将事情捅出去,也不会溅起多大的水花。 “我和那些躲在房间内不敢报警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平冢静忽然想到,不久前她还在鄙夷的某些人,但现在她却和这些人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这使得她变得更加失望和抑郁了,不止对准备将事态压下去的三人,还有自己。 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而在平冢静愤懑不已的时候,三人已经将这些事宜全部商议完毕,银发老者满意的点点头,一脸和善提出了辞行: “帮派内斗不算新闻,我想远不如明星的绯闻有趣,记者和大众不会那么关心的,那么这一次多谢二位的帮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有空请来京都做客。” “一定一定。” 田中警视长满脸堆笑,而高坂大介也勉强露出了微笑,直到老者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离去,两人的笑容才渐渐收敛,又变成一副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的样子。 “别又搞砸了。” 对峙了半天,最终还是田中警视长率先开口,落下一句话后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或许他可以在其他事件给这个不听话的下属找茬,但现在他们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将事情捅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民众可不管到底是谁的责任,他们只希望有人倒霉,职位越高越好。 高坂大介只是保持着沉默,目送着他们离去,之后长舒一口气,接着指挥着手下的警员,让他们把刚刚用粉笔画好的现场图以及血迹擦洗掉,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收队。 而后等手下们都散去的时候,他才忽然转身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平冢静说道: “尸检报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想要将这件事完全压下,离不开这位刚调来的法医配合,大多数的法医不过是混饭吃,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 然而平冢静直接反问道: “您不打算追查凶手了吗?” “是我不想查了吗?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我能有什么办法,” 高坂大介怒道。 “我当然知道您的难处,高坂叔叔,但我们不能把头埋在沙子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平冢静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她取下来了自己的口罩和头套,露出齐腰的顺滑长发,和精致的脸庞。 “小静?你怎么进来的...该死!这帮饭桶,我一定要......” 高坂大介对此相当介怀,他明明对手下的人再三强调要将闲杂人等拦截在外,结果意外接二连三,也多亏平冢静是他的好友的女儿,而不是别有样心的记者。 但他随即意识到,连他自己似乎也因为关注案情,没有发觉侄女简陋的伪装,于是闭上了嘴。 “无论是什么理由,您就这么放弃了追查,要是他们连环犯案怎么办?等下一批受害者出现之后再鞠躬道歉吗?” 平冢静讥讽道。 高坂大介看着自己这位从小就正义感旺盛侄女有点头疼,解释道: “不会的,小静,看看那条老狗的反应,有人想要绑架他家的宝贝儿子,联系到本地的帮派动手,然后暗藏的保镖出手了,就是这么简单!” “您认为把炸药塞进他人屁眼、并在短短半小时内屠戮二十几人的凶手,会是保镖?这话您信吗?” 平冢静反驳道。 “死者都是帮派成员,而没有一个居民!案发地点有两处,一处在216,一处在院内!显然这帮混混是冲着216的兄妹来的!小静,就像你所说的,这是一伙专业的杀手!他们的杀人技巧无可挑剔,却甚至连案件的目击者都没有处理掉!这合理吗?还是你认为这帮杀手是都迷上了那个金发女孩?所以放过了她和他的哥哥?” 高坂大介反唇相讥道,如果不是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还有老者的态度中判断出一部分实情,他也不敢就这么将事件揭过。 而且在心底他还隐约有个猜测,这伙儿凶手...恐怕至少有一位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毕竟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剑客,全国上下就那么几个,几乎都不可能放弃自身优渥的生活,离开自己的道场跑来千叶的郊区,仅仅只为进行一场无意义的杀戮。 作为从警多年,一路从基层巡查爬上来的实干派,高坂大介接触过几件不了了之的案子,从而结识过几位人类社会中的异类。 在事后的闲聊之中也曾听他们聊起,一些古老的本土家族会付出一定代价,从而让自家的子弟与某些怪物签订契约,以此来获得力量,京都的土间家正是其中的一员,说不得这一次出的手也是这种玩意... 但这样的推论自然不会对平冢静说出,他叹了口气,规劝道: “小静,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打抱不平,但社会有它运行的潜规则,你也好,我也好,必须先遵守规则,才能做更多的事,而现在,你没必要为了一群混混人渣追根揭底。” “但我的学生失踪了!” 平冢静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 “我的学生,材木座义辉,他住在216,案发地点的旁边,今晚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我必须找到他。” “或许他只是去玩了?你也知道,年轻人总喜欢夜不归宿......好吧,该死。” 看着侄女毫不动摇的神情,高坂大介懊恼的揉了揉眉心,知道这孩子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然后转头对远处忙碌的年轻警员高喊道: “谷口?过来!” 之前那位送报告的年轻警员听令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路小跑过来。 “怎么了长官?” “之前从管理员收集的钥匙是你在管理对吧?这位女士要查看一下一些房间的情况,你负责配合她,明白了吗?” “明白!” 年轻警员向上司敬礼,然后看向平冢静,似乎在在说什么时候出发。 “谢谢叔叔。” 但平冢静却没有着急上楼,而是先低声道谢。 她明白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并不在自己的叔叔身上,很明显那伙凶手的确和京都的大家族有着某种联系,从而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 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和勇气去对抗一个这样的庞然的利益集团,仅仅为了一些陌生的帮派打手,又如何去苛责别人? 但强烈的责任心驱使着她不能就这么和其他人一样放手不管,至少,她必须找到自己的学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她才采用激将的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叔叔,看看是否能从这里得到帮助。 “去吧,你有半个小时时间。” 高坂大介不介意的摆摆手,然后看着平冢静匆匆离去的背景发出了感慨。 “如果是以前,这孩子第一时间就会站出来指责我们吧,小静也终于长大了啊!也是,都工作了好几年的人了。或许,是时候该给她介绍几个合适的小伙子了,我看谷口这小子就不错......” 第三百三十二章 雪之下雪乃的动摇 “起立!” “老~师~再~见~” “嗨,同学们再见,下课。” 在某位中年地中海老师终于结束他那如同裹脚布一样的絮絮叨叨之后,便是社团活动时间。 还没等老师走出教室,总武高2年级J组的教室就如同被忽然加热到沸点的水壶般,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关系不错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开始聚成一团,开始各种闲聊打闹。 雪之下雪乃坐在座位之上,一边整理着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聆听着周围同学的交流。 “嗨,凉子,你周末过怎么样?” 坐在她右手的两名女同学开始了日常的窃窃私语,但声音却是那种刚好能让她听到的音量。 “一般般,那部电影一点也不好看,女主比传闻中的还要丑......你呢?” “我的周末时间全被各种补习班培训班占完了,哪有时间出来玩啊......” “真是厉害啊,明明是年级第四却还这么努力~” “什么呀,凉子你不是年级第二吗?” “因为我也很厉害呀~” 随后两位女生都发出了清脆铃音般的笑声,但年级第二的凉子同学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朝雪之下雪乃这边望来。 结果和收拾完东西,准备朝社团活动室雪之下雪乃的目光正好对上。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凉子有点心虚的低下头,随后和那位女生的交谈也不在像之前那般放肆,而是低声细语了起来。 这一次音量低到雪之下雪乃也听不见的程度,但她依旧能根据两人的口形判断出大概的话语。 “莫名其妙。” 虽然这么想着,但雪之下雪乃的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将有些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然后提包然后走出教室门。 姣好的容貌,优秀的成绩,非凡的智慧,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优点,这样的优点能无意间被人认可,远比那些刻意的恭维令人开心的多。 怀着愉悦的心情,雪之下雪乃朝着社团大楼的方向走去。 但在途径某间教室的时候,雪之下忽然稍微顿了顿,眼光仿佛不经意间的扫过教室内的角落处。 “今天也没来上学吗?” 雪之下雪乃心中叹息一声,与E组教室门中涌出的人群擦肩而过,原本欢快的脚步声也仿佛变得沉闷了起来。 即使是自认为非常优秀的她,现在也被某些事情困扰着。 距离酒吧之中闹剧已经过去了两周,但雪之下雪乃还是对这件荒唐事久久不能释怀。 “我遇到了些麻烦,只有亲密之人才能帮我,雪之下,你愿意成为那个人吗?” 哪有正常人会以这样的话语表白?哪有正常人会在表白失败后强行袭击? “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人。” 即使现在雪之下雪乃想起这件事后,也恨的直咬牙。 她认为自己绝不会原谅借着酒精犯下如此错误材木座义辉,绝不! 但更混蛋还在后面,因为雪之下雪乃根本没有机会去原谅他。 所谓的忙于兼职不过是打发旁人借口,过几天就会返校更是彻头彻尾谎言。 材木座自此之后,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但这个地球少了谁一样转。 穿过人群,如以往般第一个来到社团活动室,雪之下雪乃拉开侍奉部的大门,烧水泡茶,继而拿出昨天没看完的书,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随意的翻动着。 “呀哈喽?小雪!” 不久后,第二个来到侍奉部的是由比滨结衣,粉色团子也如同往日一般用那种羞耻的语调打招呼。 “下午好,结衣。” 雪之下雪乃抬起头,回礼道。 由比滨结衣傻嘿嘿的一笑,带着欢快的步伐走到了雪之下雪乃的身边位置坐下。 她并非一个人,比企谷八幡一脸颓废在由比滨结衣之后,他喉结上下蠕动了一番,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最后咕哝了一声,坐在了自己靠门的位置之上。 但在他之后还有一人。 “下...下午好,雪之下同学。” 川崎沙希挎着书包,低声向雪之下雪乃问好。 这位“不良少女”的态度却不像之前那般恶劣,或许是很少这样与他人在同一间屋子,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好,川崎同学,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要我帮你温习数学吗?” 在那一天之后,川崎沙希便放弃了在酒吧的兼职,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并且在不久前她主动找到了雪之下雪乃,说是希望暂时加入侍奉部,以便请教雪之下有关学习上的问题。 雪之下雪乃对此当然表示欢迎,只是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不,不用了,我还是先看笔记,遇到问题再来请教您好了。” 川崎沙希连忙摆手道。 雪之下雪乃皱了皱眉头,哪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位少女如此大的态度转变也让雪之下雪乃有些不适应。 以前的川崎沙希可以毫不客气的冷着脸与她争锋相对,现在却如同家族里的佣人女仆一般畏手畏脚,生怕惹她生气一样。 “是么,这样也好。” 川崎沙希在由比滨结衣右边的位置坐下,拿出雪之下雪乃之前赠送的笔记本和自己课本以及纸笔,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而雪之下雪乃则盯着手中的书籍,同时用余光不断打量川崎沙希的侧脸。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接到辅导功课这样的委托,所以显得轻车路熟起来。 而且,川崎沙希同样拒绝了她从头到尾细细讲解,而是选择先自食其力,遇到困难时再来请教。 和当初一模一样。 手中的精装书一页页翻过,正如随着时间的推移,雪之下的怒气也渐渐的被磨灭,她开始思考,自己对材木座到底是一种怎么样态度。 喜欢?怎么可能,不然也不会当场就拒绝他。 讨厌?似乎也说不上,不然也不会多次想要帮助他。 大概是感同身受了。 因为同样经历过被孤立,被背叛,所以雪之下雪乃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帮助他。 但是,在那一天,对方却拒绝了她伸出的援手,并且说道: “雪之下,你应该滚回到你的象牙塔,继续玩你的过家家,而不是对着我的未来指手画脚!你没资格!明白吗!” “没资格......吗?” 雪之下雪乃喃喃细语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雪之下雪乃决定追寻 “小雪刚刚你说什么?” 由比滨结衣疑惑的抬起头,将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自己的友人身上。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对了结衣,最近怎么没刷仓鼠视频了?” 雪之下雪乃勉强一笑,随口岔开话题。 但由比滨结衣还是敏锐发现了她的异常,只是不好开口,于是接过话题。 “断更了。” “嗯?为什么?” 雪之下雪乃眉头一扬,按照常理来说,那位名叫“稀世珍宝”的博主才刚刚拿到平台的大奖,正是热度最火的时候,这时候选择断更,是急流勇退?又或者只是江郎才尽? “不知道呀,自从三周前那个视频发出后,就再没更新了,没有任何解释。” 由比滨结衣低着头,重新看向手机,想起来这件事她就生气,之前由比滨结衣可以算是那位仓鼠博主最忠实的粉丝之一,也曾各种点赞打赏,如今也渐渐的粉转路。 而网络上视频何其多,虽然没有那位“稀世珍宝”刀劈鼠头的技惊四座,但也足够吸引由比滨结衣的目光了,比如她现在正在看着的另一个萌宠博主,他就学习了那位“稀世珍宝”的噱头,将自己的拉布拉多犬训练的如同警犬一般默契,看的由比滨结衣一阵羡慕。 “这样吗?” 雪之下雪乃看着由比滨结衣的手指不断滑动,划过一个又一个萌宠视频,怅然叹息了一声。 “小雪你最近真的很奇怪耶,总是一幅不开心的样子,到底怎么了呀!” 由比滨结衣似乎终于忍受不了,再次发问道。 突然的争吵让侍奉部中的另外两人,川崎沙希和比企谷八幡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望向靠窗的这一边。 “是么?没有吧,哪里奇怪了。” 雪之下雪乃低下头,盯着手中许久未曾翻页的精装书,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答道。 “有的!小雪你这两周叹气的次数,比之前半年加起来还要多!!!另外,小雪你最近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丧气话,以前那个自信小雪去哪里了呀!!!” 由比滨将椅子搬到离雪之下雪乃更近的地方,几乎是贴着雪之下雪乃的身边坐下,接着说道: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呀!小雪!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就要互相依赖吗?难过的事情只要说出来了,就会好受很多的!” 雪之下雪乃低着头、沉默着,平日里直来直去的她,并不擅长掩饰。 由比滨结衣见状,干脆伸出双手握住雪之下雪乃的双手,真诚道: “我知道我很笨,或许帮不上忙,但小企呀,沙希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呀!小雪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这次换我们帮助你了!对吧小企!” 由比滨结衣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神向另外两人示意,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开导雪之下。 “我很乐意能帮助雪之下同学。” “啊......嗯......” 川崎沙希和比企谷八幡分别做出了回应。 雪之下雪乃合拢手中的书,环顾身前,一脸热切的由比滨结衣,若有若思的川崎沙希,以及看起来不靠谱,但却总能一语中瀸的比企谷八幡。 但雪之下雪乃能够通过短暂的对视分辨出,这三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她而非客套话。 记忆中很少有人会以这般关切的目光望着她,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雪之下雪乃胸腔中酝酿,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雪之下雪乃正襟危坐,用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然后轻声说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呐,结衣,我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 侍奉部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由比滨结衣等三人也仿佛随着空气被冻结在了时空中。 那个之前对任何人都冷眼以待冰山雪莲居然也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骗人的吧???今天是愚人节??? 这是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心中共同的想法,而川崎沙希作为酒吧闹剧的见证者,倒是露出一幅了然的神情。 “这个...那个...喜欢...大概是一种冲动的感觉吧。” 被首先问道的由比滨结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先是挠挠头,然后偷偷瞥了一眼坐在门口的比企谷八幡,小声回答道。 “冲动的感觉?” 雪之下雪乃皱着眉头,复述了一遍。 “嚯啦,小雪,喜欢一个人的话,大概就是有一种很强的冲动,想要和他接触,和他聊天,和他...咳嗯,无论如何,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一起都很开心,都会心跳加速。” 由比滨结衣手舞足蹈的替为雪之下雪乃解释着,但不知为何越说声音越小。 “那喜欢的原因呢?” 雪之下雪乃接着追问道。 “一个帅气的瞬间?” 