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开局让英桀们抱憾终身 作者: 爆芯 简介: 手撕律者,重创终焉,纵使反复杨卧起坐,记忆破碎,身体也菠萝菠萝哒,烈先森依旧站在强度至上的第一排! 烈:霸!这个崩坏值得一战! ……可,明明很痛,为什么还要战斗不休?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阿波尼亚:在文明与他之间,我非常自私地选择了他,这是我的罪,但我从不后悔……烈,无论如何,请一定要活下去! 凯文:是我不配做他的挚友……我辜负了他。 千劫:你管这叫活着?阿波尼亚,我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伊甸:天黑了,我的爱,愿你能找到归家的路。 爱莉希雅:唉,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烈,别管这些不靠谱的大人了,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亲自下面给你吃,来,这是姐姐亲手做的糖果,啊~ 众英桀:?不是,你他吗!? …… 奥托大小姐:呱!我轰散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前纪元老头老太啊!轰散你们吔! 第一章:黄昏街至雄传说 这是与以往无有不同的一天,与以往同样的晴空万里、同样的风和日丽,工作与生活也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以为会像过往一样度过这一天,然而—— 黄昏街所有的雄性,莫名地,毫无征兆地,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战栗——被压倒一切自尊,被碾碎一切自信,无法抗拒,无法反抗,只能屈从,只能服从,就像是在原始社会的繁殖期碰上了强大雄性的雌性一般,甚至连雄性的自我认知都无法维持!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敏锐而统一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为雄性的位级与纯度,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永久地、不可扭转地在这一瞬间下降了一级。 ——有强大到足以在‘雄’的层面上完全碾碎他们所有人的恐怖存在即将造访这里! 尽管未曾碰面,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却已经警戒到了极点,对于生的渴求扼杀了一切好奇与攀比,若非已经无处可去,他们甚至想要丢下家当,不顾一切地逃离黄昏街——不管去那里都可以,只要能离那怪物远远的,不管干什么都行,只要不用面对那怪物。 但很可惜,生活在黄昏街的人,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裕,他们很清楚,这个世界除了黄昏街外,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所以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并无力地祈祷。 ——祈祷这只是错觉,祈祷对方不是狂暴恣肆,以毁灭生灵为乐,只懂破坏的魔兽。 “阿嚏!” 睡得正香的烈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这突如起来的应激反应冲淡了他的些许睡意,揉了揉眼后,他强撑起沉重的眼皮,犹如黄金的双瞳剖开黑暗,将远处的事物尽收眼底。 嗯?码头吗? 不过,按照这个距离……再睡个几天就能飘过去了吧? 之后要做什么呢?上去随便逛逛?要待上一阵吗? 算了,到时再作打算。 啊,对了,有点饿…… 烈伸出自己的小手,往旁边一扒拉,漂浮于海面之上、隐隐流出淡紫辉芒的巨大肉块应声被扯下一块,然后被烈塞到嘴里嚼碎吞下,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小小的‘食粮’非但没有压下饥饿感,反而进一步刺激到了捕食本能,他懒得再将肉块分成一小段一小段进食,而是直接趴在比他人还大的肉块上大快朵颐地啃食。 一块接着一块,一块接着一块…… 直到周围的肉块全被啃食殆尽。 他已经吞下了数十倍于他形体的肉了,但是—— 不够,还不够。 烈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望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海面,他将身体沉下,朝着深海的方向进发…… 当务之急是填饱自己的肚子,烈已经将码头的事抛之脑后了,反正他也没有具体的去处,就这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然后乘着洋流飘到哪儿是哪儿,兴致来了就上岸活动活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 “兄啊,这几天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唉?你也有吗?我还以为是我身体出啥毛病了!” “原来你们都有啊,丢,原来你们都有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不正常……” “兄弟!咱可算找到组织了……” …… “那群男的都聚在一起说啥呀?平日里他们不是各种不对付,一句不和就要把狗脑子给打出来的吗?怎么突然间彼此这么友好了?” “唉,别提了,我老公倒是跟我提过,说什么‘突然感觉没有脸面再自称雄性’、‘我怕不是个姑娘’之类神神叨叨、没头没脑的话,但依我看啊,就是不想交公粮的借口罢了。” ……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从几天前开始,黄昏街的情况变得很奇怪,那群天不怕地不怕,雄性荷尔蒙爆棚的家伙居然消停了下来,甚至变得有些温和友善,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光景——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但所有人都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彼此交流起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广大人民群众充分交流并发挥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仅仅一个早上,便有数十个版本的解释流传开来——但不管哪一个,都跟真相相去甚远。 发生在黄昏街异变,实在过于显眼,就连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的阿波尼亚都觉察到了异样。 几天前,她发现自己眼中的命运线,突然就变得紊乱与混沌起来。 而直到今天,混乱抵达顶峰。 各种命运线杂糅在一起、重叠螺旋、相互覆盖、凭空消失…… 原本清晰可见的未来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千百张半透明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即便细分到个人,也是变得不再稳定与确切,唯有全神贯注之下才能窥探一二。 对于阿波尼亚而言,这应该算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吧? ——好消息是大家的未来似乎不再唯一且确定,而是可以改变了。 ——坏消息则是,这种变化不知是好是坏。 但,再坏,又能坏的到哪里去呢? 这个苦难的纪元将会在绝望中迎来终结,与之相比,究竟什么样的变化才能称之为‘更坏’呢? 阿波尼亚不知,也想像不出——或者说,她本能地拒绝往这个方向去想。 她只能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耐心地向几个比较好说话的居民了解了一下情况,阿波尼亚却越听越糊涂,她本能地感觉这些说法都不靠谱,但她又无法从混乱不堪的命运线中推导未来、拼凑真相,当真是黑灯瞎火,毫无头绪可言。 心如乱麻的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熟悉的沙滩上,这是她平日里散心的地方,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她都喜欢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清澈的海面上,染成一片金辉,远处的红日也没入海面大半,天空昏晓交融,云彩流动,入眼便是万紫千红的宏丽景象。 阿波尼亚的心情渐渐平复。 没准,会是皆大欢喜的改变呢? 不知怎的,阿波尼亚心中竟生出了淡淡的欣喜。 反正,再坏,又能坏的到哪里去呢? 她怔怔地看着潮水拍打在干净的金沙上,留下潮湿的印记,一波接一波。 潮水送来了各种贝类、小螃蟹、海星、虾、小章鱼……她打算捡些贝壳回去给孩子们当礼物。 忽然,远处的海面飘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开始还无法确认正体,但随着距离的拉近,阿波尼亚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个人!? 阿波尼亚用力地揉了揉双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二话不说就下了水,朝着那人的方向径直游去。 原本,阿波尼亚还以为是个身形庞大的彪形巨汉,可凑近一看,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唉?为什么刚刚在岸上的时候会有那种奇怪的观感?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阿波尼亚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压下,她挽起少年纤细的臂膀,随即换了口气,将少年缓缓带上了岸。 阿波尼亚小心翼翼地将少年平放在沙地上,先是伸手探了探鼻息,接着又俯身附耳倾听其心跳,然后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少年并无大碍,阿波尼亚方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是。 又有谁会在海上睡着呢? 通过衣服的浸湿痕迹、上面缠绕的海草以及少年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可以判断出,他在海上逗留了很长时间,并且入睡很深…… 说到衣服,那真的能算是衣服吗? 就像是强行套上一身大人的服饰,而后用手撕的粗糙手法缩减尺寸直至合身,在海水的浸湿下,就像是挂在身上的一滩烂布…… 越是观察,少年身上的谜团就越多,但阿波尼亚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些——她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混沌,只是这次没有命运的丝线穿插其中,他的未来一片灰蒙,迷雾一般无法看清、无法看透。 而且,更重要的是—— 在触碰到少年的瞬间,自己的命运线也发生了微妙的偏移,甚至有一部分直接没入少年的迷雾之中,再无回响与踪影,而在她抽离了触碰少年的手之后,原先消失的命运线逐渐重铸,而发生偏移的那些,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 ——原来,‘元凶’就是你啊。 看着少年娇憨甜美的睡颜,不知为何,阿波尼亚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莫名地就放下了,连她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些许弧度。 好吧,先带回疗养院吧,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而且身上都湿透了,既不舒服又容易感冒……嗯,可能只有不舒服吧。 阿波尼亚抱起了少年娇小而轻巧的身躯,平稳地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面对无家可归的少年,阿波尼亚提出的要求是…… 哈~好久没睡的这么舒爽了,身下软软的,没有潮湿的感觉,嘴里也没有海水的味道…… 嗯?我不是在海上睡吗? 意识到不对的烈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不是碧蓝如洗的天空,而是陌生的天花板,他左右扫视一番,看清了房间的全貌,这是个装饰简单质朴的小单间,朝阳,采光充足——很明显,这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他似乎给人从海里捞了上来并且带回了家。 而且换了一身干爽的新衣服。 只是…… 为什么?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烈感到十分疑惑,他碰见过的人类,大部分都离他远远的,对他非常忌惮,只有极少部分人敢主动接触他…… “你醒了。” 烈正在思忖,突然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目光锁定住声音的主人,她就坐在床边,没有惊恐,也没有惶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如蓝宝石一般清澈深邃的双眼,此刻正凝视着自己,里面没有复杂繁多的负面情绪,只有淡淡的欣喜与关怀。 淡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刘海很长,总体朝着斜右方倾斜,特别是额头中间的部分,最长的一束发丝甚至超过了脸颊。 但最奇异的,还要属她的衣着,她穿着黑白相间的服饰,头戴兜帽,纯白的裙摆却很短,两条大腿裸露在外,只有从裙摆中间延展下去的黑色部分遮掩一二。 奇怪的服饰,不知是冷是热,活动起来肯定很不方便。 烈在心中作出了判断。 见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但始终一言不发,床边的女孩歪了歪头,柔声问道:“嗯?怎么了?一直这样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对面主动搭话,烈当即直言不讳:“你很奇怪。”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烈会这么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我吗?” 烈点了点头,继续道:“对,你很奇怪,见到我不但没有逃走,还把我带了回来,甚至在我醒来后都没有要逃走的迹象。” “我……应该要逃走吗?” “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吗?你确实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强很多,但你不是应该更能感知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吗?那为什么不逃?” 对方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十分平静地又抛出了一句反问:“那你……会杀了我吗?” 烈头上的呆毛跳了跳,他摇头道:“那倒不会,老师跟我说过,不可轻易夺走他人的生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按他说的去做吧,毕竟他死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记住他跟我说的一些话了。” 听此,女孩闭上双眼,低头,然后双手合十于胸前,“你的老师说的很对,不可以轻易夺走他人的生命哦,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但跟我的所见所闻完全不一样就是了,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懂。”烈伸了个懒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扯回了对方身上,“你不怕我,还主动接触我,嗯……你是想让我帮你杀谁吗?还是说,你有什么想要摧毁的东西?” “……你不是说,你老师不让你杀人吗?” 烈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但他也说过,十恶不赦的罪人不在此列,他们都是该杀的人渣败类……所以我说的是,你想让我杀谁,你想杀谁是你的事,我杀不杀他是我的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帮我换了衣服,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我现在心情很好,帮你杀个人倒也无妨——如果正好是人渣的话。” 听此,她终于绷不住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执着于杀人呢?” ——不是让我去杀人吗? ——早说啊,那可太简单了。 烈自以为理解了一切,头上的呆毛也恍然地摇了一下,他小手一挥:“不是杀人,那就是摧毁破坏一些东西咯?那就太简单了,带我去,你辨认,我破坏。” “……我并没有那样的意图。” “?” 这一次,轮到烈不解了:“不想我杀人?也不用我去破坏什么东西?那你主动接近我,对我释放善意是为什么?” ——奇怪了,根据以往的经历来看,那会主动接近自己的极少部分人里的大多数都是图这个,难不成她是那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就像老师那种? 烈不禁陷入沉思。 忽然,头上传来了一阵温暖的触感,烈抬眼一看,原来是对方在用手轻抚自己的头顶……就像当初的老师一样。 他下意识地看向女孩的眼睛……晶莹而纯净,跟老师的完全不一样,但里面蕴含的某些东西,却是如出一辙。 眼神中的含义他无法理解,但他记得老师的一切,所以他也记得这种眼神,也记得自己当初与老师的对话…… ——“老师,你的眼神好奇怪。” ——“我这是在心疼你啊,小傻瓜。” ——“我不傻,我什么都记得住。” ——“对,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明明是个很好很好的好孩子,却遭遇这种对待,所以才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的,烈问出了声:“你是在心疼我吗?” 女孩似乎没想到烈会如此直白,稍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嗯。” 烈直勾勾地看着女孩,问道:“老师跟我解释过心疼的意思……所以为什么?” ——按理来说,就算是心疼,也应该是我心疼你吧,毕竟我这么强大,而你却如此弱小。 女孩沉默了片刻,轻声回道:“大概是因为,你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但却一直遭遇世人不公的对待吧。” 烈不由得狐疑道:“又是相似的回答,你该不会认识我老师吧?” “不认识哦,我一直生活在黄昏街,从来没有出去过。” 烈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他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抛到脑后,接着又看了一眼女孩,把她的样貌记在心里,然后就下了床,说这话就要往外走:“算了算了,既然你没有事想拜托我,那我就先走……” 话音未落,女孩伸手拉住了烈。 烈感到很疑惑,回过头来,只见女孩眉目紧蹙,满脸担忧道:“那个……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烈的回答十分洒脱:“不知道,反正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到处走,到处逛吧。” ——不管到哪里,其实都一样,没差的。 “……” 女孩低下了头,再一次陷入沉默,但她依然没有放手,反而用力攥紧了烈的小手,似乎并不想让他就此离开,而烈也不着急,他不想伤害眼前这个与他老师相似的女孩,所以没有用蛮力挣脱,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女孩的回复。 半晌之后,她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烈,轻启樱唇,温和而坚定道:“如果,你没有去处的话,可以留下来哦。” “!” 似乎看出了烈的迟疑,她又补充道:“黄昏街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 趁着烈愣神的时候,她双手捧住烈的手心,放至胸前,柔声道:“我叫阿波尼亚,这里是黄昏街的疗养院,很欢迎像你这样的好孩子,所以,要留下来吗?”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嗯,不会反悔的。” ——要是反悔的话,我就打你一顿屁股好了,老师说过,不信守诺言的都是坏孩子,坏孩子是要打屁股的! 第三章:来自地上最强生物的重压 不知怎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就答应留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着老师的影子吧…… 见烈答应留下,阿波尼亚似乎心情变得很好,就连一向慢悠悠的温和语调都欢快了些许:“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烈,就一个字,是老师教会我识字后,我给自己取的。” 她点了点头,微笑着重新自我介绍道:“嗯,我是阿波尼亚,你也可以跟疗养院的孩子们一样,叫我阿波尼亚姐姐。” 烈想了想,直接回绝道:“不了,还是叫你阿波尼亚吧,只是名称罢了,没必要加后缀,显得麻烦。” “这样啊……” 听此,阿波尼亚的眼神有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可下一瞬间就立马恢复了原状,转变之快,根本没有引起烈的注意,阿波尼亚调整好心情,转移话题道:“说起来,烈,你之前为什么要在海里睡觉呢?” 烈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和一个挺强的家伙干了一架,然后把它淦碎了,但在战斗结束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城市打到了海里,我不认得路,况且又没啥去处,就干脆随着洋流到处飘算了,飘到哪里是哪里。” “?” 听着烈抽象的描述,饶是淡定如阿波尼亚都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了,她重拾一下心情,继续问道:“为什么会从城市打到海里呢?它很强吗?” 烈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点了点头,“还行吧,不怎么经打,就是能力很烦人,会刮起暴风,闪来闪去,上一眼还在这,下一瞬间就在那,跑得贼快,我就是为了追上去把她锤死,所以才会落海里。” “当时我没想这么多,脑子里只剩下锤死它的念头,彻底淦碎它之后,周围就已经变成海里的景象了。” 阿波尼亚再次双手合十于胸前,低头道:“……看样子,是个很厉害的敌人呢,要是放任不管,想必会引起浩劫吧,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其实已经引起了,我就是吃东西吃到一半,突然大半个城市就没了,连带着我手里的食物也是,我最讨厌别人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打扰我了,刚好它又符合老师说的人渣败类的标准,那我肯定是要把它淦碎的。” 阿波尼亚的表情更加悲悯虔诚了,合十的双手也更加用力地握紧,她闭上双眼,沉声道:“啊,那可真是太悲伤了,愿无辜牺牲者的亡灵能够安息。” “……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了,从开始到现在,你来来回回做这个动作已经好几次了,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阿波尼亚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动作叫‘祷告’,是信徒用来寄托自己的思想或愿望的。” “信徒?那你信仰所谓的神吗?” 阿波尼亚看了一眼烈,轻轻摇头:“其实是不信的,只不过收养我的是一位神父,也是这家疗养院的原主人,我自幼跟着他生活,这个手势做多了也就成了习惯。” 烈沉默片刻,没有追问,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让我留下来,那先带我认认我的房间吧。” 阿波尼亚主动拉起他的小手,说着就要带他往外走:“在这之前,我先带你认识下疗养院的孩子们吧。” 烈对此有些抗拒:“你想让他们做噩梦吗?” “不会的,他们都是很乖很善良的好孩子。” 烈忍不住吐槽道:“这跟乖巧善良完全没关系的好吧?你不怕我,那只是极少的个例……甚至可以说,我至今也就碰见你一个完全不怕我的,当初就算是老师,起初和我接触相处的时候也是浑身颤抖、说话结巴的,何况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阿波尼亚揉了揉烈的小脑袋,轻声道:“烈,不要叫他们小崽子,他们是一群可爱的孩子,就跟你一样,我想他们一定会很乐意接纳你的。” “……虽然你一直在说他们的好话,但我感觉你其实跟他们有仇。” 最终,烈还是没能拗过阿波尼亚,被她牵着小手带到了疗养院的庭院中,这里聚集着一群人类小孩,他们正欢快地嬉闹着,叽叽喳喳的,充满了童真与活力。 然而,烈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平静美好的时刻—— 自烈踏入庭院的瞬间,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表情、发白的脸色与不断发抖的身子。 他们如临大敌般警戒着眼前这个与他们一般年纪的白发少年,随即自发地聚拢到一起,几个年纪较大,身高较高的孩子手拉着手组成一面墙挡在前面,剩下的孩子则躲在他们身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而烈越是靠近,他们颤抖的就越厉害,甚至集体撤步后缩,其中有几个胆子弱点的正发出一阵阵细微而低沉的呜咽,眼看着就要受不了哭出来了。 估计如果不是看见阿波尼亚牵着他的手将他领过来,可能他们早就四下逃散了吧。 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平静道:“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别太为难他们了,他们都快哭了哦。” 见孩子们如此抗拒,阿波尼亚没有继续勉强,而是停下脚步,与孩子们保持一段距离,但她显然也没在意烈说的话,自顾自地将双手搭在烈的肩上,微笑着向孩子们介绍道:“大家不用怕,这位是将要与我们一同生活的烈,他和你们一样,都是非常好的孩子,他是不会伤害大家的。” 然而,即便阿波尼亚主动发话,孩子们也没有因此放下戒备,毕竟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岂是几句简单的话语就能打消。 倒不如说,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是因为波尼亚吗? 见孩子们还是维持原样,不敢轻举妄动,阿波尼亚的眼神暗淡了些许,她怀着歉意对烈说道:“抱歉,让你见到了这一幕,是我想得太乐观了——也许我该事先给孩子们做下心理建设的。” 烈摇了摇头,回道:“用不着跟我道歉,这种事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不如说他们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只是你太奇怪罢了。”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烈又说道:“也许,你不该将我留下,更不该将我介绍给他们,我要是留下来,他们日后没准会被吓出毛病来……” 阿波尼亚又一次握紧了烈的小手,不解道:“烈,我没有要赶走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呢?” 烈如实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而且也不单只是人,其他生物也会如此……可能是因为我太强了吧?所以我身上散发的气息会刺激到生物的求生本能,令他们止不住地畏惧我、想要远离我……这点在我干架的时候尤其明显。” “就没有办法收敛或者改善吗?” “已经是极限啦,我稍微认真一点的话,莫说疗养院了,整个黄昏街乃至更多地方都会遭殃的啦” “这样啊……” 听到这话,阿波尼亚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失落的神色。 看着这样的阿波尼亚,烈有些心烦意燥,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见阿波尼亚黯然神伤的模样,于是他学着记忆中老师安慰孩子的办法,踮起脚轻轻拍着阿波尼亚的后背,同时补充道:“从我之前跟老师和院里的孩子相处的经历来看,要是长期接触的话,应该能淡去恐惧。” ——不过,都怕成这样了,还会有人愿意与我相处吗? ——而且,就算当初老师三令五申,甚至半强制地让孤儿院里的孩子接纳我,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有几个还玩起了失踪逃院,整的老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心力交瘁,整个人瘦了快10斤有多。 “那个——” 就在烈陷入回忆之际,忽然一道怯生的声音惊醒了他,烈循声望去,是孩子中个子最高的褐发女孩,比烈都要高一点,估计都到阿波尼亚下巴的高度了。 只不过,比烈高大的她,在他面前却是弯着腰瑟缩着身子,见到烈看了过来,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两步,但她终究是鼓起了勇气,又走了上前,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那个,你你你你你你好,我、我叫安克夏,很、很高兴能认识你,以、以后在疗养院我我们就是一一家人了!一家人要、要友好相处,不、不能欺负人哦!” 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思忖片刻,头上的呆毛随之变得硬朗起来,他直视着安克夏的双眼,认真回道: “啊,放心好了,我不会欺负你们的,当然,也不会让你们被别人欺负。” 第四章:烈停止了思考 烈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小孩敢主动站出来与他对话,记得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还是老师按着俩调皮孩子的脑袋往他身上凑,强迫着他们与自己对话交流来着。 于是他下意识地就搬出了当初在孤儿院用的那套说辞,现在看来,效果貌似还不错……起码安克夏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顿时就松了口气,她又看了一眼与烈挨得很近的阿波尼亚,见阿波尼亚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眼中的恐惧也随之消退了很多。 ——不过,既然说出口了,那以后就得做到才行。 ——要保护好这些小崽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很强。 ——除非像之前几次发生那般极端的崩坏…… 有了安克夏的带头与阿波尼亚的保证,加上烈始终平和,仿佛人畜无害的表现,还有他加分非常大的外表,剩下的孩子也渐渐放下戒备,小心地靠了过来,好奇又略带恐惧地打量着烈。 不多时,其中有几个红了脸,把头瞥向了一边,就连离他最近的安克夏也是小脸微红,眼神飘忽不敢看烈。 “?” ——怎么突然就害羞了?明明刚刚还怕的快哭了。 孩子们的反应远远超出了烈的认知,虽然在老师的孜孜教导下,他明白这种反应叫害羞,也知道害羞的含义……但为什么? 就在烈不明所以,暗自沉思的时候,孩子们的声音打破了静默的氛围,将烈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只见孩子们围在烈的跟前,虽然还是不敢太过靠近,但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你好,我叫路尔,你看上去似乎比我大一些,以后我可以叫你烈哥哥吗?” “律、我的名字是律哦!一定要好好记住哦!不然律会很生气的!” “烈哥哥,你真厉害,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我也想变的更强,这样就能保护好阿波尼亚姐姐和大家了!啊,忘了说,我的名字是……” “就你?还是算了吧,不给阿波尼亚姐姐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烈哥哥,你别管这家伙……哦对,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 …… 明明刚刚还怕的发抖,说话都不利索,可转眼间就打开了话匣子,这前后转变实在太快,令烈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当时,他可是配合老师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那些个家伙接纳自己。 ——为什么,他们能这么轻易地接纳自己? ——明明,还在害怕。 “太好了。”阿波尼亚拍了拍手掌,就像是在庆贺烈顺利融入了疗养院的大家庭中,她微笑着摸了摸烈的脑袋,“孩子们看上去都很喜欢你呢,我就知道,烈一定能和大家相处得很好。” ——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啊? ——接纳归接纳,难道你没看见他们还在战栗的身子吗? 烈本来想这样反驳回去的,但迎着众人畏缩却充满善意的眼神,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话说出口了。 具体原因他也想不明白,不过好在老师的教诲中是有与之相关的内容的,于是烈将不愿出声的理由归结于此。 ——老师说过,不要践踏他人的善意,除非目的不纯。 烈重新平静下来,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孩子们聊了起来,没多久大伙儿就熟络了许多,孩子们连恐惧也渐渐淡忘了,其中几个大胆的甚至敢与烈发生肢体接触。 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阿波尼亚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甚至不禁眯起了双眼,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烈留意到了阿波尼亚身上的变化,疑问道:“阿波尼亚,你在笑什么?” 阿波尼亚轻声答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 孩子们也纷纷插话了:“哎?发生了什么好事吗?阿波尼亚姐姐,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嘛!” “就是,阿波尼亚姐姐每次外出都神神秘秘的,每次问到就把我们当三岁小孩随便糊弄,这次你就说说嘛?好不好?” “可你本来就是小孩啊……” “嗯,我也想知道,阿波尼亚姐姐是怎么把烈哥哥捡回来的。” …… 闹腾起来的孩子,精力是十分可怕的,阿波尼亚与烈一同陪伴孩子们玩耍了老半天才让他们安分下来。 接着,阿波尼亚又带着烈参观了一下疗养院,顺便给他安排了房间。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话间,阿波尼亚瞥了一眼窗外,此时天色已暗,眼看很快就要步入黑夜了,阿波尼亚不由得长叹一声,对着烈歉然道:“很抱歉,我没想到孩子们的精力居然这么旺盛,原本还想带你逛逛黄昏街,但晚上的黄昏街不是很安全,所以我们还是明天再出行吧。” 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反正我也没啥可做的……等下我自己出去逛逛也一样。” 阿波尼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毫无起伏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说过的话:“晚上的黄昏街不是很安全。” 烈登时就满头问号,不明白阿波尼亚何出此言:“不安全?对我来说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阿波尼亚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幽幽道:“我怕你迷路了。” “哦,不用担心,我记忆力很好,认路能力很强,从来都没迷路过。” “那你是怎么从海里飘到这儿来的?” “我不是说了吗,当时光顾着打架了,根本没心思认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汪洋之中了,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别说认路了连辨明方向都做不到,而且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干脆随着洋流飘到哪儿就是哪儿。” “……” 阿波尼亚终于绷不住了,她无奈地长叹一声,坦言道:“烈,我跟你说过,任何人都能在黄昏街找到他的归宿……你真的了解这其中的含义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没有给烈思考的时间,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数都是被世界遗弃、遗忘之人,就单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跟你老师说的‘人渣败类’沾边,可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坏的彻底,其中甚至不乏本质良善之人,造成他们复杂现状的原因有很多,不能全怪在他们身上……” 听到这里,烈恍然地点了点头,摆着手打断道:“行了行了,你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是想跟我说,这里的人性情复杂,不能以简单的好坏划分是吧?嗨,我还以为你要说啥,人类之中大多数不都这样吗?所以我才说你奇怪来着。” “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个见到恶人就杀的家伙吧?” 兜了一大圈,烈终于领会到了阿波尼亚言语中的深意,于是他解释道:“老师可没教我那么极端死板,而且我早就想明白了,除非把人类杀绝灭种,否则坏人就会一直如影随形地存在,但我明白老师绝不希望我因此毁灭人类,所以只要不惹上门,撞到我抢眼上,我一般是不会理会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理解了,他又祭出了老师的说辞:“好与坏,本质上就是动态平衡的概念,而大多数人都位于其中的临界点上,即不好不坏,或者有好有坏,他们可以滑向天平的任何一端,也可以一直维持原状,甚至变化无常……” “而且,每个人对好与坏的定义都有所不同,可以基于法律、道德、文化和教育提取出共通或者大部分人认可的部分,但终究存在不同,更别说还有立场横亘在此,难以跨越……” ——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接触、多了解、多学习、多思考,而不是单纯以我为标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三观和处世原则,这是需要自我的所见所闻与思考慢慢铸就的,老师我没办法也没资格直接给你…… ——那我不应该相信老师吗? ——咳咳咳,在你真正想明白之前,还是沿用老师我的标准吧……起码,不会出什么大错。 ——我不懂。 ——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的。 可,无论老师你怎么教,我还是不懂啊。 ——没关系,早晚你会懂的,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但。 似乎。 好像。 大概。 也许。 应该。 我不是人类啊。 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族群。 我就是我,我也只是我。 一个似是而非的怪物。 仅此而已。 ——那与人相处的时候,还是沿用老师的标准好了,反正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无济于事。 “烈!不要这样!” 第五章:无辜的怪物 ——那与人相处的时候,还是沿用老师的标准好了,反正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无济于事。 “烈!不要这样!” 阿波尼亚突然高声呼道,语调相较于平常直接拔高了八度,显得无比紧张与焦急。 烈被她的声音打断了回忆,他疑惑地看向阿波尼亚,却不料阿波尼亚猛地一把拉入怀中然后紧紧抱住。 烈顿时眼前一黑,感觉自己撞入了一张软腻温暖的床垫之中,特别是脸上,就仿佛垫了两个束在一起的,球状的名贵枕头,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觉几乎包裹住整个头部,随着形变的加深,他越发能够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份量,鼻子里也满满都是阿波尼亚的味道。 ——按照老师的说法,这应该是香味的范畴吧?有点像几种花的混合?又有点像奶?唔,分不清楚啊,单独列一个名目好了…… ——话又说回来,阿波尼亚真是不容易呢,她的肩膀会不会经常酸啊? ——不对,以她的身体素质这应该不算什么才对……吧? 阿波尼亚抱得很用力,就像是想要与烈融为一体似的,她的下巴压住烈的呆毛抵在他的头顶上,睫毛轻颤,眼中蕴含着莫大的悲伤,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烈,答应我,请……不……” “?” 倏然间,阿波尼亚止住了自己的话语,挣扎的神色从她眼中闪烁而过,半晌过后,她紧咬嘴唇,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抱得更紧了。 阿波尼亚轻抚着烈单薄的后背,柔声道:“烈,我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个世界,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很糟糕,但它比你想象中更具有包容性,你一定可以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归宿的,你也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由于头部深深地埋进了深邃而饱满的谷间,烈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阿波尼亚你果然很奇怪,突然间都在说些什么啊……等等,你该不会能知晓我的所思所想吧?” 阿波尼亚的身体猛然一震,脸上露出了微妙而略带尴尬的表情,她眼神飘忽,半晌不语,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承认了:“嗯,这是我的能力之一。” 烈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你不怪我吗?” “哦,对,按照老师教我的,这个时候我应该生气对吧?因为你这是侵犯了……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没有事先获得我的允许?” “……这是你老师说的,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为什么?” “不知道,单纯无感吧……我甚至搞不懂为啥人类要在意这些。” “人类会在意这些,原因有很多种,不会千篇一律,有的是因为安心感,有的是因为法律,有的则是因为好恶……” “果然,人类还是好难懂,老师也试图跟我讲解过,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就是了……算了,想不明白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你总是沿用你老师的标准,而非用自己真实的一面去接触、去感受,自然很难想明白。” “我有试过啊,但结果就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都打了就全来了,可疑惑却是一点不减,反而越来越多……” “……我能看一下你的过去吗?我想更深入地了解你。” 虽然烈的未来如同一团迷雾般令人无从探究,但他的过去,却是由一个个既定事项组成,对阿波尼亚而言,这些既定的事实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再现与观测的。 面对阿波尼亚的请求,烈很是随和地答应了:“无所谓,你随意。” 得到了烈的应允之后,阿波尼亚松开怀抱,她捧起烈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阖上双目,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前额贴了上去。 双额相触的瞬间,激烈的信息流涌进阿波尼亚的脑海,她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来梳理这些纷杂而无序的资讯,而烈也同一时间感觉到有什么无形之物将他与阿波尼亚链接了起来。 烈虽然做不到像阿波尼亚那样通过这种联系来探究她的过去,但他能感知到,只要自己想,他随时都可以拒绝或者断开这种联系。 但阿波尼亚说要看看他的过去,还是等她自己出来吧。 烈就这样凝视着眼前的阿波尼亚,静静地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许久过后,阿波尼亚的意识回归现实,她睁开双眼,眉头紧蹙,看向烈的眼神复杂而纠结,好几次樱唇微张,随即又紧紧合闭,一副欲言又止的奇怪模样。 ……隔阂,实在是太深了。 理清了烈的过去后,阿波尼亚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是因为老师的唯一性以及逝去导致烈封闭心灵拒绝这个世界,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是非人的存在,许多在人类看来稀松平常堪称常识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却成了无法共情、无法理解的怪异之物,他的老师虽然极尽所能地教导他如何做人,但终究局限在人的角度之下,没能理解其非人的本质,更别说站在非人的角度为他解析答疑了。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能够搭建起人类与非人之间的沟通桥梁,那么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然而,说的倒是轻巧,可光是第一步的构思方案,就让阿波尼亚感到一筹莫展,根本无从下手。 烈本身就是一张本质为非人的白纸,他的老师曾经试图在上面填充人类的色彩,奈何这只是徒劳,他的内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反倒是在这些本不属于他的色彩的影响下,他的认知变得割裂与混沌,这也是他拒绝世界的根源。 一个非人的怪物被一个人类试图以教育同类的方式将其同化,可受限于时间与角度,结果却只让对方的理解停留在表面,他知道了许多与人类相关的事项,但也仅仅只是知道,从来没有共情,也没有理解,更没有认同与融入,而与人类的交流,也仅仅只是基于经验的总结与逻辑的推算。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烈的第一任老师是靠谱的,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烈没有成为肆意妄为、狂暴恣肆的破坏神,反而拥有了与人类交流共存的可能性,如果给那位老师足够长的时间…… ——烈应该会成为一个更加像人类甚至与人类无异的怪物。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一旦他的非人之处显露无疑,那势必会被多疑善变的人类毫不犹豫地推向对立面,其最终结果正如烈所说的那样,要么杀光他们,要么远离他们……但以人类的秉性,前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不由得攥紧双拳,肩上像是挑了千斤重担般沉重,无形的重压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将烈引导至正途,更不知道能否帮助他融入到人类的族群,与他相关的命运线全被吞噬,确定的、可以观测的未来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甚至与他接触久了,自己的未来也很有可能会转为未知与不可观测…… ——但是。 ——再坏,又能坏的到哪里去呢? ——起码。 ——烈的老师以生命的代价证明了,烈并非真的无血无泪,他和人类之间存在共通的情感,或许很微弱,或许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但至少存在。 烈见阿波尼亚只是盯着自己看,过了很久也不说话,问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阿波尼亚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对于你的老师,我感到十分遗憾。” 虽然提及了已逝的老师,但烈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哦,没事,我已经复仇了,我亲手将那个乱造东西乱扔东西的王八蛋给拆成了破烂……可比我老师死的惨多了。” ——也是在那次事件中,烈第一次也是迄今唯一一次展现出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可肆意宣泄情绪的代价也很沉重,那场单方面的戏耍与泄愤,不仅夷平了一整座城市,还几乎将一整片大陆都打得破碎…… ——不仅这次,还有后续的几次,恐怕这个世界绝大多数造物对他而言都不过是豆腐一般轻轻一摸就会破碎的脆弱之物……更遑论生命本身了…… 一念及此,她忽地想起了那些因烈与敌人激战而造成的宛如诸神黄昏般的惨烈景象,碎裂下沉的大地,垮塌爆碎的建筑,烈火缭绕,烟尘滚滚,恍若末世…… 直到现在,阿波尼亚终于对烈的杀伤力有了清晰且直观的认知,她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因一时冲动干下什么傻事——烈要是真的暴走了,估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他,就算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限制住他,戒律管用与否也是个未知数……甚至可能由于自己的介入,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乃至无法挽回。 忽地,阿波尼亚感觉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眼前这个美丽而可爱的少年,看似纯良乖巧,内核却是人性稀薄、无比危险的凶神狂兽,放着不管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可实际上手又会感到异常棘手,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可意外的,阿波尼亚并没有感到有多烦躁,也没有手足无措的惶急,反而心情有些破天荒的愉悦,甚至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对未来的期待。 期待着自己的未来,也期待着烈的未来。 她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对未来的好奇与希望,但烈的存在,无疑唤醒了她最初的信念与不甘。 ——而且,崩坏啊……原来那种灾厄叫做崩坏啊……人们到底该如何抵抗它呢…… ——算了,那不是眼下的自己能考虑的事情。 心念电转,即便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引导烈,即便知晓了这个世界部分残酷的真相,但阿波尼亚却不知为何感到浑身轻松,心情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阿波尼亚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着烈笑道: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给孩子们做饭了,烈你先跟孩子们玩一下,等下一起吃饭吧。” “给他们准备就行,不用准备我的份……我饭量很大,你一个人忙不来的,而且前几天我刚刚吃饱过,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摄入食物了。 第六章:烈,你好温柔,简直世上最温柔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随后就想起了烈之前在海里直接捕食大量海洋生物乃至怪兽的经历,眼中不由得染上了心疼的神色,“烈,我知道你有味觉,就算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也可以尝尝味道啊。”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与人类共情的地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烈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和必要,于是他最终同意了阿波尼亚的提案:“你说的倒也在理,那我就尝尝吧。” “嗯。” 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后,阿波尼亚便牵着烈的手向食堂走去,烈虽然对阿波尼亚的行径感到不解,但也没有抗拒与抵抗,一路上只是任由阿波尼亚牵着自己的手前行。 ——烈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真不知道这样娇嫩纤弱的小手是如何挥出那毁天灭地的重拳…… 途中,烈忽然问道:“阿波尼亚,你不是不是把我当小孩了?还是说,这个动作对你来说有特殊的含义?” 阿波尼亚微笑着回道:“没有哦,在我眼中,你就是非常可爱的好孩子啊。” 烈更加疑惑了,他迟疑地喃喃道:“……明明已经见识过我的真实一面了,却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 阿波尼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什么不呢,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从来不会肆意妄为,明明老师教的东西很多都无法理解和共情,却也每一句每一字都记了下来,在他逝去后也一直奉守如初,明明自己还一片懵懂,却会思考和照顾他人的感受,哪怕在后来陷入暴怒,也是在确认周边区地区无人生还后才放开手脚……这样的烈,无疑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我当时脑子里可只有复仇,不会顾虑这么多的。” “可要是现场真的有人生还……你肯定会想办法把战场转移到其他地方,对吗?” “……对,但那是因为老师的嘱托,所以我才……” “嗯,看样子还要加上一条,烈是个本质十分温柔,但有些地方别扭而不坦率的好孩子,不过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压抑自我,更没有必要隐藏哦,对我而言,你的一切想法都是无所遁形的。” “……算了,随你的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闹别扭的烈,果然也很可爱呢。” “……” ——真可爱。 ⑥⑧ ③ ⑦ 0②⑨ 9⑤ 看着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仿佛是在闹别扭的烈,阿波尼亚不禁由衷地想到,她似乎不经意间摸索到了和烈相处的窍门。 走过空旷的过道,掠过一个个打空的房间,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问道:“对了,阿波尼亚,疗养院这么大,就只有你和孩子们吗?” 提起这个,阿波尼亚的眼神黯淡了些许,不禁流露出了低落的表情,她沉声道:“嗯,以前是有很多人的,后来大人们接二连三地走了,最后连神父也跟着离开了……再后来,就只剩下我和孩子们了。” “为什么?” 阿波尼亚脸上的神情更加沉重了:“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再留下来的话会伤害到大家吧,他们陆续离开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失去了联系,神父更是将事情交代给我之后就自杀了……” 烈注意到了阿波尼亚的神情变化,歉然道:“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阿波尼亚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所以,在大人们都离开了之后,你就一直和孩子们生活在疗养院中吗?你们的日常开销是怎么维持的?” 阿波尼亚突然身子抖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嗯,基本上是靠人们的捐赠吧,毕竟这里是黄昏街,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生平安,而疗养院是为数不多能够提供医疗助力的地方,还是免费的,再加上疗养院之前攒下的人望,省吃俭用一些,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 “你还会治病?” “跟着大人们耳濡目染,算是懂一点点医疗常识吧,只能说聊胜于无,在黄昏街里还是挺管用的……不过,主要还是靠这里的设备,大人们虽然走了,但并没有带走这里的设备。” “所以才会是疗养院吗,那么那些孩子呢?是身体不好还是无人照顾领养?” “嗯,原因二者都有吧,他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你会维修保养这些设备吗?” 这下可真把阿波尼亚问倒了,只见她低着头,紧抿双唇,半晌之后才艰难开口:“很遗憾,我并没有维修和保养这些设备的能力……所幸直到现在,这里的设备基本都能正常运作。” 听完这些,烈实话实说道:“这样啊,那挺不妙的,万一设备出了问题,那这疗养院就算是废了。” “……是这样没错。” 见阿波尼亚有些不开心,烈主动安慰道:“别灰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要做的事,该做的事,尽心尽力就行,没必要大包大揽……世事难料,我之前不也是前脚还在吃冰淇淋,后脚就城市崩坏,不仅手上的冰激凌一口没吃就被震碎了,还要跟个跑得贼快的玩意儿淦架,最后还淦进海里,一路漂流至今……” “放宽心啦,没准黄昏街上就有能提供维修和保养服务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平时会留意的,你平时也多点去打听,真要有设备出了问题,那咱们就一起出动,挨家挨户地问,应该能找到办法的,大概。” “……那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没办法啦,要不你带着我去黄昏街以外的地方转转,要不就只能放弃,但我觉得,你应该也不认识别的地方,更别说带我过去了。” “啊,不对,这事还是得你自己亲力亲为,我上大概率只会起反作用,话没说一句就把对面吓跑了……到时候就辛苦你啦,遇到什么麻烦跟我说,我尽量帮衬。” “……你愿意帮我吗?” 闻言,烈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头上的呆毛弯成了一个问号,他歪着头问道:“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那我不应该做点事吗?” 烈的反问令阿波尼亚心中一暖,又见他展露出如此惹人怜爱的可爱姿态,阿波尼亚瞬间联想到了对方的过去,眼中不禁泛起母性的光辉,忍不住将他拥进怀中,“烈,你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饱满温暖的软玉隔着布料挤压变形,带来细腻软弹的触感,同时裹住视野的全部,霎时间,烈的眼中只剩一片幽深的黑暗。 烈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阿波尼亚,这样我有些难走路啊。” 然而阿波尼亚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柔声回道:“没关系,我会引领你前进。” 感受到背上更加收紧的力度,烈放弃了思考与抵抗:“算了,你开心就好。” 两人就这样走到了食堂门前,不知是满足了还是不想被里面的孩子看到,阿波尼亚终于松开了烈。 离开了阿波尼亚的怀抱后,烈晃了晃脑袋,看着脸上流露出淡淡笑颜的阿波尼亚,头上的呆毛猛地一挑,他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似乎刚刚的行为能让你心情变好?” 阿波尼亚没有否认,轻笑道:“嗯,毕竟烈不仅很温柔,还很可爱啊。” ——而且小小只的,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阿波尼亚在心中如此补充道。 “果然,阿波尼亚是个怪人。” “……烈你不喜欢我那样对待你吗?” “没有,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里面的孩子们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不由得联声呼道:“阿波尼亚姐姐,什么时候开饭啊!” “啊,不好,光顾着跟烈聊了,比起以往晚了一些……” “一次性准备这么多人份的饭菜,没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就进去跟孩子们一同等等就行了。” “也行,我帮你哄哄他们。” 说罢,阿波尼亚和烈便兵分两路,阿波尼亚朝着后厨的方向匆匆走去,烈则是推开食堂的大门,进去主动跟孩子们攀谈。 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就给烈吸引过去了,一个二个全都围到了烈的身边问东问西,还好烈过去有过应付小孩的经历,不然还真没法应对这些叽叽喳喳、精力十足的小家伙。 “好了,孩子们,别闹腾了,开饭的时间到了。” 直到阿波尼亚用推车推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餐桶进来,孩子们这才作鸟兽散,纷纷排队去拿自己的餐具,安克夏也拉着烈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 烈入乡随俗地拿了一套餐具,然后学着孩子们的行动,跟他们一起走到阿波尼亚那边排队打餐。 但是,轮到他之后—— “好,这是给烈的份。” 看着餐盒里不多不少的米饭与沾着少许油水的炒包心菜,联想到之前的对话,烈顿时满头问号,他立在原地,等孩子们都入席就餐后,凑到阿波尼亚的身边,细声细语道: “你不是说孩子们身体不好吗?蛋白质呢?这点东西可没办法让他们养好身子,更别说良好发育了。” 阿波尼亚顿时表情一僵,她低垂下头,不敢直视烈,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发虚:“我忘记鸡蛋用完了,而且最近疗养院收支状况不太好……” 烈眼睛一转,又问道:“他们能吃海鲜吗?” 阿波尼亚头低得都快埋进自己的宽广胸怀中了,说话也有些结巴:“挺、挺喜欢的。” “你能分辨出什么海鲜他们能吃,什么海鲜他们不能吃吗?” “唉?烈,你问这个做……” “老师说过,小孩子发育缺少蛋白质可不行,当然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我去海里抓些鱼上来就行了——当然,不吃鱼也行,你要是知道哪里有野味,告诉我,我去打一些野味河鲜也行。” 第七章:好耶! 看着如此为孩子们着想的烈,阿波尼亚情不自禁地展露出了灿烂的笑靥:“烈,你果然很温柔呢,简直世上最温柔。” 烈皱了皱眉,不解道:“蛤?阿波尼亚你的眼睛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看都没有能跟这个词语挂上钩的地方吧?” 阿波尼亚放下了手里的饭勺,伸出手刮了刮烈的鼻子,语重心长道:“烈,谦虚是好事,但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了哦,面对他人真心的赞美,我觉得还是坦率地接受比较好。” 闻言,烈更加不解了,简直可以说是满脸问号,他指了指自己,歪着头迷惑地喃喃道:“我?很温柔?” 阿波尼亚双手合十于胸前,眯着眼睛道:“嗯,烈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孩子了,你能设身处地地为孩子们着想,这本身就是最好的佐证。” “设身处地?我可不会这个,这个难度太高了啦……我只是基于基本的生物常识作出的判断而已。” 阿波尼亚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语气显得十分愉悦欢快:“你没有帮助他们的义务与责任,更没有强加在身的使命,不是吗?但你依然选择了帮助他们,甚至愿意体贴他们的口味与喜好,改变自己的做法,为了他们去狩猎……” 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烈哥哥!这边,坐我这边!” 届时,安克夏明快的声音突然传来,烈循声望去,只见安克夏正踢着小腿,不断拍打身边的座位,向他投来了饱含期待的眼神。 “啊!安克夏好狡猾!不许偷跑!” “不愧是安克夏,能够轻易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坐、坐我身边……也、也是可以的!” ……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原本在低头干饭的孩子们又闹腾起来了。 而面对大伙儿的热情,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阿波尼亚微笑着拍了拍烈的肩膀:“快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他们很喜欢你,你等下先去跟孩子们交个底,咱们从明天再开始改善伙食吧,毕竟今天已经不早了。” “行吧……阿波尼亚你不吃吗?” “我?我还有点事要做,等下再吃,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量够吗,不够的话我这份给你,反正之前在海里已经饱餐了一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饿。”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啦,我没事,你快过去那边吧,他们都要等不及了。” 说罢,阿波尼亚按着烈的肩膀往孩子们的方向推了推,见阿波尼亚回绝了自己,烈也没再多说什么,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转身径直走到了安克夏的身旁,然后坐下。 安克夏顿时笑颜如花:“嘻嘻嘻~我就知道烈哥哥会选择我这边。” 旁边的孩子当时就坐不住了:“放屁,明明是因为你偷跑!” “就是就是,安克夏实在是太狡猾了!” “闭嘴啦你们,赢了就是赢了,胜者是我安克夏哒!” 最后,还是烈出来打了圆场:“好了,快点动筷吧,不要辜负了阿波尼亚的心意,而且饭菜凉了对身体也不好。” “好吧,既然烈哥哥都这样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烈的那身无形威压还在潜移默地发生作用,孩子们都很听烈的话,很快就停止了拌嘴,开始低头干饭。 突然,安克夏挪了挪身子,与烈贴得更近了,她探过头去,附在烈耳边小声询问道:“烈哥哥,刚刚我看你好像在跟阿波尼亚姐姐争论些什么,是因为这点份量不够吃吗?不够吃的话,我的这份也给你吧,我还不饿……不要怪阿波尼亚姐姐,她真的已经尽心尽力了。” 说罢,她将自己的餐盘往烈的方向推了推,看向烈的双眼充满了纯真的善意。 烈没有料到安克夏会这么做,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迟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的,烈哥哥力气那么大,消耗一定也很大吧,这点份量对烈哥哥来说肯定不够吧?你刚刚和阿波尼亚姐姐会起争论,也是因为这个吧?” “对不起啊,自从大人们失踪之后,疗养院就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幸亏有阿波尼亚姐姐在操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但尽管如此,疗养院的物资还是比较匮乏,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拮据的时候甚至有一餐没一餐的,但我们都知道,阿波尼亚姐姐真的已经尽力了……” “你知道我力气很大吗?” “因为烈哥哥身上有种……额……怎么说呢……” “气场、威势、威慑力、气势、威仪……都行。”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烈哥哥身上有种很……可怕的气势,老实说,我刚见到烈哥哥的时候,都快忍不住跪地上起不来了!” ——你对‘强’的理解和感知就是力气大吗? ——毕竟是个孩子。 “现在不怕了吗?” “不怕了……好吧,其实还是怕的,但阿波尼亚姐姐说过,烈哥哥不会伤害我们的,我相信阿波尼亚姐姐……而且,跟烈哥哥实际相处过才知道,烈哥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好人,我也相信烈哥哥是不会伤害我们的,所以慢慢也就没那么怕了,哎嘿嘿。” 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你也觉得我是个温柔的……人吗? ——可我明明,对人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记住老师的教导,然后重现复刻罢了。 ——也就是说,真正温柔的其实是老师吗? ——也对,老师的亲和力真的很厉害,福利院里再顽劣的孩子,也愿意听他的话。 ——对了,在这种时候,老师应该会…… 烈在脑海中推演片刻,旋即抬头看向安克夏,询问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安克夏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唉?为什么?” 烈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因为我觉得,安克夏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好孩子,所以想摸摸你的头,作为……奖励?我以前看孩子们挺喜欢给老师摸头的,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 (*/ω\*)!” “我愿意!” 几乎是在脸红的瞬间,‘我愿意’这三个字就脱口而出了,安克夏主动低下头来,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烈。 怎么说呢? 这样的安克夏,莫名地让烈回想起来福利院的那只小狗,也是老师在雪天里捡回来的,很亲人,很喜欢与人互动,每次希望别人陪它玩的时候,就会蹲着身子,摇着尾巴,用类似的眼神盯着对方看…… ——也就是说,很喜欢喽? 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安克夏的脑袋上,然后按照回忆中的力度和手法,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起来。 安克夏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甚至主动拿自己略带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去蹭烈的手掌,不多时,脸上升起了两朵幸福的红晕。 过了一会儿,烈松开了手,安克夏后知后觉地睁开了双眼,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怅然若失的神情,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两眼放光地问道:“烈哥哥!以后还能摸摸我的头吗!(๑•̀ㅂ•́)و✧” 烈思忖了一下,答道:“可以,但安克夏要做个乖孩子,做个不会让阿波尼亚操心的乖孩子。” “嗯嗯嗯!我一定会做个乖孩子的!(≧∀≦)ゞ” 烈继续说道:“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饭,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很多很多的营养……要是不够,我这份你也拿去。” 闻言,安克夏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可不行,要是我把烈哥哥的份吃掉了,那烈哥哥岂不是要挨饿了?” “放心,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吃饱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进食了——而且,我也有办法吃饱吃够。” 安克夏有些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哦哦哦……” “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阿波尼亚的声音突然响起,循声望去,只见阿波尼亚正端着餐盘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两小只,眼中带着浓浓的揶揄和笑意。 迎着阿波尼亚的目光,安克夏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她害羞地低下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没没没没什么!” 阿波尼亚顺势坐到他们的对面,眯着眼睛打趣道:“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变得这么亲密了呀~” 安克夏的脸更红了,几乎都快冒出蒸汽了:“呜~” 阿波尼亚的声音,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他们刚一转头,就看到了这副模样的安克夏,其中几个比较调皮的忍不住齐声笑道:“蛤蛤!逊啦!这个安克夏就是逊啦!” 烈倒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脸上始终维持着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面对阿波尼亚的调侃,他淡定地回道:“没什么,只是这孩子担心我吃不饱,不希望我怪罪你,所以主动表示愿意将自己的那份让给我,于是我将之前的那番说辞给她重复了一遍,顺便称赞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听此,安克夏羞愤地大喊道:“啊啊啊啊烈哥哥你怎么全都说出来了!!!” 见安克夏反应如此激烈,烈愕然道:“啊?这个不能说吗?” “噗,没想到你是这样安克夏。” 第八章:阿波尼亚,你好强大! 晚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烈本想着帮孩子们收餐具,但他们都很懂事,吃完都自觉地收拾好,然后端起就朝后厨的方向走去,排成一队轮流将自己的餐具洗刷干净。 阿波尼亚也没有闲着,只见她熟练地拿起餐布擦拭着还有些脏乱的餐桌,一边擦一边跟烈搭话道:“请原谅他们刚刚的失礼,疗养院一直物资匮乏,就算是大人们都在的时候也不能算丰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食和海鲜了……” 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理解理解,这就跟饿肚子一样,我知道很不好受的……也是难为你了,一个人要撑起偌大个疗养院,阿波尼亚,你好强大。” 阿波尼亚没有想到烈会这么直白地夸奖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略带羞赧的同时对烈的用词感到有些微妙,“过誉了,虽然一开始确实很辛苦,但孩子们很听话,年纪稍大的也会帮着带一下,后来习惯了倒也觉得还好……不过,烈,一般来说,女孩子并不喜欢被‘强大’这样的词来形容和夸赞哦。” 听此,烈毫无自觉地歪了歪头,细长的小呆毛也疑惑地卷成状:“这样吗?那阿波尼亚你感觉如何吔?” 擦完最后一张桌子,阿波尼亚放下抹布,深深地看了烈一眼,随即双手合十,微笑道:“我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哦。” “阿波尼亚,撒谎是不好的,嗯,过度的谦虚也是。”烈完全没有领略到阿波尼亚的弦外之音,他没有理会对方微变的脸色,摇了摇头,直白地否定对方的说辞,“你拥有的力量可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阿波尼亚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呃……你可以委婉点,换一个词来形容的。” “哦,阿波尼亚不喜欢被这样形容啊……”见她如此局促,烈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虽然对此感到不解,但烈并没有强迫他人与刨根问底的嗜好,既然对方不喜欢,那下次别这么做就行。 于是曲卷着的呆毛慢慢舒展开来,恢复了自然的弧度,烈点头道:“虽然这是我认为最贴切的形容词,但既然阿波尼亚不喜欢,那就算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补上这一句的。 阿波尼亚郁闷地想到,看着烈那副完全不似故意的无辜模样,她都忍不住怀疑烈是存心捉弄自己的,但考虑到对方非人的本质,这样的猜测很快就不攻自破了……唉,要教导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波尼亚在心中喟然一叹,然后伸手捏了捏烈的小脸,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男女之间是有很大差异的,无论身心,甚至观念。” 烈无所谓地回道:“这个老师有跟我说过,生理上的差异我完全能够理解,但别的就算了……我连人类都整不大明白,何况这个?大不了碰上一件记住一件,然后道个歉就算了。” 阿波尼亚的嘴角抽了抽:“……这也是老师教你的?” 烈直白道:“倒也不是,这其实是我一贯的做法,嗯,对待老师的教诲也是,当然,对象仅限于那些愿意对我抱以善意的存在……人是有自尊的,善意是要相互的,无理取闹的人还是施以铁拳比较好。” 在黄昏街土生土长的阿波尼亚沉默片刻,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赞同道:“有一说一,确实,人们的善意不应该被随意扭曲和践踏。” 阿波尼亚的回应出乎了烈的预料,他愕然道:“……我还以为你会反驳然后说教我一通呢。”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满地反问道:“嗯?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古板又死板的人吗?” 烈盯着阿波尼亚看了好一会儿,低头致歉道:“对不起,我不该因为两者有共通之处就擅自拿老师的行为模式套用在阿波尼亚身上,下次不会了,如果这让你感到不悦,我很抱歉。” “……” 烈的坦诚,令阿波尼亚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长叹一声,没好气地回道:“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是从黄昏街长大的。” 听她这么一说,烈突然想起了之前与阿波尼亚的对话,于是问道:“黄昏街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听你之前好像也有提到?” 阿波尼亚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眼中隐隐约约泛着悲伤的微光,她双手合十,合上双眼,沉声道:“我之前说过,黄昏街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其中,自然也包括罄竹难书的罪人与恶人。” “这里虽然穷且破败,执法力量微弱,罪恶丛生,但却足够宽容,大家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甚至开启自己的第二人生……” “天生的恶人、犯下滔天罪孽的罪人、被逼上绝路的老实人、谨小慎微的普通人……这里就像个大染缸一样,包罗万象,所有好的不好的,都被一视同仁地纳入其中。” “不过,黄昏街虽然宽容,但也十分排外……这里欢迎一无所有之人,也汇聚着各路为世界所不容之人……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讨厌那些高高在上、享受着光明而不自知的‘外人’。” 说到这里,阿波尼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也许是习惯了阴暗的角落,所以见不得有强光照入吧?” 听完阿波尼亚对黄昏街的叙述,烈的目光飘向了洗完了碗筷,陆陆续续从后厨的方向走出来的孩子们,“原来如此,因为这里不安全,所以阿波尼亚你才不让他们出去玩是吧?” 阿波尼亚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笑道:“啊,连这件事也跟你说了吗?真好啊,这么快就能获得孩子们的信任,都敢在你这里告我的状了。”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咯?” “没错,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黄昏街并不安全,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你们在聊什么啊?” 面对渐渐围上来的孩子,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阿波尼亚给了烈一个‘抱歉’的眼神,就此打住了话题,转而对孩子们温柔地笑道:“没什么,只是你烈哥哥初来乍到,对黄昏街的诸多事物都不甚了解,所以姐姐就帮他科普一下咯。” 看样子是不方便在孩子们面前提起的内容。 算了,下次再说吧。 这次烈倒是领略到了阿波尼亚的深意,了然地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随即主动配合阿波尼亚搭起了掩护:“没错,我总得了解一下当地情况才能给你们这些小家伙打到合适的猎物吧。” 其中一个孩子砸了咂嘴:“总感觉好敷衍……” “真的,没骗你们。” 另一个女孩拉着阿波尼亚的衣角,满含期待地问道:“对了,阿波尼亚姐姐,今晚是什么故事啊?” 阿波尼亚宠溺地刮了刮那女孩的鼻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我们去庭院,那边凉快点……烈,你也一起来吧。” “我就……” 烈本想着拒绝,但看着一众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期待的眼神闪闪发亮,好似自己拒绝就会有泪光从中溢出,没奈何,烈只好改口道:“好吧,我也去吧。” 孩子们齐声欢呼:“好耶!”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阿波尼亚,脸上的笑意越发得盎然,就像盛开的白百合,眼中充盈着母性的光辉,她主动走到烈的跟前,牵起他的小手,柔声道:“来,我们走吧。” …… 月下,喷泉前。 烈和孩子们有的坐在喷泉边上,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而阿波尼亚则搬出一张木椅,坐在上面,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翻开书页,她轻声道:“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是,爱笑男孩凯尔帕……” “啊……这个已经听了五百零一遍了……” 第九章:这片大地X1 “啊……这个已经听了五百零一遍了……” 有个孩子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发出了略带嫌弃的声音,而他身边的小伙伴则毫不留情地一拳敲在他脑壳上,不满地说道:“笨蛋!我们是听过很多次了?可烈哥哥初来乍到,他没听过啊!” 那孩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道:“对哦!烈哥哥还没听过……没办法啊,谁让阿波尼亚姐姐只有一个,就当是陪烈哥哥吧!” 烈摇头道:“不用在意我,我无所谓的,你们开心就好。” “那可不行!” 这番说辞招来了孩子们的集体反对,安克夏更是握住了烈的手,神态无比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哪有只顾自己爽而不理会家人感受的道理!” “就是!” 与之相对的,安克夏的说辞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认可,看着孩子们认真而执拗的神情,烈再一次服了软,点头道:“好吧,那我就收下大家的好意了。” 就在这时,阿波尼亚突然出声道:“那……烈你会讲故事吗?” 烈不解地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波尼亚合上书本,眼中浮现出了赧然与期待并存的神色,她凝视着烈在黑夜中依旧璀璨如煌星的双眸,脸上不禁飞上两朵淡淡的红晕,略显难为情地说道:“烈你不是说过之前在孤儿院有过带小孩的经历吗,所以我想问问你会不会讲故事……如你所见,我讲的故事孩子们都已经听到腻了,但疗养院也只有这一本故事书……” 话音刚落,阿波尼亚的神情的黯淡些许,以至于连接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细小起来:“如、如果这让你感到为难的话,那我道歉,就当我没说过吧……” 烈失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过,故事我确实不会讲,毕竟那时候有老师在,而且对待顽劣的孩子,我通常也不会哄,而是会用物理教育一番。” 其中一个没听懂的孩子举手问道:“提问,物理教育是什么?” “……” 烈看了那个孩子一眼,沉默地扬起了自己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攥成拳头,巨力与急速裹挟并压缩着空气,在五指收拢成拳的一瞬间迸发出了刺耳的爆音。 其意,不言自明。 孩子们这才回忆起来,眼前这个非常好看,非常好说话的小哥哥其实是只靠气势就差点把大伙儿集体吓尿的狠人,会有如此骇人的力量也实属正常。 于是—— 抖抖抖抖抖…… 看着泪眼摩挲,抱成一团,几乎要抖成筛子的孩子们,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用力过度了,他长叹一声,耐心地补充道:“放心,不会这么用力打的,我下手有分寸,最多屁股疼几天罢了,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又不打乖孩子……” ——人群中几个偏调皮但有自知之明的小子抖的更厉害了。 阿波尼亚也被他们之间的互动逗笑了,顺势对着孩子们说道:“所以,要做听话的好孩子哦,你烈哥哥不像阿波尼亚姐姐这么心软,是真的会动手的哦~”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阿波尼亚特地拉长了尾调,就像是在威胁孩子们一样。 而孩子们也非常配合,眼泪都要冲出眼眶了。 烈实在看不下去,制止道:“阿波尼亚,别这么坏心眼,他们真的要哭出来了哦。” “不过……”话锋一转,烈主动将话题转了回去,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故事虽然我不会讲……但我可以讲讲我的经历,或者你们想知道的而我恰好知道的……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 “!” 阿波尼亚微微睁大了双眼,旋即双眉紧蹙,她将烈拉到身旁,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道:“真的不要紧吗?” 烈同样小声地回道:“问题不大,大不了挑些他们可能喜欢的片段讲讲,根据实时反馈再做调整。” 阿波尼亚沉默片刻,双手合十于胸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满不在乎的烈,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怀与担忧:“……真的没问题吗?” 烈摆了摆手,淡然道:“没问题,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能坦然直面这一切了。” 阿波尼亚貌似还想说点什么,可两人偷摸摸的互动引起了孩子们的不满……只能说真不愧是小孩子,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明明上一秒还怕得哆哆嗦嗦,下一秒就敢对阿波尼亚他们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啊,好狡猾,阿波尼亚姐姐和烈哥哥又开始说悄悄话了!” 烈转过身来,笑着解释道:“没什么,你们的阿波尼亚姐姐不过是在担心我会被自己的回忆伤到而已,并没有什么瞒着你们的悄悄话……不过,我已经可以直面这一切了,所以没问题。”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吧。” 几个细心早熟的孩子留意到了话中的细节,她们刚想用眼神告知周边的孩子,让他们提问时注意着点或者干脆不要提问,但有人动作比她们更快,率先一步举手提问:“烈哥哥,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外面的世界啊,我想想……” 烈思忖片刻,眼中逐渐泛起追忆的辉光,就连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态、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我原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很靠北的一处苦寒之地,名字叫沃斯卡亚,但具体在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那里常年冰雪交加,地冻天寒,几乎随处可见厚厚的积雪……对了,你们知道雪是什么吗?雪是一种……” 在烈平缓而详尽的描述下,一处万里雪飘、银装素裹的苦寒之地在孩子们的脑海中勾勒成型,一想到烈之前是在这种不毛之地生活,孩子们不禁打了个冷战,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么冷的地方也有人住啊?” “冷?或许对普通人来确实如此吧,不过没关系,虽然天气恶劣,但人们总是有办法的,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总结出了详尽的应对措施与经验,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绒帽、手套和长靴不离身,房屋的设计大多数以坡顶为主,因为这样积雪容易滑落和清理,墙壁很厚实,能隔风雪……” “那后来,烈哥哥为什么会离开那里呢?” “……” ——之前也听阿波尼亚提到过,她不希望孩子们出去,甚至会尽力阻止限制,这其中固然有黄昏街很危险这一因素,但显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只不过孩子们出现的刚刚好,打断了对话,而阿波尼亚又不希望在孩子们面前提起…… ——算了,原因之后可以单独找她问问,她这么做也肯定是为了孩子们好,还是帮她一把吧。 在烈思考的期间,那个出声提问的小男孩遭到了以安克夏为首的几个女孩子的无情挤兑。 在通过一些列如眼神拷问、朝你腰间捏几把、弹你脑门之类的惩罚,终于让这位小男孩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堪受扰之下,那男孩急忙收回了前言:“要是让烈哥哥感到困扰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 烈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语句,轻声道:“我并没有感到为难,只是在考虑该怎么跟你们说罢了。” “也许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这片大地其实并不美好,除去贫穷,不公平,自私,欺骗、杀戮,掠夺,人与人之间的对立……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灾难,一种视所有生物为平等,平等地给予毁灭的灾难。” “我的家园,就是被这种灾难摧毁的……后来,我听与牠对抗的大人们说……” “这种灾害,名为崩坏。” 第十章:阿波尼亚妈妈(笑 终究,烈还是有所隐瞒,没有将名为‘崩坏’的灾害展开来讲,只是有选择地略略提了一嘴,毕竟听众都还只是一群孩子,崩坏的真相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也太过绝望。 烈自身经历过数次崩坏,也亲眼见证过崩坏对人类文明的可怕破坏力,虽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明白这对脆弱的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 ——要是和盘托出,肯定会对他们产生不可估量的坏影响。 最终,孩子们对于崩坏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了‘比海啸、地震更可怕的自然灾害’这一层面上,来不及细想,他们又被烈接着述说的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 冰雪、大海、荒漠、雨林、沼地、平原、高山、盆地、丘陵…… 伴随着烈平缓的叙述,一个危险四伏而绚烂多姿的广阔世界逐渐在孩子们的脑海中勾勒成型,这也是烈的目的,他不希望抹杀孩子们的好奇心,也明白阿波尼亚不让他们外出有她的考量与苦衷。 ——所以,这样就差不多了。 让孩子们保持对外界憧憬的同时,记住外界的凶险,懂得自己权衡利弊。 “哇,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啊,难怪阿波尼亚姐姐总是不让我们出去玩……” “呜呜,外面的世界好可怕,还是疗养院安全,有烈哥哥和阿波尼亚姐姐庇护,我不要出去了……” “可恶!好不甘心!明明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但为什么偏偏会这么危险啊!” “要是能像烈哥哥那么强就好了……” “对了!烈哥哥,你和阿波尼亚姐姐,谁更厉害点啊?” …… 孩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了,烈刚想要一一回答,在一旁围观多时的阿波尼亚却拍着手掌叫停道:“好了好了,你们的烈哥哥已经讲了很久了,让他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换姐姐给你们讲故事。” “诶——” 孩子们纷纷垮起了个小批脸。 阿波尼亚顿时感到好气又好笑,引用他们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作为调侃:“好啦好啦,你们是听过,但你们的烈哥哥没有听过,不是吗?” 烈观察着孩子们的反应,举起手拍了拍阿波尼亚的肩膀,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好啦好啦,你就去那边坐着休息吧,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都快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了呢……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阿波尼亚温柔地抚摸着烈的脑袋,纯白如雪的短发十分柔顺,带来了丝绸更加舒适的手感,令阿波尼亚有些爱不释手,可那根倔强的小呆毛却怎么也抚不顺,压不下,阿波尼亚觉得很有趣,于是又在上面摸了几把,见烈没有反抗,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抓住了那根桀骜不驯的小呆毛…… 瞬间,烈拍掉了阿波尼亚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给他们讲故事吗,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阿波尼亚眼珠子一转溜,俯下身,微笑地问道:“生气了?” 烈依旧维持着一张扑克脸,淡淡道:“没有,只不过他们好像等不及了。” “阿波尼亚姐姐又在和烈哥哥说悄悄话了……” “而且看阿波尼亚姐姐的表情,他们会不会是……” “不会吧,烈哥哥才刚来这里一天不到,不会这么快的吧。” “听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原先认识?” “不可能吧,阿波尼亚姐姐说她从小就在疗养院长大的呀,而且她不是还说,烈哥哥这是第一次来疗养院吗……” “没准是在外面认识的,毕竟是阿波尼亚姐姐,也要偶尔出去一趟……” “真好啊,我也想出去。” “你就算了吧,这细胳膊小腿的,小心等下出去人就没了。” …… 谈话的内容和话题越来越离谱了。 看着愣住的阿波尼亚,烈戳了戳她的后背,好心地提醒道:“所以,你还不去吗?” 阿波尼亚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给了烈一个歉然的眼神后,便拿起故事书走到孩子们跟前,翻开故事书,坐在木椅上,朗诵道:“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是……” 随着阿波尼亚柔和而平缓的叙述,一个标准的童话故事在平静而友好的氛围中逐渐推下帷幕。 也许是听了很多次的缘故,这故事讲到一半就有孩子打起哈哈,而到了临近结尾的时候,不少孩子直接犯困了,一个二个都耷拉着脑袋,止不住地眨眼,而跟烈最亲近的安克夏甚至直接靠在烈的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神态安宁,睡得很是香甜。 眼前这一幕寂静与之前人声鼎沸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阿波尼亚并没有感到嫉妒或者失落,相反,她由衷地感激着烈的到来,疗养院的孩子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都是烈的功劳啊……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不禁眼神一黯,她看着手中的故事书,书页泛黄,封面破旧,到处都是使用过度的痕迹…… 书上面的故事已经给阿波尼亚翻来覆去地讲了不知多少遍,就算没有故事书,阿波尼亚都能轻而易举地复述其中任何一个故事,之所以还拿着,还装模作样地作出翻页查阅的模样,纯粹是想要维持住孩子们的期待而已…… 哪怕这份期待,是虚假的。 对童话故事并不感兴趣的烈实际上一直在观察着阿波尼亚与孩子们的反应,他注意到了孩子们犯困的神态,也随着阿波尼亚的神情与眼神留意到了她手上那本破旧的故事书,结合之前得知的情报来看,烈约莫猜出了一点大概…… ——是里面的故事已经全部讲过了吗?还是说因为讲过很多次所以他们才会犯困? ——不管怎样,以后试试能不能搞到新的故事书吧。 心念电转间,阿波尼亚对着孩子们说道:“故事结束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啊,安克夏睡着了呀,那我抱着她回去吧,烈你也早点休息……” “让我来吧,她睡得很死。” 说罢,烈轻柔地以公主抱方式抱起了安克夏,随着阿波尼亚的指引,步履稳健地将安克夏送回了她的房间,为她盖好被子后就退回了走廊。 睡眼惺忪的孩子们跟烈和阿波尼亚道了一声‘晚安’便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入睡。 很快,走廊就只剩下烈和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主动出声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烈。” “都是些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或许,对烈而言确实如此,但我还是要诚挚向你道一声谢谢,感谢你为疗养院所做的这一切。” “没必要,既然要留下来,那我总得做点什么。” 阿波尼亚皱了皱眉,似乎对烈的回答感到不满,她主动上前,一把将烈拉进了自己宽广的怀抱之中,轻抚着他的后背,下巴抵在他的头发上,柔声说道: “烈很可靠,也很坚强,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成为烈的依靠,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哦,我的怀抱一直为你敞开,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多多向我撒娇,不要大包大揽,也不要过分劳累,你不需要做那么多事,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不然,我会很心疼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永远都会跟你站一起,你不是一个人,所以没必要自己独自承担一切。” “……那要是我会招来破灭呢?” 阿波尼亚怜爱地摩挲着烈的发丝和侧脸,眼中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傻孩子,那也应该是我挡在你前面才对啊……”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自量力,但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 “我也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你。” “……阿波尼亚。” “嗯,我在。” “你是想成为我的母亲吗?” 第十一章:震撼阿波尼亚一百年 “……阿波尼亚。” “嗯,我在。” “你是想成为我的母亲吗?” “……” 沉默,长久的沉默。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睛,默默地松开了怀中的烈,她清澈的双眼中写满了大大的疑惑,脸上的淡笑也彻底绷不住了,那张平日里含蓄而平静,即使有表情变化也很细微的脸上,此刻竟破防似地流露出了震惊与不解的表情。 她嘴角抽搐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颤声问道:“为、为什么烈会这样想呢?” 烈思忖片刻,直言不讳地答道:“你说的这些,不就是父母会为自己孩子做的吗?考虑到阿波尼亚的性别,所以应该是母亲……嗯,应该是。” “……所以说,烈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烈径直答道:“我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见到过,人类会有收养的行为,甚至会为此感到无比欣喜,阿波尼亚一开始主动收留我,刚才又说了那些话,难道不是想收养我吗?” “……”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凝视着烈无辜而纯净的双眼,阿波尼亚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樱唇微张,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 虽然没有言说,但阿波尼亚反常的反应已经让烈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思忖片刻,迟疑道:“不是母亲……难道,阿波尼亚是想成为我的父亲?虽然很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见过……” “!?”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被烈接二连三的冲击性发言整得脑子和心跳都有些凌乱的阿波尼亚为了停下对方那狂野的联想,竟不过脑地下意识说道:“……那还是当妈妈比较好……吧?” 烈露出了然的表情,点头道:“果然,阿波尼亚是想成为我母亲啊。” ——诶!?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阿波尼亚心中开始不住地悲鸣起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真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自己刚刚说的都是什么鬼啊! 不过—— 阿波尼亚忍不住偷眼瞧了瞧烈那完美无瑕的面容,神态间略显早熟的淡然,双眸璀璨如黄金,又通透如琥珀,瑰丽的色泽下透出一丝近似无机质的淡漠,可搭配上雪白的短发与精致动人的五官,却又将非人感压到了最低,反而显得我见犹怜,如月光般纯净,又如白纸般纯洁,头上一小撮突起的呆毛更是画龙点睛般为其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可爱。 ——要是被这样的孩子黏在身上,眨着眼睛,用满是依恋的眼神注视着,然后奶声奶气地喊妈妈的话…… ——诶嘿嘿,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对!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就在阿波尼亚思绪紊乱,纠结不已的时候,烈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从无限的遐想中拉回了现实:“不过,对不起哦,阿波尼亚,恐怕这次要令你失望了,我并不知道有母亲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母亲。” 倏然间,阿波尼亚回想起了烈的过去,自记事起,这孩子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到处流浪,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归处,但很快就磨灭了,然后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流浪生活……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不免有些心疼,先前的羞怯与尴尬也如潮信般退去,她轻轻将烈拥入怀中,刚想说些安慰的话,脑海却突然闪电般穿过一道灵光,回想起了之前读取烈的过去时所遗忘的一处细节。 ——按理来说,我之前应该是从头开始解读的。 ——那为什么最初显示的,就是他四处流浪时的画面呢? 阿波尼亚顿时陷入了沉思。 烈觉察到了阿波尼亚的异状,自宽广绵软的胸怀中仰起头,看向阿波尼亚的双眼,主动问道:“怎么了,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急忙压下心中的异样感,怜爱地轻抚着烈的小脑袋,轻声道:“只是对于你的过去,抱有一丝小小的疑惑罢了,但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我不想伤害你。” 烈更加不解了:“伤害我?虽然阿波尼亚很厉害,但和我比还是差的太远了,我不觉得你能伤害得到我。” 阿波尼亚忍不住失笑了几声,随即解释道:“不是指肉体层面的伤害,而是指心灵层面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提问而让烈感到难过或者伤心。” 烈摇头道:“不会的,我一向是无所谓的,你随便问吧。” “那好……” 得到了烈的应允之后,阿波尼亚斟酌了片刻,原本她想要问得委婉一些,但考虑到烈的特殊性,不直白点对方压根儿就不晓得你在问什么,于是她放弃了无用的思考,径直问道: “我之前在读取你的过去的时候,是依照从头到尾的顺序,但最初能看到的,就已经是你四处流浪的画面了,再往前,就什么也读不出来,所以,你能告诉我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不希望我窥探这部分的回忆?” “哦,你想问的是这个啊,不过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哦。”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阿波尼亚不由得为之一愣:“诶?” 烈的眼中泛起了追忆的神色:“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在流浪了,而在那之前的事情,别说是你了,我都不清楚,不管怎么用力地回想,得到的,也只会是一片空白,就仿佛,我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然后又凭空诞生了自我意识,与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关联。” 阿波尼亚心中一酸,下意识地搂抱得更紧了:“……抱歉。” 突然增加的力道令烈再次埋进了熟悉的广袤山谷中,视野变暗,温软的细腻触感瞬间包裹住了整张脸庞,烈倒也不介意,只是因为埋头于深山幽谷,所以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没必要向我道歉,按理来说,要道歉的那个……应该是我才对?” 说到后面,烈的声调提高了些许,原本好好地陈述句突然转成了疑问句,很显然,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否应该道歉。 这回轮到阿波尼亚疑惑了:“嗯?为什么?” 烈直白地答道:“因为我无法将阿波尼亚当成母亲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算是辜负了阿波尼亚的善意吧,所以我应该道歉才对。” “……” 阿波尼亚终于意识到,在某些方面上,烈有点死脑筋,不把话说清楚的话,他是不会明白与翻篇的。 于是,阿波尼亚微笑着作出了正面回应: “我并没有要成为烈的母亲的意思哦,不过,要是烈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手把手地教导与指引。” “怎样?要先从陪睡做起吗?” 阿波尼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拉长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乖·宝·宝!” “……”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烈总感觉阿波尼亚好像有点生气了,但生气之余,对方似乎又有种迷之兴奋感,就仿佛打开了奇怪的按钮似的 ——人类,真的好难懂啊。 烈不禁由衷地想到。 总之,烈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阿波尼亚没有要成为自己母亲的意思,但她本人对此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把抉择权留给了烈。 “……那还是算了,让阿波尼亚来当我母亲什么的,总感觉怪怪的。” 最终,烈还是没有让阿波尼亚陪睡,他选择维持原状,就此翻篇过去。 阿波尼亚追加道:“就算不是母亲,你也可以像疗养院的孩子们那样,把我当成姐姐来依靠,随时都可以向我撒娇哦,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嗯,我知道了……阿波尼亚你还是快点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跟我一起忙呢,我是无所谓的,睡眠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消遣和放松,并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但对阿波尼亚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嗯,愿你能伴着美梦入睡,晚安。” “晚安。” 第十二章:噫~他们好婆妈啊 次日,天还未亮,烈就已经起床了,他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被褥,一番洗漱过后,便来到了阿波尼亚的房门前。 他本想进去叫醒阿波尼亚的,但凭借强大的听力,他能听见对方那绵长平稳的呼吸,看样子睡得很沉,于是烈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嗯,还早。 在心中合算了一番后,烈决定让阿波尼亚再多睡一会儿,自己在外边等等就行。 其实,若非疗养院的冻库坏了,这件事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找几个容量大的箱子,去海里多抓一些装满了带回塞冻库里,等阿波尼亚醒来之后自行去冻库里辨认哪些海鲜孩子们可以吃,哪些不能吃,可以吃的交给阿波尼亚料理,不能吃留下自己解决——虽然不饿,但也可以提前吃下作为能量储备。 但没有冻库,这里的自然温度也不够低。 这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海鲜是很容易坏掉的,尤其是从深海里捞出来的那种,基本出来就等于进入死亡倒计时,必须马上处理,不管是活冻、熟冻还是宰了腌制,总之一点时间都不能拖。 他自己倒是没无所谓,不管是坏掉的还是腐烂的,反正只要吃下去就会给他分解转化成最基本的能量单位存下,没有一丝浪费,也不会对机体造成任何不适。 ——但人类的肠胃很脆弱,毒素、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可能击穿人类脆弱的生理防线,对人类的机体造成各种各样、或重或轻的损伤,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所以,在捕上来的海产坏掉之前,需要阿波尼亚来辨认和处理。 ——不过,也没必要非得拘泥于海鲜,打些山珍野味回来也可以,这些好处理也更容易保存。 ——正好,距离阿波尼亚睡醒估计还有好一段时间,我先去周边的山脉逛逛吧。 打定主意后,烈便闪身化作一道残影,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疗养院,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窜出了黄昏街,在周边的山脉与森林不断来回穿行,仔细搜寻着一切可能对疗养院有用的东西。 然而,这个过程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般轻松写意。 看着那些个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体表光滑洁白却又泛着紫色光纹,此刻正零零散散地在原地逡巡的崩坏兽,烈不禁如此想到。 ——诶?这些家伙分布这么广的吗? ——算了,都是优质的能量补给,提前除掉也能减少疗养院的安全隐患,嗯,是好事。 ——以防万一,等下再兜个远路去别的地方看看。 …… 疗养院内—— “阿波尼亚姐姐!大事不好了!!!!!” 睡得正香甜的阿波尼亚突然被一声尖锐到几乎能贯穿耳膜的惊呼给骇醒了,虽然心跳都被吓得漏了几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她此刻已经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只见她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下来,睡衣都还没换就慌慌忙忙地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来到走廊,一个小小的身影倏然间飞扑进了阿波尼亚的怀中,她稳稳地接住了对方之后,才发现来者居然是平时说话细细声,内向而怕羞的律,此刻她正哭丧着脸埋身于阿波尼亚宽广的胸怀中,身体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紧张与激动。 阿波尼亚一边拍背安抚,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律哽咽道:“烈、烈哥哥不……不见了!律找遍了整个疗养院,都没有发现烈哥哥的身影!是不是烈哥哥为了保护我们独自去和抓小孩的妖怪搏斗了啊?他还能回来吗?” 听此,阿波尼亚微微睁大双眼,愕然道:“你说,烈不见了?” 律重重地点了点头,确信道:“嗯!律找遍整个疗养院了,都没有发现烈哥哥的踪迹!” 阿波尼亚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喃喃道:“那就奇怪了……他会去哪了呢……明明今天还约好了一起去抓海鲜来着……” “怎么了?” “律……你刚刚好吵啊,到底啥事啊?” “……平时看不出来啊,你嗓门原来这么大的啊,我都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 律刚刚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多孩子都被惊醒了,他们陆陆续续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出走廊,纷纷围上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阿波尼亚犹豫要不要对大家实话实说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都这么早就起床的吗?我以为你们还要多睡一阵来着。” 阿波尼亚回身瞪了烈一眼,幽幽道:“还不是因为某个……” 话没说完,阿波尼亚就停了下来,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凝视着正前方赤裸着上身,一手提着上衣,裤子裂开数道口子,模样甚是凌乱的烈。