由比滨结衣不太肯定的回答道,同时再偷偷看向比企谷八幡,结果刚和其视线一对上就迅速收回,现在低着头玩弄手指,脸颊也渐渐沾染了粉色。 雪之下雪乃没有注意到由比滨结衣的变化,而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型?于是她接着看向川崎沙希。 “川崎同学呢?有喜欢的人吗?” “我吗?” 川崎沙希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转着笔,思量一会儿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概是遇到一个可以相互理解的人,一起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他帮助我,我也帮助他,渐渐的就产生感情,然后想要和他一起奋斗吧。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拼搏,一起赚钱,一起旅游,然后一起......” 说着说着,川崎沙希忽然闭口不谈。 这边是属于日久生情型? 雪之下点点头,最后望向比企谷八幡。 “我只想和一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好是阿姨,这样离婚时可以让我少奋斗十年,完成我家庭主妇的梦想。” 比企谷八幡一脸颓废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真是俗不可耐呢比企鹅同学。” 毫无疑问,这边是欲望支配型,而很快也收获了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鄙夷的目光。 “这就已经考虑到离婚了吗?不要这么现实呀小企!” 由比滨结衣先是以手扶额,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双腿。 “烦死了,要你管。” 比企谷八幡毫不在乎摆摆手。 “总之,谢谢你们的回答。” 向三人道谢后,雪之下雪乃根据他们的回答,仔细验证自己的情况。 她并不符合以上任何一种情况,材木座并没有吸引她的外貌和财产,也没有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冲动,更达不到日久生情的条件。 但她就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一号部员脱离侍奉部,然后一步步踏入深渊,每当雪之下雪乃想到对方那绝望的眼神和表情,就感到一阵阵不安和难过,甚至过了如此长的时间,也从未平静下来,这真的仅仅只是所谓的同情心作祟吗? 雪之下雪乃依然没有找到答案,但她决定继续追寻,寻找她渴求的真物。 但首先要做的,是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振作起来。 “没有资格吗?我会证明给你看,如果连你都改变不了,又何谈改变世界。” 心中这么想着,渐渐的,雪之下雪乃的眼眸明亮起来,不复之前的哀怨,她就是这样一个越挫越勇的人。 而在看到友人恢复了往日清冽而自信的模样,由比滨结衣又重新展露了笑容。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的名字? 盛夏时节,太阳就好像一个泼妇,毫不吝啬的泼洒阳光,热浪无情的席卷了大地。 似乎近些年的每一年都成为最热的一年,尤其是在有着城市热岛效应存在的钢铁丛林之中,体感温度远超天气预报上的显示温度,让许多人牢骚不已。 学生只需再熬上几天就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假期,而很多成年人则还需忍受酷暑的煎熬。 而在绿荫成林的深山之中,情况则好上许多,不仅成为了一些人的避暑圣地,茂密的树林也为许多生物提供了栖息地。 趴在树干上的蝉使劲的聒噪,企图碰运气吸引雌性,但它很快就闭上了嘴。 一只通体黑色的乌鸦扑腾着翅膀朝它所在的树干飞来,并一个盘旋落在了树枝之上,但好在这只掠食者并不在意到那只和树干融为一体的食物。 它深色的眼眸不断转动,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一会儿,下的丛林之中出现了一名男子,他背着登山包,轻车路熟的用手里的砍刀劈开了挡路的荆条,在树林之中不断穿行着。 一身的衣衫虽然布满土灰,但眼中却全是坚毅。 而树上的乌鸦也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从树梢飞下,落在他的肩头。 此人正是使用附灵术来引导方向的材木座。 大约两周前,他在将昏迷的土间埋抱回土间大平身边之后,就立即开始逃跑计划。 即变这位平日里可靠的学长信誓旦旦恳请他留下,说绝对可以保证他的安全,然而之前从土间埋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恐惧之色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耳畔的邪音曾不断蛊惑他杀人灭口,但被材木座用仅存的理智强行压了下去,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来到千叶市的郊区之后,材木座深知两个轮子跑不过四个轮子,更跑不过天上的直升机,于是毅然决然的扎进了东南部的山林之中,并在之后的日子里昼伏夜出,躲避公路和城镇,专挑山林树林走,甚至在深山的一处干燥洞穴中躲了好几天。 即使土间兄妹不出卖他,材木座也敢肯定只要千叶的警察不是蠢到了家,就一定会发现他藏在冰箱之中那些多余的人血、骨粉以及一些其他来不及转移的赃物,自己现在也一定成为了警方的头号通缉目标。 可因为走的太过匆忙,材木座只带走了一些必需品和少量食物,将绝大部分东西都不得不留在了公寓之中。 感谢曾经在艾泽拉斯银松森林里的军旅生涯,以及某些精灵游侠的随手指点,材木座对于野外求生并非一无所知。 他明白该在哪里扎营,知道如何寻找干净的水源,能够辨识部分能吃的植物,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狩猎,这得以让他支撑到了现在,并还能继续一段时间。 但材木座还是决定去附近的村庄看一看,一来他需要补给,二来他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进入梦境世界。 在平日他可以靠着自己警觉和火堆的照耀来安全过夜,可一旦陷入梦境后他将完全沉睡,甚至灵魂都会脱离这具躯壳,而如果火堆熄灭之后,山洞之中突然闯入一只野狼,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材木座已经走了百里多山路,来到了千叶县的南部偏远地带,这里的人不一定会在意千叶县的惨案。 即使不幸暴露,他也随时在警方反应之前再钻进山林里。 靠着亡灵渡鸦的不断指引修正,材木座很快来到了一条乡村土路之上。 这条土路虽然只有一车宽,但看的出来依然有人进行定期的维护保养,显然只要顺着这条路,材木座就可以找到人烟所在。 但很快的,从土路另一侧远处传来的一阵悉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似乎有人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奔跑。 “去!” 材木座眉头一皱,再次命令肩上的乌鸦升空侦查,而他自己则侧身躲藏在一堆灌木之后。 很快,从土路另一侧的树林中窜出来了一名黄色短发、颇为俊秀的男高中生,他看起来比荒野求生了两周的材木座还要狼狈,校服和裤子上到处都是泥巴,脸上还有一条因为慌不择路,被树枝挂的淡淡血痕。 他一边弯腰喘着粗气,一边朝后张望着。 材木座在暗中观察着,没有轻举妄动,眉头紧锁。 不知为何,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居然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但只是一个刹那,让他一度以为是幻觉。 很快,令材木座更加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两只一高一矮的怪物从男高中生窜出来的树林中飘出,并追上了他。 “鬼?不,应该是的场静司所说的妖灵了。” 材木座很快做出了判断,和由亡故人类灵魂演变、大体还像个人的鬼物不同,眼前不知名的两只妖灵只有与人类相近的上半身,下半身则是如同云雾般的形态。 高大的那只妖灵足有三米之高,有着白色的头发,紫色的皮肤,一只占据了一半面容的大眼,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嘴,没有耳朵,没有鼻子。 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少年并将他压到了一颗榕树前。 “抓到了,终于...终于抓到你了,玲子。” 独眼怪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玲...子?” 黄发少年被它手掌勒的有点不过气,艰难的重复道。 “能交流,行动速度与常人无异,可以影响物理现实,未见使用法术,应该也不会,不然不会追个普通人还追这么久,最多算是的场静司口中的中级妖怪,威胁不大。” 虽然奇怪这只独眼怪为什么也说日语,材木座大致判断出了它的实力,他默默的卸下了登山包,拿着砍刀,开始借着灌木丛和树木的掩护,悄悄向它们摸去。 “对,还给我!玲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快!” 独眼怪激动的大喊。 “等一下,不要让她叫出你的名字,先拔掉舌头让她不能说话吧,这样友人帐的力量就不会被激活了。” 另外一只瘦小的,有着山羊耳朵的妖灵一便说道,一边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舌头?好!” 高大的独眼怪似乎对此妖十分信服,当即伸出另一只手准备照做,被压制的少年不断挣扎。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传来,然而却不是少年,而是旁边准备看好戏的干瘦妖灵。 独眼怪转头一看,当即大惊。 不知何时从它们的后方窜出来另一个人类,他的一手插入了山羊耳朵妖怪的体内,诡异的绿色火焰点燃了此妖的整个身体,纵然它吃痛之下不断飞舞甚至在地上打滚,也无法扑灭。 “和鬼物一样,刀具无法造成伤害,但邪能效果极佳。” 材木座默默想着,他刚刚进行了两次攻击,第一次使用砍刀,结果直接从其身体中穿过,但他很快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用邪能攻击了它。 而在短短几秒之中,这只妖灵就完全被邪能火焰所吞噬,只剩绿色的火焰漂浮在空中。 材木座收回邪能重新悬浮在他手心,感受其中增长的强度,紧接着面色不善的看向独眼怪。 “好可怕!!!” 令材木座没想到的是,独眼怪居然怪叫一声,松开了紧握着少年的大手,将自己硕大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球,然后头也不回的从半空中迅速飞走了。 “妖怪也会害怕?” 材木座颇为无语,心道可惜,他本想留一个研究研究,谁知道这玩意居然这么怂,早知就速战速决好了。 接着他看向那个被追的少年。 “喂,小子,没事吧?” “你...看的到?” 黄发少年神情激动的说道。 “这很令你奇怪吗?如你所见,我看的到,并且还干掉一个。” 材木座与他对视,确定少年的眼中并无厌恶或者恐惧等神情。 “啊,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我叫夏目贵志,多谢你的帮忙!请问你的名字是?” 夏目不要意思的挠挠头,问道。 材木座愣了两秒钟,最后回答道: “举手之劳,我叫比企谷八幡,请多指教。” 第三百三十五章 樱岛麻衣 我的名字? 材木座微微愣神,他有过很多名号,小张,汉斯,法瑞克,但这些外国名字显然现在都不适合,材木座义辉估计也已经在警方的通缉名单里。 而他仓促之间也无法起一个合适的霓虹名,索性干脆借用比企谷八幡的名号顶上,若是再干了什么坏事,就让他背锅好了。 反正在材木座看来,比企谷八幡应该是不会闲的蛋疼跑到百里外的小村镇来维护自己的名誉权。 不,以比企谷八幡平日那副家里蹲的模样,应该是绝无可能。 于是,十分钟后,材木座与夏目并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比企谷八幡”成了材木座现在的新名号,他伪装成一位初出茅庐的除妖师来不断的从夏目口中来套取情报。 而心思单纯的夏目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位谈笑自若救命恩人,居然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只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带着几丝激动询问道: “所以,比企谷你真的是除妖师?像你我这样的人这世界上很多?” 因为从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夏目贵志不但成为了同学之间的异类,连收养他的亲戚都不怎么待见他,所以夏目贵志很难在一个家庭之中寄居很长时间,只能如同候鸟一般流转在众人之间。 “只是见习而已,人类之中总有一些那么个幸运儿获得这样的力量,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天赋。” 只是通过简单的几句的聊天,材木座就大致明白了眼前少年的困境,相比夏目生下来就能通灵的天赋,他付出了诸多的努力和代价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几乎每周都会遇到那些东西也算幸运吗....我宁可不要这天赋,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夏目苦笑道。 材木座微微颔首,几曾何时他也期望如同普通人一样生活,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你只是没找到运用天赋的方法,或许将来你会有不同的看法。对了,夏目,你说你几乎每周都会遇到这些东西?” “对啊?怎么了?” 夏目贵志反问道,突然出现在他周边里的妖魔鬼怪,即使不如之前那两只一般抱有敌意,也足以对他的生活造成极大的影响。 材木座没有回道,但心里却在不断根据自己浅薄的相关知识进行分析。 他在千叶的生活中,虽然也见过一些脏东西,但这样有智慧的能说话妖怪还是头一次见到。 之前靠着通灵法阵的力量,也不过召集了一只枉死的女鬼才有少许灵智而已,而围绕夏目周边的脏东西数量,属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如果夏目贵志没有撒谎的话,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结合之前隐约察觉到的危机感,材木座觉得自己察觉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对只是初次见面的夏目贵志说明,而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目贵志敏锐发觉材木座眼神中的异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耳朵下面这块沾了一坨泥巴。” 材木座随口应付道。 “啊,真有,谢谢你。” 夏目摸了摸自己耳垂处,尴尬了笑了笑。 材木座点点头,收回眼光,没有再继续交谈,对他来说,萍水相逢,出手相救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啊啦,贵志,你回来了?” 在两人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一个提着篮子、戴着草帽,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迎面走来打招呼,但看到夏目狼狈的样子后,讶道: “怎么了?又弄得浑身都是土,呀!脸怎么都划破了?发生什么事了?” “塔子阿姨,我没事。” 夏目看起来并不适应这样的关心,他低下头来躲避妇人的目光。 “别乱动!让我看看伤口!真是的,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老妇人听闻夏目的解释后立即冲上去查看伤口,确定只是浅浅的一道疤痕后才松了一口气,关心之余又有几分训斥。 “塔子阿姨,我没事的,只是和朋友去神社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抱歉,又让您担心了。” 夏目开口解释道。 老妇人闻言转而打量起一旁的材木座起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夏目那般狼狈,但也是一身尘土,心道果然是年轻人在一起胡闹,不过男孩子嘛,就是要调皮一些以后才有出息。 “这样吗?这位就是贵志的朋友吧!” “啊,嗯,这位是比企谷八幡,我的...朋友。” 夏目开口回应了一句。 因为夏目平日里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很难得才见到了一个朋友,所以老妇人并没有再出言责备什么,反而是友好的发出了邀请。 “我是夏目的姨母,藤原塔子,请多指教,那么比企谷桑,来我们家一起来吃晚饭吧!” “谢谢您的好意,塔子阿姨,不过天色已晚,我正准备先找一间旅店住下来,就不必了。” 材木座当即推辞道。 “阿拉,那不是正好吗?我们家就是附近唯一一家民宿呢,其他旅店还要沿着条路走不少路呢。” 老妇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合十,纵然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但她的笑容却如春风拂面般温和。 “那我就打搅您了。” 材木座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来他的确需要一个旅馆来修整,二来从夏目等人口中套出情报,总比从其他陌生人口中要容易些。 “这孩子,哪有什么打搅的。” 老妇人掩嘴轻笑了一声。 “不用这么客气,你还没吃晚饭吧?这是从七辻屋刚买的包子,尝尝,味道很不错的,对吧?贵志。” ---------------------------- 不多时,老妇人带着两人来到路边一座的农家大院,里面有一栋二层的长屋和另外几件木屋,男主人藤原滋正在院内为一些花草修剪枝叶。 藤原先生的头发如塔子阿姨一样花白,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而看到材木座之后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正如这位塔子阿姨所介绍的,夫妇二人在这里经营着一家民宿旅馆,只是最近的生意屡实不太景气,连续几周也没有什么旅客入住,这让材木座稍稍放下了警惕心。 随后夫妇二人热情的接待了材木座,先是引他到客房,随后让他和夏目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最后端上了一桌丰盛的料理。 塔子阿姨的日料水平很高,纵使材木座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大部分日料那清淡的口味,也忍不住多干了几碗米饭,让老妇人好笑之余也有些自得,然后善意的提醒道: “比企谷君,慢一点吃,锅里还有。” 听到提醒后,这才使得材木座收敛了许多,他很早就养成了吃饭狼吞虎咽速战速决的习惯,毕竟有时候,吃得慢真就没得吃了。 之前两周的荒野求生当中,他最好的伙食是自身携带的罐头,其次便是只有盐巴的野鸡野兔。 而在饭局之后的闲聊里,材木座也成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暂时消除了,想象中的“经过XX天搜寻,警方仍未找到特大凶杀案嫌疑犯”这样的新闻并没有出现在千叶本地电视台以及诸如NHK,TBS,朝日,NTV以及富士新闻等媒体当中。 通过对夏目一家的侧敲旁击,材木座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凶杀案报道。 现在除了东京电视台之外,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将目光聚焦在一个少女身上。 “樱岛麻衣?”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不对劲 “樱岛麻衣...