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波尼亚快步上前,黑着脸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烈组织了一下语言,没有丝毫隐瞒,实话实说道:“我起的比较早,那时你们还睡得很沉,于是我就先出去了一趟,我在周边的地区逛了一圈,基本摸清了地貌和动植物分布的情况,也给你们带回来了些东西回来,不过我不太清楚情况,还得阿波尼亚你来分辨能吃与否……对了,你们吃虫子吗?” “那自然是不吃的……”阿波尼亚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地追问道,“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周边的森林和山脉里面难道很危险吗?” “哦,这个啊……嗯,对我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阿波尼亚来说也应该不算什么……但对于孩子们和普通人而言,很危险,能够轻易夺去生命的那种危险。” 这时,烈也看到了阿波尼亚身后聚集起来的,正朝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的孩子们,于是他上前几步,踮起脚,凑到阿波尼亚耳边低声补充道: “是崩坏兽,就是你在我记忆中看到的那些与崩坏有关的怪兽,而且数量还挺多的,不过不用担心,我把能看到的全都清理掉了。” “毕竟这些玩意儿对人的攻击性极大,虽然不知道为啥离得这么近却留在原地逡巡而没有出来伤人,但提前除掉也算解决一个安全隐患。” “事后我也检查了数遍,没有发现漏网之鱼……当然,有没有隐藏我也不好说,但我总不能因为怀疑还有漏网之鱼就把整片地域给打碎打烂地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吧?那样就本末倒置了,原本有用的东西也会因此全部变成废物。” 闻言,阿波尼亚心疼地帮烈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与仪容,细小的齑粉、鲜绿的嫩叶、碎成非常小件的断枝纷纷从烈的身上掉落,阿波尼亚看见这些,心中又是一紧,沉声道:“所以,你是因为与它们战斗才变成这样的吗?” 烈如实答道:“不能算战斗辣,只是单方面碾压而已,也没多激烈,可惜,对普通衣物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所以在裤子开口之后我就把上衣脱下来了,省得等下成了破布。” 阿波尼亚主动蹲下身子,细细检查起了烈的身体,同时关心地问道:“那有没有受伤?哪里还疼吗?” “没有,我很强,而它们很弱,它们伤不到我的,还有啊……” 面对阿波尼亚的疑问,烈一如既往老实巴交地回答了,同时他制住了那双在自己身上不怎么老实的双手,有些无奈地对阿波尼亚说道:“我现在身上很脏,别乱碰,会弄脏你的,等下我清理干净了你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阿波尼亚嘟着嘴反驳道:“烈一点也不脏哦。” 说罢,就像是为了表明心意,加强话语的说服力一般,阿波尼亚主动张开双手,想要给予烈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烈这次没有让她得逞,偏身一让便躲开了阿波尼亚的拥抱,他跳起身拍了拍阿波尼亚的后背,另一只手伸出拇指朝孩子们的方向指了指,示意让阿波尼亚注意一下孩子们的动向。 果然,在他们窃窃私语的同时,孩子们自以为很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但私底下却议论纷纷。 “你看,我就说阿波尼亚姐姐肯定和烈哥哥有一腿的……” “还有,你们留意到了吗,阿波尼亚姐姐看烈哥哥的目光和看我们的完全不一样的吔!” “噫,好婆妈啊。” “律,你和安克夏没机会的辣,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哦,毕竟论美貌,你们是比不过阿波尼亚姐姐的!” “不、不会的!烈哥哥怎么看也最多比咱们年长一点点,和阿波尼亚姐姐相差太远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你烈哥哥就好这一口呢?” “这我就不同意了,我赌五毛,是阿波尼亚姐姐先看上人家了!” “呜……” ……对话的内容越来越离谱了。 尽管孩子们都有意压低声线和控制音量,但这点程度的静音对于注意力重新转回这边的阿波尼亚而言,不能说毫无卵用,只能说屁用不顶。 于是,阿波尼亚瞬间就脸红到了耳根处,就差脑袋过载,头顶冒烟了,但她并没有出言驳斥和制止,只是低垂着头让刘海遮住大半表情,两根小手指不安地对戳着,时不时还偏头偷瞧烈一眼,原本清澈深邃的双眼也逐变得迷迷瞪瞪的…… ——嗯?这反应不对啊。 烈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预想中的反应,见阿波尼亚完全没有要站出来反驳的意思,烈对此倍感困惑,以至于心中不由得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阿波尼亚你在干什么啊阿波尼亚? ——所以说人类真的好难懂啊! 第十三章:烈老大我们敬爱你吔!(误 见阿波尼亚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霞飞双颊,像鸵鸟一般低垂着脑袋,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一般,烈不由得喟叹一声,主动帮忙解围道: “对了,孩子们,我还顺便带了很多东西回来给你们,有野果、有浆果、有菌菇、有螃蟹、有鳝鱼、淡水鱼、有兔子、有鸟雀、还有野菜和坚果……” “总之,你们和阿波尼亚姐姐先过去分辨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吧,这方面我不太行。” “要是不够或者不喜欢,那你们就再等等,忍耐一下,我去海里给你们捞点海鲜上来。” “好耶!” “烈哥哥万岁!” “烈哥哥我们敬爱你吔!” ——这孩子,果然是小天使啊! 看着灰尘仆仆的烈,阿波尼亚的眼中流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她再次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向着烈的方向迎了上去。 烈身手矫健地再次躲开了阿波尼亚的怀抱,随即跳起身轻轻谈了一下阿波尼亚的脑门,无奈道:“都说脏了,笨蛋。” 阿波尼亚摸了摸额头上被弹的地方,略带憨态地笑道:“我不介意的。” 烈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等一下?”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睛,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我想第一时间给予烈温暖的拥抱呀~明明烈为大家付出了这么多,我要是连拥抱这点细小的关怀都吝啬,那实在太不像话了。” 烈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这样想的啊,不过我无所谓的,我知道你关心我,我能感受到你和孩子们的善意,这就足够了。” 见阿波尼亚已经恢复原状,烈继续说道:“东西我都放在庭院那边……就是昨天给孩子们讲故事那里,那里比较空阔。” “你先带孩子们去看看,我回房间洗漱一番再去,对了,疗养院还有多余的裤子吗?如你所见,我身上这条算是报废了。” “有的,我先给你拿一套,然后再带孩子们去庭院吧。” “阿波尼亚姐姐,让我去吧,你们都这么辛苦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诶?安克夏,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已经醒来很久了,律刚刚闹出这么大动静,然后一群人聚在走廊叽叽喳喳半天,想不醒都难吧?” “……确实,抱歉啊安克夏……”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哦,我知道的,烈哥哥是为了疗养院的大家才这么早就跑出去,律也是因为担心烈哥哥遭遇不测所以才叫醒大家的,我要是再抱怨的话就太不懂事了。” “而且,大家也是这样想的,你看,虽然都被吵醒了,但大家都没有抱怨哦。” “……” 看着眼前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烈蓦然间回想起了自己过去被老师收留,在福利院生活的那段时光,以及—— 最后的断壁残垣与遍地残尸。 名为‘崩坏’的灾厄,无情地碾碎了他的第一处归所,所有关心他、愿意接纳他的人无一幸免,不是被撕成碎片就是变成无血无泪、只懂破坏的怪物。 那时,亲眼目睹了一切,除了给予他们平等的沉寂,什么都做不到的烈,感觉心底仿佛有烈焰在奔腾,几乎要穿破一切桎梏,咆哮着要从胸中燃烧出来,焚尽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理解何为‘愤怒’,也是他第一次动怒。 ——然而,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之后,他被燃烧的盛怒裹挟,不顾一切地冲破了所有障碍,将造成这场灾害的元凶给活活撕成了碎片。 ——痛快啊,非常痛快! 但逝者已逝,时间只顾向前,不会倒流,就算把元凶毙命,死去的老师和福利院的大家也不会回来,永远不会。 复仇成功,愤怒之火渐熄,爽快感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内心被挖走一大片的空虚感,明明没有受伤,明明跳动依旧有力,可心脏的部位却时常会萦绕着强烈的幻痛,脑海中也经常莫名地浮现出旧时的回忆,仿佛他依然活在过去…… 冥冥中他体悟到这叫‘悲伤’,但其中无疑还混杂着许多自己不懂的东西,只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老师’替他解惑了。 于是,倾泻完怒火,失去归所的他,又开始漫无目的、浑浑噩噩的流浪……一如初生时的他。 后来,他又经历了大大小小许多事,对于‘崩坏’的理解和认知也更深刻了,即便没有系统性的了解,也能从以往的经历中总结出一些规律。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那些怪物后,第一时间作出了‘歼灭所有’的决断,而且事后将整片地域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回。 这些怪物,只是存在便会引起灾祸,为人类的文明带来巨大的损失与危害,放着不管必然会成为重大安全隐患,所以必须予以歼灭才行。 不过,烈同时十分清楚,祂们虽然意味着‘崩坏’,可即便没有祂们,崩坏一样会随机、随心所欲地降临。 ——只是,有崩坏兽出没活跃的地方发生崩坏的概率相对更大而已。 换句话说,即便清理了这些怪物,并且每天都做巡查,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崩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灾害。 ——要是有个办法能彻底消灭崩坏那就好了,这样大家就都能平安无事。 凝视着阿波尼亚与孩子们离去的背影,烈由衷地想到。 “烈、烈哥哥,这是新的裤子和衣服……” 旁边突然传来了安克夏颤抖而细微的声音,烈这才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安克夏手中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裤,正哆哆嗦嗦地立在一旁,宛若受惊的小动物般小心地偷眼观察着烈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情况不对她就会立刻逃之夭夭。 烈对此感到困惑,这孩子怎么比刚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更害怕了,之前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还敢靠着我的肩膀睡过去…… 他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子,这次也不例外,见状径直问道:“怎么了?突然一副害怕的样子?放心,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安克夏见烈终于变回记忆中熟悉的那副模样,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就是刚刚烈哥哥的表情真的好可怕啊,吓得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烈哥哥突然……” “没什么。” 烈摇了摇头,主动出声打断安克夏的话语,他依循记忆中相关内容照猫画虎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试图以此舒缓安克夏的恐惧,同时解释道: “只是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没关系的,我已经处理好了。” 安克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要是能帮上忙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大家都很乐意帮助烈哥哥的。” “嗯,我会的,没什么事的话,安克夏你就先过去吧,我等下就到。” “嗯。” 目送着安克夏轻快地离去后,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衣物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仅是钱,崩坏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去考虑了吗? ——可是崩坏啊。 ——又该如何消灭呢? ——对了,之前好像听过有专门与之对抗的人类组织,好像叫…… ——烛……逐什么……大扑棱蛾子来着? ——啊,因为太弱了还经常被崩坏爆杀,而且很快就会被杀干净,根本没机会搭话,只是偶有听说,可根本想不起来啊。 ——不过也对,要是他们有办法对付崩坏的话,也就不会被爆杀这么多次了。 ——到头来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啊。 第十四章:不要随意玩弄食物啊!(恼 烈总感觉来到疗养院后,自己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他这么早出去忙活,主要就是为了给疗养院的小崽子们寻找更丰富的营养补给,消灭崩坏兽只是顺道而已。 也就是说,在烈的认知中,他带回来的都是食物,是给小崽子们补充营养,预防发育不良和免疫力下降用的食物——没有直接杀死放血,而是选择缠上石头绑住腿带回来,那也只是因为没有冻库不好保存,所以先带回来跟阿波尼亚商量怎么处理比较好而已! 可他现在看到了啥? 这些小鬼头居然在与食物玩耍! 而且一旁的阿波尼亚非但没有阻止,还蹲下身子笑眯眯地陪伴他们胡闹,时不时还应和讲解几句。 对于眼前这一派欢乐温馨的景象,烈看不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如果不明白烈此刻的心情的话,那就想像一下,一天你善心大发给你的吃货沙雕舍友们带去一大桶脆皮鸡,你让他们先吃自己上个厕所,可回头你却发现,这群批人不仅没有大口狂炫,而是拿着它们玩星球大战,黄金脆皮漫天飞舞,甘美喷香的汁水四处横溢,甚至弄得各种电子设备满屏幕都是油腻…… ——是不是拳头摁了? ——淦霖娘不要玩弄食物啊鸡掰! 不过,毕竟是那个性情淡薄的烈,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即便心神大受震撼,他依然没有动怒,只是倍感困惑,心情也有些复杂。 有眼尖的孩子余光瞥到了烈,于是立刻兴奋地叫道:“烈哥哥来了!” “啊!真的吔!” “烈哥哥你快来这边,这只小兔兔很亲人!用手托着它也不会乱动!” “笨蛋,那明明是害怕得傻掉了所以没有反应罢了!” “啊,这么说来,那烈哥哥来了岂不是……” “难怪从刚刚开始这些小家伙突然就活跃起来了,扑腾来扑腾去的……” “……” 烈沉默地走到了阿波尼亚身侧,扶着膝盖弯下腰,歪斜着脑袋看向阿波尼亚,迷茫而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沉浸在与孩子们互动中的阿波尼亚并没有注意到烈的靠近,直到他出声询问才猛然惊觉,不过惊讶的情绪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她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如你所见,我在陪孩子们嬉戏。” 烈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为什么要玩弄食物?老师曾经说过,食物很珍贵,不能玩弄食物,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食物?”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回道:“……我知道你的本意是为了给孩子们加餐补充营养,但这些小动物的外形不是很可爱吗?所以孩子们理所当然的就会想要跟它们亲近嘛,就像对待宠物一样。” 闻言,烈不禁陷入了沉思,嘴里不禁喃喃地重复道:“就像对待宠物一样……” ——因为外形很可爱,所以会视作宠物而非食物? 望着烈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阿波尼亚想了想,又补充道:“嗯,还要再加上一点,因为它们是活的,而且外表很完整,如果你提前将它们处理好的话,那孩子们就不会觉得可爱了,嗯,大部分人也是如此……” 听了阿波尼亚的解释,烈终于有所明悟:“哦,也就是说,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些食物的外表符合他们审美中关于可爱的定义对吧,所以在它们活着并且完整的时候,人们会想要跟本是食物的它们戏耍互动。”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的样子,于是耐心地继续补充道:“额,虽然有点点偏差,但大致上就是这样……还有,不是谁都会将它们视作食物的,也有很多人会将这些小生灵视作宠物、自然的精灵以及人类的小伙伴,会主动将它们移出食谱并且报以友善的态度。” 烈下意识地问道:“在自身安全不受威胁的前提下?” 阿波尼亚点头道:“对,生物的求生本能是共通的,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类在自感受到威胁的时候,自然也会采取力所能及的措施或反抗、或消灭、或远离这些会伤到自己的危险因素。” 烈一脸赞同地回道:“嗯嗯,这个我熟,在觉得对面毫无威胁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放松警戒,而一旦觉察到对面有威胁,哪怕只会造成些许皮外伤,也会立马变脸,改变态度和行为——这很人类。” “……” ——总觉得好像怪怪的,虽然烈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嘲讽的意味。 迟疑了片刻,阿波尼亚还是忍不住问道:“烈,你是不是对人类怀有偏见和厌恶感?” 烈歪斜着脑袋,头上的呆毛随着主人的心情弯曲成了弯钩状,就像是一个倒立的问号,“没有啊,阿波尼亚为什么会这么想?” “额……”凝视着烈纯真而无辜的可爱模样,阿波尼亚顿时陷入了沉默,然后像是放弃了一般长叹一声,没奈何地解释道,“烈刚刚说的话,很像嘲讽的句式哦——虽然你本人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蛤?”烈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不提这个,烈,对于人类,你是怎么看待的?” “怎么看待?同是自然界的一份子啊,只是进化方向和其他生物不太一样罢了,都是生物,还能怎么看?” 烈思忖良久,不太确定地补充道:“嗯——能交流和造工具这两点比较奇特?很厉害的同时又很弱小?” ——果然。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烈说出来的时候,阿波尼亚还是会有种如释重负的安心感,幸亏烈的第一任老师是个足够靠谱的人,能把烈教导到这个地步属实不易。 虽然本身对人类没有好恶之分,但因为老师的教导所以对待人类的态度会不自觉地偏向友善一方。 阿波尼亚心中松了一口气后,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些想要问的事情,“对了,烈,我还有点小小的疑惑,为什么你要将这些小动物活着带回来呢?还不伤其分毫,只是限制它们的移动能力?想要作为食物的话提前处理好不是更方便吗?” 烈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这里的冻库坏了呀,所以先将它们活着带回来,看看你有没有能长期保存的法子——比如制成腌肉、肉干什么的。”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艹,是知识盲区。 难得被烈依赖一回,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阿波尼亚瞬间感到羞赧难当,不由得低下头细声细语道:“额……对不起,烈,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哦,不懂就算了,不过偌大个黄昏街,总该会有人懂这个,到时候找出来然后请教就好了,先应付好眼前这一餐……”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烈和阿波尼亚中间钻了出来,正是之前捧着一只小白兔不肯撒手的小小律,只见她泪眼婆娑却坚定地站在阿波尼亚和烈面前,一副像是有话要对他们说的样子—— 于是阿波尼亚与烈停下对话,平和地注视着眼前小小只的律,静静等待着她的发言,期间阿波尼亚还给了她个鼓励的眼神。 在两人的注视下,律的小脸涨得通红,她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鼓起了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烈哥哥、阿波尼亚姐姐,我知道这很任性,很不乖,也知道这些是烈哥哥为了我们天还没亮就外出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我很感激烈哥哥,但是、但是……兔兔和小鸟那么可爱,那么可怜……” 律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几乎细若蚊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羞愧难当,自责不已,一副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吃兔兔和小鸟啊?” 第十五章:蛋白质是很重要的!(贝爷脸 “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吃兔兔和小鸟啊?” 话音刚落,律的小脸涨得通红,她羞愧地低垂下头,就像是想要把头埋进地里的鸵鸟一般,双目紧闭,不再言语,似乎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然而,烈的理解却出现了偏差:“放心好了,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活生生吃掉它们的,我和阿波尼亚会负责将它们处理成食物应该有的模样,不会让你们有心里负担的。” 闻言,律小小的身子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就像是做错事被家长严厉训斥的小孩,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汹涌的情绪顿时化作了一声声细小而可怜巴巴的抽泣。 “???” 烈对此感到满头问号,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想吃就算了,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跟前正在抽泣的律,脑海下意识地检索起过往自己和老师哄人的手段,就在他碍于距离、关系和亲密度这些细节而不敢有所行动的时候,一旁的阿波尼亚站了出来,只见她一如既往地张开自己的怀抱,将小小律拥入怀中,两只手有节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与脑袋。 同时语气轻柔地念叨着:“乖~好孩子不哭,好孩子不哭……再哭就要成小花猫了哦……你烈哥哥就是跟你开开玩笑,兔兔和小鸟这么可爱,我们怎么可能吃它们呢?” 律结结巴巴地哽咽道:“可是、可是……这明明是烈哥哥为了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食物,可是律却很自私,不希望大家吃掉它们……律是坏孩子……呜呜呜……呜呜……” 律的哭声渐渐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他们停下嬉闹,放下手中的小动物,向着这边围了过来。 “诶,律怎么又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被小鸟啄疼了?” 人群中同为女性,且因年纪较大经常照顾人,以大姐自居的安克夏主动上前,她轻轻地拍了拍律的肩膀,满脸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小律?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男生那边有谁欺负你了?” 说罢,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周围的一圈男生。 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男生那边的抗议。 “喂,男人婆,你说啥呢?我们怎么可能舍得欺负小小律啊!” “就逝啊,小律别哭,快看,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只白毛红眼的兔兔,小小只的,也不怕人,就跟你一样,可爱滴很啊~” “哼,要我说,还是我相中的那只鸟厉害,还会学人说话!” “……” 这样的阵仗令小小律更加愧疚了,她整个人埋进了阿波尼亚的胸怀中,根本不敢出来正眼看看大家,更别说将刚才的说辞重复一遍了。 烈默默地观察了好一阵,得益于阿波尼亚与孩子们的掺和,他现在终于理清了思路,想好了揭过此节的说辞。 ——嗐,不就是因为外形可爱而且是活的,提前得知了食物的额外讯息后下不了嘴嘛,大不了换一种,再不行就不跟他们说,自己跟阿波尼亚处理好直接让他们吃就完了。 ——唉,所以说人类真的好麻烦。 一念及此,烈忍不住长叹一声,他拍了拍手,稍微加大了点声音说道:“好了好了,律没有受到欺负,这边也有阿波尼亚在安抚,不会出事的,大家还是继续玩吧,毕竟是有时间限制的……下午我就得将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放回山里,不然它们也会因为饿肚子活不久的。” “诶~我们不能养吗?” “笨蛋!疗养院已经很艰难了,哪有余裕养宠物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能再给烈哥哥和阿波尼亚姐姐增加额外的负担了。” “……” 孩子们的担忧很快就打消了,也可能因为小小律以前也很爱哭吧,大伙儿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见到这边有烈和阿波尼亚照看,很快就散去了,只有安克夏还留在原地,担忧地看着阿波尼亚怀中的律,她扯了扯烈的衣角,询问道:“律她真的没事吗?” 烈抬手揉了揉安克夏的脑袋,温和道:“放心好了,这里有我和阿波尼亚看着,不会有事的……快去和大家一起玩吧。” 安克夏十分享受地蹭了蹭烈的手掌,犹豫片刻之后,最后看了一眼在阿波尼亚怀中渐渐平复心情的律,点头道:“那好吧,烈哥哥要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记得叫我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和律的关系还挺好的,应该多少能帮上点忙。” “嗯,下次一定。” 目送安克夏回归嬉闹的人群中,烈走到阿波尼亚的身边,对着小小律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不会吃小兔子和小鸟的,等下烈哥哥给你们抓海鲜回来吃,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律还是不敢从阿波尼亚的怀抱中起身,瓮声瓮气道:“烈哥哥,律是不是很过分……很、很任性啊……律也不想做孩子,其他事律都可以乖乖听话的……可、可是,兔兔它们这么可爱、这么可怜,律真的不想吃掉它们啊……”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有点任性,但没关系,对我而言问题不大,不吃这个,还有别的可以吃,下次我不抓这些就好了,律你也没必要自责,我没有怪你,也没有讨厌你——阿波尼亚想必也是如此。” 阿波尼亚担忧地看着跟前的烈,沉声道:“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就是开饭时间要往后推迟一下,不过看孩子们玩得这么入神、这么开心,估计等下没人叫他们的话,都忘了要吃早饭吧,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对了,阿波尼亚,你会料理海鲜吗?” “嗯。” “那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烈就要转身离去。 阿波尼亚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挽留道:“烈,要不还是算了吧,除去那些小动物,还有坚果、菌菇和各类果蔬,应付这一餐已经很充分了,我不希望烈太过劳累。” 烈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和回头,只是扬起一只手摆了摆,无所谓地说道:“没必要把我和人类混为一谈,我可没那么脆弱,而且这里面还缺了至关重要的蛋白质。” 阿波尼亚的眼神更加黯淡了:“抱歉,烈,孩子们又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而且我也有责任,毕竟没有事先问过你们的意见,我本身也做好了要再跑一趟的准备。” “回见。” 说罢,烈不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轻盈的华影径直离去。 第十六章:完了,芭比Q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一大早,帕朵本来睡得正香甜,却突然被猫猫们强制弄醒了,没奈何,她只好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熟悉的猫猫们此刻正围在她身旁轻轻摇晃着尾巴,它们看着经过一番折腾后这才慢悠悠起床的帕朵,集体十分人性化地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倒霉娃子真是没救了,还得朕操心!哪天朕要是不在了,怕是连饭都不记得吃直接睡死街头了! 被这么多猫猫以锐利的目光无声地诘问着,帕朵下意识把头一缩,就像是犯错之后被家长训斥的小孩……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她从小就跟这些野猫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感情深厚,许多安身立命的本领也是从它们身上学的,所以说它们是帕朵的家长也不足为过。 话虽如此,但猫猫们反常的行为依旧令帕朵摸不着头脑,她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所以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急……而且还起这么早……” 为首的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猫颇为不满地剜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轻轻咬住她的衣服,朝着一个方向用力地拖了拖,似乎在示意让帕朵跟它走。 “喵!喵喵喵!喵喵!” 周围的猫咪也纷纷走到帕朵前面,大家面朝同一个方向,回头对着帕朵叫唤了起来。 帕朵还有点迷糊:“你们这是……让我跟你们走?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喵!!!” 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猫顿时恨铁不成钢地叫了一声,然后就跳到帕朵的身上,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拍,似乎是在教训眼前这个蠢兮兮的幼崽。 “好啦好啦别拍啦!我这就起来,我这就起来!” 结结实实挨了一顿猫猫风风拳之后,帕朵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她幽怨地瞥了一眼可爱的猫猫们,不情愿地弓起身子,向后撅起挺翘圆润的臀部,白皙匀称的双腿横向岔开,双臂伸直下压努力前伸触地,就像猫咪一般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肢体。 “好咧,就让我看看,你们找到了什么样的宝物吧!” 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后,帕朵便起身朝着猫咪指引的方向快步走去。 …… 猫咪们与帕朵的脚程很快,一人数猫没过多久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是海边沙滩的一角,位置相当隐秘,而且附近没有港口,几乎不会有人特地造反……大概? 指着眼前明显是人为放置的大木箱,帕朵皱着眉头对猫咪们问道:“这就是你们发现的宝物吗?” “喵喵喵~” 猫咪们当即兴奋地冲上前围着木箱打转,它们如此欣然雀跃的表现令帕朵越发好奇箱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好吧好吧,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们这群小家伙这么兴奋吧……一个二个就跟闻了猫薄荷似的……” 帕朵一边嘀咕一边慢慢拉开了箱子上的盖子。 各式各样的海鱼海产顿时映入眼中。 ——诶?海鲜?这么多!? 看清箱子里面的东西后,帕朵不禁愣了一愣,随即失笑道:“什么嘛……这不就是海鲜么?” 眼下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小猫咪们就好这口,平日里也很少有机会能享口福,如今发现一大箱新鲜捕捞上来的海鲜,自然会像吸了猫薄荷般兴奋地手舞足蹈。 不过…… 要拿走吗? 帕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色,昨日的余暗尚未消弭,初升的太阳也尚未将阳光铺满大地,现在还早得很,港口都还没开,一般不会有人这么早就出海的。 不过,讨生活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 并不寒碜。 所以……要拿吗? 拿多少合适? 帕朵不禁纠结而苦恼地想到。 眼前这个箱子的主人,显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不然也不必错开人流这么早就出海,还将箱子放置在这么隐秘的角落……旁边也没有人看守,说不定家人还生病了…… 而且—— 帕朵看了一眼距离木箱不远处同样明显是人为铺设的椰树叶堆,上面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服饰。 衣服脱在一边拿椰树叶垫着,就放个箱子在岸上,恐怕这箱子的主人连最小的渔船都没有吧? 但凡有条件好一点,也不会采取这种原始而效率低下的肉身出海吧?先不说这样做的危险性了,也不怕被人洗劫一空,一整天就白干了啊? 出身孤儿,从小跟着野猫们摸爬滚打,艰难地在夹缝中求生的帕朵见识过、也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人间疾苦,所以对此感触颇深,她如今虽然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也会对同样被苦难折磨的苦命人感同身受,心生怜悯,不然也不会频频做出劫富济贫的义举了。 作为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义贼,帕朵仅存的良知正在严厉地谴责她当下的行为……尽管她还没开始实施。 但她也不愿辜负猫咪们的殷切希望,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敢肉身出海的勇士水性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强啊,看这收获怕是老渔民带着渔船出去捞一天也未必能整到这么多狠货啊…… 所以嘛—— 对于这样的猛人来说,稍微拿一点应该不碍事吧? 我就拿一点。 而且,我也是为了猫咪们不挨饿才这样做的啊,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算让捕鱼的大哥撞见了,看在这么多可爱的猫猫的份上,应该也会施舍一点给我吧? 就拿一点点。 虽然心中如此自我催眠,但帕朵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含糊,开玩笑,自我开脱只是为了减轻罪恶感,可不能真当一回事,那可是肉身出海还能满载而归的猛人啊!而且看这些狠货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浅海和近海中能捕获的……丢,我怎么才注意到这点,得赶快了…… 事先声明,帕朵很弱。 她真的很弱。 要是让捕鱼大哥抓到现行的话,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帕朵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自己被一个身高两米以上,浑身肌肉如钢铁浇筑,毛发张扬的猛男给摁在地上爆锤,连大地都要因此开裂的画面—— 那种事情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一念及此,帕朵浑身打了个哆嗦,心脏开始怦怦乱跳,摸鱼的动作也骤然提速,她赶紧从里面翻出几条合乎心意、身上没有长刺的海鱼,一手将其拦住,另一只手把盖子盖好,转身就要带着赃品离去。 倏然间—— 嘭!!!! 海面上突然激起炸裂的水花,轰然的巨响宛如平地起了旱天雷,一道身影猛然冲出海面,然后一跃居上,轻盈地跳到了箱子前方的空地上。 帕朵瞬间惊呆了,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芭比Q了。 第十七章:震撼猫猫一百年! “嗯?有人?” “李在淦神魔?” 飒爽归来的那位大哥一眼就发现了帕朵的存在,然后就朝着这边走来,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但在帕朵听来,这跟催命符并无二致。 那人一点点地靠近。 帕朵一点点地后退。 在见到这人的瞬间,帕朵敏锐的灵觉就被深深地刺痛了,致命的威胁全面拉响生物警钟,肾上腺素开始急速分泌,心跳随之拉满,大量血液流出,注满了肌肉——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了。 但这一切卵用没有! 因为无穷的恐惧与近乎凝为实质的重压彻底压倒了她的灵魂,迫使她的大脑陷入宕机,即便生命的威胁近在咫尺,她的四肢百骸也如灌满了水泥一般动弹不得。 对了,猫猫——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那群野猫,它们现在—— 哦,它们在这位大爷出现的瞬间就迅速作鸟兽散,脚底抹油般跑得无影无踪了呢。 真不愧是它们,有够机灵的。 明明就要大难临头了,帕朵却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同时也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它们没事…… “啊,刚才在海里稍微认真了一点,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敛……” 就在帕朵闭上双目、咬紧牙关准备引颈受戮的时候,那位肉身出海的猛男突然开口了。 嗯?怎么感觉和刚才听到的不一样,这个声音,虽然清冷但却意外的稚嫩,还挺悦耳、挺好听的……而且,身上的重压也貌似小了很多…… 尽管依旧害怕得哆哆嗦嗦,但起码没有刚才那种近乎就地死去的恐怖了,而且身体也变得能够动弹了。 被吓到脱力的帕朵立时长舒一口浊气,腿脚一软便跪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那人又出声道:“现在应该好受很多了吧?” “嗯,嗯……” 帕朵微弱地应了几声,随即不再言语,直到把气喘匀称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而且也不敢正眼去看那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对方。 好家伙,这不打量还不要紧,一打量就又出事了,本来平稳下来的呼吸与心跳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位猛男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须发倒张、肌肉强劲、肩比门宽,身高两米以上的虬髯大汉,与之截然相反,仅从外表上看的话,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红颜美少年。 身躯娇小纤细却比例完美,五官精美绝伦的同时不失幼态的可爱与灵动,金黄的双眸璀璨瑰丽,叫人看了便挪不开眼,再加上因为海水浸湿而垂落的雪白发丝与一尘不染的白皙皮肤,还有那落在身体各处作为点缀的晶莹水珠……说实话,即便少年身上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十分危险的气息,帕朵依旧不可避免地沉浸在这份冠绝宇内的美丽之中。 只是—— 帕朵咽了口快要流出来的唾沫,红着脸目不转睛地跳脚道:“是全裸啊啊啊啊喵喵喵喵!!!!!!!!!!!” ——嗯,连口癖也一同爆出来了,看来是吓得不轻啊。 面对帕朵震天价的尖叫,烈表现得十分淡定,一点也没有在异性前全裸出境的尴尬与羞耻,一边把刚抓上来的墨鱼和鱿鱼丢箱子里装好,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道:“因为衣服会在我狩猎的过程中坏掉的,所以干脆就把衣服脱岸上了,我不希望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帕朵顿时语塞,她猛地一拍脑门,自己早该在看到那套放置在椰树叶堆上的服饰时就想到这一点的,不过居然是怕损毁而不是怕浸湿……这位大哥怕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猛啊…… ——那岂不是说我死定了?那种事情不要啊啊啊啊!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就在帕朵想要一个猛虎落地式光速告饶的时候,烈毫无起伏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闻言,帕朵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然后立刻面红赤地把头瞥向一旁,结结巴巴道:“起起起起起码码码把把把把衣服穿上再说吧!” ——所以说明明看上去比我年龄还要小,为什么我会感到心跳加速、脸上发烧啊!而且还有种舍不得挪开目光、越看越想看的怪异感觉!明明身体还怕得发抖啊喂! ——难、难道我的本质是个会对比自己小的孩子发情的变态吗!?怎么会?! ——不,这不是我的错,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才情不自禁……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爱美是人的天性,我只是在欣赏他的美丽而已,才不是什么炼铜死变态咧! ——但、但是,明明长得这么可爱、这么好看,为什么气场会这么恐怖啊!心脏都快受不了力! “嗯?嗯……对哦,我现在还是全裸来着,老师说过,在陌生异性面前全裸是非常羞耻和不礼貌的事情,会给人当成变态的,而且貌似还违法的样子……稍等一下。” 烈可不知道帕朵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先是感到疑惑,沉吟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所在,于是烈发劲震散体表的水珠,麻溜地穿好衣服后,又对着帕朵说道:“这样就没问题了,现在可以说了没?为什么要偷我的鱼?” “啊这……” 听着这宛如宣判的话语,帕朵不禁浑身一颤,心情损失更加紧张了,额头也开始渗出豆大的冷汗,她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脑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极速运转起来,然而这只是徒劳。 ——果然还是摆正态度好好认错然后乞求原谅吧。 ——诶,希望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吧…… 想到这里,帕朵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最诚恳的态度、最标准的动作使出猛虎落地式道歉的时候…… 咕~咕咕~咕咕咕~! 帕朵裸露在外的小肚肚突然传来了一连窜不合时宜的声音。 由于场面过于滑稽,帕朵原来一本正经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下一刻就不由得捂住肚肚垮起了个小猫批脸。 而烈则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肚子饿了啊,难怪你手里抱着几条我抓来的鱼……嗯,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行径算是偷吧?” 帕朵尴尬而不失讨好地笑了笑:“对不起,大哥,你看我这不是饿昏了头才把主意打到您身上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否绕过小人这一次?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虽然自己是个惯犯了,但被人当面指出,还是有点点羞耻的。 ——不过也就一点点罢了。 ——眼下还是活命要紧。 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烈就不再纠结:“嗯,我赶时间,这次就放你一马吧,还有,饿了的话……你手上那几条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点?” “?” 猫猫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猫猫大受震撼! 第十八章:阿波尼亚喜欢贴贴 “嗯,我赶时间,这次就放你一马吧,还有,饿了的话……你手上那几条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点?” “?” 猫猫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猫猫大受震撼! 帕朵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要、要钱吗?” 烈斜睨了她一眼:“不用,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有钱,毕竟有钱的话就不会这么一大早出来觅食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莫名地感觉有点火大啊! ——我这么穷还真是对不起了! 帕朵咽了一口唾沫,死死地盯着烈,颤颤巍巍地又问道:“那……要命吗?” 烈不解地歪头:“?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帕朵目瞪口呆道:“就、就这样送给我了?什么也不需要!?” 烈点了点头,解释道:“嗯,反正这次抓这么多主要是为了让阿波尼亚辨认那些孩子能吃,哪些不能吃,阿波尼亚和孩子们是肯定吃不完的,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我解决,我又不饿,分点给你没问题……所以,够吗?” 帕朵缩了缩脖子,随即抱紧怀中的几条大鱼,点头如捣蒜地回道:“够了够了!非常够了!谢谢大哥,大哥好人一生平安!” “够了就行。” 说罢,赶时间的烈收回了目光,将木箱的的盖子盖好,然后举重若轻地抬起足有两三个他这么大的木箱,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宛如怒矢飙射而去,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帕朵的视野中消失了。 “咳……咳……活、活下来了……” 激扬起的沙尘令帕朵咳嗽了几声,等到烟尘散去,帕朵极目远眺,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折腾下来,确定危险的感觉彻底消弭,烈也确确实实离开了现场后,帕朵顿时瘫倒在地,脸上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模样。 ——啊,活下来了,不容易呐…… ——诶,等等,我好像漏了什么细节。 ——让我想……嗯?疗养院?孩子们?阿波尼亚? 没躺下多久的帕朵又惊得一跃而起,她下意识就想跑去疗养院通知孩子们快逃,但转念一想,却发现是自己受惊过度,有些神经质了——那人都说了是抓给孩子们吃的,而且以他的实力,若是想要对孩子们不利的话,他们早就没了。 ——而且,还有阿波尼亚看着,不会有事的。 “什么嘛,白吓我一跳。” 想到这里,帕朵又十分咸鱼地躺下了,她瞄了一眼怀中的几条海鱼,联想到刚刚的经历以及自己与疗养院的缘分,不由得扑哧一笑。 ——什么嘛,好人这不是有好报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明散发的气息如此骇人,但本人却意外的温和与好说话,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貌似也不对,毕竟他长得很好看,一点也不凶神恶煞,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诶,可惜人走的太匆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现在好像是在疗养院工作的样子,那以后还是有机会去问一问的诶嘿嘿…… 旖旎的幻想再次引来黄色废料的蠢蠢欲动,还好羞耻心及时唤醒了帕朵,她红着脸一边猛烈拍打自己的额头,一边忍不住吐槽出声:“艹,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啊,他看上去比我还小啊喂!” ——而且,没认真气势都这么可怕了,认真起来怕是什么都不做都能把自己活生生吓死,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接近他的念头啊!难道我活腻了不成!? ——再好看也比不过小命要紧吧! 一念及此,帕朵不禁喃喃自语道:“那躲在远处偷眼瞧瞧应该没问题吧……但总有种会被抓现行的预感……呜呜,不行啊,脑子一片浆糊,现在根本思考不能……” 最后,她忍不住抓耳挠腮地悲鸣道:“黄昏街到底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超人的喵!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啊喵!” …… “辛苦你了,烈。” “小事一桩。” 刚回去烈就看见站在疗养院门前闭目凝神的阿波尼亚,她看上去似乎很早就站在那儿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似乎感应到了烈的归来,阿波尼亚睁开双眼,嘴角微扬,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向他款款走来,柔声道:“欢迎回来,烈。” 烈登时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问道:“……你是提前在这里等我吗?” 阿波尼亚微笑着直言道:“嗯,因为我想第一时间迎接烈的归来。” “为什么?” 阿波尼亚沉吟片刻,回答道:“嗯,这算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我很重视也很关心烈,所以我不希望这种心意只是停留在嘴上说说和心里想想,我还要付诸行为,让烈切身体会、感受到我的心意。” 烈的眼中写满了问号:“?没必要啊,我很敏感的,就算不这么做能够感受得到,善意和恶意我也分得明白。” 阿波尼亚耐心地解释道:“但大部分人都没有烈那么敏锐的直感啊,所以大家会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行动就是其中一种,我希望带着烈去体验各种人类独有的事物,以此来增进烈对人类的理解。” 烈迷茫地问道:“为什么?” 阿波尼亚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充盈着慈爱的光辉,轻声道:“烈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看见烈孤零零的样子,那对烈来说太不公平了——你应该被世人温柔以对。” 烈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但万一我们不在了呢?”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反问,烈不禁陷入了沉默:“……”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些欠妥,阿波尼亚又补充道:“当然,我很喜欢烈,也希望能一直陪伴在烈的身边,但我们这边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世事难料,我们无法保证风平浪静的日常会一直延续下去……我们远没有烈这般强大,如果对上了烈记忆中的那些敌人,我们大概率是存活不下来的。” 说到最后,阿波尼亚脸上的笑意不禁转变为了苦笑,而烈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似乎瞧出烈的神情不太对,阿波尼亚及时终结了这个话题:“……嗯,我也相信你,但人总归要未雨绸缪的,不是吗?而且我也想报答烈,哪怕只能做点小事。” “我无所谓。” 阿波尼亚态度坚决道:“但我有所谓。” “……你开心就好。” “嗯,话说回来,需要我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吗?” 烈看着跃跃欲试的阿波尼亚,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他稳稳当当地放下木箱,无奈地张开双手:“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高……” Duang~Duang~Duang~ 话音未落,烈当即感到眼前一黑,先是迎面送来了一波洗面奶,而后整个人像是撞进了柔软的床铺一般,熟悉的温度、味道与触觉瞬间包裹住烈的感官,不知为何,烈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困意。 半晌过后,阿波尼亚依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烈不得已拍了拍阿波尼亚的臂膀,从幽深的谷峰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啦,该回去啦,海鲜不耐留的。” “嗯。” 阿波尼亚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烈,脸色红润地点了点头。 ——阿波尼亚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行为。 ——算了,随她吧,反正我也不反感,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崩坏可不会跟你讲任何情面和道理。 ——嗯,尽量防患于未然吧。 ——而且,还是得想想办法去找找那叫逐什么大扑棱蛾子的组织,虽然很弱,但好歹也是专门对抗崩坏的组织,应该不至于一点卵用也没有。 ——嗯,人类很弱小,但也很厉害,他们远没有我强大,但也有我无法企及的地方。 ⑹⑻ .⑶ ⑺ .0 ⑵ 9⑼ 5 第十九章: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在烈把箱子搬到后厨揭开上面的盖子之后,阿波尼亚再次被震撼到了。 她看着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各式海鲜,不由得汗颜道:“那个……烈,这是否有点太多了?孩子们胃口没那么大……” “我知道,但我抓这么多主要是想让阿波尼亚你辨认一下,那些你们能吃,哪些不能,我以后好根据你们的食谱抓……毕竟我没你们这般脆弱,只要能提供能量,抓住塞嘴里吞下就行,嚼不嚼碎都无所谓的。” 说到这里,他也看了一眼箱子,忍不住颇为遗憾地一叹:“可惜,箱子不够大,不然能多抓一些品类回来。” 见他还嫌不够多,阿波尼亚苦笑道:“可是冻库坏了,抓再多回来也没意义啊,吃不下的只会浪费掉。” 烈又问道:“阿波尼亚你没有其他保存办法吗?比如说制成干货之类的?” 阿波尼亚顿时羞愧难当地低垂下头,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几分:“对不起……” “阿波尼亚也不会啊……没事,以后我出去找人打听打听,毕竟是靠海的地方,总有懂这个的人。” 烈倒是没有对阿波尼亚的回答感到意外,一如既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将此事列入自己的未来行动清单之中,然后对阿波尼亚补充道:“你先辨认吧,然后挑选出你们今天要吃的,多余的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阿波尼亚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烈径直答道:“直接吃下当备用储能。” ——对哦,差点忘了这一茬……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而后猛地回想起了在烈的记忆中看到的某些画面,一时不免感到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在他老师的教导下,他会尽量选择熟食,可流浪的生活哪有一直顺风顺水、得偿所愿的?很多时候连生火的基本条件都不具备,只能活剥生吃。 烈虽然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味觉,但他从来都不挑食,也不在意味道好坏,吃熟食也好,生食也罢,在他眼里没有本质的区别,都不过是摄取营养、补充能量的手段罢了,有的选就选,没得选就拉倒,在他的逻辑中,从不存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之类的回路。 但要是目的为生存与饱腹的进食途中被打扰,或者到嘴的美食不翼而飞了,那烈还是会有点小生气的,也会视具体情况干出些泄愤的事情——具体可以参考某个被他跨海追杀,然后拆得七零八落最后爆锤成渣,拼都拼不回来抠也抠不出来只剩下一团马赛克的倒霉蛋。 ——不过,很少会出现那么极端的情况,一般而言,烈还是蛮好说话的。 尽管他本人毫不在意,但在现代文明长大成人的阿波尼亚还是会为此感到心疼:“交给我来处理吧,虽然以疗养院的条件只能做到简单的处理和烹饪,但味道肯定会比生吃要好得多。” 烈摇了摇头,直白地拒绝了阿波尼亚的好意:“那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东西,等你弄完了估计都过了早餐时间了,而且我不是说了吗,不用在意我,这些是给你和孩子们抓的,我早在被你捡上岸之前就已经吃饱了,就算吃下这些也只是补充后备储能罢了,我实际上一点都不饿。” 阿波尼亚轻笑道:“不会耽误的,我会先做好孩子们的那份,然后再准备烈的。” 烈反问道:“那你呢?” 阿波尼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没关系的,我晚点吃不碍事。” 烈盯着她的脸端详片刻,还是摇头:“我觉得不行,阿波尼亚和我不一样,本质上还是一个人类,规律进食很重要。” 再次被拒的阿波尼亚也不气馁,她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主意:“那,我和孩子们先吃,之后再做给烈吃?” “工作量太大了!而且让孩子看见了影响很不好!” “……” 最终,阿波尼亚还是没能拗过烈,只能无奈地听之任之,心中对烈的亏欠感更深了。 她看上去有些失落,一边干着分门别类的工作,一边跟烈搭话道:“烈,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明明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却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 “没有啊,我觉得阿波尼亚很厉害,能支撑起这么大间公益性质的疗养院,还能收留庇护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换我的话,估计没多久就要倒了。” 他似乎觉察到了阿波尼亚的心情有些不对,于是继续说道:“只是大家擅长的领域不同罢了,没必要妄自菲薄,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好,但撂我身上只能搞砸……就比如说募捐这件事,阿波尼亚你觉得让我出去募捐会是个什么效果?” 阿波尼亚试着脑补了一下,不禁噗嗤一笑:“嗯……那肯定会是个令人难忘的画面。” “再举个例子……” “想笑就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哦,这些是你们能吃的,那些不能吃,了解……放心,我记忆力很好的,看过一遍就不会忘,更何况还有你在。” “好,接下来的工作我也能搭把手……嗯?你在说什么啊,肯定是两个人一起更快吧,本来就已经迟了,别再计较这些细节辣,我完全不在意的。” “……” “这样就对了。” 一番相处下来烈突然发现,阿波尼亚似乎是个比较容易服软、被动的性子,只要自己态度稍微强硬点,她就几乎不会表现出反对的意向,任由自己主导,本人也不会对此表现出任何的反感,甚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烈总感觉她似乎还有点乐在其中? ——应该是错觉吧。 ——不过就算是真的,想必烈也是无所谓的,毕竟他向来如此。 烈心下不作纠结,看着已经基本做好的饭菜,点头道:“好了,接下来该你去喊那些小家伙吃早饭了……我先去把那些……嗯,小动物,把它们送回山里,回来再解决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烈就要转身离去,一旁的阿波尼亚赶紧伸手捏住他的衣角,询问道:“吃完再去也不迟吧?” 烈不禁皱了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 “我不是说过……” 烈刚想要故技重施以稍微强硬一点的态度压倒阿波尼亚的时候,对方却微笑着打断了他的发言:“那也得尝尝味道吧!饭菜还是刚出炉热气腾腾的时候更美味哦!” 虽然她笑得很和蔼可亲,语气也很轻柔,就像哄孩子那样,但衣角传来的力道却切实表达了其主人不容拒绝的坚定态度,要是自己硬来的话,估计会把衣服给撕拉成破布…… 做到这种地步,就算迟钝如烈,也没理由不明白阿波尼亚的用意。 ——果然,是错觉呢。 烈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阿波尼亚十分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见烈终于肯服软,她微笑地指着木箱里剩下的海鲜,‘得寸进尺’地说道:“那,等孩子们吃完了,我再把这些烹饪好给你吃?” 听此,烈沉默片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怎么老惦记着这个啊。” ——似乎有戏。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视着他的双瞳,十分认真地说道:“烈的味觉与人类近似,就算不挑食,但分辨出哪个更好吃是没问题的,对吧?” 烈坦率地点了点头:“没错。” 阿波尼亚双手合十与胸前,眼中摇曳着慈爱的光辉,继续说道:“烈你说过,关于人类的许多事你都无法理解,在这其中,人类的饮食是为数不多能引起你共鸣的事物,而现在又不是没有条件,所以我不希望继续茹毛饮血。” “我不理……” “但能选择的话,为什么不选择更好吃的呢?” “因为工作量很大,对孩子们影响也不好,而且再简单的烹饪,也会消耗调味品,对于现在的疗养院来说……” 阿波尼亚没有迟疑,逐条反驳了回去:“没有问题!这根本不算什么!疗养院虽然物资贫匮,但不至于连一点调味品都要斤斤计较!他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不会因此产生不满!更不会因此埋怨恩人!这点工作量对我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看着越说越激动,越讲越大声,态度也愈发强硬的阿波尼亚,烈思忖片刻,提议道:“……要不我俩折中一下,我吃熟食,但你别浪费调味品?” 面对烈的讨价还价,阿波尼亚没有说话,只是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默默凝视着烈,脸上虽然笑靥如花,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叫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就这样双方对视良久,最终还是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都听你的行了吧,再这样耗下去饭菜都凉了……” 至此,阿波尼亚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也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这样就好。” “孩子们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阿波尼亚俏皮一笑:“嗯哼,我又没限制他们不让吃,只是他们吃不下这么多罢了,所以不用管他们哦。” 倏然间,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哦对了,你说那些你们吃不了的应该是有毒素吧?那些你还是别碰了,让我来生吃……” “嗯?” 又是没能把话说完,又是无声地凝视,只不过这次面无表情,压迫力更胜一筹了,明明由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反正烈能够十分清晰地领略到阿波尼亚的意思。 “彳亍口巴……这些毒物我就不吃了,等下送小动物归山的时候顺便找个地方埋了总行了吧?” 烈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话说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阿波尼亚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脸上也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颜:“嗯。” ——收回前言,这家伙不仅不被动,有时还强硬的不讲道理。 ——比老师至少强硬十倍,甚至九倍。 第二十章:快端上来吧 “哇,今天的早餐这么丰盛吔!” “这都是烈哥哥专门为我们从海里弄来的哦,还不快说声多谢烈哥哥!” “烈哥哥,我们敬爱你吔!” “太强了,真不愧是烈哥哥,能轻易做到阿波尼亚姐姐做不到的事!” “嘘!小声点,阿波尼亚姐姐在看着你呢。” “真的假的!?” …… 孩子们洗完手被阿波尼亚领进来之后,几乎瞬间就被眼前的海鲜盛宴与坚果大餐迷花了眼,切切察察的同时忍不住两眼放光,口齿生津,目光更是一刻也挪不开。 尽管条件有限,整不了什么花活,但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只是经过简单的处理,便会迸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鲜香。 而阿波尼亚更是很有仪式感地进行了摆盘,进一步增加了这些食物的卖相……也难怪孩子们馋得几乎流口水。 阿波尼亚一拍手掌,笑道:“好了,孩子们,动筷吧,饭菜都要趁热吃才更美味。” “嗯!!!” 话音刚落,孩子们纷纷化身饕餮,风卷残云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灭着桌上的海鲜,不过倒也没发生只顾着自己抢食的现象,大家都会互相夹菜添肉,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另一边—— “来~啊~”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 “乖~听话,来,啊~~” 看着近在咫尺,就差怼上嘴来的鱼肉,烈无奈地张开了嘴,将筷子上的鱼肉纳入嘴中,细细咀嚼品味。 而坐在他对面的阿波尼亚则是一手托着侧颜,另一手拿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进食,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仿佛给烈喂食这个行为能为她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烈不能理解,他刚想提问,阿波尼亚就率先出声问道:“怎样?味道如何?” 看着对方满脸期待的模样,烈思忖了一下,稍显夸张地答道:“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 阿波尼亚顿时被逗得笑靥如花,明媚的脸颊爬上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哈哈~烈你太夸张啦……可惜条件有限,只能进行简单的烹饪,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啦~” 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烈又专门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补充道:“起码要比生吃活剥的滋味好太多了……而且有一说一,真的很好吃。” 这话说的不假,尽管疗养院条件有限,但阿波尼亚熟练的厨艺很好地保留住了海鲜本身的鲜甜滋味,搭配上少量但相得益彰的调味品与良好的卖相,说一句新鲜美味毫不为过。 更别说还有松脆香醇的坚果与清爽可口的蔬菜来丰富口感与口味。 烈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大餐了。 阿波尼亚不由得联想到烈那令人辛酸的过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些许:“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想吃了就跟我说,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准备……来,啊~” “所以说我自己来就——” “就当是劳顿之后的休息与奖励如何?” “我没那么脆弱和娇气。” “听话,啊~” “……啊。” 二番战,依旧是阿波尼亚毫无悬念地大获全胜。 看着吃相无比可爱,头上的小呆毛还会一摇一摇的烈,阿波尼亚感觉心都要化了,整个人像是被治愈了一般,幸福感几乎满溢而出,令她情不自禁地生出把烈抱到自己腿上慢慢喂食的念头……最好吃饱喝足后能顺便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面睡个安稳的午觉,好让自己可以居高临下地近距离欣赏他毫无防备的可爱睡颜……诶嘿嘿…… ——啊,为什么现在才是早饭时间。 ——不对不对,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阿波尼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但阿波尼亚却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停下的打算。 “来尝尝这个,啊~” “……” 喂食还在继续,烈望着兴致勃勃仿佛根本停不下来的阿波尼亚,虽然对她的表现与行为感到很是困惑,但他能清晰地从中感受到阿波尼亚纯粹的善意与关怀。 所以他没有选择拒绝,而是默默地接受与配合,或许是出于老师的教诲,或许是出于更深层次的原因……总之,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阿波尼亚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在本人毫无自觉的情况下,烈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些许角度。 …… “嗝~今天吃的好饱啊~” “笨蛋,一口气吃这么多小心消化不良等下连午饭都吃不下!” “你懂啥,我这叫胃口好身体棒,烈哥哥说过,我们现在是发育旺盛的年纪,不吃多点营养怎么长?”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吃就好了……” 不知何时混入孩子内部的烈淡定地点了点头:“嗯,没问题,你们喜欢就好……之后我再看看山里有什么适合你们吃的。” ——嗯,长相不能可爱,营养价值要高,不过我不太清楚人类对于‘可爱’的定义,为了以防万一,最好也不要让孩子们看见活的,带回来先跟阿波尼亚处理好就行。 得到了烈的回应后,孩子们更加的欢欣雀跃了,众星拱月般围住了烈。 “好耶!烈哥哥万岁!” “烈哥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不吃这么好也不会有问题的!” “要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们说哦!” “……” 明明彼此身高相差无几,甚至几个发育较好的孩子还比烈高一点点,但他们俨然已经将烈当成了与阿波尼亚同等靠谱的大哥……说实在的,这画面既温馨又滑稽。 阿波尼亚失笑道:“好啦,我和你们的烈哥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们先去玩吧。” “啊,阿波尼亚姐姐真狡猾,又要独占烈哥哥!” “难道是传说中的幽会吗?” “笨蛋,是约会啦约会,幽会是另一个意思。” “唉~可怜男人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啊?小心我揍你嗷!” 听此,阿波尼亚脸蛋微红,但也没有反驳,只是撇过头去,笑骂了一句:“人小鬼大……” 见阿波尼亚貌似有些窘迫,烈主动站出来解场道:“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玩吧,下午我还要送小动物们回家,不然它们会挨饿的。” “好的……” 孩子们很听烈的话,虽然安克夏有点不太情愿离开的样子,但孩子们还是齐力把她拽走了,临走前几个早熟的还纷纷回头对阿波尼亚使了个眼色。 ——放心,这边有我们稳住,阿波尼亚姐姐你抓紧时间,争取早日拿下烈哥哥! 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阿波尼亚自然读懂了其中的含意,她哭笑不得地叹道:“这些熊孩子……” “?” “没什么,让我们开始吧……” “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好吧,快端上来吧。” 第二十一章:你忍一下 “啊~终于搞定了~” 洗刷完手里最后一个盘子,阿波尼亚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肩膀与脖颈,然后双手高举着伸了个懒腰。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某个发育过好的部位随着挺身这一动作变得异常的突出,包裹在上面的衣料就宛如拉扯至极限的弹簧,随时都有崩裂的可能,如此巍峨,如此高耸,甚至引来了烈的目光。 他倒是没有领悟到领悟到这其中饱含的生命之壮美,只是不禁对此感到好奇。 ——这衣服哪买的?质量还挺好的,居然能延展到这个程度而不开裂,不过这个大小……之前没留意,加上是深色系的服饰,没想到实际居然这么大……不,这应该要用夸张来形容吧? ——也是难为阿波尼亚了,平常要带着如此沉甸甸的一对负重,难怪累了也要优先揉肩膀和脖颈。 ——不过阿波尼亚还挺强的,这应该不算什么才对吧? ——啊,差点忘了,她跟我不一样,她虽然有点特殊,横比同族更是压倒性的强大,但本质上生命形式与人类并无二致,所以会感到累也应该是……蛮正常的事吧? 看着脸上的倦态不似作假的阿波尼亚,烈将脑海中多余的杂思抛之脑后,主动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按摩放松一下吗?” 阿波尼亚好奇地问道:“嗯?烈你还会按摩吗?” 烈点头道:“以前翻书学过,也经常给老师做,毕竟他嘴上说要劳逸结合,结果却总是习惯性的操劳过度,我在书上看到说按摩能减轻身体负担、舒缓疲劳和放松神经,于是就学了一点手法。” 闻言,阿波尼亚不由得颇为感慨地赞美道:“原来如此,真不愧是烈呢,既懂事又能干,善解人意又很会为他人着想,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讨厌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烈忍不住吐槽道:“阿波尼亚,稍微有点身为异类少数的自觉吧,哪有正常人会无视生命的警告去主主动靠近能轻易夺去自己生命的危险源啊?” 阿波尼亚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烈的小手,微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接触过烈,我坚信,只要他们鼓起勇气克服恐惧稍微与烈接触交流一下,就一定会放下成见的……甚至会很快就被烈的魅力所俘获,就像疗养院的孩子们一样。” 烈没有管阿波尼亚的小动作,依然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对这样的现状感到悲哀和不满。” 阿波尼亚直视着他的眼眸,语气轻而坚定地说道:“你值得被更好地对待。” 见阿波尼亚似乎又要钻牛角尖了,烈无心争辩,于是决定揭过这个话题:“……行了,不说这个了,要做吗?” 阿波尼亚深深地看了一眼烈,嘴角微微上扬:“……嗯,要做。” “好,那就开始吧。” “不过我身高不够,需要阿波尼亚你坐下来才能做到精准有效的按摩,这里没有椅子,咱们出去再做,行吧?” “当然。” 说话间,两人离开后厨,回到了食堂里边,阿波尼亚随便挑了一处座位坐下,烈也不废话,双手先是扶着阿波尼亚的肩膀摆正位置,然后熟稔地摸到她的斜方肌上,依照记忆中的手法与过往在老师身上实践得来的经验轻轻揉捏起来。 “啊嗯~” 在烈上手的瞬间,阿波尼亚感觉浑身像是被一阵电流穿过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酥酥麻麻的,异样而舒适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这令阿波尼亚不禁感到有些羞涩与紧张,不过所幸烈向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仔细感受着手上反馈的触感,皱眉道:“不出所料,果然很僵硬。” 烈先是用较为轻柔的手法松解与梳理了几遍,直到反馈的手感达到预期的变化之后,他无视掉阿波尼亚稍显怪异与压抑的低哼,出言提醒道:“接下来我要加大一点力道,刺激可能会有点强,你忍一忍。” “唔嗯!?” 话音刚落,烈就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猝不及防之下,阿波尼亚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在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强烈刺激下,原本能控制住的声音也有了失控的迹象,逐渐演变成了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呜咽与娇哼。 酥麻的酸涩感、肌肉与筋膜被松解开的舒适感、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的轻松感以及较为强烈的痛感混杂在一起,令阿波尼亚仿佛置身云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似乎就连那痛楚也成了一种享受…… 痛苦与快乐的边界已然模糊,就连意识都像是快要溶解一般,这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不断冲击着阿波尼亚的理智,她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身体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若非身后有烈倚着当靠背,她估计都要倒在地上瘫成一团了。 阿波尼亚有些惊恐地想到。 ——按摩,原来是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再这样下去,阿波尼亚感觉自己都要变得奇怪了,她紧抿嘴唇,勉力按捺下喊出声的冲动,颤声道:“那……那个……刺激有点太强了,能不能让我缓……噫~!?” 话没说完,身上传来的刺激又一次增强了,直接硬生生打断了阿波尼亚的思路与话语,令她的小小抗议全部木大,最终化为了一声可爱的娇呼。 烈依旧没有在意阿波尼亚的异状,毕竟当初老师的反应还要比阿波尼亚夸张激烈很多,他权当正常反应了,他细致地触摸检查着阿波尼亚的肩颈、臂膀与背部,喃喃地说道:“扳机点解决得差不多了,肌肉变得柔软了,筋膜也舒展开了,接下来该松动关节和拉伸了……咬紧牙关吧,接下来的可能有点难忍,实在忍不住了叫出声也没问题,我不在意的。” 闻言,阿波尼亚当即瞪大了双眼,惊呼道:“等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 烈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无视了阿波尼亚的发言,宛如一台精密的机械一般,精准而高效地摆弄着阿波尼亚的躯体。 “哦呼!?” “呀——!!!” “不、不行了!要……要变得奇怪惹……” “不要抵抗和乱动啊,老实点配合我就能早点结束了。” “哦,接下来这个动作刺激很大,你忍一下。” “吔——!!!!!” 第二十二章:达咩! 不再压抑的娇柔喘息与奇妙的怪话在食堂中此起彼伏,若只听其声,难免会令人想入非非,在脑海中荡起桃色的涟漪。 还好此处与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后庭相隔甚远,不然要是让他们听见,估计以后都无法直视阿波尼亚了吧? ——也许还会由衷地感叹一句‘真不愧是烈哥哥’。 终于,这痛并快乐着的旅途抵达了终点,烈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阿波尼亚的上半身,在确保没有遗漏之处,本次按摩取得了最大成效之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才肯放过意识几乎要彻底溶解的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顿时瘫软地趴在桌上,任由胸前的宏伟充当气垫缓冲,在体重的压制下,连同衣料形变溢出,规模之夸张,弹性之惊人,直叫人叹为观止。 ——还好没人,不然解释不清了。 虽然场面一度十分涩晴,但她已经没有管理形象的余裕了,酥麻与酸软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只感觉整个人软绵绵、懒洋洋的,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提不起半分气力,脸上也残留着余韵的红晕,一双美目半睁半掩的,迷离而湿润。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被按摩的各处不断传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放感,就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阿波尼亚一边喘息着,一边喃喃自语道:“好……好厉害……原来……按摩是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算了,别解释了,卵用没有。 烈松了松自己的手脚,闻言吐槽道:“是你身体太僵硬,积攒太多疲劳了啦。” 看着久久不能缓过劲来的阿波尼亚,他不禁想起了当初第一次给老师按摩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他拍了拍阿波尼亚的肩膀,宽慰道:“对于你们这种长期身体积攒疲劳而不自知的人而言,头几次刺激会有点大,之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不用放在心上,当初老师的反应比你还夸张。” 话音刚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若无其事地飘向了阿波尼亚那双包裹在细腻白丝之下,修长而丰腴的双腿,认真细致地观察片刻之后,淡淡地说出了令阿波尼亚心中一紧的残酷话语:“嗯,这样上半身差不多了,还差下半身……” 阿波尼亚惊叫道:“还……还要来!?” 烈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毕竟下肢的肌肉占比最高,耐受度自然也是最高,也是平时最容易忽略与无视的地方,没有理由放着不理。” 阿波尼亚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现、现在吗?” 烈瞥了一眼阿波尼亚,将她此刻的表现与当初老师的比对了一番后,答道:“不,直接来的话估计你受不了,毕竟对于从来没有松解过下肢的人来说,就算手法再柔和,只要不是无用功,刺激也会比刚才那样的猛不少……先缓一缓吧,再弄几次上身,等到稍微适应一点了再开始着手下身。” 听此,阿波尼亚被骇了一跳:“比、比刚才的还要厉害很多!?” “对,所以暂且先放一放,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循序渐进的,刚才我也没敢太用力,不然第二天估计你会皮疼的紧。” 阿波尼亚白皙的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晕,她小声地抗议道:“刚才的我觉得已经很大力了……” 烈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说人类真是麻烦,明明我都没怎么使力,你们就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明明只要再加一点力,就能取得更好的成效,可你们就是受不了……” “……” 听此,阿波尼亚不禁联想到之前在精神链接时看到的关于烈淦架的画面,那徒手撕天裂地的可怕怪力给她流下了非常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要是那样的怪力作用在人体上……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汗颜地摆手道:“不行的啦,烈的力量太大了,会把人弄坏掉的!” “有一说一,确实。”烈低头思忖片刻,随即抬眼直视阿波尼亚,见她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知道她肯定又想歪了,主动宽解道:“不必担心,我会控制好力道,不会伤到你的。” “这点我是肯定相信烈的,只不过……” 说话间,阿波尼亚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伸出两根食指对戳个不停,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细细声地询问道:“这件事能不能稍微放一放、缓一缓?” 烈十分耿直地摇了摇头:“没必要,放任不管的话只会导致疲劳越攒越多,到时候处理起来更痛苦、也更持久。” 阿波尼亚沉默片刻,再度小声地请求道:“……真的不可以再宽限一下吗?” “不行。”烈十分冷酷地再次回绝了阿波尼亚的请求,同时对此感到十分疑惑,“我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这有什么好延迟的?” 面对烈的疑问,阿波尼亚顿时无言以对,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失态的丢人模样,即便理性上知道这是烈的一番好意,也清楚烈绝对没有戏弄她的意思,卡还是不免感到又羞又恼,恨不得找块地整个人钻进去。 阿波尼亚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红红的耳根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眼神幽怨地盯着烈看了半晌,嘟起嘴道:“烈,坏心眼。” “蛤?” 不懂人心的烈自然是满头问号,他用手指着自己,歪着头,皱着眉,就连头上的呆毛也弯成了问号状,不解地问道:“坏心眼?我?” 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烈,阿波尼亚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生不起半点火气,但郁结尚存,一种无力感犹然而生——她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向烈解释。 ——道阻且长啊。 无奈地长叹一声,阿波尼亚挪到靠近烈的位置,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顺便撸了一把那灵性可爱的小呆毛,柔顺的发丝带来了堪比顶级丝绸的极佳手感,也冲淡了心中郁结。 她忍不住又捏了捏烈的小脸,滑嫩Q弹的手感令她有些欲罢不能,她一边捏一边微笑道:“……不说这个了,今天的按摩已经结束,接下烈又有什么打算呢?” 烈若无其事地拍掉阿波尼亚胡来的左手,回答道:“我的话……等下把那些小动物送回山里,然后就独自逛逛黄昏街吧,就当是熟悉一下当地情况。”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就由我来充当烈的导游吧。” “我觉得不行,这会影响到……” 没等烈把话说完,阿波尼亚又捏住了他的小脸,同时出言打断道:“烈,不可以拒绝哦,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要是连着点小事都帮不上忙,我会良心难安的。” “不用感到愧疚的,我做这些也不是图回……” 阿波尼亚再一次打断道:“好啦好啦,这事就这么决定吧,不用担心,如果你说的是募捐的工作,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 “……” 眼见烈陷入了沉默,阿波尼亚乘胜追击地笑道:“不出声就当你默认了哦?” 烈没想到阿波尼亚会如此坚持,他不理解,但也没有必须拒绝的理由和想法,于是决定遵循老师的教诲,随口就应了下来,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其他的问题:“随你的便……对了,你不是说这里不太平吗?我们不用留个人看着疗养院吗?” 对此,阿波尼亚只是淡淡一哂:“放心,疗养院内很安全,不会有人打这里的主意的。”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烈便不疑有他,点头道:“这样就好。” 阿波尼亚轻笑道:“那说好了哦,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起出去逛逛。” 看着欣喜而轻快的阿波尼亚,烈忍不住提醒一句:“……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十三章:黄昏街的末日到了! 假如,在一群和谐的草食动物社群中,突然投放一头狮子或者老虎,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想必这些和谐相处、性情温顺的素食主义者们想必会被吓一大跳吧? 但很快它们就会发现己方在数量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事实,因此惊慌不会进一步演化成恐慌,而是团结、聚拢、警戒。 届时,如果有勇敢的个体带头抵御外敌,那社群将会被星星之火点燃战斗的意志,彻底拧成一股绳,团结的力量会化作反击的潮流,即便是自然界顶级的掠食者,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也要暂避其锋芒。 ——除非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搏。 即便是再凶再狂的野兽之主,也会在生存的重压下懂得权衡利弊,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要是往这个社群中丢入一只灭尽龙呢? ——降维打击。 ——赢、赢不了啊,碰上这种画风不在一个次元的东西,怎么想都赢不了的啊! 在阿波尼亚的软磨硬泡之下,烈终于答应和她一起上街,把那本该是食粮的小生灵送回山里之后,回到疗养院洗漱一番,换好衣物,便任由阿波尼亚牵着自己的手在黄昏街闲逛起来。 只不过……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看着周围瑟瑟缩缩,一脸警戒地全程盯梢着烈,哪怕影响了走路、也隔了相当远的距离也丝毫不敢懈怠的居民,阿波尼亚不由得在心中一叹。 无疑,对于眼下这个结果,阿波尼亚是失望的,她以为自己出发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也在脑海中预演过类似的情况,但没想到现实与想象的落差竟会如此之大! 原谅她吧,毕竟阿波尼亚只是个外行,她虽然已经尽量往夸张的方向去想象了,但烈的威力却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刚一出门,连视线都没有对上,只是烈单方面的扫视,便引发了雪崩一般的大逃亡,街上无论男女,都被生存的渴望压垮了理智,大脑拒绝思考逃生以外的琐事,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们开始竭力地远离这个可怖的危险源……若非没有别的去处,他们非得带着家当连夜逃离这个鬼地方! ——见鬼了,黄昏街什么时候来了这种怪物! ——原来,之前的预感不是错觉啊! ——黄昏街的末日到了! 一开始,阿波尼亚虽然被如此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感到惊奇,毕竟疗养院的孩子们在初见烈的时候,虽然都很害怕,但程度还是有所差异的——你看安克夏不就鼓起勇气主动搭话了? 她权当这只是一类人的反应了,并没有往心里去,直到她带着烈穿过大街小巷,来到闹市区…… 烈的到来,直接蒸发掉了这里的大半人口,原先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化作逃窜的洪流,所幸烈全程淡定无为,没有进一步激发恐慌,而黄昏街人口密度也偏低,否则非得发生大面积踩踏流血事件不可。 很快,热闹的街市彻底陷入了冷寂,只剩下无法立刻逃离的商贩与三三两两的稀疏人影。 但即便如此,人们也不忘远离烈的同时警惕他的存在,大部分店铺也在忙着收店拉闸门,摊贩更是直接摊倒在地,满脸的生无可恋,一副躺平等死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明明疗养院的孩子们都能…… 看着眼前这副寂寥冷清的光景,阿波尼亚紧抿嘴唇,锁着眉头,眼中写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与迷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烈什么都没有做错。 烈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他似乎也看出了阿波尼亚的疑惑,淡淡道:“或许是因为,成年人已经完成了身体的各项发育,感官能够更加清晰明朗地捕捉资讯,再加上阅历的磨炼,趋利避害的本能会比小孩更加强烈吧。” 阿波尼亚喃喃道:“我不理解……” 烈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说了,你才是异类,他们那才是正常的反应,不能理解的话,就想像一下吧,我是在故事中毁天灭地的恶龙,但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村民……甚至连村民都算不上,说是婴儿都是抬举了,就是这样弱小的生命,让他们直面如此可怕的存在,害怕、恐惧、避之不及才是应有的正常反应。” 阿波尼亚神色复杂,有些不甘地说道:“可烈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烈轻描淡写地回道:“我现在是没伤人,但人心隔肚皮,何况是面对这种不受掌控、能够轻易夺走他们生命的存在,不管以怎样的恶意去揣度都不为过的,这实属人之常情。” 然而,他的反应越是平淡,阿波尼亚的内心就越是揪紧难受,她知晓烈的过往,明白他是如何顶着世人的恶意一路走来,如今身临其境地体验一番,更是令她心痛异常。 她想反驳烈的言论,但思前想后,却又不得不承认,烈说的很对,他的过往就是最好的印证。 可即便如此…… 阿波尼亚眼中闪烁着怜爱的光辉,她一手轻抚烈的发丝,另一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紧紧握住对方的右手,柔声道:“世界这么大,不也是会有我这样的异类吗?” 她的脸上重新绽放笑颜,只是这次,她的眼中蕴含着坚定的神色,“走吧,别管他们,我们继续” “还要继续吗?其实,该说不说,其实这样效率很低下,换我一个人的话,我早就……” 烈还没说完,阿波尼亚便强硬地打断道:“你说得对,但我不能丢下烈一个人啊,而且我带你出来本来就不是以熟悉地形为主要目的,我更希望将黄昏街美丽的一面尽可能地展现给烈。” 烈不解地问道:“美丽?你不是说这不是个好地方吗?” 阿波尼亚耐心地解释道:“人心如此复杂,由人组建的地方更是如此,一样会存在多面性,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 “这样啊……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人类关于‘美’的概念,毕竟这是极具个性的东西,到时候我可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也说不准。” “没关系的。” 阿波尼亚轻轻摇头,然后凝视着烈的双瞳,轻声道:“我只是想将我喜欢的,我觉得美丽的、美好的东西展现给烈,让烈更加了解我而已。” “为什么?” 阿波尼亚拉着烈的手捧在胸前,然后低头矮身拉近距离,直到双额相触。 她的眼中闪耀着熠熠的光辉,言语中充满诚挚的感情:“互相了解,是两颗心灵靠近的伊始,烈已经将过往交给了我,我也希望能让烈更了解我。” “这有什么……” ‘意义’二字尚未吐出口,阿波尼亚又打断道:“意义是有的哦,要是烈能更了解我的话,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我想,与烈变得更加亲近。” 说话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朵淡淡的红晕,或许是因为害羞,但她始终没有逃避,与烈双额相抵,全程直视着烈的双眼,神情认真,眼神诚挚,没有丝毫作假的迹象。 不知为何,看着那那张近在咫尺的娇颜,烈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沉默了一阵之后,心软似地回应道:“……好吧。” 阿波尼亚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继续?” “嗯,听你的。” 烈并不知晓阿波尼亚的那番话究竟触动了自己内心的哪一块,他甚至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异样感,他只是觉得,就这样和阿波尼亚一起浪费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自己本来也无事可做……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四章:只因你的存在 “这里是……” “啊,这个地方……” “嗯,平常那儿……” “……” 答应过的事情,烈从来都不会反悔,他就任由阿波尼亚牵着自己走过黄昏街一个又一个地方。 尽管所到之处,人群避让,眼含恐惧,充满了对异类的排斥与警惕,所幸烈的威压太过强大,无人敢跳脸捣乱,连切切察察和指手画脚都不敢有,一路逛下来倒也清静自在。 不过,即便身处视线囚笼,阿波尼亚依旧兴致高涨,积极地为烈讲解着他们路过的每一处,就连语调也比平常高了些。 可惜,她的热情并不能感染烈,由始至终,烈都保持着平淡如水的表情,他无法与阿波尼亚产生共情,但他还是努力地做出回应,全程认真地聆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回应一声轻轻的‘嗯’。 他无法理解阿波尼亚的情绪,但他的逻辑却能分析出,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就是木然地跟着阿波尼亚,让她一直讲单口相声……她会感到失落的。 烈不想看到阿波尼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就这样在黄昏街上逛了很久很久,期间十指相扣的双手未曾分离一刻,仿佛只要彼此相伴,他们就能不知疲倦地一直走下去。 倏然间,阿波尼亚停下了脚步,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意犹未尽地说道:“啊,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刻了,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就回疗养院吧,好吗?” 此时已是近黄昏,天空中缭绕着明暗相间的火烧云,逐渐沉入海平面的落日洒下柔和的余晖,浸染着冷清的街道。 烈依旧没有拒绝阿波尼亚的请求,点了点头:“嗯。” 阿波尼亚目光灼灼地直视着烈的双瞳:嘴角啄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她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而烈也配合着加速前进。 两人的脚程很快,不多时,便已经抵达目的地,他们今日的最后一站,是一片松软的沙滩,位置偏僻,边缘贴着岛屿的林地,远眺才能看见缩成小小的港口半身,可谓是人迹罕至。 而烈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自己今早下海捕猎的选址。 他看着被残阳镀上闪闪金辉,流转着光浪的海面,淡淡道:“我今早来过这里。” “是吗?” 闻言,阿波尼亚顿时感到有些小惊喜,平静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柔声道:“看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有默契呢。” 烈收回视线,又扫视了一圈沙滩,然后伸手指向沙滩某处:“当时箱子和衣服就放在那儿。” 阿波尼亚揉了揉烈的小脑袋,微笑着夸奖道:“烈的记忆力真好啊。”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回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好地方呀……每当我心情不好,我都会趁着黄昏时刻来到这里散心。” 迎着烈不解的眼神,阿波尼亚自顾自地解释道:“人类的情感是很纤细敏感的东西,有时候仅仅只是糟糕的一天,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精神崩溃,进而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我并没有烈那般坚强,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会有喜怒哀乐,碰到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会感到挫败、郁结、难受甚至想哭,那都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我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哪怕难受得想哭,我也必须忍着,然后抽空自我排解——因为我是疗养院唯一的大人,也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姐姐’。” 烈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所以,每当你感到苦闷的时候,你就会抽空来这里散心?” 阿波尼亚遥空远望,凝视着水天相接的辽阔景象,平静地回道:“差不多吧。” 她继续说道:“听着海浪的声音,光着脚走在湿润松软的沙地上,任由海水冲刷,然后看着夕阳西下,天色变幻,海风渐微凉……然后我的内心就会变得十分宁静,原先的烦闷与苦涩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仿佛不曾有过……当然,我不止这一种排解方式,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当个合格的听众:“嗯。” “对了。” 阿波尼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吟吟地对着烈问道:“烈,看到这些美丽的景象,你感觉如何?” “我?” 烈先是一愣,而后认真思忖片刻,十分老实地答道:“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感受。” 预料之中的回答,但阿波尼亚并没有感到失望,她可没有自大到认为仅凭这短短的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烈的想法,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好。 “那我换个说法。” 阿波尼亚进一步引导道:“眼下的这幅景象,比起寻常的白天与黑夜,你更想看见哪一幅呢?” 烈下意识地回道:“对我来说,没什么……” 话音未落,阿波尼亚强硬地打断道:“不可以逃避哦,一定要从其中选一个。” “……” 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沉默地在脑海中再三比对,却始终无法得出答案,阿波尼亚这回可真是给了他一个难题。 见到烈阿波尼亚也不着急着索要答案,她耐心地伫立在一旁,神态自然平和,脸上啄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不断向着烈投去鼓励的眼神,希望他能自行得出答案——能自行得出答案固然最好,但就算最终的回答依然是‘不知道’,她也不会气馁,这条路子行不通,换一条继续尝试就好。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烈负责,那她就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到底要选哪个呢……到底要选哪个呢…… 思忖间,烈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到了阿波尼亚的身上,不知为何,他似乎突然间就有了答案 他实话实说道:“那还是现在吧。” “!!!” 意料之外的惊喜出现了,阿波尼亚十分高兴,刚想出声夸奖一下烈,却听他补充道:“嗯,因为有阿波尼亚的存在,还是现在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 第二十五章:你干嘛~哎哟~ “嗯,因为有阿波尼亚的存在,还是现在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开幕雷击。 阿波尼亚有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刚才,海风好像有点大,我有些听不清,烈,你能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吗?” “哦。”烈不疑有他,乖巧地用更大的音量将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因为有阿波尼亚的存在,所以我觉得还是现在这幅景象比较好。” 这一次,烈的话语清晰无误地传入了阿波尼亚的耳中。 如画的景象,良好的氛围,再次的确认,加上前面的铺垫,令这番话的杀伤力直接翻了十倍甚至九倍! “!?” ——这这这这这这这……! ——阿波尼亚号,大破!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阿波尼亚顿时感到如遭雷劈,整个人当场就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僵得像根木头似的,甚至就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而短暂的停顿过后,心脏像是后知后觉地一脚踩死了油门,开始不可遏制地加速狂跳起来,一股羞涩之意随即窜上脑门,精致的脸庞迅速升温变红,随即凝结出两朵淡淡的红晕,就连眼神也变得迷迷瞪瞪的…… 虽然她很清楚烈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如此直白的言语却又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直到脑袋过载过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冷静下来。 烈看着脸色不断变幻却全程一语不发的阿波尼亚,不禁询问道:“阿波尼亚……你没事吧?” “没、没事。” ——就是感觉心脏不太好。 为了不让烈瞧出不对,阿波尼亚不动声色地连续做了数次深呼吸,这才勉强调匀了原先慌乱的气息,然而这只是无用功,只要一看到烈,她的心脏就会忍不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狂跳,鼓噪的心灵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正在满溢而出,化作满足与幸福的暖流流经四肢百骸。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也知道烈压根儿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这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但她却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脑也仿佛不受控制般不断循环播放着烈刚刚说过的话,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 ——万、万一呢? ——不、不行!现在还太早了,起码再过一段时间…… ——诶嘿嘿……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不禁双眼微眯,一手扶住一侧脸颊,另一手横在小腹前,脸上浮现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烈顿时满头问号:“???” 看着刚刚还说自己没事,转眼间又变得沉默不语、眼神飘忽,神色不断变幻,甚至傻笑不止的阿波尼亚,烈心中不禁疑惑大起,就连头上的呆毛也弯成了弯钩状。 ——她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烈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阿波尼亚,你是否清醒?” 旖旎的幻想还在继续,萌动的春心,少女的情怀,藉由强大的想象力,不断在阿波尼亚的脑海中生成各种美好的画面,令她毫不自知地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以至于面对烈的问话全然没有反应,依旧神情恍惚,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模样。 烈尝试着又呼唤了几声,但都得不到回应。 ——奇了怪了,她是陷入魔怔了吗?可为什么? 眼见阿波尼亚的异状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烈心中的不解越来越深,但眼下天色渐暗,夜幕逼近,疗养院的孩子们还等着他们回去做饭,实在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况且烈也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哪怕抓破脑袋也绝对想不通此事,还不如就此抛之脑后。 于是烈握起小拳拳,跳起身对着阿波尼亚的脑壳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希望靠物理的方式来将对方拉回现实。 “哎哟……你干嘛……” 吃痛之下,阿波尼亚发出了小鸡……小动物般的痛呼。 果然,疼痛就是最好的醒药,这一拳下去,阿波尼亚慢慢就清醒过来了。 起先,她眼神茫然地四处张望着,脸上流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然后,她的双目逐渐清明,眼神逐渐恍然,脸色逐渐红润,表情逐渐复杂,身体逐渐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啊啊啊啊! 阿波尼亚心中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一想到刚刚那充满罪恶的脑内剧场,她又羞又愧,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自感已经无颜面对苍生,只想麻溜地找块地把自己给埋了,然后钉死棺材板,把土垒高夯实,好让自己永远都不用再出来见人。 望着低头不语,神色躲闪,脸上仿佛开了个染坊的阿波尼亚,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拍她肩膀,蹙眉问道:“阿波尼亚,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 听此,阿波尼亚当场就傻眼了:“……啊?” ——原谅烈,他终究是个不懂人心、不晓人情的怪物,会把阿波尼亚一系列的反常反应归结为犯病,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见阿波尼亚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烈又踮起脚,伸出小手拨开阿波尼亚的刘海,然后对着额头贴了上去,细细地感受着从中传来的温度。 ——也没发烧啊。 被烈冲击性的发言拉回现实之后,阿波尼亚骤然发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现实——她似乎是因为刚刚的神游天外,被烈当成精神病患了。 确认阿波尼亚体温没有问题之后,烈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当即撤下贴额的小手,转而一把拉住阿波尼亚的柔夷:“你记得医……啊,算了,肘!我带你去找医生!” “唉!?烈,等等——” 阿波尼亚赶紧按捺住烈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停一停’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烈,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烈皱眉问道:“那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 ——这他吗就尴尬了。 阿波尼亚思忖片刻,眼神飘忽地答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睹物思情!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而已,并无大碍……” 见她此时眼神清明,说话条理清晰,烈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 阿波尼亚顿时点头如捣蒜:“当真!” “好,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 一番问答下来,烈勉强接受了阿波尼亚的说辞,打消了带她去看医生的念头。 但一想到当初老师为了节省福利院的开销,明明生病了还死鸭子嘴硬,最终扛不住病倒了被烈抬着进医院的经历,他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知道疗养院的财政不容乐观,也知道疗养院的设备还能运作,但有病就不能拖着,自己能解决固然是好,但碰上不能解决的,千万别嘴硬拖着,该求医问药就求医问药,别等下拖出意外来。” 末了,他还用不容反驳的强硬语气补充道:“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在呢,而且就算这里医不好,我就带你去其他地方,要是你担心疗养院的孩子们,那我就把医生请过来……等到真的万策尽矣再言放弃也不迟!” 闻言,阿波尼亚不禁心中一暖,整个人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一双柳眉当即弯成了月牙,秀美动人的面庞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灿烂而幸福的笑容,面对烈的嘱托,她就像个顺从的小媳妇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至此,烈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提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阿波尼亚心满意足地回道:“嗯,下次我再带烈去几个地方。” 然而,天不遂人意—— 在归家的途中,烈猛然发觉,不远处被阴影笼罩的一处暗巷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愚蠢的外乡人,你知道我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呵,我管你是谁,要么把装备还来,要么我先送你下去,然后再把你那劳什子老板也给送下去,你们俩在下面好好理论。” “我耐心有限,你别不识好歹。” “十……” “……” 烈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阿波尼亚:“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阿波尼亚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必,我们一起去吧,出来之前我已经嘱托过安克夏了,要是大家饿了的话,不必等我们,热热饭菜直接吃就行。” “好。” 第二十六章:你捡了一条命啊 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倒霉! 