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材木座复述了一遍这位少女的名字,看着电视当中主持人和嘉宾的连篇累牍,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天的荒野求生,他一直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材木座不敢相信如此大的案件居然没引起一点波澜,于是一连换了十几个电视台,结果发现目前霓虹国内最爆炸的新闻,就是这位衣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偶像忽然间决定隐退,不再从事演艺生活,据称是准备回到神奈川县一所高中就读。 此举不仅在网络上引起了一片哗然,还一举带火了老家神奈川县。 似乎此人在霓虹的影响力相当之大,从小就成为电视上家喻户晓的童星,之后更是顺风顺水,全国至少有九成人认识她。 至少当材木座询问夏目夏目贵志一家时,他们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没听过才奇怪吧,你还记得那个堪称国民电视剧的《九重》吗?里面的小雪就是她演的呀!” 夏目贵志笑了笑,即便是一直被众人排挤的他,也对樱岛麻衣久仰大名,毕竟是曾为数不多带给他童年中快乐的节目。 “夏目,麻烦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的手机之前奔跑的时候,可能掉在哪了。” 由于担心被定位,材木座早早就将他的手机扔进了河里,这一点他并不后悔,毕竟不能将自己的小命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之上。 “啊?好的,需要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吗?” 夏目贵志一边递过手机,一边善意的询问。 “再看吧,也有可能我放家里了没拿。” 材木座应付了一句,然后打开浏览器,开始寻找千叶市凶杀案有关的新闻,然后果然没有任何消息,最近和凶杀案有关的帖子,已经是十几年的陈年旧事。 只有当材木座搜索他所在的公寓时,才隐约有当地媒体简约提了一句此地非常不幸的出了一场连环相撞的车祸,伤员仍在抢救中。 现在网络上的热搜前十有五条是关于樱岛麻衣的传闻,什么家庭不合母女反目,坠入爱河争风吃醋,公司欺诈前辈打压,基本各种小道消息都有。 今天是某某某同事爆料,明天又是某某某人士锐评,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在博客上说这位樱岛麻衣其实早已有身孕,不得已才退出了娱乐圈,偏偏他还真就那么拿出了一两张和樱岛麻衣身形相近但不露脸的照片,引得众网友一阵互喷。 而本就备受忽视的千叶县的车祸新闻,因为没有任何现场图片和视频流传出来,根本连网络热搜的前五十都没挤进去过,之后也就不了了之,无人过问。 “.........” 材木座继续翻动网页,显然除了樱岛麻衣本人的流量以外,也少不了某些人暗中推波助澜,毕竟人命事故哪有明星八卦博人眼球。 如果不是这位樱岛麻衣恰巧冒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无聊的记者注意到千叶县车祸的诡异之处。 材木座对此也是颇为感慨,虽然不明白千叶警方是如何封住了媒体的嘴,化凶案为事故,但一想到几十条人命不如一个戏子的私事,他就不禁在心中冷笑。 但他依然保持着一部分警惕心,决心之后就继续假借“比企谷八幡”的身份,在拥有绝对力量之前只在乡野之间活动,以防警方外松内紧引蛇出洞。 “说起来,比企谷桑你怎么会想到来长南町旅游,只有你一个人吗?” 随后几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藤原夫妇随口询问他怎么会到千叶南郊的长南町旅游,又是怎么和夏目贵志相识。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材木座脸色不变,当场撒谎称自己是千叶市阳光学院的学生,现在是放假之后,正准备独自四处旅行,之前和夏目贵志在网络上有些联系,夏目贵志自然随声附和。 藤原夫妇俩自然也询问了许多有关千叶市的消息,这让材木座暗道侥幸,要是他编造自己是从东京或者其他地方来的,那还真不好过这一关。 既然悬在头上最大的利刃已经去除,材木座行事也稍加大胆了起来,于是他透露打算在此地多呆一段时间度过暑假,对此藤原夫妇都表示欢迎。 只是他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哪怕这间农家民宿已经两三周没有旅客光临了,热情的藤原夫妇俩无论如何也不接受材木座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只是微笑着用言语暗示他,之后的日子里多和夏目贵志交流来往就好了。 这让材木座感动之余又有些悲哀。 藤原夫妇以真诚待他,而他只能编织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 材木座心里明白,藤原夫妇如此优待于他,最大的可能只是沾了夏目的光,而夏目贵志也不过是因为巧遇而已,他们并非真正的朋友。 假如真相赤裸裸的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的表现一定不会比土间埋好上多少。 “索性出手帮他们一把,从此互不相欠。” 材木座如此想到。 于是午夜时分,他在确定藤原夫妇都入睡之后走出了房间,接着敲响了夏目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嘎吱一声打开。 “比企谷?你还没睡吗?” 夏目贵志揉着眼打了个哈欠,白日里的逃亡早就让他疲惫不堪。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明一下,关于那些东西的。” 在材木座一脸正色之下,夏目瞬间睡意全无,侧身让开道路,低声道: “进来说吧。” 然后两人在房间内盘膝而坐,面面相对,紧接着材木座开口问道: “夏目,你之前有说过,你经常会碰到那些脏东西?” “啊...嗯,倒霉的时候一天遇到好几个都不意外。” 夏目贵志叹了口气,这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这不正常,我在千叶时,一周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个,据我所知,除非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到夏目贵志茫然的摇摇头,材木座轻叹一口气,肃然道: “要么是长南町这个地方不对劲,要么是你不对劲。”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奇妙比喻 “比企谷你的意思是...它们是被我吸引而来的?可是...为什么?” 夏目贵志并不愚蠢,他很快明白了材木座的言下之意。 “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叫玲子的姐姐或者妹妹?那些脏东西,好像在找她。” 材木座提示道。 在他用邪能灭杀山羊耳妖灵之前,曾听到两只妖灵提到过这个名字。 “玲子是我的外婆,已经过世很久了。” 夏目贵志眼神一暗,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抱歉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你能说说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没关系,但我其实对外婆也没有什么印象,她去世的时候,我才刚出生不久,只是听说一些长辈说起过她很孤僻,有时有点疯癫,好像也曾来过长南町......就这么多了,等等,你是说,我的外婆也能看见它们?” “自然如此,我想你的能力也多半是遗传自她,那些山精鬼魅就和一些动物一样,靠气味而非相貌来辨别人类,大概是将你当成了过世的玲子,前来复仇吧。” 听完夏目贵志的描述,材木座顿时一度了然的神情,根据他从的场静司那边所了解的消息,自从各大修行之路断绝之后,血脉遗传、签订契约就成了人类获得超凡力量的主要来源。 “这样吗?可是,我好像记得那只妖怪勒的我喘不过气,然后说了一大串怪话,让我还给它什么名字。” 夏目挠挠头,还是有些不解,因为那个独眼怪的表现,和他平日里见到的其他妖怪大相径庭。 “名字?这东西怎么夺走?还给它?有趣。玲子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或许里面有相关的线索。” 材木座继续问道,根据克尔苏加德的残存记忆,至少在艾泽拉斯当中,达拉然的法师无法也不会无聊到去夺走一个妖灵的名字。 但他的法师之路也不过刚刚起步,对这个世界的神秘侧更是知之甚少,所以便没有妄下结论。 “外婆的遗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请稍等。” 夏目贵志开始翻箱倒柜,从犄角旮旯里掏出来一大堆乱糟糟的东西。 有已经上世纪的邮票和车票,有模样古怪的布娃娃,还有页面发黄、字迹潦草看不清写的什么东西的日记,以及埋藏在杂物之下,一本古怪的账簿。 “这是什么?” 夏目贵志随手翻开了账簿,上面一页页记载着各种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于是他尝试抖一抖,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但即刻就被材木座所阻止了。 “等等!” 原本一直很淡定的材木座,在感受到账簿里隐约传来的危险气息之后,瞬间变了颜色。 “怎...怎么了?” 夏目贵志也被材木座的反应吓了一跳,举着账簿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僵持在了半空之中。 “你将它给我,轻一点,对,不要刚刚那么暴力。” 材木座一脸的从夏目贵志手中结果账簿,轻轻的翻开,然后念动了几句咒语,为自己套上一个灵视术,紧接着轻轻抚摸,继续感受纸张上传来的气息。 不知为何,材木座在有关死灵法术、尤其是在灵魂领域应用的法术相当有天赋,在这种天赋以及灵视术的加持之下,他看到了那些古怪符号下面的真面目。 一条又一条符号的背后,本质是一个个被束缚在里面的灵魂碎片! 其中有强有弱,弱小的比今天见到的独眼怪还要更弱小一些,而最强大的,即使没有他曾经面对过的恐惧魔王那般有压迫感,但冥冥之中的感应,也足以让材木座觉得相当棘手。 “奴役?不对,这也太粗糙了,更像是使用者可以为对方提供一个位置信息.......” 材木座仔细的研究着写满古怪符号的账簿,这让他想到了记忆中的一些拘束亡魂的死灵法术,但艾泽拉斯的死灵法术显然更暴力一些,除非控制者本身的灵魂出了问题,力量被削弱的太多,不然被奴役的亡魂对控制者几乎是绝对的服从。 而眼前的账簿则充满着古怪,既然制作者能让这些妖灵乖乖交出宝贵的灵魂碎片,哪怕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也说明了她的强大。 但偏偏拘束这些碎片的手段又是如此的粗糙,只是通过一种奇特的法术将它们困在了纸里,没有想象中的各种精妙符文,也无更多的控制手段,根本不像高手作风。 甚至连账簿本身也没有过多的防护,材木座甚至看到有那么几页被什么东西粘在了一起。 对此材木座表示相当无语,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富豪,随手开了一张价值几千万、可以真实支付的支票,然后没有放在保险柜之中,而是随意夹在了一本儿子的武侠小说里一样。 “或许还有其他我没发现隐藏着的东西。” 材木座最终给出了结论,难不成制作者只是想把它们召唤过来玩? “那个...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我外婆的这个遗物,有什么问题吗?” 在看着材木座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了半天,夏目贵志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问道。 “嗯。这些纸上的每一张,都束缚着一个妖怪的灵魂碎片,那个独眼怪,大概就是想要回这些纸上的其中一张。” “灵魂碎片?” 夏目贵志一脸懵逼,材木座的解释并没有让他解惑,反而更加糊涂了。 “这么说吧,你的外婆夏目玲子,是个相当了不起的除妖师,她应该是打败了相当多的妖怪,然后逼迫它们交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封印在了这个账簿之上,以此来召唤和控制它们。但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召唤和控制手法,更不能去摧毁它,所以这对你非常危险。” 材木座轻轻放回了账簿,肃然道。 “为什么?” “这点灵魂碎片的毁灭还不足以杀死这些妖怪。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你是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但现在你的手里,握着一个成年男性的蛋蛋时,他的身体也会服从,但这绝不是永远服从,他会想发设法让你松手,而如果你选择捏碎它......”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它们需要被净化 “名字也好,什么碎片也好,既然那么重要,就像昨天那个妖怪说的那样,还给它就好了吧...” 夏目贵志挠挠头,犹豫着说道。 “虽然我不懂玲子她的召唤和控制术法,但解咒起来倒是很简单,只需要知道该妖怪对应的符号,然后让拥有相同血脉的你滴血在上面就好,但我并不推荐这么做。” “那应该怎么办?” 夏目贵志问道。 “它们需要的不是解放,而是净化。” 材木座加重了语气,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个世界的妖怪等同于克尔苏加德记忆中艾泽拉斯的那些妖魔鬼怪。 哪个亡灵法师会吃饱了没事干,去主动解除被他们奴役的恶灵,通常来说只有施法者实力受损,恶灵挣脱束缚,施法者被反噬这一个结局。 “净......化,就像下午那样?这...是不是太过了,只要驱逐它就好了吧。” 夏目贵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当他回想起那只山羊妖灵被绿色火焰燃烧而满地打滚垂死挣扎的场面,有种本能的恐惧和不适,以及一丝恻隐之心。 以往的生活中,虽然这些怪东西给夏目贵志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但也不是所有妖怪都这么有不友善,他也曾见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河童,又或者藏在柜子里的栗子球,甚至还有个别曾安慰过他的地缚灵。 而那些抱有恶意的妖怪,他也总能幸运的从其手中逃脱。 “那要赌吗?赌它们会感激,而不是报复,代价是你的命,甚至也可能包括藤原叔叔和塔子阿姨他们的命。” 材木座对于夏目贵志的想法并不意外,不知为何的,在这个世界中,他的身边总是出现这样的老好人。 他们天性善良,但也同样容易遍体鳞伤。 “.......” 一旦问题涉及到收养自己的养父养母,夏目贵志便沉默了,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材木座也并不着急,静静的等待对方做出决断,而就如他所料,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夏目贵志还是给出了答案。 “那就拜托比企谷君你了。” ---------------------------------- 这天夜里很平静,预想之中袭击并没有发生,于是在第二天材木座决定主动出击。 “啊啦,今天要出去吗?野炊?当然可以,但贵志你东西都带齐了吗?早点回来呀!” 当夏目贵志向塔子阿姨谎称今天要去周围转转时,这位老妇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且在得到夏目贵志肯定的回答后,依然往他手里硬塞了一些钱,并嘱咐他们带上一把伞,以防天气预报有所不准。 养母的好意和温柔让夏目贵志有些无所适从,只是低头称是,而在走出这件农家大院一段距离后,他忽然向材木座问道: “那个,比企谷,我们这样的人,一定会给别人带来灾祸吗?” 在以往的日收养日子当中,夏目贵志因为总是招惹这些东西从而一直被认为成了扫把星,总会给家里带来晦气,故而只能当候鸟一样在亲戚之间流转。 所幸终于遇到了能够善待他的藤原夫妇,但这一次,他却有些害怕自己真的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即使这位“比企谷八幡”已经答应自己“净化”昨天那只独眼怪,但他不可能一直在身边保护自己。 假如有一天,其他更强大的妖怪找上门来,他又该如何是好呢?会不会连累塔子阿姨他们? 材木座瞥了一眼夏目贵志,他本想安慰一句“当然不是。”,但却没能说的出口。 毕竟根据他这些天的亲身经历,那栋向来温馨的公寓也能忽然成为人间炼狱,土间兄妹这样友好善良的兄妹也要经历血光之灾,责任在于谁自然不必多说。 “或许是我们还不够强吧。” 材木座最终这样回答道。 在他看来,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当中,所有困扰他的问题都可以转化为能力问题,没有什么是大棒可以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大棒加粗。 两人之后不再交谈,夏目贵志先带着材木座在附近的小镇上购买了一些材料和部分补给,还花了大价钱从一家农户中买了一只小羊羔,然后朝着昨天夏目遭遇妖灵的地点走去。 “就是这里了。” 夏目贵志在一颗大榕树之下停住脚步,说道。 材木座点点头,示意夏目将羊羔绑在树前,自己则从背包中掏出各种材料,在地上认真描绘起通灵法阵起来。 得益于实力的提升,现在他再绘制通灵法阵不需要以往那么多的各式材料,只需要最基础的骨粉以及血液便可,而这两项他携带了不少。 除此之外,他还在圆形加内置六芒星的通灵阵外围布置了另一个正方形的困灵阵,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激活,到时候只需要到时候注入法力,就可以防止其逃跑。 而等这一切都完成准备之后,材木座则示意夏目将羊羔牵过来,可怜的小羊看到材木座手中屠刀,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不断的挣扎并发出咩咩的声音,但如何是材木座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拽了过去,然后割破了喉咙。 “比企谷,这样就可以了吗?” 躲在一旁的灌木从中,看着古怪法阵中心,还在微微抽搐的羊羔,夏目贵志有些不安的问道。 “条件有些简陋,但足够了。” 材木座回复道,然后他将剩余的骨粉一部分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将它递给夏目贵志。 “这是什么?” 夏目贵志接过小袋之后有样学样舞弄起来,然后问道。 “各种动物骨头研磨之后混合的粉末,可以多少遮蔽我们的‘气味’,妖怪们是靠这个来辨别人类的。” 材木座如此解释道,他没有说出全部真相,拉着夏目躲往一旁的灌木之中。 随着地上树荫位置的不断变换,夏目贵志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蹲麻了,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材木座,他就如两小时之前一样,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而在他的身边,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施法材料以便随时取用。 “咳,比企谷,现在可是白天,你确定它真的回来吗?” 夏目贵志忍不住问道。 “如果那个独眼怪还想取回所谓的名字的话,就一定还徘徊在这附近,通灵法阵和祭品足以吸引它过来,耐心,是狩猎必须的品德。” 材木座没有睁眼,随口回答道。 “那会不会引来其他的妖怪?” “不会,这些东西就和动物一样,有些极强的领土意识,相同区域一般不会出现另一个强大妖灵。” “哦。” 他的自信感染了夏目贵志,让其精神一震,重新观察起法阵周围的变化起来,然而就和之前一样,除了蝉鸣和鸟叫之外,并无其他动静,这使得夏目贵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的外婆,夏目玲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真的是“比企谷八幡”所说的那样,一个足以让如此多的妖怪交出灵魂的强大除妖师? 那么他呢?是不是也可以变得和外婆一样强大?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守护塔子阿姨他们了? 但如何变强又成了新的问题,难道还要再拜托一次“比企谷八幡”? 且不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对方在救了他一命之后,还愿意帮忙已经是万幸,夏目贵志总觉得自己新结识的这位朋友有些古怪,无论是昨天那朵绿色火焰,还是今天的这些法阵,都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但娴熟的动作至少看起来也专业,或许这就是除妖师吧。 就在他不断发散思维之际,远处的树林忽然传来沙沙的响声,引起了夏目贵志的警觉。 “好饿...好饿...我好饿........” 随着一声声时远时近的沙哑回声,夏目贵志看到一只巨大脑袋,浑身白色毛发,紫色的皮肤,与大脑袋比起来相对瘦小的前肢,以及标志性的占据了一半面容的大眼。 “他来了!” 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材木座,夏目贵志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把头埋低。” 而就在此时,材木座也睁开了的双眼,他刚刚可不是真的在休息,而是不断通过自己的亡灵乌鸦,在周围进行侦查。 并且在几分钟前就发现了独眼怪的踪迹,它果然被通灵法阵和其祭品散发的气味所吸引而来,那张可怖的大嘴里流淌出恶心的液体,而令人厌恶的独眼之中则满是贪婪,盯着地上刚死不久的小羊羔。 “我的!” 独眼怪似乎完全没注意到羊羔周围的古怪法阵和其中蕴藏的危险,径直扑了过去,然后饿死鬼投胎一般开始对着羊羔撕咬起来。 就是现在! 材木座默念了一句,当即抄起身边一罐装有各类血液混合液体的瓶子,拨开瓶塞朝着空中波了出去,然后抽出白骨法杖对着连连念咒。 这些血液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材木座的指挥下朝独眼怪四周散去,那些位置正是之前布置困灵阵的位置,紧接着四道血光从困灵阵四个角激涌而出,在空中交汇成一点,紧接着薄薄的一层血幕,就如同一座小型的金字塔一般,将囫囵吞枣正在进餐的独眼怪困在了法阵中心。 “大功告成!” 盯着成功被引诱入圈套的独眼怪,材木座露出了自信而残酷的微笑。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真相 “是你!怪人!” 被困在法阵之内的独眼怪显然也认出了灭杀掉它同伴的材木座,当即怪叫一声,放弃了到嘴的美食,将偌大的身体缩成一团,准备像昨天一样遁走。 然而它却一头撞在了金字塔板的血幕之上,在材木座法力的加持之下,这层淡淡的血幕却如防盗门一般拦住了它,将其撞了个七晕八素,由一团小球散出了原型。 独眼怪揉了揉自己被撞的大脑袋,紧接着便看到跟在材木座身后、从灌木丛中出来的夏目贵志。 “玲子!” 它用自己的独眼死死盯着夏目,可怖的大嘴中发出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甚至连材木座的威胁都暂时被抛之脑后,伸出紫色前肢想要冲向他。 然而迎接独眼怪的却是一发速度极快的灰褐色能量团,它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血幕,正中它那只渗人的大眼。 “啊!!!好疼!!!” 独眼怪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捂着眼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扑倒在地。 “老实点!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们的话,对吗?接下来我问,你答!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你就会像昨天那个白痴一样!明白吗!” 材木座厉声呵斥道。 刚刚正是他释放了一发魔法飞弹,作为这么多天来他好不容易才掌握的几个通用魔法,这种由能量构成的飞弹也能对鬼怪灵体造成一部分伤害,却又不像邪能的绿色邪火那般致命。 虽然眼前的妖灵是邪能的极好薪柴,上次吞噬的羊角怪,抵得上好三个普通人类灵魂,但他并不急于在这一时,先榨干其所知道的情报再说。 “唔....” 独眼怪死死捂着被击中的大眼,眼角边流出一种恶心的灰白色的液体,服从性的点点头。 材木座这才放下了拿着白骨法杖的手臂,对一旁的夏目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已经安全,可以放心上前。 “夏目玲子,是你的什么人?” 材木座试探的问道。 “玲子...”独眼怪不顾疼痛,再次睁开朦胧的大眼盯着夏目,痴痴的说道:“她说她是我老大,我是她的手下,当她召唤我的名字时,我被必须要去找她。” “老大?” 得到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结论,材木座与夏目对视一眼,心想或许这是妖怪的简单逻辑思维?将主仆关系当成了街头帮派。 “那玲子是怎么召唤你的?” 察觉到眼前独眼怪脑子可能不太好使,材木座便不再试探隐藏。 只要知道夏目玲子是如何控制和召唤这些妖怪的,那一本厚厚的夏目友人帐,在材木座眼中就是一座重重的金山。 一旦有了契约的牵制,材木座人觉友人帐上的绝大部分妖怪都不再将是他的对手,他和夏目可以一个个将这些妖怪召唤过来,在准备好的法阵中将他们各个击破。 而用邪能吞噬掉其上所有妖怪的他,实力便能比肩当初的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甚至超越之!到时候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去任何梦境世界,都不再会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 当然前提是他能承受住邪能壮大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玲子......她从未召唤过我......” 独眼怪盯着夏目贵志,沉默片刻后,有些落寞的说道。 “说谎!” 材木座右手举起法杖又释放了一发魔法飞弹,再次击中了独眼怪的大眼之上。 “啊!眼睛!我的眼睛!!!” 两次被攻击到要害的独眼怪,痛苦的捂着自己的独眼在血幕之中翻滚,并发出悲惨的哀嚎。 夏目贵志见状有些不忍,他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再去看长相可怖,现状又有些可怜的独眼怪。 而材木座则对此妖的惨状毫无怜悯,他直接抬起左手,召唤出代表邪能的绿色邪火,冷声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说谎的代价!” 材木座冷冷的说道。 他以己度人,如果不是为了号令群妖,夏目玲子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制作那本契约书?难不成是为了过家家? “玲子就是旁边!你为什么不问她!” 独眼怪闻言气愤不已,表现得相当委屈,它爬向夏目的方向,大声吼叫。 “为什么?玲子!为什么你这么多年从未召唤过我?为什么?” 夏目被独眼怪突然的质问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材木座的困灵阵牢牢将它束缚在了原地。 “闭嘴!老实点!” 材木座厉声呵斥,紧接着连续发射了三发魔法飞弹,将独眼怪打的在地上不断翻滚,连连哀嚎,然后挥舞着手中的邪能威胁道。 但这一次,无论是魔法飞弹还是邪能都不能有效的恐吓住独眼怪,它就像疯了了一样,不顾一切的爬到血幕边缘,用伤痕累累的独眼死死的盯住夏目贵志,发出愤怒的咆哮。 “既然等再久也不会叫我!那就把名字还给我啊!还给我!还给我!!!” “会不会,是外婆的错?” 看着面目狰狞、神色疯狂的独眼怪,夏目贵志忽然从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随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叹了口气,主动走向前方,材木座见状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夏目贵志接近到独眼怪的血幕面前,慢慢蹲下。 不知为何,一直在咆哮的独眼怪看到夏目走进,却忽然间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他。 而夏目贵志则蹲下来,隔着血幕和它对视,真诚道: “我不是夏目玲子,她的是我外婆,外婆已经过世很久了。” “玲子。” 独眼怪跪坐在血幕的另一边,似乎还没明白夏目说的话,举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夏目,但依然被血幕阻挡。 “玲子已经死了,我是她的外孙。” 夏目贵志耐心解释道。 “死?” “就是不在了,去世了,就和秋天的蝉一样。” “玲子死了?” “对。” “你骗我!又骗我!!!你明明在这里!!!” 独眼怪再次痛苦的闭上眼,眼角流出比刚刚更多的灰白液体,然后就自顾自的说着一些令人听不懂的怪话,时而发出哀嚎时而发出古怪的笑容。 虽然很怪异,但它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每天坐在村头,等待外出丈夫归来,却最终等来阵亡通知书的农妇。 “我没有骗你,我.......” 夏目贵志还想再去解释些什么,只可惜独眼怪并不想听他听话,干脆把耳朵也捂上了。 “没必要和它解释,它已经疯了,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让我们结束一切吧。” 第三百四十章 人不能踩进同一个水坑 不知何时,材木座来到夏目贵志的身后,令他非常不舒服邪能火焰正在这位“除妖师”手中翻腾。 而被困在血幕之中的独眼怪就好像毫无察觉一般,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闭目等死。 “等等!比企谷!没必要这样吧!” 夏目贵志忽然出声。 “为什么?” “它没有说谎啊,你之前也不是说,只要它不说谎,就放过它的吗?” “我只说它被我发现说谎会死,可没说他说实话就放过它,消灭它,是最安全的做法。” 材木座面无表情,准备上前彻底净化这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住手!” 夏目贵志咬咬牙,快步走上前格在路中间,阻止了材木座的前进,随后又回头望了一眼被困在血幕独眼怪之中,面带怜悯的道: “比企谷,请不要这么快下决断,我觉得..,其实这个妖怪它本性并不坏,你看,它在得知我外婆玲子的死讯后,也显得那么伤心,甚至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的它,根本没什么威胁吧?” “陷阱里被困的狐狸都知道装死,然后在放开它时逃之夭夭。” “但狐狸不会为一个猎人的离去而流泪!” 听到夏目据理力争的声音,原本万念俱灰已经闭目等死的独眼怪忽然悄悄抬起了头,隔着血幕默默观着那熟悉的背影。 “比企谷,请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外婆玲子要把那本遗物命名为友人帐?而不是召妖幡之类的东西,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不是你没发现玲子控制妖怪的手段,而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做...可能真的是我的外婆玲子做错了什么,失约在先...” “哈,所以玲子大费周折,降服这么多,其中甚至有几个连我都忌惮的妖怪,就为了和它们做朋友?” 材木座嗤笑一声,似乎想要怒斥一番,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没有再去争论什么,而是叹了口气,冷然道。 “算了吧,夏目,你不用说服我,选择权在你手里。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打算和我昨晚说的那样,选择赌一把?” 他对于夏目贵志的举动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眼前的妖怪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但妖怪就是妖怪,谁知道它是不是在演戏,又或者已经疯癫的它之后能够做出什么举动,哪怕仅仅是无意将夏目贵志和友人帐的消息泄露其他妖怪,对于没有自保能力的藤原夫妇和夏目来说,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我......” 夏目贵志激动的神情也冷静了下来,挣扎和不忍一一在他脸上浮现,显然他的内心面临艰难的抉择。 材木座并不着急,反而表现得相当淡然,静静等待夏目贵志做出最后的选择。 擅自为他人出头,材木座已经干过一次这样的蠢事了,经验丰富的战士不会被同一招欺骗,他也不会踏进同一条水坑两次。 更何况说破天他和夏目贵志以也不过是一饭之恩,算不上什么朋友,所以更没必要强行干些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的活计。 如果眼前的少年执意要释放妖怪材木座也会照做,但之后是福是祸就靠夏目等人自己的造化,他可没有做别人一辈子保姆的打算。 而吞噬妖怪来提升邪能这种事,材木座并不死板,之后和夏目分别之后他一个人照样也能干。 至于没有配套控制手段的“夏目友人帐”,在材木座有眼里价值并不大,反而是个危险的定时炸弹,故而自始至终也没产生过抢夺的想法。 “我决定好了。” 在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夏目贵志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 “所以,你的决定是...” “告诉我解除契约的方法。” “很好,你已经考虑好后果了?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 “放开了它之后,我会离开塔子阿姨他们,去其他地方走走。” 夏目贵志认真的回答,无论是昧着良心杀害独眼怪,还是给塔子阿姨他们带来潜在的危险,都是他所不愿看到的,那么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离开你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柔乡,一个人远走他乡?不后悔?” “不后悔。” 少年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哼,算了,拿东西去罢。” 材木座摇摇头,熄灭了手中的邪火,摆摆手,示意夏目贵志将那友人帐取来。 而在看到材木座并不像某些电视剧里的法师那般迂腐坚持“除恶务尽”,夏目贵志也松了一口气,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对方之后,接着走到之前躲藏的灌木丛下,翻着塔子阿姨递给他用于野餐的篮子,拿开上面乱七八糟的杂物,从底下露出那本被布料包裹,外婆玲子遗留的那本“友人帐”。 “找到了。” 夏目贵志神色一喜,伸手准备去拿,随即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另一只苍白而枯槁的手掌也同样按在了友人帐之上。 夏目贵志抬头望去,原本空无一人的半空之中,骤然浮现出一个黑色长发,身穿破烂白色和服的女子身影。 但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一只从恐怖片中走出的恶灵,便是夏目贵志见过的妖怪之中也少有如此丑陋的。 身上的和服破破烂烂,露出枯槁的肉体比和服还要惨白几分,上半脸庞就仿佛是被烧伤了一般狰狞而恐怖,而鼻子、上唇和下唇的肉则干脆完全消失,只有森森白骨以及一条长长舌头随风摆动,而最令夏目恐惧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正露出贪婪的眼神望着夏目贵志手中的友人帐。 然后它又望向了夏目贵志,眼中凶光一闪,两只手臂忽然向前伸出,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上颚下颚一张一合,从漏风的喉咙中传出含糊不清的空幽声音。 夏目贵志用一只手试图掰开恶灵的双手,另一只手则依旧死死的攥着外婆的遗物,但随着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很快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第三百四十一章 臣服!或者被吞噬! “恶灵?有趣。” 材木座敏锐分辨出现在掐着夏目脖子的,不是独眼怪山羊怪这种山川草木、飞禽走兽所化的普通妖灵怪物,而是由人类女子枉死之后所遗留的鬼魂。 她能收敛气息逃过自己的眼睛和感应,并且忍住祭品血肉诱惑而不现身,直到夏目拿出友人帐之后才出手,显然已经有了不弱的灵智。 “这般隐匿的本事,在这个世界行事倒也方便。” 材木座心中若有所思,手中动作也不慢,当即抬起骨杖念动咒语,又是三发魔法飞弹朝着女鬼射去,同时自己也迅速向前靠拢。 即使他本着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的想法。 材木座虽然没工夫为夏目一直擦屁股,但起码也不能是今天一同出游时出事。 魔法飞弹的飞行速度相当之快,两发击中了恶灵掐着夏目的枯槁手臂,另一发则击中了她的胸腔,使其松开手并后退了几分。 夏目贵志也乘机从她手下逃生,连滚带爬的抱着友人帐来躲在赶来的材木座身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魂未定般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上面被女鬼所接触的部分,不知为何留下了几道焦黑的印记,灼烧般的疼痛感也隐隐传来。 夏目贵志感激的看了材木座一眼,接着回头,望向差点夺走自己小命的恶灵。 能将独眼怪打的连连哀嚎的魔法飞弹,对于这只恶灵来说只能让她暂时放手,虽然被打的狼狈,但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伤痕。 现在,她正满脸怨恨的看向打断了自己进食的材木座,然后贪婪的目光瞥了一眼夏目手中的友人帐,最后在一声尖啸后转身消失不见。 “走!” 材木座一边拿着法杖警惕的扫视四周,一边招呼夏目向金字塔般的血幕退去。 “它还在?” 夏目贵志跟在后面忐忑不安的问道,他环顾四周一圈的树林,什么也没发现恶灵的踪迹。 “对,进去。” 材木座沉声嘱咐道。 “去哪?” 夏目贵志愕然反问,他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结果就被材木座直接从背后推搡了一把,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的撞向了前方金字塔血幕之上。 等他从地上爬起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之前困住独眼怪的法阵当中,身上沾了不少腥臭的血液,而那只被困在伤痕累累,面目狰狞的妖怪,现在正瞪着大眼睛坐在他旁边盯着他。 “玲子。” 独眼怪围着他嗅了嗅。 “我不是玲子。” 夏目贵志解释道。 可独眼怪不管不顾,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和刚刚想要他性命的恶灵不同,妖怪的手掌在他脸庞上轻轻抚摸,弄的他有点痒。 “果然是玲子啊。” 独眼怪继续痴痴傻傻般的说道。 夏目贵志一阵头疼,心知和它解释不清,反正对方也没掐着他不放手,于是干脆闭嘴不言,专心观察起血幕之外的情况起来。 只见原先的血幕被他撞出的破口早已瞬间自动愈合,让他稍稍安心。 “滚出来!” 材木座朝空荡的树林上方喝问一声,然而除了远处山谷的回音之外,便是连个虫鸣鸟叫也无。 于是材木座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树林搜索,不时的停下脚步,重新观察附近动向,一步步远离了困灵法阵。 直到他接近某棵白桦树之后,材木座嘴角忽然显露几分讥讽,紧接着突然暴起发难、 代表邪能的绿色火焰在他的左手掌心浮现,紧接一掌拍向身后的白桦树树干。 原来早在出手之前,材木座便让在树林上空待命亡灵乌鸦盯紧了对方,她的伪装和隐蔽或许可以偏过人类的眼睛,但却被经过特定法术强化的亡灵乌鸦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也只是碍于身边还有夏目,故作不知罢了,而如今没了累赘,材木座自然能够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悄悄跟随材木座移动到树干旁边正欲偷袭的女鬼眼见邪能绿火袭来,猩红的双目中满是惊恐。 一声低吼之后,忽地低头,满头的黑色长发就如钢针般朝着空中的邪火刺去,然后就如干草遇到烈火般瞬间燃烧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这都阻挡了邪火前进的几秒钟的时间,乘着这个机会,已经成为女鬼毫不犹豫的飘荡到了远处,然后重新怨毒的盯着材木座。 