帕朵在心中近乎抓狂地咆哮着。 今天大概是自己出道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了!先是一大早就被猫猫们搅了清梦,然后就体验了一把心肺骤停,下午自以为进了一批好货,可刚出手处理掉,傍晚仇家就已经组团找上门来,直接把她的小命给拿捏了。 而帕朵的心情也就这样落落起起落落落落落…… 然后一不小心就滑入了无底深渊。 捕鱼的老哥是好人,发现了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还大方地赏了一大条海鱼给她和猫猫们饱餐一顿,但眼下的这群满脸苦大仇深的强壮汉子……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原本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外乡人、冤大头,没想到竟然这么难对付,搞不好还要把小命给填上! 望着近在咫尺,正对着自己脑袋,仿佛随时都会要了自己小命的冷酷兵锋,帕朵心中叫苦不迭。 以往自己虽然也有差点丧命的经历,毕竟在黄昏街这个冥风淳朴的鬼地方混饭吃,哪能不担点风险呢?何况她干的还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往好听了说是劫富济贫,往难听了说就是黑吃黑,纯纯的脏活了属于是! 帕朵很清楚,自己干的这类勾当,不仅遭人记恨,而且风险极大,动则牵扯出性命之危,指不定哪天就会遭人报复,横死在道上,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以往的险境,大多只是有惊无险,帕朵或凭经验、或凭身手、或凭好运地就给规避掉了。 实在走不掉,她还可以搬出自己虚构出来的大靠山——黄昏街的传说之一,神秘莫测而手段通天的‘老板’,然后通过扯虎皮的方式利用话术来让对方投鼠忌器,一边周旋一边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与机会。 黄昏街的传说不计其数、真假难辨,而为了让自己虚构出来的这座靠山足够可信、足够唬人,帕朵可是下足了功夫,甚至把戏演进了日常,而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也是令人满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她的最高杰作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一些,帕朵主动叫嚣道:“愚蠢的外乡人,你知道我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以往,只要她将这一杀手锏抛出,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的险境却有所不同,这几个一瞬间就能制服她,看上去就很能打实际上比看上去更能打的壮汉…… 是卑鄙的外乡人。 他们对黄昏街的传说,没有丝毫敬畏之意。 带头那个三下五除二就把帕朵制伏的寸头猛男嗤笑道:“呵,我管你是谁,要么把装备还来,要么我先送你下去,然后再把你那劳什子老板也给送下去,你们俩在下面好好理论。” 他似乎已经厌倦跟帕朵扯皮,不耐烦道:“我耐心有限,你别不识好歹。” “十……” “九……” “八……” “……” 对方平淡的语气中却蕴含着炽盛的杀意,刺骨的深寒冷帕朵浑身炸毛,她丝毫不怀疑,对方真的会在倒数完毕之后立即动手,“你、你们会后悔的!” ——他吗的,这次要是活下来了,以后再也不打外乡人的主意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六……” ——完了,这下小命真的不保了! ——要不,我坦白从宽? ——不行,那样会死得更快。 ——那……虚与委蛇,争取时间? ——完全行不通啊!对方根本不听自己说的啊! “能先放开她吗?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就在帕朵为了自己的小命全力全速思考的时候,小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平淡的声音。 不知为何,帕朵竟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循声望去,帕朵恍然大悟,原来是今天早上的捕鱼大哥! ——捕鱼大哥,我的超人! 不过,说是大哥,但这词其实跟对方的外形一点也不沾边,只不过从未上过学的帕朵从自己那贫瘠的词库中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与描述了。 毕竟,他真的很强,光是气息就给自己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就是不知道和这个凶神恶煞的外乡人相比孰强孰弱了。 ——不,肯定是捕鱼大哥更强!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实际较量过,帕朵的心中却已经有了非常肯定的答案,甚至心底里不禁生出一丝惭愧,她不应该把这群人拿来和仿佛是‘强大’一词化身的大哥比,那是对大哥的大不敬! 在发现对方的瞬间,寸头汉子显然也是感受到那仿佛压缩到极致,几乎要凝成实体的恐怖威压,不禁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了退缩与忌惮之意。 而其他人也是如临大敌般地凝视着伫立在巷口的那道小小身影。 对方那人畜无害的外观与极致恐怖的气息形成了无与伦比的反差感,一种窒息般的诡异犹然而生,饶是这群身经百战的外乡人……不,正因为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他们才更能理解这其中的可怕。 ——所以他们才没敢拉开保险,将手中的动能武器对准对方。 ——要是被误以为是挑衅那可就大发了。 ——该死,黄昏街怎么还会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久经战阵磨砺出来的敏锐本能便与大脑达成一致,做出了‘绝对不能与之为敌’的正确判断,只不过…… 那位领头的寸头大哥显然误会了什么,只见他砸了咂嘴,小声地对着众人说道:“情况有变,对方口中的‘老板’远超我们的想象,我觉得就算在这里死磕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唉?他们把大哥给当成‘老板’了? “撤退吧。”另一个高大的独眼男人当即接过话头,“上头随便糊弄一下,装备再申请一批就好,没必要在这里白白牺牲。反正他们自己都知道这任务有多不合理,居然让我们调查那个鬼地方……” 另一个年轻的成员咬牙切齿道:“该死,要不是为了绕开逐火……” 寸头汉子眼疾手快,没等那年轻队员把话说完就捂上了对方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决然道:“好了,既然无异议,那我们就此收队吧。” ——咦,这么快就认怂了吗? ——也对,毕竟是在直面大哥啊,他们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比我强多了。 寸头汉子说罢,这群不好惹的老哥便默默地收队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帕朵一眼,给了她一个‘你捡了一条命啊’的眼神,吓得帕朵一激灵,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几乎都要跳起来。 不过,帕朵的霉运显然还在继续发挥作用,更吓人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的身后响起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啊,走掉了。” “不用动用武力真是太好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为难你,甚至要扬言杀掉你呢?” 第二十七章:那种事情不要啊! “所以,他们为什么为难你,甚至要扬言杀掉你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群活阎王,帕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就又响起了宛如催命符一般的声音,那位大哥没有就此离去,反而是主动上前询问,似乎是想弄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没有了生命之危分散注意力,如今独身面对大哥,帕朵的精神压力骤然猛增、劲增、狂增,就连起身逃走的勇气也尽数失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虽然自己是靠这位大哥才解的围,而且他也一副很好商议的模样,全程神情淡定平和,既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也没有出言恐吓,会主动问话也很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好奇,并没有恶意…… 但对方身上那股‘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的恐怖威压却在无时无刻刺激着帕朵的感官与神经,迫使胆小的她忍不住去往最坏的方向作打算。 ——到底要怎么回答才能不触怒大哥,成功保全自己的小命呢? ——从他刚刚仗义执言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个心怀正义感的好人,这种人肯定很不待见自己这种窃贼吧…… ——所以,要撒谎吗?对大哥?要是被揭穿了会不会被手撕? “……” 看着低头沉思,久久无言的女孩,烈又说道:“是有难言之隐吗?那算了,当我没问过。” 闻言,帕朵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哥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好说话,她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地回道:“感谢您,好心的先生,要不是您伸出援手,恐怕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并没有做什么。” 烈轻轻摇了摇头,他刚刚并没有留意少女的样貌,如今看清楚了,总觉得装这位装束清凉的少女有些眼熟,稍加思索后,恍然道:“啊,我记得你,我们早上才见过。” ——完了,被认出来了。 帕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嗯,您的记忆力真好,早上的事,也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胜感激。” 烈毫不在意地摆手道:“还好啦,不过小事而已。比起这个……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帕朵立刻紧张地回道:“没、我没事!只是些许皮外伤,不碍事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语,帕朵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尽管动作哆哆嗦嗦的,但看样子多半是被自己的威压给吓的,她并没有受到内伤的迹象,而她的体表也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与淤青,看着狼狈只是因为沾染了灰尘,实际并无大碍。 一念及此,烈点头道:“嗯,看样子没事,能自己回去吗?” 帕朵当即站直了身子:“能、当然能!” 烈又问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闻言,帕朵当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劳烦您了!” “哦,那你小心。” 烈不再多言,随即起身准备离去。 ——呼,总算蒙混过关了。 “烈,是认识的人吗?” ——怎么还来! 一惊一乍之下,帕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好不容易接连送走两尊大神,怎么末了又跳出来一个?还有玩没玩了! 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帕朵循声望去,看清了来者的身形模样之后,不由得一愣。 ——让我看看这次来的又是何方神圣……嗯?阿波尼亚? ——她怎么在这里? 对于阿波尼亚的疑问,烈老实答道:“嗯,今早碰到的,饿到要偷我鱼吃的可怜孩子。” ——大哥,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会搞得我很丢人的啊! 当然,这样的话帕朵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光是应对大哥自带的威压气场她就已经感到无比吃力,不仅心跳狂飙,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全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哪还敢出声吐槽?命8要辣! “原来如此。”阿波尼亚恍然地点头,然后双手合于胸前,作祷告状,轻声道:“愿你能不再忍受介饥饿之苦,可怜的孩子。” 阿波尼亚这一下子就给帕朵整不会了,她挠了挠头,不确定地回道:“额……谢谢?” “嗯。” 阿波尼亚轻声回应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烈,柔声道:“既然她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吧。” “嗯。” 话音刚落,烈就大步流星地走出暗巷,而阿波尼亚在离开之前还给帕朵留下了一句话: “要是受伤的话,可以来疗养院哦。” “好、好的……” “……” “呼。” ——总算结束了。 直到二人从视野中消失,帕朵这才真正意义上地放松下来,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了回去。 她捂着胸口,接连深呼吸了十数次,慢慢将气息调匀,只是眼中还残留着惊魂甫定的恐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吓死我了,真是糟糕透了的一天。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那阿波尼亚和那位大哥认识的啊……真是不可思议。 作为黄昏街土生土长的一份子,帕朵自然听过阿波尼亚的大名与事迹,老实说,她还蛮钦佩这位坚强而善良的黄昏街奇女子,只不过碍于相性问题,她一般会避免与阿波尼亚正面接触,绕过她暗中为疗养院的库房补充物资。 ——总感觉在那个人面前,自己就跟初生的婴儿一样,那种从头到尾被人彻底看穿,没有一丝隐秘可言的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唉,等等,他们刚刚好像是说要一起回去来着?也就是说……那位大哥现在是住在疗养院里!? 帕朵,平生为数不多的,自己能够满足的爱好之中,就有一项,内容是趁着风和日丽的天气偷偷溜进疗养院找个没人发现的好地方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再轻悄悄、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去…… 可要是那位大哥真的长期住在疗养院里,那自己的这个小小爱好,恐怕就要彻底泡汤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可恶……怎么这样……” …… 另一边。 “嗯,没错,我们需要额外再申请一批装备,这个黄昏街太诡异了,送来的装备居然会不知所踪。” “蛤?关我们什么事,明明就是你们没做好接洽吧!” “谁管你啊!真那么难办,那就别办喽!大家一起吃挂落……停停停!怎么绕过逐火之蛾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我们是执行部队,没有装备,你让我们拿什么给上峰卖命?何况这次的目标还是那个见鬼的早乙女研究所!谁他吗知道那里还有没有盖特线残留!” “总之,装备没齐之前,我们是不会展开行动的,你看着办吧。” “嘟——” 第二十八章:烈先森总是停不下来 那一夜过后,再无波澜。 在阿波尼亚的帮助下,烈就此定居黄昏街,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他的作息十分规律,每天清早就会起身,先是出门巡视一下黄昏街周边地区,确定没有崩坏兽残余之后,就会根据孩子们昨日的请愿进山捕猎或者下海打渔,然后将猎物交给阿波尼亚处理。 不得不说,自打烈入住疗养院,大伙儿的伙食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孩子们不仅脸色变得健康红润,身子骨也壮实了不少,隐隐约约,仿佛有拔高生长的迹象。 吃过早饭,他就会被精力旺盛的孩子们缠住嬉闹,这些小崽……小家伙有时候追着烈问东问西,有时候又会请求烈加入到他们奇思妙想出来的小游戏中,还有的时候会藉由烈的强大力量,体验一些前所未有的刺激项目,比如说…… 像是‘空中飞人’啦,‘人力蹦极’啦,‘人形过山车’啦,‘人体旋转木马’啦,‘超高速公主抱冲刺’啦(?)…… 诸如此类。 刚开始,阿波尼亚是强烈反对这些危险活动的,但在孩子们的苦苦央求和烈的担保下,她拗不过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小混球,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最后还是像个老妈子一样,三令五申不许过度,也不许他们再往上加码,弄出其他危险的项目来,同时也明令限制了速度与高度的上限,以免真的发生不测…… ——她是相信烈,打心底里信任的那种,但她不敢相信这些贪玩的熊孩子啊! 接着,就是午饭时间了,吃过午饭,孩子们消食过后就会进行午睡,趁此期间,烈会拉着阿波尼亚来到距离较远的一处偏房,然后开始着手为她处理积攒下来的疲劳。 刚开始的几次,阿波尼亚是比较抗拒的,但在烈的强硬态度下,半推半就地就应了下来,然后…… 然后她就慢慢习惯了。 虽然头几次确实抑制不住叫出了声,但渐渐地,她变得能够接受这种痛并快乐着的奇妙体验了,虽然身体还是十分敏感,但耐受度确确实实提高了很多。 而且每一次弄完,阿波尼亚都会感到浑身上下格外的舒爽,就连心情也会变得十分愉悦,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很多……虽然她本来就十分年轻。 到了下午,便是烈与阿波尼亚的独处时间。 除非是因为募捐的工作,否则她一般会拉着烈去游览黄昏街的各处景色,将自己认为的美好之物,毫无保留地分享、介绍给烈。 ——关于这点,烈其实一直都有点疑惑。 他跟阿波尼亚上街了这么多次,而且基本上每次阿波尼亚都会毫不避讳地对他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按理来说,只要黄昏街的民众们不是瞎子,应该都会认为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吧? ——然而募捐的工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这就令烈有些想不明白了,直到他亲自将这疑问说给了阿波尼亚听,问题才得到了解答。 “这是我能力的一种运用哦,而且这里是黄昏街,这些天你也见到了,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受伤流血的一天,而偌大个黄昏街,能够为他们提供免费治疗服务的,就只有疗养院了,虽然现在也只是在硬撑……” “但只要疗养院还在,只要免费的治疗服务还有,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一条退路,所以就算得知了烈的存在,他们最多也就变得更加忌惮,更加不敢打疗养院的主意而已,不会对募捐的工作产生影响的——倒不如说,从结果上来说,情况还变得更好了,毕竟疗养院更安全了嘛。” “现在可以打消顾虑没?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募捐的工作哦。” 这是阿波尼亚的原话。 至此,烈彻底打消了顾虑。 如无意外,他们会一直闲逛闲聊到傍晚再回去,后来天气渐渐湿热,食物变得更加容易变质了,烈不得不在傍晚再加一次捕猎,只好压缩下午与阿波尼亚独处的时间段了。 阿波尼亚虽然对此有些微词,但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令人无可奈何的现实——有趣的是,向来温和宽容的她,现在居然会因为‘与烈的独处时间变短’这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心生不满,而她本人却对此毫无自觉,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去深究过其中的本质。 可惜,与阿波尼亚相处了这么久,烈始终还是不懂人心,他看不穿阿波尼亚的小心思,但糟糕的天气却能让他意识到将食物变得能够长期储存的必要性。 ——当然,前提是不依赖冷库和冰箱。 他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该怎么搞钱,而疗养院的财政向来拮据,也根本不支持他们购置冰箱,修复冷库之类的操作。 没办法,只能找渔民请教了。 于是,烈开始到处抓人(?)询问,最终半强制地从一位老渔民手中讨来了制作干货的办法与保存技巧,直到后来在老渔民的指导下亲自实操了一次,他才肯放过这位可怜老渔民,并且次日补偿了他一大堆海鲜硬货,那是他出海数月也不可能有的收获。 如此,这个自冷库坏了之后一直困扰着疗养院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夜里,晚饭过后,就是故事会的时间了,大家会围坐在庭院中,有时候是听阿波尼亚讲讲睡前小故事,有时候则是听烈选择性地讲讲自己过去的经历——不过,据孩子们私底下偷偷反馈,其实阿波尼亚讲的那些故事他们已经来来回回不知听了多少遍,已经耳熟能详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疗养院就只有这么一本故事书,而新的故事书,需要用钱购置…… ——钱啊…… 在疗养院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烈终于从思维中重新拾起了金钱的概念。 第二天。 “呼,果然不在,幸亏我提前摸清了他的日程,不枉我这么努力收集情报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帕朵再度卷土重来,在经过数次实践之后,她现在已经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同时规避掉阿波尼亚与那位大哥了,现在终于可以回到疗养院心心念念的仓库里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好耶! “对了,在那之前,得先把这几箱东西搬进仓库,得赶快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库房中早已有人候着,小男孩在见到帕朵之后,顿时双眼一亮,小跑着迎了上去,语气中难掩心中的欢喜与激动: “义贼姐姐,我就知道你没事!” “怎么突然间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二十九章:你这演技也太假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男孩围着帕朵细细检查了一圈,确认她身上完好无损后,这才拍着胸膛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见小男孩如此在乎自己的安危,帕朵有些感动,但又有点尴尬,毕竟她刚刚还自信地想着这次必然不会被人发现,可没想到转眼间就被狠狠打脸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帕朵主动转移话题道:“你是为了等我出现才候在这里的吗?” “对啊。”小男孩坦然承认,清澈的眼中满满都是毫无遮掩的担忧与关心,“我记得以前义贼姐姐经常会来这里睡午觉的,但这一段时间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所以就有些担心。” 闻言,帕朵不由得心中一暖,但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问道:“你……每天都会在这里等着吗?” “也不是每天啦。”小男孩如实回答,“毕竟答应了义贼姐姐要保守秘密,要想办法绕开烈哥哥和阿波尼亚姐姐,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但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过来等等看” 帕朵鼻子一酸,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笑意:“小家伙,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挂念我,真没白给你们送物资。” 末了,她又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还有,谢谢你能为我保密。” 小男孩害羞地刮了刮鼻梁:“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不过,义贼姐姐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棘手的难题才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啊?” “额,这个嘛……” 面对小男孩的追问,帕朵不禁闪烁其辞,陷入犹豫,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吧,感觉有损自己的英名,但扯谎吧,感觉又有点对不住眼前这一片赤诚的小男孩…… 小男孩见帕朵久久不语,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了犹豫之色,左思右想了一番后,最终心一横,咬咬牙向帕朵提议道:“要、要是碰到很难解决的困难的话,要不要试着向烈哥哥求助?烈哥哥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实际上是个很和善很好说话的好人,而且,我、我也会帮义贼姐姐说情的!” 末了,似乎是为了打消帕朵的顾虑,他又补充道:“不用担心,烈哥哥要是知道你为疗养院做的这一切,肯定会很乐意帮你的!阿波尼亚姐姐也是!” 小男孩对此胸有成竹,拍着小小的胸膛自信地担保道:“只要他们出马,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一定都能轻易解决!” 见小男孩是如此热诚,帕朵不由得更加心虚了,擦了擦实际并不存在的冷汗,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真的没事……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是因为……” 慌乱之下,帕朵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即扯了一个谎:“啊对!是因为我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进货,所以才消失这么长时间……” 看着帕朵演技拙劣的表现,小男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道:“义贼姐姐,你这演技也太假了吧?” “诶嘿嘿……等等!” ——烈、哥哥? 帕朵正想着用傻笑蒙混过关时,突然想起了之前与小男孩的对话中一直被忽略掉的关键内容,难怪总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 帕朵不禁回想起了那一天夜里,与阿波尼亚一同出现,解救她于水深火热、实力强到离谱的大哥。 ——应该是那位大哥的名字吧。 结合小男孩刚刚说过的话,帕朵心中已经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为了确保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她还是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模样,找小男孩确认道:“烈哥哥?他是谁?疗养院新来的员工吗?” 小男孩轻轻摇头:“不,他是我们的‘家人’,就跟阿波尼亚姐姐一样……不过他确实是之前才入驻疗养院的,但很快就跟我们打成了一片,是个十分强大、温柔、耐心且好说话的大好人,虽然看上去很可怕,但也仅仅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实际很好相处的!” ——‘家人’啊……看样子,那位大哥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果然是个大好人啊。 ——说起来,那位大哥都无偿地帮了我两次了,一次还是救命之恩,事后我不仅没有想办法报答,反而却这样办法躲着人家,将其视作了洪水猛兽……总感觉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他这么强,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而我这么弱,又有什么地方是能帮上对方的? 眼见帕朵神情恍惚,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出神,小男孩还以为帕朵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援助,不禁感到有些焦急,急切道:“义贼姐姐,不要犹豫了,我们去找烈哥哥吧!他一定有办法帮你!” 小男孩将帕朵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苦笑着解释道:“但我真的没问题啊,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黄昏街义贼’,怎么可能翻车……” “啊,凯,原来你在这里啊。” 话音未落,一道突兀的平淡男声突兀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小男孩和帕朵先是齐齐一愣,然后转身看向了声源处。 在看清来者的样貌后,小男孩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随即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烈哥哥!” 那位比他高不了多少的‘烈哥哥’见状,说出了老妈子一般的话语:“好啦好啦,我就在这里,不用这么着急地跑过来,别摔着了。” 小男孩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嘿嘿嘿,反正烈哥哥这么强,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摔倒在地的!” 听此,烈稍加思索,回道:“要不,下一次我就不扶你了,让你吃个教训,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小男孩立刻就变脸了:“哦,那我以后不跑了。” “那就最好。”烈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转而看向了一旁噤若寒蝉的帕朵,问道:“所以,这一位是?” 小男孩当即想要为自己敬爱的烈哥哥引见这位心地善良、劫富济贫的义贼姐姐,但他又想起了与义贼姐姐之间约定,脸色当场就僵住了。 他转头向帕朵投去询问的眼神。 “唉……” 帕朵仰天长叹一声,勉力按捺下心中的恐惧与逃走的冲动,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主动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第三十章:还有一件事 ——唉,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啊。 一念及此,帕朵无奈地叹道:“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闻言,烈调转目光,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装束十分清凉的短发少女,恍然道:“啊,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帕朵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嗯,没想到您还认得我……” 烈点头回应道:“当然,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对方身上的气势依旧十分恐怖,宛若要择人而噬的狂烈凶兽,就跟初见时一样,没有丝毫的减弱,不过帕朵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与面对了,虽然身体还是忍不住战栗,内心也是害怕个不停,但她已经决心不再回避。 况且,她能看出来,凯这孩子对烈推崇备至的态度是发自真心的——他们刚才的互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光是这点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恐怖的气势只能说明他实力很强,并不能表明他人品怎样,我不应该受到那股气势的影响,擅自假定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可接触的危险人物。 ——凯说得对,这位大哥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实际上非常好相处,他不仅能不求回报地对素未相识的自己两度伸出援手,还能和疗养院的孩子们打成一片,显然是个黄昏街不可多得的好心人。 ——至少,要当面将自己的谢意表达出来! 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帕朵终于鼓起勇气,向着烈深深地鞠了一躬:“之、之前两次多亏您出手相助,实在非常感谢。” ——原谅帕朵,作为黄昏街土生土长,从小摸爬滚打连一天学都没上过的丈育,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正式、最郑重的感谢方式与致辞了。 烈二话不说就将她扶了起来,摇头道:“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不用往心里去。” 凯在一边愣愣地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什么嘛,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了啊。” 为了避免这位大哥像上次一样将自己的糗事全都抖出来,帕朵抢先说道:“对啊,这位……烈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凯顿时恍然大悟地锤了锤掌心:“哦,难怪你不愿意找烈哥哥帮忙,原来是不想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额外再添麻烦啊。” 听此,烈对着帕朵皱眉道:“嗯?你又碰上麻烦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帕朵当即急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随即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就是过来送物资的!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本来是想再睡个午觉的,但现在计划显然泡汤了。 凯将信将疑地凝视着帕朵:“真的吗?” 帕朵断然道:“珍珠都没这么真!” 听着两人的对话,烈突然发现了盲点:“等等,你说你是来送物资的?可我们没有预订东西啊,而且我们也没有钱可以付给你。” 帕朵连忙摆手:“不要钱的,不要钱的。” 烈又问道:“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吗?”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啊啊啊,你听我解释……”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花了老大功夫,帕朵终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在烈的追问下,她甚至连同自己的身份来历与之前的事迹也一并托出。 原本,帕朵已经做好了被谴责,被扭送进警局的准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初出茅庐的时候又没少进去那个地方,进去了,再逃狱出来便是,只要没有被那些仇家逮个正着,或者被那一夜碰到的外乡人蹲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完这一切之后,烈的表现却十分平淡,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情都不带变的:“原来如此。” 帕朵有些傻眼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嗯……”烈低头思忖片刻,不确定地说道,“额……感谢你为疗养院做的一切?” 帕朵跺了跺脚,破罐子破摔地强调道:“我、我可是贼哦!” 烈莫名其妙道:“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 猫猫大受震撼:“诶!?像你这样的好人,难道不应该对我的行径大加谴责,然后再将我扭送至警局吗!?” 烈的呆毛晃了晃,略微歪头问道:“但你不是义贼吗?在黄昏街这种地方劫富济贫,那不就是在行好事吗?”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我可没那么死板,何况在黄昏街这个地方,寻常的善恶法制观念卵用没有,就算有人主动提出,也不会有人遵循,更别说执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抱令守律既不能惩恶扬善,又不能保境安民,更不能重建秩序,甚至无法保护自身,鸟用没有的东西,那还理它作甚?” 又是惊爆眼球的说法,在烈展示了他灵活的道德底线后,帕朵顿时大开眼界,她原本还以为烈是个正直的好人,肯定很讨厌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狂妄恣肆…… 太强了!真不愧是烈大哥! 帕朵的心底,不禁生出了一丝憧憬之意。 不知不觉中,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身体抖动的频率也随着对话的进行显著地下降了许多,整个人也能放得更开了。 凯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现象,他主动上前拍了拍帕朵的,对着她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了阳光的笑容,“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烈哥哥很好相处的!” ——有一说一,确实。 最后,烈作了总结,也算是给帕多吃了一颗定心丸:“总之,放心好了,我是不会那样做的,同时感谢你为疗养院做的这些事,以后要是碰上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则帮。” 顿了顿语气,他又提醒道:“哦对了,我不太擅长非武力能解决的事,要是碰上了,那我建议你还是去找阿波尼亚商议比较好,找我的话,可能会把事情搞砸。” 帕朵笑吟吟地回道:“嗯,我会的!” “还有一件事,既然你这么喜欢来这里睡午觉,那要不要直接住过来?阿波尼亚肯定很欢迎。” “算啦算啦,留在疗养院内,就得遵守门禁和熄灯时间吧?我记得阿波尼亚姐还维持着这样的规矩,对吗?” “是的。” 帕朵那双清澈而灵动的天蓝色眼眸转了几转,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那可不行啊,毕竟你们口中的“义贼”,晚上还有大客户要去光顾呢!但还是谢谢烈大哥的好意啦!” 既然帕朵有自己的想法,那烈也不会强求:“哦,那随便你,以后什么时候想睡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如果想睡大床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收拾一个单间出来。” 只不过…… ——烈大哥? ——奇怪的称呼。 烈看了看少女那清丽可爱的容貌,她看上去年龄最多也就比孩子们大一些,也能算作孩子的范畴,被她这么这么称呼,总感觉怪怪的,烈尝试着纠正道:“还有一件事,叫我烈就可以了。” 帕朵笑眯眯地立正道:“好的烈老大,没问题烈老大!” ——更怪了。 “……算了,随便你吧。” 第三十一章:阿波尼亚你是真刑啊! 烈本来是到这里寻找凯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还趁此机会结识了帕朵,他该回去忙别的事情了。 考虑到帕朵本身就对疗养院十分熟悉,而且还有一只凯陪着,这边显然是不需要自己操心了,于是烈主动结束对话,将帕朵送来的几箱物资搬进库房整齐放好,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接下来还请自便’就自行离开了。 而凯在得知帕朵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后,先是询问帕朵是否需要一个干净的单间,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不留下叨扰,小跑着回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转眼间,库房里就只剩下帕朵一个人,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内心不禁有些感动。 不过想想也是,以烈大哥的实力,确实没有什么必要对她这样的小虾米设防,但大哥能如此信任自己,还是很令人感到开心的。 ——好啦,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心情大好的帕朵哼着自编的小曲儿,在库房里挑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美滋滋地躺下,阖上双目,刚刚因直面烈与经历心跳过山车积攒下的压力与疲劳立时化作了沉沉的睡意,很快她便熟睡了过去。 另一边。 烈将晾晒好的海鲜干货分门别类,然后逐一用容器密封收好,再搬入另一个库房摆放规整,期间又检查了数遍,最后盖上幕布,确保万无一失才肯关门离开。 然后,他就去找阿波尼亚了。 此时的阿波尼亚一如既往地在疗养院的小教堂中做着祷告,听闻脚步声渐近,便垂下双手,转身看向大门处。 看清来者的模样后,阿波尼亚先是一愣,随即施施然迎了上去,微笑着问道:“烈?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烈点头道:“嗯,有件事我觉得需要过来跟你交个底。” “那先坐下来再说吧。” 阿波尼亚随便挑了一处座位并腿坐下,然后一边拍着自己丰腴修长的大腿,一边不断用期待的眼神向烈示意。 与阿波尼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烈自然晓得她的用意,于是走上前去,乖巧地坐到了她的大腿上。 阿波尼亚顿时喜笑颜开,一对洁白纤细的藕臂揽住烈纤细的肩膀,顺势将他拉入怀中,然后用力地抱住,宽广厚重的胸襟紧紧贴了上去,连带着衣物在烈的后背上挤压出了惊心动魄的弧度。 感受着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体温、触感与重量,阿波尼亚心满意足地眯起双目,就连好看的柳眉也弯成了月牙状。 但人的贪念是无限的,她很快就不仅满足于此了,低垂着头,将精致的琼鼻狠狠地埋入那雪白的柔顺发丝中,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少年那独有的幽香顿时充盈了整个鼻腔,连带着将她的内心也填得满满当当,强烈的幸福感几乎从中要满溢而出。 ——啊,就是这个味道。 ——我好了。 ——要不,再试试脖颈? 烈显然也感知到对方在用鼻子乱蹭乱嗅自己的头发,提醒道:“我刚刚弄完海鲜干货,身上应该一股海腥味,你不讨厌吗?” 阿波尼亚瓮声瓮气地答道:“才没有呢,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香香的。” “……你不介意就行。” 阿波尼亚就这样抱着烈温存了好久。 不知从何时开始,阿波尼亚就喜欢上了这样的肌肤之亲行为,明明一开始还只是摸摸头,抱一抱,后来在发现烈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后,就逐渐变本加厉,一直发展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烈虽然不理解,但看到阿波尼亚每次事后露出一副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模样,也就听之任之了,权当是为其治愈疲劳的一种方法——只要她开心就好。 而到了今日,烈更是对此习以为常。 阿波尼亚迟迟没有回应,烈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面不改色地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阿波尼亚紧了紧环抱的双臂,不舍地请求道:“不急的话,可以再等等吗?” “当然可以。” 片刻之后,阿波尼亚终于得到了满足,慢慢松开紧抱的双臂,语气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愉悦:“嗯,说吧。”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烈将帕朵的事如实告知了阿波尼亚。 “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阿波尼亚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连连,感慨道:“原来我们之前碰到的那孩子就是一直以来暗中帮助疗养院的好心人啊。” “哦?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嗯,毕竟库房时不时就会多出几箱物资,一次两次还好说,但长此以往,一般都会注意到的。” “说的也是……那你对她怎么看?” 阿波尼亚揉了揉烈的小脑袋,宠溺地笑道:“我没什么看法,烈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毕竟在黄昏街这个地方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只是,稍微有点担心她的安危吧。” 烈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以前确实挺危险的,但以后不会了,有我罩她。” 闻言,阿波尼亚不由得为之一怔,随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烈反问道:“她不是为疗养院做了很多好事吗?那我不应该罩她吗?而且在黄昏街这种地方,她的行为无疑称得上是善举。老师说过,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既然给我碰上了,那还是管一管吧。” 阿波尼亚神色复杂地说道:“但她用来行好事的钱是行窃得来的……” 烈摇头道:“这我当然知道,但这钱也不是那些恶徒用正当手段赚来的,不是吗?与其留给他们作恶,倒不如拿来行好事,接济那些真正迫切需要钱的可怜人。” “……” 阿波尼亚沉默许久,最终呼出一口浊气,释然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毕竟这里是黄昏街,不能太过严苛。”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笑着对烈说道:“对了,烈,你下午有什么打算?要不……我们一起上街走走?” 对于阿波尼亚的邀请,烈向来是无所谓的:“我无所谓,你开心就行,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出去巡逻一趟,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有新的崩坏兽出现,防患于未然吧。” “嗯,我等你。” 第三十二章: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与阿波尼亚约定好下午一起逛街后,烈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褪去绝大部分衣物,鞋子也一并脱下,整理好放回衣柜和鞋架,然后就化作了一道奔逸绝尘的流光离开疗养院,以迅若奔雷的极速开始了今天的巡逻。 黄昏街的崩坏兽,就跟野草一样,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清理一次,虽然它们和烈印象中的崩坏兽有所不同,不仅攻击性要弱上很多,甚至不会主动去结队攻击人类的聚落,但崩坏兽就是崩坏兽,危害性没那么大不代表没有危害性,不管碰上哪种,只要是崩坏兽,统一灭杀殆尽才是正确做法。 就是平常狩猎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烈也会放下手头里的工作,第一时间赶去将它们全部手撕。 作为数次崩坏的亲历者,烈很清楚这些大多数在他手里走不过版合的弱小玩意儿对人类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他已经目睹过足够多的惨案了,不可能会对它们心慈手软。 目之所及,一个不留! 这是烈对待崩坏兽一贯的方针。 不过—— 今天的情况有些怪异。 距离上次崩坏兽灭杀专项行动才不过隔了一段时间,这岛上崩坏兽的数量,竟不减反增,甚至足足翻了几番! 这就让人很迷惑了。 ——为什么数量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里是不是快要爆发崩坏了? 烈心中疑窦丛生,但思前想后终究不得头绪,无奈,只好暂且放下,毕竟事分缓急轻重,眼下显然还有优先级更高的工作。 ——算了,先把它们全部手撕了再说。 看着眼前的崩坏兽群,烈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瑰丽的黄金瞳中迸发出了淡淡的光辉,赤裸的上身隐隐有光纹奔走,他不再犹豫,当即挟天崩地裂之势冲杀而去。 那对常人而言极度危险的崩坏兽,到了烈这里,全都成了纸糊的老虎,随便一拳,就爆散成渣;随便一腿,就一分为二或成对穿;随便一抓,就漫天碎肉残肢共飞扬! 只见烈如入无人之境,手下全无一合之敌,如同一台精密的屠宰机器,风卷残云般收割着眼前的崩坏兽群。 不多时,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密集兽群,便再无活体存在,全都化作了一地的尸块残渣。 烈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自己的‘杰作’,身上光纹显耀,电弧缭绕,无数笔直而细小的光路自心脏处朝双目的方向涌去,随着光路的汇集,黄金瞳中的辉光愈发炽盛耀眼,然后—— 咻!!!!!!! 毁灭的金光自眼中迸现,所到之处,尽归虚无!焦土之上,了无一物! 烈不清楚放任这些尸块不处理会不会污染大地,所以他一向采取的做法就是先手撕,然后再用高能射线将其彻底人间蒸发,连最小的灰烬也不给它留下——这就是烈能做到的极致了,要是这都不行,那他也只能认命,然后想办法亡羊补牢。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善后法子非常好使,一次也没有翻车。 烈再度扫视一圈,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之后,立刻开始赶往下一处。 他已经答应下午要跟阿波尼亚去散步了,必须得加快速才行。 …… 在岛屿另一面隐秘的一角,一艘巨轮不知何时已经完成靠岸,无数巨大的集装箱在各种装卸工具的配合下,源源不断地从巨轮中运出,再藉由搬运用的无人机投放至定点位置。 而负责指挥与监督这一切的领头人,此刻却站在一棵椰树之下,嘴里衔着半根烟,一边踹着椰树,一边骂骂咧咧: “真是的,上面的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就算是经过处理的崩坏兽,但这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吧?他们难道想人为引发一场崩坏吗?” 前天晚上,他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内容十分简单,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就是让他按时定点将经过处理的崩坏兽投放至指定位置。 对于这样的任务,他可算是轻车熟路了,而且也很喜欢,毕竟钱多轻松还安全。 再定眼一看,哟,甚至还是熟悉的坐标,还是熟悉的地点——都已经去过这么多次了,他估计自己闭着眼睛都能走这一趟。 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像过往一样,全程波澜不惊,抵达、卸货、投放、然后回去交任务就行。 确实,任务的内容就是如此,但是……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动用这种超巨型货轮。 他更没有想到,这一次投放的数量会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一个胸无大志,全靠后台背景弄进来混吃等死,毫不在意的世界安危的二流子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因此陷入狂躁。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不可思议的数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乖乖,这么庞大的数量,说不定真的会引发一场崩坏啊,要是事情真的大发了,作为任务的负责人与执行人,我怕是会被第一个推出去顶罪啊! 虽然他是个二代目,但引发崩坏的罪名,无人可担,沾着就必死无疑——甭管你是什么级别的二代,哪怕是一代也一样,只要事发东窗,那么等待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十分凄惨且痛苦地死去! ——在前线中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要是得知己方出了个人奸叛徒,不赶回来把你手撕了才怪!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抑制不住地浮现出自己五花八门的凄惨死状,顿时汗毛倒竖,内心的恐惧已然到达了极点。 ——要不抗命举报吧?哪怕坐一辈子监狱也好过被撕成碎片,然后钉死在人类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好吧? ——虽然抗命举报也多数是个死字,但两权相害取其轻,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给自己在世上留个清名咧! ——可恶,能不能来个人阻止我啊!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地摆烂脱身了!我还不想死啊! ——死就死吧,总不能死成这个鸟样! 就在他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即将要与自己达成和解的时候,天空突然轰然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强行将他拉回了现实。 没等他反应过来,天空中就接二连三的响起巨大的爆鸣声,震得他耳朵生疼。 脑袋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半空中原先按照计划路线飞行的无人机不知因为何故,正不断化作绚烂的烟花,一架接一架,一声接一声…… 男人呆滞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片刻之后。 他的心中涌上一股狂喜之意。 ——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第三十三章:哼,想逃? 翻转腾挪间,烈已经清理了数个崩坏兽群,然而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了,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感觉好像越杀越多似的? 无奈,为了避免迟则生变的可能,烈只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工作效率,不仅增大了拳腿的出力,就连光线技能的使用频率也大大提升了。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岛屿的地貌与环境双重遭罪了,弄不好当地的生态系统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烈就这样怀着疑惑一路爆杀崩坏兽,直到途径一处密林,这才发现了些许端倪,看着天空中盘旋而去的无人机,以及悬在无人机下方的集装箱,烈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得跟上去瞧瞧。 烈很快就作出了决断,望着天空渐行渐远的无人机,为了不跟丢对面,他必须速战速决,立刻解决掉这里的崩坏兽。 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密林,烈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凝聚起了比之前更耀眼、更炙热、更危险的辉光! 然后,狂暴的光之奔流激射而出,将此处所有的崩坏兽吞噬,连同大片的密林绿植给一并蒸发掉了! 烈面无表情地在光秃秃的焦土层上扫视一圈,确认没有残余之后,便朝着无人机的方向疾速追去。 …… 绚烂而炽烈的火焰之华,自澄明的天空相继绽放,扩散开来的爆轰波席卷狂暴的气流,即便相隔甚远,亦能感到热风扑面,细碎的齑粉随着烈风怕打在脸庞上,竟引起细微的刺痛感,不知掺杂了什么成分在里边。 面对此情此景,地上的男人先是感到了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等到激动的情绪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后,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同样足以令他胆战心惊的问题。 ——这是谁干的? ——又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民用级工作无人机,而是正儿八经的军规级产品,虽然为了更好地完成运输投放的工作,舍弃掉了一部分武装模块与重型火器,但这并不代表它就成了好捏的软柿子,真引起这玩意的连锁自卫反击程序的注意,就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也得掂量一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全交代在这了。 而且,它的外部装甲采用的是逐火之蛾内部最新一代的技术与材料,虽然为了兼顾机动与能耗,并没有在防御这一方面做到极致,但也绝非寻常武器能够击穿突破的! 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无人机还在不断殉爆,幸存的无人机显然已经启动反击程序,外部装甲延展开来,探出火炮与火箭巢,只是…… 火箭巢迟迟没有发射,火炮的炮管也在不断调整方位,全程没有射出哪怕一发火弹,集体就跟哑火了一样 ——不,不可能会哑火的,出行之前我都检查过的。 看着那仿佛没头苍蝇般不断的炮管,男人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比的猜测。 ——该不会是索不到敌吧? ——不、不可能的吧……这些无人机搭载的火控雷达可不是什么水货啊…… ——等等,那是什么? 倏然间,男人惊愕地发现,天空中突然落下了一个诡异的白点,他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光学望远镜,极目远眺之下,竟有了令他内心惊恐欲绝的可怕发现。 他无言地放下了望远镜,眼中充满了无以言表的震撼。 ——赤裸着上身的小男孩? ——轻易淦爆无人机方阵的,居然是小男孩的血肉之躯? ——哈哈,哈哈哈,蛤蛤蛤蛤……这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太紧张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一念及此,他勉力按捺下心中的慌乱,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眨了眨眼,颤颤巍巍地再度举起望远镜。 然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可他还是不信邪,抬起放下望远镜的动作往复循环了数次,期间还猛掐了几把大腿肉,但结果依然毫无变化,震撼三观的可怕画面正在另一边不断上演,铁一般的现实与腿上的疼痛将他彻底扇醒,由不得他逃避否决。 ——淦,好像不是幻觉。 ——艹,什么怪物小男孩! ——崩坏已经足够扯淡了,怎么还有比崩坏更扯淡的存在啊! “该跑路了。” 盯着观察了一会儿战场后,男人果断下定决心跑路,只见他神情坚毅,没有半点犹豫,下一秒头也不回地朝着停泊靠岸的巨轮笔直跑去。 强烈的求生本能催生出大量肾上腺素,在如此困境之下,男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速!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男人的舍命狂冲之下,终于赶在对方注意到这边之前赶回了巨轮的内部。 “呼……呼……” 尽管肺部就像是烧起来一般难受,但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他还是不敢停歇半刻,向着操控室的方向奔走而去。 …… 将天上的无人机全都打下来之后,它们悬吊着的集装箱随之落地,烈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立掌为刀,一把切进集装箱外板的缝隙中,伴随着吱呀作响的刺耳声音,厚重的外板压缩变形,最终被烈硬生生扯下。 阳光瞬间照入,照清了内容物的模样,正是活的崩坏兽。 ——果然。 就如烈猜测的那般,这些崩坏兽是被那些无人机投放下来的,而无人机显然是人类的造物,换句话说…… 如此巨量的崩坏兽,是人为地、有目的性地投放到这座岛屿的,而非自然产生或流入的。 但是…… ——为什么? ——崩坏不是人类的敌人吗? ——为什么要往这里投放崩坏兽? ——而这又是谁干的? 想到这里,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更多的疑惑,他一边思忖,一边开始着手处理散落在地上的集装箱与崩坏兽。 最后,崩坏兽是清理干净了,但萦绕在脑海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并且没有丝毫头绪。 ——算了,回去跟阿波尼亚讨论一下吧。 此事涉及崩坏,由不得他像过去那样抛之脑后,但一个人在这苦思冥想也没用,还不如跟阿波尼亚商议一下,没准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就在烈即将折返回疗养院的时候,远处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海面上赫然出现了一艘样貌奇特的巨轮,正朝着海平面的方向远离岛屿而去。 烈想也不想,直接一个助跑跳凌空跃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烈,你还是点子王啊? ——啊,终于安全了。 直到将巨轮驶离岛屿好一段距离,男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他抬手拭去额头上涔涔而下的冷汗,随即开始连续地做着深呼吸,每一次都把气吸满胸肺,每一次都把气彻底吐干净才进行下一次的吸气,如此往复循环十数次才将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 然后,剧烈的疲劳感瞬间就爬上了全身,男人顿时如同烂泥一般瘫坐在座椅上,只觉得浑身酸痛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冲的太快所致——他有感觉,刚刚的冲刺,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冲的最快的一次!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感谢上苍庇佑。” 男人喃喃自语地说道,看着操控室内熟悉的事物,顿时感到被一股强烈的安心感包围,紧张的心情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大脑也重新恢复思考能力。 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刚刚的经历以及那艹蛋的傻哔任务。 毕竟事关己身,他很快就理清了此事的利害,当即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声大笑。 ——奈斯! ——太好了,这下不仅保住了性命,还不用给高层拉去当替罪羊,简直赢麻了! ——不就是任务失败吗,大不了降职减薪、停职检讨,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简直嗨到不行,心里充满了想要高歌一曲的舒爽,甚至情难自禁地高举双手喊出了声:“好耶!”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又被袭来的异变给无情地打破了。 咚!!!!!! 沉闷的撞击声穿过厚重的甲板,直接在男人的耳中炸响,紧随而来的便是钢铁吱呀变形的刺耳声音,还没等他缓过劲,姗姗来迟的强烈震感又将他掀翻在地,直接现场摔了个童子拜佛。 “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先是懵了片刻,随即身形狼狈地爬起身来,立刻操作仪器,调出巨轮的全息监控系统,然后输入指令,开始搜索与之相关的画面。 搜索很快就有了结果,然而——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差点把魂儿给惊掉了。 画面中,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郎正蹲在甲板的一处巨型凹陷上,然后慢悠悠地站直身子,迈着压迫感十足的步子,面无表情地朝着舰桥的方向走来。 ——他是怎么追来的!? 男人双手抓住脑袋,内心崩溃地想到。 …… “有人吗?” 走在空阔的甲板上,烈尝试着问了几声,但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他不再浪费气力,朝着舰桥径直走去。 “停下!停下!快停下!” 走到一半,一道焦急的男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广播而来。 烈暂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你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简短地答道:“……能。” “好。”烈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要投放这么多崩坏兽?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岛屿的另一面有个叫黄昏街的人类聚落。” “……” 也不知道对面是在斟酌怎么回答还是压根儿不想回答,静默了好久也没出声。 烈想到了自己跟阿波尼亚的约定,想要早点结束这无意义的对峙,于是握起拳头,认真道:“你不说的话我就把这艘船拆成废铁,然后把你丢海里喂鱼。”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立马就慌了,急道:“别别别!冷静!千万要冷静!” 烈淡淡地回道:“不用你说,我很冷静,所以才会站在这里和你问话,而不是先把船拆了然后再抓你回去严刑拷打。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面似乎还想负隅顽抗:“兄、兄弟,你既然知道崩坏,那应该也知道逐火之蛾吧?这艘船隶属于逐火之蛾,受到……” 烈当即打断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并不觉得他们因为区区一艘船就敢去得罪我……就算把你给杀了也一样。” “……” ——艹,这家伙这么有自知之明,这还让我怎么接话? 这边还在苦恼该如何回应,另一边的烈在听到‘逐火之蛾’四个耳熟的字眼后,大脑也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逐火之……蛾? ——好像有点印象。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自称是对抗崩坏的专家却总被崩坏爆杀的人类组织。 ——嗯?既然是人类抗击崩坏的组织,那理应站在人类的一方才对,怎么会干这种投放崩坏兽的勾当? ——养寇自重? 心念电转,烈的心中闪过诸多疑虑,不等对面回应,反问道:“而且,既然是逐火之蛾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勾当?你们不是抗击崩坏的组织吗?怎么现在反过来帮崩坏抗击人类了?” 听此,对面更加无言以对了:“我……” 烈摆手道:“行了,我不为难你,要么说明理由,要么我把这里拆了,再把你丢去喂鱼,你自己选吧。” ——你这压根儿就是没得选嘛! 下一刻,更令他胆寒的来了:“我数三声……” “三……” 刚开始倒数,对面就已然顶不住压力,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只是替上面做事的而已,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经过处理的崩坏兽投放到指定位置而已,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经过处理的?” 对面毫无保留地解释道:“对!这些崩坏兽都是经过处理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进行研究与实验!” 闻言,烈不禁想到了岛屿上的崩坏兽的奇怪表现……难怪它们会这么佛系,原来是为了实验与研究事先处理过的品种啊。 尽管如此,烈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那它们聚在一起,就不会有危害了?” “怎么可能?”事到如今,对面那人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苦笑着回道,“就算是经过处理的,这么庞大的数量聚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没事?我也不信啊,我也怀疑啊,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层,哪里知道上面的大人们的考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执行任务,先送过来再说。” “……你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把我拉去喂鱼吧,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是去到目的地卸货的时候才发现数量竟是如此夸张,我当时都被吓了一大跳。” 烈又问道:“那你有办法和你口中发布此次任务的高层取得联系吗?” “很遗憾,并没有,我这辈子怕是死了都不会没有这样的能力与机会。” “……就不能逐级反馈吗?” “可以,但这种事不会有人理我的——除非他不想混了。” “……” 烈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但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对方的语气与态度也都十分诚恳,不似扯谎,看样子是真的对此事知之甚少。 如此一来,若想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也就只剩下跟着一起回去,然后大闹逐火之蛾这一土办法了。 但这势必会浪费很长时间。 而且,以人类的尿性,到时候肯定又会牵扯出一大堆问题与破事。 更别说,自己先前已经答应阿波尼亚下午要跟她一起逛街了…… ——有了!还可以这样! 倏然间,烈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立刻就问道:“你这里有记录影像和声音的设备吗?” 那人奇道:“有啊,怎么了?” 烈直接说明道:“等下按我说的那样给我录一段,回去将影像交给你的上司,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第三十五章:来,小烈给他整个活!忽略! “等下按我说的那样给我录一段,回去将影像交给你的上司,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 ——李想淦神魔? 男人闻言不禁一怔,他有些跟不太上对方的思维,弄不明白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想干嘛?” 还好,烈从来都不是个谜语人,不会故作高深让对方自行猜测或者说出一些晦涩难懂的屁话,在听见男人的疑惑后,立刻就作出了解释:“既然你什么都做不到,那我就只好按自己的方式来了,虽然你只是个屁用没有的小喽啰,但只要跟着你一起回去,总该能找到话事人的——就算找不到我也能逼出来。” “然后,我就能解决问题了,嗯,不能解决的话就换一个级别更大的,大不了挨个试,总能解决的。” 也不知是对此事有十全的把握,还压根儿就没把逐火之蛾放在眼里,亦或是二者皆而有之,烈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在他看来,这话就跟‘今晚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即便身处操控室也被吓得直接弹射起身,惊恐万状地大喊道:“……你这是要与逐火之蛾为敌吗!?” “嗯?”烈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不是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烈又一脸淡定地说出了令男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话语:“我说了,我只想解决问题,只要问题最终能够得到妥善解决就行,你不能解决,那我就只能去找其他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了,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解决……嗯,他们会愿意的,就算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要把制造问题的根源给解决了,问题也一样会迎刃而解。” ——这已经是摆到明面上的威胁了吧! 男人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头飙冷汗,但还是咬牙道:“我承认,你确实很强,在我短暂的生涯和见闻中,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但恕我直言,只凭你一人就想和偌大个逐火之蛾对抗,这是否有点痴……不太明智呢?” 最终,他还是因为害怕惹怒对方,没敢用上什么强硬的词句,而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听闻此言,烈不由得神色古怪地挠了挠头,皱眉道:“你该不会觉得,刚刚那些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了吧?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要与逐火之蛾为敌的意思,我只想问题得到妥善解决,但凡他们脑子没有拿去喂崩坏兽,也应该知道要怎么选吧?”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叫你帮我录像,也是为了避免使用暴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 男人愕然地问道:“因为什么?” 烈转头遥空望了一眼岛屿的方向,淡淡道:“我来之前跟人做了约定,所以并不打算跟你回去,但事关崩坏,问题必须得到解决,所以我就想了个两全之策,既可以让我回去赴约,又可以避免使用暴力流血的手段解决此事。” 直到现在,男人才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想,让我带着你展示实力的录像回去交给上级,然后以此作为威慑,逼迫他们不再干出类似的行径吗?” 烈毫不客气地点头承认了:“对啊。” “……” ——这算哪门子的两全之策啊!本质上不还是倚仗武力威胁震慑吗!? 男人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吐槽,可真要他说出来那却是万万不敢的,毕竟他可惹不起眼前这个怪物般强大的小男孩——他很清楚,即便是逐火之蛾举全军之力击之,也必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拿下这尊大神。 更何况人家还表示自己没使出全力呢,先别管这话是真是假,像自己这样的弱鸡就不应该瞎拉仇恨了,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不就是带个录像回去吗,洒洒水啦~ ——只要不是让我带他回去开无双就行。 梳理清利害之后,他主动放低姿态,赔笑讨好地问道:“那,请问您想怎样展示您的实力呢?” 烈稍加思索,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嗯……炸个稍微大点的水花,然后再分个海差不多就行了吧?” ——炸水花?分海? ——你是在逗我吗? 男人的脸色顿时僵住了,额头冷汗直冒,对着广播颤声道:“在、在这里吗?” “那肯定不是啊,在这里演示的话,估计你的船就要不保了,你先送我回去刚才那座岛屿上,我在沙滩上给你演示。” “好、好的。” …… 回到岛屿,男人刚下沙滩就发现了新的难题。 由于刚才他是在操控室内隔着屏幕和烈远程对话,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 眼下,他与烈之间不过相隔十数步的距离。 他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烈身上那股存在感和压迫感都过分强烈,无时无刻都在刺痛着他的求生本能的霸道气势。 那气势是如此得不讲道理,只一个照面,便将他的心防与自信给彻底碾碎,毫不留情,冷酷至极! ——艹艹艹艹艹艹草草草……! ——为什么他会这么恐怖啊!?明明刚才隔着屏幕对话还好好的,怎么见到真人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种心脏被人攥紧,浑身抑制不住战栗的可怕感觉啊?! 眼前的小男孩身上仿佛寄宿着看不见的恐虐凶神,仅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凶煞之气便令男人吓破了胆,深入灵魂的恐惧不断催促着他尽快远离眼前的小男孩,但他的双腿已然不听使唤,就像是两棵扎根于此地,因直面暴风的冲击而摇摇欲坠的小树苗,每一秒都有被摧折的可能。 ——我刚刚,就是在跟这样的存在对话吗!? ——难、难怪他有跟逐火之蛾叫板的底气。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太相信小男孩会是逐火之蛾的对手的话,那他现在已然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也不是怀疑,而是觉得与跟前的人形凶神相比,逐火之蛾算个球啊,它也配和这位大人相提并论??? ——配个几把。 ——恐怕就是那律者来了,也逃不过被这位手撕的命运啊。 就在他六神无主,神游天外之际,烈的声音突然响起:“准备好了吗?” 他如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紧接着就吓得瞪圆双目,立刻夹紧双腿,身形站得笔直,大声地敬礼道:“准、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说罢,他便将小巧便捷的记录仪平举于胸前,镜头对准了烈与他身前的大海。 他甚至不敢让身体的战栗影响到记录仪的拍摄,强自绷紧了两条胳膊上的肌肉,以此强迫它们保持稳定的姿态,但还是抑制不住地牙齿打颤个不停,结结巴巴地恭声道:“您、您想什么时候开始都行,只、只要提、提前跟跟跟、跟我说一声就好……” 烈早已经对这样的现象司空见惯了,他无视掉男人的惊恐,径直说道:“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然后,男人就看到了一生难忘的壮绝画面。 恐怕连科幻小说作家都不敢轻易采用这种夸张的设定 。 男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潮澎湃之下,甚至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无比霸念,无比狂态,如此的可恶魔神,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他吗的!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 第三十六章:已经是个废修女了(瘫) ——先炸个水花,然后再分海吧。 ——炸水花用这个,分海就用那个,这样应该就足够震撼了。 烈的词典中没有选择困难这一说法,稍加思索便决定了表演的顺序,只见他双手高举过头,十指张开然后微曲成爪,双手的指头一一相对。 紧接着,他赤裸的上身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繁杂而玄奥的光纹,如同血管一样瞬间爬满全身,随即从中爆发出了惊人的辉光,即便是晴空万里,亦不能掩盖其分毫,甚至比太阳还要夺目! 无比璀璨夺目的金光最终化作自光纹中分裂而出的无数细小的光路,横平竖直地朝着双手的方向奔走而去最终汇聚在每一个指尖上。 刹那间,电弧闪烁,滋滋作响,相对的十指被五道压缩到极致的强光链接,相对的掌心之间,迅速汇聚出一个不断收缩又膨胀、膨胀又收缩的赤金光球。 然后,烈操控着双手向外画圈展开,随着双手分开的距离逐渐拉大,那颗仿佛心脏般一缩一张的光球像是束缚全断,不断地往外扩张生长,而在烈精妙的控制下,光球的规模最终定格在了足以将烈整个人包进去的规模。 虽然光球的规模不大不小,看上去不够唬人,但毕竟只是表演性质,烈觉得这种程度的蓄力已经足够了。 烈扎好马步,对准远处的海域,将悬空在双手之间的光球猛然一抛! 彻底失去所有束缚的小型人造太阳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极速奔腾,不过眨眼的瞬间便在视野中缩至极小,然后就轰击在了海面上。 轰!!!!!! 轰然一声巨响中,这颗小型人造太阳在海面上绽放出了恍若日冕的耀目强光,约束在其中的破坏力得到了彻底的释放,炸出了直冲云霄的惊天水花! 这还不算完!爆炸产生的推力与冲击波排开中心的海水,而极致的高温更是在中心海域蒸发出了一个空洞,两相叠加,平和的海面立时变得暴躁起来,补充进中心空洞的海水化作互击的猛流,漩涡滚滚,巨浪滔天,令人望而生畏。 从蓄力到抛出,再到光球悍击海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仅仅花去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而后续引发的连锁反应反而更为持久,如此反差,更加彰显出了烈的强大与可怕。 ——烈海皇,你好强大! 然而,更加惊爆人眼球的还在后头! 和游戏中的人物不一样,烈可没有名为‘冷却时间’的掣肘之物,还没等海面上的异状平息下来,烈就开始了下一轮的表演。 ——炸水花之后,便是分海。 光纹再度亮起,光路随即裂变浮现,只不过这一次汇聚的位置,从双手改为了眼瞳。 与先前华丽张扬的风格不同,这一次显得内敛而冷酷,瑰丽威严的黄金瞳中闪耀着明灭不定的光辉,搭配上肃杀的面庞与天生自带的恐怖威势,恍若一位睥睨天下、十荡十决的无双帝王,令人看了便心生匍匐跪拜之意。 下一秒,惊变陡生,只见黄金瞳中的亮光凝成实体,两道迅猛的射线激射而出,宛如两把是势不可挡的绝世神兵,自下而上的剖开了阴沉的大海! 虽然这一次声势可能不及前面的炸水花要来得浩荡,但平静内敛的风格却造就出了极度的恐怖,看着暴露在视野中,隐隐有赤芒点缀其中的焦黑海床、迅速倒灌合拢的狂暴海水,还有那后续引发的凶浪怒涛,就连耳中也充斥着水浪拍击的惊天巨响……男人的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只感到双眼发黑,两股战战,几乎当场就要昏厥过去。 他的膝盖不知何时软了下去,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直到双膝的位置传来刺痛,他才猛然惊醒,脸上随即露出了无比惊恐的表情,他赶紧打开记录仪细细查看一番,直到确保整段影像无有差错,这才仰天呼出一口浊气,心中顿时感到安定了些许。 ——还好,录像没事。 这时,烈也走到了他的身边,淡淡地询问道:“录好了吗?” “嗯,录好了。” 男人木然地点头,随即操作记录仪将刚刚的录像调出来,然后调转记录仪方向,将显示画面的一侧对准了烈。 烈将这段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嗯,你可以走了,回去记得把这段录像交给你们的上司,然后跟他们强调一下我的述求。” 听此,男人顿时眼前一亮,如蒙大赦地说道:“嗯嗯嗯!您放心!话我一定给您带到!” 烈最后再强调了一遍:“你最好如此,不要乱耍小聪明,不然到时候出事了你是担待不起的……勿谓言之不预也。” 男人立时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小的还是很惜命的,明白这件事应该怎么做!绝对不会节外生枝的!”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烈朝着他摆了摆手,随即‘咻’一声化作劲风呼啸而去,一溜烟便没了影。 而男人则是在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气势远离自己之后,才敢扶着膝盖慢慢起身,然后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呆滞地带着记录仪回到了巨轮之中。 …… 在烈离开疗养院之后,阿波尼亚便重新回到了小教堂,继续今天还未完成的祷告。 ——不,与其说是祷告,不如说是忏悔与赎罪。 ——毕竟,她又一次败给了自己的欲望。 阿波尼亚回想起刚刚对烈做过的事情,不禁长叹一声。 虽然烈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一次,但也正因如此,阿波尼亚的良知才会受谴责的厉害,认为是自己玷污了他的天真与纯洁。 ——阿波尼亚,你要知耻啊! 尽管每次事后都有作自我检讨与忏悔,但阿波尼亚心里也明白,每次只要自己一看到烈,就会忍不住想要与其亲近,满脑子都是贴贴的想法,止都止不住,若是强行压抑,日后只会反弹得更深更厉害。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抱抱他而已,目的也主要是想让烈记住拥抱与被爱的感觉,可为什么后来就变成了我得寸进尺,然后沉溺其中,每天渴求着与烈的肌肤之亲呢?最后还自然而然地演变成今天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不知为何,烈的身上似乎有股魔力,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但就是会引诱自己不断犯错——每每将他抱入自己的怀中,阿波尼亚都能感到一股莫大的满足,仿佛整个人都被治愈了一般,身心的疲劳都会得到显著的缓解,甚至就此一扫而空。 而烈身上的味道与气息, ——啊,已经变成了不吸烈就提不起劲生活的废物修女了。 这不,烈此次巡逻的时间不过比往常久了点,阿波尼亚的心就变得有些乱了,明明是在祷告、是在忏悔,但脑子里想的,却都是烈的事情。 阿波尼亚合十的双手骤然握紧,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啊?烈是不是出事了……” 忽然,背后传来了烈的声音。 “阿波尼亚,不好意思,今天发生了点意外,需要稍微多一点的时间解决。我换好衣服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烈!” 阿波尼亚当即转过身去,然后一路小跑到烈的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心,她熟练摸上了烈的身体,一边上下其手地检查,一边焦急地问道: “意外?什么意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谁给你添麻烦了?” 第三十七章:天上掉下个劫哥哥(笑 “意外?什么意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谁给你添麻烦了?” 烈摇了摇头,然后抬手制止了阿波尼亚的动作,淡淡道:“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 阿波尼亚脸上忧色不减,蹙眉道:“可是你这次去了好久……真的没事吗?” 烈耐心地安抚道:“放心,真的没事,只是碰上了一些需要额外花费功夫去处理的意外罢了,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烈就将自己刚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从烈的描述中了解到事情的全貌之后,阿波尼亚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就连声音也变得比平常更加低沉,语气中蕴含着一丝隐怒:“也就是说,包括你之前遇见的崩坏兽,其实都是人为投放的?” 烈点了点头:“嗯,没错。” 阿波尼亚嘴唇紧抿,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不解而迷茫地问道:“为什么?逐火之蛾不是抗击崩坏的组织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烈满不在乎地回道:“不知道,但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他们是为了‘野心’还是‘大义’,都不会改变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对黄昏街产生不利这个事实。” 顿了顿语气,他继续补充道:“崩坏兽是人类的公敌这点毋庸置疑,而且那个人也亲口承认了,即便是事先经过处理,但放任数量如此巨大的崩坏兽同时出现在同一处地,必然会引发异变。” “我不怕崩坏,但你们不一样,我不能放任他们肆意妄为。” 阿波尼亚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所以,不想伤人的烈就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们展示了一部分实力,希望能起到敲山震虎的警告作用,对吗?” 但烈显然并没有对此抱有过多的期待:“想是这样想的没错,但以我对人类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毕竟,有些人高高在上久了就会忘乎所以,就会变得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其实,最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直接跟着回去,然后大闹逐火之蛾的总部,直接将棺材板拍他们脸上,这样他们肯定就不敢乱来了。” 阿波尼亚很清楚烈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拿捏区区一个逐火之蛾不能说轻而易举吧,只能说易如反掌,她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烈没有跟着去呢?” 烈抬头看着阿波尼亚的双眼,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我事先已经跟你约定好下午一起出去逛街啊,何况此行一去,来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我这次不过外出的时间长了些,你就担心成这样,要是一声不吭地就出趟远门,估计你都能急出心病来了……” 见烈如此在乎自己,阿波尼亚十分感动,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她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烈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可以先回来跟我说一声的嘛,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烈毫不在意地摆手道:“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很强,他们却很弱,所以要担心忧虑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闻言,阿波尼亚忍俊不禁地刮了刮男孩那精致玲珑的琼鼻,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是是是,我们家的烈最强了!” 烈面无表情地拍掉了阿波尼亚胡来的左手,呆毛抗议似地跳了跳,吐槽道:“你又把我当小孩了。” ——难道不是吗? 阿波尼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强行按捺下将眼前这团小可爱抱进怀中的冲动,温声道:“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烈也很可爱而已。” “……要是让外面的人听了你的话,一定会觉得你病的不轻。” 阿波尼亚不屑地说道:“嗯哼,那是他们没眼光罢了——可怕的只是烈身上的气势,除此之外,烈无论外在还是内在,说是天下第一可爱都不足为过!” “……” 阿波尼亚的情绪实在太过明显,哪怕人性稀薄如烈,也能从阿波尼亚的语气与神态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喜爱,他并不讨厌这样感觉,只是会感到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作何回应。 所以,他往往会对阿波尼亚听之任之,毕竟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比较好,但阿波尼亚肯定有她的想法——而单从结果上来看,这招可谓效果显著。 起码,现在的阿波尼亚脸上展露笑容的频率要远远高于初见那会儿,那张总是莫名有些忧郁的脸也明媚了不少,甚至出现了不少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与神态。 ——只要她开心,那就是好事。 于是,烈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包容与顺从:“……你喜欢就好,虽然我觉得用‘强大’替换‘可爱’可能更为贴切一点。” 阿波尼亚笑眯眯地纠正道:“错辣,是可爱与强大并存。” 烈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了本人都察觉不到的极小弧度,对着阿波尼亚伸出了自己纤细白嫩的小手:“好啦,别贫嘴了,你不是想出去逛逛吗?时间不等人,再不去的话,天就要晚了。” 阿波尼亚想也不想,没有丝毫犹豫就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将烈的纤纤玉手紧紧握住,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迈开步子,嘴角疯狂上扬: “你说得对,我们开始今日的约……咳咳,让我们开始履行约定的内容吧!” “总感觉你这说法怪怪的。”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阿波尼亚的耳垂好红啊。 …… 说是逛街,实际上就是到处逛逛,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一切都是率性而为。 一开始,阿波尼亚还会带着烈出入各种市区,但经过长久的尝试后她无奈地发现,这只能加深居民对烈的恐惧与排斥,而不能让他们习惯烈的存在——更别提让他们接纳烈了。 要说没有失落,那肯定是骗人的,但阿波尼亚很快就想开了,强求不来的事情,没必要再白费功夫——往好了去想,这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不是更加美妙吗? 自那以后,阿波尼亚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人群,去些人迹冷清的地方,与烈单独度过娴静而美好的下午时光,或者藉由烈的极速,直接远离黄昏街,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四处探索,直至太阳西沉。 这不,他们又到了一片空阔的草地,烈看着眼前的光景,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黄昏街的一处公园里的见闻。 烈主动询问道:“阿波尼亚,我那天不经意间观察到了一个能让人心情变好的技巧,你要试一试吗?” 阿波尼亚立刻笑着回应:“好啊!我这边随时都是大欢迎哦!” “那好,你先躺下。” “诶?在这里吗?” “你等下。” 说罢,烈从背囊中掏出一块折叠好的灰布,将其摊开,铺设在草地上,然后对着阿波尼亚说道:“这下可以了。” “嗯。” 阿波尼亚不疑有他,当即便躺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期待,就连心跳都不争气地加速了些许。 ——他要做什么呢? 看见阿波尼亚已经躺平,烈也跟着跪坐下来,就在阿波尼亚的脑袋边上,然后他动作轻柔地托起阿波尼亚的后脑,将其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自己并拢的双腿上,自上而下地与阿波尼亚对视着,询问道:“感觉如何?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了一点?” 感受着脑后柔软而不适弹性的触觉,以及上面传来的令人小鹿乱撞的温度,阿波尼亚的大脑当场陷入了过载状态,直接宕机了好几秒钟。 她呆呆地仰视着烈的面容,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缺氧的感觉将她惊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心脏砰砰乱跳,脸色红润如血,就连视野中,也仿佛若有若无地带上了一抹桃色,阿波尼亚咽了一口唾沫,脑海中顿时只剩下三个大字。 ——我!好!了! ——嘿嘿嘿……是膝枕吔……而且还是是烈的膝枕……诶嘿嘿……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赛高尼嗨铁鸭子哒啊哈哈! 看着先是一脸呆滞,而后面露傻笑的阿波尼亚,烈的呆毛完成了一个问号:“阿波尼亚?你还清醒吗?” 阿波尼亚依然是在无意义地傻笑着:“诶嘿嘿……” 烈不得已拍了拍她的脸颊,再次问道:“阿波尼亚你没事吧?” 阿波尼亚这才如梦初醒,然后她就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耳根通红,脸色慌张地说道:“诶!?我……我没事!我很好!” 烈点头道“没事就行……那你现在感觉如何啊?心情有没有好点?” “……” 阿波尼亚沉默片刻,脸色再度变得红润,声如蚊呐地答道:“不如说,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幸亏,烈的听力超群,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声音,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就好。” 忽然,阿波尼亚神情认真地对着他说道:“不过,只有我心情变好,这不公平。” 烈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蛤?” 阿波尼亚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里面仿佛有点点星光,她鼓起勇气说道:“我也要,给烈做膝枕!” “……可以,不过,我估计不会有什么感觉,做好心理准。” 两人就这样轮流膝枕,吹着凉风,互相依偎到了傍晚,直到天色发暗,阿波尼亚彻底拖不住了才恋恋不舍地从烈的双腿上起身,脸上写满了怅然若失与意犹未尽的混合表情。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烈忍不住说道:“你这么喜欢的话,以后我再给你做就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阿波尼亚立时就变了一副嘴脸,欢呼雀跃道:“好耶!” 见此,烈不禁叹了一声:“唉……” …… 回去后—— 疗养院门前,倒着一个银白发色,头戴漆黑面具的精壮男人,他身上衣衫褴褛,流露出了强劲健美的肌肉线条,裸露在外的皮肤夹杂着片状的霜冻痕迹。 若非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且呼吸微弱,烈和阿波尼亚甚至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受伤虚弱之人。 而且,他虽然已是虚弱之躯,但身上却缭绕着一股不祥的凶煞之气——但和烈的不同,虽然同样会令人心生恐惧,但二者还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分别。 硬要比喻的话,烈给人的感觉是纯粹地压倒了一切的强大,而眼前的男人,反而更像是某种潜伏的猛兽。 一种,是没有任何指向性,但光是存在,就会令生物的感官扭曲,进而生出生命受到威胁的各种臆想,哪怕其主人毫无恶意,依旧会深深地刺痛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了能让他们远离危险源,大脑也会顺其自然地将这股无比强大的气息加工扭曲为致命的杀机;另一种,则是是明显带有凶性与恶意,仿佛一有机会就要择人而噬,凶恶,愤怒,满是杀意,却又寂静无声。 但不得不说,跟烈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个危险的男人还差得远呢。 或许有虚弱的成分在里面,但这差天共地的鸿沟可不是区区一句‘状态全盛’能够抹平的 ——就像河流与海洋一样。 不过,有一点二者倒是共通的。 那就是身上浓郁的非人感。 在烈注意到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同样注意到了他们。 男人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警惕着这走上前来的一男一女,不耐烦地低喝驱赶道:“滚开,别烦我。” 烈显然感知到了对方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面对男生人勿进的态度,他毫不在意地凑了上去:“但是你受伤了。” 男人依旧毫不客气地怼道:“用不着你管,给我快滚。” 烈全不在意,继续对着男人说道:“你需要治疗。” 谁知,男人竟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刺激,语气变得更加暴躁愤怒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啊!你想死在这里不成!?” “emmmm……” 闻言,烈仔细比对了一下,认真地回道:“你打不过我的,为了你的生命着想,还是趁早放弃这个念头比较好哦。”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男人似乎没想到烈会这样回话,仿佛陷入愣怔一般沉默良久,最终从喉咙底挤出了一声: “蛤?” 然后,便是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氪哈哈哈哈哈哈……!!!” 刹那间,风起云涌,男人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之前虚弱的架势瞬间一扫而空,杀戾与恐怖渐渐升起,修罗般的煞气与杀念在空气中逐渐弥散开来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烈,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鬼,你说我打不过你?” 第三十八章:这个劫哥就是逊啦! “小鬼,你说我打不过你?” 此声宛如九幽之厉鬼,索命之魔音,蕴含着无比冷厉的杀机,仿佛只要烈下一秒敢冒出个‘是’字,男人就会挟无尽怒火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然而,烈丝毫不为其所动,根本没将这股修罗般的威势放在眼里——对他而言,男人此刻的行为就跟路边受伤的野猫差不多,都不过是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而炸毛,然后嘶吼着发出生人勿进的警告而已。 当然,他也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无视男人的警告,他必然会二话不说就直接打过来,就像野猫也会因此扑上去一顿乱抓一样,为了求得生存而舍命相搏,这本就是刻印在生物基因中的兽性与求生本能,可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那又如何? 不管是虚张声势也好,放手一搏也罢,实力的鸿沟依然存在且无法跨越,烈虽然没有伤人的打算,但也不会将他的小小威胁放在心上,而他的老师曾经教导过他,诚实是一种美德,希望他能遵循,所以烈平时几乎从不撒谎。 于是—— 烈认真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耐心地重复道:“嗯,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不想受伤的话,还是趁早打消动手的念头比较好哦。” 对烈而言,这只是陈述性的事实,但不曾想,这话落到男人耳中,却被曲解成了一种蔑视的挑衅。 “还真敢说啊……小鬼……” 从来都只有自己蔑视别人的份儿,就算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也绝对轮不到一个臭小鬼骑在自己头上摆谱!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顿时变得更加低沉可怖,仿佛是从地狱爬回现世的恶鬼:“好,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我便如你所愿,送给你渴求的毁灭!” 话音刚落,他将气势内敛,随即俯低身子,一脚踏前,一脚后撤,双手自然下垂,近乎能触碰到地面,整个人一瞬间仿佛放松到了极致。 ——这恐怕是为了之后的突击所做的蓄力动作。 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有面具相隔,他也能分辨出来,那是看待猎物和敌人的眼神,敌意、战意以及杀念都太过明显了。 ——但这是为什么? 对于男人莫名而强烈的敌意,烈感到十分不解,但还是耐心劝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要跟你打的意思,而且你受伤了,现在应该去接受治疗才对,而不是强撑着和一个你根本打不赢的存在大动干戈。” 话音刚落,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又对着男人出声提议道:“对了,疗养院可以提供免费的治疗,就在你身后,我们是疗养院的人,你可以跟我们进去,先把身上的伤治好了再说。” 不知为何,男人的火气似乎又被勾了起来,额上青筋爆绽,不耐烦地回怼道:“少废话,看——” “等等!” 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原本伫立在一旁静静围观的阿波尼亚倏然间主动介入到了这场闹剧之中,她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将烈拦在身后,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冷声道:“烈只是出于好心才会跟你说这么多,你可以不领情,但不应该践踏他的善意,更不应该胡搅蛮缠。” 原本,阿波尼亚以为这样强硬且带有说教意味的话语会进一步激怒男人,她已经做好了双方爆发全面冲突的心里准备,可谁知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下子火气全消了。 那人瞥了一眼被阿波尼亚护在身后的烈,摇了摇头,主动收起敌意,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味十足的哂笑:“蛤……口气这么大,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可结果却是个躲在女人身后,要靠女人出面保护自己的弱鸡小崽子,好了,你们可以滚了,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 阿波尼亚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平日里一向温柔似水的脸庞也罕见地露出了不善的神色:“你这人……” 但还没等她说完,烈就主动按下了她设防的左手,从阿波尼亚的身后主动站了出来,凝视着眼前这个性格乖张暴戾的男人,询问道:“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你就肯乖乖接受治疗?” 男人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呵,你还是回去找你妈妈多喝几天奶去吧,不自量力的小崽子,还是说,这个女人就是你妈妈?所以才会这么护着你这小崽子?喂,女人,你难道要亲眼看着你的儿子去死吗,还不快点带着他滚?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闻言,阿波尼亚先是一愣,而后双目圆睁,面色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说道:“不、不是的!你、你搞错了!我并不是这孩子的母亲!” 说到后面,她本能地望了烈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眼神当即就变得迷离起来,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不禁为自己的真实想法感到有些难为情,羞赧地捂着一张红脸低下头去,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利用手指间的缝隙时不时地偷瞧一下烈。 ——如、如果烈有这方面的需求……也、也不是不可以啦……诶嘿嘿……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幸福的傻笑。 ——可惜,背对着阿波尼亚的烈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不然次日他非得拉着阿波尼亚去看镇子上最好的精神科大夫,好好治一治她的癔症才行。 “行了。” 面对男人持续不断的垃圾话,烈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就给句话吧,到底答不答应?” 兴许是感受到了烈身上逐渐弥散开来的战意,男人也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最后一次确认道:“臭小子你真的活腻了?” 烈叹声道:“都说多少遍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太弱了……还有,我的名字是烈,不叫小崽子,也不叫臭……” “你话太多了臭小鬼!去死吧!” 还没等烈把话说完,男人就不讲武德地进行了偷袭,几乎是瞬间就绕到了烈的背后。 看着对方那毫无防备的纤弱后背,男人的嘴角咧开了狰狞的笑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给撕成碎片了! 忽然,眼前一花。 还没等他摸上烈的衣角,视野中突然间就丢失了对方所有的踪迹,刺出的双手也随之扑了个空。 ——人呢? 下一秒,头顶劲风呼啸,男人本能地想要抬手格挡。 可惜,烈的速度更快,他的拳头抢先一步、自上而下地敲打在了男人的脑壳上。 咚!!!!!! 沉闷的响声震天动地,宛如攻城锤全力撞击在城墙壁垒上,就连一旁的阿波尼亚也感受到了明显的震感。 震感将阿波尼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然后她就看到了无比滑稽的一幕。 那个原先飞扬跋扈、气焰熏天的男人,现在大半截身子已经深陷地里,徒留一颗脑袋在外面透气,蜘蛛网状的裂痕以他的脑袋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而去,但总体却控制在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范围内,看得出来烈这次真的有好好在收力了。 ——虽然你刚刚狂傲不羁、疯狂嘴臭的样子很靓仔,但你现在被人一拳锤进地里沉默不语的模样真的很搞笑。 ——弱诶!拜托,你很弱诶!这个劫哥就是逊啦! “噗。” 阿波尼亚终究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男人对此毫无反应:“……” 烈一脸淡定地来到男人的身旁,主动蹲下身来,淡淡地问道:“还要打吗?” 男人依旧毫无反应:“……” ——晕过去了?不会吧?我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啊。 烈眨了眨眼睛,尝试着又呼唤了几声,接着对着他的脸扇了几下,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脑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总之,经过一系列的试探之后,烈最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真的昏厥过去了。 烈真的有点被震撼到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人这么弱的吗? ——哦对了,他现在状态还很虚弱来着。 ——但还是好弱啊…… ——等等!这人这么弱,我这一下该不会给他脑子打出毛病来吧? 想到这里,烈不再犹豫,直接握住了男人命运的后颈,当场来了个旱地拔葱,硬生生把他从地里拔了出来。 然后,烈就像是扛麻袋一样将男人扛在了肩上,转身对阿波尼亚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对他进行治疗吧。” 闻言。阿波尼亚眨了眨眼,有点不太反应得过来:“啊?什么?” 烈实话实说道:“我怕这一下给他淦出毛病了,何况他本来就有伤在身,拖着拖着等下说不准人就给拖没了……而且他性格这么糟糕,醒着的时候不一定配合治疗,还是昏迷了好施展一些——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阿波尼亚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哦,说的也是……我这就开门!” 第三十九章: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另一边。 疗养院里的孩子们一如既往地在庭院里嬉闹着,忽然就听见外边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随即脚下的大地传来明显的震感,几个好奇心重的甚至提议出去外面瞧瞧。 懂事的安克夏为了不给烈和阿波尼亚添麻烦,就出手制止了这几个调皮的小家伙,给他们一人赏了一发脑瓜崩,正打算对他们好好说教一番的时候,廊道中一阵脚步声渐近,听那步频急促,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孩子们齐齐循声望去,但见他们敬爱的烈哥哥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扛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面具男,急冲冲地穿过过道,朝着疗养院收容医治伤患的地方直奔而去,而阿波尼亚姐姐则紧跟其后,脸上充满了忧心忡忡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情况紧急,烈和阿波尼亚的脚程都很快,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显然连搭理他们的功夫都没有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一副‘又来了’的无奈模样,他们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或者奇怪,因为类似的光景大家早就司空见惯了——毕竟这两人的心肠都很好,时不时就会将一些无人救治的伤患扛回来救治。 只是眼下这个时间段…… ——估计开饭的时间要向后推移了。 ——没办法,毕竟救人要紧嘛。 他们虽然年幼,但也明白抢救生命需要争分夺秒和事分缓急轻重的道理,不一会儿便自行想通了,并没有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大家很快就散开了,继续刚刚未竟的活动与游戏,只有安克夏还伫立在原地,望着烈与阿波尼亚消失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 将男人搬进一间单间后,阿波尼亚迅速给男人接上电极,然后对着仪器一顿操作,给男人进行了一次简易的全面检查,看着仪器上显示一切正常甚至有些过分健康的数据,阿波尼亚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也没有骨折内出血之类的情况,看样子只是单纯因大脑受到强烈冲击晕过去了,实则并无大碍……” 烈点头道:“没事就好,看来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要结实一些……需要把他扔进药舱里泡一泡吗?” 阿波尼亚轻声否决道:“那些有限的资源还是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吧,他只需要静养一下就行了……甚至不需要静养,你看,这才过去多久,他身上的冰霜已经自动消失了,以他的体质,估计睡一觉就可以好的七七八八了。” 闻言,烈不疑有他,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径直说道:“那行,这里有我看着,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再给孩子们做饭。” 之前已经见过男人凶狠残暴的一面了,阿波尼亚可不敢让他一个人呆着,而眼下偌大个疗养院只有自己和烈有能力看住男子,但如果对方发起疯来,自己恐怕还得动用戒律的力量……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使出这把‘双刃剑’,尤其不想对像烈和男人这样强悍的存在使用。 ——这里还是交给烈吧。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不禁叹声道:“嗯,他情况特殊,必须有人看着,也只好先麻烦烈了,等下我给你把饭菜送过来。” 虽然自己吃不吃都无所谓,但阿波尼亚一向会在这些小事上异常坚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这是她想做的,那烈也不会有异议:“嗯,麻烦你了。” 阿波尼亚轻轻敲了一下烈的脑壳,不满地说道:“烈,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客气,知道了吗?” 烈的呆毛顿时左右晃动了几下,他并不同意阿波尼亚的说法,认真地纠正道:“这只是礼貌而已,不是客气。” 阿波尼亚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不,这就是客气,对于关系非常亲近的人来说,过多的礼貌就是客气,烈大可以在我面前表现得随性一些。” 听此,烈不由得当场一愣:“诶?还有这样的说法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看着低头沉思的烈,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的光辉,她伸出手轻抚着烈的短发,柔声道:“对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有很多,而烈接触过的人有十分有限,会有不懂很正常……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会慢慢一点一点说给你听的。” “谢……不对,以我和阿波尼亚的关系,并不需要这么客气,那么……嗯,我知道了,你随意。” 在这方面还懵懵懂懂的烈下意识就要道谢,但一想到阿波尼亚刚刚的科普,他又中途停了下来,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改变了话锋。 阿波尼亚不禁哑然失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然后,两人就‘论人际交往中应该如何根据关系的远近、事情大小和具体语境等诸多因素来选择合适的回应’这个论题展开了广泛的讨论。 然而,谈论到最后,阿波尼亚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实,她这次确实是步子迈太大扯到胯了,一番探讨下来,烈非但没有增进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反而越来越懵圈了,还频频问出各种令人无法直视的问题。 像是—— ——“亲情、友情、恋情……那不还是喜欢吗?本质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诶?你喜欢我,她也喜欢我,那你跟她不应该是好朋友吗?毕竟你们都喜欢同一个人,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吧?怎么还成敌人了?”—— ——“爱情可以转化为亲情,那亲情为什么不能转化为爱情呢?”—— 诸如此类。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一想到刚刚对话,阿波尼亚简直头皮发麻,满脑子回荡着‘哲学三问’的声音,她现在就特别想找来时光机让时间倒流回话题开始之前,然后掐死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叫你丫的多嘴,这下好了,烈在这方面的认知越来越混沌了,甚至还不如一开始呢! 烈望着半晌作声不得的阿波尼亚,略微歪头问道:“……阿波尼亚,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没事,咳咳,这次就先到这里吧,烈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以后你接触的人和事多了,说不定就能无师自通了啊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给孩子们做饭了等下送饭给你所以我先走了所以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阿波尼亚光洁的额上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双手合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连珠炮般不停顿地将这一大段话快速说完之后,立即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烈默默地看着阿波尼亚离去的背影,头上的呆毛缓缓地向下弯成了钩状。 “¿” 第四十章: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阿波尼亚逃一般地飞速离开了那个令自己无比尴尬的房间,然后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后才慢慢停下,背靠在廊道的一边墙壁上,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脱力般地喃喃自语道:“我真傻……真的……我就不应该跟烈讨论这个话题……” ——这下好了,那孩子被带得更歪了……可我明明本意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阿波尼亚忍不住又在脑海中重新复盘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可惜,不管她怎样用力地去回想,却始终无法找出问题所在,一切的发展都宛如水到渠成般自然。 ——我看不懂啊!这不挺正常的吗?怎么最后却成了那么诡异的展开! ——冷静,阿波尼亚,你一定要冷静,你是知道的,那孩子不能用常理看待,他的思维与人类似是而非,想法会有出入很正常,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有耐心……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经此一役,她再次对烈的上一任老师感同身受,如此心累,如此艰辛,如此任重而道远……也难怪对方会常备胃药、血压药以及救心丹了。 阿波尼亚自认没有资格成为烈的下一任老师,但在能力允许范围内,她还是会尽力为烈解惑,以往收效不错,这就给了她一种‘烈其实还蛮通情达理的只是没人愿意给他解释清楚而已’的错觉与轻松感,如今狠狠地碰了一鼻子灰,她这才幡然醒悟,不管看起来多么相似,她都不应该把烈当做是人来看待——就是当成近似之物也不行! ——他像人的地方,都是他的上一任老师教给他的 ——他的本质,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要做的,不是像他的老师那样,企图将他教导成为真正的‘人’,而是引导他去思考,去接受,去理解……我不需要也不可能改变得了烈的本质,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跟他讲清楚说明白,然后让他自行判断即可。 ——同时要尽可能地避免让他产生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 阿波尼亚的本心越来越澄明,虽然重新意识到了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沉重,但她丝毫不气馁,重新打起斗志,一边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喃喃自语着:“我是不是……该多看看书了……可是以疗养院的财政……而且要看什么类型的书才能有帮助呢……” 就在阿波尼亚经过庭院走向后厨的时候,眼尖的安克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当即就跟伙伴们说了一句‘你们先玩我找阿波尼亚姐姐有点事’,然后就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她的小伙伴们看着安克夏火急火燎的背影,不禁齐齐一愣,然后相互对视一眼,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安克夏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们集体意识到了阿波尼亚正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的事实,饥肠辘辘的她们不禁心中直呼好耶。 然后她们就开始奔走相告,将这一好消息传递给了所有正在挨饿的小伙伴。 ——好了,动作得赶快了,孩子们还饿着肚子呢。 来到厨房之后,阿波尼亚系上围裙,动作麻溜地处理起了箩筐中的食材。 只不过,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发觉,背后不知何时跟上来一只褐发团子,望着阿波尼亚淘洗蔬菜的背影,安克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阿波尼亚姐姐,请你教我怎么做饭吧!” “吓!?安克夏你怎么在这里?” 阿波尼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洗到一半的包菜差点脱手而出,但好歹最终还是稳住了,然后她放下手中的包菜,拧好水龙头,转过身无奈地看着身前的女孩,略带说教意味地轻声道: “安克夏,你刚刚可真是吓到我了,下一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阿波尼亚姐姐不经吓的” 安克夏乖巧而用力地点头:“嗯!我下次一定注意,保证不会再吓到阿波尼亚姐姐的!” “真乖。”阿波尼亚主动俯下身去,微笑着刮了刮安克夏的鼻梁,温柔地说道,“所以,安克夏为什么突然想要学做菜了呢?” 安克夏想了想,坦率地答道:“因为我想帮阿波尼亚姐姐和烈哥哥分担一点工作,这样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阿波尼亚心中一暖,忍不住又摸了摸安克夏的小脑袋:“安克夏真乖,但阿波尼亚姐姐不累哦,你们的烈哥哥也一样,你能有这份心意我们就很高兴了,但现在还不需要让你们操劳……” 见阿波尼亚婉拒了自己,安克夏急道:“阿波尼亚姐姐,别看我这样,我之前一直都有在依照烈哥哥的指导进行锻炼,现在力气已经大了很多了,掰手腕现在大家已经都掰不过我了,就算车轮战也一样,加上我又是孩子们中个子最高的……烈哥哥那边我暂时还不行,但阿波尼亚姐姐这边我肯定能帮上忙!阿波尼亚姐姐,你就教我烧饭做菜吧!” 说到最后,安克夏甚至急得眼泪快冒出来了,晶莹的水珠在眼眶中不断打转,仿佛只要阿波尼亚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她就会泪如雨下。 阿波尼亚头疼地盯着安克夏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一副态度坚决的模样,不由得败下阵来,叹声道:“好吧,是你赢了,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你也跟过来吧,就在我旁边一边看一边学,放心,我会指导你的。” “哦,对了。” 突然间,阿波尼亚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盎然:“既然你说想要帮上我和烈哥哥的忙……那等下安克夏能不能给你的烈哥哥去送顿饭啊?你烈哥哥正在照看病人抽不开身。” 安克夏拍着胸膛担保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阿波尼亚含笑点头:“好,不愧是安克夏,真可靠,等下我告诉你房间在哪里。” 安克夏又天真地问道:“不过,只用给烈哥哥一个人带饭吗?不用给那位戴着面具的大哥哥带吗?” 谁知,阿波尼亚一听这话,当即脸色一黑,声音不自觉地就冷了下来:“不用,他还在昏睡,不需要吃东西。” 安克夏见状,顿时也没敢多问:“哦。” …… 另一边。 烈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窗外随着时间变幻的景象怔怔出神,时不时利用眼角的余光扫一扫床上昏迷的男子,俨然进入了放空思想的低功耗模式。 如无例外,他今晚大部分时间都会这样度过。 时间过去了很久,窗外的天色也彻底黯淡下来,漆黑的夜幕挂上天空,只点缀了零星几点寂寥而微弱的辉光,夜蝉鸣鸣,凉风阵阵,送来丝丝凉意。 突然,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异响 烈骤然回过神,从窗外收回了视线,转而投在了男人的身上。 ——唔……这里是…… ——头、好痛…… 男人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后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壳,刺入骨髓的剧痛连带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在大脑皮层中不断回荡,饶是男人早已习惯痛楚,也不禁从喉咙中漏出一声闷哼。 烈也不着急,坐在床边静默而耐心地等待着男人缓过劲来,直到看见他不再咬牙切齿,用力捂着脑袋的双手渐渐滑落,身体也不再抽风似地乱颤抽搐,这才缓缓出声道: “醒了就好,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第四十一章:疗养院还蛮大的 “醒了就好,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 面对烈的问话,男人只是静默以对,半晌没有作声回答,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不愿接受现实,他就这样默默地攥紧了身上盖的被单,两边肩膀微微发颤,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烈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见他久久没有回话,肩膀又开始隐隐发抖,还以为他,眼下只是为了不在自己面展露虚弱的一面才硬撑起身,赶紧上前将他按回了床上,语重心长地劝道:“状态不好就别硬撑着,好好躺着休息就行,我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或者想要你的命,就不会等你醒来了。” 他本以为男人会不服输地跟他做对抗,就算抵抗不了也要喷几句垃圾话,但这一次男人却显得意外地安静顺从,烈只是轻轻一按,男人就顺着他的力道躺回了床上。 这时,烈突然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的污渍,常言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他毕竟刚刚被烈锤进土里然后又拔了出来,身上带点灰尘土渍再正常不过,只不过刚刚事出紧急,为了男人的生命着想,烈和阿波尼亚都一致认为需要争分夺秒进行抢救,也便忽略这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直到现在凑近一看,才记起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烈当即心中有了猜想。 ——是因为满身泥泞不舒服所以才起身的吗?看样子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啊。 于是烈又对着男人说道:“啊,刚刚情况紧急,我以为你受伤很重,急需抢救,也就没有留意这细节……是觉得身上很脏很不舒服所以才起身抗议吗?那要不要你先去冲个澡,然后我再给你换一套被褥?哦对了,你现在能动弹了吗?不能的话需要我给你擦身?” 男人置若罔闻,依旧不语。 片刻之后,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男人却突然间从喉咙底挤出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不算!” 烈眨了眨眼,不由得一愣:“蛤?” 男人透过面具死死地盯着烈疑惑的脸庞,耍赖似地叫道:“刚才那场对决的胜负不算!我只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才会输,绝对不是因为实力不够或者弱!所以,你不算真正地赢了我!” 烈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哦,然后呢?” “……” 男人顿时陷入了怔然,他没想到烈的回应竟会如此平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看着对方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男人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怒气与憋屈无处发泄,就连自己的坚持也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但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向对方低头,他闷哼出一声重重的鼻音,语气虽然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但还是嘴硬地说道:“所以,你要等我养好了伤,然后我们再打一场!” 烈断然道:“不用了,就算你处在全盛的状态,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做无用功,何况是这种只有自损而没有益处的事——别等下好不容易养好伤了,结果没溜达几天就又躺回去了。” 通过刚刚的交手,男人其实也对此心里有数,闻言面色一红,但还是不服输地硬撑着说道:“少、少啰嗦!你就说你敢不敢吧!敢不敢等我养好伤了再跟我打一次!” 烈不理解地反问道:“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呢?难道你还没能认清我们之间的差距吗?还有,明明对双方没有益处,明明我也再三强调了不会也不想伤害你,为什么我们一定非得开打?” “……” 男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其实他的内心也十分迷茫,不知自己为何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可他却能感受到,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底奔腾,在他胸中咆哮,似乎要穿破最后的桎梏,将熊熊的烈焰燃烧出来,焚尽一切…… 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时刻高叫着,让他去战斗,去厮杀,不要停歇,不要深究,更不要去怀疑,无尽的鏖战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尤其像是眼前这样的绝世强者,绝对不能放过……就算最终惨死在对方手上也无妨!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某些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而非虚妄的幻象。 仿佛也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才能体会到活着的实感。 ——才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是那么的无力与软弱。 烈见他咬紧牙关久久不语,但始终没有说出个缘由来,叹声道:“难道这件事对你而言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以至于就算没有一丁点好处,也必须要做吗?” 这一次,男人没有回避,给出了轻而肯定的回复:“对。” 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慢慢地撑起身子,拉下被褥,然后就下了床,扭头看了一眼烈:“既然你不想打,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再见。” 烈皱眉道:“等下,你的伤还没好。” 男人冷冷道:“不关你事,这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伤,放着不管也会自愈,是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说罢,他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烈闪身挡在他面前,执拗地说道:“你伤还没好,还是等伤养好了再走吧。” “滚……” 男人下意识地就要出口成脏,但不知为何,看着挡在自己跟前不让自己离开的小小身影,他蓦然间改变想法了,不想再用那么重的口吻跟对方说话了,于是又硬生生中途改了口,语气不自觉地就软化了下来,男人轻声道,“让开吧,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这样的异类,不应该留下。” 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异类?你还能有我异类?我不也照样留下来了吗,阿波尼亚向来无所谓的。” 他耐心地劝道:“你就老老实实地留下养病吧,反正以你的体质,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到时候再考虑其他事也不迟……对了,你这么急着离开,难道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不成?如你所见,疗养院条件有限,若是你有更好的去处,那我自然也没有理由拦着你……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去处……” 男人迷茫地反复咀嚼着这个这个词汇,喃喃自语道:“我这样的异类哪有什么去处可言?或许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这片大地与我并不相容。” 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提议道: “你要是没有去处的话,那要不要试着留下来?” “阿波尼亚说过,黄昏街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宿……连我这样的怪物,她都愿意接纳,你肯定也没问题的,正好疗养院也缺人手。” 第四十二章:三句话搞定劫哥,因为我是_____ ——你要是没有去处的话,那要不要试着留下来? 男人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强得不讲道理的小不点,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他刚刚说过的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挽留自己这个危险的异类,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天真啊!? ——不过他确实有保持天真的资本和实力。 男人正在心中腹诽,又听烈补充道:“不过,疗养院的财政不容乐观,所以并不能支出工资给你,但饭还是管饱的,嗯,一定管饱。” ——原来是想让我留下做工啊,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哼,居然敢雇佣我这样的异类,就不怕等下会招致毁灭吗? 烈其实也清楚这样的待遇很是寒酸,见男人只是透着面具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顿时以为对方是在隐晦地表达自己对待遇的不满,于是开始思忖替代方案,不多时,他想起了男人之前迫切想要在痊愈后与自己进行二番战的执着,于是尝试着提议道:“我知道待遇有些寒酸……要不,作为报酬,等你痊愈之后,我跟你打一架?” “!!!” 男人顿时浑身一震,虽然隔着面具,但烈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了。 ——有效,看样子他真的很喜欢战斗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男人尽管看上去有些意动,但始终还是没有出声答应烈的邀请。 烈想了想,猜测对方可能是觉得只打一架不太够,于是加码道:“那,每当你完成我交给你的工作和请求之后,我都跟你打一架,如何?” “!!!!!” 听此,男人不禁身躯狂震,本就灼热的视线现在更是进一步发展成了狂热,即便有面具相隔,烈也能想象出男人面具下两眼放光的模样,而男人没有被面具遮盖、暴露在空气中的下颚更是嘴角上扬,流露出一丝狞笑,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散发出浓郁的战意与昂扬的斗志。 最终,他收敛起了锋芒毕露的战意与斗志,咧嘴笑道:“一言为定。” 见他一副嗜战如命的模样,烈担心不提前说清楚之后会出乱子,于是对着男人补充说明道:“不过,事先声明,不可以在疗养院里开打,要在外面寻一处无人之地再打,而且要等我忙完手头里的工作之后再开始,行吗?” 男人点头:“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只要能跟你打就行了。” “?” 不知为何,烈突然有种像是被男人剽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奇怪感觉,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男人也学着他那样补充说明道:“不过,我也提前给你打个底,留下我这个祸患,或许日后会为你珍视的一切招来毁灭,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闻言,烈不解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都这么弱了,还能惹来什么我解决不了的麻烦吗?” 男人勃然道:“小鬼,你是在找死吗!?” 烈眨了眨眼,略微歪头,一脸无辜地回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或许,跟一般人比你很强大,但如果参照的对象换成是我,那你就完全不够看了——你甚至连跟我过过招都做不到,我才一拳过去,你就被秒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实话,烈不太能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因此动怒。 听了烈这番丝毫不留情面的大实话,男人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暴露在空气中的下半张脸的表情也随即扭曲起来,但还是嘴硬道:“……那、那只是因为我状态不行,还处在虚弱之中!” 烈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有没有一种可能,为了不把你打出毛病,我也在尽可能地收力?” “……” 此话一出,男人彻底被击沉了,气得浑身发抖,半晌作声不得。 ——嗨呀,好他吗气啊! ——但是根本无法反驳! ——艹,这么一想,更气了! 烈并不知道男人此刻正在心中无能狂怒,他只是在为男人的不自量力与自欺欺人感到困惑,不禁问道:“你难道感受不到我身上的气息吗?不然你应该能判断出差距才对啊?” 男人没好气地回道:“我的感官又没问题,怎可能感觉不到?” 虽然总会因为这小鬼的外形而下意识地忘掉了他那可怕的实力,但正如他所言,只要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就会瞬间明白隐藏在这具人畜无害的皮囊之下的,究竟是何等强横恐怖的内在。 简直…… 太令人兴奋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等强敌! 烈更加不解了:“奇了怪了,明明能感知到我们之间的差距,但你却好像一副完全不害怕的样子。” 男人当即狞笑道:“为什么要怕?一想到能和这么强大的家伙交手,不应该是兴奋得浑身发抖才对吗?” “嗯?”烈先是一愣,而后喃喃说道,“你也不会感到害怕吗……原来如此,看来又被阿波尼亚说中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声音竟不知不觉地明亮了些许:“嗯,你不怕我,是好事,除开阿波尼亚,你是第二个不怕我的人……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烈,你呢?讲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男人简洁直接地吐出二字:“千劫。” “千劫。”烈轻声念了一遍男人的名字,点头道,“嗯,我记住了,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可不叫臭小鬼、小崽子之类的。” 千劫忍不住撇嘴道:“……啧,知道了,真麻烦。” “烈哥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安克夏那充满元气和热情的呼喊,烈转头一看,只见一大一小两道倩影推门而入,正是安克夏与阿波尼亚。 安克夏此时手里正端着一个盛着满满饭菜的餐盘,在见到烈的身影后,她顿时眼前一亮,然后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烈的跟前,眼神希冀地将餐盘递了过去:“烈哥哥,给!这是我和阿波尼亚姐姐共同给你准备的晚餐!” 烈一手稳稳当当地接过餐盘,另一手习惯性放在女孩的头上轻抚起来:“安克夏真乖!” “嘿嘿嘿——ヾ(≧▽≦*)o” 安克夏开心地眯起了双目,来回蹭着烈的掌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阿波尼亚心中不禁淌过一道暖流,不自觉地就露出了温柔而充满母性的微笑。 她也缓缓走上前来,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温声解释给了烈听:“安克夏这孩子刚刚非要缠着我学做饭,说是听了你的建议锻炼出了成效,所以要给我减轻一下负担,还说自己暂时对你那边无能为力,但她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也能为你减轻一些负担……” 安克夏害羞地大喊道:“阿波尼亚姐姐!!!你怎么全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 烈又摸了摸安克夏的小脑袋,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给了她一个用力地拥抱,夸奖道:“安克夏真不愧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不过,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以后你也不需要再为此而操心。” 话音刚落,烈就松开了怀抱,然后走过去把刚刚一直在默默围观看戏的千劫给拉了过来,迎着阿波尼亚和安克夏疑惑的眼神介绍道:“这位,是我刚刚招募到手的疗养院新员工,千劫!” “虽然他很弱,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我而言,跟常人比,那还是要强得多得多得多……他已经足够帮上我们很多忙了。” 然而,列没有想到,此举竟同时惹来了阿波尼亚与千劫的不满。 “喂,你这是什么说法?!” “烈,你等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能麻烦你先跟我详细说明一下吗?” 第四十三章:啊♂乖乖站好♂ “喂,你这是什么说法?!” “烈,你等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能麻烦你先跟我详细说明一下吗?” 阿波尼亚与千劫同时不满地大声道。 虽然内容上有所区别,但两人开口的时机却出奇的一致,以至于声音都叠在一起,分不清先后,这就令烈有点混乱了:“额……我要先回答哪个?” 阿波尼亚与千劫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一次不仅时机相同,就连内容也分毫不差,都只有简短的一个字:“我!” 话音刚落,意识到刚刚又在不经意间达成同步的二人面色齐齐一变,千劫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直接当着几人的面连连咂嘴,而向来含蓄温柔的阿波尼亚也是面色一冷,看向千劫的眼神也愈发变得不善起来。 千劫是个十足的暴脾气,从不肯示弱于人,即便面对的是实力远超自己的烈也一样,更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柔弱很碍事的女人? 所以,在感受到对方不善的眼神后,他想也不想,立刻寸步不让地对视回去,同时毫不客气地怼道:“女人,你瞅啥?” 阿波尼亚没有理会千劫的挑衅,只是面无表情地剜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烈,柔声问道:“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千劫见这女人竟敢无视自己,不满地叫道:“喂,女人,你难道聋了吗?我在问你话呢,你刚才在瞅啥?” 像是为了压下什么东西似的,阿波尼亚阖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前的伟岸随着吸气的进行变得越发高耸,令人瞠目的饱满眼看着就要从紧绷的衣物中呼之欲出。 幸亏,这吸满胸腔的一口气并没有持续憋住多久,在胸前的衣物濒临极限之前,阿波尼亚就将这口长气慢慢吐干净了。 如此绵长的一次深呼吸,已经足以让阿波尼亚调整好自己的心绪,等到她睁开眼再度看向千劫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无悲无喜,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千劫,『请』你闭嘴。” “蛤?你这女……唔!” 千劫怒极反笑,但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就感到两片唇瓣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缝在了一起,上下齿随即紧密贴合,混若一体,不管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张开仿佛焊死在一起的上下颚分毫,当场就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这女人,到底对我干了些什么!? 千劫心下顿时又惊又怒,然而还没等他冲上去找阿波尼亚算账,又听她淡淡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千劫,『请』你乖乖站好。” ——呃啊!? 言出法随,无形且无法抵抗的神秘力量直接将千劫定在了原地,瞬间连同他的行动能力给一并剥夺了,任凭他百般挣扎,却始终作声不能,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尊活体雕塑一般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又无能为力。 ——动啊!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动! ——这个诡异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劫再一次体会到了无能狂怒的滋味,连带着望向阿波尼亚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深深的忌惮。 阿波尼亚并不在乎千劫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见这个碍事且没有教养的粗暴男人在自己动用戒律之后终于消停了下来,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对烈露出了清爽而柔和的笑容,轻声道:“好了,这下安静多了,让我们继续吧……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哦。” 烈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将整件事的经过给阿波尼亚重复了一遍,趁着阿波尼亚默默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烈凑到千劫的跟前,伸出手戳了戳他那清晰可见的腹肌,好奇地问道:“千劫,你现在真的不能动弹了吗?” ——废话,你眼瞎啊。 ——还有,别在我身上乱戳! 尽管隔着面具,但千劫的视线还是精准无误地将他的想法传递给了烈。 烈眨了眨眼,不由得赞道:“真不愧是阿波尼亚,仅仅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能让千劫服服帖帖地站着不动,连动手都不用……真是方便又好用的能力啊。” 安克夏也是一副大开眼界的惊讶模样,满脸崇拜地说道:“阿波尼亚姐姐好厉害!真好啊,我也想有特殊能力啊……这样我就能帮上更多忙了,也能保护好大家。” 然而,对于烈与安克夏的称赞,阿波尼亚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闻言不禁眼神一黯,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沉声道:“我并不希望动用‘戒律’的力量,实际上它也没有烈说的那般便利,反而很难把握好分寸,一不小心就很可能会让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深渊滑落。” “戒律?这是你给它起的名称吗?果然也很有阿波尼亚的风格啊……虽然我不太懂,但既然阿波尼亚都这样说了,那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使用它吧。” 烈很快就接受了阿波尼亚的说法,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宽慰道:“既然不想用,那以后就尽量少用或者干脆不用,不必勉强自己——不是还有我和千劫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波尼亚一脸感动地回道:“烈……” ——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然地把我也算上? ——我都要吐了真的! 被施加了戒律的千劫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只能在心中腹诽,通过眼神和视线来向这对狗男女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由于戴着面具,加之这对狗男女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彼此的身上,所以他们全然没有留意到千劫这边无声的抗议。 安克夏倒是心地善良,见一旁的千劫橡根木头一样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伫立良久,不禁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来到阿波尼亚的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角,询问道:“阿波尼亚姐姐,这都好久过去了,能不能解开那个戴面具的大哥哥身上的禁锢啊?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错了。” 听此,沉迷在抚弄烈的小手的阿波尼亚顿时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对哦,我还没解开他身上的‘戒律’来着……” ——合着原来你已经忘了千劫这回事啊! 第四十四章:要你寡! “对哦,我还没解开他身上的‘戒律’来着……” 听闻此言,千劫心中顿时火冒三丈,额上青筋暴突,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血压隐隐又有要被拉爆的迹象。 ——焯!说得好轻松啊这混蛋女人! 千劫怒目而视,而阿波尼亚对此浑然不在意,默默地撤去施加在对方身上的戒律,然后冲着他展颜一笑,看似已经宽恕和原谅了对方先前蛮横无理的言行。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假象,阿波尼亚脸上的笑容看似灿烂实则毫无温度,已经连,千劫能够从中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女人针对自己的恶意。 阿波尼亚维持着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好了,戒律已经消去,你自由了,千劫……但我希望你能谨记这次教训,以后好好说话,用词最好也礼貌一些,别再如此尖锐,好吗?” ——蛤,看来是被彻底记恨上了,倒也无妨,只要是合格的对手,我一向来者不拒! ——就是这女人的能力诡异了点,在弄清楚和找到破解办法之前,不能贸然挑战。 阿波尼亚见千劫解除戒律之后只是默默地活动着手脚,完全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不禁心中一叹,随后模仿出自己刚刚对千劫施加戒律时的语气说道:“千劫,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果然,这一招立竿见影,效果拔群,千劫一听这语气,立马浑身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就往后跳开几步与阿波尼亚拉开距离,透过面具警惕地望着阿波尼亚,咂嘴道:“啧……听到了那又怎样?” 阿波尼亚略微歪头,眼神空灵地问道:“所以,你的回应呢?” 见她一副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对自己施加戒律的架势,千劫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慌了,抓狂道:“啊啊啊……不就是以后说话要礼貌一点、收敛一点吗,我说我知道了!这下满意了没!” ——嗨呀!老子好气啊!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但千劫却对此毫无办法,在破解阿波尼亚的戒律之前,这女人就是自己实打实的克星——他不怕失败,不怕与战胜不了的强敌作战,甚至不怕在战斗中殒命,但要是和阿波尼亚对上了,那可就太憋屈了。 她只要对自己施加个劳什子戒律,自己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废物,战斗还没开始打响就已经结束了,这还玩毛啊! 更关键的是,这个戒律只有她本人能解开,她想什么时候给你解救什么时候给你解,她不想给你解硬拖着你也没有丝毫办法——就刚刚那一小会儿,他就已经感到足够丢人了。 ——啊啊啊啊!我好怒啊啊啊啊啊! ——让这个男人留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千劫眼下这副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的狂怒模样,阿波尼亚不禁忧虑地想到,但考虑到这是烈的抉择,而且烈说的也不无道理,疗养院确实很缺人手,能靠如此微小的付出就白嫖咳咳咳……雇佣来这个除了脾气貌似就没啥缺点的优质劳动力,确实挺划算的。 心念电转,阿波尼亚最终只好无奈地长叹一声:“……诶,就这样吧,希望你能记在心上。” 突然,千劫直勾勾地看向阿波尼亚,面无表情地问道:“阿波尼亚是你的名字对吧?” 阿波尼亚闻言不禁一愣:“嗯,怎么了?” 千劫点了点头,随后咧嘴笑道:“阿波尼亚,我记住你了,早晚我会破了你那鸟戒律的!你给我等着!” 阿波尼亚不以为然地随口应了一声:“哦。” “……” ——跟这小鬼一样,这个女人也是惹人生气的天才。 千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然后就见到安克夏蹦跶到了自己跟前,脸上点缀着俏皮的笑意,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安克夏,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以后是叫你千劫哥哥呢还是戴面具的大哥哥呢?” “滚……啧,我对你没……啧,啊啊啊!随你的便!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 原本,千劫习惯性地就要嘴臭,可刚刚才说出第一个字,就忽然感觉背脊发凉,扭头一看,但见阿波尼亚此刻正幽幽地凝视着自己,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威胁的意味已经溢于言表,虽然感到很气,但有戒律这座大山压着,他也只好中途改口,不料那视线反而愈发扎人,一直到第二次改口才勉强好转。 千劫气得牙痒痒的,忍不住直跺脚,但却是连一句藏话也脱不出口了。 安克夏见状,忍不住吐槽道:“哇,这个人性格真的超恶劣的诶……还是烈哥哥好!” 说罢,她又小跑着将柜台上的餐盘拿到烈的跟前,笑吟吟地说道:“烈哥哥,别管那个人了,先把饭吃了再说吧,再不吃就真的要冷了~” “好。” 烈点了点头,随手放在安克夏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便端起餐盘,旁若无人地开始了干饭。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正在生闷气的千劫:“对了,你还没吃吧?要不我等下给你拿点?” 千劫想也不想,双手环胸,头颅高傲地侧扬,不屑地回道:“呵,我不吃!” 然而—— 咕~~~~ 安静的单间中骤然响起了一阵微妙的响声,而声音的来源,正是千劫没有丝毫赘肉的紧致小腹。 “……”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千劫的身体却意外地老实。 面对如此滑稽的场面,阿波尼亚与安克夏忍不住相视一笑:“……噗。” 或许也是自感丢人,千劫冷哼一声,随即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正面朝着几人,只不过银白的短发之下,通红的耳根依旧十分抢眼,令他这副嘴硬强撑的模样显得很是滑稽与好玩。 安克夏与阿波尼亚又没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 “……” ——啊啊啊这个混蛋女人! 烈咽下口中饭菜,皱眉道:“什么啊,这不是饿得很厉害吗?” 千劫依旧死鸭子嘴硬:“少、少啰嗦!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烈将剩下的饭菜扫入嘴中,嚼了几嚼然后一口吞下,不解地吐槽道:“这有什么好嘴硬的?我都跟你说包吃住了,有啥不好意思提的……对了,饭菜非常可口,我很喜欢,虽然有阿波尼亚帮衬,但毕竟安克夏是第一次下厨,能有这样的成果,真的很了不起哦。” 安克夏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嘿~也没有烈哥哥说的这么了不起啦~(≧∀≦)ゞ” “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着,夸奖完安克夏之后,烈转而望向阿波尼亚,平静地问道:“阿波尼亚,后厨里还有剩余的饭菜吗?” 阿波尼亚笑眯眯地答道:“没有了哦,我还以为他要睡很久呢,你知道疗养院没有冷库冰箱,饭菜不好保管,所以我也就没做他的份喽。” “哦。”烈也不疑有他,没有的话再做一份就好了,反正疗养院又不缺粮,“那等下我给他做一份好了,阿波尼亚,安克夏,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阿波尼亚双手合十,毫无破绽地笑道:“嗯,人是你主张留下来的,那就拜托烈多上点心啦……我等下还要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这边就交给你了。” 烈点头道:“嗯,没问题,你们去吧。” “嗯,那我们先走了。” “烈哥哥回见!” 说罢,二人结伴离开了房间。 等阿波尼亚和安克夏离开之后,听到他们完整对话的千劫又开始叫嚷道:“少管闲事!我可没说要吃!” “听话!我等下给你做一份!你负责好好吃饭就行!” “要你寡!” 第四十五章:不吃饱的话会有惩罚的哦(意味深 烈向来说到做到,刚对着千劫吩咐完他就推门而出,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过道,径直步入后厨,在里边三下五除二地为千劫准备好了晚餐后,又折返回去给他送饭。 然而,千劫依旧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沉默地把头撇向另一边,也不伸手去接餐盘。 ——只是食物当前,他的肚子抗议地更厉害了。 于是,不可避免地,千劫的耳根又变得通红起来了,得亏现场只有他和烈,否则让安克夏或者阿波尼亚撞见了,必然免不了被一阵取笑,然后在她们的欢声笑语中拉爆血压,再次陷入无能狂怒。 只不过,千劫万万没有想到,烈虽然不会嘲笑自己,但他会采用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来让自己破防。 见千劫如此不配合,为了不让他饿坏肚子,烈决定搬出自己以前用来整治熊孩子不好好吃饭的手段,只见他握住拳头,抬起手对着千劫比划了几下,同时语气强硬地说道:“听话!好好吃饭!不然等下打你屁股!” 千劫勃然道:“你敢!” 烈伸出小拳拳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淡淡地回道“不信邪你可以试试。” “唔……” 一边是饥饿感的折磨,一边是一手端着餐盘,另一手作势欲打的烈,千劫心中衡量再三,最终还是没敢将嘴硬贯穿到底。 ——才不是怕吊起来打屁股呢!只是不想浪费食物而已! 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千劫屈辱地紧抿嘴唇,低着头接过了烈递来的餐盘,然后开始一声不吭地埋头干饭,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烈看他吃得这么香这么起劲,不由得联想到他刚才死命抵抗不从的模样,吐槽道:“既然都这么饿了,那你刚才还死撑着干嘛?”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不着!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边说说,是断不可述之以口的——事到如今,千劫已再无脸皮继续嘴硬下去,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是个谐星了。 接连在烈和阿波尼亚手上吃瘪数次之后,千劫终于学老实了一点,不再口出恶言,节外生枝,而是秉持沉默是金的理念低头不语,一心干饭。 烈看着他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餐盘,不禁感叹道:“啊,这么快就吃完了。” 考虑到千劫的特殊性,烈准备的这顿饭分量很足,但在对方风卷残云般的用餐速度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才过去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餐盘就已经见底,这就给烈带来一种‘他是不是还没吃饱’的错觉。 于是,烈理所当然地询问道:“够吗?不够我再给你做点……放心,当初是我承诺管饱的,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嗯,我保证。” 千劫摇头拒绝了:“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想到此人之前的种种表现,烈怀疑地问道:“你该不会又在死撑吧?” 千劫不耐烦地回道:“我说饱了就是饱了!骗你作甚!” 烈反问道:“那你刚才还死撑说自己不饿?” “……” 一听这话,千劫顿时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就连回话的语气弱了些许:“饱了!这次真的饱了!” “哦。”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饱了就最好,真觉得不够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不会在意的……对了,要不等下我把厨房的位置告诉你,然后再教会你做饭吧,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不想吃我们做的也可以自行解决……啊,说到这个,我等下带你逛一下疗养院吧,等等。” 话音刚落,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对着千劫说道:“啊,看样子今天不行了,门禁时间快到了,我们准备要熄灯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再带你熟悉疗养院,你看行么?” 闻言,千劫沉声道:“门禁、熄灯……是为了那群小崽子吗?” 烈如实答道:“对,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早睡早起对他们身心都大有脾益,而且阿波尼亚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千劫又问道:“那你呢?” “我?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不管是什么样的作息,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 千劫看着一脸平静的烈,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哂笑:“呵,看样子我们都是十足的异类啊……不过,你好像还没认清楚自己和他们之间本质的区别啊。” 烈摇头道:“不,这你就说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除去样貌外表,我们本质上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诚如你说说,我是‘异类’,而他们是人。” 千劫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逼着自己融入到他们的作息之中?” 烈耐心地解释道:“你搞错了,我从来没有强迫过自己,我刚才的原话是,不管什么样的作息,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因为不管什么样的作息,我都可以接受,并且不会感到有任何不适。” “所以呢?你选择迁就他们?就因为他们给了你一个虚假的归宿?” 不知为何,千劫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他面色阴沉,语气中透着焦躁与怒意,连珠炮般说道:“你觉得这种过家家游戏很好玩吗?你明知道不管自己如何伪装,也不可能真正融入其中,他们早晚会发现你的异常,也早晚会因为你‘异类’的身份而生出异心,他们不可能真心接受你的!” 烈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一头雾水的问道:“你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千劫蓦然攥紧双拳,自嘲地笑道:“呵,我怎么可能误会……” ——这我可太熟悉了。 烈沉思片刻,然后平静地回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所以你的心情才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糟糕,如果是,那我可以道歉,但有一点我必须澄清。” 说到这里,烈的神情不经意间就柔和了些许:“从一开始,阿波尼亚就知道我的一切,她看过我的记忆,了解我的过往,也很清楚我的本质……她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纳了我。” 千劫立刻反问道:“呵,人心诡谲,变化无常,她嘴上说说,你难道真的敢信吗?” “我当然信啊——不是我吹,我对人心还挺敏感的,虽然人类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但善意、恶意、阴谋、别有用心、别有所图……这些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我能感受得出来,截止到目前,阿波尼亚一直都是真心待我的,她愿意尊重和接纳我‘异类’的本质,耐心而平等地以‘人类’的身份与我交流互动……” ——就像当初的老师一样。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末了,烈顿了顿语气,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最后补充道:“而且,我足够的强。” 原本千劫还想再辩,但一听见这话,登时就没了兴致,他深深地看了烈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确实,有一点你说对了,你很强,你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家伙,你拥有展现任性和贯彻自我的力量。” 说罢,他背对着烈侧躺下去,拉上被子,对烈下达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要睡了。” 烈点头道:“哦……我去给你拿一套新的被褥换了,你这满身泥泞的还是冲个热水澡再睡吧,这样很不舒服的。” “不……算了,随你的便。” 千劫似乎已经认清了自己没法反抗烈的事实,他不再做无谓的抵抗,任由烈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最后,在烈即将离开房间之际,他最后提醒了一句: “还有,烈,我最后提醒你一点,阿波尼亚这女人,归根结底也是‘异类’的一种——你最好不要把她当成纯粹的普通人来看待。” “所以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你说的这些我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了啊。” ——最好如是。 ——别步了我的后尘啊小子。 第四十六章:阿波尼亚,你好卑鄙! 给千劫换完被褥,嘱咐他冲个热水澡洗干净再睡之后,烈将换下来的被褥拿去洗刷,弄完晾好之后,他看见疗养院的灯光逐渐熄灭,于是放轻脚步,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 然后,烈就在连接住宿区与庭院的过道里撞见了阿波尼亚,对方似乎也在找他,在看见他的身影后便一路小跑过来,然后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担心地问道:“烈!你上哪里去了?我刚刚怎么没找到你?” 头顶两座崇山峻岭的烈瓮声瓮气地回道:“我给千劫换了被褥,将换下来的拿去盥洗晾晒,这才刚刚回来。” 听言,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微笑着轻抚烈的发丝,轻声道:“烈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即便面对那个性格恶劣的千劫,也能以平常心相待,愿意为他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帮助。” “只是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换成是阿波尼亚,也一样会这样做的。” 烈说话的吐息打在胸前的衣物上,带来了温热酥痒的奇妙感觉,不断撩拨着阿波尼亚的心弦,看着眼下娇柔可爱而不会反抗自己的烈,她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翻腾,有一种原始的冲动正在侵蚀她的理智。 而在意识到那冲动的本体为何物后,阿波尼亚顿时面色一红,松开了怀抱,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地回道:“那可不一定哦……毕竟千劫的态度很恶劣呢。” 烈摇头道:“那只是看上去而已,我能感受得出来,他其实并无恶意……倒不如说他是不希望连累和伤害到我们吧,所以才会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末了,他稍加思索,又认真地补充道:“而且,即便对方真的性格如此恶劣,我也相信阿波尼亚是断然不会放着不管的——毕竟你就是这样的人。” 阿波尼亚刮了刮他的琼鼻,宠溺地笑道:“烈的小嘴可真甜啊,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不过,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哦,毕竟人心这种东西复杂多变,烈在搞清楚弄明白之前,还是不要太过轻易就相信别人了哦。” 烈解释道:“我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通过长期的相处,我能观察到阿波尼亚的为人,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和三观准则,那我就真是一概不懂了。” 顿了顿语气,他又纠正道:“还有,我的信任没有那么廉价,我说过,我对善意和恶意这些情绪很敏感,通常都能够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即便我不懂人心,你鲜有人能骗过我。” 他抬头直视着阿波尼亚的双眼,诚挚地说道:“目前能让我如此信任的,除开老师,也就是阿波尼亚你了。” “!!!” 阿波尼亚没有料想到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闻言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瞬间被满满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所淹没,整个人连同思维都变得轻飘飘的,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对烈的喜爱,一个熊抱将他狠狠地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仿佛要将他与自己糅为一体似地紧紧抱住不放。 由于二者贴合得实在过于紧密,烈的脑袋已经完全陷入了幽深的山谷之中,声音不可避免地出现一定地变音:“啊啵尼阿,尼介系肿么勒?”(阿波尼亚,你这是怎么了?) 阿波尼亚咯咯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好开心,好满足,好感动……所以忍不住想要拥抱一下烈而已。” “倪凯芯就豪。”(你开心就好) 对于这种肌肤之亲,烈向来是无所谓的。 正如他所言,只要阿波尼亚开心就好了,反正他呼不呼吸都没事,而且阿波尼亚的身体非常柔软,给她抱着也非常舒适…… 将玲珑的琼鼻深深地埋入烈的发丝之间,嗅着那令人心安与沉醉的清幽淡香,同时感受着男孩身上传来的舒适温暖的体感,阿波尼亚仿佛体验到升天一般的无上快感,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酡红……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让这美好的一刻化为永恒。 ——我可以这样做上一整天! ——不!一整天都不够! 最终,在维系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之前,阿波尼亚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烈,捏了捏那柔嫩弹滑的小脸,柔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嗯。” 烈并没有觉察到阿波尼亚的异状,闻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阿波尼亚怅然若失地看着烈关上房门,然后魂不守舍地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好想抱着烈一通爆睡啊! ——要不,下次找个时机问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烈跟我一起睡? ——嗯,以烈的脾性,估计随便扯点理由他就信了,应该不难才对。 ——啊,烈的性格实在是太棒了!斯巴拉西!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烈就一如既往地准时起床了,他毫不拖沓地叠好床被,换好衣物,然后快步走到千劫所在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问道:“千劫,醒了吗?” 里面立刻传来了一道冷淡的男声:“没有。” “什么啊,这不是起来了吗?” 得到回应之后,烈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而入,只见千劫此刻正坐在床上,下身还盖着被子,看上去似乎刚刚才坐起来的样子。 看着千劫头上仿佛一刻都没有取下来过的漆黑面具,烈眨了眨眼,问道:“你是戴着面具睡的吗?” 千劫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烈摇头道:“没有,就是想问一下,戴着面具睡不会不舒服吗?” 千劫简短地答道:“没有。” “哦,那没事了……好,洗漱好之后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参观一下疗养院,然后再给你交代一些事项,之后我要出去狩猎,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听此,千劫不由得愣了一下:“狩猎?” 烈肯定道:“对,狩猎,疗养院除开主食的大部分食物都是我通过狩猎得来的……毕竟疗养院财政不行,而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必须想办法开源节流,能省则省。” 听了烈的解释,千劫点了点头,目光灼热地看向伫立在门口处的烈:“也就是说,这就是你的工作喽?” 烈摇着头纠正道:“错辣,是其中一部分工作啦,之后还有别的要忙……疗养院没有冻库,之后还要将食物加工成易保存的干货……不过之前我已经弄了一批了,所以倒是不用急着补充,然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总之,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冻库?我之前倒是碰上了个挺冷的家伙。” “然后呢?” “被我干掉了。” “哦。” 千劫起身下床,咧嘴一笑:“所以,只要我完成你指定的工作后,你就会和我战斗了是吧?” “嗯,这是我允诺给你的报酬,我不会抵赖的。” 有了烈的保证,千劫顿时充满了干劲,就连语气都昂扬了些许:“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端上来罢!” “在那之前,你先给我叠好被褥!” 第四十七章:劫哥看不懂,但是劫哥大受震撼! 在烈的强硬要求下,千劫还是乖乖地按照他教的那样叠好了被褥,只是看得出来,这只是屈从于烈的强大腕力之下的缓兵之计,实际上他的态度是很不屑的,甚至嘴里还振振有词地碎碎念着:“明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要摊开盖上,那为什么还要叠起来!?” 声音不算大,但以烈的耳力不可能听不清,只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训诫,反而是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我都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既然是阿波尼亚希望看到的,那还是照做吧,反正也耗费不了什么功夫。” “蛤?”千劫不屑地啐了一声,“你这么听她的话干嘛?难不成她的戒律还能对你生效不成?” 烈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因为阿波尼亚对我很好,所以我想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让她高兴一些,至于戒律的问题……老实说,我不知道,因为截止到目前,她一次都没有对我施加过戒律,所以我也不清楚这玩意儿搁我身上到底管不管用。” 千劫闻言不禁一愣,随后直勾勾地望着烈,面色阴沉地问道:“……一次也没有吗?” 烈肯定道:“嗯,一次都没有,阿波尼亚平时很好脾气的,对待我和孩子们也很有耐心,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可以这样跟你说,直到昨天我才第一次见到阿波尼亚使用这股力量,估计是你态度太恶劣了她才没忍住用戒律教训你一下。” “……” ——啧,那个混蛋女人。 感到被区别对待的千劫顿时对阿波尼亚的观感更差了,心中的成见也是越叠越深,但在想出破解之法并且实践成功之前,千劫还是没胆去找阿波尼亚算账的,眼下这股愤懑也只能咽回肚里慢慢消化。 ——阿波尼亚,这个仇我记下了! 烈并不知道千劫心中所想,他见对方静默不语,不再问话,于是催促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跟我来吧。” 话音刚落,烈就率先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而千劫也挺配合,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临走之际顺手带上了房门。 两人的脚程很快,没过多久便将整个疗养院逛了个遍,期间烈十分负责地一边给千劫介绍讲解,一边跟他强调需要注意的事项,而千劫则全程闭口不言,只是偶尔点头回应,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等此行结束之后,对着千劫总结补充道:“好了,疗养院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你若是一次性记不住这么多地方,以后随时可以来问我和阿波尼亚……甚至你随便找个孩子问问都可以,但还请不要打扰他们的睡眠,等他们醒了之后再问。” 千劫想也不想,径直答道:“找你就够了,不需要麻烦那群小崽子和那个混蛋女人。” 烈眨了眨眼,问道:“混蛋女人?你是说阿波尼亚吗?” 千劫理所当然地回道:“除了她还有谁。” “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阿波尼亚她人很好的……” 还没等烈把话说完,千劫当即不耐烦地连连摆手,“停停停!你怎么看她是你的事,但在我眼里,她就是个既虚伪又诡异,还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的混蛋女人!” 闻言,烈不由得一愣:“千劫看她很不爽吗?” “对啊。”千劫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气呼呼地直言道,“我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感到很不爽了……再怎么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吧?她以为她是谁啊,总是摆出一副悲悯天人、居高临下的傲慢模样,这片大地上可没有那么多人需要她的怜悯!那些人也不配!” “傲慢?” 烈细细咀嚼着这个似乎跟阿波尼亚完全挂不上钩的词,脑海中先是过了一遍它在词典中的解释,然后又联想到阿波尼亚平时的言行举止,结果更加疑惑了,皱眉道:“傲慢这个词不管怎么看都和阿波尼亚完全不搭吧?” 千劫摇了摇头,执拗地坚持道:“呵,那就是傲慢,即便身负‘异类’的力量,可既然觉得自己还是人类中的一员,那就不要下意识地以‘异类’的目光和角度看待问题,如此的半吊子心态与认知,不是傲慢还会是什么?” 烈低头沉思片刻,最终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emmmmm……好吧,我必须得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阿波尼亚的心肠很好,但她就是心肠太好了,很容易就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多愁善感,然后自添烦恼和负担,这点我都劝过她好几次了,但每次她都只会笑着抱一抱我,摸摸我的脑袋,然后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 说到这里,烈忍不住叹了一声,然后接着吐槽道:“而且,她也远没有自己说的那般坚强,每次积攒压力过大,都要我帮忙处理治愈……既然会这么难受,那为什么还要大包大揽、自寻烦恼呢?” 千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腹肌都要抽筋了:“哈哈,哈哈哈哈蛤蛤……她居然还敢将你当成小孩子?不行,我要笑抽过去了哈哈蛤……阿波尼亚,你可真刑啊!我知道你傲慢,但没想到居然会傲慢到这种地步……甚至已经不能用可笑来形容了,实在是太荒谬、太滑稽了。” 烈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忧色,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古井无波的表情,轻声叹道:“希望她能早日想开吧……我能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有限,最多帮她纾解和释放压力,让她平日里轻松高兴一些,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终究需要她自行想开,我也无能为力。” 千劫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给她疏导的……我可不觉得你一个彻头彻尾的‘异类’有能力安抚开导她这个‘两不是’的半吊子。” 烈想了想,如实答道:“你说得对,心理疏导和讲道理我肯定不行,但据我所知,还有其他方式能够让她忘却烦恼、打起精神。” “比如?” 烈天真无邪地答道:“比如,坐到她的怀里随便让她抱抱贴贴蹭蹭嗅嗅啦,给她按摩全身啦,伸出双手给她随便玩个够啦,接受她的喂食啦,与她手牵着手出门闲逛啦……还有很多很多。” “……” ——不是!?阿波尼亚?!你他吗??? 第四十八章: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_____ “……” ——不是!?阿波尼亚?!你他吗??? 听完烈的回答后,千劫大受震撼,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般当场就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阿波尼亚,私底下竟会有如此不堪入目、腐化堕落的一面! 千劫不禁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不得不承认,撇开那先天无比强横的气息不谈,烈确实长了一副世间罕有的好相貌,而且与他天生强者的气息截然相反,身姿纤细而美丽,容貌清丽而脱俗,外表可爱而灵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论是外貌、比例、乃至形态,全部得天独厚般地被塑造得无可挑剔,尤其是那一双瑰丽的黄金瞳,无比纯净,无比清澈,无比高贵,即便在黯淡的天色下,依然透出摄人心魄的绝美色泽。 ——美啊,很美啊,甚至美得有些虚幻与不真实了……也难怪阿波尼亚把持不住……才怪嘞! ——阿波尼亚,你这他吗的家伙,你不能不……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不可以呀…… ——你他吗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的哇! 千劫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攥,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对阿波尼亚不知羞耻的行径感到极其不齿。 如果不是忌惮阿波尼亚那手诡异的‘戒律’,千劫二话不说立马就去找她连同新账旧仇一起清算! 但是去不得,去不得…… 而且,千劫马上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直勾勾地望着烈,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咬牙切齿地颤声道:“你说,阿波尼亚从来没有都没有对你施加过戒律对吗?” 烈略微歪头问道:“对啊,怎么了?” 闻言,千劫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有了个模糊而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猜想,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说话的声音越发颤抖不安了:“所以,你为什么要任由她对你肆意妄为啊?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戒律对你是否管用!” 烈解释道:“哦,你说这个啊……因为阿波尼亚跟我说,这样能够治愈排解她的疲劳和压力啊,所以我就在闲暇空余的时候给她做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 听了烈的解释,千劫不禁感到满头问号,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顺着烈的话继续问道:“她只是跟你说这样可以能够治愈排解她的疲劳和压力你就一切照做了?你就没有感到哪怕一丝不妥吗?” 烈不解地问:“嗯?这不都是些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小事吗?有什么不妥的?而且,既然能帮到阿波尼亚,那为什么不做呢?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里边的原理是什么,但只要有效不就行了吗?” ——果然是这样! ——居然敢利用烈的纯良行龌龊之事,你这狗王八蛋已经不是人了! 心中的猜想被坐实后,千劫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 烈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清亮,眼神洁净,神情淡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如此堂堂正正,反而给千劫整得有点不会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委婉地跟烈解释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如何隐晦地提醒烈,阿波尼亚图对他谋不轨,而且最重要的是,千劫一点也不想给这份美好的纯洁给蒙上一层污秽。 ——哪怕,这是别人强加在少年身上的。 一念及此,千劫心中沉痛万分,不由自主地捏紧双拳,对阿波尼亚无耻下流的观感又深了一层。 ——他吗的,我都没舍得玷污破坏这份美好的纯真,阿波尼亚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啊……诓骗这么纯良的男孩,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还是说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 ——你吗的!随便伤害无辜少年! ——不行!忍不了!得寻思些点子阻止阿波尼亚的恶行,同时教会烈保护自己,远离像阿波尼亚这样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看着千劫仿佛魔怔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他说话也像是没听见似的,烈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呼唤道:“千劫?千劫?你还清醒吗?” 忽然,千劫虎躯一震,伸手按住烈的双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烈充满决心地说道:“烈,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让阿波尼亚乱来的!有我在,她休想动你一根毫发!” 这没头没尾的话可把烈给整懵圈了:“蛤?” 千劫却似乎陷进了自我感动之中,面对烈的惊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地点头道:“我懂的……我懂的……” ——我要,守护好你! ——不是?你又懂什么了!? 然而,不管烈如何追问,千劫始终不肯透露半句,只是裸露的下半张脸上,不忍的神色愈发浓烈炽盛,仿佛在为什么感到无比心痛一般。 最后,见千劫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口,满头雾水的烈决定不再深究,冲着千劫翻了个白眼,随后便将此事翻篇了,他问道:“好了,带你看完疗养院了,你接下来要不要跟上来瞧瞧我的日常工作?” 千劫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好。” “怎么突然间变这么好说话了……” 联想到千劫的态度前后变化之大,烈情不自禁地吐槽了一句,但也没有纠结什么,很快注意力便回到了正事上,他稍加思索,决定先用一个稍微慢点的起步速度带带千劫,然后再慢慢提速,一直到千劫略感吃力再往下调一点速。 打定主意后,烈对着千劫说道:“等下你尽量跟上我,我会慢慢提速,直到你感到有些吃力了,跟我说一声,我会降一点速的——以后你就按这个速度来吧,不用勉强自己跟上我的标准。” 这下,千劫终于恢复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呵,别把话说怎么满,小心等下轻敌被反超了,然后只能跟在我后面吃尘,这可就丢大发了!” ——这才对味了嘛! 顶着千劫疑惑的的视线,烈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旋即不再废话,一马当先地跑了起来。 风声中,只留下了一句平淡而自信的宣言: “如果觉得能追上来的话,那就试试看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虽然钩直饵咸,但千劫还是二话不说就接受了烈的挑衅,一点也没有留力藏拙,从一开始就爆发了全速,朝着烈的背影极速追赶了上去。 第四十九章:你说这个谁懂啊! 抵达黄昏街外的一处大山之后,千劫就像是脱力般地俯低上身,喘息了好久才勉强调匀了呼吸,然后沉默地起身,突然发泄似地一拳锤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咚的一声闷响,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树干瞬间被无比强劲的力道摧折,朝着一旁的空地轰隆倒去,栖息在树上小生灵顿时受到了灭顶之灾,纷纷惊惶逃窜,胆裂魂飞的叫声与窸窸窣窣的穿行声响成一片,在寂静的深山老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似乎嫌不解恨,千劫又对着仅剩的小半截木桩拳打脚踢了起来,同时嘴里不甘地怒道:“可恶啊!!!” 那小半截木桩哪能经得起他的摧残?还没扛过三拳两腿就直接爆散成了漫天的木屑与渣块,烈看着似乎还要去踹根茎的千劫,无奈地说道:“差不多行了,你我实力差距过大,你跟不上我很正常,这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好了别踹了,等下还有一堆事要,我还要跟你慢慢讲解。” “切……” 千劫不爽地啐了一口,但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反而乖乖地跟在了烈的后边——毕竟是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没有反悔的余地,而且烈说的也是大实话,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想要睡一觉把状态恢复了就赶上来显然也不现实。 倒不如说,正因为状态恢复了过来,千劫的感官重新变得敏锐,所以能从烈身上那股不讲道理的强者气息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与资讯,而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二者之间近乎绝望的实力差。 千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昨夜挑衅的烈,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如此人间太岁神,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见闻与想象力,足以令他心甘情愿地称之为地上最强。 ——所以,输给这位地上最强,并不丢人。 千劫很快就劝服了自己,比速失败所带来的负面情绪随之烟消云散,而在前面带路的烈也有了新的动作,只见他倏然间停下脚步,伸出手拦住了还在行进的千劫,淡淡道: “我们的目的地到了,你看……” …… ——烈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啊。 看着逐渐明亮的天色,阿波尼亚十分不安地蹙起了眉头,在疗养院的大门前不断来回踱步着,内心焦急万分。 甚至,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就合在一起,作出了祷告的动作。 忽然,风声飒然,劲风扑面,阿波尼亚眯起双目,下意识地往起风的方向一看,一大一小两道宛如兄弟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疗养院大门前,他们发色相近,同样赤裸着上身,也同样人手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大麻袋,赫然就是外出采集打猎的烈和千劫。 阿波尼亚当即为他们打开大门,看着烈将比自己人还大上不少的麻袋扛进疗养院,她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想要上前帮忙:“烈,你已经足够辛苦了,剩下的还是让我来吧。” 千劫顿时摆出了一副被恶心到了的模样,不屑地说道:“呵,收起你那可憎的傲慢吧,阿波尼亚,他不需要你的同情与可怜!” 阿波尼亚对此充耳不闻,向着烈的方向迎了上去:“来,把麻袋给我吧,烈去休息就好了,等下就开饭……对了,我能问一下今天为什么会弄到这么晚吗?” 烈如实答道:“因为千劫的速度没这么快啊,而且还要一边教他一边采集狩猎,自然就用多了点时间……还有,千劫说的不错,阿波尼亚你真不用把我看成是普通的人类小孩,你明明很清楚我的实力,还是让我来吧,你去做饭就行。” 阿波尼亚利用眼角的余光幽幽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千劫,随即若无其事地冲着烈展颜一笑,柔声道:“我只是在心疼烈而已,毕竟我很喜欢烈……不过,男孩子一般还是不希望被人小瞧的对吧?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可靠的烈先森~” ——说出来了!真的说出来了!你这个屑修女就是馋人家身子对吧! 千劫心中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出来,毕竟他很清楚,现在就主动挑明的性价比实在太低,不仅不能让阿波尼亚收敛,反而还会激起她的警惕,日后若是再想阻止她的无耻行径,恐怕就没机会了。 ——啧,要不是那该死的戒律。 阿波尼亚对千劫的想法毫不知情,她眼下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烈的身上,离开之前,她又轻轻点了一下烈的琼鼻,笑着补充了一句:“切记不要让自己过分劳累哦~我先去做饭了。” 烈随口吐槽道:“都说多少次了,完全没必要把我当人看待的。” 阿波尼亚执拗地反驳道:“那可不行,烈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要是我还不知道珍惜与心疼烈的话,一定会遭天谴的!” “这片大地哪有什么所谓的‘天谴’啊,都不过是自然规律与现象而已。” 千劫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介入对话,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阿波尼亚,你还是滚吧,你的虚伪与傲慢简直让我作呕……这里有我和烈就足够了,你去忙你的,反正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派不上用场,还不如各忙各的,没必要在这里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千劫。”阿波尼亚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她沉声道,“我没有假惺惺,我对烈的情感都是真心实意,我很喜欢他,所以才会这么在乎他,关心他,希望尽可能为他分担多一些事务。” 千劫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回顶道:“但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烈并不需要这种多余的善意,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阿波尼亚语气轻而坚定地回答:“我当然清楚烈的本质,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必须将我的谢意与情感毫无保留、毫无隐藏地对烈表达出来!” 看着固执己见的阿波尼亚,千劫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十分清楚此事已没有再辩下去的必要了,他们俩谁也说不服谁,再辩下去也纯属浪费时间。 ——呵!这道理没法讲了! 千劫摇了摇头,不屑地斜了阿波尼亚一眼,随即静默不语。 阿波尼亚似乎也是这个想法,她少有地冷着一张脸离开了,朝着后厨的方向径直走去。 只有烈愣在原地全程懵圈,完全整不明这俩人在搞什么飞机。 ——听他们说的话,好像两个人都是为了我好的样子? ——那他们为啥会吵起来啊!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然后,一头雾水的烈选择摆烂了,直接放弃了思考。 因为对烈而言,这根本没什么所谓,反正他弄不懂的事情多了去了,完全不差这一件,只要记住两人相性很差,同时出现容易吵起来就行了。 ——既然知道想不明白,那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关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五十章:父 爱 如 山 果断将刚刚的小插曲抛之脑后,烈带着千劫又开始了新的工作,先是教会千劫如何对麻袋中的战利品进行分门别类,然后再跟他讲解不同物品之间的属性区别以及摆放储存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面对烈喋喋不休的详细讲解,千劫表现得十分不耐,甚至不止一次地出言打断,而烈却对此毫不在意,通过之前的共事相处,他已经掌握了对付千劫的窍门,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要是不好好完成我交给你的工作,我就不跟你打了,并且作为违反约定的惩罚,我还会把你夯进土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再带着孩子们和阿波尼亚过来围观。” 这段话直接戳中了千劫的心坎软肋,原本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他瞬间就没了脾气,即便心中愤懑,也完全无可奈何,只能按捺住急躁的性子,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回去乖乖听讲。 将分拣好的物品逐批放入指定的库房中储存起来,只不过千劫的记性不算太好,偶尔会搞错库房的位置,记混不同物品摆放储注意事项,需要烈给他及时纠错和收拾手尾。 这一番折腾下来,烈无奈地发现,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千劫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好使,他的工作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要带千劫这个新人变得更多了。 烈不禁想起了刚开始上手这一切的自己,那时的他就跟此刻的千劫一样,生疏且不适应,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只不过他拥有远超千劫的记性和极速,所以实际上花费的时间倒也不长,而且很快就上手了。 ——不过这里面还惨杂了很多他从居民和渔民中打听到的,并且根据疗养院的具体情况和他的长期观察二次修正的经验,千劫会上手慢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没关系,以后重复的多了,自然就会驾轻就熟,到时候就能帮上忙了。 何况,他留下千劫,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分担工作,讲真,就疗养院这点儿工作量,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只有一个。 阿波尼亚也只有一个。 而他和阿波尼亚的工作各不相同。 这就导致了两个问题,一方面,疗养院绝大多数的担子都会落在烈和阿波尼亚身上,但他们负责的领域各不相同,相互之间也无法顶替,一旦他们出现需要同时外出的情况,疗养院就无人坐镇了,孩子们的安危无法得到保障,虽然阿波尼亚表示不用担心,但烈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尤其是在得知有人故意往这座岛屿投放崩坏兽之后,作为数次崩坏的亲历者,烈的危机感理所当然地变得更加强烈了。 尽管烈针对此事已经作出了自己的警告,但人心诡谲,他又深谙作死乃人类的一大本性,特别是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没有人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屎还是脑子,更没有人能担保他们不会突然犯病脑抽,干出些疯癫之举。 所以,加强疗养院安保力量,已经是迫在眉睫的需求! 千劫虽然不够强,但拿来应急显然不成问题。 至于另一方面,则是上个问题的延续,疗养院的现状,说好听点是烈和阿波尼亚撑起大梁,说难听点就是缺人缺得厉害,全靠两个超人顶上,平时没事还好说,一旦这俩超人同时忙起来还不在家,整个疗养院上下就连一个靠谱的大人也没有……若是这个时候恰巧不巧有人上门求助,那该怎么办? 让孩子们顶上吗?拜托,这里可是黄昏街啊! 放任生命流逝吗?自己是无所谓,但阿波尼亚事后得知了肯定会大包大揽,权当是自己的责任,然后自责很长一段时间……她就是心肠太好了。 当然,不止是阿波尼亚和疗养院,这里面还有烈对千劫未来的考量。 和阿波尼亚不同,千劫的心态与烈相似,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身为‘异类’的事实,所以思考事情从来不会拘泥于对人类的身份认同,这点很让人放心。 但除却实力,千劫和烈还有另一大不同。 千劫会像常人一样感到饥饿,也需要进食,而且无法像烈那样无限制地储存后备能源,做不到一次进食,长期辟谷。 所以,为了千劫的未来着想,烈觉得自己需要教会他采集狩猎、食物储存以及烹饪做饭,这样他以后无论是留在疗养院,还是去往别处,无论是像自己这样遭人排斥,还是最终被接纳,就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虽然,以他的体质不大可能会吃坏肚子,但他显然也是拥有味觉的,既然拥有味觉,那在能力允许范围内吃好一点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是阿波尼亚告诉他的道理。 想到这里,烈又对着千劫说道:“千劫,我这几天先教会你采集、狩猎、食物储存和烹饪,过几天我再带你出海,教你捕鱼。” 千劫当即不服道:“蛤?我什么时候说要学这个了?!” 烈直勾勾地看着他,淡淡道:“你就当是我指定的工作吧,认真完成后我会按照约定跟你交手的。” ——嗯,千劫这人要面子,不能一下子将他秒杀,不然他会觉得很丢人。 ——而且,让他做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等来报酬结果却只持续了不到短短一秒,总感觉好像不太厚道。 心念电转,烈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说道:“放心,以后我会好好收力的,尽量陪你打得尽兴。” 千劫勃然道:“谁跟你说要你放水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要打就认真打!” 烈担忧道:“可是,认真打的话一瞬间就结束了,总感觉有点对不住你的样子……既然你享受战斗,那还是打久一点比较过瘾吧?太快结束的话千劫也不会感到满足的对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果然还是好不爽啊! 见千劫不再反对,只是保持沉默,烈权当他默认了,点头道:“嗯,那就这么定了……阿波尼亚那边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洗漱一番,然后就过去吃饭吧。” 千劫扭头道:“呵,我不去!” 见千劫又开始耍性子,烈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强硬地拽过他的胳膊,架着他往前走:“听话!不要任性!好好吃饭!” 第五十一章:真拿你没办法~ 食堂。 ——嗬,装得还挺满的。 看着餐盘上放得满满当当的饭菜,千劫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用手掂了掂,结果餐盘上面立刻传来了沉甸甸的质感,一如这顿早饭的外观,丰盛而分量十足。 原本以为自己会遭到阿波尼亚的针对,可出乎他意料的,这个虚伪傲慢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争执略过他不给他打饭或者只给他装一点点,反而大大方方地给他满上了,一点也没有要跟他算账计较的意思。 ——呵,虽然这女人傲慢且虚伪,但心眼倒是不小。 阿波尼亚见千劫打完饭后还立在原地不动,像是陷入了愣怔一般,还以为是他觉得不够,耐心地说道:“千劫,你的餐盘已经满了,要是觉得不够,等下可以自己过来添的,你看,餐桶里还有剩,餐车上的份数盆也有余菜……不用担心,我今天特地做多了一些,大家肯定能吃饱的。” “哦。” 千劫并不打算跟阿波尼亚多说什么,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一个人默默地享受干饭的乐趣。 阿波尼亚看着千劫此番孤僻不合群的举动,不禁摇了摇头,低声一叹,随即为自己也打上一份,然后起身朝着烈的方向径直走去。 一直有用眼角的余光监视阿波尼亚的千劫见状,顿时面色铁青,连饭也不干了,直接起身,拿着餐盘就往烈那边快步走去,似乎是想要截了阿波尼亚的胡。 “烈……” 阿波尼亚轻声说着,正想要坐到烈的对面,不料一阵恶风袭来,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抢先一步占了她的位置,赫然就是千劫。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餐盘,沉声道:“千劫……” 听见阿波尼亚略显愤怒的声音后,千劫扭头望着一脸阴沉的阿波尼亚,得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谁叫你慢了一步,这个位置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阿波尼亚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随即无言地越过千劫,紧挨着烈的身体就坐了下来。 千劫顿时瞪大了双眼,被阿波尼亚这不要脸的行为给彻底惊住了,得亏头上有面具遮掩,这才没让人看见如此滑稽的一面。 他不禁想到。 ——还有这种操作? 两人的大腿和胳膊都已经碰到了一起,甚至能从相贴的部分感受到柔软的触觉与温暖的体温,烈无奈地赶紧把剩下的饭菜扒完,然后问道:“阿波尼亚,贴这么紧的,不会感到热吗?” 阿波尼亚顺势伸出胳膊揽住烈的一侧肩膀,然后闭着眼将脑袋侧靠在烈的另一处肩膀上,胸前的宏伟也随着她的动作挤到了烈的单侧胳膊上,引起一阵波涛汹涌的同时将纤细的上臂吞进了深山幽谷之中。 阿波尼亚蹭了蹭烈的肩头,半边美眸微睁,脸上带着甜丝丝的笑意:“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抱一抱烈,可以吗?” 烈的回答一如既往:“你开心就好。”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开心地又拱了拱烈的脖颈,柔顺光亮的淡金发丝扫过烈裸露在外的半边香颈,带来了宛如高级丝绸般的温润触感。 阿波尼亚见烈没有抵抗,于是顺势而上地将琼鼻凑到了烈的脖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将那令她沉醉的淡淡香气吸满了鼻腔,这才神清气爽地睁开了双眼,然后朝着千劫的方向了无在意地随意一瞥。 ——艹,这个混蛋女人! 眼尖的千劫自然发现了阿波尼亚的小动作,无疑,这个混蛋女人是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此番行径就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特别是她最后轻描淡写的一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嘲讽挑衅的意味已经溢于言表,不言自明。 ——你的努力只是白费功夫。 毫无疑问,她的眼神就是这样说的。 ——嗨呀!老子好怒啊! 千劫不禁咬牙切齿地想到,藏在桌面下的双手握紧拳头,甚至隐隐有些发抖的迹象,看上去忍得很辛苦,若非那个鸟‘戒律’的存在,恐怕他就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跟这个混蛋女人一决胜负了。 他不得不承认,阿波尼亚这一招确实够绝,以至于千劫根本反制措施来——你看本人都已经默认了,甚至还愿主动迁就我,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干什么? ——你吗的!这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屑修女在利用人家的善良与无知! ——敢不敢放下那鸟‘戒律’再跟我比划比划!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嗷! 千劫再一次陷入了无能狂怒之中,没奈何,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干起饭来,刹那间,只见那小山般堆砌在餐盘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千劫扫进了五脏庙,没多久就被清空了,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我饱了。” 千劫猛然起身,冷冰冰地撇下了一句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缠在烈身上不肯撒手的阿波尼亚,拿着餐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忍心也没耐心再看着这充满罪恶而自己无力阻止的画面了,他怕自己等下真没忍住一时头脑发热就跳上去跟阿波尼亚厮并了,然后就会被‘戒律’无情教育,直接丢人丢大发。 看着离去的千劫,烈突然想起了阿波尼亚还没开始动筷的事实,连忙对她说道:“阿波尼亚,停一停!我记得你还没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你体质没我强,先把饭吃了再说……放心吧,我又不会跑了,吃完再给你抱,好吗?” 闻言,阿波尼亚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烈的绝美侧颜,脸上的表情迷迷瞪瞪的,似乎还没清醒过来,就连搂住烈的双手也不肯就此罢休。 鬼使神差地,阿波尼亚突兀地说道:“我想让烈喂我,行吗?” 烈不解地问:“为什么?” 阿波尼亚呆呆地傻笑着回道:“因为那样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烈叹了一声,随即爽快地答应了阿波尼亚的请求:“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从阿波尼亚的怀中抽出左手,拿起对方餐盘中的勺子,擓了一勺饭菜,另一只手托在勺子下方,稳稳当当地送到了阿波尼亚的嘴边。 然后,他模仿出记忆中阿波尼亚给他喂食时的语气,轻柔地说道:“来,啊~~~” …… “噫~阿波尼亚姐姐和烈哥哥又变得婆妈起来了。”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那明明是恩爱才对!” “真好啊,我也想让烈哥哥给我喂食……” “俺也一样!” 虽然嘴上议论纷纷,但孩子们还是很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烈和阿波尼亚,自己则是赶紧带着餐盘去外边清洗,就连还没吃完的也默默地加快了干饭速度,力求以最快速度离场。 ——得亏沉浸在烈的温柔乡中的阿波尼亚没有留意到孩子们的反应,否则非得闹出个大红脸来。 ——大脑甚至会当场宕机也说不定。 另一边。 ——烈,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帮你挡下这可恶女人的毒手。 ——阿波尼亚,我倒要看看,除去吃饭的时间,你还能拿我怎样!你又要拿什么样的借口来突破我的防线! ——这一次算我轻敌,但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千劫一边刷着餐盘,一边恶狠狠地想着,全然不知此时的食堂中究竟上演了何等劲爆的一幕。 ——劫哥,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守护好吗!(悲) 第五十二章:千劫的一己之见 给阿波尼亚喂完饭之后,她就仿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没有再去纠缠烈,一脸神清气爽地退走了,临走前顺手还带走了烈的餐盘,留下一句话:“交给我洗就好了,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哦。” 烈随口应了一声,也不跟阿波尼亚客气,直接动身去找千劫了——为了这家伙的未来着想,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给对方。 然后,他就在食堂必经的过道中撞见了倚靠在墙上,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等待什么的千劫。 眼尖的千劫立刻就注意到了烈的身影,不屑地说道:“哼,不就是一顿饭么,还真是有够慢的。” 烈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平淡地说道:“给人喂饭是这样子的啦,虽然效率低下,但阿波尼亚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千劫不禁气愤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太纵容那个混蛋女人了?” “有吗?” 烈捏着下巴稍加思索,随即否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吧……而且我觉得这应该不算纵容,毕竟是阿波尼亚先开口的,她平日里很少会主动跟我请求这种事,虽然每次这样做之后她都会感到很高兴,她也知道我一般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即便如此,她一般不会轻易开口,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烈已经为疗养院做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再任性地因为一己之私去麻烦烈’……总的来说,阿波尼亚还算蛮克制的其实。” ——呵呵,我信你个鬼。 对于此番言论,千劫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在他看来,这就是阿波尼亚用来麻痹烈的托辞,如果她真像自己说的那般正直,又怎么会对烈做出那些龌龊之事?而且还屡犯不止、天天如此! ——可怜的烈,被这个言行不一的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恨!可恨啊! 看着烈这副被坏女人蒙骗而不自知,还反过来帮对方说好话的模样,千劫恨铁不成钢地反问道:“呵,你太天真了,她真要是自己说的那般正直,那又怎么会等你一有空就缠着你做那种事?” 听闻此言,烈感到甚是不解:“啊?这有什么问题吗?虽然阿波尼亚身负异能,但她的心态正如你所说,还是区区一个‘人类’哦,你也应该知道,不仅仅是身体,人类的心灵也是十分纤细敏感且脆弱的,不好好纾解精神压力、维持心理健康的话,或许某一天就会冷不丁地就崩溃掉哦……她自己解决不了,来寻求我的帮助,我有能力帮到她,所以在空闲的时候给予帮助,这有什么问题吗?” “……” 望着振振有词、完全不知道自己受到诓骗的烈,千劫努了努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烈这孩子实在是太纯洁了,他压根儿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或者说,他的思维从一开始就没有类似的概念。 如此纯洁如白纸,饶是千劫也不忍心将其玷污! 何况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等下说多错多,要是让烈产生了新的误解,那可就罪过了。 ——啊啊啊!要不是戒律的存在,我早就阻止那个混蛋女人了! 千劫顿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心中的愤懑无处宣泄,只能咽进肚中慢慢消化。 这时,烈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找千劫的目的,问道:“啊,对了,千劫,你需要午休吗?” 千劫心里正烦着呢,闻言直接回道:“不需要,我还没那么脆弱。” 烈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去拽千劫的胳膊:“既然你不需要午休,那就跟我过来一趟吧,我要教你一些很实用的东西,说不定你以后就能用得上。” “蛤?”千劫不禁疑惑出声,语气中显得有些不耐,“我不是已经完成你交代的工作了吗?怎么?还有吗?” 烈解释道:“都是些对你有用的知识和经验,学会这些,对你以后大有裨益——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千劫直接傻眼了,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啥?你还要我学习!?” 见千劫反应强烈,烈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即换了一种说法:“嗯……要是不乐意的话,你就当是我指定的工作吧!” “……” 虽然换了一种说法,但千劫依旧不置可否,只是保持沉默。 但从他紧抿的嘴唇、握紧的双拳以及面具下毫无表情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不情愿。 烈想了想,加码道:“那我就在今天的报酬的基础上,再额外陪你多打一次?” 千劫顿时动容了,刚想应下来,结果突然一道灵光穿过大脑,一个针对阿波尼亚的思路油然而生,于是他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完善与思考其可行性,然后拍了拍烈的肩膀,沉声道:“……可以,但次数要先记下,然后由我来决定开打的时间。” 烈稍加思索便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但我要加一个限定条件,你要指定时间可以,但必须在我空闲的时候,或者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你看这样行吗?” 千劫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烈的条件:“好。” ——没事,我本来就是奔着这个去的。 末了,千劫又补充道:“以后,你有什么额外的工作,尽管指派给我,报酬不变,先记着数,什么时候兑现,由我说了算——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的。” ——哼,反正阿波尼亚也是趁你空闲的时候钻漏子,她钻得,我钻不得? 千劫心中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而烈却对此一无所知,听了千劫并不过分的要求,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好,咱们一言为定……那咱们开始吧。” 言毕,烈就拽着千劫的胳膊走到库房那边进行新一轮的新人教导,而千劫也因为答应了烈,所以听得十分认真,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碰巧的是,下午的时候他们还碰见了溜进来想要午睡的帕朵,一开始千劫还以为是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就想着随便将她教训一顿然后丢出疗养院,幸亏有烈及时救场,帕朵这才又双叒叕逃过一劫。 “好了好了……不用怕了……有我在呢……” 烈轻声宽慰着躲在自己身后蜷缩成一团并且浑身瑟瑟发抖的帕朵,纤细小巧的玉手顺着她光滑白皙的脊背自上而下地来回轻抚着,动作轻柔得就像是母亲在安抚哭泣的婴儿。 此招可谓是效果拔群,帕朵的惊慌的情绪很快就被安抚了下来,呼吸随即平复,身体也不再战栗不止、冷汗直冒……就是不知为何小脸红扑扑的,就连声音也变得细微如蚊吟。 烈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见帕朵恢得的七七八八了,便转身给千劫介绍起了帕朵的来历。 “对了,千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帕朵,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听了烈的叙述,千劫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将帕朵从敌对单位的名册中移除,只是他并没有兴趣跟这只弱小得可怜的小猫咪交流,而是站在库房门前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关注帕朵的动向。 不曾想,帕朵又因此变得紧张起来了。 为了不再吓到胆小的帕朵,烈只好安慰她几句,再三保证千劫不会伤害她之后便拉着千劫离开了,将充足的空间留给了帕朵。 ——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心情睡午觉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千劫再也没有闹出什么奇怪的风波,在烈全心全意地教导中度过了一个平稳的下午,然后…… 然后以被烈吊打至爬不起身被他扛回疗养院的丢人结局宣告了本日的结束。 ——得亏打到后面烈依然保持冷静,没有听从上头的千劫的挑衅,全程都完美地收住了力道,不然千劫怕是连爬起来吃完饭的余裕都没有了。 就这样,千劫在疗养院中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第五十三章:黄昏街,你们的大魔术师,又回来啦! 阿波尼亚无奈而悲伤地发现,自从千劫来到疗养院之后,自己跟烈独处的机会和时间就近乎腰斩了,虽然烈交到了新朋友这点很值得让人高兴,但若是要以此为代价的话,那未免也太沉重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阿波尼亚总觉得这个千劫,似乎一直都在针对自己,有意不让她和烈独处,每每当她忍不住思念单独去找烈或者让烈过来找她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总会十分碰巧地、不解风情地跳出来要求烈兑现报酬,与他决斗。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没什么,顶多就是稍等片刻,静候烈将千劫夯进土里然后归来即可,以烈的脚程,这一去一回花不了多长时间。 ——说实话,这时候的阿波尼亚心底里甚至是对千劫是怀着一丝感激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名为烈的诱惑,即便每次事后会感到一丝后悔并且要在第二天的祷告中忏悔,她依旧会如同飞蛾扑火般不可自拔地沉溺在与烈的贴贴之中,但千劫的存在,无疑阻碍了她与烈的贴贴进程,虽然令人生厌心烦,但客观上又不得不承认,千劫的乱入能帮助她更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欲念。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直到后来现实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这里首先需要交代两点。 其一,千劫对待烈交代下来的工作态度十分认真,完成得也分毫不差,除了一开始因为生疏、不适应而稍显手忙脚乱,后续就几乎再无犯错,总体来说,就工作方面而言,千劫简直无可挑剔。 其二,在烈的初代老师的谆谆教诲下,烈虽然终究不懂人心,但身上已然具备了许多人类的美德——尽管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而在这些美德之中,其一便是赏罚分明。 面对经过新手培训期后任劳任怨、除了出海捕鱼之外,几乎将他交代下来的每一项工作完美甚至超额完成的千劫,烈理所当然地萌生为其提升报酬的想法。 于是,为了能让千劫战个痛快,烈开始抑制出力,主动配合起了千劫的战斗节奏,力求能够让他尽兴。 最初,烈还掌握不好力道,所以战斗结束地还蛮快的,所以阿波尼亚也并没有介意,只是坐在疗养院的小教堂中一边祷告一边静候。 