原本恶灵的面目就相当狰狞丑陋,而如今更像是被扒了毛的老母鸡,丑陋中带着一份搞笑。 即使材木座知道对于恶灵来说,这些头发随时可以再变化长出来,但被吞噬的灵魂本源,却老老实实的成为了邪能的养料,对方黯淡的身躯就是证据。 但如此断尾求生般的手段,看的材木座有些讶然,在这个世界当中,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对手,心中那种猫遇老鼠、亡灵法师遇到亡灵生物的轻视也消减了不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首先便是念动咒语为自己套上了一个由阴暗负能量组成的魔法护盾,防止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 而女鬼这边也有了新的动作,她飘到林地的离地越有四米高半空之中,破烂和服下的肋骨烂肉一张一缩,随后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嚎叫。 材木座的魔法护盾能够抵挡其他魔法和能量的攻击,却无法抵御这种直刺鼓膜的高频高分贝噪音,在这样的尖锐啸声之下,他甚至不太方便去念咒施法,只能勉力维持护盾的存在,邪能倒是能够正常召唤,但距离却是个问题。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施法的打算,捂住耳朵,而是瞪眼看向空中的女鬼。 女鬼不断尖啸的同时,当时也在一直观察着下方的东向,当她猩红的双眼和材木座眼底中泛着绿芒的双眼对视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灵魂就好像被撕扯成两半一般,让她这只早已死去的亡魂感受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剧痛,甚至比当初被害死的时候还要痛苦。 剧痛之下,原本烦人的尖啸声就如同正在打鸣的公鸡、被捏住嗓子般戛然而止,然后这只恶灵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掉落,而材木座已然唤出邪能火焰在她周围等候多时。 “像友人帐一样交出你的灵魂碎片,臣服!或者被吞噬!” 邪能火焰的照耀之下,材木座脸上的表情比亡灵还要阴冷几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分道扬镳 受到夏目友人帐的启发,材木座意识到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说,妖灵鬼怪不会被普通人类察觉,也不会畏惧于枪炮炸药,是比其他亡灵生物更好的奴仆。 让眼前怨灵主动交出灵魂碎片,再施以亡灵法术,就即能最大程度上的保留它的实力,又能达到绝对服从的地步。 “......死!......” 但回应他的却是女鬼充满怨毒的眼神以及含糊的诅咒之语。 “冥顽不灵!” 材木座冷哼一声,当即催动邪能开始灼烧眼前的恶灵。 在恶灵凄厉的嚎叫声中,材木座心中倒有些疑惑,难道夏目玲子,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妖怪们的“名字”吗? 又或者只是眼前的家伙宁死不屈? “啧,算了,还是试试老办法。” 在这个世界中遇到一个合适的恶灵并不容易,故而材木座在邪能吞噬了她将近大半灵魂之后,就挥挥手撤回了绿焰。 接着伸出法杖对准了虚弱的恶灵,以一道阴暗负能量暂时束缚住她,然后嘴中不断念动晦涩难懂的咒语,配合催眠术以亡灵法师的手段开始强行奴役。 几经重创的恶灵,虽然尽力抵抗,最后还是在一阵哀嚎之后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只银色手镯,这是恶灵的怨念寄身之物,也是用来束缚她灵魂的最佳物品,这样的能够将被反噬的几率降到最低。 “很好,只需要再烧毁她的尸骸就万无一失了,不过在此之前...” 材木座拾起手镯,松了一口气,随后朝来时的方向望去。 夏目贵志和独眼妖怪并没有如他想象般厮打起来,反而非常和谐的坐在一起。 初见时凶神恶煞的独怪,现在脸上洋溢着怪诞的笑容,两只手揣在身前,像极了在主人旁边的一条哈巴狗。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这样的想法在材木座心中一闪而过,然后朝他们走去。 “你解决她了?没受伤吧?” 夏目在材木座解除困灵法阵之后,精神一震,从地上爬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差不多吧,你呢?你解决它了?” 材木座眼神不善,睨了一眼独眼怪,将其骇的缩了缩脖子,躲在夏目贵志身后。 “嗯,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它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要听故事吗?” “哦?” 材木座也挺好奇,玲子到底凭借什么让这些妖灵乖乖交出灵魂碎片,只靠蛮力的话,似乎还差点意思。 夏目贵志回头望了眼独眼怪,和善的笑了笑,紧接着向材木座讲述眼前妖怪的故事。 “在很久之前.......” 大约在百年前,名为菱垣的妖怪诞生了。 因为初生之时实力弱小,妖怪之中也少有愿意与它为伍,大部分反而会驱逐甚至想要吞噬它。 故而它一直在长南町的山川田野之间流浪,孤身一人,年复一年,直到四十年前的某一天。 这一天菱垣如同往常一样徘徊在山野之中,忽地发现路边的一座坟头摆着些许贡品,一个早已凉透的包子。 虽说妖怪不吃食物也能存活,但饥饿却驱使它本能般的扑了过去,因为实力弱小,不会捕猎,它只能吃些人类剩下的残羹冷炙,然而另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却先一步抢走了包子。 “我的包子!” 菱垣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又冷又硬,这个不太好吃耶。” 少女咬了一口,颇为嫌弃的抱怨了一句。 “区区人类怎么能这么贪吃!” 菱垣又急又气,对它而言,各种坟头上的贡品称的上是最好的大餐,人类不会吃,一般只有野狗和它抢。 “如果要吃的豆沙包,我推荐七辻屋的哦。” 少女三两下囫囵吞枣般的吃完包子后,拍拍手,说道。 “七辻屋?” 菱垣瞪大了独眼,挠挠头,可惜它并不知道眼前人类自言自语般说的这地方在哪里。 “这样吧,你就和我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请你吃如何?如果输了,你就要交出真名,给我当小弟。” 少女忽然转头,盯着菱垣发出了挑战。 “诶?你能看到我?” 菱垣指了指自己的狰狞面容。 “能看到。” 少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害怕?” 因为有着极为丑陋的独眼和长舌,菱垣偶尔由于机缘巧合在人类面前显露原型,都会将他们吓得四处逃窜,成为乡野怪谈之中的一员。 “一点也不,我可是很强的!你准备好了?3,2,1,看招!” “诶!” ............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成了朋友?它是安全的?那为什么它会攻击你?” 材木座一边抛着硬币,一边听完了故事,歪了歪头,面目表情的问道,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 “算是吧,他们在第一天聊的很开心。”夏目顿了顿,脸上怀念的表情也随之消失。“从第二天开始,菱垣就结束了流浪,一直待在这里,在相遇的地方,等待着外婆玲子的召唤,等和她一起去吃七辻屋的包子,等和她一起去旅行.........” “一直等?” “一直等。” “啧,先给希望然后再亲手掐灭它么,玲子还真是厉害。” 材木座冷笑一声,他从空中接住硬币,看了一眼正反面,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外婆她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和我一样被所有亲戚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在五年里我换了九个住所!她只会更多!!!” 夏目贵志激动解释道,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我只是想弥补玲子的错误,是时候该还给它自由了。” “留着它不是更好?你不是要去独自旅行?事先声明,我不会和你一路。” 材木座提醒道。 “我知道,已经麻烦你够多了。但这并不冲突吧?归还了名字之后,它还是可以陪我一起,我已经答应了,至少要陪它去七辻屋,所以,比企谷,拜托了!” 夏目贵志鞠躬,一脸认真请求道。 材木座沉默片刻,摸了摸在自己口袋里的银色手镯,上面被他临时施下了法咒来确保恶灵的忠诚度,后面还要加上更多,最后仿佛无所谓的说道: “决定权在你手里,你说了算,开始吧,先找到它灵魂碎片所在。” 夏目贵志拿出友人帐,翻开并让独眼怪一一辨认,很快找到了属于它的一页,撕下它。 “我不知道具体的解咒手法,所以只能用最粗糙的手段,伸出手,忍着点。” 材木座示意让他伸出手掌置于束缚着灵魂碎片的纸张之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夏目贵志依然照做,一声不吭,让鲜血浸湿了纸张。 “闭上眼,想象它的模样,你能感觉到你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对吧?锁链?算是吧,你再想象手中有一把剑,斧子也行,砍断它!” ....................... 一天后,材木座背着自己登山包,身边还放着两个行李箱,伫立在乡村公路之上。 “抱歉,就等了,这是你要的牛肉包。” 夏目贵志从路边的一间小店人群中挤出来,将其中一个塑料袋交给材木座。 然后又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个包子,递向空中: “这是你的。” 如果有外人看来,包子就好像悬浮在了空中,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材木座自然看的见漂浮在半空中正在大快朵颐的独眼妖怪,他尝了口自己的那份,味道的确不错,几十年的老字号果然有两把刷子。 两人一妖一边走一遍享用午餐,材木座忽然出声问道: “不是所有妖怪都和这货一样好打发,你明白的吧。” “我明白,人都有善恶好坏之分,何况妖呢?但我相信外婆的眼光,没有迈步过去的坎。” 夏目贵志一脸平静的回答。 “去茂原市,钱够吗?” 材木座又问。 “塔子阿姨给了我一些,我自己也会边打工边旅行。” 夏目贵志回答道。 “纸包不住火,迟早要露馅的。” “我知道......我会隔一段时报平安的,就是......麻烦你了,比企谷桑。” 夏目贵志一脸感激,他之前的学校并不是什么重点中学,只是普通的乡镇学校,故而早在一周前就放了暑假,于是他干脆以暑假和朋友旅行的理由,向藤原夫妇告别,踏上自己的寻妖之路,当然这也需要材木座配合撒谎。 善良的藤原夫妇根本没考虑过平日里乖觉懂事的夏目贵志和看起来沉稳可靠的材木座会联合起来欺骗他们,当即应允。 塔子阿姨还一脸温和表示,材木座的房间为一直为他留着,直到他们旅行归来。 可是,开学之后,他们的谎言就会被戳破,到时候他也好夏目也好,不知会被骂成什么样。 不过材木座根本不在意,“比企谷八幡”撒的谎闯的祸,和他“材木座义辉”有什么关系,他来这座小镇最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是这里了,分道扬镳吧,你们走这边。” 在一个岔路口,材木座停下了脚步,努努嘴示意道。 “嗯,比企谷,一路顺风?” 夏目贵志微笑着向他道别,在他的示意下,独眼怪菱垣也畏畏缩缩的摆手道别。 “一路顺风。” 材木座点点头回应,注视着一人一妖的身影在道路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那么,看看你我谁能走的更远吧。” 材木座低语了一番后,摩擦了一下胳膊上画满诡异符号的手镯。 一个红色身影从里面飘了出来,与昨天骇人面容相比,今天被的恶灵被命令变幻为她生前的模样,一个眉目中全是哀愁的大和抚子形象。 “京子,带路。” 在她的带领下,材木座绕过藤原夫妇所在的民宿旅馆,沿着一条小溪一路向上,终于在离其两公里的深山密林中找到了一处早已被废弃了几十年的山庄。 山庄依山傍水,但从外面看起来,几栋房子都是完好无损,仓库、马厩、还有长满野草的菜园,一应俱全,甚至在仓库之中,还有着样式古老的柴油发电机和为数不少的燃料。 这是恶灵“京子”生前被谋害的地方,她的尸首甚至还挂在某间房屋的屋梁之下。 也是她大肆屠戮的地方,无论有罪的,还是无辜的,甚至是包括一个多年后误入倒霉的路人,来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成为她晋升恶灵的食粮。 但只需要稍加收拾改造,就将成为材木座在这个世界的新家,是他可以放心探索梦中世界的基地。 第三百四十三章 平冢静的决意 总武高,教职工办公室。 下午并没有太多课程,现在是社团活动时间,所以一些上了年纪的教师们一边端着茶杯一边三三两两的坐在工位上聊天,说着自己最近遇到或者看到趣事儿。 另一些教师则整理自己手头的资料,然后朝门外走去。 “雪之下同学?” 一位身着黑色职装的知性丽人抱着一沓文件来到了办公室的角落,柔声问道: “雪之下同学,能麻烦帮我把这些表格填一填吗?文件最后的附表3和附表6都需要填写,相关信息在往年的学生档案中可以查到,我待会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实在抽不开身。” “附表3和6吗?好的,鹤见老师,填写完毕后我会放在您文件夹里。” 戴着蓝光眼镜,端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雪之下雪乃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立身站起双手接过文件。 “真是帮大忙了!那就拜托各位了!” 鹤见惠美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颇为感激的说道,紧接着跟着其他教师的脚步一起前往了会议室。不一会儿,所有的教室都前往了另一栋楼的会议室。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办公室忽然间就冷清下来,只留下的几人在此地。 这几人便是以雪之下雪乃为首的侍奉部成员了。 这一切还要从几周前说起,教任二年级E、F、J三个班级的国文教师平冢静,忽然地请起了长假,她的课程都交由平日里关系较好的鹤见惠美负责。 但除了最基础的教学之外,每个教师还要一大堆的其他工作任务需要处理。 尤其是现在是本学期最后一次考试完毕,马上就要放暑假的时间点。 教师们除了批卷改卷和讲解考卷外还要登录成绩、制作档案、撰写各种总结报告以及应付各种无聊乏味的会议。 因为负责社团管理这一块儿,平冢静需要填写相关各类的报告更是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故而侍奉部虽然依旧没能在其他同学手中接到什么的委托,但意外的在教职工办公中找到了身上带有感叹号的NPC。 起初还只是雪之下雪乃帮平冢静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现在,侍奉部全员都跑来办公室发光发热。 雪之下雪乃正襟危坐在鹤见惠美的工位上,一边查阅电脑中保存的资料,一边填写表格。 由比滨结衣正在将全年级的班学生成绩表裁剪成一个个小纸条,然后装进信封,递给旁边的川崎沙希。 川崎沙希在负责填好邮编,贴好邮票,最后认真誊写好地址,这一项原本也是由比滨结衣来负责的,但她的字迹实在不敢恭维,所以只好作罢。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只是在侍奉部补习,后来干脆填写了一份申请书加入了侍奉部,也开始跟着一起进行社团活动,只是大多数时间内她都在埋头苦干自己手头的工作,表现的相当沉默寡言。 “满怀期待的打开信箱,结果居然是成绩单这种东西!这对家长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由比滨结衣现在拿的自己的成绩单,愁眉苦脸了一阵后,最终还是装入信封,虽说在雪之下的辅导下,各个科目都惊险飘过及格线,但无奈总武高毕竟是千叶市数一数二的重点学府,天资聪慧的人太多,偏差值和年级排名这方面她并不乐观。 “对家长不残忍,对我们才残忍啊!到底是谁才能想出这样酷烈的处刑方式!” 同样哀嚎的还有坐在另一边、正坐在平冢静工位上帮忙撰写总结报告的比企谷八幡,除了国文和少部分科目之外,很多其他科目他都惨不忍睹,尤其是在数学方面。 父母那边就罢了,他们大概早已放弃了,可一想这样的信件寄回来还多半要被亲妹妹小町拿到,身为兄长仅存的威严也将不复存在,比企谷八幡就恨不得将其抓过来撕烂,于是他转头看向正在填写地址的川崎沙希。 “咳,那个沙什么同学,我的那份就直接交给我带回家吧,不用再劳烦邮递员和浪费邮票...” “与其自欺欺人,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如何?还有,比企鹅同学,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不等川崎沙希回答,雪之下雪乃就面带鄙夷回答道。 不过在心底,雪之下雪乃对这些工作也颇有微词,比如她手里的报表,完全可以电子版一次填好,可有些人非要要求纸质版打印出来再用手写,甚至还要用传真上报;成绩单也完全可以用电子邮件,而不是靠着慢悠悠的邮政。 明明步入信息化社会这么久了,在僵化的制度下有些人还是坚持要求所有人沿用钻木来取火。 “完全没法写!虽说有去年的模板,但今年又有了什么新常态......而且,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给平冢老师当苦力啊!” 比企谷八幡听闻此言,两手一摆,整个人往后座椅上一靠,嘴里开始不停的抱怨: “而她却可以轻轻松松的当薪水小偷,这是赤裸裸的剥削!是压迫!是......” “是你个大头鬼!我是薪水小偷还真是对不起啊!比企谷,看来你小子意见很大是吗?不想写可以不用写了哦。” 办公室的门被忽然拉开,已经消失了许久平冢静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没有去回到自己的工作,而是直接来到了后方的谈心谈话区,将成熟的身体陷在沙发之中,然后为自己点上一只香烟。 “没有的事!刚刚是另一个我在胡言乱语,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现在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久前还振振有词的比企谷当即一个激灵,身体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为了防止突然砸来的铁拳,身体条件反射般正襟危坐,接着伸出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紧盯着电脑屏幕假装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我说真的,你不用再写了。” “啊?” 比企谷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这位擅长以力服人的女教师,这番话是真是假。 而平冢静翘着二郎腿,从鼻腔吁出两道烟气,面色平静,慢悠悠的说道: “我啊,刚刚正式提交了辞职报告,所以还要总结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雪之下雪乃的爆发 辞职? 一时间侍奉部的几人,都被这个重磅炸弹震惊到了。 所有人都好像被时间暂停了几秒一样,最终还是雪之下雪乃打破了沉默。 “平冢老师,办公室请您不要抽烟,另外如果您觉得这个笑话很幽默的话,那我很遗憾的通知您这一点也不好笑,今天并不是四月一号...” “今天是7月31号,雪之下,我是认真的。” 平冢静回答道。 “老师,是我们F班成绩太差了吗?惹您生气了?” 由比滨结衣走到平冢静身边,一脸的羞愧。 虽然平时里不少后背里吐槽,但对于这位待人亲切、工作负责教师的突然离去,她还是表现的十分的伤感和不舍,毕竟二年级刚开始分班之初,就以E、F两个班分到的优等生最少,问题儿童最多,堪称总武高的卧龙凤雏,各个老油条避之不及。 一个学期过去了,虽然略有改观,可F班的总体偏差值依然不容乐观。在裁剪成绩条时候由比滨结衣发现,即使隔壁E班因为有人缺考全零蛋拖后腿,她们F班也是保二争一的实力选手。 “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瞎说,完全没有这回事。” 平冢静微笑着摇头。 “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话,那就是你们了吧,我啊,可是很想可亲手将你们送进各大学府,看着你们拿着通知书,站在校门口向我说再见的。” “那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受够了某些倚老卖老的混蛋,刚刚在会上和他们好好的吵了一架。” 