可到了后来,阿波尼亚越发感到不对劲起来,这俩出去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有时甚至直到傍晚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出去鬼混了! ——当然,阿波尼亚心底里也有一丝这样的怀疑,毕竟他们之前很快就完事了,可现在居然一次比一次久,很难不让人遐想连篇。 尽管觉得千劫这浓眉大眼的憨憨战狂不大可能带坏烈,但出于对心上人的关心,阿波尼亚瞅准时机,偷偷地跟了上去,想要来个眼见为实。 然后,她就真的看着这两个人在黄昏街外的沙滩上从下午一直打到了傍晚。 是的,这两人一刻没停地,心无旁骛地,从下午,一直打到了傍晚! 而且,为了最大程度避免衣物破损以减少疗养院的开支,这两人都是只穿了一条内裤就开打了。 看着烈那裸露在外,美丽得令人窒息的身躯,阿波尼亚彻底挪不开眼了,即便鼻腔中涌出两股热流,她也只是毫不在意地用纸巾卷成团塞住出口,改用嘴巴呼吸就完事了,眼睛是哪怕一刻也没有从烈的身上下来过。 或许是因为视线太过灼热直接,烈在战斗的过程中就发现了阿波尼亚的存在,于是他默默地加大了出力,很快就将千劫打得起不来身。 任由千劫蜷缩着身子侧趴在沙滩上不省人事,烈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阿波尼亚的跟前,十分呆萌地问:“阿波尼亚,你怎么来了?” 对方身上因战斗而沾染上的泥渍齑粉并不能掩盖这份冠绝宇内的美丽分毫,阿波尼亚看着近在咫尺的红颜美少年,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大脑差点直接宕机,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我我偶我只、只是、担担担心烈所以跟过来了而已!撅撅绝绝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这人似乎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烈不解地反问道:“我不是说了跟千劫出来对战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不可能打得过我。” 阿波尼亚望着那双毫无杂质、无比清澈的眼眸,顿时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两根食指不自觉地开始对戳起来,眼神飘忽道:“这、这不是看你们回来的越来越晚了,才跟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吗!” “这样……” 烈不疑有他,很快就接受了阿波尼亚的说法,然后解释道:“因为千劫进步很大啊,原本就算是我降低出力,主动配合他的战斗节奏,也很容易将他打趴下,但他的战斗天赋很好,进步速度也很快,现在都已经能和抑制出力的我打得有来有回了,再过一段时间,或许我就得稍微再增加一点点出力了。” 听了烈的解释,阿波尼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接着,她眨了眨眼,又好奇地问道:“那如今变强了这么多的千劫,能和认真起来的烈过过招吗?” 烈摇了摇头,认真地回道:“不行,他会被被我一瞬间秒杀掉的……事实上虽然千劫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这对于我们之间的鸿沟而言,依旧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那边原本还在躺尸的千劫一听这话,立刻抬头怒道:“别得意的太早!我早晚会追上你的!烈,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就轮到我把你打趴下了!” ——虽然你放狠话的样子很靓仔,但你疲弱的语气真的很让人出戏! 阿波尼亚当然是选择相信烈的说辞了,点头道:“好了,现在算是打完了吧,我们回家吧。” “还有一件事。”烈伸出一根手指,随后指向了远处的一个位置,放眼望去,但见有一个油桶状的东西立在那边,“阿波尼亚你先回去吧,我烧好了水,跟千劫洗一下身再回去。” 阿波尼亚顿时回过神来,小脸红扑扑的:“……嗯,你说得对,但你们的衣服呢?” 烈走上前去,扛起千劫强劲的半身,随口答道:“哦,为了预防被战斗的余波波及,我们放在了另一处,不用担心……话说回来,千劫你这面具还真够牢靠的,这都没开裂。” 千劫虚弱而骄傲地说道:“呵,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唉?是你做的吗?” “是又怎样?” “……” 阿波尼亚看着不停拌嘴的二人,不禁哑然一笑,为自己之前的猜疑感到有些羞愧,但既然二人真的如她想象的那般单纯,就没什么好担心得了。 ——就是以后得想办法绕开千劫。 有一说一,阿波尼亚是想学会控制自己的欲念,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放弃与烈独处贴贴,而是要有节制地进行罢了。 …… 岛屿的另一侧,无人的滩地上。 小队为首的寸头男子仔细地检查过空投的物资包后,吩咐手下再次检查并分发下去,然后挑眉看向板着一张扑克脸的联络人,轻佻地说道:“哦?这一次怎么这么大方和迅速了?明明之前一次还拉胯的很……果然你们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大伙儿都在推皮球不想下场干活而已,理解理解。” 联络人没有理会寸头领队的挑衅,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具体原因我不能透露,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逐火之蛾已经将目光投放到了这座岛屿上——换句话说,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寸头领队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呵,毕竟是自家的试验场,会护犊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联络人冷冷道:“别耍嘴皮子了,任务要紧,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也不想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对吗?” 寸头领队当场举起手作投降状:“啊对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们就是吃这行饭的,理应如此。” 他转头对着小队其他成员喊道:“兄弟们,今晚开趴,明天干活!” “哦!!!” “好耶!” “老大我们敬爱你吔!” …… 另一边,码头。 一位身着类魔术师装扮的高挑女子从轮船跳下。 之所以说是类魔术师装扮,自然是因为女子在这套服饰上糅合了许多独特的元素。 她将魔术师的燕尾服缩短了裙尾,并且改成了风衣的样式,并且在上面添加了许多绑带与金属饰品,特别是头上带着的礼帽,上面对称地镶嵌着四枚精致的深色齿轮,搭配上宛如机械一般的走线与织纹,竟看上去像是一顶既落后又先进、具有浓郁蒸汽朋克风味的艺术品。 而女子对胸前以及下身的衣物改造更是大胆前卫,不仅改成了开胸低领的设计,露出了半边惊心动魄的北半球,下身的清凉热裤更是仅与大腿根齐平,露出了半截丰腴洁白的大腿,左侧有绑带相交,略显勒肉,右侧则一览无遗,珠圆玉润,再搭配上其下略微勒肉的裤袜,在这双修长饱满的美腿上呈现出了令人惊叹的美妙肉感。 不得不说,女子长了一副极好的身段与样貌,搭配上这身大胆前卫的装束,显得自信而性感,如此神采飞扬,往街上一站,赫然便会成为众人的聚目焦点。 但其中最奇异的,当属她的头发了。 她的发色呈现奇异渐变,以额中央为分界线,左边棕黄,右边深绿,两边发尾微翘却又左右对称,工整与杂乱并存,但却毫无违和,反而透出一股矛盾对立的奇异美感。 女子一挑自信好看的睫毛,明亮的白色眼眸望着不远处的黄昏街,目光闪烁,精美的容颜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下一刻,女子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拥抱这黄昏街一般,性情高涨地呼道:“黄昏街,你们的大魔术师,又回来啦!” 第五十四章:流泪猫猫头.jpg 一天下午,烈又在库房中撞见了帕朵,在打发千劫去做工之后,烈选择留下来陪帕朵聊聊。 毕竟,这孩子从刚才就一直在用希冀的眼神地看着自己,脸上一副想要跟他说点什么的样子,反正剩下的工作千劫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自己就久违地陪陪这位疗养院的小恩人吧,也当是了解一下如今外界的情况。 果然,千劫刚一离开,帕朵就立马打开了话匣子:“烈老大,你听说了吗,最近黄昏街来了一位自称‘大魔术师’的风云人物,据说正在到处巡演呢!” 烈思忖片刻,点头道:“嗯,魔术师啊……我对这个职业有点印象,记得应该是靠障眼法耍把戏来取悦观众,然后以此获取报酬的职业,对吗?” 跟烈相处久了,帕朵也渐渐对他身上的气息有了一定耐性,如今也能在烈的面前放得更开了,闻言抗议道:“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但烈老大你这个说法未免也太不浪漫了,他们可是很厉害的哦!那些神奇的手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会的!他们所编织出来的美妙梦境,有时连大人都会忍不住沉浸其中哦!” 烈不解地歪头:“我也没说他们不厉害啊……同为弱小的人类之躯,依托后天学习的巧妙手法,变得能够欺骗同类的感官并以此作为职业,通过表演独特的技艺来获取报酬,这本身就是自食其力、值得夸耀的事情。” 帕朵也是靠手艺混饭吃的,一脸赞同地回道:“是啊,他们也很不容易的……不对!我要跟烈老大说的不是这个!” 6837 .0⒉ 9 9. 5 说到这里,帕朵猛然一摇头,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拖腔拉调道:“列老大,在你以往的印象中,看魔术师表演是需要花钱的吧?即便你事先并不知道他的表演是否精彩。” 烈不由得一愣:“对啊,怎么了?” 帕朵展颜一笑:“可是这位大魔术师,她不仅表演精彩,还免费!” 烈的呆毛跳了跳,他不禁疑惑出声:“免费?” “是啊,免费。”帕朵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眼中充斥着感动的神色,“没想到有生之年在黄昏街这个地方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而且还是免费的!这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果然,只要活下去,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烈总算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皱眉说道:“你是说,黄昏街来了一位魔术师,他正在四处做着免费的巡演?” 帕朵点头,不知为何眼底闪过一丝憧憬:“对啊,而且这位大魔术师不仅是个自己出钱搭建舞台然后免费表演的好人,还是个非常好看的大姐姐!身材和样貌一点都不输阿波尼亚姐哦!” 她似乎回忆起了对方在舞台上的耀眼风姿,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喃喃道:“那位大姐姐真的很自信,一个人就能炒热场上和场下的气氛,精彩的表演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没有尽头,始终牢牢地吸引住了观众的目光,而她始终保持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真的很耀眼。” 望着帕朵回味无穷的模样,烈淡淡道:“看样子帕朵真的很享受她的表演呢……所以,帕朵是因为什么才去看的表演?还是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然后一不小心陷进去了?” 听闻此言,帕朵顿时神色一僵,额上开始渗出冷汗,本想着蒙混过关,但她最终还是没胆欺骗烈,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老实交代道:“……还不是见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看呆了,而且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所以我就临时起了浑水摸鱼的念头,但没想到最后自己也看呆了嘿嘿。” 末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道:“但是!烈老大,你放心,我只会挑选特定的目标下手!绝对绝对绝对没打穷苦人家的主意哦!” 烈平静地摇了摇头,摆手道:“没必要这么慌张……我相信你,而且我并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只是对此感到好奇而已,她的表演真的有那么精彩吗?” 帕朵立时点头如捣蒜,神情十分认真地答道:“真的!我用自己做担保!这位大姐姐的表演精彩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她自己说了表演免费,谢幕之后依旧会有观众留下金钱以示赞许认可,要知道这里可是黄昏街啊!” 烈顿时恍然,而后陷入了沉思,喃喃道:“那确实是有够精彩的……要是能让孩子们也看到就好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如今疗养院有了千劫的加入,人手和工作的安排上都宽松了不少,回头我去跟阿波尼亚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带孩子们去看一看吧。” 说罢,他又将视线投到了帕朵身上:“对了,帕朵,那位魔术师有没有说自己的巡演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帕朵怔了一下,然后羞愧地低下了头:“诶……对不起啊烈老大,我没打听这个。” 烈也没有在意,随和地回道:“这样啊……那我等下就去找阿波尼亚商量一下吧,帕朵,我上次给你的海鲜干货吃完了没?我最近又晒好了一些,而且这次还有肉干和腌肉……配方是我和阿波尼亚琢磨出来,疗养院的孩子们和千劫都挺喜欢的,希望你也能喜欢。” 帕朵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烈老大!你上次给我的那些我还没吃完呢!而且最近我也没什么收获,怎么好意思……” 烈强硬地打断道:“叫你收着就收着,我又不是势利的人,这不过是些聊表心意的礼物而已……不过,我听说女孩子好像更喜欢精致的饰品来着,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看看能不能搞到,或者徒手给你捏一些出来。” 烈越是这样说,帕朵就越是愧不敢当,急道:“烈老大!真的不用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就是个干着活儿混饭吃的小毛贼,不值得烈老大这么上心!” “这有什么不值的?”烈理所当然地反问,随后直视着帕朵的双目,执拗地说道,“我反而觉得,只用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能结识到帕朵这样的好朋友,简直不要太赚。” “!!!” 真诚是击破自卑的最好武器,烈诚挚的话语彻底惊呆了帕朵,她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触动了自己的心弦,鼻子不禁感到有些发酸,眼眶中也仿佛有泪水在里边打转……从出生到现在艰难求生多少年了,除去早已被她视作亲人的猫猫们,女孩还是第一次从外人的身上体会到了被重视的感觉。 ——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仅性格好,长得也超级好看。 烈见她静默不语,以为她还在犹豫,为了彻底打消她的顾虑,轻声道:“你就当是朋友之间的正常往来就好了,没必要往心里去。” “呜~烈老大!你对我真好!” 溃堤的情绪汹涌而来,帕朵再也不能自控,泪目地扑进了烈的怀中。 面对突然性情大变的帕朵,烈虽然感到满头问号,但还是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帕朵,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说受委屈了?需要我出面帮你去找回场子吗?” 帕朵泪眼婆娑道:“呜乌……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觉得烈老大对我真好,所以有些感动罢了……能不能让我就这样再抱一会啊烈老大?” 如此简单容易的请求,烈又岂会不允,他回忆着过去安慰哭泣的孩子的经验,一边轻轻拦住帕朵单薄的后背轻抚,一边尽可能放轻语气柔声道:“当然可以……只是,真的不要紧吗帕朵?要不你以后别去当贼了,留在疗养院吧,不用担心,我们养得起也愿意养你,只要你不嫌弃……哦,如果实在觉得良心难安,平时帮着做一下清扫杂物、哄哄孩子之类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好了。” 末了,他又趁热打铁般地补充了一句:“放心,在这里没有人会讨厌嫌弃你的,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谁知,帕朵哭得更大声了:“哇……!!!” 第五十五章:疗养院的禁忌 “烈老大,你对我真好哇哇哇呀呀!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呜呜呜!” 面对越哭越大声的帕朵,烈少见地陷入了手忙脚乱的状态,最终花了老大功夫才慢慢将对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看着收住了泪水但还是忍不住低声啜泣的帕朵,烈总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欺负了对方的奇怪错觉,他不禁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却依旧感到满头雾水……所以说,帕朵到底为什么哭了? 似乎是看出了烈的困惑与担忧,帕朵深深吸了一口气,拭去脸上的泪痕,眼圈红红地说道:“烈老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而已,缓过来就好了……” 烈点了点头,认真地嘱托道:“要是感到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疗养院的设备还能用。” 这一次帕朵没有再拒绝,而是软乎乎地应了一声:“好哒烈老大!” 似乎听出了帕朵的声音有些沙哑,烈主动说道:“听你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刚刚哭得吧,你且坐着歇息,我去给你拿点温水过来。” 说罢,他不等帕朵有所反应,脚底抹油似地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只留下帕朵蹲坐在原地不明觉厉地眨着眼。 ——烈老大应该担心我嗓子干得慌,所以才会跑得这么快吧。 ——烈老大,你好温柔! ——诶嘿嘿,能遇上烈老大的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念及此,帕朵顿时感到开心异常,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幸福的傻笑。 等到烈再度归来的时候,他的手上不仅多了一大杯温水,还多了一个装着三个玻璃罐的大布袋。 烈轻轻放下布袋,然后上前将温水递了过去,帕朵就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杯温水,轻轻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如同小猫咪一般,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杯中的温水。 接着,烈又将布袋中的三个玻璃罐拿出,排在帕朵的面前,逐一给她介绍道:“这三个玻璃罐中,分别装着海鲜干货、肉干和腌肉,我不知道帕朵更喜欢哪一样,所以干脆给你各来一点,你且带回去尝尝,下次过来的时候跟我说说哪个更合你口味,我给你准备多一点。” 帕朵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娇憨地笑道:“诶嘿嘿,烈老大不用担心,我从来都不挑食的!” 烈点头道:“不挑食是好事,但阿波尼亚告诉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追求吃得更好也是好事,疗养院别的方面可能有所欠缺,但粮食这块还是管够管饱的,你不用担心,选自己喜欢吃的就行了。” “嗯。” 帕朵也没跟烈客气,直接一口就应了下来——既然烈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好朋友,那自己就不应该再拒绝他的好意,省得令人家觉得太生分了,伤了宝贵的情谊。 她暂且将烈对自己的好全部记在心里,等到日后对方用得上自己了,或者有机会了,自己再竭力报答也不迟。 ——虽然一般情况下,只有烈帮她的份儿。 帕朵就这样一边在心中寻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劝服自己的良心,一边坦然接受了烈的馈赠,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见帕朵不再拒绝,烈将玻璃罐整理好重新装回布袋中,然后提到帕朵能一眼看见的地方,嘱托道:“好了,我还有事要跟阿波尼亚商量,就不继续打扰你午休了,东西我就放这儿了,你等会醒来之后记得带上就行,还有,水还够吗?” “够了够了!烈老大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说罢,帕朵赶紧将杯中剩余的温水一咕噜全喝下肚,然后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边的水渍,将空空如也的杯子给递了回去。 烈接过水杯,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真的不用给你准备个干净的单间吗?就这样睡在仓库里,你真的舒服吗?” 帕朵挠了挠后脑,憨憨地笑道:“诶嘿嘿,不瞒您说,睡习惯了这仓库,我反而睡不惯大床了。” “那好吧,你喜欢就行,什么时候有这方面的需求了在跟我说也不迟。” 既然帕朵都这样说了,烈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最后再次嘱托她离开的时候记得将那一袋东西带上,然后就跟她告别了。 离开了库房后,烈径直朝着小教堂的方向走去,眼下这个时候,阿波尼亚通常都会在小教堂里面作着祷告。 …… 小教堂中。 “不行!绝对不行!” 在烈向阿波尼亚说明来意之后,一向温润如玉的阿波尼亚罕见地拔高了声调,语气中透着强硬与决绝,就连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一副根本没得商量的模样。 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 面对烈的疑问,阿波尼亚却只是静默不语,嘴唇紧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似乎在作着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但她始终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烈思忖片刻,再次问道:“阿波尼亚,关于孩子们的事,其实你一直都对我有所隐瞒吧?” 阿波尼亚的神情挣扎地更剧烈了,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摇着头颤声否定着:“不,我没有。” 烈叹了口气:“你看,又在撒谎了,不要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啊,我只是尊重你的想法不直接点明而已……而且你大可不必如此,觉得我不可信的话,你直接跟我说有些秘密不希望我知道便是,我又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波尼亚突然大声道:“不是这样的!我是绝对百分百信任着烈的!” 烈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就算这件事很棘手,两个人一起思考难道不比一个人强吗?” 不等阿波尼亚回话,他又握紧了幼小的拳头,脸上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我已经毫无防备地失去过一次了……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的心告诉我,它不想再经历一次类似或相同的悲剧了,哪怕结果终将是破灭,那也是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比较好——起码自己奋力抗争过了,而非只能事后诸葛亮。” “……” 闻言,阿波尼亚不禁阖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犹如解脱一般的神情,也许这个回答经过了许久的挣扎,也许这个回答只花费了一瞬间的明悟。 她轻启樱唇,檀口中幽幽吐出了一个令烈莫名感到陌生又熟悉的名词: “盖特线。” 阿波尼亚睁开双眼,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流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深深的倦太,仿佛将这个秘密说出口就已经将她的所有心力耗费殆尽。 她捏了捏眉心,缓缓说道:“我在大人们离开之前,偷听到了一些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有关这些可怜的孩子的……” 忽然,阿波尼亚与烈四目相对,咬字清晰地一字一顿道:“我听到了,大人们说……” “这些孩子,跟盖特线的实验有关。” 第五十六章:盖特线与早乙女研究所 “这些孩子,跟盖特线的实验有关。” ——盖特线?那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词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甚至心中还止不住地生出怀念的感觉? ——就仿佛,从诞生之初,自己就跟它有着斩不断的渊源一般。 倏然间涌上心头的莫名情绪令烈感到十分困惑,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地去想,始终只能得到无限的空白与阵阵的违和,他的灵魂对这这个名词感到熟悉与亲近,但脑海中却搜寻不出丝毫与之相关的印象和记忆,简直怪异扭曲到了极致。 烈无论如何也不得头绪,干脆直接问道:“阿波尼亚,盖特线是什么?” 阿波尼亚轻轻摇头,涩声道:“我也不太清楚盖特线是什么,但依据大人们的言论可以推敲出,这是超乎人们想象的、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泛起了追忆的神色,默默地回想并整理了一下当时的记忆,组织语言向烈缓缓讲述道:“那天,我有事想找院长商量,结果无意间发现了疗养院的暗格,然后就听到大人们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我一开始也没想着偷听,但因为听见事关疗养院的孩子们,就没忍住躲在暗处听墙角了,结果就听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面的部分我没听见,但后面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我听他们说,这些孩子是一项与盖特线相关的人体实验的研究对象,据说实验最终失败了,虽然孩子们并无大碍,但他们身上却残留下了非常微量的盖特线,而大人们也因为实验事故减员了不少,以至于整个项目组陷入了停摆状态。” 她顿了顿语气,语气中蕴含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似乎在为孩子们沦为人体实验对象的悲惨命运感到愤愤不平:“他们还亲口说,这是因为某个大人物为了自己的野心,瞒着上面私自组织人手进行的地下实验,因为失败导致盖特线的浓度有一瞬间突破了限定值,被上面的人观察检测到了,所以也就事发东窗了,而大人们顶上的大人物为了撇清关系,需要销毁一切证据……” 至此,她语气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双柔夷攥紧拳头,隐隐发抖,平日里温柔似水的脸庞罕见地露出了怒容,仿佛气愤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而需要销毁的证据中,自然也包括了作为失败品却侥幸活了下来的孩子们。” 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又一次深深地吸气,饱满的胸脯顿时剧烈起伏,一如她翻腾不止的心绪,再度睁眼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漆黑的阴郁,颤声道:“为了不让上面的调查小组瞧出端倪,他们甚至不愿给孩子们留个全尸,要让无辜的他们彻底灰飞烟灭——因为孩子们身上残余的盖特线,会被调查小组检测出来,但想要盖特线彻底消失,就只能用更加高能密集的盖特线将其覆灭。” “而更加令人愤怒的是,他们其中个别的人对此感到良心难安,提出了异议,虽然理所当然地招来了反驳,但反驳的理由不是出于无奈的自保或者自私地想要置身事外,而是因为——就算他们不这样干,上面的人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即便孩子们身上残余的盖特线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为无害,但为了确保隐藏盖特线的秘密,他们会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地扑灭一切可能暴露的因素,哪怕泯灭良知、杀害无辜……并且,大人们还说,上面还可能会出于废物利用的想法,将孩子们带走,在他们身上进行更加残酷、更加痛苦的人体实验,还不如他们亲自动手,给孩子们一个痛快。” 虽然已经是过往的记忆,而且距今相隔甚远,但每每想起,阿波尼亚依旧会感到怒火中烧、忿忿不平,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这一切的罪恶,更是因此对无辜的孩子们产生了无限的同情,从而坚定了介入的决心…… 但她是何等的位卑言轻,又是何等的弱小无力,即便竭力以赴,也只是堪堪保住了孩子们的性命,根本无法惩治躲在在事件背后全程不曾出面,却暗中主导并操控一切,将众生当成可随意操弄、废弃的提线玩偶的罪魁祸首……她甚至连接触这些罪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问责与惩戒了。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心中骤然涌现了深深的无力感,忍不住长叹一声,疲惫地喃喃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理所当然地轻蔑无辜者的生命,将其当做肆意摆弄的玩具……他们是怎么敢的,他们是怎么觉得自己拥有这个资格的……明明,大家都一样,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不曾想,这小小的疗养院中居然隐藏了如此惊人的秘辛,而且,即便是偷听,阿波尼亚未免知道的也太多了…… 烈迟疑了片刻,轻声道:“……这些情报,应该不全是阿波尼亚偷听来的吧。” “没错。”阿波尼亚没有闪烁其词,直接坦然地承认了,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说道,“我动用了戒律的力量,但我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接近事件的真相,从而保护好孩子们。” “那大人的离去与神父的自杀,是不是……” 阿波尼亚轻轻摇头打断道:“我确实是对大人们动用了戒律,不过我只是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然后让他们忘掉孩子们的一切……包括对待后续前来的调查小组,也是同样的做法,我并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至于神父的死,我很遗憾…… 说起神父的死,阿波尼亚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就连语气也放缓了些许:“神父虽然并非真的无辜,但他却不忍心伤害孩子与见到这一幕的发生,碍于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切,同时劝诫众人无果,被罪恶感吞没的他最终选择了以死殉道……他做的很隐秘、也很干脆,所有人都被他蒙在了鼓里,等到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我没能救下他。” 烈快速整理并消化了这巨量的情报,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禁止孩子们外出,想尽可能地减少暴露的风险,对吗?” 阿波尼亚沉痛地点了点头:“对,我还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个隐秘的情报……这座岛屿,本身就隐藏着一个他们必须全力掩盖的研究所,甚至这黄昏街,也只是他们为了掩盖真相而打造的其中一枚烟雾弹,若不是研究所的价值太过巨大而且还可能引发未知的危险,恐怕他们会直接将整座岛屿湮灭,让真相随着这座岛屿一同烟消云散。” 烈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径直问道,语气莫名地有些急切:“……那你有没有打听到,这研究所在哪里,叫什么?” “也许是级别不够吧,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名字的话,我记得……” 阿波尼亚低头沉思片刻,随即缓缓说出了一个令烈莫名心悸的名号: “好像叫……早乙女研究所来着?” 第五十七章:对我来说,你(们)更重要 “好像叫……早乙女研究所来着?” ——早乙女研究所。 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说不明道不楚的东西突然变得松动了一些,连带着心中开始涌现出更多奇怪的既视感与熟悉感,就仿佛…… 仿佛他很久以前就理应知晓这个地方。 还没等烈缓过劲来,一些隐隐约约的记忆碎片也开始慢慢浮上脑海,化作了各种各样转瞬即逝的不明影像,它们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快速闪现而过,烈甚至来不及将它们刻录成记忆就已然消逝无踪,只留下零星散碎,恍若错觉一般的点点印象。 但这已经足以引起烈的重视,他不断地用力回想着,试图将那些散乱细碎的印象拼凑起来,串成线索情报。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的努力与尝试全部成了无用功,这零星的印象碎片没有任何关联性与规律可言,莫说将它们拼凑起来、串联到一块儿了,就是试着分析是什么都做不到。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个地方必然与自己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与联系。 而且,他肯定去过或者呆过。 只是他没有记忆而已。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阿波尼亚还是第一次从烈的脸上看到如此严肃冷峻的神情,就连眼神也变得如宝剑一般锋锐,就算只是不经意间被他的目光扫到,也会产生兵锋及体的寒意与隐隐的幻痛。 此时的烈,不复平常的内敛与随和,浑身散发出令人脊骨发寒的锐气与锋芒,一股可怕而沉重的威压从他的身上逐渐弥散开来,饶是阿波尼亚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就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这就是认真起来的烈吗? 直到现在,阿波尼亚才对那些畏惧着烈的人们产生了一丝感同身受,虽说不至于说害怕到不能自己,但这股纯粹到近乎压倒一切的强大气息,却让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烈的可怕。 但不知为何,明明如此致命,如此危险,强大到令人窒息,阿波尼亚的心中除却畏缩,更多的却是着迷……与沉醉? ——就像是被这强大而危险的美丽给俘获了心神一般。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下意识地夹紧丰腴修长的双腿,勉力压下心中的异样与怪异,脸上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烈,你这是怎么了?” 阿波尼亚的声音瞬间将烈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直勾勾地看着阿波尼亚,缓缓道:“我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闻言,阿波尼亚顿时一怔,而后惊讶出声:“怎么会!?可我在你的记忆中并没有……” 话说一半,阿波尼亚猛然反应过来,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猜想顿时浮上心头,她不禁瞪大双眼,咽了口唾沫,惊咦道:“难道说,这跟你发生记忆之前的空白有关?” 烈点头承认,语气无比坚信,沉声道:“对,你刚刚说出早乙女研究所这个名号的时候,我的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些许,然后就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片段闪现而过,但闪现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根本来不及记下,所以最后也就只剩下零星半点印象……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我曾经肯定知晓并踏足过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烈抬手按住了自己左胸的位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里面的心脏或者说核心正在莫名鼓噪,不断传来奇异的脉动,仿佛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似的,烈顺着心中的感觉继续说道:“没准,我能在这里面找到自己的起源。” “……”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陷不禁大受震撼,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只见她嘴唇紧抿,双眉紧蹙,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更是变幻莫测,仿佛正在天人交战。 心念电转,阿波尼亚想到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性,而且越想就越觉得头皮发麻,甚至理性都在不断告饶,恳求她不要继续往下想。 ——更别说,她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才能想到的,很可能只是某个惊天绝密的冰山一角。 头一次的,阿波尼亚对烈的来历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理性、感性、本能……乃至灵魂,都在不断阻止她思考,她的潜意识与灵觉已经判定,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探究的深渊秘辛——她实在是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后,阿波尼亚心中就越发变得苦涩起来了。 看着久久不能言语的阿波尼亚,烈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对方拾掇心绪。 半晌之后,阿波尼亚终于有了反应,她呼出一口浊气,迟疑了片刻,语气复杂地说道:“……烈是想找到这个研究所,然后弄清楚自己的过去吗?” 坦白说,阿波尼亚并不想让烈去找那早乙女研究所,一来,是基于盖特线不断被强调的危险性与对那些大人物的糟糕印象,担心烈会在里面回忆起什么痛苦的过往,她不希望看到烈痛苦的样子,哪怕只是略微一想,她也会觉得心痛欲裂,无法接受,二来,则是因为女性的第六感与自己的私心…… 阿波尼亚已经习惯有烈陪伴在身边的生活了,她完全无法想象烈离自己而去的光景,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会是令人无法适从的绝望,而她的第六感正在发出强烈的警告——一旦烈回弄清楚了他的来历,那小小的黄昏街就再也藏他不住了,他必然会前往更大更危险的舞台,那是他的宿命。 阿波尼亚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 她不希望阻止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同时又渴望烈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烈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面对阿波尼亚的疑惑,他只是略微歪头,呆毛一同跟着垂下:“可阿波尼亚不是不知道研究所在哪吗?” 阿波尼亚艰难点头:“……嗯。” 烈直视着阿波尼亚的蒙上阴霾的双眼,径直说道:“我也不知道,而且你我也不清楚谁会知道这等绝密,所以说还是算了吧。” 阿波尼亚顿时傻眼了:“诶?” ——就这么算了? 烈望着阿波尼亚一副无比讶然的模样,淡淡地回道:“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我也不准备因为这件事而将整座岛屿的地皮掀开,然后去找那所谓的早乙女研究所。” “你说过,那些人再三强调过盖特线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我既然对‘盖特线’和‘早乙女研究’所同时感觉强烈,那它们理应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而且就连上面的大人物也要这么小心应对,我可不敢保证,将它翻出来了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连锁反应……” 最后,他心中已有定论,天秤已经彻底的倾向了疗养院的一边,断然道:“所以,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好,起码截止到目前,黄昏街都是相对安全的,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莽撞而额外增添危险的变数……毕竟对我而言,你们的安危远比我无足轻重的过去重要得多得多得多。” “!!!” 阿波尼亚起先一辆懵逼,而后面露狂喜,心脏狂跳,整个人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二话不说一把将烈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脸上随即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笑颜:“烈,你真温柔,谢谢你能如此为我们着想,我好高兴……不,我很幸福哦!能跟烈在一起实在是太棒了!” 埋头于深山幽谷之中无法自拔的烈瓮声瓮气地说道:“比起这个……阿波尼亚,等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那魔术表演?反正也不要钱,表演还精彩,属于是过了这村没那店的限时好事,而且没准我认真看个几遍能学会些皮毛,回来就能表演给孩子们看了。” 阿波尼亚十分感动,但她还没来得及答应,小教堂的门突然被踹开了,随即闯进一位不速之客:“喂,阿波尼亚,你有没有看到烈……” 阿波尼亚额上青筋乍现,她一卡一卡地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千劫,『请』你闭嘴。” 第五十八章:你不在,我不想看 “……” ——这混蛋女人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一上来就用戒律? 刚进来就被阿波尼亚用戒律给禁言的千劫感到既气愤又无语,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个混蛋女人。 直到看见被阿波尼亚闷在怀中的烈,他才幡然醒悟,原来是被自己撞破了久违的‘好事’,所以这混蛋女人才恼羞成怒啊……等等。 下一秒,千劫猛然反应过来,心中顿时感到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捏麻麻滴,老子这才离开多久,你就忍不住抓紧机会对烈下手了?阿波尼亚,你可真刑啊! ——你就对烈这么执着吗! 这些天,千劫为了守护烈免遭阿波尼亚的毒手,可谓是劳心劳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刻也不敢轻易放松,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成功地阻止了无数次罪恶的发生,可惜…… 他的良苦用心不能说全部木大,只能说治标不治本,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阿波尼亚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依旧执着地、自顾自地对烈展开激烈的攻势。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千劫势单力薄,能力有限,不可能完美地防住阿波尼亚的每一次进攻,总会有疏漏的时候,况且要是惹急阿波尼亚,这个可恶的女人还会利用戒律来掀桌,而烈更是一贯对这个混蛋女人娇纵无比,几乎就从未拒绝过她的请求,更别说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一想到烈那纯净如白纸,又对阿波尼亚完全不设防的性子,千劫就不禁感到一阵胃部翻滚,一向不善言辞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烈提及此事……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就算直接告诉他‘阿波尼亚对你图谋不轨’,这家伙也很可能会秉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或者干脆反问回千劫: “图谋不轨?阿波尼亚又不会伤害我,千劫你多虑了。” 他一定会这样说的。 这他吗让人怎么回复? 总不能直说‘阿波尼亚馋你身子’吧?若是对烈的纯真心灵造成不可估量的坏影响,那就彻底背离了自己的初衷,属于是舍本逐末了。 ——而且,万一烈听不懂‘馋你身子’这句黑话的真实含义,要求让他解释解释,那又该如何是好? 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千劫就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胃部翻滚得更加剧烈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千劫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统统抛之脑后,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即便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但总好过只是看着却什么都不做——起码这还能稍微制衡一下阿波尼亚这个可恶的女人! 一念及此,千劫果断大步向前,想要用行动来引起烈的注意,但没等他跨出几步,就听见阿波尼亚轻声说道:“千劫,『请』你从哪儿就回哪儿去。” ——阿波尼亚!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纵使心中怒火中烧,但戒律的力量不容悖逆,千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转过身,然后一步步离开小教堂,缓慢却不可逆地朝着疗养院其中一个库房的位置走去。 倏然间,烈猛地从阿波尼亚的怀中挣了出来,他看着远处千劫怪异不自然的走姿,吐槽道:“阿波尼亚,你怎么又对千劫下戒律了?” ——谁让他不识趣地过来打扰我们。 阿波尼亚的心中是这样想的,而她的口中也是这样说的:“难得烈主动邀约,我不希望让千劫打搅我们,但他向来不愿意听我说话,所以我就用上戒律了,有什么问题吗?” 烈迟疑道:“……万一他有事要找我呢?” 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毫不客气地说道:“他无非就是过来找烈兑现报酬,要约你出去对战而已,能有什么事。” 烈稍加思索,不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确实,他会主动来找我基本都是为了这个……不过,我还是过去问一下吧,以防万一。” “……” 见阿波尼亚脸上神色不对,握住自己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烈不禁叹了一声,保证道:“放心,我一向说一不二,说了跟你去看就会陪你去……除非临时出了不得不优先处理的重大事故。” 听了烈的担保,阿波尼亚这才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轻声嘱咐道:“快去快回,我在疗养院门口等你。” “好。” 烈点了点头,随即‘咻’的一声化作一道劲风呼啸而去,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阿波尼亚也不作停留,径直朝着疗养院的大门处走去。 片刻之后,两人最终如期在大门处汇合完毕,随即阿波尼亚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烈的一只小手,牵着他向外走去,脸上笑靥如花:“烈,我们走吧。” “嗯。” 烈点头回应,然后任由阿波尼亚牵着自己前进。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根据帕朵的描述,那位魔术师的阵仗很大,也吸引到了非常多的行人驻足观赏,所以只要往人群纠集、人声鼎沸的地方走就准没错了。 黄昏街这个地方不大,而阿波尼亚和烈的脚程都很快,不多时,他们就已经锁定了此行的目标——那热闹非凡的景象和造型夸张的舞台实在太过显眼,想注意不到都难。 只不过走到一半,烈突然挣脱开了阿波尼亚的柔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好了,我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阿波尼亚你过去吧,你目力远不及我,还是在台下观看比较好,我在高处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远远观摩就行,等表演结束后,我再到此处等你。”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同时想起了此前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个细节,于是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变得无比阴沉,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见阿波尼亚神情呆滞,毫无反应,烈又在她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好啦,别愣着浪费时间了,快去吧,不然就只能等下一场了……虽然也不知道这一场还剩下多久。” 忽然,阿波尼亚转过身用力地抓住烈推自己往前的那只手,不让对方离开,然后直视着烈的双目,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烈不一起过去的话,我也不想看了。” “啊这……” 第五十九章:英雄先生 “啊这……” 似乎没有想到阿波尼亚会这样说,就连向来淡定的烈也不由得为之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阿波尼亚拉拽着走出了一小段距离。 根据目测,再往前走几步,可能就要引起舞台边边的行人的注意了,于是烈气沉丹田,下盘稳扎大地,宛如盘虬卧龙的参天老树,任由阿波尼亚如何用力,却再也无法拖动其分毫。 阿波尼亚急切地回头道:“烈……” 烈摇了摇头,轻声打断道:“已经足够了,放手吧,阿波尼亚,我已感受到你的关怀,我已明白你的心意,但真没必要非得拉着我一同在台下近距离观看,我又不是看不见,我的视力比你好得多,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洞若观火,不会遗漏一丝一毫的细节,所以与其整这一出弄得大家都没得看,还不如彼此分开,让大家都能看个痛快。” 阿波尼亚执拗地摇了摇头,语气轻而坚定地说道:“不,要是不能一起去看的话,那在我的眼中,这件事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了。” 烈耐心地劝道:“可是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我不会走远的,就在附近找个高处俯视观看演出,保证会在波尼亚的视野范围内,如何?” 阿波尼亚还是态度坚决地摇头,挽住烈一边胳膊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断然道:“不行!” 看着阿波尼亚这一副不依不饶的倔强模样,烈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古井无波地说道:“……你明知道,非要拉我过去的话,演出很可能就此废止,甚至可能吓得人家连夜逃出黄昏街,最终大家都没得看,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阖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到她再度睁眼的时候,眼中无比清明,不含丝毫犹豫,她轻声道:“没什么值不值得的,烈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本性还如此温柔善良,却要像个罪人一样活得小心翼翼、躲躲闪闪……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烈不由得吐槽道:“现实哪会跟你讲道理啊,阿波尼亚,你都亲身经历过了,应该清醒一点。” 阿波尼亚反驳道:“烈,恰恰相反,现在的我很清醒,因为我知道,错误的事情就是错误的,不会因为大家都这样做就会变得正确起来……他们不讲道理,不尊律法,操控无辜者的命运,然后将生命蹂躏,即便他们现在还没受到应有的惩罚,即便表面上他们依旧光鲜亮丽,即便他们依旧大权在握、一呼百应,但做过的事就是做过,犯下的滔天罪行也不会因此而削减分毫。” 末了,她总结道:“他们不讲道理那是他们的事情,但我做不到——烈顾及他人感受固然是好,但没必要因此变得卑微。” 虽然不明白阿波尼亚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但显而易见的是,她心意已决,要是烈不从的话,恐怕她也会扭头就走,绝不迟疑。 烈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既然阿波尼亚看不得我这样做,那要不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认真观摩一下,回去看看能不能再现表演给你们看?” 阿波尼亚当场脸色就黑了,二话不说拉着烈的胳膊掉头就走:“不看了,肘,我们回家!” 面对撒泼的阿波尼亚,烈彻底没辙了,只好应下她的条件,叹声道:“诶,何必呢……我知道了啦,听你的还不行吗。” 不过他最后还是警告了一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可管不着了。” 阿波尼亚淡淡道:“没关系,反正黄昏街的大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罢,她再次牵起烈的小手,两人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舞台。 随着他们的逼近,路边的行人渐渐感受到了空气的变化,还没等他们整明白这是什么回事,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再下一秒,一股强到没边,仿佛要将他们的理智碾碎殆尽的的可怕气息骤然间牢牢笼罩住这一片天地,隔绝内外,压倒一切生命。 他们惊恐万状地看向了这股气息的源头,结果一看之下,正如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整个人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这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虽然外表上看去美丽而无害,但身上的气势却宛如魔星降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此极致的反差与反常,反倒将他们的危险性衬托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这样貌着实有点熟悉,定睛一看—— ——艹,怎么又是他们! 他们之中有人曾经见过这两个可怕的家伙,有的人甚至还认识其中的阿波尼亚,由于经常被这两人吓到,这些倒霉蛋反而对此产生了一丝抗性,所以留有些许余力,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奔走离场。 至于那些被吓破了胆,浑身颤抖而动弹不得的人,也会随着他们的接近而不受控制地退开一旁,主动让路,不敢在他们的行径留下丝毫阻碍。 刹那间,聚拢在此的浩浩人群散的散,离的离,剩下的也不敢出声大气,自动自觉地为这两位人间太岁神让开一条宽敞的大路。 跟烈携手同游过多次的阿波尼亚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看着如潮水般退散的人群,她的脸上毫无波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她都如此,更别说烈了,毕竟他可是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受到这样的对待,早就已经麻木到不能再麻木了。 他抬眼瞧了一下舞台上一身奇装异服的高挑女性,正如帕朵所说,是个身段饱满,曲线夸张,跟阿波尼亚有的一拼的奇女子。 ——嗯?仔细一看,还是异色发来着……是后天染的还是先天的呢? 烈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容貌出众、身材魅惑的女魔术师,她身上的元素众多且繁杂,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而她手上拿着的奇妙道具更是令人惊叹绝伦,精巧细腻的机械结构与光滑的外表堪称工业艺术品,齿轮咬合转动,杠杆绕转传导,散发着统一和秩序的美感。 ——有点意思,难怪能得到帕朵的盛赞。 对方似乎被他们的到来给彻底惊呆了,虽然没有从她的脸上瞧出恐惧的神情,但依然半晌作声不得,直到烈收回了目光,这位女魔术师依旧没能缓过神来。 望着台上呆滞无声的女魔术师,阿波尼亚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与悲伤。 ——诶,我就说会这样的。 ——这下阿波尼亚该心照了吧。 看着身旁莫名有些情绪低落的阿波尼亚,烈摇了摇头,正打算拉着她转身离去的时候—— 忽然间,风声飒然,那位女魔术师竟不知何时直接跳下舞台,闪身到了烈的跟前。 迎着烈疑惑的目光,女魔术师颤颤巍巍地拉起了烈的小手,语气无比惊喜激动地说道: “真的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真的英雄先生,我未免也太幸运了!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上架感言 哈哈哈,大家好,这里是颠佬本颠,如各位读者老爷所见,本书正式上架了,希望大家能多多订阅支持一下颠佬……拜托了,这对想要辞职全职写作的我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正如正文ps中反复提到的,颠佬的要求真不高,仅仅只是想要2、3k稿费糊口就足够了。 再聊聊这本书未来的展望吧。 说实话,这本书还是倾注了我非常之多心血的,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地将故事讲好讲完整,但纯粹靠爱发电显然也不现实,毕竟人都是要恰饭的,生存是第一序列的事情,要是写书只能作为爱好,颠佬也只有向现实低头,工作之余尽量多写写,就是更新的频率就不敢向各位保证了(苦笑) 另外,由于目前新兼职的原因,颠佬不得不频频阴间更新,濒死上班……后面这一段时间几乎是咬牙硬撑过来的,长此以往肯定熬不住,更别说提升颠佬的码字速度,进化成三更兽乃至多更兽了。 所以,这就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颠佬是有极限的,目前的状态着实不适合像其他作者那样上架开悬赏(苦笑),起码也要在辞职后稳定更新直至将作息调过来后才能提上议程,不然就是开了也绝对还不上,我不想欺骗各位读者老爷的感情,更不希望滥竽充数,将不加雕琢的文字直接晾晒出来,给大伙儿带来糟糕的追书体验。 颠佬一直认为,稳定保质保量才能带来好的追书体验,要是滥竽充数的话,那为何不用流水账将大纲写一遍直接发呢? 我希望我写的每一章都是我尽力的成果,都能给读者老爷们带来较好的读书体验,而且我也会焦虑自己有没有将脑海中构思出的故事讲好,因为我很喜欢写书,我不希望糟蹋笔下的任何一个故事、情节乃至人物,我希望拿出最好的水平来将脑海中的精彩给复现出来,而不是单纯地照猫画虎。 而这,正是颠佬的强迫症来源,我喜欢写书,喜欢幻想,哪怕我水平有限,资质平平,也必须要努力提升,尽力写好,决不能敷衍塞责。 所以,悬赏的事请容许颠佬我先放一放,在此真诚地为各位读者老爷道一声对不起!红豆泥私密马赛得斯哒!(鞠躬) 不过,比起悬赏,我还是觉得进化成稳定保质保量的多更兽似乎更合理一些,这样就不用担心爆更导致的质量下降问题以及对身体的负面影响,同时还能提升自己。 就是不知道大家更喜欢哪种。 但如果有机会,不论哪种,颠佬一定会竭力回报大家的! 说了这么多无关的,想必大家都烦腻了,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跪求各位读者老爷订阅啊! 关于写书的事,我是绝对认真的! 顺便,大家不必担心,颠佬没有文青病,也十分痛恨无病呻||吟的伤痛文学,更是绝不可能为了悲剧而写悲剧,身为一个苦比的底层打工战士,最喜欢的看到就是大团圆与圆满!以及用善意回报善意! 我笔下的故事,即便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必定是美好的! 第六十章:单推人维尔薇(阳间更新跪求订阅) 表演途中,女魔术师突然发现了人群的异状,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毕竟自己的表演就算再精彩,也不可能抓住所有人的心,人群会在台前聚聚离离,实属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显得有些诡异。 大家脸上不知为何统一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而女魔术师也随之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把持不住想要臣服、想要逃窜的可怕威压。 ——这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现状令女魔术师心中疑窦丛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台下不知何时变得稀疏的人群突然分散两侧,让开了一条大路,从中走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刚一瞧见那二人组中较小的一位少年时,她的大脑轰然变得一片空白,立刻就陷入了宕机之中,完完全全地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并且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良久,女魔术师终于慢慢回过神来,随即感到心潮澎湃、情难自禁,以至于直接跳下舞台,闪身来到烈的跟前,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的小小手心,在用触感细细体味过这份真实之后,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激动到不能自己的表情,饱含惊喜地说道: “真的诶!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真的英雄先生,我未免也太幸运了!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英雄先生?那是谁啊? ——而且你又是哪位? 这位女魔术师的反常行为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稳重平和的阿波尼亚与性情淡薄的烈都被惊到了,纷纷陷入愣怔之中,尤其是阿波尼亚,看着热情高涨,同时对烈上下其手的女魔术师,震惊之余,她的拳头也莫名地摁了起来,心中也慢慢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然而,此时的女魔术师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到了烈的身上,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留意旁边的阿波尼亚的异状。 于是,那边阿波尼亚杀意渐盛,她这边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与偶像面对面交谈的狂喜之中,握住烈的手心始终不肯撒手,语速极快地问道:“英雄先生,你怎么会在黄昏街?你现在是定居在这里?还是过来旅游的?但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好地方,我知道有更好的去处,需要我作推荐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宛如连珠炮般不带丝毫停顿,而且语气中充满了怀念与感慨,仿佛两人打很久以前就是至交好友,因莫名的原因分开失联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又在异地他乡机缘巧合地重逢了一般。 烈望着女魔术师这副真情流露、不死作假的自来熟模样,心中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听上去她好像真的认识我啊,但我为何却连一点关于她的印象都没有呢?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还是说,她是和我记忆的空白处有关联的人? 烈还没想好是先询问女魔术师的来历,还是先回答她的疑问,又听到她自顾自地感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英雄先生真是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啊,我……我们还为此担心了好久,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经意间地相遇,果然,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哈哈,没想到我也会有讲缘分的一天,但不管怎样,能看见英雄先生安然无恙,我就彻底放心了,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女魔术师明亮动人的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欣慰与黯然。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忍不了,必须重拳出击! 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与越贴越近的距离,阿波尼亚忍不可忍,强硬地介入进了两人之间,以肉身为墙隔开二人,阿波尼亚就宛如护崽的母鸡一般伸手将烈护在身后,满脸警戒地盯梢着眼前的女魔术师。 阿波尼亚警惕地冷声问道:“你是谁?” 女魔术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眨了眨眼,脸色迅速蹿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脑袋一热做下了多么大胆的事情,然后她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当下也没有心思回答阿波尼亚的问题了。 这是是她与英雄先生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也是她第一次从屏幕外真正接触到了英雄先生,如此具有纪念意义的重要时刻,本该给双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却被她一时头脑发热给搞砸了……她表现得这么孟浪唐突,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英雄先生带来不好的印象。 ——呜哇,好丢人,好想死,能不能回去让我重新再来一次啊,秋梨膏!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的脑海中也已经炸开了锅。 ——「魔术师」你在搞什么鬼啊?到底行不行啊你? ——这个「魔术师」实在太逊了,我都没眼看了……晚上把身体给我,我要做点好吃的去登门请罪。 ——以普遍理性而言,「魔术师」你真的很丢我们的脸。 ——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而且刚刚你们哪里去了?就知道在背后说风凉话,咋不见你们在见到英雄先生后第一时间跳出来?明明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的! ——但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算了,别吵了,还是让我来操作吧。 女魔术师沉默良久,眼神变幻,突然神色一动,整个人像是改头换脸了一般,散发着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气质,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自信大方的得体笑容。 阿波尼亚和烈也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烈不禁越发感到好奇,而阿波尼亚则是更加忌惮这个诡异的女人了,连带着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略微不善起来。 迎着他们二人的视线,女魔术师笑着摘下礼帽,微微欠身,朝着他们优雅地行了一礼,礼貌而真诚地歉然道:“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太过激动唐突冲撞了二位,还请允许我在此献上最真诚的歉意,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万望二位能够见谅。” 说罢,她又向着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面对如此庄重的致歉,阿波尼亚实在挑不出毛病来,她的脸色随即放缓,冲着女魔术师点了点头以示谅解,只是心中还留有一丝防备之意。 烈直接越过阿波尼亚的防线,上前扶起了女魔术师,冷静地问道:“没事,我们只是有点惊讶你居然不怕我而已……不过,听你的语气,你似乎认识我?但在我的印象中,方才明明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你却表现得如此熟络激动,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女魔术师的眼中顿时闪烁着追忆的神色,她不禁苦笑道:“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但我很久以前就已经熟知英雄先生的事迹了……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可是很钦佩与憧憬英雄先生的,只是碍于没有机会一直没能本尊结识……不过,今天的我十分幸运,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说到这里,她对着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脸上的表情不复刚刚的自信大方,反而显得有些腼腆与拘谨,小心翼翼地说道:“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维尔薇,是英雄先生最忠实的粉丝哦!” 第六十一章:来自单推头子的认可 “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维尔薇,是英雄先生最忠实的粉丝哦!” ——我的……粉丝? ——而且,我,英雄先生? ——奇怪的称呼又增加了。 心念电转,烈看着稍显羞涩与局促的维尔薇,平淡而自然地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礼貌地回道:“你好,我的名字是烈,很高兴能认识你,维尔薇。” 见烈如此亲切地回应了自己,维尔薇顿时心脏狂跳,整个人高兴地几乎跳起来,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情绪,至少表面上没有露出破绽来,她重重地握了一下烈的小手,矜持而优雅地笑道:“嗯,英雄先生的名讳,我当铭记于心——烈,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烈点了点头,随即撤回与对方相握的右手,期间不知对方是因为紧张还是出于礼仪的考量,在觉察到对方有想要缩回手去的意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烈的小手,反而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烈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阻碍,不过稍稍用力还是能挣脱出来的,也不至于说会弄伤对方。 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对方是故意如此为之的诡异感觉,仿佛这并非出于礼仪的考量,也不是紧张到忘记松手,只是对方单纯地,不想放开他的手而已。 ——不,不会的,维尔薇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而且想不通她会这么干的理由,就算能一直握住我的手,那又能怎样?既不会对她有所裨益,又不会产生什么神奇的功效,除了留下更为清晰的触觉记忆,什么卵用都没有,那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吧?肯定是我想多了。 烈稍加思索便否决了这个既不能逻辑自洽,又没有真凭实据支撑的奇怪想法,很快就将它抛之脑后了,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维尔薇的双眼,询问道:“维尔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听此,维尔薇当即微微欠身道:“当然,能为英雄先生解惑,那是我莫大的荣幸。” 与此同时,维尔薇不动声色地将与烈对握过的右手背在身后,修长白皙的五根玉指细细地摩挲着掌心的位置,似乎仍在回味着刚刚与烈双手紧握时上面传来的美妙触感与淡淡温热。 ——诶嘿嘿……虽然有点下流,但英雄先生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嫩嫩的,还暖呼呼的……摸起来的感觉可针不戳,抓在手心里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维尔薇的脸部管理工作做得非常好,表面上无懈可击地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但实际心中已经乐开了花,甚至嘿然笑了起来,直接就犯了众怒。 接二连三的鄙夷声、指责声以及羡慕声在她的脑海中响成了一片。 ——噫,我都没眼看你了,你这变态是不是憋太久了?能不能先去死一死啊。 ——郭钕麻烦show show way好吗? ——没活可以表演坐地排卵,请。 ——哼,不过如此。 ——我好了。 ——呔!放开那少年,有什么事让我来!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生来就应该让姐姐我来投喂,我敢断定,他吃东西时的样子肯定十分治愈,兄弟,老娘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情,你能不能晚上的时候让我…… ——达咩! ——都醒醒!有点出息行不行!这才只是握了个手而已!仅仅这样就满足了!? …… 烈并不知道此时的维尔薇正在脑内极速跑火车,也不知道她不为人知的小动作,思忖片刻整理好自己要问的问题后,提问道:“首先,为什么要叫我英雄先生?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与这一称呼相匹配的事情。” 维尔薇不满地摇了摇手指,顺便扫了周围一眼,此时已经四下无人,目之所及,皆为空巷,莫说人影,连虫子都没有一只,但她还是斟酌了一下词句,随即满脸崇敬对着烈地说道:“英雄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若非您的数次挺身而出,那些可怕的灾难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迎来终结,它们必然会夺去更多更多更多无辜的生命……” 她接着如数家珍地说道:“而且就算撇开您的实际功绩不谈,光是您在遭受了世人如此之多不公的对待、愚昧的孤立、恶意的排斥以及是非不分的敌意之后,依然愿意在灾害中第一时间挺身而出这点,就已经足以担当得起‘英雄’二字。”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手脚并用地一齐比划了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她对烈的钦佩与敬仰:“更别说您在战斗之余还会竭力救助幸存的生灵,哪怕他们不懂感恩,对身为救命恩人的英雄先生只有深深的恶意与恐惧,哪怕还会被本应是友方的组织当成是敌人来攻伐,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依旧默默地拯救着那些幸存的生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眼中闪过感动的泪光,就连语气也染上了一丝沙哑与颤抖:“甚至……我还观察到了,您因为顾忌这些幸存者的脆弱生命,所以在战斗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克制……我看的很清楚,您明明可以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可恶的敌人通通消灭,但却经常会额外花费更多功夫,原因就是你不想让那些本该得到拯救的生命殒落在战斗的余波之中。” 末了,她抽了抽鼻子,一脸坚定地总结道:“如此宽仁而博爱,如此勇烈而无畏,若是英雄先生都说自己担当不起‘英雄’二字,那这天底下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冠以‘英雄’二字了!” 这一番极尽溢美的夸耀之词听得烈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和维尔薇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但她说的那些事情,自己又确确实实做过…… 烈不禁怀疑地想到。 ——我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吗? ——不过是根据老师的教诲,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才对。 ——而且,他一个人能力有限,相比较那庞大的伤亡基数,他即便竭尽全力去拯救,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救人可远比杀灭敌人难太多太多了。 烈还在低头沉思,另一边的阿波尼亚却站不住了,听了维尔薇的这一番话,她瞬间双眼发亮,一副碰上同道中人的狂喜模样,下一秒就走上前去,抬手扶住维尔薇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眼中闪烁着‘我懂我懂’的神色,折射出惺惺相惜的光芒,一脸赞同地说道: “维尔薇小姐,你说的一点都不错,烈温柔善良且强大,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你是懂烈的!” 第六十二章:我们不是敌人 “维尔薇小姐,你说的一点都不错,烈温柔善良且强大,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你是懂烈的!” ——你是哪位? 望着主动搭话、热情洋溢的阿波尼亚,维尔薇先是感到有些懵圈,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刚刚有些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竟然完全忽略掉了这位从最开始就一直与英雄先生相伴的美丽女性。 而且,从这位女性刚才护崽似的行为,还有之前与英雄先生手牵着手走到舞台下的情形来看,这两人铁定关系匪浅。 一念及此,自称是‘英雄先生’头号粉丝的维尔薇小姐不由得心生疑惑。 ——她是谁?英雄先生的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号人物?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笨蛋,你难道不记得了吗?英雄先生之前已经失去踪迹很长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结识新的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英雄先生不是一直都被世人排斥吗?而且……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好像也不只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啊。 ——那不是好事吗?英雄先生本就应该受到世人的爱戴才对,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位对他心动的美貌女子,长久以来的孤独与空虚终于得以慰藉,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这样咱们不就没机会了吗! ——艹,举报了举报了,你小子居然还想亵渎英雄!你要不要先看看他的模样,然后再听听自己刚刚说的批话,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 ——她做得,俺就做不得了?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维尔薇的脑海又开始沸腾起来了,这些个意识各执己见,分成两派,彼此争论不休,谁也没能说服谁,根本无法达成共识,除了给维尔薇整得心烦意燥之外卵用没有,她摇了摇头,在心中发狠道。 ——行了,都别吵了!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我们这才刚刚结识英雄先生,可能在对方眼中就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这拿什么跟人家比?既然被捷足先登了,那也只能接受现实,徐徐图之,然后再后发居上! ——丢,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有非分之想,老娘真是看走了眼!你们都应该被抓进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你思想太龌鹾了,头号粉丝想要跟自己单推的偶像拉近一下关系,那不是再合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就是就是。 ——有一说一,确实。 ——讲道理,我们都是根出同源,你骂我们实际上不就是在骂你自己吗? 望着眼神变幻,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并且始终没有回应的维尔薇,阿波尼亚还以为自己是说错话惹到对方了,可明明她俩的看法是一致的,阿波尼亚还以为她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来着。 第一次碰上了自己以外不惧怕烈的人,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是同好,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本应该带来如梦般的美好时光才对……但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阿波尼亚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个……你还好吗?是不是刚刚我说的话给你带来困扰了?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为此道歉……” 这时,维尔薇终于与脑海中的诸多意识达成初步共识,也因此有了关注外界的余裕,闻言躬身道:“不不不,该为此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刚刚我正好在想一些事情,没能及时回应,实在是万分失礼……哦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讳是?” 阿波尼亚轻笑道:“没必要对我使用敬语,我并没有像烈那样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我是阿波尼亚,维尔薇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维尔薇同样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爽朗地笑道:“哈哈,不必客气,直接叫我维尔薇就行了。” 阿波尼亚也伸出手与她对握了一下,然后双方都很默契地松开了手,阿波尼亚眨了眨眼,眉眼含笑地柔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嗯,维尔薇。” 维尔薇满意地点头:“这样就对了。” ——她的手摸上去居然意外地感觉不错诶。 ——你是否清醒?不行就赶紧换人,别在上面丢人现眼行不行?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不含丝毫个人情感和偏见在里边,不像某人,带着有色眼镜还不自知,看什么都会不自觉往那个方向拐,还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简直了。 维尔薇一边跟脑海中某个意识斗嘴,一边若无其事地对着阿波尼亚说道:“嗯,回到刚刚的话题中,阿波尼亚,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真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一趟旅途实在是太赚了,不仅能结识到英雄先生,还能碰见持相同意见的同好,这可真是双倍的惊喜啊!” 说着,维尔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扫兴的事情,兴奋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撇嘴道:“啧,可惜我身边的人都没什么眼光,每当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时,他们不仅不会赞成,反而还觉得我脑子有病,建议我去看医生……更有甚者会无视我的意愿,直接帮我约诊精神科的主任医师,这些人是真的不太行啊。”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的瞳孔飞速紧缩了一下,还好,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情绪波动掩盖得很好,对面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阿波尼亚不动声色地问道:“嗯,烈原来这么出名的吗?” 聪颖明辉的维尔薇一眼就看出了阿波尼亚的用意,心中微微一动,她看了一眼旁边静默不语的烈,斟酌了一下用词,选择性地试探道:“嗯,毕竟烈干下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啊,也在那些大灾害之中抢救下了许许多多的生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啦……他难道没跟你提及过吗?” 天生精神力量强大,能够识察人心的阿波尼亚自然听出了对方的试探与戒备之意,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凑到了维尔薇的耳边,微不可闻地细声吐露出了令维尔薇僵在当场的话语: “是‘崩坏’对吗?烈已经将他全部的过去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他的所有经历,我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所以没必要对我这么防备,我们不是敌人。” 第六十三章:维尔薇一动不动(跪求订阅) ——崩坏? ——她居然知道这个? 从阿波尼亚的口中听到某个本不应为世人所知的关键词汇后,维尔薇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先轻快的笑容一瞬间收敛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的严肃,就仿佛碰上了什么异常棘手但又不得不去解决的难题一般。 ——要试着岔开话题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吗? ——我觉得不必,她会主动上前凑到你耳边细声细语地说这话,那说明她也清楚‘崩坏’的机密性,既然连这条都知道,加之她刚刚说过英雄先生跟她分享了自己的过去,会知道‘崩坏’也不足为奇,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装傻充愣……啧,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踩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英雄先生的青睐……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主动跟我们说这个?示威?没理由啊,咱们不是隐藏的很好吗?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理性分析来看,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我个人觉得她应该是想向我们打听情报。 ——情报?她想要打听哪方面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还是先继续对话吧,没准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心念电转,维尔薇很快就作出了决断,只见她阴沉着脸,同样压低嗓音小声地对阿波尼亚说道:“……你知道崩坏的存在?是谁告诉你的?” 阿波尼亚微微一笑,如实答道:“是烈告诉我的哦,他曾经和抗击崩坏的组织打过照面,所以也就知晓了那灾害的名讳……不过那个组织还真是过分啊,明明同是抗灾的伙伴,却把烈当作了敌人对待。” 闻言,维尔薇先是一愣,而后语气复杂地回道:“……看样子他真的什么都跟你说了啊。” 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嗯,烈很信任我,所以他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维尔薇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径直问道:“那你主动跟我挑明这事,又有什么目的呢?” 阿波尼亚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跟维尔薇打听一点事情罢了……” ——果然。 之前的猜想被坐实之后,维尔薇顿时感到心中一沉,望着阿波尼亚那张神态自若、自然平和的淡淡笑脸,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端倪来,只好无奈地说道:“问吧,不过事先声明,要是涉及到什么机密的话,我会拒绝回答的。” 阿波尼亚点头道:“理解,我要问的事情也很简单,而且刚刚其实已经说过一次了……我就是想问一下,据维尔薇所知,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烈吗?” 维尔薇稍加思索后答道:“对也不对,因为英雄先生的事情早就被列为了机密,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知他的存在,不过碍于目击者的数量太过庞大,大家口口相传、真假参半,所以后来就慢慢地就演变成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而更高级别的大人物们则能调看档案和录像,更进一步地了解英雄先生……” 不知为何,维尔薇越说越气,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而狰狞,仿佛刚刚说的那番话勾动了什么令她愤懑不平的往事,咬牙切齿地跺脚道:“可恶,那明明是我的私人珍藏才对!居然要求我全部上交,他吗的,那群该死的强盗、吸血鬼!不要让我逮到机会,不然一定要你们好看!” ——看样子着实被气得不轻啊,居然都爆粗口了。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烈呢,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怒发冲冠,头号粉丝云云,看来不是嘴上随便说说而已。 阿波尼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差点就气炸连肝肺,锉碎口中牙的维尔薇,不禁心生同情,但比起安慰对方,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正事’,于是她按捺下泛滥的同情心,又沉声问道:“所以,那些‘大人物’们对烈是持什么态度的呢?” 维尔薇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波尼亚眯起双目,语气微妙地回道:“该来的总是会来,既然躲不开,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维尔薇这下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径直道:“如果阿波尼亚是担心他们会对英雄先生下手的话,那大可不必……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得罪英雄先生,老实说,他们甚至还在头疼该怎样对英雄先生释放善意,谋求和平共处乃至取得协助呢,毕竟之前组织的地面部队还将英雄先生当成了敌人对待,得亏英雄先生大度,没有当一回事地主动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然这件事可就大发了。” 说到这里,维尔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令人扫兴的事情,颇为嫌弃地补充道:“不过这些‘大人物’的效率是真的低下,英雄先生都失踪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居然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听此,阿波尼亚顿时松了一口气,惊喜道:“也就是说,他们的态度是偏友善的喽?” 维尔薇腹黑地笑道:“这就跟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由不得他们不友善,毕竟英雄先生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诸多铁证如山,他们就是想摆谱、想搞事,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阿波尼亚也跟着笑道:“嗯,听你这样一说,我顿时就放心了许多……只要他们不会去强迫烈,那什么都好说。” ——强迫英雄先生,这得是多想不开啊? 维尔薇在心中吐槽着,正想找点别的话题聊聊,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更多有关英雄先生的情报,结果在一旁默默围观良久的烈在见到她们俩停止了对话之后,平静地出声问道:“你们那边好了吗,要不要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好了的话,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维尔薇。” 下一秒,他将目光投放在了维尔薇的身上,瑰丽的黄金瞳中闪耀着无比锋锐的光芒,以至于被这股视线重点关注的维尔薇不由得呼吸一滞,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洞穿了一般,寒意瞬间弥散全身,整个人像是结了冰一样动弹不得,立在原地,恍若一尊雕塑。 ——啊,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错辣,是心肺骤停! ——突然感觉有点小兴奋怎么办? ——明人不说暗话,我好了!请让我多感受一下这样的目光! ——艹,你怎么又好了? ——不瞒你说,俺也一样! ——不是,你他吗!? 凝视着眼前神思不属,仿佛魂游天外的维尔薇,烈淡淡地说道:“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因为我未经你们的允许就偷听了你们的对话,但毕竟这牵扯到了阿波尼亚的安危,所以我还是将你们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个遍,维尔薇,我想问你……” “你是逐火之蛾那边的人吗?” 第六十四章:我家还蛮大的(求订阅) “你是逐火之蛾那边的人吗?” ——开幕雷击。 又是意想不到的怒涛展开,维尔薇瞬间就被这话给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神色平静淡然的烈,心中不禁疑窦丛生,脑海中更是沸沸扬扬。 ——是哪个byd崽种瞒着组织私底下擅自跟英雄先生接触的?!命8想要辣?!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因为急也没用……而且,你难道没有自觉的吗?咱们现在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啊! ——那不一样,这是命运的偶遇,是挡不住的缘分,就是梅比乌斯来了,咱们也有怼回去的底气和道理! ——所以,你要将英雄先生的行踪上报给组织吗? ——这、这个嘛……再议,再议。 ——总不能无视英雄先生的意愿吧?毕竟之前逐火之蛾对他做了好多过分的事情,即便英雄先生大度地放过了大家的生命,但想必心里对逐火之蛾的印象也是很糟糕的吧? ——而且,除此以外,还要一直顶着世人的偏见与恶意生活,即便行了好事,拯救了生命,战胜了律者,终结了崩坏,也不会有人感念他分毫,反而大家还会以最大的恶意对他进行猜忌与污蔑……如此种种,没准人家就是经历的多了,渐渐心灰意冷了,所以才摈弃英雄的身份,抹去自己的踪迹,选择隐居在这黄昏街之中呢? ——不太可能,从之前的种种迹象分析来看,英雄先生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但不管去到哪里,都会遭到世人的排挤与恶意,而善良的他为了不给当地的人们造成困扰,往往会选择主动离开……所以与其说他是凭主观意愿主动寻找和对抗崩坏的义士,倒不如说是经常被无端卷入崩坏从而被动地进行抵抗的点背低运之人,他救人与抗击崩坏的行为可能更多的是出于顺手而为的平静心态,不太可能会因为遭到世人的不公对待而心灰意冷,何况这里也不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啊。 ——学者,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先决条件?对于英雄先生而言,需要考虑的从来地方适不适合隐居生活的问题,而是当地能不能容纳的下他。 ——嗯,你说得对,是我谬误了,忽略了英雄先生身上的气场问题,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咱们这样依靠理智压下本能的恐惧。 ——幸亏,他在这里也遇见了一位,而且还是位肤白貌美、身段惊艳的大美人……真好啊,心伤累累的英雄四处漂泊,茫然地在世间寻找着自己的归宿,然后在被世人遗忘的一角中遇见了能为自己带来治愈与救赎的美丽女子,最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坠入爱河、喜结连理,无根之人终归大地,啊,这未免也太浪漫了吧!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都被人偷家了喂! ——疑点还是太多,先把对话进行下去吧。 心念电转,维尔薇的各个意识暂且达成一致,迎着烈锋利如刀的目光,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羞赧道:“烈你是怎么知道的。” 烈淡淡地说道:“是根据你之前跟阿波尼亚的对话推测出来的……专门抗击崩坏的组织,还误将我当成了敌人一齐攻击,必然是逐火之蛾无误了。” 顿了顿语气,他又补充道:“嗯,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其实我也不太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实在是太弱了,很难给人留下印象,打我打不过就算了,打崩坏也打不过……他们真的是抗击崩坏的专家吗?” 听了这两段话,维尔薇脸上的笑容更加尴尬了,隐隐有些绷不住的迹象。 ——怎么办?英雄先生貌似有点记仇啊。 ——嗯?逐火之蛾的末日到了?好耶! ——好你个头啊!虽然上面的大人物很可憎,但现阶段要是没了逐火之蛾,人类拿头去打崩坏啊! ——对哦,还有崩坏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啊,啧,坏耶! 维尔薇擦了擦额角实际并不存在的冷汗,请咳了一下,眼神飘忽道:“……平时大致还是能解决的啦,只是英雄先生碰上的那几次恰巧是威胁等级特别大的崩坏,不是有律者出现,就是有帝王级崩坏兽或者审判级崩坏兽出没……大家这才显得很吃力而已。” 烈无所谓地随口应道:“哦,这样啊。” 见维尔薇没有诡辩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身份,烈低头沉思片刻,随即没有理会她微妙的神情与脸色,又径直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所以,你能回答我为什么逐火之蛾要对这座岛屿投放大量的活体崩坏兽?虽然那人声称是经过处理的,但他同时也承认,即便是经过处理,可放任如此巨量的崩坏兽聚在一起,很难说不会引起异变,明明是抗击崩坏的组织,可为什么现在又成了制造崩坏的元凶呢?” 听此,维尔薇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瞳孔紧缩,剧烈震动,整个人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当下也顾不上仪态了,直接抓住烈娇柔的双肩,震天价地喊道:“啥!?活体崩坏兽?!多少???” “大概这个数……” 烈略一思忖合计,说出了一个令维尔薇近乎崩溃的天文数字。 ——不、不可能的吧!? 维尔薇已经不复之前的冷静与理性了,她甚至开始逃避现实:“英雄先生你其实是在开玩笑的对吧……啊哈哈哈,我承认我真的有被狠狠地惊到了,但下一次能换一个吗,这种笑话对心脏真的很不友好啊……” 烈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平静而淡薄地吐露出了残酷的话语:“我没在开玩笑,这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这些崩坏兽都是我亲手剿灭的。” 维尔薇依旧不信邪,又去找烈再三确认此事,确定对方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所言皆是真实之后,没奈何,只能接受这操蛋的现实了。 她失魂落魄松开了抓住烈的双肩的手,苦笑不迭:“啊哈哈……怎么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看着如此惊惶无措的维尔薇,烈头上的呆毛不禁跳了跳,随即他略微歪头道:“你还不知道这一回事吗?明明是不久前发生的,还是说你级别不够?” ——不,如果是明面上的事,应该不可能绕过我,而且如果要将如此巨量的崩坏兽运输到此处,必须调动大型匀速载具以及各种设备,这么大的阵仗,自己多多少少也应该能从报备单以及先行检修的预定表中瞧出端倪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说…… 刹那间,维尔薇就已经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她收起那副轻快明朗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对着烈和阿波尼亚说道: “我明白了,但这件事牵扯甚大,能请二位到我家中再好好详谈一番吗?” 第六十五章:来自单推偶像的认可 “我明白了,但这件事牵扯甚大,能请二位到我家中再好好详谈一番吗?” 面对维尔薇的邀请,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望向阿波尼亚,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阿波尼亚不禁蹙起双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稍加思忖过后,最终还是选择顾全大局,冲着烈点了点头。 得到阿波尼亚的首肯后,烈马上就对维尔薇说道:“可以,阿波尼亚那边也表示没问题,只不过……你身后的舞台怎么办?” 维尔薇满不在乎地摆手道:“不用管它,这个舞台是用多功能全自动智能模块拼接而成的,我只要给它们下个回家的指令就行了,你看,就像这样。” 说罢,维尔薇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方形装置,对着舞台的方向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刹那间,齿轮交错,杠杆传动,机械的轰鸣响彻大地,那外表看似平平无奇的表演舞台立马就‘活’了起来。 伴随着浑厚的汽笛声与的升腾的蒸汽,舞台迅速收拢折叠,随即切割分离成了数个方格,这些方格分别从两侧延展出数对机械臂,默默地将从舞台散落在地的各式奇异道具拾起抓紧。 维尔薇又拿着遥控装置操作一番,只见方格大队下边履带传动,整齐划一地排成一条纵队,然后留下三个在原地待命,剩下的则全部沿着街道大路的边侧,浩浩荡荡地朝着某个方向进发而去。 望着逐渐远离的方格纵队,维尔薇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烈和阿波尼亚,俏皮地眨眼道:“二位,这下没问题了吧~” 烈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嗯,就拜托你带路了。” 他旁边的阿波尼亚则稍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将就回过神来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如期奇妙新奇的一幕,虽然这些机械造物外表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但集体行动起来却显得意外的生动有趣。 她饶有趣味地最后看了一眼逐渐远离视野的方格纵队,然后向维尔薇好奇地问道:“维尔薇,这是?” “哦,你说它们啊,只是我闲暇的时候做出来的小玩意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舞台上的道具也是你做的吗?” “对,所有出演的道具包括整个舞台的设计,都是我一手包办的。” 说着,维尔薇一脸自豪地叉着腰挺了挺胸,顿时引起一阵波涛汹涌、白浪花眼——虽然嘴里说的是自谦之词,但她的神态与动作非常老实地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阿波尼亚也是感应到了她的情感波动,于是顺势微笑着夸奖道:“能造出如此精巧且富有想象力的东西,维尔薇真的好厉害啊” 闻言,维尔薇立时展露出了明朗的笑意:“嘻嘻,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好了,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跟我来吧。” 话音刚落,维尔薇一马当先地爬上了最前面的方格状机械,烈和阿波尼亚也不废话,一前一后地分别跳上了剩下的两个方格。 维尔薇见两人准备就绪,又按下了遥控装置上的一个按钮。 霎时间,蒸汽咆哮,履带摩擦,动力核心不断提升功率,他们三人就这样乘着由舞台变形拆分出来的机械装置,朝着先前方格大队前进的方向猛追而去。 视野中的两侧景色顿时被高速的运动拉扯成呼啸而过的风。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外表看着又憨又笨重,但实际飙起车来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托这玩意儿的福,三人很快就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远离人烟、位于黄昏街边缘角落的庄园,占地辽阔,地势平坦,远远地自上而下望去,能看见被围墙圈起的空阔草地,以及中心一处四平八稳、毫无装饰,宛若堡垒般的沉重而宽大的低矮建筑,金属的外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辉,而先前率先出发的方格大队,此刻正纠集在建筑后方的空地上,整齐地排成一个阵列。 三人乘着方格继续前进,只是方格开始逐渐降速,直至蒸汽熄灭,履带停止,机械的震鸣跟着一同消失,最终毫无差错地、精准地停在了大门前的位置。 维尔薇一把跳下方格,走到紧闭的大门前,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身份识别卡,再往大门的某处一按,厚如城墙的大门立时响起确认的电流声,随即轰隆隆地分开两侧,声势浩大,甚至连隔着一小段距离的烈和阿波尼亚都能从脚踩的大地上感受到明显的震动。 阿波尼亚不禁想到。 ——这真的是住所? “不好意思,请站在原地别动,稍微等我一下。” 维尔薇率先踏入大门,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触屏式的终端,拉直天线,接入本地网络,再输入三重密匙,确认管理员身份后,对着光亮清晰的屏幕便是一顿让人看了不明觉厉的操作,随后‘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不等阿波尼亚和烈开口询问,维尔薇主动解释道:“好了,现在没问题了,我已经解除了这儿的所有武装,这下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踏进来了!” 闻言,阿波尼亚脸上笑容顿时变得十分勉强,一度有维持不下去的趋势,心中更是冷汗直冒。 ——这算哪门子的住所啊?分明就是一个浓缩的私人小型防御基地好吗! 反观烈这边,不仅丝毫不慌,还一脸淡定地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维尔薇大加赞扬道:“你这里不错,戒备挺森严的,安保力量也足,等闲之辈基本不可能突破这里的防线……不,用普通的人力来作比较是对这里的浪费,就是崩坏兽,若非成群结队地冲击,也不可能对这里造成什么影响。” 没想到会收到来自单推偶像的强力认可,维尔薇先是感到心脏重重一跳,随后感到一股意想不到的狂喜,两眼放光地惊叹道:“英雄先生能隔着外边厚厚的伪装看出来这里隐藏的真实吗?” 烈点头承认道:“嗯,毕竟我很强。” 维尔薇立时摆出了一副狂热粉丝的崇拜模样,由衷地对着面前的偶像咏叹道:“没错,作为英雄先生的头号铁粉,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英雄先生的强大!” 阿波尼亚弱弱地抗议道:“那个,其实我也……”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小了维尔薇听不见,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阿波尼亚话还没说完,维尔薇就清了清嗓子,脸上洋溢着自信得体的笑容,朗声对着烈和阿波尼亚说道: “咳咳……差点忘了说这个,反转「意义」,颠覆「常理」。用「真实」创造虚妄,以「未知」铸就奇迹。二位,欢迎来到维尔薇驻黄昏街的私人工坊!” 第六十六章:我只是比他们都强一点(指间宇宙 “咳咳……差点忘了说这个,反转「意义」,颠覆「常理」。用「真实」创造虚妄,以「未知」铸就奇迹。二位,欢迎来到维尔薇驻黄昏街的私人工坊!” 宛如开场白一般的话语,又像是在介绍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维尔薇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雪白的脖颈微微上扬,就像是骄傲的白天鹅一样。 可惜,烈是个不懂浪漫、不解风情的呆木头,维尔薇此番浮夸的言行根本无法触动他的灵魂,跟别说让他顺着把话接下去了,闻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工坊的话那所有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相比较古井无波的烈,阿波尼亚啧表现出了一丝好奇:“工坊?维尔薇平时就是在生活与工作的啊……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自带偶像滤镜维尔薇完全没有因烈平淡的行为感到尴尬或者失落,依旧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听见阿波尼亚的提问,微笑着答道:“不是啦,我的本职工作是逐火之蛾的工程部长,之所以会在这里设置一个工坊,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兴趣爱好而已——我喜欢在闲暇的时候琢磨些有趣的东西,要是没有工坊的话,就不能及时将灵感转化成实物了,我可受不了放任灵感流逝而无法亲手实现的折磨。” 阿波尼亚敏锐地注意到了话语中某个不得了的关键字眼,顿时被骇了一跳,惊呼道:“工程部长!?” 维尔薇不解地望着反应夸张的阿波尼亚,歪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波尼亚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维尔薇这么厉害,明明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轻,却已经身居高位,还掌握着令人艳羡的技艺,生的也是亭亭玉立、美貌动人……” 说着,阿波尼亚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虽然来之前已经对维尔薇的身份有所猜测,也已经做好了对方来头不小的心理准备,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 面对阿波尼亚发自真心的夸赞,维尔薇十分凡尔赛且不自知地摆手道:“嗐,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矮个子里挑高个罢了,我能担任部长,也只是因为恰巧比他们都要强上一点而已。” 说罢,她还自以为自谦地伸出两指比划出一个非常小的范围,仿佛她真的只是比其他候选人优秀了那么一丁点,所以才幸运地出任了部长之位。 而对于维尔薇这番凡尔赛说辞,阿波尼亚自然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你确定强的是一点而不是亿点? 不过,维尔薇或许真的觉得自己是在自谦而非凡尔赛也说不定,因为阿波尼亚并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应到得意或者想要显摆之类的情感波动,她甚至因为自己的夸奖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时不时地往烈的方向一瞄,似乎十分在意自己在烈那边的评价。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毕竟烈向来都是无所谓的。 阿波尼亚正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维尔薇的反应,另一边的烈在听到维尔薇自报身份之后,低头思忖了片刻,然后对维尔薇说道:“工程部长……也就说你在逐火之蛾内部的级别和权限很高喽?连你也没听过投放崩坏兽的事吗?” 维尔薇的脸色当场就垮了下去,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的位置,叹息道:“所以我才会感到如此惊愕啊……毕竟如果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绕过我的才对,就算再不济我也应该能从报表的字里行间和设备载具的调度细节中瞧出点蛛丝马迹来,但很不可思议的是,完全没有,不是今日英雄先生提及,我都不知道逐火之蛾内部还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长叹一声,随即走在前面带路:“算了……咱们进屋坐下再议吧。” 