想起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混蛋们,在大会上灰头土脸哑口无言的样子,平冢静冷哼一声。 “另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本来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们送进大学再辞职的,但之前出了一些变故......” 平冢静说了一半后忽然停下。 “您辞职以后打算做什么?” 比企谷八幡沉默片刻,问道。 喜欢针砭时弊的他一直知道如今的社会就业有多么艰难,像中学老师这样的工作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岗位。 “原先打算备考一下公务员二级考试,后来想想不还是被人呼来喝去?倒不如干脆当自由职业自在。私人侦探你们觉得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酷?” 平冢静伸出三根手指,化作一把手枪的形状,然后如同小孩子般“瞄准”了窗户旁的花盆。 “您是哪里来的万年小学生吗?现实中的侦探远没有您想象中那么潇洒,并没有什么凶杀案需要您去表现,请不要这么草率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扶额,叹息一声。 虽然在各个漫画和小说里,侦探经常都是主角,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悬而未决的凶杀案来让平冢静勘破?绝大部分侦探做的只不过是抓小三这样的破事罢了。 平冢静深深的望了眼雪之下,不知是不是乌鸦嘴,很不幸的是事实与她随口一说相差无几。 她正在追踪一起远比侦探漫画中凶杀案更加恶劣的案件,受害者数目顶得上漫画中几年的数目。 现在,几乎努力搜寻了所有证据之后,平冢静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想要有所突破,说不定还要靠这位不韵世事的高岭之花。 但作为一名教师,平冢静并不想将自己的学生拖下这摊污水,沉默片刻后,她说道: “我已经考虑了很久,雪之下,但这就是我最终的选择。我不能对一些事置之不理,如果我也不管,那这些东西就会永远埋藏在阴影之中,而且,还有人等着我去帮助。” “谁?” 雪之下雪乃眉头微蹙,她敏锐的听出勱这位老师口中话里有话。 然而平冢静完全闭口不谈,她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之中,站起身,接着走到自己的工位,接着长按键盘上的退格键在比企谷八幡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直接将他摸鱼两个小时才憋出来的几百字全部删除,接着又走到雪之下面前。 “老师?” 雪之下雪乃更加疑惑了。 “比企谷说的很对,这原本是我的活儿,现在该是另外一些人的了。你们又没拿工钱,凭什么给那些老混蛋白打工?” “上川老师说他有其他要事,所以......” “要事是指在其他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吗?雪之下,如果这次帮了,下次他们还找你们,我知道他说什么年轻人就要多锻炼,但所谓的锻炼可不是机械而重复的填表格和不断的编写废话文学!” 平冢静冷笑一声,她这次本想开完职工大会,再向校长递交辞呈,体面的退场。 正所谓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嘛。 结果非要有人在大会上阴阳怪气,打小报告,于是她一气之下干脆撕破脸皮,在大会上将那些混蛋的黑料在所有人面前抖出来,最后再将辞职报告甩在那个面容扭曲的教导主任脸上。 “要是上川那老混蛋问起来,就尽管往我头上推好了,也不用担心报复,那老王八只知道欺软怕硬,这是算是在所有人面前丢了大脸。” 平冢静想起那个混球以前总是无端的将各种本该他们负责的杂货累活塞给自己,现在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侍奉部,并以自己的名义硬是将这帮孩子拉来当苦力。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现在自己加班干去吧!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将雪之下所撰写的社团总结和计划表之类的拖进回收站,再全部清空。 干完这一切后,平冢静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接着看向雪之下手里的文件和表格,接着嘱咐道: “鹤见老师给你们交代的事情,能帮还是尽量帮一下...我已经跟她打好招呼了,以后她会接手侍奉部的指导老师一职,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侍奉部的问题......哦,对了,暑假期间可能有个夏令营活动,鹤见老师可能需要你们帮忙,也算是社团活动,有空尽量去参加,反正她那边出费用,就当旅游好了......下学期侍奉部缺额的一个部员也要尽快补齐,达到社团要求最低的五人标准,不然我走以后肯定会有人来找茬......” 平冢静一边絮絮叨叨的接着说了很多,雪之下雪乃也好,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也好,一直在旁边保持倾听,直到她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最终办公室内陷入又一阵沉默。 于是她不再言语,再次叹息一声后,开始着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雪之下雪乃见状放下了手里文件,开始帮平冢静一起整理物品,由比滨结衣本也想去帮忙,但平冢静摆摆手示意不必,她在办公室的私人东西本就不多。 水杯,笔记本,U盘,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小物件,以及十几本少年漫画,在雪之下的帮助下,她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将杂物塞进一个大号的手提袋。 当平冢静拿起袋子在手里掂了掂,所有人明白,离别的时候到了。 不知何时,由比滨结衣眼眶变得通红,泪珠不断从里面涌出,比企谷八幡本就腐烂的死鱼眼更丧气,就连平日里总是冷着俏脸的雪之下雪乃,表情中也罕见的流露出不舍和难过。 只有川崎沙希因为和平冢静打交道不多,面色如常。 平冢静看着众人的表现,心中叹息,脸上却强笑一声,故作洒脱的说道: “什么呀,你们这个样子,又不是永别了,想见面的话,以后随时还能再聚的。” “那我们以后,还能叫您老师吗?” 由比滨结衣抬起头,两眼噙满泪珠,一脸希翼问道。 平冢静顿了顿,道: “为什么不呢?总有一天还能再见的,抱歉啊大家,不能陪你们到最后。” “呜...老师!” 由比滨结衣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入平冢静温软而雄厚的胸怀之中,开始微微抽泣起来。 平冢静一脸无奈,伸出手为由比滨拂去脸上的泪珠,柔声安慰道: “要坚强啊,由比滨,总是爱哭可不行。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麻烦,你也好,雪之下也好,还有比企谷和川崎,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即赶回来,相信我,好吗?” 然而这样的安慰下,由比滨结衣却哭的更厉害了。 比企谷八幡低下了头,对于这样一位对自己多有关心照料的老师,他也十分不舍。 就连最初一脸事不关己的川崎沙希,在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略有触动,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要不停摆弄自己的青色马尾。 至于雪之下雪乃,她樱唇微启,有些话如鲠在喉。 无论是几周前她来办公室时,平冢静一反常态所展现出的颓废和落寞,还是忽然的请假和离职,以及刚刚哑谜般的话语,眼中的犹豫和挣扎。 雪之下雪乃都清楚的知道,这位一向可靠的教师,现在也需要他人的帮助,需要自己等人的理解和支持。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似曾相识,上一次她什么都没能做到,这一次她并不想重蹈覆辙,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大声呐喊: “那请老师您也相信一下我们吧!” -而弟三百四十五张 川崎沙希得提议 二合一哩 平冢静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雪之下雪乃。 她预料到由比滨结衣会哭的一塌糊涂,却没想过一向冷静的雪之下也会如此失态,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了?” “我近期曾听闻过一种流言。” 雪之下雪乃观察着平冢静的面容,顿了顿。 “有人说,您之所以支持我建立侍奉部,并非真的认同其帮助他人的理念,侍奉部...不过是一个您用来收纳问题儿童的托儿所,是一群无法融入校园的失败者报团取暖逃避社会的小窝。” “什么?” 平冢静瞬间变了颜色,而由比滨结衣也是一脸气愤。 比企谷八幡则是一脸尴尬,他属于躺着也中枪。 毕竟比起侍奉部的其他几个人,以失败学为人生哲学、以家庭主夫为人生目标的他才更像问题儿童和失败者。 只有川崎沙希一脸的无所谓,自从某人开导之后,她对所谓流言向来嗤之以鼻。 而雪之下雪乃紧紧盯着平冢静的双眼,回想在杂物室遭遇材木座后的那一幕,回想他对侍奉部的评价。 “他还说,在您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天真、幼稚、还高傲到自以为是偏偏还多管闲事的低能罢了,而侍奉部一直所做的事,也不过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孩子,在玩过家家而已。” “简直是胡说八道!!!” 平冢静将刚收拾好的行李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接着将指骨捏的咔咔作响。 “告诉我,是那个兔崽子这么说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平冢静也知道校园里总是流传着各种离谱的谣言,尤其才貌双全的雪之下雪乃更因为他人的嫉妒,经常是传言中的焦点,但这般恶毒的挑拨离间,着实把她气的不轻。 以前举起铁拳,大多不过是开玩笑般的恐吓,实际上除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学生之外,她并不曾真正体罚过什么人,但不将传出这种的阴险小人好好教训一顿,平冢静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是您的行为告诉我的。” 雪之下雪乃感受到平冢静真心实意的关切,心中稍暖,接着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目的: “您遇到了困难,不是么?或许您还没有注意到,您现在脸上的淡妆完全无法掩饰住您的黑眼圈,这个期末您一直在忙于什么事,甚至到了焦头烂额,逼迫您不得不辞职的地步。可为什么,您不选择将一切告诉我们呢?或许侍奉部也可以为您......” “没必要!我能处理这一切。” 平冢静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她的提议,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可是......” 雪之下雪乃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没有什么可是。” 但平冢静的眼神更绝坚决。 把她这些天发现的东西告诉雪之下?开什么玩笑!!! 是告诉雪之下雪乃,有一伙恶贯满盈的专业杀手团队在千叶市若叶区犯下了足以上各大报社头条的惊天大案?而官方则在尽一切努力为犯罪团体遮掩? 还是告诉雪之下雪乃,她在一个学生的公寓里,发现了包括人类颅骨,肋骨,腿骨?以及几瓶加起来足有两千毫升、组成成分鉴定为人类血浆的玻璃瓶? 至于其他包括牛角、羊头等等动物的骨骼、骨粉、血液等奇奇怪怪的东西更是数量众多。 尤其是那只腿骨,还被精心的打磨,雕刻,形成各种渗人的图案,只是在最后不小心尖端处断掉后才被和这些垃圾一起被匆忙逃离的主人遗留在冷藏室中。 这诡异的一切都让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冢静,头一遭品尝到恐惧的滋味。 也正因为事情糟糕到了如此的地步,即使雪之下她们可能会提供部分有价值情报,平冢静也绝不允许再将更多的人牵连进来,这些温室的花朵虽然必须见到阳光,但过早的让她们接受连番酷日的暴晒,也只会让她们提前面临枯萎的结局。 想起让人头疼的案情,平冢静叹了口气,最终将一只手搭在雪之下雪乃的肩上。 “雪之下,有些事情,目前只能我一个去面对,这些和你们无关,你明白吗?” “除非您最亲密信任的人才能分享对吗?我明白了,老师,是我不对,不该打探您的隐私。” 雪之下雪乃强笑一声,平冢静的说辞总是那么熟悉,但如果连身为当初鼓励她支持她创建社团的指导老师遇到了麻烦都不信任他们,那就和某人的说的一样。 侍奉部的存在,不过是大人眼中的玩笑罢了。 “怎么说呢?雪之下,老师一直很信任你,也信任侍奉部的大家。但有些事情,不是信任就足够的。” 平冢静苦恼的挠挠头,干脆拉着雪之下雪乃的手走了一句,接着将她按回工位之上。 “这么说罢,我因为辞职后打算创业,现在急需用钱,一笔数目很大的钱。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雪之下你打算怎么办?向家里开口吗?这只会让你为难,伤害我们彼此的感情,因为我一旦创业失败恐怕永远都无法还你。” 雪之下雪乃张了张口,最后只能默然的低下头,帮助川崎沙希家里还债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她这些年积攒的奖学金以及零花钱,以至于最近看到喜欢的潘先生玩偶都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购买。 而平冢静的创业显然不是区区奖学金能够支持的。 “或者我说,我实在受够了学校里的条条款款,受够了几个倚老卖老,喜欢欺压新人的老混蛋,尤其是现在的教导主任,那个总是自以为是的老公鸡,见到他的一张鞋拔子脸我就从心底里感到恶心!你又能怎么办呢?” 雪之下雪乃只能将头埋的更低,她面对校园霸凌她至今都有太多的好办法,又能拿职场凌霸有什么建议呢? 为平冢静做心理辅导,还是化解二者之间的矛盾? “你遇到的...困难,比这些...更加困难吗?” 雪之下雪乃忽然问道。 “是啊!有时候我也很绝望,绝望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有些事情毕竟还是要有人去做。” 平冢静怅然道。 她通过关系网打听的消息,结合最近的东京也发生了多起惨案,不断将现场这些证据抽丝剥茧之后,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了最近一直在国内频繁活动的某个邪教分支。 他们是犯下这些令人作呕罪行的惯犯,他们不为财,只为祭祀那丑恶的邪神。 而这个邪教派系教派背后隐藏的势力,其表现出的冰山一角都大到让平冢静感到绝望,不提他们是怎么在东京兴风作浪还安然无恙的,仅仅是在千叶展露出的势力就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 毕竟比起在全国都拥有想当权势的土间商会,平冢静和雪之下雪乃身后的家族,不过是偏安千叶一隅土财主而已。 不幸中的万幸,她在衣橱中找到了几丝自己学生的头发,通过花重金请医生进行DNA对比之后,确定他并不在那些祭品之中。 万幸中的不幸,结合之前的异常表现,平冢静已经可以做出判断: 即使名为材木座义辉的学生还存活,他现在也不再是那个自己熟知的,为人成熟做事稳重的男孩,而是沦为了邪教徒们的帮凶,手上极有可能也沾染了他人的鲜血。 “抱歉......是我无能,帮不到您,和以前一样,我什么都做不到......” 感受到平冢静眼中的诚意,以及那么一丝丝的绝望和焦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雪之下雪乃哽咽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雪之下失魂落魄的垂下了头,眼眶开始泛红。 “不,相比绝大部分同龄人来说,你已经很优秀了,雪之下。” 平冢静温柔拉过雪之下雪乃的双手,压在自己的手掌中间,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宽慰。 “这并不是说你的相貌和成绩,也是说你的品德。老师知道你这学期无偿帮助了很多人,甚至在陌生同学面临困境时愿意慷慨解囊,这很好,超越了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至少曾经的我做不到。” 一直以来,平冢静都对侍奉部的各个学生关爱有加,毕竟当初的她也曾被人孤立,也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师才从阴霾中走了出来,那时候的她,可比雪之下等人叛逆多了,对周围一切人都充满了怀疑,还经常打架,让那位老人家废了不少心。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放弃了家中的安排,走上了自己的道路,只为将这份热心传递下去,侍奉部的建立正中她的下怀。 “呐,雪之下,你就像正在生长树苗,但现在还不是你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时候,你现在唯一所需要的做的事,就是健康的茁壮成长!爱迪生还要到27岁才发明灯泡呢!你着什么急?” 平冢静说了一个只将自己逗笑的冷笑话,然后望着天花板怅然感慨。 “或许将来的哪一天,你们成长了,长成参天大树了,我绝对不会向你们多客气什么的,就像平时指挥你们干杂活一样。真希望那一天快一点到来,但到时候我也......” 平冢静忽然闭口不谈,比起到时候自己的衰老,她更害怕的是被遗忘,失去了师生的羁绊后,这样脆弱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 不提以前毕业时嘻嘻哈哈说着一定要多联系的同学朋友,就是工作多年以来,每次毕业季哭的稀里哗啦的学生们,又有几个会记着她,每年回来看她呢? 到目前为之只有一个。 但平冢静毕竟是步入社会多年的成年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小情绪,将之前的焦虑和绝望隐藏在面容之下,提起自己的物品,准备再次出发。 时间不早了,她需要将最后一批证物转移回自己的住所。 但走到一边时,又忽然回头,对众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果你们真想帮我的话,暑假的夏令营就一定要去帮忙啊!鹤见老师之前可是向我大倒苦水,本来我也是要去的,现在只好拜托你们啦!以后我有时间还会参加类似的活动的,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在场啊!” ------------------------------- 平冢静离去后,职员办公室仅剩的侍奉部几人又陷入了诡异沉默。 “小雪,别难过了,平冢老师说了,她有空还会回来的不是吗?” “嗯。” 雪之下雪乃应了一声将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之上,强忍着不让泪滴涌出,她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心里依然很难受。 毕竟平冢静虽然说的婉转一些,其中和当初材木座说的是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某人更加尖酸刻薄了些罢了。 她并不仅仅为又一个重要的人离去而哭泣,更为自己那曾经可笑的梦想而哭泣。 改变世界?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留不住,何谈改变? 真是.......荒诞,这不过是那个高傲且自负的自己,如同中二病一样做出的滑稽宣言罢了,而当时的他就如同看小丑表演般,虽然没有明说,却一直在嘲笑着她。 由比滨结衣向来会读懂气氛,然而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用胳膊肘碰了碰比企谷八幡,期望他做点什么打破僵局,但比企谷很干脆的一翻白眼表示爱莫能助。 