又是经过一阵不明觉厉的繁琐认证,那堡垒般的建筑终于打开了大门,维尔薇率先走入其中,屋内就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归来一般,瞬间亮起明晃的灯光,驱散黑暗,烈和阿波尼亚因此得以看清屋内的全貌。 一如从外边看上去的那样,屋内的空间十分宽裕,人进里边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的,但明明坐拥如此庞大的空间,屋内却意外地给人一种拥挤而狭小的怪异既视感,与先前的第一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而屋内之所以会令人感到拥挤与狭小,原因却十分简单——唯密集与杂乱二者矣。 到处堆积如山、甚至散落在地的图纸、各式各样的工作台与机械臂、纵横交错的线缆,还有巨量的零碎元件……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上、桌上、椅子上、工作台上……除去能走人的过道,这里就几乎没有空余的空间。 “……” 这次不仅仅是阿波尼亚,就连烈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不复先前的平静与淡然,瑰丽明亮的黄金瞳中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好奇。 似乎是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维尔薇脸上微微一红,就像是房间没有收拾一片凌乱结果却遭到母亲突击检查的孩子一样,脸上流露出了尴尬而不好意思的表情,眼神飘忽地说道:“额……如你们所见,一楼我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啊哈哈……咱们上二楼去!二楼比较整洁干净!” 话音刚落,她逃一般地径直冲向楼梯,头也不回地直奔二楼而去。 烈望着维尔薇消失的方向,不由得眨了眨眼,转头向阿波尼亚问道:“阿波尼亚,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走这么快了?” 阿波尼亚沉吟片刻,轻声答道:“大概是觉得被自己非常在意的人看到丢人的一面后感到难为情,所以想要快点脱离这个窘境吧。” 烈顿时满头问号:“丢人?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阿波尼亚笑吟吟道:“因为她很在意烈啊,为了能给烈留下一个好印象,她想要在你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所以很在意这些可能会导致印象扣分的小细节。” 烈更加不解了:“但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啊?” 阿波尼亚轻抚着烈的发丝,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温柔与慈爱,柔声说道:“但通常来说,人类会在意这个,可以看出来,她并不知道你的本质,而是善意地将你视作为人了……好了,咱们跟上去吧,不要辜负这份难得的、干净的善意,让人家在上面久等了,烈不也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吗?” “你说得对。” 烈也觉得阿波尼亚说的在理,于是不再细想,与她一同快步上楼。 第六十七章:生孩子什么的还是太早了啦!(求订) 可能是因为要住人休息的缘故,二楼确实如维尔薇说的那样,要比一楼干净整洁不少,而且与一楼的钢铁丛林风格截然不同,二楼的布局显然更加规整且具有生活气息。 统一的哥特式装修风格,清晰明朗的房间规划,精美的墙饰与壁画,再加上摆放合理、不显冗余的家具,二楼整体虽说不上有多令人惊艳,但和宛如机械加工厂的一楼相比,观感上还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毕竟是要拿来住人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至少阿波尼亚会因这样的过渡感到舒心不少,至于烈…… 他无所谓! 二人穿过走廊,来到客厅,维尔薇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甚至已经提前给二人泡好了茶,就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见到二人之后,坐在沙发上的维尔薇端庄地笑道:“随便怎么坐都行,把这当成自己家就是了……不过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只有红茶可以吗?” 烈挑了维尔薇对面的位置坐下,随和地回道:“没事,我不饿。” 维尔薇点了点头,随即端起自己的那杯红茶微微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正襟危坐地说道:“那咱们开始吧。” 烈冷静地问道:“你问我答?还是我问你答?” 对面的维尔薇沉吟片刻,回问道:“你们之后有什么安排吗?时间赶吗?” 烈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如实答道:“不算很赶,只是天黑之后需要赶回去给孩子们做饭。” ——哦,天黑之后还要赶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啊,英雄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呢~ ——孩子们……等等! ——孩子们??? 维尔薇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眼前一黑,如遭晴天霹雳般瞳孔紧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跳起身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崩溃的神情,不敢置信地在烈与阿波尼亚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忍不住惊恐地尖叫道:“孩子们!?!?英雄先生,和阿波尼亚的!?!?”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假的嗷!?阿波尼亚这么刑的吗?! ——艹,不仅被人捷足先登,结果连头汤也喝不到,孩子还不是咱们的,恨呐!!! ——唉,上面那两个没救了,特别是第二个,不用收监了,直接回炉重铸算了。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孩子是领养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一对坠入爱河、约定终身的年轻男女,不去孕育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晶,而是选择去领养?? ——没准女方因为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吔! ——就算失去了生育能力,胆敢对英雄先生下手那也是死刑!死啦死啦滴! ——有一说一,我很好奇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录像何在?我要好好批判批判! ——啊,已经开始逃避现实胡言乱语了吗? …… 烈见维尔薇起先一脸严肃,然后双目无神,面露惶恐之色,一副仿佛天塌了的崩溃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魔怔了,不禁心生疑惑,完全整不明白维尔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伸出手在维尔薇面前晃了晃,同时出声道:“维尔薇,你是否清醒?” 维尔薇置若未闻,只是双手抱着脑袋一个劲地战栗打抖,半晌作声不得,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于是烈更加懵圈了——到底为啥会变成这样啊!人类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完全看不懂啊! 不过,烈整不明白,阿波尼亚没有理由整不明白,短暂的愣怔之后,她缓缓回过神来,脸上浮上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同时慌张地把双手从小腹上撤下,烟视媚行地嗔道:“烈!” 烈懵然回头:“啊?” 望着烈懵懂无知的无辜表情,阿波尼亚顿时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萦绕着淡淡的郁结之气,没奈何,只好长声一叹,然后耐着性子向烈解释道:“烈,以后说话记得要说完整,你刚刚的话令维尔薇产生了误解!” 烈立刻问道:“什么误解?” 阿波尼亚先是沉默,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烈,红着脸凑到烈的耳边,眼神躲闪地细声细语道:“就、就是,她以为你跟我有孩子了,咱们等下要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做饭吃。” 听闻此言,烈眨了眨眼,随即感到拨云见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维尔薇是误会了这件事被吓到了才会陷入魔怔之中啊。”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维尔薇会对这样的事感到崩溃。 尽管对整件事依然不求甚解,但烈好歹算是知道了问题出在哪,于是他扶住维尔薇的双肩,猛烈地摇晃了几下,藉由剧烈的晃动强制将对方的意识带回了现实之中,然后耐心地将有关疗养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维尔薇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好的,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听完了烈的讲述,维尔薇顿时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平复下了紧张不安的心情,但还是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不是真的……还好不是真的……还好不是真的……” ——所以说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正事,而且之后还得回疗养院给孩子们做饭,他们已经为这奇怪的误解浪费了一段时间,不能再拖沓下去了。 于是烈将疑惑压在心底,对着维尔薇说道:“你说你完全不知道有人往这座岛屿大量投放崩坏兽的事对吧?那我给你详细讲讲……” 接着,他将自己那一天的经历详细地复述了出来。 维尔薇听了之后,脸上的神间变得十分精彩,沉声道:“我记得那艘巨轮,很早之前就已经回到逐火之蛾内部进行检修了,但我并没有听到有关录像的传闻,更别说见到这段录像了。” ——可恶,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欣赏英雄先生的英姿!这些人有没有共享精神的啊?当初白嫖老娘资源的时候这么爽利,现在有了新的资源就把老娘一脚踹开玩独享?脸都不要了是吧!小心老娘给你撂挑子不干了艹! 一念及此,维尔薇顿时恨得牙痒痒,后槽牙都要磨碎了,还好面部管理工作做的还行,没让对面的二人瞧出不对来。 烈不禁皱眉问道:“难道他没有按我说的那样上交录像?” 维尔薇收起心中的怨怼,冷静地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太可能,在见识过英雄先生的英姿后,但凡脑子还存在一丝褶皱,他就应该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就奇了怪了……维尔薇,你怎么看?” 第六十八章:你介意我对你做一点失礼冒犯的事情吗? “那就奇了怪了……维尔薇,你怎么看?” 听了烈的疑问,维尔薇低头沉思片刻,脑海中闪过了几个有可能与此事相关的人选,随即又将他们一一排除了出去,略显挫败地摇头道:“不行,完全没有头绪,逐火之蛾内部有能力做到这事的人选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但他们怎么看都跟此事无关的样子,而且我也完全想不通他们会这样干的理由和动机。” 烈又问道:“会不会是出了内鬼?” 维尔薇苦笑道:“如果是内鬼的话,那反而好处理了,但很遗憾,这样的可能性不能说不大,只能说近乎为零——事关崩坏,而且还要做到这种程度,英雄先生可能不知道这里边要经过多么繁琐与复杂的审批手续,在这个过程中,内鬼不可能不露出一丝马脚,再不济我们也应该能感受出一丝不对来,除非……” 说到这里,维尔薇突然就停了下来,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无比荒唐而可怕的念头……不会吧,有爱莉在,总不至于全员内鬼吧?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该如何解释这件事呢? 烈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追问道:“除非什么” 维尔薇迟疑片刻,涩声回答:“除非那内鬼,已经串通策反了逐火之蛾的大部分高层……但都有这能力了,那还能称之为内鬼吗?” 明明是说出来自己都会嗤之以鼻的荒唐猜测,可结合烈刚刚转述的那件事来看,虽然可能性依旧很小,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其的存在。 不过,她的理性告诉自己,整件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而且与前者相比,后者的概率反而更大。 但维尔薇的感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第二种说法,这种拒绝的意愿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反过来影响到了理性,她完全不愿意去思考验证后者的合理性。 一时之间,维尔薇心中百感交集,整个人无比纠结。 ——英雄先生会撒谎?这怎么可能?但要假冒逐火之蛾的话,那又谈何容易呢? 但不管怎样,维尔薇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偶像会无端撒谎造谣,于是委婉地说道:“也、也不一定就是逐火之蛾干的呀!没准是其他组织想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扣帽子所以才假冒逐火之蛾行事……毕竟这世上看不惯逐火之蛾的也大有人在。” 不知晓内情的烈倒是一点也没有怀疑维尔薇的说辞,低头沉思片刻后,觉得这个说法似乎也可行,毕竟人类是天生的内斗大师,经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相互阻滞与自相残杀,这样栽赃陷害的桥段常见的很,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念及此,烈沉吟道:“我不清楚逐火之蛾的内部情况,但仅从一个纯外人的角度来看,你刚刚的猜测也并无不可能,我也很难说拿出什么铁证来……哦,对了。” 说话间,一道灵光毫无征兆地穿过烈的大脑,他骤然回想起了那些被自己拆成废铁、炸成碎屑的无人机,它们的残骸流落在岛屿上无人回收处理,而烈在将崩坏兽消灭殆尽之后也懒得费功夫去收拾,所以也就撂着不管了。 直到最近一次岛上巡逻,他依旧能够见到那一堆堆原封不动的钢铁废料。 ——既然维尔薇是逐火之蛾的工程部长,那应该能够通过这些无人机的碎片来获取到有用的情报吧? 心念电转,烈望着维尔薇的双眼,主动说道:“维尔薇,我之前在剿除崩坏兽的时候,还顺手淦碎了很多无人机,它们的残骸都留在了岛上,位置分布我也很清楚,要不我带你过去辨认一番?你是逐火之蛾的工程部长,没准能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人机?”维尔薇闻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一脸恍然地捶了捶掌心,神情激动地说道,“对哦!差点忘了还有这茬,是真是假,过去一看便知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 话音刚落,她就毫不犹豫地立即起身,作势欲走。 但还没迈出几步路的距离,维尔薇的脑子就已经冷静下来了,随即想起之前忽略掉的某人,顿时停住了脚步,一卡一卡地转过身来,面露尴尬地对着阿波尼亚致歉道:“不好意思,阿波尼亚,刚才有点激动上头了,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实在是非常抱歉。” 阿波尼亚摇了摇头,善解人意地回道:“维尔薇,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哦,我并没有在意……事分缓急轻重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你们就放心吧,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就行了。” 维尔薇又问道:“嗯……阿波尼亚你喜欢看书吗?还是更喜欢打电动?” 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那还是看书吧,电动……我不太会玩。” 维尔薇没有多想,微笑着点头道:“好,后面书架你随便翻,想看哪本就看哪本……不过我不知道这些书合不合你口味,我还是把游戏机拿出来吧,电动很简单的,我给你讲解一下基本的按键功能,稍微摸几下就知道该怎么玩了。” 望着如此热情的维尔薇,阿波尼亚汗颜道:“不、不劳费心了……” 维尔薇摆手道:“嗐,这有什么的,本来就是我这边失礼在先,招待不周,再让阿波尼亚干坐着等我们回来,那我可就要无地自容了。” 说罢,她也不理会阿波尼亚那边反应如何,从客厅的一个柜台中掏出了几部形状各异的游戏机,然后一股脑地塞给了阿波尼亚,见她捧着游戏机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维尔薇又热情地给她讲解了各个按钮的功能,临走前还亲自给她演示了几遍操作流程。 面对维尔薇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阿波尼亚不禁有些感动,诚挚地道了一声‘谢谢’后,就接连催促他们不用在意自己,赶紧去忙重要的正事。 搞定了阿波尼亚那边后,维尔薇又对烈说道:“英雄先生,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一些等下会用到的便携仪器。” 烈默然点头,随即快步下楼,在一楼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后,就看见维尔薇背着行囊朝他走来。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奇妙的建筑,然后维尔薇就呼唤来了两个之前大家都乘坐过的方格机械。 烈看着眼前震颤轰鸣的方格机械,回头对维尔薇问道:“刚才这玩意儿载我们过来时的速度是不是它们的极限?” 维尔薇如实答道:“嗯,差不多,虽然还能再提一点点,但不会有质的飞越,反而会增加过热的风险。” 烈果断道:“那不行,这玩意儿速度太慢了,等我们过去了估计都到晚上了。” 维尔薇楞道:“啊?那要不改日再去?” 烈否决了维尔薇的提议:“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早一天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直勾勾地看向了维尔薇的双眼,认真地说道:“维尔薇,你介意我对你做一点失礼冒犯的事情吗?” 第六十九章:我可是有点粗暴的 “维尔薇,你介意我对你做一点失礼冒犯的事情吗?”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太突然了? ——快就是好,闪电战才是艺术!你注意到那个阿波尼亚看向英雄先生的眼神了吗,我敢打赌,她一定对英雄先生图谋不轨,咱们再不快点下手,等下就真的连汤底都没得喝了! ——至、至少先培养一下感情吧! ——先把肉烂在锅里再说,感情以后慢慢培养也不迟吔。 一石激起千层浪,烈刚刚的那句话语在维尔薇的心中荡起了不得了的涟漪,只见她此时美目圆睁,霞飞双颊,心脏狂跳,脑海中止不住地冒出各种旖旎的桃色幻想,当下想也不想,直接一脸兴奋地回道:“当然不介意啦!只要是英雄先生想对我做的……维尔薇、维尔薇都很乐意接受!” ——她怎么突然就这么兴奋了? 烈虽然对维尔薇的夸张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但既然对方都说没问题了,那就这样干吧。 一念及此,烈径直来到维尔薇的跟前,两人贴得很近,烈已经能嗅到维尔薇身上的味道了,和阿波尼亚的截然不同,维尔薇身上的味道有些复杂,就像是数种近似的花香糅合在了一起……但总的来说,无疑是属于香味的范畴。 烈默默地为维尔薇的体香列了一个单独的名目,随即仰着头凝视着她的双眼,主动提议道:“维尔薇,我建议你还是将背包调换一个方向,改成背在胸前比较好,这样等下应该会舒服很多。” 眼见烈迅速逼近到自己的眼前,维尔薇俯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娇颜,她的脸色又一次涨得通红,心脏也开始不争气地加速狂跳起来,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微微撅起嘴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奇怪的桃色发展。 直到听见烈的话语后,维尔薇才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只不过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的她暂且还做不到清晰地思考,闻言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傻乎乎地笑着照做了。 “失礼了。” 烈淡淡地说了一声后,毫不费劲地直接将维尔薇横抱而起,高挑丰满的少女与娇小纤细的少年顿时形成强烈的对比。 “呀!?” 尚未回过神的维尔薇突然被天旋地转的方位变换打断了脑内小剧场,不禁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惊呼,感受着大腿与后腰传来的触感,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烈,小脸红红地疑惑道:“烈,你这是……” 她还没说完,就感觉烈拖住自己后腰与大腿的双臂往里收紧了些许,然后又听烈沉声嘱咐道:“接下来,抓紧一点。” “所以这是……呀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吔!?” 维尔薇还是没能搞清楚现状,但她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惊吓,也明白烈为什么会让她抓紧一点了。 烈横抱起维尔薇,嘱托完之后就以快若闪电般的速度奔走起来,朝着记忆中无人机残骸所在的位置径直而去。 极其高速的运动将视野中的景物拉扯成了模糊的颜色与影子,根本看不清实物,风声凛然,狂暴的气流刮在身上,带来冰冷寒意的同时造成了巨大的冲压,维尔薇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脸皮、头发乃至身上衣物与怀中背包都被呼啸的大风狠狠地带动起来,猎猎作响。 惊恐之余,维尔薇下意识地一手压住身前的背包,令一手紧紧抱住了烈的脖颈,蜷缩着身子尽可能倚靠在烈的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增加些许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感受到怀中美人的异动,烈默默地放放缓了一点行速,同时紧了紧抱住对方的双臂,安慰道:“不用怕,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我保证……再忍一忍吧,很快就要到了。” 可能是听见了烈的安慰之言,维尔薇虽然依旧双目紧闭,一言不发,但身体貌似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为了能让怀中的维尔薇少受点罪,烈又在脑海中优化了一下行径路线,接连抄了几处捷径,虽然途中有过一次降速,但结果却比预想中更早更快地抵达了目的地。 经过一段长距离的缓冲减速,烈最终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怀中的维尔薇被他保护的很好,除了发型与服饰稍显凌乱之外,其他方面一切安然无恙。 不过,她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刺激惊险的经历中缓过劲来,不仅小脸煞白,樱唇哆嗦,勾住烈的脖颈的那只手也不曾放松,紧闭的双目也完全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我是不是对她有点太粗暴了? 看着瑟缩在自己怀中不停战栗的维尔薇,烈不禁反思起了自己刚刚的行为,他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明明就算再慢一些,再迟一点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就算最终超时了,最多也就是自己多跑一两趟的事儿而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果开始能慢一点的话,维尔薇应该会比现在好受很多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声对着怀中的维尔薇致歉道:“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急促了,如果我慢点来的话,可能维尔薇就会好受很多……这方面是我疏于考虑了,要是吓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也愿意为此做些力所能及的补偿——当然,我是有底线的。” 听闻偶像的诚挚道歉,维尔薇缓缓睁开双眼,先是茫然地四下观望了一下,随即眼中逐渐清明,慢慢地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停下来的事实。 她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浊气,一脸后怕地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要魂飞天外了……” 话说一半,她突然忆起了烈刚刚的道歉,连忙回道:“啊,没事没事,英雄先生不必为此道歉,是我事先承诺答应的,这不关英雄先生的事,只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而已,让我稍微缓一下就好了。” 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对,还有这一件事没有跟你道歉,对不起,没有顾忌到你的想法与感受,我应该事先跟维尔薇说明一下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事,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而不是在听到你答应之后就立刻行事——毕竟,维尔薇很脆弱,需要小心翼翼的呵护才行,是我太粗暴了。” 在偶像滤镜的作用下,维尔薇先是觉得十分感动,心中的小小不满随之烟消云散,而后想起了自己当时的误会与妄想,眼神瞬间变得微妙尴尬起来,完全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了,心中羞得都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了。 ——事到如今,当时的桃色妄想与黄色废料是绝对不能说出口了! 第七十章:维尔薇,堂堂突入赛道!(求订求吐槽!)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维尔薇还是竭尽所能地做好了面部管理工作,没让看出不对来——又或者说以她现在的表情与苍白的脸色相搭配,只能让烈联想到害怕、惊恐未定之类的情绪而非其他,这反而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的心思了。 烈关心地问道:“维尔薇,你能站得住脚吗?若是不行,等下对无人机残骸进行检定的时候,需要我抱着你还是你搀扶着我?要不要再缓一阵?” 听闻此言,维尔薇先是感到十分温馨与欢喜,随即猛地惊觉过来,突然间就觉察到了自己此时还被烈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怀中的劲爆事实,不由得心中一喜,脸色顿时红润了回来。 ——话说回来,是公主抱诶……好耶!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了,而且不仅仅是公主抱这么简单,还是纯度极高的公主抱高速长途突进!我好了! ——是私奔吧?这一定就是私奔的感觉吧?啊,多么浪漫,多么刺激…… ——浪漫刺激到快要感觉心肺骤停、原地升天了是吧? ——可恶,刚才光沉浸在害怕之中了,居然没能细细感受体味英雄先生的怀抱……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别发X了,快点想想该怎么回应英雄先生的关心吧……反正我选抱着,你们看着办。 …… 刹那间,维尔薇的各个意识在脑海中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它们分成了奋进与求稳两个派系,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最终求稳派以微弱的优势保住了少女的矜持——为了不让英雄先生觉得自己是个沉重而麻烦的脆弱女人,同时满足自己的少女情怀,她们最终决定继续赖在英雄先生的怀中温存片刻,然后再起身去料理正事。 ——毕竟,从之前的对话与观察来看,英雄先生是个心思无暇的纯洁之人,肯定不会觉察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多半只会认为她真的还没从刚刚的刺激中回复心神。 从思维的活跃、碰撞,到最终的尘埃落定,这一切都发生在了电光火石之间,作为外人的烈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刚说出自己的提议不久,就听维尔薇羞答答地回道:“不、不好意思,腿好像还有点发软发麻,能、能不能就这样抱着我,让我再歇息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脸色羞红地改成了双手勾住烈的脖颈,同时撇过头去,不再言语,目光在空气中游移不定,不敢再去端详烈的侧颜与眼眸,同时丰腴修长的双腿下意识地并拢折叠,白里透红的水润嫩肌挤蹭出了饱满紧致的美好肉感,充盈着生命的健康之美与青春的无限活力。 ——嗯?这个反应,貌似有点不对劲? ——应该是对与陌生异性的肢体相触感到害羞吧……脸都红成这样了都不愿意撒手,看样子真的吓得不轻啊,脚软到现在都还无力站直。 小小的疑心刚起未完,烈就自行脑补出了合理的解释,毕竟与阿波尼亚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在对方润物无声、言传身教且渗透进生活各处细节的悉心教导下,他多少对两性之间的事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尽管阿波尼亚在这里边掺杂的私货不知凡几,但结合老师的教导,烈终归是初步构建起了不算特别离谱的两性认知。 于是,对于维尔薇脸红害羞的反应,烈并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地按照对方请求的那样,稳如泰山地将她横抱在怀,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怀中的少女恢复气力。 ——只是,这娇小少年横抱起比自己高大成熟的美丽女性,同时女性还尽可能蜷缩着身子依偎在其中的反差画面,多少显得有些滑稽了。 维尔薇一边细细地感受着被偶像公主抱的美妙滋味,一边嗅着烈身上那股宛如暖阳般令人心安神定的美妙气息,一时不禁感到有些沉醉,维持住理智的那根弦随时都有绷不住的迹象,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一直赖在烈的身上不下去。 还好,仅剩不多的羞耻心与肉腿伴随体重长时间下压在纤细臂膀上所带来细微酸麻感最终还是成功地将她从温柔乡中拉回了现实。 维尔薇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舍与留恋,勉强笑道:“谢谢你,英雄先生,我感觉好多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嗯。” 烈不疑有他,当即便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维尔薇,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依旧贴心地全程揽住维尔薇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直到确认她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大地之后,这才放心地将手收了回去。 随后,他向着维尔薇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再一次诚挚地向她致歉道:“维尔薇,我很抱歉,这次是我做事欠考虑了,忽略了你的感受,给你带来了如此糟糕的经历与回忆,这都是我的责任……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来找我,在力所能及与不违反原则的范围内,我必然全力以赴。” 维尔薇被惊了一跳,心中有愧的她自认担当不起这大礼,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烈扶了起来,刚想婉拒烈的好意并让他不要放在心上,结果眼珠子狡黠一转,顿时有了新的想法。 她素有决断,行动力也极强,确立了想法之后立刻就付诸了行动,真诚地直视着烈的双目,脸上露出了明媚可亲的笑容:“我突然想到了想让英雄先生成全的愿望……可以现在就说吗?” 烈寻思了一下,左右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回道:“可以,你说吧,等此间事了,我定竭尽所能。” “不用等这么久啦,是很快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一边这样轻声说着,维尔薇又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动人了:“英雄先生……能拜托跟我交个朋友吗?可以相互托付真心的那种。” ——哇,还真心托付,你这交的什么朋友啊,燕国地图属实有点短了嗷。 ——如此巧妙而不着痕迹地利用了对方的纯真与愧疚……不得不说,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啊,怎么不一步到位直接交往啊,磨磨唧唧有意思吗? ——楼上是想玉碎吗?不要拉着大伙儿一起陪葬啊混蛋! 虽然听不见维尔薇纷乱的心声,但她的请求倒是听的十分清楚,烈顿时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维了,不禁疑惑出声:“你想和我交朋友?为什么?” 维尔薇下意识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凝视着烈的眼眸中仿佛有星光闪烁,熠熠生辉,呆呆地与烈对视了一阵后,她脸色微红,嘴衔笑意,满怀憧憬而略显羞涩地轻声答道: “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自从那天被英雄先生拯救之后。” 第七十一章:王德发虽迟但到(3k求订求吐槽) “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自从那天被英雄先生拯救之后。” 维尔薇轻声讲述着,迎着烈不解的目光,她的眼中闪过了追忆的色彩,随即语气无比温柔地将自己与烈最初相交的缘分娓娓道来,也将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崇拜与思念一并述之以口:“也许英雄先生已经不记得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绝望是何等令人撕心裂肺……” “崩坏的灾难无可反抗,天崩地裂,生灵涂炭,活着的人们流离失所,仓皇逃窜,而自诩为天才全能之人的我,却无力拯救我的观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那天,幸存的大家虽然奋力自救挣扎,可奈何救援迟迟没有到来,生存的意志逐渐被逼近的死亡消磨殆尽,而就在大家准备闭目等死或自行了断之际,英雄先生就神兵天降般地来了,然后力挽狂澜地地拯救了大家……” 说到这里,维尔薇的神情变得宛如信徒般虔诚,看向烈的双目中流淌着奇异的光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英雄先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突然,她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随即摆出一副平静淡漠的模样,同时背过身去,只留下潇洒的背影与精致冷峻的侧颜对着烈,接着振臂一挥,模仿着烈当时的语气与口吻,即便音色截然不同,但依然完美地将当时的烈的神韵给再现了出来,声音轻而坚定地说道:“不用怕,我来了,不会让你们……还有,对不起,我来晚了。” 烈一直耐心地听着维尔薇的叙述,直到此时看了维尔薇的表演,这才忆起了相关的记忆,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一次啊,不过当时情况紧急,镇子上还有很多地方等着我去抢救,所以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确定大家存活之后就算了,没有仔细看,并不知道维尔薇原来也在人群中,就连今天也没能认出来……对不起啊,维尔薇。” 维尔薇重新转过身来,表情恢复了原状,然后略显不满噘嘴道:“英雄先生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所以完全不需要向我道歉哦,反倒是我,明明是救命之恩,却一直没能亲口跟英雄先生说声谢谢,更别说报答恩情了……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烈摇了摇头,平和地回道:“不必如此,也不用惦记着找我报恩,我救人,是单纯希望更多的生命能够存续,你能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这本身就是我对最大的感谢与报恩。” 眼前的烈瞬间与记忆中那位面冷心善的大英雄对上重合了,维尔薇闻言登时一怔,随即感觉灵魂深处的柔软受到了狠狠的触动,心跳与呼吸同时漏了一拍,她抬手放在自己左胸的位置上,里边的心脏正在源源不断发出激烈的呐喊,她明白,这是心动的感觉……一如当年被救下时的惊鸿一瞥。 ——一如初见,这就是英雄先生会说出的话语! ——也正因如此,你才是维尔薇独一无二的英雄先生! 然后,她就不可避免联想到烈这些年的遭遇,看向烈的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郁,白皙的柔夷也不禁攥紧了拳头 ——这份功绩,这份纯善的光辉,这份不求回报、本心澄明的高尚品德,理应被世人铭记与感念,而非因其主人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就斥之异类,然后否定他的一切,并卑劣地强加曲解与污蔑……这不是英雄应有的待遇!绝不是! 烈见维尔薇起先一脸感动欣悦,而后嘴唇紧抿,柳眉倒竖,面露不甘愤懑之色,仿佛心情一下子就从极好变成了极坏,如此变化无常,怎么看都不太对劲,烈不禁伸出手在维尔薇的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维尔薇,你没事吧?” 听言,维尔薇骤然惊醒,忙不迭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突然到了一些令人扫兴的事而已……啊,话说回来,英雄先生还没给我答复呢!” 她主动将话题绕了回去,然后双手合十,低垂下头,主动将姿态放得很低,同时精美的娇容上流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恳求道:“所以,能拜托英雄先生满足我这个忠实的第一粉丝的小小请求吗?” 烈默默地将她扶了起来:“只要愿意的话,那我自然是无有不可。” 顿了顿语气,他又补充道:“不过,事先说明,我的朋友很少,本身我也对人际交往不甚了解,更别说拿捏好令人舒适的社交距离了,没准会给你带来不好的体验……老实说,和我交朋友或许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如果你介意的话,那还是……” 维尔薇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我完全不介意!能和英雄先生交朋友,那是我的荣幸!没有挑三拣四的理由和资格!” 烈被她较真而强烈的反应小小地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重视自己,虽然尚未知晓理由,但看样子若是他不拿出相对应的态度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误解成轻蔑与不重视,进而伤及对方的自尊……既然互为朋友,那这种明显会让对方感到难受不舒服的行为显然是需要尽可能注意与回避的。 于是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然后冲着维尔薇点了点头,同样认真地回应道:“你言重了,不过,既然你不介意的话,那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朋友了,今后还请维尔薇多多指教……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或者令你感到不舒服,你跟我直说就好,我人很笨,也很迟钝,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或许就真的一直都不会自行想明白。” 得偿所愿的维尔薇顿时喜笑颜开:“嗯,能成为英雄先生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很高兴,也很荣幸……” 烈主动提议道:“既然都是朋友了,说话没必要这么客气……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但如果你更喜欢‘英雄先生’这个谓称,那也无妨,我无所谓。” “嗯嗯……哦对了!” 倏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精光大放,话锋猛地一转:“不过,作为朋友,有件事我很好奇,想要问一下,可以吗?” 烈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维尔薇眼中流露出了‘计划通’的快意,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我看你跟阿波尼亚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你们两个到底是啥关系啊?” “我跟阿波尼亚?” 烈没想到维尔薇竟然会问这个,但纯洁的他并没有多想,直接给出了心目中答案:“我跟阿波尼亚的话,应该是家人的关系吧。” 维尔薇立时引发了瞳孔地震,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居然是家人!? ——艹,怎么始终被那个女人领先一步啊!哼哼啊啊啊啊啊!!!! ——已经结束了!都已经成家人了!这还玩个卵球哦! ——冷静点冷静点……没准人家只是把英雄先生当成了小弟弟呢? ——从零开始的老公养成生活是吧? …… “维尔薇?维尔薇?维尔薇!” 也不知为何,维尔薇忽然又陷入了愣怔之中,神情呆滞,双目无神,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死机了一般,即便自己连续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也依旧于事无补。 ——这孩子该不会给刚刚的狂飙经历吓出后遗症了吧!? 烈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所幸他有相应的处理经验,于是他赶紧照例跳起身对着维尔薇洁白的额头来了一发轻轻的暴栗。 砰! “哎哟!?” 清脆的响声与小动物般的可爱痛呼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响起,轻微的疼痛感将失魂落魄的维尔薇拽回了现实,她茫然四顾,一下就看见了烈的身影,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刚刚的丢人表现。 ——卧槽,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见维尔薇眼神逐渐清明,烈担忧地问:“维尔薇,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啊哈哈,我没事,我好得很!刚刚只是在想事情想得出神而已,并无大碍……哦对了,差点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让我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蟊贼敢假冒逐火之蛾的名号……” 听闻烈的关心之言,维尔薇脸上更加挂不住了,留下这么一段话后,逃似地飞快闪身到了一处无人机残骸之前,蹲下身子,从背包中翻出几样小巧的仪器,同时戴上了一个类似护目镜的玩意儿,一声不吭埋头扎进了检定与分析的工作之中。 ——仿佛只要她化身为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那她便可以忘记刚刚丢人现眼的表现,顺便在烈心中捞回损失的印象分。 ——方才太丢人了,忍不了,必须沉迷工作冷静冷静才行。 不过,烈的心思比她想象中的要单纯干净不少,望着很快进入了状态的维尔薇,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地想到。 ——还好,看样子应该没事。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未完,维尔薇那边又传来了一声怀疑人身的灵魂尖啸: “王德发!?这特娘的怎么可能?!天底下还有这等荒唐事的!!!???” 第七十二章:爱莉呢爱莉呢?救一下啊! 听见维尔薇震天价的呐喊声之后,烈立刻闪身来到她的身边,皱眉问道:“维尔薇,发生什么事了?” 维尔薇没有回答,她又不信邪地捣鼓着手里的仪器对眼前的残骸进行数次检定,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她最不希望看见也完全想不通的答案,她想不认都不行。 ——还真是逐火之蛾干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谁干的?怎么做到的? 维尔薇手指发颤地摘下那护目镜一般的头戴式仪器,脸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眼眸中还残余着怀疑人生的震惊与疑虑。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即抬手拭去额上的冷汗,脑袋一格一格地向着烈的方向转了过去,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玩意儿还真是逐火之蛾的设备,还是我亲手造出来的最新一代产品,等闲人员是根本没有资格调度使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调用这么大批量的超尖特装无人机的?” 说这话的时候,维尔薇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惊叹于内鬼们的神通广大,另一方面则是作为这些无人机的设计者,在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跨时代作品大量地被自己最崇敬的英雄先生给拆成了一地的废铁残骸之后,难免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疼无人机的损失,又是感慨英雄先生的强大…… 虽然烈不清楚维尔薇此时的所思所想,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字眼,当即发问:“内鬼们?维尔薇,你是有头绪了吗?” 维尔薇摇了摇头,老实答道:“很遗憾,没有,但有一点能够确认的是,这绝对不是个体的力量能够达成的,这必然是个盘踞于逐火之蛾内部深耕多年的内鬼集团,不仅组织严密,成员遍布各个岗位、各个领域,而且这些人的职位级别绝对不会低,至少也是实权在握……不然他们绝对做不到这般天衣无缝,连我这个工程部长都被彻底地瞒了过去。” 烈点了点头,最终总结道:“换句话说,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内鬼的真身,但有两件事已经可以确定,第一,是逐火之蛾往这座岛屿投放的崩坏兽,第二,组织中出了很多内鬼,他们目的不明,手段通天,连你都能瞒过去,而这件事正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事实如此,维尔薇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苦笑道:“可以这样说。” 听见她亲口承认,烈又不禁联想到了自己过去类似的所见所闻,饶是性情淡薄如他,也忍不住叹息道:“诶,你们人类之中的弯弯绕绕可真多……明明头上悬着名为‘崩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依旧无法团结一致地抵御外敌,不仅内部分歧不断,心中的小算盘更是一刻也不愿停下……但就是如此自私且热衷于内斗的种族,却又会催生出像老师、阿波尼亚这样无私利他的个体……真令人感到费解难明。” 作为逐火之蛾这个组织中的一员,维尔薇闻言先是感到一阵羞愧难当,然后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自己当初的引路人,那个如飞花般绚烂、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美好的少女,正是因为她的存在与邀请,自己才会甘愿留在逐火之蛾中。 ——如果是爱莉的话,想必会与英雄先生很合得来吧? 眼看烈对逐火之蛾的印象越来越糟糕,维尔薇原本想提一嘴那个耀眼程度丝毫不逊于他的少女,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突然猛地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刚刚那段话中的一些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 ——人类?你们?费解难明? ——英雄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维尔薇惊疑不定地想到。 没来得及进行深思,她又听烈提议道:“维尔薇,要不你挑个时间把我带回阻逐火之蛾的总部吧。” 意外之喜来得太过突然,何况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景——能和英雄先生共事,那该是多么美妙、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啊! 这句话直接就占据了维尔薇的全部注意力,她当下也顾不上那点小小的细节了,两眼放光地说道:“真的吗?英雄先生愿意不计前嫌,加入逐火之蛾吗?” 烈不解地略微歪头,头上的呆毛也随之向下卷成弯钩状,就像是个反过来的问号似的,他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加入逐火之蛾了?” 维尔薇顿时一愣:“啊?不是这个意思吗?” 烈淡淡地解释道:“当然不是,阿波尼亚接纳了我,疗养院的大家需要我,千劫也离不开我……我也答应了阿波尼亚会留下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他们而去,无疑是背叛与不负责任的行为,而老师生前千叮嘱万嘱咐过我,千万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阿波尼亚不要我了。” 顿了顿语气,他又一脸无趣地补充道:“而且,我本身也没兴趣掺和逐火之蛾内部的那些破事,所以我先在这里谢过维尔薇的好意,但对于加入逐火之蛾一事,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啊啊啊啊啊,上面的那些沙滩之子哦哦哦哦哦哦,看看你们做的好事!直接把英雄先生对逐火之蛾的印象分给削减成负数了!你们欠我的怎么还!? ——爱莉呢爱莉呢?救一下啊! 维尔薇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咆哮,脸色随即变得有些难看,勉强笑道:“那英雄先生是想怎么做呢?” 烈平淡如水地吐露出了非常恐怖的话语:“我对逐火之蛾的内部斗争没有丝毫兴趣,此番前去,也只是为了不留祸根地解决投放崩坏兽的事情——你说那艘巨轮已经回到逐火之蛾有一段时间了,那他铁定也将我的警告带了回去,既然他们没有表态,那我就主动去找他们。” 说话间,他举起了自己的其中一只拳头,那双明亮的黄金瞳中闪烁起了危险而冰冷的辉光:“我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但我很清楚自身的强大,所以不管他们在酝酿什么惊天大阴谋,只要我正面碾过去并将所有阻碍统统撞破,让他们认清我随时能够拿捏他们性命的事实就足够了——他们会懂得取舍的。” “……”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的话,维尔薇只会觉得那人狂妄无知、刚愎自负,可出自英雄先生之口,信服力就直接呈指数暴涨,令人打心底里相信他真的拥有无视一切的强大腕力。 ——看样子这次他们是真的把英雄先生惹毛了。 一念及此,维尔薇无言以对,唯有苦笑。 怎么说呢,虽然这次确实是逐火之蛾做的不厚道,可毕竟是自己的老东家,而且里面除了那些老阴比,还有像爱莉这样的崇高者与前线不畏苦暗、无惧牺牲的英勇将士,要是因为这事,让英雄先生将他们与那些byd的玩意儿划上等号,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维尔薇还是想尽力改善一下烈关于逐火之蛾的糟糕观感。 但眼下显然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失去耐心,想要直接打上门去、依靠腕力解决问题的英雄先生啊! ——爱莉,如果此刻有你在的话,那该多好? 这时,维尔薇不禁又想起了那位能让所有与之交谈的人感到如沐春风般舒心的绚丽少女,论起人际交往,十个自己也不够她打的,如果有她在的话,想必不仅能第一时间安抚住躁动的烈,还能一举扭转他对逐火之蛾的印象,而自己也不必像现在这般苦恼。 第七十三章:这是我的荣幸,英雄先生(3k大章求订求吐槽) 最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许下各种承诺,甚至搬出了刚刚交到的朋友身份顺带还卖了一下惨,这才勉强稳住了想要前往逐火之蛾总部直接上门敲打的烈。 在维尔薇的百般劝阻下,烈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那我就暂且等待观望一段时间吧……维尔薇,不必勉强自己,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能帮的我尽量帮,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如今却要麻烦维尔薇去解决,怪不好意思的。” 见烈打消了直接淦上门去的危险念头,维尔薇忍不住松了口气,同时汗颜地回道:“没事没事……能为英雄先生解忧,那是我的荣幸!” ——呼,可算是安抚下来了……没想到英雄先生还有如此刚强彪悍的一面,明明看上去一副身娇体柔、软糯可爱的模样……这应该算是样貌欺诈吧? ——你是脑子进水了吧?快用你那几乎生锈了的脑子好好回想一下,英雄先生一直都是这么刚猛勇烈的啊!一言不合淦他吗,遇事不决掀棋盘,这才是符合他的劲霸作风! ——就是就是,别说是这些老毕登了,就是那些被救了、被放过了还不识好歹的傻×刁民,英雄先生也一样是提拳照揍无误的!从头到尾都视舆论为无物,潇洒干脆得一批好伐! ——难道你们不觉得违和吗?明明相比较勇猛干练的个性,英雄先生更适合走可爱风的路线,想想看吧,要是每次英雄先生在战胜强敌后朝你露出充满依恋的甜美笑容,接着小跑过来撒娇着要向姐姐索取奖励的怀抱,或者在受到委屈后,哭唧唧地跑回来一把扑进姐姐的怀中寻求安慰与温暖……滋溜,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鳖载着理发店,有心思有余力去整你那破xp,还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干正事啊干正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咱们孤身寡人还没有像英雄先生那强横的无双腕力,那要怎么调查解决此事? ——要不,回去先找爱莉商量商量?她不仅值得信任,本身实力又强,还人脉极广……据说还与那疯狂的梅比乌斯博士做了挚友,她肯定能帮上忙且愿意帮忙的! 心念电转,维尔薇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凝重与严肃,继续沉声对烈说道:“而且,这绝对不单单是英雄先生一个人的事——逐火之蛾就是为了抗击崩坏才建立起来的组织,它的内部只要腐坏一点,那抵御崩坏的防线就会萎缩一大片,这件事一定要谨慎而妥善地处理好才行!” 烈点头道:“原来影响这么大啊……我了解了,那这件事就劳烦你费心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了,说一声就行——毋需客气,我的朋友。” 维尔薇俏皮地眨了眨眼,微笑着打趣道:“嗯,就这样说好了,我会铭记于心的——要是到时候真的陷入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困境,英雄先生你可不能弃我于不顾哦!” 烈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会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听此,维尔薇不由得心中一暖,笑得更加灿烂了:“嗯嗯,我相信英雄先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烈又问道:“那接下来你还要继续检测观察这堆废铜烂铁吗?” 维尔薇摆手道:“不必了,证据与数据都已经足够充分了,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哦对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赧然的神色,扭扭捏捏地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能请英雄先生在这里打包带几件残骸回去吗?” 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先将你送回去吧。” 维尔薇顿时想起了之前那令人没齿难忘、刺激到魂飞天外的公主抱高速奔走经历,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就连胃部也开始翻滚起来了,她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捂住平坦紧致的小腹,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小脸煞白,勉强笑道:“那个,这次请务必慢一点……” 烈认真地回道:“没问题,你收拾好了跟我说一声。” 于是——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 维尔薇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天地。 尽管有在小心控速调整了,但烈的高速移动依旧给维尔薇带去了极大的精神压力——甚至相比较第一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速度放慢了,维尔薇也就看得更清晰了一点,原本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彩与光亮,但现在却能比较清晰地看清眼前的一切,于是这段旅途显得更加骇人了——仿佛乘坐着一辆速度超级加倍的活体过山车,以极快的速度无比惊险地穿行于各类刀山火海之中,稍有不慎,自己便有粉身碎骨之风险。 ——虽然打心底里相信英雄先生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但面对能够夺去自身性命的高速与各种高难度、惊险到五感与求生本能同时拉响警报的穿行、飞越、高跳、转角以及信仰之跃,该害怕还是会感到害怕的,毕竟维尔薇只是蛐蛐一个人类而已,能控制住自己不当场吐出来已经是其心理素质过硬的体现了。 就这样一边调整速度,一边观察怀中维尔薇的反应,一番折腾下来,烈终于摸到了点门路,慢慢地将速度压制到了维尔薇能够接受的范围,接着又一点一点地提速,直到维尔薇的脸色开始变差就停止加速,再慢慢往下调一点,然后保持住——这大致就是维尔薇不会感到不适的极限速度了,虽然对于烈而言算不得什么高速,但起码要比她的方格载具要快上太多太多。 稍微花了一点时见送维尔薇到家之后,烈又迅速折返回来,挑了几件相对毁损程度没那么严重的无人机残骸便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虽然花费的时间不算太多,但原本是可以更快的,烈只是考虑到身上衣物的极限承载力,所以才妥协了下来——毕竟疗养院的财政不容乐观,他还是不要无端增加阿波尼亚的负担比较好,而且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异性面前无异于X骚扰,衣衫褴褛又显得十分不礼貌,反正手头的时间也挺宽裕的,稍微降个速也没什么。 将无人机残骸带回维尔薇的工坊之后,烈和阿波尼亚就和维尔薇道别了,维尔薇也知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忙活,也就没有出言挽留,只是提议让方格载具送他们俩一程,谁知阿波尼亚婉拒她的好意,因为她早已习惯了烈的高速。 看着烈熟练地将高挑的阿波尼亚横抱而起,而阿波尼亚也熟练地顺势环抱住烈的脖颈,甚至拿脸去蹭了一下他的锁骨与半边雪颈,维尔薇眼皮直跳,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吐槽道。 ——难怪英雄先生的公主抱会这么熟练,原来是在你身上练出来的啊! ——这个女人到底要把我甩开多远才甘心啊! 阿波尼亚微笑着朝维尔薇招了招手,柔声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再见,维尔薇,感谢你今天的招待。” 维尔薇爽朗地笑道:“嘿嘿,英雄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还会在这边呆几天,你们要是无聊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唠嗑……不过,白天我要进行魔术巡演,所以你们也可以街上找我,哦,对了,说起这个……” 倏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捶了一下掌心,恍然道:“你们今天过来其实是想看我表演魔术的吧?啊哈哈,不好意思,因为见到英雄先生太过激动,一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以英雄先生压倒性的威慑力,想要拿下舞台的好位置必然是毫无压力的,当然,我也可以私下给二位表演,随便二位如何选择!” 阿波尼亚连忙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了,我们……” 她还没说完,就被烈轻声打断道:“要是不麻烦的话,我能选私下吗?因为要是我出现的话,必然会影响到维尔薇的表演,维尔薇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台下只有寥寥两名观众吧?” 维尔薇眨眼道:“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哦!” ——就算只有英雄先生一个观众,我也会感到非常开心……不,应该说是更加开心才对! 烈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还是不要打扰其他人欣赏了,他们怪无辜的……那就麻烦维尔薇私下单独给我们表演一次喽?可以拜托你吗,我的朋友?” 维尔薇拍着宽广的胸脯担保道:“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 “嗯,谢……” 维尔薇突然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纠正道:“打住打住!英雄先生永远都不需要跟我客气哦!” 烈先是一愣,而后迟疑地说道:“……嗯,我不需要跟维尔薇客气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对吗?” 见此,维尔薇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那好吧……维尔薇你看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表演就跟我说一下,我和阿波尼亚一般都会在疗养院中,哦,疗养院的位置在……” 烈将疗养院的位置告诉给了维尔薇之后,又多问了几嘴,确认对方真识路之后,最后对着维尔薇说道: “嗯,差不多是时候了……再见,维尔薇,很高兴今天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维尔薇脸上洋溢着优雅的笑意,她摘下高礼帽,双腿交叉,向着烈施施然行了一礼,咏叹道: “这是我的荣幸,英雄先生。” 第七十四章:防火防盗防_____ 道别之后,维尔薇目送着二人化作一道劲风呼啸而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隐没茫茫的原野之后,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工坊之中。 关上大门,重新唤醒防御程序之后,维尔薇径直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寝室中,把门重重一关,脱下鞋就直接飞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满脸纠结地在上面来回滚了几圈之后,喃喃自语道:“本来今天能和英雄先生结交为朋友是件很值得高兴与庆贺的事情,可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的怒涛展开啊,莫名其妙就发现逐火之蛾内部一个惊天大秘密并不得不被卷入其中什么的……” 说到这里,维尔薇不禁阖上双目,甚是心累地长长一叹,再度睁眼的时候,眼中布满了担忧与纠结之色。 ——虽然跟英雄先生承诺过会妥善解决此事,但具体要怎样落实行动,又要怎样看开展调……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别勉强自己了,他们的保密工作不说是天衣无缝,也不是你蛐蛐一个人工程部长能够探查出来的……不然他们早就被爱莉她们发现了,也不会遗祸至今,而且别忘了,咱们在逐火之蛾内部可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当初若非爱莉出面担保,咱们恐怕都要被判刑丢监狱里关起来了,你可就别指望他们会配合咱们了。 ——更别说,咱们也就蛐蛐一个工程部长的职位,手上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权力,若是强行越俎代庖,恐怕真相还没调查出来,人先被停职处分,甚至被自杀了。 ——所以,要不还是找爱莉商量吧? ——这不就代表要将她也拖下水了吗? ——难道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收回之前夸下的海口,然后带英雄先生回逐火之蛾总部,让他用腕力解决此事吧?何况英雄先生和咱们关注的点不一样,他要的是让他们停止投放崩坏兽,咱们却想着要将他们连根揪出并统统绳之以法……而且,以爱莉的个性,她肯定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就算咱们现在不说,以后她觉察到不对了,也一样会义不容辞地介入其中。 ——其实,就算你现在不说,等英雄先生打上门去之后也是没差的,爱莉是逐火之蛾目前的最强大的战士,到时候肯定会被拉过去和英雄先生碰一碰,而英雄先生又是个直言不讳的性子,这一打一交流,爱莉也就必然会得知此事,然后插脚进来。 ——噗,这样看来,还是说了比较好啊,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提前说了还能让爱莉回避被英雄先生痛揍一顿的风险。 ——好吧,我必须承认,你们说服我了。 ——那要不要把英雄先生的事也一并托出?反正爱莉之前也一直都对英雄先生很感兴趣来着。 ——还是暂时不要了,要是让爱莉得知英雄先生就在黄昏街,她肯定会兴高采烈地跑来邀请英雄先生加入逐火之蛾的,而英雄先生目前对逐火之蛾的印象,不能说差劲吧,只能用悲剧来形容,我可不希望看见他们俩起冲突……况且,英雄先生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归宿,他也明确表示自己不想离开阿波尼亚他们,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传言爱莉跟那梅比乌斯走得很近,很难说天真烂漫的爱莉不会被那城府极深的梅比乌斯套话……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必须得承认,对于英雄先生的事,那个像蛇一样的女人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狂热的多……虽然是研究意义上的狂热。 ——唉,而且我还听说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骗取实验经费,甚至胆大包天地冒用了英雄先生的名义,声称英雄先生是她计划中从无数失败品中脱颖而出的完美作品,是原初的融合战士……她怎么敢的啊,而且听说最后居然还真让她把经费给骗到了,上面管经费的那群人的脑袋都是摆设吗! ——所以还是暂时不要提及英雄先生了,哪怕是爱莉……我实在不希望英雄先生会被这么可怕的女人给盯上,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性。 ——附议。 ——附议。 ——附议。 心念电转,维尔薇不禁又是一声长叹,随即不情愿的从舒适的大床中爬起身来,然后从自己衣服的内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联络终端,亮屏,将通讯设置成最高保密协议模式后,从联络人名单中翻出了‘爱莉希雅’这一项。 看着人名旁边根据爱莉希雅本人形象刻画出来的,神情娇俏可爱的Q版小人图像,维尔迟疑片刻,最终心里一发狠,将拇指摁了上去。 “嘟嘟嘟——” 几秒过后,连线成功,终端里立时传来了甜美清亮、略带几分调侃的俏皮女声: “你好,这里是爱莉希雅的维尔薇专属通讯频道,请问来电可是维尔薇小姐?” 维尔薇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好友给逗笑了,她甚至能够清晰而确信地脑补出另一端爱莉希雅的神态,如果放在平时,她多少也得‘回击’几句,陪这位纯真爱玩的好友好好闹一闹。 可惜眼下危机迫近,维尔薇实在没有陪爱莉希雅玩闹的闲心了,于是语气略显严肃地沉声说道:“别闹了爱莉,是我。” 似乎是觉察到了好友的语气不太对,对面的爱莉希雅也收起了调笑的口吻,饱含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我的朋友?” 维尔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遂鼓起勇气开门见山道:“我要跟你说一件关于逐火之蛾内部,极其严重、极其恶劣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 然后,维尔薇选择性地删减掉了烈在整件事中的戏份,改为是自己无意中撞见,并且事后在岛屿上发现了还没被完全销毁的、作为证据的无人机残骸。 二人细细商谈了一番,爱莉希雅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果然如维尔薇所想的那般,义无反顾地加入到了维尔薇的行列:“放心交给我吧,逐火之蛾这边由我着手调查,维尔薇你就试试还能不能在那边发现更多的证据和线索,咱俩通力合作,肯定能将这些作恶多端的幕后黑手给一锅端掉!” 话音刚落,爱莉希雅那边又传来了愧疚的声音:“诶,没想到居然会在维尔薇度假期间发生这种事……很抱歉没能让你过上一个完美的假期。” 闻言,维尔薇不禁感到一阵尴尬,良心顿时受到了大大的谴责。 ——其实,刨除这件这件事,我觉得这个假期还是挺完美的。 ——有一说一,确实。 ——所以明天咱们什么时候去见英雄先生?他还等着观看我们的魔术表演呢!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因为我也很急。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陪阿波尼亚过来看的? ——哇,你这人好狠啊,连自己都刀,杀人还要诛心呐! ——你们别吵了,等我回复完爱莉再说! 维尔薇突然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那些纷杂的思绪统统甩出脑外。 清空脑内的杂思之后,她主动将语气放缓放温柔地安慰道:“没关系的爱莉,世事无常,且不为人的主观意识左右,何况这又不是你策划的,我怎么会怪罪于你呢……总之,你没必要感到愧疚,更不需要向我道歉,不就是意外嘛,既然碰上了,那勇敢地面对它就好了!” 有了维尔薇的安慰,爱莉希雅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声音随即恢复了元气:“嗯嗯,维尔薇你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们两个天才美少女出马,肯定很快就能将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爱莉希雅又主动结束了本次通话:“那,我这边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我先挂断了哦?” 维尔薇也点头回道:“嗯,拜拜,我等下就将从现场中勘测到的证据与数据一并发给你。” ——呼,糊弄过去了,虽然感觉有点对不住爱莉,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英雄先生着想,想必事后爱莉也一定会谅解我的! ——呵呵,我不好说。 第七十五章:阿波尼亚的一己之见(求订) 阿波尼亚已经习惯了烈的高速,光是倚靠在他的怀中便能获取无限的安心与平静,无惧眼前急剧缩近掠过的一切事物,哪怕烈还要进一步提速,她的内心也不会泛起任何波澜,更别说感到不适了。 只不过,她的精神与心理能承受得住更快的速度,但她的身体与衣物就未必了,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不过二者相较之下,显然还是衣服更容易坏掉,毕竟阿波尼亚的身体还蛮结实的,就算比不过烈和千劫,也要远胜于一般人类。 而羞耻心的存在更是让衣物蔽体成为了人类社会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甚至说是共通的常识也不为过。 所以,为了照顾脆弱无比的衣物,烈只能限制自己的出力,将速度一降再降,虽然还是要维尔薇的方格载具快上不少,但以目前的速度,距离回到疗养院尚且还需要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趁此独处期间,阿波尼亚主动凑到烈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幽幽说道:“没想到烈这么快就跟维尔薇变得熟络起来了,还以朋友相称,刚才我甚至连话都插不进去……烈的人缘可真好啊。” 湿热的吐息拍打在耳垂上,带来略微瘙痒刺挠的奇异感觉,烈不知道阿波尼亚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话,明明不凑那么近他也能听清楚,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阿波尼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儿他又说不上怪在哪里。 ——应该是错觉吧。 寻思片刻无果后,烈将此事归结为错觉并抛之脑后,他没有多想,径直回道:“不,这并不能说明我的人缘好,世间绝大多数人还是对我避之不及的——维尔薇之所以对我态度这么友好,是因为她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并且因为我的事迹对我抱有很大的好感,只是那时我还不认识她,她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与我结交罢了。” 阿波尼亚不禁眨了眨眼,收起了眼底的那一丝淡淡的不满,好奇地问道:“嗯?维尔薇之前已经认识烈了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烈如实答道:“她是我过去在崩坏的灾难中救助过的一员,只是那时情况十万火急,救援迟迟未到,我只身一人实在忙不过来,救下一处指明方向就立刻赶往下一处,所以对救下的人都没什么印象……阿波尼亚明明已经翻阅过我的记忆了,却还是没能认出维尔薇来,那只能说明我那时的印象真的很模糊,太忙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余裕去记忆别的东西。” 停顿了一下语气,烈继续补充说明道:“维尔薇说她自打被我救起之后就一直在密切关注我的行踪,我后续干过的许多事迹她都有记录在案,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却跟我说不要小瞧她身为头号铁粉的毅力和决心……” 最后,他总结性地道:“总之,我能感受的出来,维尔薇并不含有恶意,她会亲近于我,纯粹是因为我先前的事迹在她心中攒下了巨大的好感,如今得以偶然相遇,她自然是不愿错过结识的机会,然后顺理成章地向我提出了交友的请求……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 听他这么一说,阿波尼亚恍然点头,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了许多与烈救人相关的画面,她对烈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但关于他救下的人们却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这里边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正如烈所说的那样,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根本没有闲工夫去一一记忆救下来的人们的样貌,所以记忆中能看见的,也只是一团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只有轮廓的人影,至于第二个原因…… 这些被救助者之中绝大多数人事后的反应令人心寒,其中的一小部分更是面目可憎、令人作呕……每每想起,都会令阿波尼亚血压暴涨、怒火中烧,甚至止不住地滋生出一些阴暗的念头乃至忍不住对对人类整个族群产生迁怒似的负面偏见…… 同时,也会对身为当事人的烈产生无限的同情与怜悯,阿波尼亚看着烈平静而淡然的侧颜,心中不由得一紧,心疼地抬起手轻抚了一下他娇嫩的脸蛋,柔声道:“太好了烈,你所做的一切并非无用功,救下来的人们也并非全都是负心的白眼狼,这世上还是存在像维尔薇这样感念着你的人的——而且我坚信,像维尔薇这样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破除对你的偏见,然后怀着善意接纳烈的存在。” 烈迟疑片刻,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辉光,随后心如铁石地淡淡回道:“……不,不会有那一天的,阿波尼亚你想多了,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求生本能,尤其是像人类这样拥有高认知,热衷于追求安心感的生物,未知乃是刻入他们灵魂的恐惧源泉,他们没理由会接受我的存在,个别特例并不能说明什么,更无法代表大众。”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也无所谓他们接受与否,因为不管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都与我无关。” ——反正,有你们就足够了。 听此,阿波尼亚轻轻摇头,叹息道:“别这样说嘛……你看,今天不就又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吗?你再看看我、千劫、帕朵还有疗养院的大家,不都打心底里喜欢着烈吗?” 烈执拗地回道:“不一样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回到了疗养院之中。 另一边。 黄昏街之外,岛屿西侧的某处丛林中。 留着寸头的强壮领队一马当先,拨开低矮灌丛,大步超前踏进,身后的队伍维持着密不透风的阵型,警戒着四周与身后的一切,跟着领队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本次的接头地点进发。 片刻之后,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望着面前依托巨大山洞搭建起来、已经初具规模的营盘,寸头领队不由得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语气夸张地说道:“嚯,没想到还整了营地,不就是接头交互嘛,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冰冷如机械的指责:“还不是因为你们毫无作为,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上头不得已派遣我们来‘协助’你们的工作。” ——可能是心里怨气很重吧,这人还专门在‘协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营盘中走出一名身穿特战服的男性,身形笔直,神情冷厉,看向他们双目如鹰隼般锐利,正是上一次街头碰面的那人,只是此时换了一身战服。 ——来者不善啊。 ——小心行事,注意警戒,预防背刺,随时准备突围。 这样想着,寸头领队也不恼,冷静地用眼神跟队友们交流了一下,随即摊手吐槽道:“那不是肯定的嘛,早乙女研究所这些年不都被翻烂了吗?哪还有什么遗漏的情报与价值残余,就算有,那也铁定轮不到咱们这些后来者啊对不?” 对面的那人不耐烦地回道:“李中士,咱们没必要再兜圈打哑谜了,你知道上头派你和你的小队过来的用意——你不会以为当年在早乙女研究所中负责安保工作的经历能瞒得过我们吧?做你的美梦!” ——果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听闻此言,寸头领队李中士心中一沉,既然对方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他也没必要继续装傻充愣,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哦?那就是没得商量喽?你想怎样?” “大空洞。” 对方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一个令李中士毛骨悚然的禁忌之词,那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中士,缓缓地吐露出了丧心病狂的恶魔之语: “我们要你调查早乙女研究所之下的大空洞。” 第七十六章: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劫哥在挨揍 “我们要你调查早乙女研究所之下的大空洞。”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吗的,想要我们的命就直说,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一听这话,李中士额上青筋暴绽,没有持枪的左手默默攥紧拳头,前臂的肌肉宛如钢筋一般绷得发紧、发硬,整根胳膊微微颤抖着,一如他愤怒的内心。 若非一时拿不准对方的底细与营盘隐藏的力量,外加不想在这里白白折损队友的性命,李中士估计自己会直接反目掀桌,用尽全力一拳抡在这人的脸上,然后再补上几枪解解恨……但是不行,他作为领队必须有所担当与隐忍,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痛快就将兄弟们的身家性命置之不顾。 一念及此,李中士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与震惊,黑着脸反问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否清醒?” 相隔不过二三身位,李中士的神情变化,那人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并不在乎棋子会怎么想,闻言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如你所见,我很清醒” “那你他吗地重复一遍看看!?现在,立刻,马上!!!” 李中士的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怒腔,手中原本朝下的枪支隐隐有了上抬的迹象,死死抵在扳机上不断来回颤抖的手指昭示着其主人快要抑制不住的炽盛怒火。 那身穿特战服的男人从李中士现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自然对李中士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男人并不在乎,他毫不退让地欺身上前,直视着李中士的双眼,无比强硬地重复道:“我说,让你带着你的人,去早乙女研究所正下方的大空洞走一遭,好好在这里边调查一番。”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强硬且直接,李中士无言以对,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下一秒就直接举枪暴起,瞬间将黑粗的枪管抵在了对方的脑壳上,面目狰狞地咆哮道:“你他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爆掉你的脑壳!?” 刷刷刷! 多年共同作战、出生入死所培养出来的默契瞬间就体现了出来,在李中士举枪的瞬间,他身后的小队就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三下五除二就展开了装备与阵型,同时架好护盾与武器,,戒备着整个营盘,做好了应对从任何角落打出冷枪的心理准备,顺便还从不同方位分出了几根枪管一同瞄准了与李中士对峙的那个男人。 营盘和山洞里的人在听到架枪与争吵的声音后,纷纷赶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火的小队成员与把枪管抵在自己上司头上的李中士。 他们也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同时呼朋引伴,只刹那间便唤醒了整个营盘,作战人员直接扛着一众轻重火力支援现场,而技术人员则调动作战机甲前来助战,但因为己方的话事人,他们没敢逼得太紧,只是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与小队众人展开对峙。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了,宛如一触即发的火药桶,面对着四面八方瞄准而来的轻重火力,李中士丝毫不惧,反而饶有趣味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他认得这些装备与武器,知晓它们的型号、威力、用途以及来历,他甚至清楚这些玩意儿的薄弱之处,眼下虽然己方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的脑海中已经构思出了数个可行的突围之策,连带着它们可能造成的战损与突围成功的可能性也一并估算了出来。 ——问题不大,可以突围。 ——不过,出手这么大方……看样子他们真的很急啊。 心中丝毫不慌的李中士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嘴上勾起了一抹狂气而嘲弄的笑容:“嚯,家伙什带着还挺充裕的嘛——克拉夫,你这不是很清楚大空洞的危险性吗?那你还好意思” 被唤作克拉夫的男性即即便被人用枪管顶住脑壳,依旧全程面不改色,他似乎笃信李中士不会开枪,又仿佛视脑门上的枪管为无物,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摆明优势劝说对方放下枪支的话那是一句都不说,他望着怒目圆睁,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反目开淦之势的李中士,大致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无非是觉得仅凭场上的这点兵力奈何不了他,所以没必要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罢了。 克拉夫不禁一时有些感慨。 ——这都居然奈何不了他吗?真是有够可怕的男人啊,真不愧是过去负责早乙女研究所安保工作的防卫组长。 ——还好,咱也是有后手的。 克拉夫叹息道:“李中士,你似乎还没搞清楚现状——好吧,那就让你看看吧。” 话音刚落,他就回头冲着手下们喊道:“喂,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让我们的好朋友开开眼界,顺便提振一下他的信心。” 李中士愕然道:“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莫名躁动起来,地龙翻身般的可怕声势裹挟强烈的震感席卷全身,带来毛骨悚然的刺骨寒意,一种‘有什么难以言明、很夸张的东西要来了’的奇妙感觉瞬间占据心头。 然后,感觉就应验了。 远处飞起一片惊弓之鸟,浓烟不知何时弥散开来,土尘飞扬,气流逆卷,引擎轰鸣,核心咆哮,钢铁的巨人剜碎丛林的壁障,屹立于裸露的大地之上,投下一片睥睨众生的阴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厚重与压迫感,如此沉默,如此沉重,如此冰冷,如此神圣。 李中士与他的一众队友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当场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良久,李中士的眼中慢慢恢复了焦距,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嘴唇,恍若梦呓般地呢喃道: “泰坦……” …… 烈突然心有感应似地猛然回头,眉头紧皱的对着某个方向遥空远望:“嗯?” ——这是什么?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与炸毛? 一旁立刻传来了千劫的怒吼:“别在战斗中分神啊笨蛋!” 咚! 因为心中莫名的悸动,烈一时有些心神不定,一不小心就用错了力道,直接将接连变向,最终从侧方奔袭而来的千劫给一拳轰飞进了海里。 虽然及时地作出了格挡,但拳罡震荡,狂暴的劲力依旧势不可挡,千劫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顿时眼前一黑,意识瞬间切断了与身体的联系。 噗通!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炸起了巨大的水花,响亮的落水声惊醒还在沉思的烈。 望着水花炸裂之处,烈先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而后一脸恍然地说道:“啊,不好!刚刚那一拳没收住力!对不起,千劫,我这就过来救你!” 说罢,他也顾不上那股萦绕于心的怪异感觉了,直接直接跳入海中,朝着千劫挺尸的方向径直游去。 第七十七章:注定的宿命与盖特线本身 李中士望着眼前不止一具,涂装、型号、武装也各不一样的钢铁巨人,几乎是从喉咙底挤出这两个充满苦涩的字: “泰坦……” 克拉夫似乎很满意李中士的反应,脸上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没错,正如你所说,这是泰坦,而且我们手里还不只一体——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没。” ——情况有变,兄弟们,不能硬钢,得先委曲求全一阵,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收到。 ——收到。 ——收到,老大。 迅速用眼神与队友们交流了一下,李中士随即装作无奈地放下枪支,同时举起了双手,假意服软道:“好吧好吧,你都有泰坦在手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是大佬,你说了算嗷。” “这样就对了嘛……” 克拉夫还没说完,李中士又苦笑着打断道:“不过,能宽限几天,容我们稍微再做点准备吗,毕竟是那个大空洞……” 克拉夫无所谓地大手一挥,同意了李中士的请求:“倒也无妨,反正我们还有一点人马没到……再过几天咱们就开始吧,到时候由我通知你们,你们负责引路,然后咱们一同潜入大空洞内部。” ——啧,你想送死别拉上我们啊艹。 ——我们可没打算跟你们陪葬。 …… 稍微花了一点功夫把千劫从海里打捞了上来后,烈瞧了一眼渐渐黯淡的天色,大致判断出了现在的时刻,觉得是时候要回去了,毕竟出发之前他就答应了阿波尼亚会早点结束并回去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就差不多了。 打定主意后,烈尝试着唤醒千劫,一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千劫?千劫?能听到我说话吗?还能动弹吗?” “……” 平躺在地上的千劫宛如死猪一样毫无反应,依旧不省人事,和他脆弱的身体的相比,他头上的木质面具倒是十分坚挺,既没有脱落,也没有破损,始终牢牢地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但这毕竟不是全遮式的面具,所以还是能其裸露的下半张脸上瞧出点情况的——通过千劫那发白且微微颤抖抽搐的嘴唇可以看出,他现在似乎很不好受的样子。 烈赶紧又在他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所幸身上没有骨折之处,都是些关紧要的皮外伤,看样子应该只是单纯被刚刚那一拳的劲力给生生震晕过去而已,看着难受,实际并无大碍,以千劫的体质,这点伤势估摸着只要睡上一觉就能痊愈了。 确定千劫无恙之后,烈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加大了拍打其肩膀的力道,对着他喊话的声音也更大了,然而依旧卵用没有,根本无法唤醒昏迷的千劫。 要没奈何,烈只好一手拿上二人的上衣,一手将千劫扛在肩上,然后朝着疗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回家的路上,他不禁又想起了刚刚失手将千劫打晕过去的缘故。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自己未来某个时刻必定会对上的东西即将要提前到来,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出来,那是很危险、但又令他无比熟悉与怀念、同时与他的根源紧密相连的‘某物’。 仅仅只是回想,一种诡异而理所应当的宿命感就油然而生,裹挟着淡淡的不安萦绕在烈的心上,久久不能散去,久久不能释怀。 烈完全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但他却能分辨得出那股熟悉感——上次阿波尼亚在提到‘盖特线’这一名词的时候,他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猛然跃出心头。 ——难道……是盖特线? 烈惊疑不定地想到,但更深更多的疑惑随之而来。 ——可盖特线,又会是什么?一种可怕的高能射线? ——不、不可能,盖特线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它要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深邃、更加危险…… 思忖间,烈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眸中竟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一圈又一圈若隐若现的螺旋纹路,身上也散发出了半透明的莹绿弧光,但很快,这些微弱的奇异光辉就像是受到牵引与限制一般尽数收拢回了体内,根本没能引起烈的注意。 ——不过即便他注意到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就算他猜到了自己与盖特线的联系,也一样没什么用。 ——因为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怀着不解的疑虑,烈将千劫抗回了疗养院,在给千劫擦干净身子并换好衣物之后,他径直来到千劫的房间中,轻车熟路地将对方放在床上安置妥帖,最后盖好被子就离开了,临走前也不忘帮千劫把门带上。 处理完千劫这边的事情,他又跑去找阿波尼亚了。 一如既往的,他在庭院的走廊上发现了阿波尼亚的踪迹。 眼尖的阿波尼亚立刻就发现了烈的身影,顿时眼中一亮,然后一路小跑过来,微笑着对烈说道:“烈,欢迎回来。” 烈轻轻点头回应:“嗯。” 以往这个时间点就算二人打完了,也一般是一齐行动的,但阿波尼亚此时左右没有看见千劫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道:“对了,千劫呢?” 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答道:“淦架的过程中出现了点意外,我一时不察,没收住力,就一拳把他淦晕过去了,他现在正躺床上歇息呢,估计要明天才能醒来,等下也不用做他的饭了。” “原来如此。” 阿波尼亚先是恍然点头,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坏笑,饶有兴致地问道:“千劫这回说了什么啊?居然能让烈破功。” 烈摇头道:“不是因为千劫的挑衅啦……更多是我自身的原因。” 阿波尼亚不禁一愣:“烈的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烈长叹一声,当即竹筒倒豆子般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先前突如其来导致自己失神的怪异感觉以及自己事后相关的猜想给一并说了出来,听得阿波尼亚一愣一愣的。 稍微花了点时间消化信息,阿波尼亚的表情渐渐从懵圈转为了严肃,沉声道:“烈,你真的认为这次的预感跟盖特线有关联?” 烈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十有八九错不了,因为之前听阿波尼亚提起盖特线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熟悉感——只不过这一次除了熟悉感之外,还混杂了很多复杂的感觉在里面。” 听到烈的承认,阿波尼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禁头疼地叹息道:“要是真的和盖特线相关联……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烈又问道:“阿波尼亚真的不知道盖特线具体是什么东西吗?” 阿波尼亚苦笑道:“不清楚,只能得知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但具体有多危险,谁都说不清楚,情报实在是太少了,我当时也没从他们身上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烈继续问道:“那他们是逐火之蛾的人吗?” 阿波尼亚还是摇头:“不是……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组织名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过来,其他的几乎一律不知,就很怪异——甚至,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太像是人,而是一种披着人皮的似是而非的怪形。” “但戒律却能对他们生效?” “嗯,这也是我至今费解的一个地方。” “……” 沉默片刻后,烈突然轻声说道:“阿波尼亚。” “嗯,怎么了?” “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跟我来。” 第七十八章:阿波尼亚,我的人形理智剂! “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跟我来。” 话音刚落,烈就牵住阿波尼亚的一只柔夷,强硬地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啊!?” 猝不及防之下,阿波尼亚足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不禁发出一声小动物般的惊呼,但她并没有反抗,只是小脸微红地默默跟上了烈的脚步,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一路无言,烈很快就将阿波尼亚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他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再反锁,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阿波尼亚的身上。 ——烈这是要干什么? 目睹了烈的所作所为,并且感受到他那强势的目光之后,阿波尼亚感觉脸上有些烧灼,不由得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心中也感到有些紧张,又有点隐隐的期待……尽管理智上她很清楚,烈将自己拉到这里来,虽然挺容易让人误解的,但他大概率不是为了跟自己商量‘那种事’。 ——但做人还是得有梦想的嘛。 果然,烈刚开口就戳破了她的幻想,他一点也不客气,直入主题道:“阿波尼亚,我觉得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开战的准备了——虽然截止到目前,我连敌人是谁都没弄清楚,但我的预感很清晰,未来我必然会对上与盖特线相关的东西,而且这个时刻目前不知为何大幅提前了,甚至哪天战场突然就定在黄昏街上也说不准。” 虽然已经预想到烈将自己拉过来是为了商讨十分严肃的要事,但奈何话题的跨度实在太大,阿波尼亚一时有些跟不太上烈的思维,不禁懵道:“啊?烈你等等,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烈冷静地再一次解释道:“就是我有预感,未来必然会跟盖特线相关的东西对上,而这个时刻现在莫名大幅提前了……虽然尚且不知道盖特线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这股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但我的本心却很确定地告诉我,盖特线必然与强烈的斗争性相挂钩,只要涉及了,那激烈的战斗就避无可避,只能面对,所以我们需要为此提前做好准备。” 这回阿波尼亚听明白了,于是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眉宇间充斥着散不去的阴郁与忧愁,轻声喃喃道:“激烈的战斗……真的就无可避免了吗……” 片刻之后,她还是有点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眼神躲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准……这只是烈的错……” “不!” 阿波尼亚话音未落,就遭到了烈的强烈反对,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肃杀之表情对着阿波尼亚斩钉截铁道:“不会有错的,其他的事都有可能是错觉,但唯独这一件不会——”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又一次浮现出了隐隐约约的螺旋纹痕,冰冷肃杀的神情隐隐显得有些狰狞与狂气,语气中也沉淀着浓烈的战意与炽盛的杀机:“因为,这是我的宿命。” ——没错,这就是我的宿命。 ——也只能是我的宿命。 阿波尼亚还是第一次见到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也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尽管都是负面意义的。 不知为何,望着宛如孤狼一般狠戾的烈,阿波尼亚突然感觉鼻子一酸,泪珠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她又一次想起了烈充满辛酸的过去。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面对一切。 ——我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延续下去。 ——绝对不能。 阿波尼亚温柔地握住了烈的双手,探过身去与他双额对贴,深情地零距离凝视着那双美得惊心动魄、但又冷如风刀霜剑的黄金瞳,无比轻柔地说道:“烈,今后不管是怎么样的宿命,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一直在你的背后默默支持着你,我的怀抱也随时为你敞开——我会竭尽所能地为你提供一个温暖的港湾,供你回复疲惫的心灵。” 慢慢地,阿波尼亚不再局限于握手,她抽出双手顺理成章地将烈揽进了自己宽广而柔软的怀中,然后就像是母亲照顾婴儿一般,小心翼翼地轻抚着他的后背与发丝,同时用自己娇嫩的脸蛋亲昵地蹭着烈的额头。 她慢悠悠地轻声说着:“烈,不用怕,我就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哪儿也不去,也不会拒绝你……” “……” 此时的阿波尼亚整个人散发着充满母性治愈的气息,她的动作与声音都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在她的安抚之下,烈躁动不安的心情竟不可思议地慢慢平复了下来,他头一次觉得这温暖绵柔的怀抱与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是如此令人舒心平静,以至于烈都有些忍不住沉醉其中。 鬼使神差地,烈头一次主动揽住并抱紧了阿波尼亚的腰肢,将自己往对方的怀抱中埋得更深了。 感受着巨大的温柔包裹住自己,烈平和地闭上了双目,略显疲惫地说道:“……阿波尼亚,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一会儿。” 阿波尼亚怔了一下,随即微笑着点头:“没问题,烈想抱多久都可以。”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温存了片刻,烈最后在阿波尼亚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对方身上的气息,然后松开双手,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的怀抱。 再度睁眼的时候,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与平和,他望着笑眯眯的阿波尼亚,诚挚地说道:“谢谢你,阿波尼亚,我感觉好多了,现在不会再感到之前那般焦躁了……” 顿了顿语气,他又继续说道:“同时,很感谢你愿意相信我。” 阿波尼亚捧住他的手心,微微摇头,语气轻而坚定地回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烈永远都不需要根我说谢谢,也不需要跟我客气——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跨越了所有的客套。” 这一次,烈没有反驳,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 阿波尼亚喜笑颜开地再一次确认道:“现在冷静下来了?” 烈平静地答道:“托你的福,已经冷静下来了。” 阿波尼亚开心地眨了眨眼,满意地说道:“那……咱们接下来开始正式的商谈吧,说说烈你是怎么想的?” “好。” 见阿波尼亚主动发问,烈稍加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路与逻辑,组织语言说道:“首先,我们需要尽可能囤够物资。为此,我们急需对疗养院的设备进行一次全面的检修——趁着维尔薇还在的时候。” 阿波尼亚没想到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气闷,语气稍显复杂地问道:“维尔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烈丝毫没有听出阿波尼亚语气中的不对,还再次强调道:“没错,这第一重的准备,关键就在于维尔薇身上。” 第七十九章:逐渐沦为标准计量单位的千劫…… “没错,这第一重的准备,关键就在于维尔薇身上。” ——不是我们要进行准备吗?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阿波尼亚略微不满地想到,连她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爽,就仿佛是在嫉妒那个仅仅相处一天就能在烈的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一样,但还没等她开口提问,烈就接着解释了原因,嘴里说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维尔薇她不是工程部长吗?那肯定很擅长机械设备方面的事情,我想请她帮忙维修一下疗养院的设备——尤其是冷库,若是想屯多点物资,那冷库几乎就成了必备的选项。” 阿波尼亚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烈,你的想法虽好,但你有没有考虑到咱们目前的财政情况,光维持日常生活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哪怕就是维尔薇愿意并帮我们修好了冷库以及其他的设备,我们也用不起啊。” “……” 阿波尼亚直接将残酷的现实挑明,一句‘我们没有钱’瞬间击沉了烈,令他神情一滞,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疗养院是个公益性质的场所,平时的收入基本是靠阿波尼亚四处募捐,若是摘掉‘公益’的帽子,那估计原本能募捐到的善款也会给一并端掉,直接击穿疗养院的薄弱财政。 一念及此,烈不禁低头陷入了深思。 ——有什么来钱快的活儿吗? ——可是除了战斗,我又能做什么? ——去抢吗?还是黑吃黑? ——可是老师说过,除非事出有因或者极端情况,他并不希望我去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眼下也不是什么极端情况,注定的宿命也还没降下…… ——对了,还可以这样! 倏然间,一道灵光闪过烈的脑海,将他中断的思路给驳接了回去,他顺着这个方向往下细想了一番,发现真的具有可行性后,就向阿波尼亚说出了自己不太成熟的想法:“要不,让维尔薇替我引荐一下,让逐火之蛾付钱雇我去打崩坏?反正据维尔薇所说以及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逐火之蛾一直都处于下风,偶尔还会发生大败,他们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像我这样的强力外援。” 听闻此言,阿波尼亚的心脏突然没由来地重重一跳,一种分离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她紧张兮兮地问道:“烈,你是说……你想加入到逐火之蛾抗击崩坏的行列,并以此获取金钱报酬吗?” 烈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成为他们的在编人员,我更希望成为一名强力外援,最好平时没事可以留在疗养院待机,等遇见非我出手不可的情况再传唤出动的那种……也许这样会导致薪酬偏低,但只要够疗养院的开支就行了,我本来也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阿波尼亚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可是……他们之前不是还把烈当成了敌人吗?” 烈一脸无所谓地回道:“对啊,所以我挑翻了他们,但因为没有伤及性命,所以这点摩擦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昨天维尔薇也已经说了,逐火之蛾的高层是对我持友善态度的,可以试着进行接触与交流……不过一定要等此间事了才行,内鬼的事情不解决,我还是不敢贸然与逐火之蛾接触。” 阿波尼亚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字眼,皱眉问道:“内鬼?这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件事我还没跟阿波尼亚说过,是这样……” 接着,烈就将先前与维尔薇外出调查无人机残骸时商讨的内容,以及最终得出的结论全部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阿波尼亚听。 全程一字不落地听完之后,阿波尼亚的双眉皱得更紧了,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与怒涛展开不断冲击着心灵,竟令她有些疲于应对,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切实的心累,仿佛肩上凭空压下了千斤重担,几乎令她透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长声一叹:“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看样子这逐火之蛾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烈点头道:“所以就算要替逐火之蛾办事,也得等维尔薇先将整件事的原委调查清楚,惩处完那些内鬼之后再议,而且我今天刚刚拒绝了维尔薇的邀请,如果又突然临时变卦,很容易让人觉得我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哪怕我直话直说,她也未必会信……明天我向她要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这件事结束了,我再跟她商榷。” 阿波尼亚望着眼前绞尽脑汁思索对策的烈,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发苦。 ——其实,如果动用戒律的话,来钱还是很容易的。 ——但,利用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真的好吗? ——而且…… 阿波尼亚目光闪烁,在脑海中再次复盘了一遍刚刚的对话,沉默良久,她突然轻启樱唇,问道:“能跟我说一下,烈为什么要执着于先囤物资吗?” 烈叹息着回答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是咱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准备,囤好物资,加强戒备,同时尽量多给千劫展开特训,让他尽可能变得更强一点……” 顿了顿语气,他接着认真嘱托道:“一旦战斗的宿命降下,你们就立刻在疗养院里龟缩起来,依靠提前囤好的物资尽可能坚持到我结束战斗回来。” 然后,还没等阿波尼亚有所回应,他又开始一边展开思考一边喃喃自语了起来:“哦,对了,我还可以请求维尔薇帮忙加强一下疗养院的防御……算了,她工坊里的那些玩意儿,连千劫都防不住,又怎么能抵御与盖特线相关的敌人呢……” 阿波尼亚无比心疼地望着苦思冥想对策的烈,心中一发狠,咬牙道:“烈,要不我们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寻一处更加安稳平和……” 然而,阿波尼亚异想天开的提议还没说完就遭到了烈毫不留情地否决:“没用的。” 他平和地凝视着阿波尼亚不解的双目,轻声解释道:“有‘崩坏’与‘盖特线’这两座大山压着,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崩坏’是随机发生在人类文明中的重大灾害,而‘盖特线’是我必须面对的宿命,同时也与孩子们有所关联,逃不掉的。” 第八十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求订求票!跪求!) “……” ——逃不掉的。 这几个字宛如大山一般重重地坠在阿波尼亚的心田,压得她近乎窒息般的难受,她想要出言反驳,但越是思考,那些被她先前忽略的、不愿面对的事实与细节就越是清晰可见,在这些冰冷而残酷的铁证面前,她越发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顿时笼罩全身。 ——我什么都做不到。 阿波尼亚眼神黯淡,无言以对,期间唇瓣数次张合,但最终还是连一句安慰的话也吐不出来,愁肠百转,最终千般心绪化作一声惆怅的叹息。 她恍若梦呓般地呢喃道:“崩坏、盖特线、宿命……这一切都如此残忍、如此沉重,然而却不允许逃跑,也避无可避……” 见阿波尼亚一副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模样,烈无奈地总结道:“所以,唯有面对,做好心理准备和一切力所能及的工作,然后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我们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来吧,想想要如何搞钱与囤物资。” 闻言,阿波尼亚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看着又开始苦思冥想的烈,眼眶蓦地一下就湿润了,泪珠不停在里边打转,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带上了一丝哭腔与颤抖:“烈,你一直都在为我们着想……你怎么就不为自己也想一想呢?不要光在乎我们啊……” 烈略微皱眉,不解地反问道:“我?我有什么好打算的?我的宿命如此,无法回避,只能面对,赢了就活,输了就死……不管是哪种结局,都无比清晰与明确,我还有什么好打算的呢?” 阿波尼亚强自将眼泪憋了回去,娇俏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都没有尝试过……为什么能这么确定自己就避不开呢?” 烈的黄金瞳中闪烁着莫名的辉光,脸上露骨地显现出了不爽与嫌弃的神情:连带着语气也重了不少,仿佛压抑着怒火与怨气:“因为这就是与盖特线扯上关系的宿命啊……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不管我如何躲闪,最终也一定会找上门来的……该死的狗屎玩意儿。” “……” 阿波尼亚无言地望着烈的脸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烈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重,也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样子烈也十分痛恨这高高在上的宿命啊。 ——而且,也不是他不想为自己作考虑,而是他从一开始根本没得选择,只有赢下思考之后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想到了某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可能性,阿波尼亚不禁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双手合十于小腹前,沉声问道:“难道烈也没有信心赢下这宿命的斗争吗?” 烈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摇头道:“没有,完全没有……我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即便已经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了,但烈的回答还是完全出乎了阿波尼亚的意料,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会从那个烈的嘴里冒出来,在她的印象中,烈一直都是实力碾压众生、无敌于世间,乃至能够轻易改变既定的命运的独一档论外级的存在,能够毁灭城市的崩坏兽群在他面前宛如虫子一般可随意碾死,比山岳还要厚重的超巨型崩坏兽说杀就杀,就连那自大崩坏中诞生、能够撵着逐火之蛾的军队爆杀的可怕人形怪物,在他的手上也撑不过几合,毫无反手之力…… 阿波尼亚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强横、如此无敌的烈,居然也有一天会说出‘我赢不了’这样的话来。 而且来的还这么快! 更别说他甚至还提前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她突然有点理解那些人对待盖特线谨小慎微到极致、哪怕只有一点脱力控制的苗头也要扑杀殆尽的态度了。 巨大的恐惧顿时根植于心灵,阿波尼亚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烈,力道之大,宛若要与烈融为一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怀中的人儿留下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惶恐,肃然道:“我不许烈说这样的丧气话……什么叫已经做好提前战死的准备,烈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有事,烈这么强大,一定能轻松跨越这不知所谓的宿命!一定可以!” 她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声音少有地升高了八度,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心……她必须要让自己相信烈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否则她根本无法面对之后的一切。 ——没有烈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烈突然感觉头上传来一丝冰凉湿润的感觉,他从阿波尼亚的怀中挣出,抬头一看,却见阿波尼亚两行清泪挂腮,晶莹的泪珠缓缓滴落着…… ——看来刚刚那应该是泪水落在头发上的感觉,不过…… ——阿波尼亚,流泪了? 烈不由得怔了一下。 阿波尼亚强忍着心中的幻痛与悲伤,抱着烈低声啜泣了一会儿,然后她眼圈红红地凝视着呆若木鸡的烈,嗓音沙哑而低沉地说道:“烈,就当是为了我好吗?请你一定、一定要赢下来!我不想也无法失去你!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相伴在身的未来!” 听着阿波尼亚的苦苦哀求,烈慢慢回过神来,他轻轻拍着阿波尼亚的背脊,轻声宽慰道:“阿波尼亚,世界没有谁都照转,也没有人会因为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时间终究会抚平记忆的伤痛,你没有必要执着于……” 阿波尼亚执拗地打断道:“但我的世界不能没有烈的存在,绝对、绝对、绝对不能!” “……” 烈不禁陷入了沉默,在疗养院一齐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阿波尼亚用这么坚决、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她甚至摆出了一副誓与自己共生死的悲壮模样,眼神坚定毫不动摇…… 烈木讷地看着阿波尼亚,心中突然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久违体味到了名为感动的情绪,他不知道阿波尼亚为何如此执着于自己,但却从心底里觉得…… ——能被阿波尼亚如此珍视,能被阿波尼亚如此喜爱,能被阿波尼亚如此依恋…… ——真好。 烈闭上双眼,细细体味着从心中涌溢而出的、对胜利并活下去的渴望……他似乎有了必须战胜宿命的理由了。 良久,烈再度睁开双眼,脸上奇迹般勾勒出了一抹真情流露的淡淡笑意,那双高贵而不近人情的黄金瞳也流露出了一丝人性的温情。 他与阿波尼亚四目相对,轻而坚定地答道:“嗯,阿波尼亚,我答应你,我会战胜这该死的宿命,然后留在你的身边,绝不分离。”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第八十一章:维尔薇: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呗?说好的朋友呢? ——嗯,阿波尼亚,我答应你,我会战胜这该死的宿命,然后留在你的身边,绝不分离。 ——太好了。 得到了烈郑重其事、庄严无比的承诺之后,阿波尼亚一直悬空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心中的焦躁、不安乃至恐惧全都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庆幸与欣喜——因为她很清楚,烈平生最重然诺,他一般决计不会轻易许下诺言,但只要说了,他就一定会做到,绝对不会失信于人。 尽管烈先前坦言没有绝对战胜的把握,但阿波尼亚却对此置若罔闻地,毫不动摇地坚信烈最终一定能取得胜利并且凯旋而归——她也只能这样盲目地相信着,自我催眠着,祈求着,因为她根本无法接受另一种结局,哪怕连正视其客观存在的可能性也做不到。 既然烈亲口承诺会战胜这该死的宿命并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他就一定会做到!一定会!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阿波尼亚此时已经陷入了魔怔,她不愿再接受经过理性分析思考得出的残酷结果,而是选择依赖主观与感性的选择,一厢情愿地将‘烈会兑现诺言战胜宿命并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的可能性当成了既定事实。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虽然这种心安是建立在盲信的空中楼阁之上,但阿波尼亚终究是平复了心神,惊惶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不再去考虑烈能否最终获胜的问题,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坚信不疑的唯一答案,于是她转而思考起了烈再一次提出的、关于攒钱、囤物资与请维尔薇帮忙的问题。 阿波尼亚沉吟片刻,声音很轻,话语却一针见血般的犀利:“维尔薇……她应该还不知道盖特线的事情吧?她能够信任吗?” 烈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并没有感应到如此强烈的预兆,所以并没有去旁敲侧击地去试探她的口风,而且我也不擅长做这种事,就算重来一次估计我也不会这样做,免得说多错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维尔薇是可以信任的。” 阿波尼亚脸上忧色不减,皱眉道:“仅凭直觉就下定论,这是否有点武断了呢?终究人心隔肚皮,这才仅仅相识一天……” 没等她说完,烈就举了一个她无法反驳的例子:“那当初阿波尼亚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呢?” “那是因为……” 阿波尼亚不服地尝试嘴硬,然后她就愣住了。 ——是啊,因为什么呢? ——因为把他当成了遇难的可怜孩子吗?但他的气息已经毫无隐瞒地将他真实的本质给昭示了出来…… ——因为他可以改变与抹消命运线的特质吗?但他如此危险,自己与他又仅仅只是初见,甚至彼此连交流都没发生,自己为何敢假定他本性纯良无害,并且将他带回疗养院呢…… 时隔今日,再度回想二人的初遇,阿波尼亚心绪翻滚,居然一时也想不通自己当时的心境了,自己当初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会接近并将烈带回去呢? 虽然当时的理由已经模糊了,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她很庆幸自己当初将烈带回去的抉择——还好当时脑袋发热,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错过了烈,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见阿波尼亚眼神逐渐清明,烈又接着说道:“对吧?连阿波尼亚也说不清当时会接近我的理由吧?虽然人心诡谲,变化无常,但行走在人世间,总会碰上那么几个一见如故、愿意托付信任的特例……老师是、阿波尼亚是、维尔薇也是。我当初就是感觉阿波尼亚没有说谎、可以信任才会答应你的邀请留下来。” 他又语重心长地强调道:“可不要觉得我的信任很廉价,流浪了这么长的时间,见过、救过乃至揍过无数的人,其中让我感觉能够信任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虽然以当下的情况而言,维尔薇能偶信任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但阿波尼亚却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开心,语气也有些微妙的不爽:“维尔薇也在这个行列之中吗?” 烈丝毫没有注意到阿波尼亚的小情绪,点头道:“对,没错,她也给我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不可信,就算逐火之蛾知道盖特线的事情,只要我最终胜利并活下来,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 迎着阿波尼亚不解的目光,烈缓缓解释道:“维尔薇说过,她和逐火之蛾已经默默关注我很多年了,我干过的很多事迹他们都一清二楚,所以他们理应对我的实力有正确的认知,既然清楚我的实力,那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作死犯贱地试探我的底线,哪怕孩子们与盖特线有关联也一样,因为我不会跟他们客气,何况千劫也还在不断变强……” 听烈这样一说,阿波尼亚顿时恍然:“我明白了,不是因为维尔薇可以信任,而是因为逐火之蛾对烈知根知底,所以烈才愿意不计前嫌跟他们打交道……” 烈点头道:“没错,虽然逐火之蛾的所作所为也蛮傻哔的,但至少他们懂分寸,表面上也是对外宣称是为了抗击崩坏建立的组织,多少还是顾点脸面的……最关键的有我和千劫坐镇,只要我能在那场宿命之争中胜利并活下来,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最后,烈忍不住长声一叹:“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加入逐火之蛾,毕竟他们刚刚还发生了那样的破事,而且就算维尔薇最终解决了内鬼的问题,这逐火之蛾终归是人类纠集的地方,我就算作为外援加入进去,也必然会碰到一堆破事,这是可以预见的……可惜,眼下实在情况不由人,但凡再宽限些时日,我都不会动这样的念头。” 听他这么一说,阿波尼亚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内心又突然一紧,语气当场沉重了几分:“……真的逼得有这么紧吗?” 烈毫无保留地说道:“对,很紧,随时都有可能事发,所以我根本无法徐徐图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尽到最大的努力去为你们打算……而我能想到、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闻言,阿波尼亚苦涩之余,又感到十分暖心,不禁面露感动温馨之色,诚挚地说道:“烈,谢谢你……” 烈轻轻摇头,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弧度:“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正如我不需要跟你道谢——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不是吗?” 顿了顿语气,他又眼神坚定地断然说道:“而且我已经和你约好了,一定会战胜这狗屎宿命,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因为我向来说到做到——只要赢了,那一切都好说!” “嗯!” 再次听见烈决然的担保,阿波尼亚顿时破涕为笑,重重一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主意,向着烈提议道: “对了,反正也要请维尔薇帮忙了,她如果对盖特线有所了解,那早晚也会得知疗养院与烈的一切,不如咱们明天与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魔术表演的地点定在疗养院——碍于疗养院的十分有限的生活条件,孩子们平日里的生活很枯燥,我想让他们也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大饱眼福一下。” 烈当即表示赞同:“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明天我就跟她商量一下,她人这么好,应该不会拒绝的。” 第八十二章:千劫,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守护到吗!(悲) 由于商谈的缘故,所以就算有烈帮厨,晚饭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往后推移了,孩子们先是对此感到疑惑,但很快就想起了下午阿波尼亚与烈二人出门幽会的事,于是接连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食堂中,他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类似的想法,眼神交流一番过后,集体不禁展露出统一的怪笑,随即纷纷用揶揄的眼神在阿波尼亚与烈之间来回打量。 “……” 似乎是感受到孩子们意味深长的视线,阿波尼亚脸上一烧,心中的羞涩几乎满溢而出,她微微颔首,让刘海与阴影掩盖住自己大部分表情,然后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烈的反应。 然而,烈却对此全然不在乎,依旧面不改色地干着饭,他不明白孩子们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和阿波尼亚,但他向来都是无所谓的——何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看自己和阿波尼亚了,好几次自己上前去问,孩子们都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偷眼瞄了瞄他身后的方向,最后铁了心要蒙混过关了,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 烈虽然不懂人心,但也不是傻子,知道他们这是心里藏着秘密,不愿跟自己明说,不过烈并没有在意,因为根据他之前在孤儿院的经历来看,孩子们会有点属于自己的、不想公开的小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他们不想说就算了,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和为难孩子们。 于是,看着无动于衷,最终习以为常的烈与还在自我拉扯、原地踏步的阿波尼亚,孩子们又急又气,几乎都忍不住跺脚叹息,恨不得直接上去给烈挑明阿波尼亚的心意。 但是去不得,因为只要他们一有风吹草动,阿波尼亚幽幽的眼神便会锁定他们,虽然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和与深邃,但他们却能异常清晰地从中读出警告与威胁的意味。 只能说,阿波尼亚这些年作为家长的威信还是建立起来了,害怕被记小本本的孩子们,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后来,岁月渐渐磨平了他们的脾气与棱角,他们也就不再执着于让这两人明确关系了,可尽管人变佛系了,但只要一有机会,他们还是会集体抱团打趣——以在不激怒阿波尼亚的前提下享受乐子的心态。 ——得亏他们没有看见阿波尼亚是从烈的房间走出来的,不然这群人小鬼大的家伙估计得闹翻天了。 另一边,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烈的反应后,阿波尼亚不禁在心中一叹,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情复杂。 她确实不希望过早地让烈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因为她还没将正确的两性观念以及有关两性感情之间的事情完整地教给烈……不,别说是教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烈提及说明这些事情。 同为感情小白的她,本身就对这个领域陌生而懵懂,又怎么能做到精准捕捉并分析男女之间那些微妙难懂的感情,并且剖析自己为例,用语言将其梳理整合成让烈也能明白的教学呢? 这对阿波尼亚而言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烈对这方面的认知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已经不是一片空白这么简单了,是完全没有,压根儿就不存在这方面的意识……所以她不仅要想办法将这些事情给烈讲清楚、讲明白,还得在这之前给他搭建起不偏不倚的两性观念。 阿波尼亚之前也有过尝试,但结果却令她头皮发麻,怀疑人生,为了不让烈关于这方面的认知歪到不可名状的深渊中去,她只能暂时封存并搁置此事,等什么时候能力足够了、金刚钻到位了,再揽这个瓷器活。 ——啊,只能说往后再议,徐徐图之嗷…… 反正她是不敢再轻易给烈讲解这方面的事情了。 但是,看着完全没有想歪,对孩子们的视线毫不在乎,只顾闷头干饭的烈,也不知为何,阿波尼亚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哀怨与头疼…… ——诶,要是烈能够自行开窍就好了。 阿波尼亚不禁由衷地想到,并且在心中重重一叹。 烈的干饭速度向来很快,如果不是接受了阿波尼亚的说法,为了兼顾味觉的享受,他本来还可以吃的更快——只需要囫囵吞枣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吞进去就行了,因为不管是细嚼慢咽还是一口吞,对她而言本质上都没有任何区别,反正食物最终都会分解转化成最基础的能量为他所用,也不存在什么消化不良、肠胃不适的说法。 但阿波尼亚却对他说,反正不赶时间,也有味觉的存在,那为什么不吃精细一点,好好体验味觉带来的享受呢? 他记住了,也照做了,目前也感觉还不错——如果将过去的捕食体验拉出来作对比的话。 当然,这是建立在有条件的前提之下,烈的心水清的很,他知道二者各自的优劣,分得清他们分别适用的情况,日后也不会因二者的切换而感到心理上的落差与不适应。 ——他终究与人类相去甚远。 总之,在干完饭之后,烈注意到了阿波尼亚脸上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表情,低头一看,她的餐盘里盛还着满满的饭菜,看上去根本没动几口,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这可不行,阿波尼亚和他不同,即便要比一般人结实很多,但归根结底也没有超脱人类的行列,到了饭点不吃饭哪行?要是身体因此闹出什么毛病来,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果断问道:“怎么了,阿波尼亚?你不吃吗?” 阿波尼亚勉强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等下想吃了,我再热来……” 话音未落,就遭到了烈的强烈反对:“不行!规律进食对人类的身体很重要,如果阿波尼亚没有胃口的话……” 说着,他沉吟片刻,很快就从过往的经验中找到了应对之法:“对了!要不我来喂你吧,如何?” ——记得最初那次她就对此感到很高兴来着,事后也偶尔会想办法支开千劫让我给她喂食……她应该很喜欢这样的行为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适用于眼下的情景…… 然而,他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阿波尼亚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眼睛一闪一闪的,语气中饱含着惊喜与希冀:“真的可以吗?” 烈被阿波尼亚的反应整得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如果这样能让你开胃吃饭的话,我很乐意。” 阿波尼亚忍不住欢呼道:“好耶!” 孩子们见状,不禁哑然失笑,纷纷流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然后熟练而识趣地结队离开,主动将空间让给了阿波尼亚与烈二人。 对于孩子们默契的离场,烈并没有多想,他看着眼前傻笑不已的阿波尼亚,不由得感慨地想到。 ——阿波尼亚真的好容易满足啊,如此微不足道的行为就能让她感到欢欣雀跃……就是不知道千劫为什么每次都会对此感到深恶痛绝,只要碰上了就一定要上前管一管,有时候对阿波尼亚恶言相对还不够,甚至还要上手强硬制止,不逼得阿波尼亚动用戒律都不罢休…… ——诶,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和谐相处,明明都不小的人了,平日里分开也好好的,怎么一碰面这两人就会变得跟小孩没两样呢…… …… ——千劫,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守护到吗!(悲) 第八十三章:维尔薇,你真好用!(跪求订阅) 第二天。 由于不知道维尔薇的日常作息时间,所以烈就没有主动上门叨扰,而是选择留在疗养院默默等待维尔薇找上门来。 维尔薇果真没有食言,刚到下午时刻就已经来到了疗养院门前并按响了门铃。 稍稍等了一下,烈很快就从疗养院里面闪身出来给她开门了。 见到前来开门接待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英雄先生,维尔薇顿时眼前一亮,她摘下高礼帽,微微欠身向他行了一礼,优雅地朗声道:“贵安,英雄先生,愿你能度过美好而愉快的一天。” 烈不是很懂人类之中各种奇奇怪怪的礼节,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嗯,维尔薇,下午好。” 维尔薇也丝毫不介意,只是微笑着测过身去,露出了身后的三台方格载具,愉悦地说道:“如你所见,英雄先生,我来赴约了,要是你和阿波尼亚现在有空的话……” 烈直视着维尔薇的眼瞳,径直问道:“维尔薇,我有些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维尔薇先是一愣,随后眨了眨眼,轻快地笑道:“当然没问题,作为英雄先生的朋友兼头号粉丝,我很乐意为英雄先生排忧解难!” 烈再次颔首,然后将疗养院的大门完全打开,并且对维尔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诚挚地回道:“谢谢你,维尔薇……那咱们进来再说吧。” 维尔薇当即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嘿嘿,咱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这么客气啦……不过在那之前,麻烦英雄先生稍等片刻,容我先设置一下指令,让这几个小家伙回家待机去。” 烈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没事,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也很空旷,直接停在里面就行了……没准等下就用上了,你让它们现在回去,估计等下又要让它们过来一趟。” 维尔薇转念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恍然地捶了捶掌心:“好像也是哦,那我改个指令……” 然后,维尔薇从兜里掏出遥控装置一顿捣鼓,在她的操纵下,那三台方格机械排成整齐的一列,有序地驶进了疗养院。 烈关上大门,然后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引路,先是带着维尔薇来到前院安置好那三台机械,然后又领着她去了一处房间,同时把阿波尼亚也喊了过来。 与不懂人心的烈相比,阿波尼亚显然更懂得待客之道,来之前还带上了坚果和温水 将摆好盘的坚果端到维尔薇身前的小桌子上,又为她和烈分别倒了一杯温水,阿波尼亚这才缓缓入座,然后对着维尔薇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疗养院物资匮乏,只能拿出这点东西来招待客人……还请维尔薇多多见谅。” 维尔薇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要紧的,阿波尼亚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嗯。” 阿波尼亚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装着坚果的盘子往维尔薇的方向推了推,柔声道:“尝尝吧,这些都是烈采集回来的。” “谢谢,我还不……” 婉拒之言还没说完,维尔薇猛地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圆双目,惊咦道:“等等,我没听错吧?这是英雄先生采集回来的?” 阿波尼亚略显奇怪地看了一眼维尔薇:“对啊,怎么了?” 维尔薇眼珠子一转,瞬间就不假思索地改口了:“没事……不过,既然是英雄先生采集的,那我可必须得好好品鉴一番了!” 说罢,她立马抓了一把坚果塞进了嘴里,然后开始细细咀嚼品味起来,硬脆的口感伴随着香醇的气味,就是很普通、很平常的坚果,但在偶像滤镜与心理作用的加持下,维尔薇却竖着大拇指给出了满分好评:“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真不愧是英雄先生优选出来的精品!” 看着维尔薇夸张的反应,阿波尼亚忍俊不禁,就连烈也忍不住吐槽道:“你太夸张了,这就是寻常的坚果而已,还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那种……” 维尔薇眨了眨眼,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不知尴尬为何物地继续硬夸道:“就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工,才能品味出它最原本、最自然的味道嘛!” 烈轻轻摇头:“不用恭维我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等下去库房多拿点送给你,反正疗养院也就这点东西能拿得出手了。” 维尔薇腼腆地回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烈小手一挥,大方地回道:“小事而已,疗养院什么都缺,但唯独食物供给这块,我还是有点信心的——你喜欢就多拿一些,毋需顾虑什么,不够了我再出去采集就是了。” 听闻此言,维尔薇终于觉察到了不对,不禁眉头微蹙,细想之下,前面忽略掉的细节顿时浮上心头,她沉吟片刻,试探性地说道:“疗养院什么都缺……说起来,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没有看到其他人影……疗养院这么大,就只有烈和阿波尼亚两个人吗?” 烈如实答道:“还有千劫和一群孩子,平日里疗养院就靠我、千劫和阿波尼亚撑着。” ——千劫?什么鬼名字? 不过,比起这个奇葩的名字,显然还是疗养院诡异的情形更加吸引维尔薇,她当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烈迟疑了一下,又望了一眼阿波尼亚,但见她的脸上挂着淡笑,在注意到烈的目光之后,她还默默地回了一个‘我没意见’的眼神,看上去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于是,烈斟酌着词句,开始向维尔薇讲述起了疗养院的情况以及自己本次想要跟她商讨的事情——当然,与盖特线相关的内容他只字未提。 而在完整地听完疗养院的具体情况与烈的请求之后,维尔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一拍版就大包大揽地将烈的请求全部应了下来,脸上不仅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写满了乐意。 她拍着胸脯爽朗地笑道:“没问题,小事一桩,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第八十四章:梅比乌斯你还是个老六啊!(求订) “没问题,小事一桩,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几乎是在烈言毕的瞬间,维尔薇就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烈的全部请求,速度之快,甚至连烈和阿波尼亚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愣了一秒钟的时间。 回过神来后,阿波尼亚还是维持着原先惊愕的表情,看向维尔薇的目光中蕴含着不解与疑惑的情绪,似乎不太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好说话。 而心思单纯的烈自然没有阿波尼亚想的那么多,他直接站直身子,然后向着维尔薇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诚挚道:“万分感谢,维尔薇,谢谢你愿意为我们解决这些难题,谢谢你能答应我的任性请求……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会全部铭记于心的!” 维尔薇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烈扶起身来,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别别别别别这样!我担不起英雄先生如此大礼的!而且我不是说了吗?能为英雄先生排忧解难,那那那是我的荣幸!何况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英雄先生没必要往心里去……” 说话间,维尔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眼中逐渐褪去慌乱紧张之色,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她直视着烈的眼瞳,语气无比温柔地说道:“再说了,我和英雄先生不是朋友吗?这不过是朋友之间寻常的互帮互助而已,英雄先生你这样向我行大礼,不就显得我俩生分了吗?” 闻言,烈斟酌了一下词句,随后歉然回道:“抱歉,正如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我不太擅长人情社交方面的事情,要是什么地方让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为此道歉。” 维尔薇忍不住叹声道:“你看,又来了……英雄先生完全不需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向我道歉哦,我完全不在意的,也没有感到不舒服,英雄先生大可以在我面前表现得更加亲密一点、自然一点、随和一点,没必要过分拘谨地去顾虑我的想法和心情。” ——呵,维尔薇之心,路人皆知! ——别吵,你也是维尔薇! 烈执拗道:“可能对维尔薇来说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直无法解决的难题,而且疗养院的财政向来拮据,维尔薇不仅愿意无偿地为我们解决这些难题,还愿意在疗养院内为孩子们举办一场魔术义演,纵然有朋友这层关系在里面,但我还是觉得需要感谢维尔薇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局限性,忍不住长声一叹:“可惜,我只有一身蛮力,擅长的也只有战斗方面的事情,恐怕很难帮上维尔薇什么忙……” 维尔薇安慰道:“别这么说嘛,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我以后也说不准需要向英雄先生寻求庇护的嘛……何况英雄先生过去的那些丰功伟绩是我拍马也远远赶不上的,就算动用我全部的发明,我也不可能做到像英雄先生那样,从崩坏的手中救回如此之多的生命……而且,说句难听的,以英雄先生的腕力,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轻易到手的呢?” 说到这里,维尔薇的眼中泛起了追忆与敬佩的神色,感慨道:“但英雄先生却从来都没有凭恃强大的腕力去掠夺和强迫他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疗养院食物不够就去捕猎和采集,冷库坏了就去学会其他储存食物的手段,哪怕疗养院拮据如斯,也不曾动过劫掠他人财富的念头……老实说,我一直都很钦佩英雄先生不滥用力量、热爱生命、尊重他人并且始终保持克制的高尚品德。” 烈听得满头问号:“维尔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哪有……” 维尔薇微笑着打断了烈的话语,语气轻而强硬:“再加上一条,英雄先生是个请朋友干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认真道谢,还想着涌泉相报的道德水平高到离谱的大好人。” 烈闻言不禁一怔,一股熟悉的既视感随即涌上心头,他皱眉道:“总感觉类似的对话好像在过去发生过一样……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事先提醒一句,维尔薇你最好不要对我抱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大失所望的。” 维尔薇无奈地叹了一声,哄小孩似地一迭声道:“是是是,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英雄先生你先带我去看一下冷库和疗养院损坏的设备吧。” 阿波尼亚一脸微笑地看着维尔薇的转变,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最初与烈相识的时候,她也会像维尔薇这样调侃为人无比心善却毫不自知的烈,然后因受不了对方的自我贬低而敷衍地快速揭过话题。 见烈皱着眉头貌似还想再说点什么,阿波尼亚也帮口道:“维尔薇说得对,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等下万一耽搁到维尔薇接下来的安排就不好了。” 维尔薇摇头道:“没事,我这次攒的休假很足,要不是因为内鬼的事,估计能在这边待上很久……不过我已经托人调查内鬼的事了,要是她需要我的话,那我肯定是要回去鼎力相助的,不过,估计她也需要时间运作和调查,所以我的假期应该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烈,柔声道:“既然是假期,那安排自然就是随心所欲的啦……对我来说,英雄先生的事就是最优先的!” 阿波尼亚依旧笑得十分随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那就好” 烈点头道:“不会给维尔薇添麻烦就行……我们走吧。” …… 逐火之蛾。 第一研究所内。 一位曲线饱满,即便穿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也无法掩盖其美好身段的高挑女性正抱着一大叠文件,急冲冲地穿越过道走廊,‘哒哒哒’的脚步声连成一片,在这个幽寂少人的场所中显得格外聒噪。 她最终径直走入了助手的办公室,将整理好的文件放置她桌前,然后吩咐道:“克莱因,这几天我要单独出门一趟,具体行程不方便透露,但工作的内容我已经整理好了,等下你和丹朱苍玄分一下,别出差错。” 第八十五章:屑诶!这个蛇蛇就是屑辣! “克莱因,这几天我要单独出门一趟,具体行程不方便透露,但工作的内容我已经整理好了,等下你和丹朱苍玄分一下,别出差错。” 名为‘克莱因’的小小助手呆滞地望着桌上累积如山的文件,又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处理完的那一大沓文件,不禁面露绝望崩溃之色,大声抗议道:“梅比乌斯博士!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面对女孩儿悲愤委屈、楚楚可怜的控诉,那‘梅比乌斯博士’却无动于衷地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淡淡道:“那肯定多啊,毕竟我还要出去一趟,而我们总共也就只有这么几丁人。” ——那还不是因为博士你把人都给吓跑了吗! 当然,作为助手的克莱因是没有胆子当着梅比乌斯的面将心中的腹诽说出来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强忍住心中的悲愤,讨好地笑道:“那个,梅比乌斯博士,打个商量……能不能稍微减少一些?” 闻言,梅比乌斯挑眉回道:“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做完全部,不是让你和丹朱苍玄她们分一下吗?” 克莱因登时没好气地白了梅比乌斯一眼,头疼万分地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俩货的德性,她们要是不摸鱼愿意好好工作的话,那估计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来给她们收拾手尾?” 然而,就跟众多压榨下属毫不手软的领导一样,梅比乌斯并没有同情和体谅克莱因的境遇,而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耸了耸肩,然后摊手道:“这就是你们的内部问题了,与我无关,反正以你们三人的能力,通力合作应付这点儿工作肯定没问题——记得细心点,别出错了啊,而且不要偷懒,我回来之后还有新的工作要交给你们。” ——哇,这人三十多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听着那催命符般的可怕低语,克莱因的双目渐渐失去了焦距与高光,原本挺直的腰背也瞬间软了下去,就像条咸鱼一样无力地摊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说道:“哇,博士你是恶魔吗?这旧的工作还有一大堆没完成,你就开始跟我谈新的工作了?”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自己憔悴的脸色与深深的黑眼圈,悲痛万分地控诉道:“博士你知道我上一次合眼是什么时候吗?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啊!” 听闻克莱因如此软弱的话语,梅比乌斯颇为不屑地砸了咂嘴,然后潇洒地甩了甩那一头乱糟糟的淡绿色长发,抬手,大拇指朝上地指向了自己远比克莱因来得吓人与厚重的黑眼圈,振振有词地说道:“放心,就你那点程度是死不了人的,我都还活得好好的,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熬不住呢?理应尚有余力才对……而且就算万一真的扛不住了,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将你抢救回来继续工作,你毋需担心。”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克莱因无比幽怨地望着梅比乌斯,叹声道:“博士,你这哪还算是人?” 不曾想,梅比乌斯却一脸坦然地接受了‘非人哉’的评价,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愉悦之色,同时自谦道:“谢谢夸奖,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 克莱因表示不想再跟这个魔鬼博士说话,并且在心中对着梅比乌斯狂竖中指,可惜她为人素质太高,莫说施展族谱升天术,就连问候其家人的话都想不出一句来。 见克莱因不再理会自己,而是一脸冷漠地处理起了桌上的文件,一副将她视若无物的模样,梅比乌斯知道对方这是有点生气了,当下不再逗弄这个人善心软的小助手,转而放缓了语气,安慰道:“克莱因,不好意思,我这边实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优先处理,必须亲自出门一趟,总之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回来之后我会补偿你们的。” 克莱因头也不抬,连看都不看梅比乌斯,气鼓鼓地回道:“克莱因现在很生气,不想跟博士说话!更不想见到博士!” “好吧。”梅比乌斯并没有在意克莱因冷硬的态度,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但临走前却还流下了一句颇为坏心眼的话语,“温馨提示,还是别抱怨这么多比较好哦,因为抱怨会浪费心力,但工作却不会因此减少分毫。” “……博士最讨厌了!!!” 几秒种后,梅比乌斯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克莱因的悲鸣,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视野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黑,眼皮的位置随之传来了冰凉柔嫩的触觉反馈,同时耳边响起了清亮甜美的女声:“嗨~猜猜我是谁~♬” 梅比乌斯顿时心中一沉,不耐烦地揭晓了来者的身份:“爱莉希雅,快放手,我没时间陪你胡闹。” 被她唤作‘爱莉希雅’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在意梅比乌斯不善的语气和言辞,慢慢松开了捂住梅比乌斯双眼的柔夷,依旧饱含热情与欣悦地说道:“锵锵!恭喜你猜对了!不愧是我的挚友呢,每次都能一猜就中,咱们可真有默契!” 梅比乌斯立即转过身去,眼神忌惮地看向这位宛如飞花般绚丽的少女,同时不动声色地与对方拉开一小段距离,冷冰冰地回道:“谁跟你是挚友了?爱莉希雅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找我有事?” 如妖精般美丽动人的粉发少女依旧毫不在乎梅比乌斯的恶言相向,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容:“嘿嘿,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梅比乌斯还是这么害羞呢,不过没关系,害羞的梅比乌斯我也很喜欢呢~” 尽管被这个仙姿佚貌、魅力惊人的女孩用充满真诚的语气直言‘喜欢’二字,梅比乌斯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转暖,警惕的双眼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爱莉希雅,仿佛在盯梢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别岔开话题,爱莉希雅,有话直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第八十六章:爱莉震惊! 面对梅比乌斯毫不客气、甚至有点尖酸刻薄的诘问,爱莉希雅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不耐,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俏皮地说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探望问候我的挚友吗?” 梅比乌斯冷硬地下达了逐客令:“这里没有你的挚友,你可以回去了。” 爱莉希雅依然不为所动,咯咯笑道:“啊哈哈~梅比乌斯又在害羞了,不过在我看来,傲娇的梅比乌斯也十分的可爱哦~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大方的,所以梅比乌斯偶尔也要表现得坦率一些,不然很容易招致误解的~” ——哈?误解?我都被那些庸才和废物妖魔化多久了? ——我还会在乎这个? 梅比乌斯不屑地砸了咂嘴,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与眼前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纠缠,于是冷冰冰地直言道:“我还有急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她也不理爱莉希雅有何反应,直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但还没走出几步,她又被对方拽停了下来。 梅比乌斯挣了几下,但感觉就像是在拉拽一座大山,完全挣脱不开——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纯正研究人员,身体素质会被爱莉希雅这位逐火之蛾现役最强战斗专家碾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没奈何,梅比乌斯只好回过头来,斥令道:“快放手!我的时间很紧迫,没空陪你过家家!” 爱莉希雅没有应声松手,反而冲着梅比乌斯摇了摇头,那双纯净如水晶的淡蓝色眼眸中闪烁着真诚与温柔的神色,“好啦好啦,知道你赶时间啦,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情报而已。” 梅比乌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直入主题道:“快说。” 爱莉希雅又抓着梅比乌斯的胳膊揉捏了几下,感受着上面传来的触感反馈,眼中不禁浮现出了几丝忧色,语重心长地说道:“梅比乌斯,你多久没有锻炼身体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呀,哪怕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身体的锻炼,不然等下身体垮了,你就无法再继续心爱的实验与研究了……” 梅比乌斯面无表情地斜视着爱莉希雅,犀利的眼神分明在无声地质问着——你还要浪费老娘多少时间? “诶,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啊,你要听得进人劝才行啊……好好好,我不说了,这就回到正题上去。” 眼见梅比乌斯处在爆发边缘,不想伤害到对方的爱莉希雅只好打住自己规劝梅比乌斯的念头,径直问道:“梅比乌斯,你知道‘黄昏街’吗?” ——黄昏街?她怎么突然提到这里!? ——难道说她…… ——不、不可能的,我的行动没有遗漏之处,除了那个倒霉的船员,那段录像也只有我一个看过,他没有四处乱说的理由……而且口说无凭,没了证据,那位船员就算四处找人述说也不会有人信的,只会把他当成患了癔症的病人。 ——而且,哪怕有录像在手,除了像我这样的知情者,也根本不会有人信的,最多把它当成人工合成的特效片段 ——爱莉希雅不可能知晓有关零号生命体的事。 ——所以应该只是巧合。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脑海中大致有了猜想,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知道是知道,但那又怎么了?” 爱莉希雅突然凑到了梅比乌斯的耳边,声音无比轻微地说道:“那边,突然发现了大量无人机与崩坏兽收容装置的残骸,据悉,它们都是逐火之蛾的造物……如此大批量的调动,按理来说应该是瞒不住人的,可我们却没有收到一点风声,也没觉察到半点不对……” 尽管爱莉希雅的声音十分轻微,但梅比乌斯还是全听进去了,她瞬间瞳孔紧缩,不敢置信看着爱莉希雅,震惊道:“你说什么!?这不可——” 爱莉希雅轻声打断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也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才敢来找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茫然地望着爱莉希雅:“证……据?” “对,不过……” 爱莉希雅先是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 “跟我来吧。” 梅比乌斯闻弦歌而知雅意,她收拾好心情,领着爱莉希雅回到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中。 梅比乌斯关上房门,转身对着爱莉希雅说道:“这里很安全,咱们可以继续。” 爱莉希雅好奇地打量了几眼梅比乌斯的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受邀进入此地,房间意外地被收拾整理得很干净、很整洁……本来还以为会和梅比乌斯不修边幅的外表和她那乱糟糟的头发一样杂乱无章,没想到居然和自己想得截然相反。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接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终端来,手指轻盈地在上面的屏幕划动着,很快就调出了维尔薇之前发给她的调查结果,然后就将终端递给了梅比乌斯,同时说道:“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梅比乌斯脸色阴晴不定地接过终端,认真而仔细地将这些铁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她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精彩了,眼神更是变幻莫测。 ——整个逐火之蛾中,只有寥寥数十人知晓黄昏街隐藏的真相。 ——而在这些人中,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切的……目前只有一个。 ——克劳乌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着梅比乌斯的神态变化,爱莉希雅知道自己是找对人了,不由得心中一喜,果然梅比乌斯是知道点什么的……真不愧是我的挚友! 爱莉希雅当即问道:“梅比乌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沉默片刻,梅比乌斯呼出一口浊气,略显疲态地捏了捏眉间,倒也没有向爱莉希雅隐瞒实情,和盘托出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想到了元凶是谁——其实他的身份并不难猜,偌大个逐火之蛾,眼下也只有他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听闻此言,爱莉希雅猛然一惊,她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一直笑盈盈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沉声道:“你是说——” 迎着爱莉希雅严肃的目光,梅比乌斯点了点头,顺势揭露了那个残酷的答案:“没错,正如你想的那样,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克劳乌斯,现任的逐火之蛾领袖。” 听此,爱莉希雅顿时双目圆睁,豁然起身,失声道:“怎么会!?” 梅比乌斯颓然叹道:“所以我才会说,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即便得知了元凶是谁,我们也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说,克劳乌斯,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自从早乙女老头走了之后,我怎么就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秘密? 第八十七章:疯狂的梅比乌斯 但凡在逐火之蛾有点资历的,都会知晓克劳乌斯的名讳,毕竟他是逐火之蛾的现任领袖,所有人的顶头上司,其上升履历也堪称传奇。 而爱莉希雅自然也不例外,她曾经因为好奇主动接触过这位看上去温润如玉、实则精明强干的青年领袖,然而…… 向来不饰真心、友善待人,几乎能让所有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的爱莉希雅,却在克劳乌斯的身上惨遭滑铁卢,他们之间的交谈虽然看上去友善可亲,但对方礼貌而疏离的言语之下却是不加粉饰的深深防备——比梅比乌斯还要夸张不知道多少倍的那种。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交谈的过程中,她好像总能从对方的眼底见到一闪而过的厌恶…… 不,应该不是错觉,毕竟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碰过面了,虽说克劳乌斯作为领袖,肯定是要为了逐火之蛾的事业四处奔波,何况他还是主张人类必须战胜崩坏的鹰派,自上任之后就对逐火之蛾上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由于对崩坏一律采取‘稍有苗头则雷霆击之,务求掐灭于襁褓之中’的激进政策,经常会引起国际纠纷与摩擦,因此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亲自游说调解…… 这样的大忙人自然不会经常在总部晃悠,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纯属正常。 一开始爱莉希雅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她和身边的人攀谈的次数多了,她才渐渐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将所有的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她自然而然地得出了对方是在有意避开自己的结论,而且结合他们那唯一一次的交谈来看,克劳乌斯应该还打心底里厌恶着自己。 ——但是为什么? 爱莉希雅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克劳乌斯了,要是他真这么讨厌自己,那当初自己申请加入逐火之蛾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驳回?反而还秒通过了自己的审核,事后也没有给自己下任何绊子…… 克劳乌斯矛盾的言行给爱莉希雅带来了一丝困惑,只不过因为此后二人再无碰面,她也就只好将这一丝困惑搁置在心底里了。 如今,听梅比乌斯提起这位神秘的领袖,爱莉希雅关于此人的记忆瞬间苏醒,不过比起他给自己带来的那一点困惑,更让爱莉希雅在意的,是他眼下的所作所为。 她依旧不敢置信地叹道:“怎么会这样……” ——她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克劳乌斯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毕竟,克劳乌斯给她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他对崩坏近乎疯魔的敌意,那是即便燃尽自己的灵与肉也在所不惜的仇怒,是无时无刻惦记着的刻入灵魂的痛恨…… 凭借着自己广阔的人脉,爱莉希雅多少也知晓其中的部分原因,也理解了此人隐藏在儒雅随和的外表之下的炽盛狂怒…… 毫无疑问,这个被崩坏夺去一切的男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剿灭崩坏——从他上任后力排众议所采取的方针就可见一斑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干出将崩坏兽大量投放在一座含有人类居所的岛屿中,看上去仿佛是要人为地引发一场大崩坏的惊天恶行呢? 梅比乌斯见爱莉希雅流露出沉重而失落的表情,当即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冷声回道:“别瞎想了,那个男人唯独在这方面不可能作假——所以他肯定另有目的。”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希冀地看向梅比乌斯:“但那会是什么呢?” 梅比乌斯双手环胸,略带讥诮的冷哼道:“我怎么知道,自从早乙女老头死后,我都快给他薅成光杆司令了,每天光是应付工作就已经殚精竭虑,哪还有余力关注这小子在搞什么东东?” 爱莉希雅沉吟道:“早乙女老头……梅比乌斯说的是早乙女博士吧?那位逐火之蛾最神秘的元老。” ——最神秘?呸! ——最疯癫还差不多! ——不然这一老一小又怎么会臭味相投地走到一块狼狈为奸呢? 梅比乌斯恶狠狠地想到,心中全然没有作为逐火之蛾疯癫排行榜原第三现第二的自觉与B叔。 ——不过,听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有点思绪了。 ——最初亦是最后的早乙女研究所,连同那必须淹埋的真相,就静静地沉睡在那座岛屿之中,克劳乌斯那小子会对那里如此上心也纯属正常。 ——等等。 ——克劳乌斯、早乙女研究所、黄昏街、还有自研究所中诞生的零号生命体…… ——艹,那小子该不会是事先知道什么吧!? ——不,没理由的,要是真打零号生命体的主意,他早就按捺不住派人去接触和示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犯下差点激怒对方的蠢事……但问题又来了,目标不是零号生命体的话,那会是…… 一个异常恐怖的猜测突然涌上心头,饶是胆大包天的梅比乌斯也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心肝都跟着抖了几抖,冷汗涔涔而下。 ——盖特线! 她几乎是在心中吼出这三个字来。 ——不会有错的,这个疯狂的扑街仔一定是在打盖特线的主意!他还没死心! ——可自从零号生命体诞生之后,盖特线就已然从世上消踪匿迹,这些年顶多发现零星散碎的微弱残余,既对人类文明构成不了威胁,也没有任何的研究价值……而克劳乌斯却对黄昏街这个起源之地做出了难以想象的反常行径,并且看上去不像是只有这一次……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诡异的行径肯定与盖特线有关! ——啧,如此看来,他这两年不是故意打压,而是有意支开老娘啊……啧,居然不预老娘一份…… ——看样子得快马加鞭了,我得趁那疯小子还没得知零号生命体也在黄昏街的消息,赶紧率先与零号生命体取得联系,建立交流! ——不惜一切代价!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引发什么不可逆的重大事故。 而且,这也是她个人所必须进行的一场豪赌。 一场有可能关乎全人类命运的豪赌。 ——盖特线,指引生命斗争进化的无限力量。 ——它理应直接照射生命,而非依靠死物去放大、去代替人类进化!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兴奋地握紧了双拳,眼中隐晦地闪过一丝疯狂与沉醉。 第八十八章:盖特线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一想到又能研究盖特线,梅比乌斯就异常兴奋,感觉自己简直嗨到不行——哪怕这还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可能性。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零号生命体见面了,最好双方能一拍即合,立马达成友好合作协议。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梅比乌斯也知道很不现实,毕竟她连对方到底想要什么,在追求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从他以往的事迹推敲分析,也只能得出这是个近乎无欲无求的圣人的无用结论……哦,外加有亿点倒霉,几乎走到哪都能碰上崩坏,生平干的最多的几件事就是吃饭、睡觉、救人和暴打崩坏。 硬要分析出个所以然的话,那也只能从战力入手,但这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就是目前毫无争议的地上最强,除了不会飞、全世界只有唯一一例单体以及暂时无从知晓是否需要像人类那样需要摄氧生存之外,在战斗方面几乎不存在缺陷,各方面都是最顶级的水平,能力突出一个朴实无华、力大砖飞。 老实说,零号生命体的存在,完全刷新了梅比乌斯对对生命上限的认知,也是她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融合战士计划往后搁置的根源……虽然暂时尚未知晓他是具体怎样诞生的,但毫无疑问,他的诞生与盖特线密切相关。 因为从他诞生的那一天起,从他茫然走出早乙女研究所的那一刻起,世间就再也检测不到明显的盖特线,而且就在他出世前的几秒钟时间里,早乙女研究所就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高浓度盖特线,然后又在一瞬间坍缩于无形。 这已经不是区区‘巧合’二字能够形容的了,若是说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那梅比乌斯铁定是不信的,毕竟作为早乙女团队中曾经的一员,她对盖特线有着系统全面的认知,克劳乌斯不可能骗得过她。 ——而事实上克劳乌斯也没有欺骗她的意思,为了不让梅比乌斯探究真相,他选择了更加直接有效的办法。 总结起来就是简单粗暴的八个字。 经费削掉,人全拉走。 意思十分明确。 ——留你一个光杆司令,不给钱不给人,我就不信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你吗的,这byd克劳乌斯实在是太卑鄙辣! ——早乙女老头你也是傻哔!这就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继承人?怂了吧唧的怎么能干大事!你的研究遗产就他吗应该由老娘继承才对! ——你看,说要造什么盖特机器人,说什么盖特机器人才是最适合盖特线的载体,人太脆弱,只适合作为稳定盖特线的锚点存在,而且还要三人共驾一机以减轻负担……可盖特线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到头来不还是选择了老娘的路子,所谓的盖特机器人没整出来,反倒是整了个零号生命体出来! ——我就说了,明明是指引生命进化斗争的无限力量,那就理应直接作用在生命本身上,靠什么邪道外力,那统统都是不纯之物! ——老小东西你们不讲武德啊!来骗、来针对我这个早乙女研究团队曾经的老同事,这好吗?!这合适吗!? 想到这里,梅比乌斯顿时气得牙痒痒的,只恨自己当初年少气盛、锋芒毕露,太早因为意见不合被早乙女老头赶出团队,没能亲眼见证零号生命体的诞生。 而一旁的爱莉希雅此时也结束了深思,她望着梅比乌斯阴沉的双眼,斟酌了一下词句,轻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早乙女博士应该很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吧?” 梅比乌斯毫不客气地点头回道:“对,早乙女老头早就死了。” “额……” 任谁都能听出梅比乌斯言语中露骨的嫌弃,看样子和传闻中的一样,梅比乌斯跟那位传奇而神秘的早乙女博士很不对付啊…… 而且连带着与身为早乙女博士门生兼助手的克劳乌斯也很不对付,所以平日没少被对方穿小鞋……啊哈哈,看来那位以消灭崩坏为人生最大信条的领袖也会有小心眼的一面啊。 ——那我这又是什么情况? ——总不至于是觉察到我的真实身份吧? ——不然他还能容忍我留在逐火之蛾? 爱莉希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突然发散的思维收敛了起来,流露出略显悲伤的神情,旁敲侧击地说道:“我知道那是一位十分伟大高尚的人物,但我听说……早乙女博士当年好像死得很蹊跷的样子?” “呵,伟大高尚?他也配?别听那些人瞎说,他就是个老疯批而已。”梅比乌斯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直言不讳道,“你也不用试探了,我跟你直说好了,早乙女老头的死至今是个不解之谜——没有人知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老头死的那一天,也正是零号生命体诞生的那一天,而且还是在早乙女研究所内出事,连尸首都没找到,出事前一秒种又刚好从研究所里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浓度盖特线,然后所有的盖特线反应又在一瞬间坍缩为零。 ——那天老头也没有任何理由会私自回到研究所去,大家都看到他已经回到宿舍中歇息了。 ——还是深夜大家都睡了的时候。 ——这一切都太巧,太蹊跷了。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的,但即便只有一个草率的定论,爱莉希雅也依然感到傻眼:“啊这……” 梅比乌斯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仗明媚俏丽的脸上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不禁饶有趣味地多瞧了几眼,心中则是在合算着有关爱莉希雅的种种情报。 ——如果不是零号生命体的存在,那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的美丽少女将会毫无疑问地成为她最想研究的对象,没有之一。 不经任何改造,天生就对崩坏能有着异于常人的适应性,甚至能以人类之躯调用大量的崩坏能,并且能够完全免疫崩坏能的侵蚀,明明只是区区一个自然人,却有着律者一般的特性与力量……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极佳的研究素材啊! 爱莉希雅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后背随即传来一阵恶寒,感觉就像是被什么蛇类盯上了一样。 ——可惜,和盖特线相比,纯度还是太低了。 梅比乌斯默默在心中摇头,随即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 爱莉希雅正疑惑着,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眼就消失无踪了,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爱莉希雅细想,却听梅比乌斯冷冷道:“好了,我该走了,已经耽误的够久了——总之,还是谢谢你的情报。” 说罢,梅比乌斯直接起身,径直朝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 爱莉希雅也跟着起身,想要出声挽留,但刚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听梅比乌斯临走前对她说道:“对了,如果你想调查这件事的真相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关键词——你可以围绕它来展开调查,如果你有能力查到什么的话。” 梅比乌斯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一字一顿道:“盖、特、线。” 爱莉希雅瞬间僵在原地,眼中尽是茫然懵懂之色。 “好了,提示到此结束,请继续你的侦探游戏吧,哦对了,临走前记得把门带上。” 梅比乌斯似乎很满意爱莉希雅惊呆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之色,随即毫无迟疑地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也不管爱莉希雅反应没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克劳乌斯在筹划些什么,但这并不影响自己随手给他舔舔堵。 ——叫他平时这么恶心自己。 第八十九章:人类是有极限的 “盖特……线……?” 留在办公室内的爱莉希雅眼神茫然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她很确定自己过去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但如今却在听到它的瞬间感到十分不妙,尽管她对此物毫无了解,但她的本能却立刻开始警铃大作,不断向她递来危险的信号…… 爱莉希雅感到困惑不解的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心中的那一丝战栗与恐惧,然后她就更加迷惑了……我在害怕?仅仅因为听到了一个未知的名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盖特线有是什么? 爱莉希雅刚想再问,然而梅比乌斯却趁着她刚刚愣神的时候已经溜之大吉了,如今四下连个人影都没有。 爱莉希雅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可放眼望去,直到视野的尽头也没能发现梅比乌斯哪怕一丁点的踪迹和背影,她看来确实已经离开了。 ——而且得是全速奔跑着离开的,不然没理由这么快就看不见人影。 一念及此,爱莉希雅不禁连连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道:“真是的,我有这么可怕吗,跑得还这么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受伤……” 说着,她又陷入了沉思。 ——我记得,梅比乌斯刚刚说了有要事急需她亲自出门一趟……难道也和这件事有关? ——但她不愿意告诉我要去哪,所以无法确定。 ——她肯定知道很多很多,但她并不愿意与我多说,是因为涉及机密吗?可她为什么最后又给我提了一嘴关键词?她是希望我去调查吗? ——盖特线,这听上去像是某种线的专称,直线、射线、线段、光线……会是哪一种?那它的作用和用途又是什么? 不管如何苦思冥想,爱莉希雅只能得到越来越多的疑问,头绪那是一点都没有,而如今知晓内情的梅比乌斯也已然离去,另一个知情人又很不待见自己,想找到他比登天还难…… 处处受阻之下,爱莉希雅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颇为心累地长声一叹,然后掏出了自己的通讯终端。 ——唉,还是先把这边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情报整理好发给维尔薇吧,没准她知道点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迈开最关键的第一步了,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既然得到了‘盖特线’这个关键提示,那我就尽管试试看吧! …… 另一边。 逐火之蛾总部,核心区,领袖办公室。 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成了逐火之蛾内部怪谈之一的现任领袖克劳乌斯,如今却十分普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脸平静祥和地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品味什么高级的茶水呢。 忽然,兜里的震响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克劳乌斯皱着眉头放下马克杯,掏出自己的特制联络终端一看,原来是兰秘书给他发来了工作报告。 他若无其事地点开了这份工作报告,随意地瞧上几眼之后,眼底深处飞速闪过一丝快意。 这份看似平平无奇的工作报告中,蕴含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暗语——他给每一位心腹都单独打造了一份暗语,每一位心腹都只会与他进行单线程的联系,从而确保了最大限度的保密。 而这上面的暗语翻译过来就是——那些爬虫上钩了。 ——来了。 ——可憎的英伟达(Invader)哟,这次一定要将你们一举消灭,新仇旧账一并清算! ——这么喜欢盖特线是吧?我就让你们一次性吃个够! 克劳乌斯压下激动的心情,接着往下翻阅这份报告,原本舒展的眉头又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作为盖特线燃料的崩坏兽们又双叒叕被莫名扑杀了?这都第几次了? 他赶紧在心中合算了数遍,直到确定进来的这点损失不会影响最终结果后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瞬间得到缓解。 ——还好老子醒目,早几年就开始布局,以至于盖特线很早就已经达到了引燃的标准,之后的动作一是为了吸引那些爬虫的注意,二是为了尽可能在点燃前多增加一些盖特线的存量……不过就现在这个程度,也已经足够将这些杂碎给蒸发掉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既然爬虫已经上钩了,而且盖特线也能如期点燃,那一切就足够了。 ——老师,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也终于可以为您报仇雪恨了……您就安息吧。 ——这次结束之后,就该去找零号生命体了吧,本来就因为那些狗屎爬虫耽误的够久了。 ——老师说过,这是他最伟大的作品,是整个盖特机器人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核心,若是合理运用的话,就能让盖特线实现一定程度上的可控,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狂野恣肆……希望他的到来能拯救一潭死水、停滞不前的盖特机器人计划吧。 ——唉,老师还是走的太突然了,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需要我自行琢磨……但我哪有他那样的才干? ——梅比乌斯倒是有,但这个女人太自傲太危险了,她必然不会按照老师的路子来的……对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后得尽可能避免她与零号生命体碰面,要不干脆找个理由把她调离总部扔去穆大陆好了。 ——嗯,顺便得想办法把新来的梅拉拢过来,虽然是梅比乌斯这个疯女人引荐的人才,但意外地是个老实孩子,才华横溢,足够理性,最关键的,还没有梅比乌斯那股深入灵魂、目空一切的疯劲儿。 ——虽然涉世未深,但可以预见的,只要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没准日后还能成为我的接班人,带领人类彻底消灭崩坏。 ——对了,等下还得给那些傻哔编故事要经费呢。 心念电转,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在克劳乌斯的脑海中逐渐成型,这个面容清减、看似质朴的黑发青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在心中默默编织着能将各方势力囊括其中的算计大网——比起科研,他显然更擅长算计人心。 他一边面面俱到地思索着,一边用暗语给兰秘书那边回复,让她不要节外生枝,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可惜,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前功尽弃。 他万万不会想到,此时的梅比乌斯已经踏上了前往黄昏街的征程……在付出大小腿抽筋外加闪到老腰的代价之后。 ——嘶……或许爱莉希雅说的没错,在进行改造之前,还是需要抽出一点时间锻炼一下的。 疼到咬牙切齿的梅比乌斯如是想到。 第九十章:谁不喜欢大破的小烈呢? 黄昏街。 疗养院内。 “原来如此,大致情况我了解了。” 烈带着维尔薇检查了一圈坏掉的设备与冷库之后,维尔薇已经心中有数,知道这些东西大致出了什么毛病,也知道后续要如何维修它们。 于是,胸有成竹的维尔薇又掏出了那个看上去跟电视遥控器很像的玩意儿,拿着它一顿操作之后,转头对着烈和阿波尼亚笑道:“放心,对我来说都是些洒洒水的小问题,我已经让简易助手们带着工具赶过来了,等工具一到,我立刻帮你们修好它们!” 阿波尼亚微笑着夸道:“真不愧是维尔薇,实在是太可靠了!” 烈也诚挚地对着维尔薇说道:“谢谢你,维尔薇。” “嘿嘿,小事一桩啦……哦,对了!” 维尔薇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询问道:“由于等下要在疗养院内表演魔术,所以我叫多了一队简易助手带着道具过来,还是像之前那样停在疗养院的前院中没问题吧?” 烈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当然没问题,前院和庭院都很大,你随意停放就好。” 得到烈的应允之后,维尔薇点头道:“嗯,那就麻烦二位再等一等啦——毕竟我的简易助手速度有限,不能像英雄先生那样缩地成寸、顺行千里。” 阿波尼亚闻言连忙摆手,愧不敢当地回道:“不不不,怎么能这样说呢,是我们给维尔薇添麻烦了才对……疗养院财政拮据,我们甚至连像样的报酬都拿不出来……” 烈则是轻轻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直言道:“跑出这个速度不难,但衣服绝对会坏掉的,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所以一般我不会这么做的。” 听此,维尔薇和阿波尼亚齐齐面色一红,随即她们不约而同地把头撇向一边,不敢直视烈的双眼——她们显然想到一块去了,而且想的还都是些少儿不宜、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美啊,衣衫褴褛的烈(英雄先生)真的很美啊! 维尔薇与阿波尼亚不禁红着脸同时想到,可想法一致,反映落实到各自的行为上,倒是有些微妙的出入,其中一个会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另一个则口舌生津,咽了一大口唾沫——不可否认,她们的反应确实有些失态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她们,毕竟烈的运气确实有亿点倒霉,总能与崩坏精准地不期而遇,平生概览下来,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淦架,而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奢求衣物完整,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烈的衣物时常会以各种程度大小不一的战损状态示人,搭配上蓝颜祸水般的绝世姿容与战斗救人时的飒爽英姿……别说她们把持不住了,就是换个同性来估计也也得觉醒心中的‘雌’。 幸亏,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比起烈的惊世容颜,还是他身上那股人间太岁神般的可怕气息更加抢眼,所以才没引来众多狂蜂浪蝶。 一念及此,维尔薇和阿波尼亚的心情再度同步,又是感到庆幸,又是感到遗憾,矛盾却很合理。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维尔薇主动岔开话题道:“对了,烈你不是说疗养院还有其他人吗?怎么咱们兜了这么一大圈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啊?” 烈如实答道:“孩子们应该是在庭院中玩耍,千劫的话……估计还没醒吧。” 维尔薇一愣,随即汗颜道:“下午了都没醒吗?” 烈皱着眉头沉吟道:“嗯……我不好说,毕竟我昨天没收住力,一不小心把他淦晕过去了,虽然并无大碍,但截止到维尔薇来到疗养院为止,他都还没醒过来。” ——淦晕过去了? ——应该,千劫这个名字听上去也不像是女的啊,而且英雄先生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维尔薇心肝一颤,顿时吞了口唾沫,弱弱地问道:“那个,千劫应该是位男性吧……” 烈点头承认道:“对啊,怎么了?” “……” 维尔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一个可怕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猜想飞速闪过脑海,她勉力压下心中的震颤,脸上的笑容绷得有些勉强:“那、那个,英雄先生,你这里边的‘干’字,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烈没有多想,径直答道:“哦,就是打的意思,千劫他很喜欢战斗,甚至原意以此作为自己工作的报酬,所以我们俩经常打成一片。” 闻言,维尔薇立时松了口气,不禁拍着饱满的胸脯流露出庆幸的表情:“哦,原来是战斗的意思啊,那还好……等等。” 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维尔薇突然话锋一转,愕然道:“还有人喜欢战斗的?而且还是跟英雄先生打?” “别人我不清楚,反正千劫很喜欢,当然,平日里为了能让他打得尽兴,我会配合他降低自己的出力的——昨天只是突然失神,有一拳没收住力而已。” ——原来有留手啊,真不愧是英雄先生,简直世界第一温柔! ——不过,就算有留手,那毕竟是英雄先生啊!命8要了? ——而且,听英雄先生的口吻,他好像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所以次数肯定不少……这千劫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铁头娃啊?而且喜欢战斗是什么鬼啊? 维尔薇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阿波尼亚上前一步,捧住了她的手心,轻声向她解释道:“千劫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他也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虽然与烈相差甚远,但只要维尔薇见到这个人,就会明白这一切的。” 维尔薇不由得眨了眨眼:“这么神奇的吗?” 阿波尼亚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提议道:“嗯,咱们先不说千劫了……维尔薇,在你的简易助手到来之前,要不要让烈带你参观一下疗养院?然后再见一见这里的孩子们?” 有烈作为向导,维尔薇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嘴里还念叨着十分正当的理由:“那敢情好——我也想见见接下来要面对的小小观众们,如果能事先得知他们的喜好就更好了,这样就能为他们量身打造出美轮美奂的梦境了~” …… 黄昏街外。 岛屿隐秘的一角。 寸头的李中士沉默片刻,满脸凝重地对着手里的终端沉声道:“……兰先生,你让我们顺从他们即可?” 终端另一端传来了嘲哳难听、分不清性别的电子合成音:“对,不要让它们觉察到你们的意图,它们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同时尽可能将它们接下来的行动记录并传达给我们……当然也不强求,同时你们可以伺机自行脱身,我等下发个定位给你,那里的东西会对你们有帮助的。” 第九十一章:狡兔多窟 ——这么好说话的? 听了兰先生这番交代,李中士眉头一挑,本能地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与算计,他还想再问,但对面已经结束了通信,连带着整个加密通讯频道给一并删了个精光。 ——真是有够谨慎小心的。 李中士不禁摇头,明明对方很清楚,就凭他们小队的技术手段,莫说寻根朔源了,连破解频道,截获里面的内容都做不到,但蓝先生还是不惜成本地将加密频道当成了一次性用品,通讯过后就直接删除,不留一丝痕迹。 如此谨小慎微、一丝不苟的行事作风,显然防的不是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所以,防的是那群觊觎早乙女研究所的疯子吗? 也是,毕竟那群人不仅手里的装备武器统统是经得起时间和战阵考验的硬货,就连泰坦这种受到联合国公约严格管控、足以左右一场战争走向的大杀器都搬出来了,甚至还不止一台。 能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大手笔,不说他们背后的势力神通广大吧,至少也得是个深耕人类文明多年的庞然巨物,而结合兰先生的言行来看,恐怕这伙人的来历要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夸张很多——至少也能与逐火之蛾掰一掰腕子。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糟糕透顶的坏消息。 ——啧,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李中士的心情有些烦躁,他会主动联络逐火之蛾的人,纯粹是为了傍大腿以自保,如今你告诉我那群不要命的疯子来历非凡,就连逐火之蛾也要忌惮一二? 一想到自己要带领一众兄弟在两大庞然大物博弈的棋局中夹缝求生,李中士就感到头皮发炸,背脊透凉,心中的战栗更是止都止不住。 与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多年的副手瞧出了他的脸色不对,问道:“怎么样,老大?” ——呵,起码还有援助,起码他们没有要求我们执行必死或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起码交代下来的事项操作空间很大,起码还有生机可言…… 心中如此自我安慰着,李中士迅拾掇好心情,这时,他的终端也恰巧有了动静,一个陌生的信号源给他发来了一处坐标。 于是他果断掐掉多余的杂思,对身后的一众兄弟们说道:“走吧,兰先生的援助到了,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他一马当先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既然深得信赖的老大发言了,那兄弟们自然也没有异议,纷纷点头,然后默默地跟在了李中士的后边。 其中一位年纪较小的成员不禁面露崇拜之色,一边走一边发自内心地夸道:“还是老大厉害,连逐火之蛾那边都有门路。” 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了复数成员的赞同与附和 “我就说老大肯定有办法的嘛,信老大准没错的!” “老大我们敬爱你吔!” “老大,你说咱们这次之后能减多少刑期?咱们出去之后先去哪里爽爽?” “笨蛋,我们都投奔逐火之蛾了,还用管那劳什子刑期啊,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罪名,咱们这次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一举洗清冤罪,还咱们一个清白了!” “得了吧,还是别寄希望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人物了,老实说现在的待遇也还行,有钱拿,能享受,还有一群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除了不是很自由和有个莫须有的罪名压在头上之外,倒也没什么。” “针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要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 对于兄弟们发自真心的信任,李中士只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心中苦笑不迭。 ——我要是真这么厉害,还用得着忍受这冤罪,拉着兄弟们干这些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要命勾当? ——我要是真这么厉害,哪还用得着反复给双方势力当棋子任凭摆弄?将大伙儿的生死寄希望于 当然,这种丧气话是绝对不能当着兄弟们的面说出来的,会打击到大家的士气和积极性,为了尽可能增加队伍存活的几率,李中士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咽,向兄弟们隐瞒那些无比残忍的真相与事实,将那要命的压力与责任一肩挑之。 他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自己的队友们,和最初队伍刚成立时不一样,在跨越众多血与泪之后,他们的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他们终于遥望到了苦难的终点,那是他们共同拼杀出来的未来。 李中士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中一发狠道。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保住兄弟们的性命,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脑海中倏然间闪过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他的心中烙下深刻印象的人影,那是他们初来乍到,因追索遗失的装备而无意中接触到的神秘人物。 虽然后续他们收集到了许多与对方相关的传闻与流言,但论起这位神秘人物身上最令人难忘的点,自然当属那股足以压倒世间一切、究极且纯粹的强大气息。 久经战阵的李中士有着远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灵觉,所以他能从这股气息中感知分析出更多的情报……就比如说,他除了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之外,还能从这股气息中感受到极力的收敛与压抑,就像是将一头遮天蔽日的巨龙强行关押在一个狭小的牢笼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撑爆桎梏的可能性。 如此,李中士可以断定,对方的实力绝对没有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般‘简单’。 ——尽管这表面显露的冰山一角已经给他带来了远超泰坦的压迫感。 所以那天李中士才会毫无迟疑地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他是有脑子的人,自然不会招惹这种深不见底的怪物。 ——‘老板’。 李中士在心中重复着这位神秘人物的谓称,结合后续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应该是这黄昏街当之无愧的地下霸主,暗中操盘执掌着黄昏街一切事物和规则的运作。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既然谓称是‘老板’,那肯定是要做买卖的。 ——所以,万一事态真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我要付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请他出山呢? ——不,应该说我身上最值钱的筹码是什么。 ——那毫无疑问了。 ——是有关早乙女研究所的情报。 ——虽然所知有限,搁在那两家身上也无关痛痒,但对于外界来说,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继续干着看看吧,希望一切顺利,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先不要打这条暗线的主意。 第九十二章:这何尝不是一种____ “嗯?” 烈突然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疑惑地发出了一声轻吟。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深究,那奇妙的感觉就一闪而逝,他试着回想了一下,却只能换来阵阵空白,唯一能凭借残余的丁点印象确定的,就是刚刚确实有什么在他的心头飞速闪过。 ——所以那会是什么? 烈不禁皱眉想到,而他反常的行径也引来了维尔薇与阿波尼亚的关注,她们也随之停下了脚步,纷纷向烈投来关心的视线,异口同声地问道:“烈(英雄先生),你怎么了?” 烈稍加思索后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心中一动,感觉有些奇怪罢了。” 听此,维尔薇与阿波尼亚双双一愣,随即维尔薇率先反应过来,脸上流露出了紧张兮兮的表情,语气夸张地说道:“啊?突然间心悸!?英雄先生你不要吓我啊,这可是可大可小的问题!要不要我带你去靠谱的医院里全面检查一下?” 阿波尼亚的反应慢了半拍,情绪也没维尔薇来得激动,但也向烈道出了自己的关心:“烈,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藏着掖着,不然我们会更加担心的,而且还有可能耽误治疗。” 烈只是轻轻摇头:“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怎样了……而且我和人类之间的差别太大了,现代医学大概率不适用于我的身上,估计就算去了医院也是白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维尔薇和阿波尼亚顿时不禁无言以对,而且经由烈的提醒,她们猛然惊觉一个令人惶恐的事实。 ——要是烈(英雄先生)今后受到无法自愈的伤害那该如何是好? 由于烈过去的表现太过无敌,所以她们一直欠缺这方面的考虑,甚至本能地拒绝去考虑烈会落败的情况,如今被烈主动提起,也由不得她们继续逃避了。 这一次,向来平静柔和的阿波尼亚反而表现得比维尔薇更加惶恐不安了,因为烈前不久刚跟她商讨过有关自己宿命的事情,那个在阿波尼亚的印象中一直无敌于世间的烈居然坦言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虽然最后自己在的央求下,烈打起了精神,作下了必胜的保证,但他先前的话语还是在阿波尼亚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如今听烈这么一说,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许多不好的结局,然后她就感到犹豫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维尔薇见多识广,要不要说出来跟她一起商量呢? ——可她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光是这一份人情就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了,如今旧债未清,又要欠下新债吗? ——还是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晚上跟烈先商讨一下吧。 维尔薇倒是因为与烈相识不久,所知甚少,所以并没有多少烦恼与担忧,只是略感难办与纠结——她知道有个人肯定能帮上忙,但那个人真的很不妙、也很危险。 她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某个像蛇一样冰冷而危险的女人,不禁心中连连叹息。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找梅比乌斯那个女人啊。 ——要不我再分出一份思维去专研生物科学? 似乎瞧出了她们的忧愁,烈补充说明道:“我的身体没有人类这般脆弱,许多对人类而言足以致命的损伤,搁我身上就是只要能量足够就能瞬间痊愈的小打小闹,加之我抗性极强,不管是细菌、病毒亦或是崩坏,都无法侵蚀我的机体分毫——所以你们真的没必要担心。” 维尔薇闻言,信心立时又回来了,脸上的阴霾随即一扫而空,重新绽放灿烂的笑颜:“听英雄先生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很多了,确实,强到英雄先生这个地步了,理论上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才是,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想办法也一定能帮上忙的!” ——大不了想个办法把梅比乌斯给劫了,而且这个女人疯归疯,脑子还是有的,她肯定知道活着且完好无损的英雄先生才具有最大的研究价值。 但和乐观的维尔薇截然不同,阿波尼亚还是持比较悲观的看法与态度。 ——但你不是说没有把握战胜与盖特线相关的宿命吗?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因为有所顾虑,没敢当着维尔薇的面将这句话问出来,只是用忧心忡忡的眼神深深看了烈一眼。 烈给她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维尔薇说道:“对了,维尔薇,既然疗养院已经参观的差不多了,那我带你去见见孩子们吧,相信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维尔薇对比并无异议,她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在心中稍微估算了一下,点头道:“正好距离简易助手过来还有一点时间,那就让我跟接下来的小小观众们事先交流一下吧!” 于是,烈又领着维尔薇走到了庭院之中。 然而,和烈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孩子们在见到维尔薇后,意外地表现得有些冷淡,他们的目光不断在维尔薇和阿波尼亚的身上来回变换,最终纷纷流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向阿波尼亚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噢,瞧瞧这个傻白甜,居然毫无防备地将情敌带回来了,等着被偷家吧你! ——这群人小鬼大的家伙。 烈看不懂,但阿波尼亚看懂了,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拳头也有些硬了——可惜眼下烈和维尔薇都在,不好发作,只好暂且忍下,等以后再收拾他们。 ——你们以为我不想下手吗!但现在不是时候啊不是时候!对如此纯洁懵懂的青涩果实下手,是会遭天谴的啊! 阿波尼亚隐晦地回瞪了他们一眼,但却换来了这群小鬼‘投了吧,猪鼻队友带不动带不动’的欠揍眼神。 ——阿波尼亚,隐忍! 阿波尼亚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几次,勉力压下翻腾的血压与怒意。 还好,维尔薇并没有多想,因为孩子们的反应很符合她的预期——这就是失去父母的孤儿们在遇见陌生人时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这根本难不倒她。 迎着孩子们不太友善的眼神,维尔薇从兜里掏出了事先专门准备好的一些小玩意儿——各种风格统一、精致小巧的机械造物,其中有造型拉风、可以合体变形的小机器人,有走可爱生物风,只有巴掌大小的机械狗、机械猫和机械小马等,还有可以触发多种好玩的机关,能给孩子们带来意外惊喜的百宝盒…… 凭借着这一手花活与风趣幽默、平易近人的说话风格,维尔薇很快就斩获了孩子们的芳心,一时之间,孩子们忘掉了先前的敌意与戒备,将维尔薇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熟稔可亲的态度,仿佛比之对阿波尼亚还要更甚一筹。 其中几个尚且还有点良心可言的,则变卦前恻隐地看了阿波尼亚一眼,然后忍痛加入到了大伙儿的行列之中。 烈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反应,不禁连连点头,心中感慨着——果然,请维尔薇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她真的很会哄孩子! 只有阿波尼亚怎么看怎么不对,总觉得头上似乎多出了点奇怪的东西,眼中的事物也仿佛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滤镜。 ——而且,莫名地感觉有些火大啊。 ——连带着维尔薇也变得不顺眼起来了。 第九十三章:劫哥,你好温油! 望着这群小家伙这么快就跟维尔薇熟稔起来,一片欢声笑语的,阿波尼亚不知为何,竟感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明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何况维尔薇还是她提议让烈请过来的。 ——所以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怪异感觉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她还没想明白,突然身后传来了千劫冷冷的声音:“我说怎么没了人影,原来全都聚在这里啊。” 烈回过身去,望着双手插袋,朝着这边缓缓走来千劫,微微颔首,询问道:“千劫,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哼,我能有什么事,那种程度睡一觉就足够了,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千劫先是不屑地回了一句,然后掏了掏一侧耳孔,略显烦闷地继续说道:“想不醒过来都不行,毕竟这些小……啧,他们太吵太兴奋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闹腾的声音。” 差点没能改过口来的千劫不爽地砸了咂舌,然后他偏转视线往孩子们的方向随意一扫,理所当然地瞥见了被孩子们众星拱月的维尔薇,再次不爽地啐了一声,千劫不满地对烈说道:“你怎么又捡了个奇奇怪怪的人回来啊?” 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千劫指的是谁,于是向他解释道:“维尔薇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她是……嗯,我新交的朋友。” 千劫略微摇头,语气中略带一丝讥诮地说道:“我不关心她是谁,也不在乎你们的关系怎样……不过,刚刚认识的人就敢往疗养院里带,你的心可真大啊,又不是不知道黄昏街这里的人的德性。” 话音刚落,他又将矛头指向了阿波尼亚,略带责备地说道:“喂,他心思单纯,没有防那啥……哦,没有防人之心,难道你就不会看着点吗?” 烈当即反驳道:“我的感觉很敏锐的,从来没有在识人的方面出错过,维尔薇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千劫缓缓摇头,然后抬起右手,大拇指朝上地指向了自己,不屑道:“呵,你要真的会识人的话,又怎么会把我给捡回来?” (+群6837 02 99 5) 烈斟酌了片刻,有理有据地回道:“因为千劫当时受伤了啊,还被我打晕过去了,疗养院恰好有设备且是公益性质,加之这里黄昏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你捡回来医治一番,而且当时虽然你恶言相向,但我却并没有从你的身上感受到恶意,事后留你下来,也是想缓解一下疗养院人手极度不足的现状,就结果而言,我觉得我做得一点都没错啊。” 阿波尼亚也微笑着点头同意了烈的观点,并且略带一丝坏心眼地总结道:“烈说的没错,千劫虽然平时脾气暴躁、总是恶言恶语的,看上去像个刺猬一样,但只要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千劫的内在十分温软,本质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果然,这番说辞成功刺激到了千劫,只见他当即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地低吼道:“我?温柔?阿波尼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温柔的?!还是说,你想挑衅我吗?想找死那就直说,别整这些弯弯绕绕!” 面对千劫声色俱厉的威胁,阿波尼亚却丝毫不慌,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她摇了摇头,轻笑道:“没有哦,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千劫瞬间炸毛了,吼声如雷:“阿波尼亚!!!” 烈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到了还在与孩子们互动的维尔薇,她好奇地调转目光,循声望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银白发色,头戴诡异木质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精壮青年在与阿波尼亚两相对峙。 ——他……应该就是英雄先生口中的千劫吧? 心念电转,维尔薇从之前与英雄先生的对话中翻出了这个人名——毕竟英雄先生说过,这疗养院除了他、孩子们、阿波尼亚,还有一个勇气可嘉的铁头娃千劫。 维尔薇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几眼,心中随即闪过一丝明悟——难怪英雄先生说只要见到本人就能明白了。 她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充满凶煞的危险气息,但说实话,和英雄先生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她维尔薇既然能依靠理智驱散本能对英雄先生的恐惧,那自然也不会害怕远不及英雄先生的千劫。 千劫怒气冲冲地透过面具狠狠瞪着施施然退到烈身后去的阿波尼亚,视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有种别躲在烈的身后,敢不敢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阿波尼亚微笑着眨了眨眼,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是默默地冲着千劫比了个‘请’的口型。 然后,读懂她的唇语的千劫就瞬间哑火了,明明气得牙痒痒,但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在心中无能狂怒地连连跺脚。 ——嗨呀,这个阿波尼亚不讲武德,老子好特么气呀! 忽然,他感到侧方传来一道陌生的视线,扭头一看,原来是烈带回来的那个陌生女人在看他。 千劫此时的心情正烦躁得不行,当即没好气地怼道:“你愁啥?” ——哇,这人好没礼貌啊。 ——就跟外在的气质一样粗暴,跟英雄先生果然完全没得比啊。 维尔薇正在心中吐槽,还没想好要如何回复,就见烈主动站了出来,替她挡下了千劫凶恶的视线,并且回护地说道:“千劫,别这样,维尔薇是专程来为孩子们表演魔术的,并且她等下还要帮我们维修疗养院的冷库和那些坏掉的设备,而这一切她都不求任何回报,她是朋友,不是敌人。” 千劫沉默片刻,然后深深地看了烈一眼,冷冰冰地说道:“纠正一下,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说罢,他没有丝毫迟疑,扭头就走,朝着库房的位置默默行进。 烈主动追了上去,拉住了千劫的胳膊,挽留道:“机会难得,你不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观看维尔薇的魔术表演吗?” 千劫兴趣缺缺地摇头道:“你们看吧,我没兴趣,库房还有工作,我先去忙了,你别跟过来,我一个人就能搞定所有,你就留在这里继续陪他们玩过家家游戏吧。” 烈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具上眼睛的位置,再次问道:“真的不看吗?” 千劫坚决道:“不看,我对这种骗人的把戏不感兴趣。” 见他心意已决,烈不愿强自干涉,只好松开了拽住千劫的手,“好吧,既然你是这样想的话。” 千劫转身就走,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还有,昨天的那场不算数,重新计,最后提醒一句……不要轻信他人,不然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第九十四章:现在是维尔薇时间!(3k字求订求票) 从梅比乌斯那里得到了名为‘盖特线’的提示之后,爱莉希雅没有没有浪费时间,立即对这个关键词展开了地毯式的调查。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动用上自己的全部渠道,她都无法翻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碰壁。 无尽的碰壁。 仿佛这个名词是梅比乌斯凭空捏造出来消遣自己的。 但熟知梅比乌斯个性的爱莉希雅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傲骨不允许她做出这样信口开河的行为。 ——那么问题就来了。 爱莉希雅自认在逐火之蛾中还是蛮有能量的,不仅人脉广阔,渠道齐全,本身也积累了足够的战功,所以权限等级很高,可以畅通无阻地调看各种机密档案……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查出任何有用或者相关的情报,跟信得过的朋友打听,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果‘盖特线’不是梅比乌斯杜撰出来的,那只能说明这是以爱莉希雅目前的等级所无法触及的核心秘密,只有像梅比乌斯和克劳乌斯这样的元老。 但她所熟知的元老,不是英勇就义,就是退居幕后,细数之下,她能接触到的好像也就只有梅比乌斯和克劳乌斯了,其他人不要说联系方式,连面都没见过。 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两位都不太待见自己,他们大概率是不会跟自己说真话。 ——诶嘿,这就有点尴尬了。 爱莉希雅瘫倒在床上,略感挫败地叹息道:“……唉,这边一筹莫展的,也不知道维尔薇那边怎样了……说起来这都多久过去了,她怎么还没回复我啊?” 说着,她又拿起了旁边的终端,亮屏一看,维尔薇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可能她那边有什么发现,所以脱不开身吧? ——我也不可以就这样消沉啊,爱莉希雅,打起精神来!没准等下就会有什么意外惊喜呢! ——维尔薇那边都这么努力了,我也得加把劲啊! 爱莉希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眼中重新点燃了斗志,她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拾掇好心情之后再一次离开了自己的宿舍。 ——检索不出来,那我就人眼识别!先定一个小目标,把有关早乙女博士的全部资料答案都看一遍! ——我可不能辜负维尔薇的信任啊! 可惜,她所惦记信任的那位好闺蜜,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可靠 …… “……” 也不知道千劫是不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反正他最后对烈说的那番话,维尔薇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虽然跟英雄先生神交已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在现实中相识才不过两天,眼下的进展确实有些飞快了,千劫作为疗养院的一员,会有这样的顾虑也很正常。 ——但千劫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她的心目中流下了性情乖张古怪,很不好相与的糟糕印象。 ——唉,估计也就只有像英雄先生这样的好脾气能跟他正常交流了。 安克夏注意到了维尔薇的眼神变化,也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于是主动解释道:“维尔薇姐姐不用在意,千劫哥他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的,他虽然说话很难听,但心地还是很好的,他不仅能帮上烈哥哥很多忙,偶尔还会弄些木雕送给我们……他刚刚那番话只是在关心烈哥哥而已,并没有在针对维尔薇姐姐的意思。” ——倒不如说,是因为关心和在意英雄先生,所以才会说那番话来拐弯抹角地警告我吧? 安克夏这么一说,反而帮维尔薇理清了思绪,明白了那位千劫的本心,然后她就对英雄先生越发崇敬起来了——真不愧是英雄先生,能够轻易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居然能与这样乖张孤僻的怪人成为好朋友! 突然间,她想起了安克夏刚刚说过的话里边的一个有趣的小细节,不禁微微眯起双目,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小安克夏,刚刚听你对千劫和英雄先生的称呼似乎不太一样啊,能不能高速维尔薇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听此,安克夏当即小脸一红,她有点心虚地偷眼瞧了烈一眼,发现他还在跟阿波尼亚交谈,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感到有点空落落的。 她摇了摇头,将这股怪异感抛之脑后,然后凑到维尔薇的耳边,细声细语地急道:“嘘!维尔薇姐姐,别这么大声,我不想让烈哥哥他们认为我在区别对待……我只是觉得,哥哥这个称呼要是重复了,就、就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看着安克夏羞红的脸色,维尔薇心中一片澄明,已然猜透了这丫头的心思,她本想再逗弄一下这个小家伙,却听身后脚步声渐进,然后就听烈歉然说道: “不好意思,千劫一直都是这个脾性,但他其实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在担心我而已,无礼之处还请维尔薇多多见谅。” 维尔薇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没关系啦,英雄先生,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点情有可原的小摩擦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中呢……咦!?” 突然,维尔薇的兜里传来一阵震响,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豁然起身,言简意赅地对着烈说道:“好了,它们过来了。” 烈点了点头,随即跟孩子们说明了情况,然后就带着维尔薇快步离开了庭院。 维尔薇慷慨大方地将那些让孩子们爱不释手的小玩意儿留了下来,而阿波尼亚也选择留下来陪孩子们聊聊天。 片刻之后,维尔薇和烈又折返了回来,阿波尼亚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东西遗漏在这里了,一问才知道原来维尔薇已经完事了,她三下五除二就将疗养院内所有坏掉的设备与冷库都给修好了。 阿波尼亚颇为震惊地眨了眨眼——直到现在,她才直观地体会到了‘工程部长’这几个字的含金量,这速度实在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就连烈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维尔薇真的很厉害,简直就是机械方面的天才!” 维尔薇自信地一挺胸,嘿嘿笑道:“多谢夸奖!虽然说出来有些自恋,但我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好了,闲话少说,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备受期待的魔术时间!” 说罢,她操纵着简易助手在庭院搭建起了舞台,然后去挑选接下来用得上的各种道具,脑海中也开始合算起了要表演哪几个魔术,以及要按怎样的顺序去表演等诸多事务。 得益于思维切割的能力,她能高效地同时进行以上所有操作,所以很快就将一切有条不紊地准备就绪。 ——期间阿波尼亚与烈帮不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忙,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她的能干程度再一次刷新了烈和阿波尼亚的认知。 随着舞台上灯光变化,维尔薇施施然登场,然后摘下自己的高礼帽优雅地向着台下行了一礼,抑扬顿挫地祭出了自己的经典开场白: “反转「意义」,颠覆「常理」。用「真实」创造虚妄,以「未知」铸就奇迹。” “幕布已被拉起,各位观众,且听,这齿轮啮合的喝彩!且看,这矛盾倒错的「螺旋」!” 孩子们不明觉厉,但很快被维尔薇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给夺去了心神,一个二个全都看得如痴如醉、不可自拔,眼中闪耀着明亮希冀的光辉。 阿波尼亚和烈将前排的位置让给了孩子们,他们则是在人群后方静静观摩。 看着那藉由精巧的机械造物施展的一个又一个精妙而富有想象力的魔术,阿波尼亚美眸流转,渐渐地也有些看呆了。 