如果真是平冢静所说的那些问题,他又能做什么?这根本就不是高中生所能解决的问题!做不到才是合理的,雪之下因此而伤心才是不合理的,哪有十几岁的高中生因为没靠自己的双手挣来几千万而感到悔恨的?许多人连大学毕业后都还需要家里资助补贴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故而雪之下雪乃的异常,比企谷八幡只能将其归结为对平冢静的挽留和不舍。 “我们偷偷尾随上去不就好了。” 一直默默观察着的川崎沙希忽然出声道。 的?弟三百四十六张 如果我无法拯救你虽 “我们偷偷跟上去不就好了。” “嗯?” 雪之下雪乃抬起头,和其他两人一般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加入侍奉部后,几乎从未发表过自己意见的少女。 “看老师急匆匆的样子,好像是要赶去什么地方吧,如果你不做点什么就不甘心的话,干脆跟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不就好了。” 川崎沙希玩弄自己耳畔的青丝。 “这样看着我干嘛?反正当初你们强行帮我、一路追踪到我家里甚至是工作酒吧的时候,也没有人没提前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 当她回首看到雪之下雪乃等人那奇怪的目光后,先是脸上微微泛红,随后瞪了回去,接着又咕哝几句。 雪之下雪乃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心虚的移开目光,她自知理亏,当初便被川崎沙希批判过无知而傲慢,所幸后面放下身段后将心比心,总算将事件完美解决。 “这样不是尾行吗?我拒绝。而且如果真的是金钱和工作方面的问题,我们就算知道了,不也帮不上忙么。” 比企谷八幡率先举手表示反对,他深知被窥探隐私有多么讨厌,也明白自己等人能力有限,与其逆水行舟,不如随波逐流。 即使也对平冢静的突然离去很伤感,但与其冒着触怒对方的风险去强行帮助,他更愿意选择好聚好散,并不会做什么来强行改变它。 “小企!不要那么龌龊好不好!我们是好心的呀!至于能力什么的,有些事情,哪怕帮不上忙,只要能有人理解,就能起到作用!是这个道理吧?呐,小雪?” 由比滨结衣乐观的天性让她很快从之前的悲恸之中解脱了出来,抱着快乐传递会变成两份,而烦恼则会减半的简单原则,由比滨结衣很支持这个提议。 “嗯。” 雪之下雪乃应了一声,忽略了由比滨结衣偶尔添乱帮倒忙的事实,如果不是这位自己的朋友在旁边的一直鼓励,她也不会在连续遭遇挫折后,还能重整旗鼓。 “无论怎么选,尽快。” 川崎沙希朝窗外斜睨了一眼,提醒道。 “我去。” 雪之下雪乃站起身,先是看向坐的极近的由比滨和比企谷八幡,拜托道: “鹤见老师的任务,就麻烦你们了。” 接着雪之下雪乃又瞥向川崎沙希,似乎在问她要不要一起来。 无论如何,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连平冢静所谓的大麻烦都没有见到之前,就先行被自己吓退。 川崎沙希无所谓般的耸耸肩,也丢下手里的邮票和地址簿,起身跟在雪之下雪乃身后,朝教职工办公室门口走去。 自从雪之下雪乃转接自己家庭的债务之后,川崎沙希原先打工酒吧的老板,雪之下阳乃便给了她一个新任务 雪之下阳乃告诉川崎沙希,只要她每天陪雪之下雪乃参加社团活动,然后在晚上汇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今天的活动中,雪之下雪乃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什么反应,校园里又流传着什么有关于雪之下雪乃的流言,就可以获得是原来调酒师三倍的薪水。 比起当初夜班的辛苦,现在可以说是轻松加愉快。 除此之外如果说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尽量让雪乃开心好了。 “这是什么样的妹控啊!” 虽然同为一个疼爱弟弟妹妹的姐姐,川崎沙希能理解雪之下阳乃这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行为,但她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成为雪之下家族的女仆或者丫鬟的既视感。 只是看在工资是之前三倍的份上,川崎沙希也就一直在好好的履行职责,每天都会将侍奉部发生的琐碎小时在晚上汇报给那位雪之下阳乃。 “怎么了?” 雪之下雪乃感受到川崎沙希的古怪目光,问道。 “没什么,快点出发吧!” 川崎沙希若无其事般回答道。 即使倔强的性子让她本能的不愿接受他人居高临下强加的施舍,只是现实的引力如此沉重,由不得她像雪之下雪乃一般,总是骄傲的昂着俏脸。 从心底里,川崎沙希很感激雪之下姐妹俩能够对她伸出援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拿着高额的薪水,却对雪之下雪乃的困难不闻不问,这有违她的原则。 “就当是哄小孩子开心好了。” 川崎沙希如此想到,她并不对跟踪行动报什么希望。 ----------------------------------------- 留下由比滨结衣和比企谷八幡处理鹤见老师交代的其他杂物后,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快步朝校门走去。 只是忽然间,行走在前的雪之下雪乃忽然顿了顿脚步,僵硬的回头,略带尴尬的小声问道: “那个...沙希...你知道该如何...跟踪吗?我对这方面......不是特比擅长。” 曾经的雪之下雪乃推崇于堂堂正正的解决问题,可从来没曾想过要去鬼鬼祟祟的跟踪过谁,她对这些东西唯一的了解就是小说和电影,显然仅仅靠偶尔读过一两本侦探小说、又或者几部特种电影的经验,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嗯,平冢老师她估计会去车库开车,那我们先去校门口找出租车等着,你随身有带现金吗?” 川崎沙希应了一声,很自然的走到雪之下雪乃前方带路。 以前弟弟闹着要离家出走的时候,川崎沙希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到底能不能瞒过刚刚嚷嚷着要当私家侦探的平冢老师,就不得而知了。 但即使被发现了,川崎沙希认为凭平冢静对雪之下雪乃的关爱程度,也没有什么问题,顶多训斥一顿罢了。 “有,不过不太多,这些够吗?” 雪之下雪乃点点头,从自己随身的小包之中拿出和之前相比有些干瘪的钱包,将里面所剩的七张福泽谕吉都拿了出来。 “够。” 川崎沙希接过其中三张,装进自己衣兜小心放好,然后将其他的推了回去。 三万日元已经足够她一月生活开支,即便霓虹出租车以昂贵出名,只要平冢静不是跑去另一个机场或者横穿整个千叶市,应该绰绰有余,然后对雪之下雪乃说道: “平冢老师她去车库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所以现在,跑起来!跑起来雪之下!” 于是在路过学生诧异的眼神中,两位少女一前一后急匆匆的朝校门口奔跑。 等到校门口时,川崎沙希只是长吁一口气就调整好了状态,而雪之下雪乃却双手称肩微微蹲下,带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体力一直都是她的薄弱之处。 此时离社团活动结束时间尚早,校门口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归家部成员,幸运的是,等了片刻便有一辆空出租车路过,不幸的是,出租车已经被前方的三个男生拦了下来。 川崎沙希微微皱眉,清了清喉咙正欲上前,但平复了呼吸的雪之下雪乃却抢先一步上前进行交涉。 “抱歉同学!打搅一下,请问这辆车能让我们先走吗?我们有急事!” “啊?...嗯...好!” 看着雪之下雪乃冷倩容颜上,几抹因剧烈运动还未消散的红晕,拦下出租车的男生先是愣了愣神,随后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下来。 “万分感谢!” 雪之下雪乃真诚的道了声谢,这反而让那位男生有点忸怩不安起来,不好意思般的挠挠头。 川崎沙希莞尔一笑,她一直以为雪之下雪乃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理论一套一套,一遇实际问题便只能抓瞎落泪的大小姐,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如此。 她示意雪之下雪乃和自己一同座到后座,对司机说道: “我们需要跟一辆车,麻烦您稍等片刻。” 人到中年的出租车司机本想直接拒绝这种麻烦要求,什么等人、送物、跟车,一向是钱少事多的扯淡活计,有这时间不如多跑几个短途。 但看到川崎沙希直接递过来的三张福泽谕吉,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打表开始计时。 而此时从车窗外也隐约传来几个学生的喧闹。 “不是,人家随口一说你就让了?拜托,我们要去抢位置也赶时间呀!” “那可是雪之下雪乃!” “那又怎么样?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 “你听到了吗?她刚刚居然朝我说了谢谢。” “醒一醒,人家可能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并未被车窗外的小插曲所打搅,而是专心致志的盯着校门口。 计程器上的时间并未跳动多少,一辆外表极为拉风的红色阿斯顿马丁便从校门口缓缓驶出,川崎沙希低着头,示意雪之下雪乃和她一起躲在前座之后,然后对司机嘱咐道: “就是它!” ---------------------------------------------- 平冢静一边开车,一边思索最近整理出来的线索,习惯性的扫视后视镜,也只观察后车的车距车速和其转向灯。 大约半小时后她便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位于千叶市若叶郊区的独栋公寓门前。 平冢静在路边车位上停下车,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一个大号的保温箱,朝大门内走去,一辆黄色从她身后向前行了一段距离,。 公寓之中现今空无一人,曾经的住户早就陆续搬离了这里,连原本的房东和管理员都不见踪影,一楼的个别窗户破破烂烂,楼道和门口堆着一些垃圾无人收拾。 短短几周,原本还算热闹的公寓就露出了几分衰败的景象。 平冢静听闻房东打算将此地重新装修一番,然后再招揽其他住户前来入住。 毕竟千叶市也是东京圈都市圈的一员,房价并不低廉,即使有住户从哪里的小道消息中听说了什么,在低廉的房租面前也不值一提。 这也是平冢静此行的目的,纵使在叔叔高坂大介的默许下,她从房东处取得了自己学生的钥匙,也必须在装修队赶来之前将里面的所有东西搬离。 这些天来她已经搬走了不少关键证物,但还遗留了一部分在其中。 平冢静登上楼梯,来到二楼,在216门前顿了顿身形,它的房门紧闭,门框上还贴有一些房东从不知道那个寺庙中求来的符纸。 这里便是整起案件最惨烈的场所,超过八名帮派打手在这里被无情的屠戮,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他们流淌的鲜血几乎将整间房屋的木质地板都染成了血色。 而居住在这里的,则是血案中唯二的目击者,土间兄妹。 她也曾进入其中企图找到些什么线索,但除了一大堆游戏光盘外一无所获,土间兄妹也早已被家中接走,不知所踪。 平冢静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向前几步前来217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内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原主人收拾过一遍,装进了各式各样的编织袋中,显然屋主已经做好了随时转移的准备,只是未能得逞。 她没有去管那些大大小小的编织袋,经过搜索,里面大部分都是日常生活所用的杂物,没有什么价值。 平冢静径直走到冰箱前,从下层的冷冻室之中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放进带来的保温箱之中。 之前她已经搬走了不少东西,经过送样鉴定,这些瓶瓶罐罐中有大半都被平冢静标上了人类血浆的记号,不过相当一部分都是各种血型混合,显然它们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其数量足有上万毫升,相当于两个成年人血量还多! 另一些则是被精心研磨过的骨粉,有人类,也有各式动物。 平冢静认为这多半是邪教常用的献祭材料,于是她拜托身为警署署长的叔叔,对这些血浆样本进行DNA检测和调查,发现他们来自另外的八名不知名遇害者。 正如她所料,那只邪教下属的专业犯罪团伙,果然不是第一次的犯下罪行!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将所有血浆都放好之后,平冢静打开了上层的冷藏室,则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中草药、蔬菜和几种花朵,被用保鲜袋密封着,只是过了这么久,部分已然枯黄,平冢静犹豫了一下,没有去选择装下它们。 她将早已凋谢的黄花拨开,拿出藏在最深处、装有小半瓶黑色粘稠物质的一个玻璃瓶,脸上阴晴不定。 平冢静曾好奇的打开小瓶,结果里面飘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让她迅速合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喝的东西,更像是某种精心酿造的毒药! 于是她将里面部分黑色的液体送到自己原来就读的警校,并花费重金聘请一位相识的老教授,帮忙分析这是那种毒药。 结果今天下午开会之前,老教授来电。 告诉她这些闻起来相当臭的物质并非什么毒药,而是惨杂了大量杂质的血浆,唯一的问题是,质量和粘度大的有些怪异。 接着老教授兴奋的谈道,在十几天的努力后,通过质谱分析以及核磁共振等等一系列手段,他的团队成功找到并分离提纯了引起质量和粘度变化的罪魁祸首,那是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化合物!碳氢氧等各种元素以一种极不科学的方式紧密堆叠在了一起! 这并非是诸如钙钛矿里参杂点鸟屎之类的小发现,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分子结构! 故而老教授相当激动,表示他一分钱也不收,唯一的条件是能不能告诉问他此物资制备方法,他需要对其进行复现。 因为这种未知化合物相当的不稳定,在他们成功分离之后的一天内,就直接土崩瓦解成了常规物质,让他们想继续研究其特性也难以为继...... “制备方法啊......我怎么知道......等等,该不会是那玩意吧。” 平冢静想起教授的嘱咐,嘀咕了一句,离开冰箱,向前几步,来到房间内的书桌旁。 她忽然想起之前无意在一队杂乱书籍和笔记之中翻到了另一个小发现,几张写满了的稿纸夹杂在自己的国文课本之中。 “原来在我的国文课上,这小子从来没听讲,一直就在研究老七八糟这些玩意吗!” 平冢静轻哼了一声,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唯独国文课某人成绩最差了。 于是她放下小瓶,拿起稿纸。 通过字迹对比,这无疑是自己那位学生的杰作,之前的那些调查日子里,平冢静只当它是材木座无聊时的胡写乱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灯光的照耀下仔细查看,稿纸上有大量像是英文字母、希腊字母、俄语德语以及一种从未见过的语言掺杂起来的字符单词,它们共同组成了潦草的公式、大量的计算过程,有些相同的词汇在上面不断反复出现。 平冢静当然不知道,这是材木座传承自异界一位亡灵大法师的药剂改良配方。 达拉然的法师们通常使用精灵甚至是龙族的文字来记载他们宝贵的知识,克尔苏加德改良后,选择在配方中加入了少量通用语来表述那些他所替换的材料和心得。 材木座根据记忆依葫芦画瓢,也全都如实记录了下来,然后再根据比例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质量单位,接着计算各种配料的纯度以及所需要的的质量。 但平冢静能够辨识出少部分由英文字母组成的单词意思,艾泽拉斯的通用语有许多和这个世界的英文相同。 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便是血。 “血.....血?????” 平冢静猛然回头,望向刚刚被她放置在保温箱之中的血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捏着稿纸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材木座义辉作为自己的学生,只是一个被犯罪团伙胁迫的倒霉蛋。 他的内心还是和其他校园里的学生一般善良,只是因为自身的经历,比起其他单纯的学生,认知稍微那么早熟了一点点,脾气稍微固执了一点点,性格稍微叛逆了一点点。 曾经的她拿到材木座差到极点的国文成绩后,恨铁不成钢般的不断煽他耳光,但即便如此,那个孩子也只是默默承受从未想过去反抗。 平冢静之前认为,是天杀的邪教徒!蛊惑他去信仰了什么狗屁邪教!是那些该死的杀人犯!将这些赃物强行塞到了他的家中! 这些王八蛋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仅仅几周就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故而平冢静的之前行动首要目的,就是从这些混蛋手里拯救自己的学生!其次才是阻止他们继续兴风作浪! 但眼前的发现推翻了它。 这些黑色黏胶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又会为科学教带来什么发现和突破,平冢静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学生,材木座义辉,这个被她认为是良心未泯的孩子,在过去的日子里主动寻找人类的鲜血!并且用这些血结合一种古怪而邪恶的知识,最终炼制成了手旁的东西! 平冢静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稿纸,这些古怪的符号原本在她眼中不过是歪歪斜斜的涂鸦,现在她翻来覆去的查看了好几遍,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稿纸上满满都写着两个字。 吃人!!! 平冢静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稿纸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在地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充斥了她的胸膛,两行泪珠从她的脸庞划过。 哀莫大于心死。 平冢静难以想象,她一直所追查的邪教到底有着什么样蛊惑人心的手段,让自己的学生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堕落成一个如此冷血的动物。 她捡起稿纸,重新夹在书中,然后自己的白色风衣内兜中掏出一把通体黑色的伯莱塔M92F手枪,不断摩挲着它。 这把伯莱塔92f也是她在房间内发现的重要证物之一,但由于缺乏防身手段,平冢静并没有选择上交,而是暂时留在了自己手中,并通过父辈的关系搞到了9mm的子弹。 哀伤从她眼中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 “如果我无法拯救你,也无法原谅你,那就让所谓的上帝去做!!!” 了&弟三百四十七樟 虚惊壹场罗9 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两人下了出租车,找到平冢静的座驾,并来到公寓楼大门前。 “这个地址......” 川崎沙希看着大门铁牌上的门牌号,停下脚步,蹙起了眉头。 “沙希,地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雪之下雪乃小心的向院内张望,没有看到平冢静的身影后又缩了回来,然后回复道。 “你真不知道?” 川崎沙希面色古怪的反问道。 “知道什么?” 雪之下雪乃微微一怔,她的确是第一次来若叶区这样的千叶市偏远郊区。 “你等等。” 川崎沙希翻动自己的挎包,从中拿出一个信封,样式和她之前在办公室中,装成绩单的总务高专用信封一模一样。 雪之下雪乃接过信件,一眼扫过去,在信封的地址一栏,赫然写着现在大门铁牌上的门牌号。 而至于收信人,则更是她所无比熟悉的“材木座义辉”。 雪之下打开了信件,不出所料,所有成绩一栏全部被打上了零蛋。 “连这次考试都没有参加么。” 雪之下雪乃眼中闪过失望。 不知为什么,川崎沙希并没有选择将这封信件和其他学生的成绩单信件放在一起,到时候一同交给邮差,而是选择装入了自己包中。 “你们不是.......情侣吗?那一天你们.......” 川崎沙希一脸的困惑,在之前打工的酒吧中,雪之下雪乃和材木座曾共同劝导她放弃打工,转而继续学业,她也曾亲眼看到,两人以相当亲密和暧昧的姿势相拥相吻,怎么雪之下雪乃现在一脸震惊的表情? 在雪之下阳乃给她的监视名单之中,材木座义辉更是仅次于雪之下雪乃头号要犯。 这位妹控姐姐要求川崎沙希务必盯紧了两人在学校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原本川崎沙希还挺为难,结果却想到当主角之一的材木座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校园中出现,她还以为两人闹了什么别扭。 说起来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明明大义凌然的告诫自己学历是多么多么重要,结果到头来自己却转头选择了辍学...... “那只是个......只是个误会。” 雪之下雪乃脸颊上微微染上一层绯色,侧过头,小声说解释道。 在那一天之后,雪之下雪乃便再也没有听到材木座的消息,即使从鹤见老师手中打听到了他的电话,也只是一直传来手机关机的消息。 雪之下雪乃也曾想再找机会和他当面谈谈,结果还没行动便被教导主任找上了侍奉部,各种办公室的杂务很快便让她无心他顾。 “是么。” 川崎沙希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平冢老师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和他有关系吗?” 雪之下雪乃没有在之前的事情上纠结,而是轻声问出了自己疑惑。 “要躲起来等着他们出来吗?或者想办法偷听一下?” 川崎沙希左右环顾,只是公寓楼上似乎没什么好躲藏的地方,除非藏在院内附近的绿化之中。 “不,我们直接上去,以送成绩单的名义。” 雪之下雪乃收起装有成绩单的,坚定的回答道,她感觉自己很接近了答案,曾经如同乱麻般的线团已经找到了线头,现在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也好。” 川崎沙希点点头,陪同雪之下雪乃一同上前。 “怎么感觉这里有点...冷清?而且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走到公寓楼前时,雪之下雪乃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按理来说,即使离放学下班的时间点还有一小段时间,但也不应该偌大一个公寓之中,没有任何人影,甚至除了平冢静的座驾之外,并没有其他汽车停靠。 院内的落叶还能解释成管理员偷懒,但走廊上灰尘就很有问题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雪之下雪乃总感觉周围有冷风吹过一般,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有吗?” 川崎沙希看了看头顶的烈日,现在正是仲夏时分,离落日还早,她还觉得热呢。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 平冢静不得不接受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曾经在侍奉部社团中和其他人一同侃侃而谈的和善少年,已经成为了如今的杀人凶手之一! 她手上证据已经相当充足,只需要将那些写满奇文异字的稿纸,和其他还没来得及转移的笔记课本上进行对比,就可以得出这绝非他人仿冒、全都是出自于材木座之手的亲笔字迹。 而他煞费苦心所研究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现在她手边的那小半瓶黑乎乎粘稠液体。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这玩意,并不打算将这么诡异的东西和稿纸交给那位老教授进行研究,尤其是得知了其制备材料之后。 平冢静如今才明白,材木座曾经在申请退部之时,向她自嘲的渣滓是什么意思。 或许退出侍奉部、离开学校不伤害雪之下等人,已经是那个男孩最后的温柔。 也或许正是在校园生活和家庭遭遇的不幸,才使得他坠入深渊。 “但...还是不可原谅。” 平冢静阴沉着脸,暂时将手枪放在桌面上,接着翻动书堆和笔记,将其它所有能找到的、记载着类似文字的稿纸,全都摞成一塌,接着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它。 无论材木座经历了什么磨难和痛楚,但这都不是他加入邪教,肆意去夺走他人生命,将其血肉用作那些恶心研究的理由! 看着这些邪恶的研究被付之一炬,平冢静的心情才稍稍舒畅了一些。 至于要去哪里追踪这伙罪大恶极的邪教徒,平冢静倒也有了一些眉目。 首先怀疑的目标便是在之前警方调查中从中作梗的土间商会,从这些天她不断拜访其他目击者的侧敲旁击当中,不少人曾目睹那对土间兄妹曾和材木座接触密切。 极有可能他们也是邪教中的成员。 “这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想起面容端庄秀丽的兄妹俩,平冢静面露鄙夷,冷哼一声。 但土间家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所以在有足以将其搬倒的证据前,她并不能去尝试撼动它,甚至不能过多的将消息提前透露给警方,以免打草惊蛇。 除此之外她也收到了一些另外的线索。 通过一些昔日同学的小道消息,平冢静得知: 就在最近,千叶市隔壁的东京也离奇的连续发生了多起凶杀案件,受害者被找到后,部分肢体也都不翼而飞。 仅从作案手法来看,很符合她对这伙邪教徒的了解和定义。 “看来去东京的计划要提前了,除此之外也有必要去京都一趟。” 平冢静如此想着,既然从公寓中获得了足够的信息,那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他放弃了从其他杂乱的书籍笔记中寻找线索的打算,将黑色小瓶也一同放入保温箱之中,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再遗留下什么重要的证物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 但就在此时,她敏锐的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轻微的、莎莎的脚步声! 平冢静脸色骤变,迅速抄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借由衣柜当做掩体,半跪着瞄准了门口。 “会是谁!是他们回来了?” 平冢静第一反应就是材木座和他的邪教团伙,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逃离,而是在多天的潜伏观察后,感觉风平浪静之后又回来寻找什么匆匆撤离时、遗落的东西! 她回想起检查过的一具具尸体,对方的手段残忍而高效,一个同样有着多支枪械的本地帮派,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就被屠戮殆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纵使之前放下了豪言壮语,平冢静也对自己的枪法充满自信。 但她不认为仅凭手中的一把手枪,就能正面击败这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实际上,光是暗中独自进行一些调查寻找证据,她就已经付出了莫大的勇气! “难道对方已经察觉了此事?准备将自己杀人灭口?” 细碎的脚步声果然在门口停下,平冢静的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不知不觉中握着手枪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但门外始终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十几秒,又或者过了一分钟? 平冢静不知道,她努力保持镇静,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熟悉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平冢静陡然一惊,手中一个哆嗦,差点就扣下了扳机,只是凭借惊人的反应才没有开枪走火。 “天哪,我都干了什么。” 平冢脚下一软,静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然后抬起有些发虚的手,卸下手枪的弹夹,将上膛的子弹退膛。 因为门外传来的居然是自己得意门生雪之下雪乃的声音,而她差一点就清空了手枪的弹匣! 平冢静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刚扣下了扳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将手枪保险关闭重新插入缝在白色风衣内侧的手枪套中,退膛后的子弹和弹匣放入衣兜,接着才用衣袖重新擦了擦一额头的冷汗。 “有人在吗?” 听到门外又响起锲而不舍、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平冢静从地上爬起身,阴沉着脸,朝门口走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死讯6哩 “雪之下?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平冢静将房门打开了一人宽的距离,冷着脸,沉声质问。 “我....我和沙希只是来帮忙送成绩单。” 雪之下雪乃被平冢静咄咄逼人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按照之前的计划,将手里装有成绩单的信封递上去。 平冢静接过雪之下雪乃手中的信封,瞄了一眼,的确可以对上号。 然而雪之下雪乃的演技相当劣拙,表情僵硬而不自然,无疑是这个仓促借口的最大破绽。 平冢静心中了然,嗤笑一声,出言讥讽道: “哦?侍奉部什么时候还兼职了邮递员的工作?从今天下午刚刚开始的吗?” 雪之下雪乃没有嘲讽而生气,并随即反问: “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走错地址,这里就是侍奉部部员材木座义辉的住所?” “是前部员,他已经不是侍奉部的成员了,信已经收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平冢静漠然道。 “他是,作为部长的我并没有收到退部申请书,侍奉部不允许出现逃兵,我从未同意过。” 雪之下雪乃辩驳道。 “作为指导老师的我同意了。” 平冢静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里既然是材木座同学的住所,那请让他亲自对我讲可以吗?” 雪之下雪乃高昂的头颅,毅然决然的顶了回去。 “..........” 平冢静和雪之下雪乃都冷着脸,一时间僵持在了门口。 川崎沙希倚着过道的外墙,看着对峙着互不相让的两人,不知为何总有种深夜狗血剧的既视感。 难道平冢静也和材木座有着如同雪之下一样类似的关系?眼见为实的她可不信雪之下那套毫无说服力的误会之辞。 于是她晃了晃绑着银色马尾的脑袋,想通过门口的狭缝观察房间内的情况,结果被平冢静丰满的身材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最终川崎沙希忍不住插嘴道: “那个,我倒是很好奇,平冢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您下午不是说,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吗?难道就是在这里?” 平冢静闻言脸色一僵,随后瞪向川崎沙希。 “而且您为什么不将房门打开呢?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不得的东西吗?” 川崎沙希丝毫不畏惧长了自己十岁的成人不善目光,反而盯着平冢静有些凌乱的衣衫若有所思。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平冢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怒骂和呵斥,反而是偍颇为苦恼的用手掌叩头,接着长叹一声。 “你们啊.......也让我省点心啊.......事情已经很麻烦了,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刚刚我差点就......” 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又听到平冢静继续道。 “如果你们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的话,那就进来吧。” 平冢静推开了房门,接着示意两人进来。 “打搅了。” 礼貌性的说了一声之后,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才依次进入了这间公寓内,然后好奇的左顾右盼观察打量。 这间总占地不超过30平米的屋子在雪之下雪乃看来相当狭小,甚至不如自己所居住的高级公寓中的任意一个房间,桌子上和过道上还摆放着诸多已经打包好的杂物,似乎其主人正准备搬家一样。 川崎沙希瞥了一眼衣柜和床底,然而衣柜敞开,固定在窗边的小床底下也无法藏下一个人,显然并无第二个人的存在。 “随便坐吧。” 平冢静关上门,自己率先拉开电脑桌前的座椅坐下,然后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她本不愿意再将更多的人拉入这个泥潭,但雪之下雪乃比她想象中的更坚持不懈,或者说冥顽不化,而川崎沙希作为开学以来一直让她头疼的问题学生之一,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依言各自找了个座椅,上面的一层淡淡灰尘让她们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老师,这里怎么只有您一个人?材木座同学去哪里了?” 雪之下雪乃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死了。” 平冢静沉声回应。 雪之下雪乃愕然的张了张嘴,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无法说出一句。 死? 对于今年才刚刚17岁,正值花季的雪之下雪乃来说,死亡是一个相当遥远的概念,几乎不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中。 祖父祖母早就在记事之前去世,偶尔跟着姐姐一起参加长辈的葬礼,也因为关系淡漠而并没有太多的伤感。 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油然而生,让雪之下雪乃好像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那个几周前还在酒吧中讥讽她傲慢并且动手动脚,让她生气至极又无可奈何的男生,已经死了? 雪之下雪乃难以置信,于是她探寻般的盯向平冢静。 但平冢静的神情不似作伪,雪之下雪乃能从这位低头静思的老师眼中感受到哀伤,显然这个令人悲切的消息属实。 难怪即使她从鹤见老师那边拿到了电话,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听到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在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并相互印证之后,雪之下雪乃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低下之前高昂的头颅,放在两膝的双手抓紧了总务高制服的裙边,不争气的泪水再次从她眼眶中涌出。 川崎沙希脸上也露出了伤感的表情,虽然因为接触不多故而没有如同雪之下雪乃失态,但这样突然的死讯还是让她一阵难过,可笑自己刚刚还在心底胡乱猜测什么八卦消息。 平冢静则一直抽着闷烟,三人都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雪之下雪乃强忍悲痛,抽出桌面的上纸巾,拭去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老师,他是怎么样去世的?” “是谋杀。” 平冢静将烟蒂扔进废纸篓,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对于她来说,那个曾经的和善少年的确已经死了,谋杀他的是被已经是邪教思想洗脑、充满各种不可理喻想法的疯子。 “是谁!” 雪之下雪乃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恨恨道。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激动,甚至比当初面对校园欺凌时更加愤怒。 “我不知道是谁。” “警方的调查结果呢?” 雪之下雪乃追问。 “警察?呵,因为一些原因,不会再有什么调查了,官方的口径是大规模车祸,受害者并非他一人,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平冢静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那我.......” 雪之下雪乃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打断。 “雪之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平冢静沉声道,接着起身从身边的电脑桌上的书堆中抽出一本雪之下雪乃颇为眼熟的黑色笔记本。 “这是材木座所写的...小说?根据已知信息,他应该和凶手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里面应该隐藏着什么线索,这里和材木座接触时间最长的是你,雪之下,我需要你们把它们找出来。” “我会的。” 雪之下雪乃一脸郑重的回答,站起身,并伸出双手准备接过笔记本。 但平冢静并没有直接交给她,而是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眸,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我可以让你们参与这件事,但雪之下你们记住,杀害他的,是一伙残忍而专业的犯罪团伙,他们的双手沾满了的鲜血,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有什么线索第一时间和我联系!我需要的帮手,不是添乱的惹祸精!一切听从指挥,明白吗?” “我明白。” 雪之下雪乃认真的承诺道,川崎沙希也跟着应了一声。 “那就好。” 平冢静点点头,将黑色笔记本递给雪之下。 她并没有说谎,之前的确曾想通过这本笔记寻找什么线索,但这些天来她翻阅了数次,也并没有任何发现。 故而平冢静并不指望雪之下雪乃能有什么新发现,但她明白如果让雪之下雪乃做点什么的话,这些孩子说不定会像今天一样贸然行动,万一误打误撞真的被隐藏在暗处的邪教团伙发现,必然导致又一个悲剧。 与其这样,倒不如主动透露部分真相,让她们安安分分的待在家中研究笔记,等自己将在东京调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邪教的密谋,刽子手的残忍,平冢静并不愿意对雪之下等人诉说,那是她应当担起的责任。 于是平冢静挽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雪之下雪乃抱着笔记本,环首四顾,道: “材木座同学的家属呢?他们不来接收遗物吗?” “据我所知,他的父母在很久之前离婚,之后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平冢静摇摇头,说出了她这些的调查结果。 “这样啊,我知道了。” 雪之下雪乃心中一颤,低声道。 平冢静提起了保温箱,所有重要的证物都被她放在了里面。 雪之下雪乃跟在她身后,而川崎沙希走了两步,忽然在衣柜前停下,从地上拾起几根黑色的羽毛。 “这是什么?” 平冢静转过头,看了一眼后回答道。 “听其他证人说,他生前养了一只乌鸦,但我只发现了空的笼子,你想要就拿着吧,就当留个纪念。” 川崎沙希抚摸着羽毛,感受着其上细腻的触感,最终将其装入了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