就连烈也由衷地在心里感慨着——维尔薇真的很厉害啊,不禁能以人类之躯就能连续做出这么多用以骗过视觉、精准而迅速的动作,就连台上这些道具也都是她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他又分出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孩子们的反应,不出他所料,这群小家伙果然很喜欢维尔薇的魔术表演,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维尔薇编制的美好梦境之中。 倏然间,阿波尼亚悄然牵住了烈的小手,同时不断揉搓起了他那娇嫩的掌心。 烈不明所以,但他并没有拒绝阿波尼亚的抚摸,因为在他看来,这是非常不起眼的小事,既然阿波尼亚想这样做,那就随她好了——他很少会去拒绝阿波尼亚。 见烈没有反对,而是默默接受了自己的行径,阿波尼亚心中一喜,明媚动人的脸上顿时挂起了满足的笑容,腮边与耳垂同时变得红润起来。 他们位于孩子们的后方,人群成了天然的掩体,台上的维尔薇又沉迷于表演,所以整场表演下来,竟没有一个人发现阿波尼亚的小动作——她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切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千劫,你又一次什么都没能守护到啊,你到底行不行啊(恼)! ——还好,碍于维尔薇和孩子们的存在,阿波尼亚也就只敢止步于这种程度的亲昵互动了,毕竟她的脸皮尚未进化到厚如城墙的程度,暂时还是不敢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做出更进一步的行为的。 等到整场魔术表演完美谢幕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刻了,烈理所当然地邀请维尔薇留下共进晚餐,而在听到烈也会亲自下厨之后,单推人维尔薇第一时间就坚定决然地答应了下来了——今天不管是谁,也别想阻止她留下干饭!就是爱莉也不行! 在满怀期待得等待开饭的过程中,维尔薇习惯性地掏出了终端一看,然后就发现了爱莉希雅置顶的一连串未读消息。 ——卧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爱莉那边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管了,天大的事情都得推到这顿饭之后! 维尔薇心中一发狠就作下了不容更改的决断,旋即点开一看,结果却瞬间满头问号。 ——盖特线? ——嘛玩意儿? 第九十五章:进击的维尔薇 ——盖特线?嘛玩意儿? 怀着满心的疑惑,维尔薇将爱莉希雅发给自己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之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明悟——懂了,这盖特线是级别高到连爱莉都无法触及一二的绝密,难怪我什么都没察觉到…… ——等等。 ——咱们不是在调查内鬼的事吗?怎么好像一不小心又挖出了个更大更深的秘密了? ——这盖特线和早乙女博士又是什么鬼啊! 维尔薇登时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她突然有点后悔拜托爱莉帮忙了——既然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查出丝毫蛛丝马迹,那就只能说明这不是她们应该接触的禁忌,强行查下去很容易引火上身,而观爱莉这架势,似乎铁了心要一查到底…… 维尔薇承认,爱莉很强,是当之无愧的逐火之蛾最强战士——但也仅此而已。 逐火之蛾最强与地上最强,虽然只是前缀不同,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横在二者之间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爱莉强归强,但若要只身与整个逐火之蛾对抗,那也只是痴人说梦,或许逐火之蛾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战胜她,但终归不会有任何胜算可言。 但同样的情况下,将爱莉置换成英雄先生,那结局就会截然不同。 毫无疑问,英雄先生必将大获全胜——和之前的假设一样,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只不过这次必败的对象换成了逐火之蛾罢了。 正是由于忌惮英雄先生强到离谱、可以无视一切随时掀桌的实力,逐火之蛾那群傻哔高层才不敢贸然行动,对待英雄先生的态度更是慎之又慎,以免干下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 就像英雄先生说的那样,他可以直接不管不顾地打上门去,然后揪出那个或者那群能拍板的,依仗压倒众生的强大腕力逼迫他们服从自己的意志。 但爱莉不行。 所以,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她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干脆将英雄先生带回去让他用拳头跟那群老毕登谈判算了,反正事情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很明确地知道,这不是仅凭我和爱莉能够顺利解决的事情,我们甚至连接触这个秘密的资格都没有。 ——但爱莉已经趟进了这趟浑水之中,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才对,而且距离她发来最后一条信息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她在这段时间的行动会不会惊动到那些老毕登。 ——要不,把她也喊来黄昏街避一避风头,顺便让她跟英雄先生结识一下,然后我们仨一起回去彻底终结此事? ——感觉能行,但爱莉这么受欢迎,会不会将英雄先生也迷得晕头转向啊? ——应该不会,英雄先生看着不像是贪恋美色的人,先不说咱们,那阿波尼亚就是世间罕有的美人,但英雄先生在看她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异样,反而十分干净清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从里到外都非常熟悉了,所以才不以为然? ——自己刀自己都有的?举办了举办了。 ——那咱们的姿色也不差啊,但英雄先生不管是看阿波尼亚还是看咱们,眼神都一样干净透亮,而且咱们还是开胸低领唉,也没见英雄先生的视线会往那里飘…… 思忖间,原本沉寂的各个人格又重新活跃了起来,维尔薇的脑海中顿时变得好不热闹,以至于她有些恍惚出神,甚至感受不到现实中的时间流逝。 开饭的时刻已至,然而维尔薇依旧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起劲,得亏过路的安克夏发现了她的情况,主动上前抓着维尔薇的胳膊晃了晃,同时无奈地说道:“维尔薇姐姐,快别发呆了,烈哥哥和阿波尼亚姐姐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我们过去开饭呢!” 有了安克夏的介入,维尔薇猛然惊醒,但嘴里却还说着呓语:“啊?什么好了?我还没好呢!” ——当场逮捕,又在脑子里捣腾黄色废料和重工业是吧? 心思单纯的安克夏并没有多想,耐心地重复道:“是饭菜好了!维尔薇姐姐,我们走吧!” 维尔薇老脸一红,有些不太敢跟安克夏对上视线,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心虚:“嗯,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些事情,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不管怎样,先把这顿饭给干了!之后再跟英雄先生商议! 安克夏虽然觉得维尔薇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既然维尔薇姐姐说了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吧。 安克夏不疑有他,与维尔薇一同步入了食堂,然后带着维尔薇拿好餐具,一前一后地排在打饭小分队的后边。 维尔薇一边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待,另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疗养院的食堂的内部景象——虽然装饰简陋,但胜在空间宽敞,灯光明亮,而且十分干净,没有异味,看得出来,为了能保证孩子们能有一个相对卫生的进食环境,英雄先生和阿波尼亚显然是花了些功夫在里面的。 望着欢声笑语的孩子们与为众人分饭匀菜、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与不耐的烈和阿波尼亚,维尔薇不禁想到。 ——英雄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突然有些羡慕阿波尼亚和疗养院的孩子们了,居然能独享英雄先生的温柔这么长时间。 ——知足吧,我们已经成为英雄先生的朋友了,他也说过随时欢迎我们过来做客……这才不过两天时间而已,咱们可以后发居上! ——优势在我! ——喂,好端端地不要突然奶人啊! 不知不觉,就轮到维尔薇打饭了。 烈抬头望着维尔薇,诚挚地说道:“喜欢吃什么就直说,我给你装,放心,绝对量大管饱,不会让维尔薇饿肚子的。” 维尔薇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溜,不好意思地看了烈旁边的阿波尼亚一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心一横,当着阿波尼亚的面,转头对烈露出了娇憨的笑容:“……能告诉我这里面哪几个菜是英雄先生烧的吗?我想尝尝英雄先生的手艺!” 第九十六章:烈是能成为我母亲的男人 “……能告诉我这里面哪几个菜是英雄先生烧的吗?我想尝尝英雄先生的手艺!” 说着,维尔薇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起了阿波尼亚的反应,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阿波尼亚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她的眼神和表情甚至更加柔和了——但不是对着维尔薇,而是烈。 ——这是什么情况?严于绿己?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阿波尼亚还玩的挺大? ——啊?那岂不是说咱们只能喝剩汤了? ——哇,你们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啊!就不能老老实实从朋友做起,慢慢积累好感度直至成为交心挚友吗? ——然后默默看着英雄先生被其他女人抢走,事后还要强颜欢笑来一句‘不也挺好的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这边的维尔薇心思复杂纷乱,另一边的阿波尼亚反而想法十分单纯简单,她只是在为烈得到又一个人的喜欢这件事感到欣慰而已——能看到烈受欢迎,这比她自己受到夸奖还开心。 ——太好了烈,恭喜你又交到了一个喜爱着你的朋友。 听了维尔薇的请求后,烈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指认道:“这、这、这,还有……都是我做的。” 维尔薇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兴奋地请求道:“能拜托你给我都来一点吗?” 望着她那副宛如小孩般亢奋雀跃的姿态,烈有些理解不能,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看出维尔薇心情很好,语气中更是饱含希冀,似乎只要他照做了,维尔薇就会很满足、很高兴的样子。 ——会为这么简单的小事感到高兴与满足,看来维尔薇跟阿波尼亚一样,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啊。 如此微不足道的请求,烈自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当即点头回道:“当然没问题,我的朋友,你毋需跟我如此客气,放开一点没事的。” ——和维尔薇对疗养院的恩情相比,这点小事简直不值一提,虽说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但不可否认我们确实亏欠了维尔薇一份人情……即便维尔薇并不在意,也没想过索取回报,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不以为然。 ——老师说过,他不希望我会成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而且我也觉得互利共赢更加合理。 ——先记在心里吧,诚如维尔薇所言,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我最为突出的就是自身的强大,等维尔薇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庇护或者助力了,我再鼎力相助吧。 当然,其他方面的事情也是能帮则帮的,毕竟他们是相互守望的好朋友嘛! 这样想着,烈给维尔薇打的饭菜额外的多了一些,同时还问道:“好了,如你所愿,全都给你来了一点……够不够?不够的话这里我再给你装点……要是不太喜欢这些,你也可以跟我去后厨看看想吃点什么,我再单独给你额外做一份。” 维尔薇望着餐盘里满满当当的各色菜式,虽然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但那份量也着实令她有些汗颜……她知道,自己的肠胃今晚是要经受一把高端局的考验了。 她不禁咽了口唾沫,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对我而言已经很足够了!” 给维尔薇装完饭后,烈又拿出一个保温饭盒,一边往里打饭一边说道:“那就好……阿波尼亚,你也快入座吃饭吧,我去给千劫送趟饭,很快就回来。” 阿波尼亚闻言一怔,随即面露恍然之色:“难怪我说怎么好像没看见千劫,原来他没来啊。” 烈随口回道:“嗯,他在后院捣鼓木工,让我们先吃,不用管他……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总觉得他会忙着忙着就忘记吃饭了,他和你们一样,每天都需要进食,不进食就会挨饿,我知道饥饿的感觉很不好受,所以还是给他去送趟饭吧——反正也不麻烦。” ——呜呜,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未免也太温柔了吧!我哭死! ——没想到我居然嫉妒男人的一天,而且还是那个粗暴乖张的奇怪面具男! ——你觉得我会羡慕吗?哼,不过如此。 ——把你墨镜给我摘了。 ——正太妈妈好耶!还是英雄先生!双倍的快乐,我太可了! ——你也要扔阿克西斯吗? 听到烈要给不在场的千劫亲自送饭,维尔薇不知为何,心态突然有些绷不住了,连带着自己手上出自英雄先生之手的大餐都好像没那么香了。 阿波尼亚的眼中也飞速闪过一丝隐秘的醋意,但她掩饰得很好,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叫人看不出半分异状,她柔声道:“烈还真是温柔呢,想必千劫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要是坦率一点就好了……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打好饭之后,烈盖好盖子,随即缓缓起身,然后端着饭盒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维尔薇与阿波尼亚的视野之中。 维尔薇有些怅然地望着烈离去的方向,知道阿波尼亚拉她的衣角才回过神来。 迎着维尔薇略显茫然的眼神,阿波尼亚微笑道:“走吧,我们入座先吃吧,烈很快就会回来。” “啊,哦……” 维尔薇呆呆地回了一声,然后毫无异议地跟上了阿波尼亚的步伐。 阿波尼亚领着维尔薇走到食堂内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然后随意地挑了一处座位入座,见维尔薇还伫立在原地,随和道:“随便坐,不用在意。” “嗯。” 维尔薇回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选择与阿波尼亚相对而坐。 刚一坐下,她就将多余的杂思全部清除出脑,开始全心全意地享受起了英雄先生亲手制作的大餐——太好吃了吧!简直就是珍馐佳肴! 这个念头刚起未完,就迎来了脑海中诸多人格的附和。 ——有一说一,确实。 ——附议。 ——附议。 ——附议。 …… 烈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千劫此时正坐在一处削平的木桩上,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木头仔细地用手指抠着、刻着,他的脚边还堆放着一堆形状各异、不知是半成品还是失败品的木块。 千劫觉察到了烈的到来,没好气地问道:“你不陪着那两个女人,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送饭。” 烈径直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将保温盒放下,并且打开了盖子,让热腾腾的食物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之中,同时对千劫叮嘱道:“去洗个手,然后趁热吃吧。”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 千劫不耐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响,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 ——咕咕咕~ 一如既往地,千劫的嘴虽然很硬,但身体还是很老实且毫不留地拆了他的台。 千劫颇为气愤地一拍小腹,依旧倔强地坐在木桩上,一语不发地扣着手里的木头,丝毫不去理会肚子响声如雷的抗议。 “……” 望着静默不语、无动于衷,仿佛是在闹别扭的千劫,烈无奈地叹了一声:“要是现在不想吃,那就把盖子盖上吧——好歹能保温一段时间,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吃吧,毕竟后庭比较凉,即便有保温盒,也会冷的比较快。” “啰嗦。” 似乎是受不了烈婆妈的说教,千劫终于有了回应,他淡淡地扔下这两个字,然后将手里的木块放下,向着洗手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会吃的干干净净的,你可以走了。” “好,那我回去陪他们了。” 听到千劫答应好好吃饭了,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临走前还贴心地为千劫盖好了盖子。 第九十七章:还有这种操作? 烈折返回去的时候,阿波尼亚和维尔薇才吃了一半不到,他给自己也打了一份,然后就朝着她们的方向缓缓走去。 孩子们也很懂事,知道维尔薇是今天的大功臣,也瞧出了人家对烈抱有巨大的好感,而且阿波尼亚也在那边,所以就没出声截留——他们以前很喜欢缠着围在烈的身边打坐,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敬爱的烈哥哥唠嗑,但自从得知阿波尼亚的心意之后,他们就很少会缠着烈了,而是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让给了他们。 就是猪鼻队友带不动这点令他们很是着急与无奈——如果这世上有着名为‘好想急死你’的剧目要挑角,那烈和阿波尼亚只要参选了就铁定能毫无争议的当选男女主!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能磨叽了!明明私底下亲昵得就差睡同一张床了,但明面上的进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谁都没有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愣是拖着迟迟没有确立关系…… ——是的,阿波尼亚自认为将私底下的贴贴行为隐藏得很好,但她连千劫都瞒不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些精力旺盛、闲出鸟来,同时还对疗养院地一草一木无比熟悉的早熟孩子呢? 因此,这群人小鬼大的家伙经常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拷打这对狗男女,可惜,烈是完全不懂其意,而阿波尼亚又用眼神威胁他们不许跟烈直说,没奈何,慑于阿波尼亚这些年积攒的家长之威严,他们也只好眼睁睁看着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最多打打助攻外加隐晦地提示一两句。 但这完全不顶用啊!阿波尼亚这猪鼻队友是给她机会她不中用,但他们敬爱的烈哥哥更是重量级,人家压根儿没往这个方向想,似乎和他们一样将阿波尼亚当成了值得信赖可亲的家人,完全不觉得他和阿波尼亚之间的亲昵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几次试探下来,他们完全明白了,不能指望烈哥哥自行领悟,因为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到头来还是得仰仗阿波尼亚这个猪鼻队友来当主攻手。 然而这个猪鼻队友莫说支棱起来了,甚至还给大伙儿整了个令人智熄的大活儿——这货居然把轻敌给带回家了! ——这个维尔薇姐姐一口一个‘英雄先生’的,不仅喊得贼亲昵,看向烈哥哥的眼神也无比热烈,完全不带丝毫掩饰的……怎么看都是对烈哥哥有意思,而且这个意思还不是一般的大! ——但也不全是坏事,希望这位维尔薇姐姐的到来,能给阿波尼亚姐姐带来足够的压迫力,从而迫使她变得勇敢起来吧。 ——虽然有点对不住这位人美心善,不仅帮忙修好了疗养院的设备,还免费给我们发小玩具表演魔术的大姐姐……但我们果然还是希望烈哥哥能和阿波尼亚姐姐在一起啊! 孩子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加快了扒饭的速度——等下他们得内部商讨一下该如何防偷家了,不能对阿波尼亚这这个笨比傻妞抱有过大期待。 然而,被他们打上‘笨比傻妞’这一标签的阿波尼亚,此时却一反常态地十分机敏,一直有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食堂入口的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烈的身影,待到烈走近之后,立刻冲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同时微笑着招呼道:“烈,这边这边!” “嗯。” 烈一如既往地回应了阿波尼亚的请求,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端着餐盘坐到了她隔壁的位置上。 沉迷干饭的维尔薇刚一惊觉,烈就已经入座了,而且阿波尼亚还不动声色挪了挪屁股,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与烈挨的十分接近,甚至都要贴啊到一块去了,以至于烈的胳膊肘只要向外摆动些许便会撞上阿波尼亚那高耸入云的傲人巨峰…… 按理来说,靠的这么近,即便不考虑男女之别,也会可观地造成活动空间的挤压,给双方带来不便,但阿波尼亚却浑然不在意,依旧一副乐呵呵的开心模样,就连眼睛都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至于烈就更不用说了,在阿波尼亚长久以来不着痕迹、潜移默化的推动与渗透下,他早就习惯了如此密接的距离,完全不会为此感到为难或者不方便,甚至已经当成是日常了。 然而维尔薇不懂此事之中的细节内幕,所以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到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几乎要黏在一块的二人——若是让她知晓事情的原委的话,恐怕她更会更加震惊、直接对阿波尼亚好感清零,然后毫不犹豫地拨打报警电话吧? ——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办?他们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亲密许多啊? ——这是示威吧?一定是吧?忍不了,必须重拳出击! 烈注意到了维尔薇的异状,咽下口中的饭菜,询问道:“维尔薇,怎么了?是饭菜不和你口味吗?” 闻言,维尔薇猛然回过神来,旋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英雄先生手艺很好,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吃的最满足的一餐了!” 烈淡淡地摇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但你能喜欢那就最好了,对了,既然你喜欢,那你以后可以多来做客,把疗养院当成吃便饭的免费食堂也无所谓,或者你跟我说说想吃什么,我做好了带过去给你?” 维尔薇瞬间眼前一亮,语气激动道:“真的吗!今后我真的可以经常过来蹭饭、享受英雄先生的手艺吗!” 虽然感觉维尔薇这番说辞有些怪怪的,但烈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对,只要你不嫌弃,只要我能做到……不需要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吗?这样就不用浪费维尔薇的时间了——作为逐火之蛾的工程部长,维尔薇想必平日里肯定很忙吧?” 维尔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拉下脸来,坚定地摇了摇头,忍痛拒绝了烈的好意:“不行!这怎么好意思!能过来品尝英雄先生的手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能得寸进尺!何况要是习惯了让英雄先生给我送饭,那我假期结束回去逐火之蛾工作了该怎么办?戒断反应很难受的!” 烈稍加思索,觉得维尔薇说得挺有道理的,赞成地回道:“说的也是,嗯,疗养院的开饭时间一般是……你要是恰巧对得上饭点,随时欢迎你前来吃个便饭。” 维尔薇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道:“嗯!我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维尔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视线在烈与阿波尼亚之间徘徊了一阵,然后表面上装作是朋友间的闲聊,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看英雄先生和阿波尼亚很亲近的样子,能跟我说一下你们是如何相知相识的吗?” 第九十八章:缘分,很奇妙吧? “我看英雄先生和阿波尼亚很亲近的样子,能跟我说一下你们是如何相知相识的吗?” 闻言,烈与阿波尼亚不禁齐齐一愣。 阿波尼亚率先反应过来,她的眼底飞速闪过了一丝戒备,随即微笑着凝视着维尔薇,露出了毫无破绽的笑容,轻声问道:“维尔薇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了?” 维尔薇丝毫不慌,和阿波尼亚一样,她的面部管理工作也做的十分到位,脸上的神态十分自然,没有丝毫做作,她好奇而略显羞涩地回道:“没什么,就是感到有些好奇罢了,毕竟我过去从未见过有人愿意亲近英雄先生。” “原来如此。” 阿波尼亚轻轻点头,随即利用眼角的余光隐秘地端详了维尔薇片刻,但没能从她的脸上瞧出任何不对来,也没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什么可疑的情绪波动,于是阿波尼亚暂时放下心来,柔声道:“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只是源自一场意想不到的邂逅罢了。” 烈也沉吟着加入了对话:“概括起来很简单,但展开来说却有一匹布这么长……” 为不让对面的阿波尼亚觉察到自己的真实意图,维尔薇继续飙戏,当即摆出一副赧然的模样,摆手道:“没关系的,要是英雄先生觉得麻烦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就行。”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与交谈,维尔薇初步了解了烈的性格,她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自己这样说了,英雄先生反而会不好意思拒绝,同时还能打消自己的嫌疑,实为一石二鸟之妙计。 ——你说要是英雄先生顺着台阶往下走,干脆不说了咋办? ——那就是好感不够,未能解锁触发更多事件,还请女侠继续努力……好感不够,一切白凑,英雄先生不愿意说的话,这个世上根本没人敢、也没人能撬开他的口。 还好,她刷的好感度还是达标了,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收获到了预期的效果,烈当即回复道:“倒也不是麻烦,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说道说道,但眼下还是先把饭给吃了吧……人类的肠胃很脆弱,吃了生冷的饭菜容易引起不舒服,你要是等下有空,再听我慢慢给你说也不迟。” 维尔薇闻言一愣,这才惊觉自己还没吃完饭的事实,同时她还想到了之前爱莉希雅发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顿时心中一沉,对好友的担忧瞬间压倒了心中的那点小算计,她沉声道: “嗯,我现在是在休假中,一般不会有人打扰我的,闲得很,而且我等下也有事想要跟英雄先生商量一下。” 说罢,她默默地加快了扒饭的速度,虽然吃的比刚刚快了,但脸上的表情却远远没有刚才来得轻松愉悦,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烈和阿波尼亚不知道维尔薇为什么突然间会产生这么极端的变化,烈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左思右想都寻思不出自己刚刚那番话有什么问题。 而阿波尼亚也是一脸迷惑,眉头紧蹙,一边吃饭一边无言地沉思着。 ——没准和她等下想说的事情有关吧。 他们不约而同地得出了这个相对比较合理的结论。 ——看样子维尔薇应该是有什么正事要谈。 一念及此,二人也纷纷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于是,疗养院的食堂中莫名地发生了一起诡异的共时性现象,大家都各怀心事,专心干饭,一语不发,霎时间,原本热闹不凡的食堂竟变得针落可闻般的寂静。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无言而自觉地排队刷盘——食堂的侧面有着一个低矮的长方形水槽,上面间隔统一安插了许多水龙头,每隔一定的距离便会在水龙头的间隔处安放一瓶洗洁精,方便孩子们刷盘时取用。 这是当初疗养院由神父牵头,工作人员为了培养孩子们良好的习惯与品德而专门设置的,如今依然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刷完餐盘,并将其全部放回用以集中存放的地方后,大家便散伙了。 临走前,阿波尼亚告知孩子们今晚她和烈有事要跟维尔薇商议,所以不能陪他们了,让他们在庭院自行玩耍,顺便叮嘱他们不要忘了门禁,早点休息。 孩子们没有嫌弃阿波尼亚啰嗦,纷纷点头称是,然后便集体朝着庭院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阿波尼亚的错觉,总感觉这些个孩子好像走的有些急冲冲的样子。 阿波尼亚心里正感到有些奇怪,另一边就传来了烈的催促:“阿波尼亚,我们走吧。” “嗯。” 是分缓急轻重,阿波尼亚不再纠结,跟上了烈和维尔薇的脚步。 …… 三人重新回到最初接待维尔薇的房间。 烈打开灯光,阿波尼亚则拿出干净的玻璃杯,往里冲好热水,然后派发下去,同时柔声对着维尔薇说道:“刚才吃了这么多东西,先喝点水解解渴吧。” “谢谢。” 维尔薇没有拒绝,点头致谢过后便接过阿波尼亚递来的热水,随即小口啜饮起来,她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坐在沙发上的坐姿也有些滑稽——她刚刚有些吃太饱了,现在正饱滞得难受。 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该难受还是得难受的,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 可如果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选择全部吃下,原因无他,这是英雄先生亲自装给她的,而且还全部都是英雄先生亲手做的,她做不到辜负这番心意,否则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下次,记得要带消食片过来或者让英雄先生给我少打一点。 将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回桌面,维尔薇不禁如此想到。 烈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对,关心地问道:“维尔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维尔薇缓缓坐直身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咳咳——” 她假咳几声清了清嗓子,脸上随即流露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她眼神凝重地直视着烈的双眼,咬字清晰有力地问道: “英雄先生,你知道‘盖特线’吗?” “!?” 第九十九章:啊,多么强大,______ ——盖特线!?维尔薇是从哪里得知这个词的?! “你知道盖特线吗?” 阿波尼亚还来不及细想,烈就破天荒地显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整个人几乎要从凳面上一跃而起,那双瑰丽剔透的黄金瞳也瞬间燃起火焰般的辉光,从中迸发出了两道压迫力无比强大的威严视线,直直地聚焦在了维尔薇的身上。 而烈也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对自身的掌控力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些许,身上那股一直被他尽力压抑着的凶神狂煞之气也因此变得活跃起来,在原本厚实牢靠的桎梏上凿出了一个小缺口,以至于这股无比可怕的气息不可避免地遗漏出了些许出来。 维尔薇心中登时警兆大起,旋即就感受到了窒息般的沉重,四肢百骸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几乎动弹不得,无形的压力几乎令她折腰,甚至连大气都无法出一口。 感受着这股摄人心魄的恐怖气势以及身上那股灼热逼人到几乎要燃起来的视线,维尔薇胆战心惊,整个人止不住地战栗着,原本高速运转着的大脑也被骇得直接停摆,直接变得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听不到各个人格的声音了。 虽然恐惧至极,但维尔薇却生不出想要逃跑的欲望,也许是她的本能已经知道,逃跑只是徒劳的无用功,所以干脆放弃了抵抗,反而催生出了匍匐跪拜、俯首臣服的诡异念头。 ——这、这就是……真实的……英雄先生……吗? ——如此可怕,如此强大,如此……遥不可及。 ——原来,他平日里一直极力压抑着自己……那种程度,居然是极力压制后的结果吗? ——我本以为自己依靠理智克服了对英雄先生的恐惧,但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不自量力的错觉……我还差得远啊…… ——动啊身体!为什么不动!再多坚持一下啊!如果就这样屈服了……那我还有何脸面自称是英雄先生的头号粉丝啊! 维尔薇的理智还在苦苦支撑,但眼看就要绷不住了,身体已经有了前倾的趋势,胸前袒露的半截雪白暖玉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与衣物的托撑下,凸显得更加惊心动魄——但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会有人还留有心思关注这个。 阿波尼亚显然也是受到,但她的症状要比维尔薇远来的轻微,还是能够略微动弹一二的,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前一冲,将烈抱入怀中,同时大声道:“烈!快停下!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受不了了!” 这一声焦急万分的呼喊顿时宛如一盆冷水浇灌在烈的心头,烈的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眼中如炽如煌的斗焰也慢慢退去,重新变得清明透彻起来。 看了看弯腰低头几乎要从沙发上跪倒在地却依然用双手双脚死死抵住地面不让自己跪下去的维尔薇,又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不愿撤手,但身躯却颤抖个不停的阿波尼亚,烈立时用力一收,将那溢出的战意与煞气全部敛入体内。 然后,他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茫然。 ——我都干了些什么? 稍加思索后,烈猛然惊觉自己刚刚情绪失控的惊人事实——以往他的情绪波动都是十分平稳且微弱的,哪怕会因为‘盖特线’泛起涟漪,也都是可控的程度,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失控的情况。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在维尔薇提及‘盖特线’的瞬间,强烈的斗争欲望立刻挣脱了理智的牢笼,他的身体也随之进入战时状态,很快做好了全力出阵的准备,一切都不受控制,却又莫名觉得理所当然……仿佛直面宿命的那一天很快就要降临了。 ——唉,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往后延一延啊,明明疗养院的物资都还没储备好。 ——不过还是先道歉吧,毕竟刚刚对她们做下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过失的烈当即睁开阿波尼亚柔软的怀抱,向着两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歉然道:“抱歉,刚刚我有些情绪失控了,吓到维尔薇和阿波尼亚实在不好意思——但我也不知道能补偿你们什么,所以你们要是想到了,不用客气,尽管向我提就是,在不违背老师的教诲的前提下,我无有不应。” 直到现在,维尔薇终于能喘上大气了,感到身上的重荷全部消失后,她猛地向上一仰,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像刚进行了异常激烈的中长跑训练一般。 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同时不停地拍着不断乱颤的小心肝,额上冷汗密布,看上去还是一副惊恐未定的样子。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这边的维尔薇还心有余悸,久久不能缓过劲来,另一边的阿波尼亚已然好的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有轻微的颤抖迹象,但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 她也朝着维尔薇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无比真诚地致歉道:“维尔薇,对于刚刚的事,我很抱歉,但万望你能原谅烈的无心之举——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吓维尔薇的!” 维尔薇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断断续续地答道:“没……没、没关系……让我……稍微缓缓就行……” 烈与阿波尼亚重新入座,耐心地等待着维尔薇 良久,维尔薇的脸上终于恢复了淡淡的血色,连带着急促的呼吸也平息了下去,感受着逐渐清醒过来的大脑以及不再麻木沉重的四肢,她不禁长声一叹,一阵后怕地说道:“认真起来的英雄先生真的太强了……是我这个头号粉丝的失格啊,居然没能抵住英雄先生认真起来的气场……” 说着,维尔薇不禁流露出了失落的苦笑。 烈摇了摇头,反而夸道:“不,能撑这么久,维尔薇已经很了不起了,毋需妄自菲薄。” 维尔薇瞟了阿波尼亚一眼,略显挫败地叹道:“但阿波尼亚却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事后也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英雄先生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很逊,已经不配自称是英雄先生的头号铁粉了,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早晚有一天,我也会依仗理智战胜这恐惧的!” 烈宽慰道:“阿波尼亚是极其特殊的个例,截止到目前,我也就碰见阿波尼亚一个对我反应这么平淡的,你没必要拿自己跟她比。” “真好啊,这样的体质……对了!” 艳羡地说了一声后,维尔薇突然话锋一转,肃然道:“可既然英雄先生对‘盖特线’反应如此激烈……也就是说,英雄先生知道这个玩意儿了?” “对,没错。” 第一百章:爱莉人这么好,应该不会跟我抢吧? 事到如今,隐瞒是不可能隐瞒的,烈爽快地承认道:“没错,我知道盖特线的存在,但知道的不多,不瞒你说——我对盖特线的了解大多源自于我的感觉。” 维尔薇顿时一愣,疑惑道:“感觉?” 迎着维尔薇狐疑的视线,烈点头确认道:“对,我对‘盖特线’的认知主要源于在提到它与早乙女研究所时无比强烈的感觉——通过之前几次的经历,我已经深刻明白过来了,纵使对其尚且一无所知,但我终有一天会面对它,因为这就是我的宿命。” ——这么神奇? 逐火之蛾是讲科学的地方,何况维尔薇还是其中的工程部长,自然对第六感、宿命这类玄学说法嗤之以鼻——就算这是真的,那也肯定有相应的科学解释,而不是套用这种看似不明觉厉,实际上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 换个人跟她神神叨叨地说这些话,维尔薇肯定是一点都不会信的。 但谁让说这话的是英雄先生呢,别的不说,他整个人就一行走的未解之谜,连爱莉都没他邪乎,以至于梅比乌斯这个疯女人都快馋他身子馋疯了。 ——既然是英雄先生的话,会有些我们常人理解不了的、未知的神奇能力,那也纯属正常。 维尔薇好奇地问道:“所以,能具体跟我们说说吗?” 烈直接开幕雷击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盖特线这一玩意儿跟我的起源有关,而我搞不好就是早乙女研究所里走出来的,只是这个过程我没有印象罢了。” ——早乙女研究所? ——是早乙女博士的研究所吧?那就奇怪了,虽然他确实是颇负盛名的研究者,还是逐火之蛾的元老,但目前还没看到过哪所以他命名的研究所收录在案啊? ——等等,爱莉最后也发了早乙女博士明面上记录的个人档案,言语中似乎也在怀疑二者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一念及此,维尔薇径直问道:“你和我拜托调查此事的那位朋友都有在提及‘盖特线’的同时,谈到了早乙女研究所,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烈斩钉截铁地答道:“毫无疑问,盖特线就是早乙女研究所所弄出来的东西。” 维尔薇用力地回想了一下早乙女博士的生平,不禁皱眉道:“可我那位朋友发给我的有关早乙女博士的档案中文件中,并没有提及研究所啊?” 烈摇了摇头,接着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不可能,早乙女研究所就在这黄昏街上——我敢肯定。” “不会吧……”维尔薇顿时瞪圆双目,先是不敢置信地惊咦一声,而后肃然问道:“那英雄先生知道它位于黄昏街哪里吗? 然而,答案是令人失望的,烈摇头道:“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只是能确认早乙女研究所就在黄昏街上。” ——唉,怎么又是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线索又突然断掉的可恶情况啊! 原以为藉由本次情报交流能一口气将所有的情报串联起来,然后得出最终的真相,但她显然太想当然,线索又在最关键的一环断裂, ——维尔薇真的很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正苦恼着,她又听烈说道:“但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命中注定要跟这一切对上——而且我有预感,这段避无可避的宿命越来越近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维尔薇听烈多次提起‘宿命’一词,有些不解其中深意,于是问道:“英雄先生,这‘宿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烈的眼中又隐隐亮起了赤金的辉光,每每提起‘盖特线’的宿命,他心中便会瞬间涌出炽盛到无以复加的斗争欲,整个人的兴奋度也是直接拉满,仿佛即将要投身于永无止境的超烈战之中。 不过这一次,他很好地抑制住地了蠢蠢欲动的斗争欲,可即便行为上控制住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会不自觉地上扬些许:“这是与盖特线扯上关系的必然结果,所有与盖特线有牵连的事物都必须接受这一具有指向性但延展起来却是无限大、几乎没有终结可言的残酷宿命。” ——??? 维尔薇登时听得满头问号,这都啥跟啥啊!怎么越说越神棍了?! 若非说这番话的是自己最敬重的英雄先生,维尔薇都要掀桌怒骂了,她汗颜道:“那个,会不会是英雄先生多虑了?怎么还会有这么扯淡的东西?” 烈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无比平静地说道:“你可以留下来观察,到时候便知我所言非虚。” ——英雄先生好像真的很有把握的样子。 就在维尔薇低头沉思的时候,阿波尼亚见烈好像又有要陷进去的趋势,于是赶紧切换话题道:“对了,维尔薇是从哪里得知‘盖特线’的?” 维尔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和盘托出:“嗯,我托逐火之内部蛾信得过的朋友试着调查了一下,然后她就查出了这个了……我本次想要跟英雄先生商议的事情,也有关于我这个朋友的。” 然后,维尔薇就将爱莉发给她的情报给烈和阿波尼亚口述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关于此事的思考与忧虑也一并说了出来。 言毕,她双手合十、深深地低下头去,主动将姿态放得很低,请求道:“所以,能麻烦到时候英雄先生帮帮忙,也顺手庇护一下我这位好朋友吗?求求了,她人真的很好,肯定跟英雄先生很投契的!” 烈还在默默地消化着她所带来的情报,心中着重记下了两个人名。 ——梅比乌斯、克劳乌斯。 ——知道真相之人。 ——若非宿命已然逼近,我非得去逐火之蛾总部一趟,然后揪出你们问个明白。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烈在心中如此想到。 然后他就给予了维尔薇肯定的回复:“放心,既然是来自朋友的请求,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恰巧我也正好擅长这方面的事,放心好了,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位朋友,我都会庇护到底的,有我在,就没有人敢对你们动手动脚。” 维尔薇顿时松了口气,抚胸道:“太好了,英雄先生真是太可靠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英雄先生了……” “不必挂在心上,这只是朋友间寻常的互帮互助而已。” 烈学着她之前的说辞略微歪头回道,头上的呆毛一跳一跳的,似乎心情很错的样子。 维尔薇不禁一怔,随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间的忧愁顿时消失无踪,她应和地点头道:“英雄先生说的是,嗯,反正也是闲着,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这位好友吧,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她能和英雄先生成为好朋友的……” ——唉,反正已经清了英雄先生出山,以防万一,还是给爱莉刷刷好感度吧……她人这么好,应该不会跟我抢吧? ——应该不会吧。 …… 另一边。 黄昏街一处破旧老屋之中。 “计划有变,要提前进入大空洞了,你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准备——到时候我会发通知的,老地方见。” “不是……” “嘟嘟嘟——” “……” 对方刚刚交代下一个过分的要求就立马收了线,完全不容李中士说道一二,没奈何,他只能脸色无比阴沉地放下联络器。 他的副手当即问道:“头儿,那我们现在咋办?” 他瞧了一眼屋内某个隐秘的角落,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忌惮:“逐火之蛾下了这么大手笔,而如今计划再次提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家都是过命交情的兄弟了,甚至还有好几次是因为老大奇妙的预感避过一劫,所以对于老大偶尔灵光一闪的预感,他们都信服的很。 那副手闻言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咱们现在咋办?” 李中士眼神阴鸷地瞟了一眼窗外,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办?把临时想到的后手也加进来呗——去找那神秘莫测的‘老板’交易,请他成为咱们的援手!” 他目光如剑般扫过屋内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得赶快找到那只小猫,然后让她给我们引见‘老板’了。” 一位队员提出异议道:“可她毕竟跟咱们有过过节,会不会……” 李中士强硬地打断道:“那也得先试试!我们别无选择!” …… 另一边,黄昏街的一处 第一百零一章:烈向来是无所谓的 维尔薇在与烈他们充分交流情报之后,就开始向他们介绍起了自己那位神奇的好朋友,不过烈似乎对此似乎并不太感冒,只是默默地聆听着,时不时平淡地应一两声,全程一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 ——剧本好像有些不太对? 这就有些尴尬了,原本维尔薇是想帮爱莉在英雄先生这里拉一波印象分,为日后介绍两人相识做好铺垫,但她万万没想到,英雄先生会完全不为所动,反而一旁的阿波尼亚流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容:“能得到维尔薇如此之高的平价,想必是位十分优秀且高尚的人,真好啊,听得我都想跟她结识一番了呢。” 维尔薇笑道:“高尚就有点夸张了……不过爱莉的人确实很好,肯定能跟阿波尼亚和英雄先生成为好朋友的。” 虽然维尔薇说的信誓旦旦,但素有自知之明的烈向来对这种事看得很淡:“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我既然答应了维尔薇,就不会反悔,不管她最终怎么看我。” 维尔薇摇了摇头,又为自己的好友说了几句合乎事实的好话:“别这样说嘛英雄先生,爱莉之前跟我说过,她也对英雄先生很感兴趣,只不过和我一样,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结识而已——她对英雄先生的态度一直都很友善的哦!” 烈皱眉问道:“她也知道我的存在吗?” “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维尔薇当即点头承认,顺便解释说明道:“毕竟爱莉在逐火之蛾中还挺有能量的,她人美心善,实力强大,人脉广,权限高……自然是能接触到英雄先生的信息的。” 烈沉吟道:“能够得知我的情报,却完全查不到盖特线与早乙女研究所半点蛛丝马迹……看来这两者隐藏的有够深啊。” 维尔薇苦笑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论消息渠道,十个我凑一块也比不过爱莉,很难想象还有她查不出来的东西,像这样一无所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见。” 烈纠正道:“不,严格来说也不算一无所获,把咱们手里的情报全部统合起来,已经可以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确实。”维尔薇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无奈地叹道:“但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爽与焦躁……” 烈宽慰道:“没关系的,反正‘宿命’越逼越近了——很快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见烈又祭出了这番玄学的说法,维尔薇的嘴角隐约的抽了抽,随即不置可否地一笑:“希望如此吧。” 片刻之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向烈询问道:“对了,英雄先生,我能跟爱莉交流在你这这里获得的情报吗?顺便给她提一嘴英雄先生的事?” 烈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你不是说他早就知晓我的存在了吗?” 维尔薇摇了摇头,解释道:“但那毕竟是隔着屏幕,透过视频片段得来的认知,终究是与真人存在偏差的……而且既然已经请求英雄先生庇护爱莉了,那她与英雄先生早晚会相识的,我觉得事先给她透个底,做点铺垫也没什么不好。” 闻言,烈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随你,我无所谓。” “那可真是太好了。” 维尔薇顿时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胸脯,然后看了一眼腕表显示的时间,起身对着烈和阿波尼亚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正事谈完,我也该回去了,感谢你们今天的盛情招待,这顿晚饭十分美味,我吃的很开心!” 烈摇头道:“不必言谢,不过是一顿便饭而已,和维尔薇所做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送一送你吧,回去记得早点休息。” 维尔薇眨了眨眼,突然朝着烈立正敬礼,一本正经地搞怪道:“是!谨遵英雄先生的教诲!” 毫无幽默感可言的烈看得满头问号,茫然道:“反应没必要这么夸张吧?而且刚刚我也没用说教的口吻说话啊?” 一旁的阿波尼亚则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 沉默片刻,维尔薇不禁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啊哈哈……只是临走前想跟英雄先生开个玩笑而已,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哇,我为什么突然间心血来潮整这种花活啊,英雄先生完全get不到点,这下社死了。 恨不得找块地把自己埋进去的维尔薇在与烈和阿波尼亚告别之后迅速离场,乘着自己的简易助手消失在了苍茫的月色之下,朝着自己的住处全速进发。 一直目送着维尔薇离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烈与阿波尼亚这才转身回到了疗养院中。 ……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维尔薇遥控放置好今天带出去的简易助手集群,然后进房锁门,径直冲上二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中,一把扑进了柔软的大床中,在上面滚来滚去,心中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呐喊。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多此一举啊!现在回想起来好特么尴尬啊! ——皮这一下开心不? ——都社死了你说呢? ——嘛,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何况英雄先生是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的,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真的好尴尬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越想越尴尬? ——别浪费时间了,爱莉都等你一天了,快点回复人家吧。 心念电转,维尔薇停止了滚动,从怀中掏出了联络终端,亮屏解锁,一脸复杂地看着其中名为爱莉希雅的一栏,上面显示着她是在下午的时候找的自己,可自己愣是拖到了夜晚才回复…… ——希望爱莉能别生气吧……看在我找了英雄先生为她兜底的份上。 犹豫再三,维尔薇最终还是拨通了爱莉希雅的通讯频道。 刚接通连线,终端里面立刻传出一阵甜美的娇嗔:“好你个维尔薇!居然这么久都不回复我,爱莉我啊,真的要生气了哦!”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好友在搞怪,但心虚的维尔薇还是忍不住当场打了个激灵,急忙道:“爱莉,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之所以这么晚回复,是因为这边有了重大发现!” 第一百零二章:爱莉看不懂,但是爱莉大受震撼 经过一整天的努力,爱莉希雅的收获可谓是……完全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都快把早乙女博士的档案文件翻烂了,也依旧是一无所获,更别说那隐藏的更深的‘盖特线’了,在她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渠道中,居然完全看不见这二者的身影。 换句话说,这是现在的她所远远不能触及的秘辛,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突破点,无形的坚实壁障处处都是,将她毫不留情地隔离在外,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你最多止步于此,不可再往前半步。 ——唉,明明答应了维尔薇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查到,反而还要倒寄希望于维尔薇身上……我是不是挺让人失望的? 一念及此,白白忙活一整天的爱莉希雅不禁感到有些小挫败,她仰躺在床面上,望着宿舍的天花板怔怔出神,眼中有不甘之色接连闪过。 忽然,她几乎沉寂一整天的终端毫无征兆地传来了提示音,爱莉希雅伸手一抄,亮屏一看,登时美目圆睁,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立刻接通了来自维尔薇的通讯,娇嗔道:“好你个维尔薇!居然这么久都不回复我,爱莉我啊,真的要生气了哦!” 终端那边立刻响起了维尔薇慌慌张张的道歉声,爱莉希雅原本还想再逗弄一下自己这个好友以表达她等了一整天的小小不满,但对方说的内容立刻勾住了自己的心神,她也顾不上打趣维尔薇了,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真不愧是维尔薇,这么短时间就有了重大发现,实在是太可靠了!” 说着,她又联想到了自己今日的蹉跎,又不禁苦笑道:“不像我,浪费一整天时间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维尔薇立刻就听出了爱莉希雅言语中的失落,连忙安慰道:“不不不!爱莉还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若非爱莉给我发来早乙女博士和盖特线这两个关键词,我还未必能打听到这么多的情报……” 闻言,爱莉希雅登时眼前一亮,语调显而易见地欢快了些许:“真的吗?我真的有发挥作用吗?” 维尔薇再次确认道:“嗯,爱莉这次不仅发挥了作用,而且作用还很大!你且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说着,维尔薇突然停顿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番记忆,斟酌着词句说道:“这一切要从我刚到黄昏街的时候说起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里碰上英雄先生……” ——英雄先生? 作为维尔薇的好闺蜜,爱莉希雅自然对这个独特的代名词印象深刻——记得当初维尔薇就是因为她的英雄先生受到了逐火之蛾不分敌我的攻击,所以才把逐火之蛾当成了敌人对待。 而她在后续与维尔薇的深交中,也初步建立起了有关这位‘英雄先生’的印象,再加上后续有多个视频片段作为参考,她多多少少也算是半个知情人了。 ——但和狂热的维尔薇不一样,这位热心肠的‘英雄先生’在爱莉希雅这边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碾压众生的强大。 ——第二则是好奇与诡异。 ——好奇的是他的实力、他的为人以及他对人类文明的态度,诡异的……则是他整个人的存在。 光从视频上的片段以及‘英雄先生’简短精炼的话来看,他确实是个不求回报、只为拯救生命,哪怕事后遭到不公对待也浑然不在乎的纯粹的高尚者。 但不知为何,说来有些不礼貌,尽管这位‘英雄先生’有着得天独厚般地美丽外表,甚至表现出了圣人般的美好品格,但爱莉希雅却总是莫名地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非人感与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真实的他要远比看上去的更加扭曲且好斗。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直觉,细究之下毫无道理可言,但感觉又是如此强烈,爱莉希雅对此将信将疑。 但不管自己是怎样想的,爱莉希雅心里十分清楚维尔薇对这位英雄先生的喜爱程度究竟有多么夸张,她当即向维尔薇献上了自己的祝贺:“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你维尔薇!这么多年终于圆梦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我感觉整个人简直high到不行啊!仿佛置身云端一般如梦似幻,更别说我居然还英雄先生交上了朋友……啊,别打岔!我在说正事呢!” 被爱莉希雅这么一打岔,话题差点直接跑偏,还好维尔薇及时煞住了车,重新回归正题:“在我与英雄先生成为朋友之后,他得知了我的身份,于是我们就‘逐火之蛾有意在向岛屿大量投放崩坏兽’这一话题展开讨论,我一开始还不信,但他带着我去现场勘查之后,如山的铁证摆在眼前,轮不得我辩驳半分……” 爱莉希雅意味深长地拖腔拉调道:“哦~~~原来不是维尔薇自己发现了异常,是这位英雄先生告知的呀。” “……” 维尔薇顿时沉默,她知道这是爱莉向自己表达被有所隐瞒的不满,但这也是事实,毕竟谁知道后续竟会是这么个怒涛展开,她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着打扰英雄先生的平静生活。 过去的英雄先生流离漂泊、居无定所,去到那里都备受排斥与敌视,哪怕做了再多的好事、救下再多的生命也无济于事,完全无法扭转民众们根深蒂固的偏见与敌意,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以容纳他的归宿,维尔薇真的不想打破他宁静的生活。 但后续的怒涛展开显然让她改变想法了。 维尔薇轻声道:“别急,爱莉,这一切我都会道明原委的……” 接着,她从头到尾、语焉详尽地将自己在黄昏街经历的一切、后续与烈他们交流得来的情报还有她自己对于烈和爱莉希雅的思考全部和盘托出。 全程一字不落地听完之后,爱莉希雅顿时给庞大且劲爆的信息流震撼住了心神,半晌作声不得。 维尔薇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爱莉希雅消化这些惊人的情报。 良久,爱莉希雅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终于恢复了焦距,她一脸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未免也太扯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爱莉即将抵达战场 “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未免也太扯了吧……” 终端传来了爱莉希雅迷惑震惊的感慨,维尔薇听了不禁长叹一声,深有同感地回道:“老实说,最初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就跟爱莉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满脑子都是‘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扯的事’的念头……” 爱莉希雅苦笑道:“但既然维尔薇最后还是找上了我,那也就说明,你有把握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吧?” 维尔薇如实答道:“没错,毕竟英雄先生完全没有骗我的理由和必要,我愿意相信他所言非虚——而且你看,英雄先生说的这些,不也正好跟爱莉调查出的两个关键词一一对应上了吗?” 然而爱莉希雅关注的点却有所不同,她眼珠子狡黠一转,打趣道:“嗯……看来这位小小的英雄先生的确魅力非凡啊,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易拿下我们睿智的维尔薇小姐,爱莉我突然对他感到有些好奇了呢~” 维尔薇当即红着脸对着终端大声抗议道:“什、什么叫轻易拿下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而且万一好感刷的不够被英雄先生拒绝了怎么办?!” 爱莉希雅不由得眯起了双眼,坏笑道:“哦?这才刚刚认识,就已经想到表白这么远了吗?” 听到这里,维尔薇哪还不知道爱莉希雅这是在逗她玩呢,无奈地苦笑道:“爱莉,快别耍宝了,咱们还是回到正题吧。” 爱莉希雅先是一怔,随后也苦笑着回应:“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呀,我这边已经碰到瓶颈了,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功,只能指望维尔薇那边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了——幸好,维尔薇不仅收获满满,还额外拉来了一位强力援助,真不愧是我的好友,实在太坚实可靠了!” 虽然被爱莉希雅夸赞了,但维尔薇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不甘地叹道:“唉,但始终还是差那临门一脚啊……明明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可居然就差那么一点点……” 爱莉希雅柔声安慰道:“维尔薇不必着急,你的英雄先生不是说了吗?‘宿命’很快就会降临,届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维尔薇不妨留在黄昏街多呆一些时日,没准就能弄明白这一切了。” 维尔薇惊道:“爱莉居然会相信英雄先生所说的‘宿命’吗?” 爱莉希雅轻声回道:“既然那位英雄先生如此神奇,那为什么不呢?既然你都相信他提供的情报乐,为什么不连同这个一并相信呢?” “……” 维尔薇登时无言以对。 忽然,爱莉希雅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对了,今天我还找过梅比乌斯了,不过她似乎急着出门,一副不太愿意搭理我的样子,但最后临走前还是给了我名为‘盖特线’的提示……我记得,她对英雄先生的执念甚至要比维尔薇来的更深,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你说这事会不会和她也有关系?” 维尔薇愣了一下,然后惊疑不定地问道:“……梅比乌斯?你是说,‘盖特线’这一关键词是从梅比乌斯这个疯女人的口中得到的?” 听出了维尔薇语气中的猜疑与警戒,爱莉希雅无奈道:“维尔薇,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是不好的行为哦,梅比乌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她只是对研究有些狂热而已,除此之外,人还是……” 还没等爱莉希雅把话说完,维尔薇就打断了她的言语,并且语重心长地劝道:“爱莉你就别为这个疯女人辩护了,不值得,你也别被她骗了,这个疯女人就是条危险而冷血的毒蛇,她只在乎自己的研究,而且百无禁忌、不择手段。” “……” 维尔薇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绝了,那爱莉希雅就是为梅比乌斯说尽好话也无济于事——甚至只会事与愿违,愈发加深维尔薇对梅比乌斯的成见。 她知道维尔薇跟梅比乌斯很不对付,也一直很想调和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奈何她们的相性实在太差,又有‘英雄先生’这一核心矛盾无法谈拢,自己三番五次的努力不仅全部木大,反而还激化了二人之间的矛盾,以至于事态不可控地发展成了如今这个鬼样。 对此,爱莉希雅感到既无奈,又自责,她不应该傲慢如斯,自以为是地擅自替二人作打算,不然也不会导致二人如今势同水火的局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 ——说起来,梅比乌斯是怎么称呼‘英雄先生’来着? ——最初的融合战士?第零号生命体? ——好像就这两个吧。 爱莉希雅喟叹道:“我知道维尔薇你和梅比乌斯很不对付,但据我所知,目前逐火之蛾内部清楚真相的只有两人,一是逐火之蛾现任领袖克劳乌斯,另一个则是梅比乌斯。” 维尔薇迟疑片刻,语气复杂地询问道:“……所以,爱莉是想寻求梅比乌斯的协助吗?” “不,我没有那样的打算——毕竟维尔薇根本不可能同意。” 爱莉希雅先是予以否认,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只是在想,她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而已,毕竟对我抛下‘盖特线’这一关键词后,她就急冲冲地出门了,很少见她会如此焦急……能让她如此上心的事物很少,英雄先生算一个,而英雄先生恰巧又与盖特线有着很深的关联,所以我就忍不住去想,这一切会不会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呢?梅比乌斯这次出行,会不会是奔着英雄先生去的呢?” “……不会吧?” “但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可能性存在啊。” “……” 维尔薇再次陷入了沉默,眼下这件事愈演愈复杂,以至于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敢想象,要是梅比乌斯也参一脚进来,那会牵扯出多大的秘密,又会给英雄先生带去多少麻烦…… 爱莉希雅似乎猜到了维尔薇的心中所想,随和地宽慰道:“也没必要太紧张啦,这毕竟只是猜测,可能与事实完全不符……” 倏然间,她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了,维尔薇,我知道你不欢迎梅比乌斯,但如果换成是我呢?” 维尔薇不解地问道:“爱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铺垫至此,爱莉希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维尔薇,欢不欢迎我到黄昏街作客呢?除了想要知道真相,我也想亲自会见一下那位神奇的英雄先生。” 第一百零四章:打不过请外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面对爱莉希雅的请求,维尔薇的反应莫名的平静如水:“你想来就来吧,不过——” “不过什么?” 维尔薇淡淡道:“英雄先生有名字的,他单名一个烈字,爱莉过来之后还是称呼他的名字吧,省的弄错了。” 爱莉希雅微微眯起双目,忍不住又调侃道:“哦?是不希望我夺走维尔薇的专属称呼吗?你还真是喜欢那位英雄先生呢~” “嘟——” 这一次,爱莉希雅没能欣赏到好友有趣的羞态,她似乎调戏过头了,以至于维尔薇真的有些生气了,当场就挂断了通讯。 但在挂断不久之后,她还是不计前嫌地给爱莉希雅发来了一个坐标——看样子应该是黄昏街的。 ——哈哈,维尔薇真可爱啊。 ——这么好的女孩可不多得啊,我得替她好好把关一下,看看那位将她晃得迷迷瞪瞪的英雄先生到底为人如何,值不值得让维尔薇托付终生。 ——嗯,还得想出个合理的外出行程瞒过逐火之蛾的诸位,尤其不能让克劳乌斯生疑。 心念电转,爱莉希雅的大脑开始高速运作起来,不断构思着完备的方案。 …… ——我这是怎么回事? 维尔薇生闷气一般地将通讯终端扔到床头柜上,然后一把扑倒在床上,那双丰润的美腿一前一后地不断乱摆着,毫无章法,一如其主人此刻凌乱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听说爱莉要过来,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心中却莫名地涌上了一股无名火,以至于她一时情绪失控,直接挂断了爱莉希雅的通讯。 好不容易结交了偶像英雄先生,然后关系极好挚友也说要过找她,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本该给她带来更多的喜悦才对,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知为何,她的本心似乎有些抗拒爱莉希雅的到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防火防盗防闺蜜?是这样说的没错吧,不得不说,维尔薇,你现在是在玩火! ——既然请英雄先生一并庇护爱莉了,那他们早晚都会认识,那还不如由我主动牵线搭桥,这样起码全程可控……而且爱莉显然已经知道我很喜欢英雄先生了,她应该不会跟我抢的才对。 ——图样图森破!人心诡谲,变化莫测,你怎敢假定她不会突发牛意,突起牛心? ——但我是她的挚友啊! ——然后呢?咱们跟英雄先生确立了关系没?没有的话那什么挚友也白搭,就算确立了关系也不好说…… ——不会的,爱莉不会这样做的! …… 不断和脑海中分出的各个人格打着嘴仗,维尔薇的内心愈发凌乱和烦躁了,她决定放弃思考这些严重影响心情的东西,去泡个舒服的热水澡,释放一下今日一整天积攒的疲劳与压力,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二天。 维尔薇刚起床就收到了爱莉希雅的信息,她说为了不让逐火之蛾对她起疑心,所以要稍微兜个远路,估计两、三天之后才能抵达黄昏街,让维尔薇不用担心。 ——担心? ——我特么开心都来不及! 虽然只是往后延迟了那么一丁点的时日,但维尔薇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阵——即便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事。 ——好了,该想想要用什么理由去找英雄先生刷好感了……艹,想不出来。 ——还是先去表演一场魔术醒醒脑再说吧。 一念及此,维尔薇简单地洗漱一番,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形象,然后就带着一众简易助手浩浩汤汤地出门进行今日的魔术巡演。 可魔术表演完了,维尔薇还是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但她倏然间无师自通地领悟到了一招杀手锏——不就是去看望朋友吗,要啥理由?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于是,维尔薇滞留在疗养院的时间显著增多了,甚至挤占了阿波尼亚与烈的独处时间,这使得阿波尼亚稍稍感到有些不满。 千劫倒是对此乐见其成,在见到阿波尼亚不敢当着维尔薇的面对烈上下其手,同时碍对对方的恩情,不敢没有礼貌地将对方晾到一边后,他瞬间就打消了对维尔薇的敌意,昨天他对维尔薇有多戒备,今日他就对维尔薇有多欢迎。 ——哈哈,阿波尼亚你也有今天!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远远地观察到了阿波尼亚的吃瘪模样后,千劫十分痛快地想到。 …… 平静祥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黄昏街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且压抑,而疗养院的众人一如既往地过着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生活,维尔薇也如昨日一般前来做客叨扰。 ——然而,谁也不会料想到,异变会突如其来地打破大家宁静的生活。 这天,帕朵照常‘进货’,在处理完这批刚到手货物之后,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疗养院走去,正打算在里面睡个香甜的午觉,然后再找人美心善的烈老大聊聊天、撒撒娇什么的。 倏然间,一群服饰各异的健壮大汉从各个角落涌现而出,瞬间包围了帕朵,同时切断了她的所有退路,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帕朵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心脏狂跳,整个人瞬间炸毛——艹,被人围了! 但由于烈老大的存在,帕朵心中的底气足的很,不再会为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感到恐惧——大不了向烈老大求助嘛!反正这些人也不敢跟烈老大作对,只要他们知道我跟烈老大的关系,自然就得认栽地打碎银牙往肚咽。 她以为是仇家请人伺机报复,下意识就想先搬出‘老板’的名讳来震慑一二,但没想到为首的那名汉子一把摘下了自己的遮阳帽,露出了令帕朵感到十分眼熟的寸头。 李中士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友善可亲,然而他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以至于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与不自然:“……这位小姐,我们找你很久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迎着帕朵警惕的眼神,他维持着脸上怪异的笑容,尽可能放轻语气地说道:“我们有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想要跟‘老板’谈谈,能否请小姐你替我们引荐一二?” 第一百零五章:丈育的小帕朵很纠结 老实说,面对这次堵截,胆小的帕朵还是有点小怕的,毕竟就算有烈老大替她兜底,那她也得想办法把求救的信息送到疗养院中,引起烈老大的注意才行。 以她的身手与机敏而言,要抓住或创造这样的机会并不难,大部分时候甚至都不用烈老大出手,她自己就能顺利脱身……但不管是自行脱身还是向烈老大求助,都需要一个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那就是这些找上门的家伙没有当场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干掉。 一般而言,在她搬出名为‘老板’的靠山后,对面就会有所迟疑,不敢轻举妄动,但在经历了‘卑鄙的外乡人’事件后,她最终意识到,扯虎皮终究只是扯虎皮,要是碰上不懂害怕为何物的铁头娃或者完全不懂的外乡人,那她的小身板恐怕就真的有可能含恨当场了。 自那以后,帕朵每次下手前都会事先调查一番,以免自己再碰上类似的情况……毕竟她很胆小,也很惜命。 而眼下这群人毫无疑问都是黄昏街的生面孔,也就为首的那个寸头男看着有点眼熟,但对方随即露出了非常可怕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瞬间就将帕朵的警戒推到了最高峰。 她无暇细想这帮人的身份,一边快速思考脱身之策,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觅着人群中的突破口。 正当帕朵想要先抛出‘老板’的名讳来试探一二的时候,就听那笑容怪异的寸头男以一种毕恭毕敬的语气对她说道:“我们有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想要跟‘老板’谈谈,能否请小姐你替我们引荐一二?” ——啥?原来他们知道‘老板’的吗? ——但这反应不太对啊,不应该先是忌惮、权衡利弊,接着发现划不来,遂放下狠话,最后灰溜溜地收队离去吗? 帕朵心中疑云丛生,她盯着寸头男端详了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她回想起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了,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嘛,原来是之前把枪顶我脑门上的外乡人头头啊。 认出了寸头男的身份后,帕朵瞬间就不慌了——换个人或许她还得考虑‘老板’的名讳能不能,但既然是这个外乡人头头,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毕竟这人之前可是把烈老大和‘老板’直接划上等号的,经过那一夜之后,估计他会比地道的本地人还要敬畏这个黄昏街传说。 ——因此,他肯定不敢对身为‘老板’的马仔的我下手。 ——而且,我没听错的话,他还想通过我跟烈老大牵线搭桥是吧? ——呵,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可没忘记你们上一次是怎么对我的,想要我给你引荐一二?做你的美梦! 一念及此,帕朵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倨傲的神色,神气扬扬地昂首道:“我记得你们,愚蠢而鲁莽的外乡人哦,‘老板’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这小丫头还在记仇。 和阅历丰富的李中士相比,帕朵的城府还是太嫩了,仅仅一个照面,便给对方察言观色地推测出了心中所想。 李中士心中一沉,随即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不知小姐有何条件呢?不妨说说看?” 帕朵不屑道:“条件?现在是你们有事相求,不该是由你们来展示诚意吗?” 李中士随意地瞟了她一眼:“你说得对,是该由我们先展示诚意……但我们要交易的对象是‘老板’,而不是小姐你,你确定要越俎代庖吗?” 说罢,李中士左手竖起大拇指,反着指了指身后某个方位,有几个手提银箱的手下站在那边,看样子箱子里边装的就是他口中的诚意了。 虽然帕朵不太明白‘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但结合语境语气倒也能猜出个大概,她不由得在心中啐了一声。 ——艹,这人有点难对付啊。 但这难不倒帕朵,她的小脑瓜转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煞有介事地回道:“呵,‘老板’平时很忙的,他的时间很宝贵,根本没空搭理你们这样的小人物,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是交给我这样的马仔处理啦。” 原本帕朵只是想呛一下这帮外乡人,不曾想,李中士竟一脸平静地同意了:“所以,小姐是想替你家‘老板’先行检查一下我们的诚意喽?行,强子,胶佬,火子哥你们打开给这位小姐瞧瞧。” 一声令下,无有不从,被点名到的三人立刻平托起手中的银色提箱,输入密码,解开封锁,缓缓打开,然后将提箱的内容物展示给帕朵看。 ——这么好说话的吗? 望着这群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外乡人,帕朵不禁心中感到一丝暗爽,她也有点好奇这些外乡人究竟带了什么‘诚意’来请‘老板’出山,于是往那几个头提箱的方向一看。 然后帕朵就震惊了,甚至差点惊掉下巴——我滴个龟龟,这‘诚意’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一箱黄金。 一箱现金。 还有一箱不知名的奇异晶石。 虽然对这些晶石的价值不得而知,但既然能给他们拿出来跟前面二者放在一起,那必然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没准它才是三者之中最宝贵的那个。 帕朵隐晦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强自将视线从中拔出,脸上随即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隐隐有些绷不住的迹象,她本来只是想逗这些外乡人玩玩,然后再重重地拒绝他们,以报先前的一箭之仇。 但她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这些外乡人为了拜见‘老板’,居然舍得下这么重本…… 于是帕朵就有些迷惘了,她不由得想起了疗养院糟糕的现状——坏掉的设备与冷库、拮据的生活、极力减少用电以节省开支、重担全部压在三个人的肩头上…… 帕朵知道,疗养院很穷,她自己也穷,但黄昏街的底层贫民比他们更穷更苦,起码在烈和千劫的努力下,她和疗养院众人还吃得饱饭,但这些天生的苦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各种理由死在黄昏街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中。 所以,她得来的钱物大部分都用于接济这些可怜的家伙了,剩下的也毫无保留地全部捐赠给了疗养院……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是不足以解决疗养院现存难题的。 ——甚至前不久烈老大还曾经问过她,有什么可以不违背他原则的来钱途径,他想给阿波尼亚买本全新的故事书,这样孩子们就能有新的故事听了。 可惜帕朵并不懂搞钱的道道,也深知烈老大绝对做不来自己的勾当,只能默默地记下他的这个愿望,然后想办法自己存钱给他买一本当礼物。 可惜,她至今还没存够钱。 ——有了这些,不仅能买到故事书,还能修好疗养院的各种设备以及冷库,而且还有很多闲钱剩,那烈老大他们就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帕朵一时陷入了纠结。 第一百零六章:任何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 帕朵一时陷入了纠结。 ——要拒绝吗?总感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况这还只是对方的‘诚意’,真正的报酬可能远不止这些…… ——那要先答应下来,然后找烈老大商量一下吗?毕竟疗养院真的很缺钱…… ——可是他们又要跟烈老大交易什么呢?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而且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假的……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胆量去算计烈老大吧?而且,烈老大这么强,不管碰上什么难题,都应该能轻松摆平才对…… 见帕朵眼神闪烁,神色似乎有些意动,李中士趁热打铁地加码道:“我们是真心想和‘老板’交易的,这是诚意,也是定金,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当然,事后的报酬远不止这些,若是小姐觉得还行,请务必为我们引荐一二。” ——卧槽,这些外乡人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听闻此言,帕朵瞬间不淡定了,因为就算剔除掉价值未知的奇异晶石,光是对方刚刚展示出来的黄金与现金,就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从来也不敢想的巨额财富,而对方却表示,这只是报酬中属于定金的部分,要是觉得不够,甚至还有商量的余地…… 尽管心中属于财迷的一部分已经蠢蠢欲动,但帕朵表面上依旧极力佯装镇定地说道:“算你们识相……对了,你们想找‘老板’进行哪方面的交易,能说明一下吗?我好回去跟‘老板’汇报。” 李中士斟酌了一下词句,礼貌地回道:“这就不劳烦小姐了,具体的内容,就由我们当面与‘老板’细谈吧——这样你也不用担责任不是?”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中士的态度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虽然没有明说交易的内容,但出于对烈老大的实力的信任外加这人良好而礼貌的态度,帕朵并没有为难他,点头道:“那好吧,你们留个联系方式,然后放我离开,事后我会跟‘老板’提议的——你们最好不要耍小聪明,万一惹恼了‘老板’,我可保不住你们。” 然而,说完这话后,人群并没有分开的迹象,依旧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帕朵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警惕地望着李中士,语气不善地反问道:“怎么?难不成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李中士苦笑道:“小姐误会了,兄弟们并无恶意,之所以没有为小姐让路,是因为我还没下命令……我还想问小姐一件很重要的事。” 帕朵不禁皱眉,狐疑道:“很重要的事?” 李中士点头道:“嗯,对我们而言这很重要——敢问小姐我们大概多久能受到答复?不是担心小姐为了报复我们从而拖延晚报,而是因为我们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已经完全经不起消磨了。” ——这是什么意思? 帕朵沉吟道:“你们很急吗?” 李中士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是的,我们很急,所以还请小姐给个准确的答复——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老板’并且开始商谈。” ——有古怪。 帕朵的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戒备,她默默地将这个疑点记下,然后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连连摆手道:“好吧好吧,我现在回去就跟‘老板’汇报此事,你们这下满意了吧?好了,联络方式给我,然后自觉让路啊!” 然而,李中士没有下令,人群依然纹丝不动——显然,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愿就此善罢甘休。 李中士凝视着帕朵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拜托了!我们需要明确的答复!” 这次帕朵是真的不耐烦了:“我都已经说了回去就跟‘老板’汇报,你们还想怎样?之后见不见你们是‘老板’的事,我根本就左右不了‘老板’的意志,你们就算拿下我也没用啊……不如说,你们要是很急的话,就更应该早点放我回去了,和我这种马仔僵持对峙,本身就是在浪费时间。” 李中士登时无言以对,随即开始低头沉思,眼中接连闪过挣扎、犹豫、无奈等神色。 良久,李中士心中一发狠,硬生生作出了决断,咬牙道:“还请小姐见谅,今天之内,我们一定要得到回复——拒绝,那就算了;同意,那就在今天之内谈出个结果来。” 说罢,他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往裤袋一拂,然后抓住帕朵柔弱的双肩,无比严肃地说道:“小姐,真的拜托了,毕竟事关我和兄弟们的性命安危,而且我们剩下的时间仅剩不到两天,由不得我们不着急啊。” 帕朵警惕地问道:“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与你们的性命息息相关?你们该不会想和‘老板’进行什么危险的交易吧?” 李中士则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作担保:“放心,以‘老板’强悍的实力,肯定能轻松保下兄弟们的性命——这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一件小事。” 帕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越来越好奇你们到底想找‘老板’交易些什么了。” 李中士也不回避,径直说道:“你会明白的,我可以保证,对于‘老板’而言,这只是区区举手之劳而已。” 帕朵见他口风这么密实,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撬他的嘴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你们的联系方式呢?” “就在此处,我们会在这边等上一整天的,只要一有消息,麻烦小姐不辞辛劳过来通知一声,李某在此谢过小姐了——微薄之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说着,李中士从口袋中掏出了三条金条,然后二话不说塞到了帕朵的手中。 帕朵先是一愣,而后掂了掂手里的三条金条,份量很足,手感也没问题,不像是假货…… 想到这里,帕朵果断收下了这三条金条,轻笑道:“你小子还挺上道的,好吧,看在金条的份上,我破例为你们加急一次——今天之内,‘老板’一有回复,我就会过来通知你们的。” 李中士依旧将姿态放得很低:“劳烦你费心了。” 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挥,人群令行禁止,当即分出一条道路,恭送帕朵离去。 看着身形敏捷、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溜出老远的帕朵,李中士旁边的副手忍不住问道:“老大,我们就这么轻易地放她回去了?” 李中士淡定自若地答道:“没事,我做了两手准备,刚刚在她身上安了信号追踪器——放心,是逐火之蛾的好货,不会别那些家伙侦测到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如果她敢放我们飞机,那我们就再去找她一次,她赖不了账的。” 副手顿时恍然,随后就放下心来:“还是老大考虑的周到,靠谱!” …… 翻进疗养院后,帕朵本想径直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烈老大来着,但是—— “呔!兀那贼厮哪里跑!” 一声娇喝响起,随即帕朵又一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不过这次是被成群的奇怪机械体。 看着这些机械体搭载的粗壮机械臂,帕朵当时就害怕极了,忍不住在心中咆哮起来。 ——疗养院什么时候多出这些玩意儿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的!? “哼,任何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小贼,我看你往哪跑。” 这时,刚刚的那道陌生女声由远及近,帕朵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材高挑、曲线饱满的异色发少女正朝着她缓缓走来,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 帕朵不由得眨了眨眼,惊呼道:“是你!?” 第一百零七章:嫉妒使我有丝分裂 “是你!?” 听闻帕朵的惊呼后,维尔薇不禁皱眉道:“哦?你个小蟊贼也认识我?” 帕朵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您这几天在黄昏街各处巡演魔术,就是想不认识都难啊。” “说的也是。” 维尔薇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面露嫌恶之色,撇嘴道:“但被你这样的小贼记住,真的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哇,这大魔术师的嘴巴有点毒啊。 ——还有,她为什么会在疗养院里?这些机械是她控制的吗? 帕朵心中疑窦丛生,然而还没等她思索多久,那些包围住她的机械体突然对着她高高举起了粗壮的机械臂,然后开始进一步缩小包围圈,集体朝她步步紧逼而来。 帕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场被吓得小脸煞白,惊恐万状地对着维尔薇喊道:“是你在控制它们吗?快让它们停下!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维尔薇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翻墙进来,而不是老老实实按门铃等人给你开门?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小贼!” 眼看自己就要被无数比她腰还粗的机械臂按倒拿下,帕朵急道:“那是因为我跟烈老大很熟,他让我把疗养院当成是自己的家就行了,所以我每次进来都很随意……” 维尔薇还是不信,讥诮地说道:“呵,死到临头还嘴硬,这些话你留着跟条子说吧,看他们信不信就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是扯谎又是私闯民宅,动作还这么熟练,一看就是个惯犯……你先进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大姐!这里可是黄昏街啊!我就是想学好也是不可能的事啊! 帕朵哭笑不得地想到。 就在维尔薇要操纵着简易助手拿下帕朵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烈的声音:“维尔薇,我听到你这边传来很大动静,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猎猎作响的风声,维尔薇刚一转头,就看见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此时正站在她身后的空地上,与她相隔不过二、三步的距离。 望着近在咫尺的烈,维尔薇眨了眨眼,面色微红,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操作,脸上随即露出了娇憨的笑容:“英雄先生,你怎么来了?你那边已经忙完了吗?” 烈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其实没有,但我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就让千劫一个人做着先,自己则赶过来看看情况……所以,维尔薇,能跟我说说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维尔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抓到了一个不长眼的小贼而已,正想着将她扭送警局罢了。” 烈顿时一愣:“小贼?”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委屈巴巴、夹带着哭腔的呼喊:“烈老大!!!” ——帕朵? 听见了熟人的声音,烈不禁又是一愣,随即循声望去,但见帕朵趁着维尔薇没有操作机械的空档从包围圈中翻了出来,然后泪眼汪汪地奔向了烈。 等到维尔薇反应过来的时候,帕朵已经凭借敏捷的速度躲到了烈的身后。 尽管她尽可能地蜷缩着身子,甚至主动俯低上身,但终归是要比烈大上一号的身形,所以场面一度显得十分滑稽。 ——这是什么情况? 维尔薇愕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认识英雄先生? 然后,这滑稽的画面就变得更加滑稽且怪异了。 只见烈无奈地转过身并抱住了这个小贼,一边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一边放轻语气安慰道:“没事了,帕朵,不用怕,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也没有东西能伤害你……” ——要是我伤心难过了,英雄先生也能这样安慰我就好了…… 望着烈似乎要比平时温柔许多的侧颜与眼神,维尔薇艳羡无比,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原本以为抓了个不长眼的惯犯小蟊贼,为疗养院除了一害,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真的认识英雄先生,还跟英雄先生关系匪浅……亏她还想着事后跟英雄先生商量一下,帮他加强一下疗养院的防御能力。 但最重要的显然不是这个。 ——完了,芭比Q了,原来他们真的认识啊!这下要掉好感度了怎么办啊大伙儿快想想办法啊!!! ——是正太妈妈!我好惹! ——不许好,憋回去,快滚过来想办法! ——嫉妒使我有丝分裂! ——还能咋办?凉拌炒鸡蛋呗!大不了充分发挥躬匠精神,来个鞠躬道歉一条龙……不过我倒是觉得英雄先生不会这么小气,毕竟咱们又不认识这个‘帕朵’,不知者无罪嘛,英雄先生不会怪我们的啦。 ——唉,也只能这样了,先老实认错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个漂亮姑娘啊?虽然还没长开,但看得出来潜力非凡啊…… ——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你在担心什么?而且与她相比,显然阿波尼亚才是真正的大BOSS好吗? ——也是。 在烈的安抚下,帕朵慌乱的情绪逐渐平复,她微微眯起双目,颇为享受地拿小脑袋蹭了蹭烈的手掌,整个人宛如树袋熊一般挂在烈的身上不肯撒手,就在她享受着烈老大的温柔乡的时候,旁边一直沉默的维尔薇突然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真的认识英雄先生,错把你当成了小偷,这是我的失误与过错,我愿意为此作出弥补,万望您能见谅!” 帕朵语气复杂地回道:“嗯,就算扯平了,毕竟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其实,你说的倒也没错。 ——只不过我不会偷疗养院和穷苦人家的东西罢了。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帕朵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好奇地看着维尔薇,询问道:“英雄先生?你说的是烈老大吧?” 第一百零八章:安利,是单推头子的本能,不得不品鉴 维尔薇闻言一怔:“烈老大?” 帕朵点头道:“对啊,烈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维尔薇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而已。” 帕朵眨眼道:“你的不也一样吗?英雄先生什么的……莫非烈老大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维尔薇顿时眼前一亮,看向帕朵的眼神多出了许多不明所以的期待,就像是布教者看到了粉嫩的新人一般,露出了传教般的迷之微笑:“嗯?你还不知道英雄先生过去的事迹吗?那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了……” 虽然维尔薇既不知道这位棕发女孩的全名,也不知道她的详细来历,但既然她对英雄先生的事迹感兴趣,那身为英雄先生头号铁粉的她,自然有义务给对方科普一下英雄先生光荣的过去。 这个半大的女孩儿能与英雄发展成这么友好的关系,自然不可能是居心叵测之人,而且瞧她刚刚跟英雄先生的那股亲热劲,一看就很适合拉入教派中,成为英雄先生的第二号铁杆粉丝…… 但还没等维尔薇想好从哪里开始说起,烈就率先给维尔薇介绍起了帕朵:“哦,还没给维尔薇提过吧?这位是帕朵·菲莉丝,是疗养院的一大恩人,早在我定居此处之前,她就已经在默默无闻、不求回报地资助着疗养院了,若非我偶然发现,我甚至还不知道原来疗养院还有这么一位隐形的大恩人……总之,她是个心地善良、富有同理心的好孩子。” 由于自己的成长经历所做的勾当,帕朵的性格一直有些自卑,如今被烈夸了一顿,理所当然地感到有些难为情:“哪有烈老大说的这么夸张,我能做到的事都非常有限,不过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微小工作罢了,其实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烈淡淡道:“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你没必要妄自菲薄,据阿波尼亚所言,这些年你为疗养院所做的一切说是雪中送炭也不足为过,疗养院的大家都很感激你,是你无私且慷慨的援助帮疗养院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帕朵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地傻笑起来:“哎嘿嘿……” 烈停顿了一下语气,瞥了一眼杵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维尔薇,又对着帕朵说道:“……嗯,帕朵,我也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维尔薇,也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讲的‘大魔术师’,我们前不久刚成为了朋友,她是值得信赖之人。” 维尔薇大大方方地向帕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帕朵·菲莉丝小姐,我是维尔薇,很高兴能认识你!” 受宠若惊的帕朵慢了一拍,随即慌忙伸出右手与维尔薇对握,帕朵望着眼前这个优雅美丽且大方的大姐姐,心情不禁感到有些紧张,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你、你好!我我我是帕朵·菲莉丝!既然你是烈老大的朋友,那就不用客气,以后喊我帕朵就行了!” 维尔薇与帕朵重重地对握了一下然后松开,同时与她小小地开了个并无恶意的玩笑:“好的帕朵,没问题帕朵!” 可惜帕朵也没get到笑点,而是一本正经地重重点头,回应道:“嗯,维尔薇!” 维尔薇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的笑话是不是很难get到点啊?但没理由啊!这明明在逐火之蛾内部很流行的呀! ——首先,你得考虑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其次,你还要考虑对象,英雄先生自不用说,而帕朵大概率是个土生土长的黄昏街居民,你能指望她接触到什么文娱作品吗? ——有道理。 ——还有,你那是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笑话。 维尔薇还在自己跟自己头脑风暴,而烈在介绍二人互相认识了一番后,便向帕朵问道:“好了,帕朵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一步?毕竟把全部工作扔给千劫一个人貌似不太好的样子。” 帕朵这才猛然惊醒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拽出烈的胳膊,迭声道:“等等等等等!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跟烈老大单独商议……” 维尔薇闻弦歌而知雅意,随便找了个理由退场:“不好意思,英雄先生,我先失陪了,之前孩子们之前托我打造的小玩意儿已经做好了,我这就拿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罢,维尔薇操纵着简易助手重新排好列队,并且全部调整为睡眠模式,然后就向着孩子们所在的中庭径直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维尔薇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现场顿时就只剩下了帕朵和烈。 烈耐心地询问道:“帕朵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跟我商量呢?” 帕朵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凑到烈的耳畔,声音细如蚊吟地向他转述起了那帮外乡人的意思以及自己的所见所闻。 听完之后,烈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久久没有言语。 帕朵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又过去了片刻时间,烈终于在心中权衡完了利弊,对帕朵说道:“帕朵,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跟千劫和阿波尼亚交个底,然后就跟你过去会一会这帮外乡人。” “嗯,烈老大慢慢来,我不着急的——对了,他们为了能让我对这件事更加上心,还额外给了我三条金条作为小费,我知道疗养院很缺钱,要不烈老大你先拿着?” 说话间,帕朵从自己的小袋子中拿出了刚刚李中士塞给她的三根金条,正要递给烈,谁知却遭到了他的阻拦与拒绝。 烈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按了回去:“不必了,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收下,拿去给自己享受享受……哦对,这里是黄昏街,实在放心不下,倒也可以存在我这儿,等什么时候要用了跟我拿就行。” 帕朵眼珠子一转,爽朗地笑道:“那就当我寄存在烈老大这里吧,毕竟我很弱小,要是被人发现了,很可能保不住这笔横财——但烈老大就不一样了!没人敢打烈老大的主意!” “好吧。” 烈点了点头,收下了帕朵的那三根金条,然后便去找千劫和阿波尼亚交代事项。 帕朵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了片刻,很快就看见烈又折返了回来。 他说:“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嗯。” 帕朵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自觉地走在前头给烈带路。 第一百零九章:所以这波是谁炼谁?(跪求订阅) ——就这么轻易地过去了,而不是将那群外乡人晾晒上半天,再漫不经心地通知他们上门一叙,会不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与掉价啊? 一开始,帕朵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毕竟是那个烈老大,强大的实力与可怕的威仪就是他最好的名片,这可比所谓的‘逼格’要管用太多太多。 更别说,这些外乡人之前是领教过烈老大的厉害,记得他们当时直接就灰溜溜地收队离场了,连狠话都没留下一句,完全不敢与烈老大起冲突,而如今他们都有求于烈老大,自然不会敢有任何的轻视——连对待自己这样的小喽啰都这么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他们又怎么敢怠慢烈老大呢? 一念及此,帕朵完全地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为烈带着路,他们一路左拐右突,穿过黄昏街上无数暗巷小道,朝着此行的目的地快速逼近。 …… 一群服装各异的健壮男人伫立在这条隐秘的暗巷之中,看上去已经久候多时了,其中几个年轻的面孔已经忍不住露出了浮躁的神色。 李中士的精神一直都在高度紧绷,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监视着周遭的一切动静,力求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虽然外围也安排了弟兄盯梢,但在见到正主到来之前,他都放不下心来。 忽然,负责盯梢的兄弟们发来了好消息,他们看到帕朵带着‘老板’过来了。 李中士读了消息不禁一愣,他还以为自己要等上很久很久,甚至就直接石沉大海,需要他们自行找上门去,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这个小贼看来不是一般的马仔啊,居然能把‘老板’亲自拉过来……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毕竟对他们而言,能尽快把事情谈妥,那比什么都重要。 思考间,一股可怕而沉重的威压突然涌了进来,拐角处随即出现了两道娇小的身影,一个赫然是先前放走的小女贼,另一个毫无疑问就是他们此行求见求见的‘老板’——不会有错的,这股极力压抑自缚,仅仅露出冰山一角就令人不寒而栗、肩上一沉的强大气势是做不了假的。 ——就是本人!就是本人! ——负责盯梢的兄弟们果然没看错! 李中士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恐惧,然后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兄弟们的反应,他之前下过死令,一会儿见到‘老板’之后绝对不能无礼,但他也清楚不是所有人像他这样久经战阵,能够以钢铁般的意志强压下本能的恐惧,尤其是那几个年轻小伙,就怕他们一时把持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出格失礼的举动,害得‘交易’直接告吹就不好了。 幸好,他这个队长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威严尚在,大家虽然战战兢兢、不寒而栗,但还是咬紧牙关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径。 就在李中士收回目光,斟酌着词句想与烈先进行一番友好的寒暄的时候,烈主动上前一步,目光刮过场上的每一个汉子,面无表情地问道:“就是你们想找我‘交易’是吧?” 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是非常随意而平和的目光,但配上那双摄人心魄的黄金瞳与身上强横无比的气势,依旧给人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但大伙儿这次依旧经受住了考验,尽管身体抖得很厉害,但好歹没有一个孬种崩溃失控,全都咬牙切齿地硬挺了过来。 见此,烈对着李中士淡淡道:“直面我而没有崩溃,你的队伍素质不错。” 李中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谢谢夸奖。” 烈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你们想找我谈什么‘交易’?” “这个……” 李中士倒是没有想到烈会这么直接,他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虽然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偏僻暗巷,他也安排了人手在外围盯梢,但这里终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一念及此,李中士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再慢慢谈,您看如何?” 烈随和地应道:“我无所谓。” 李中士立刻找来副手吩咐下去,让留守在据点中的兄弟们做好手脚,切勿让军方那群傻哔瞧出不对来,并且让他们做好掩盖工作后,将本次交易可能用上的报酬押送到事先准备好拿来探讨‘交易’内容的宅子中。 吩咐完下属之后,李中士转而低眉顺眼地对着烈和帕朵说道:“二位既然无异议,那还请跟我来……” 帕朵略显别扭地说道:“我就不用了吧,反正你们找的是‘老板’,又不是我,我这样的小角色就没必要跟过去了吧?” 出发之前烈跟帕朵对过口供,所以知道这‘老板’指代的就是自己,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对帕朵说道:“帕朵,你还是跟过来吧,你在我身边带着,我才好保护你不受伤害。” 帕朵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惊呼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平日里我已经给‘老板’添了很多麻烦了……” 烈回想了一下帕朵说的有关‘老板’的设定,当下装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拉过帕朵的胳膊,略显不耐地说道:“少啰嗦,让你跟在我身边就跟在我身边,你这么弱小,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来?” 帕朵虽然没有料想到有这一出,但还是感到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老板’,你对我未免也太好了。” 烈瞥了帕朵一眼,依据‘老板’的设定,稍微有点傲娇地回了一句:“谁让你是我的员工呢,弱归弱,也不是外人可以欺负的。” 听了这指桑骂槐般的话语,历尽沧桑的李中士心中毫无波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了一丝庆幸。 ——果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的,还好之前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没有胁迫这个小女贼,不然这交易怕是难办了。 ——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小女贼,不过看这小女贼长得还挺水灵的,还是罕见的异色瞳,虽然还没完全张开,但已经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了……难不成他还有这方面的兴趣? ——哦,‘老板’看上去更像个孩子啊? ——那没事了。 ——但问题又来了,这波是谁炼谁? 李中士还在心中腹诽,烈突然对他说道:“我要带上她,没问题?” ——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 当然,在心里吐槽一下就行了,作为一个立派的社会人,权衡利弊和面部管理工作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他对着烈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低眉顺眼地说道:“当然没问题,一切以您的意愿为准。” 烈点头道:“嗯,那我们走吧。” “没问题,我来带路。” 第一百一十章:要是在这里发X的话,人生就结束了罢?(悲) 一行人的脚程很快,很快就抵达了李中士为本次‘交易’的商讨所准备的宅子,这里位置僻静,很不起眼,宅子装饰简洁,以深灰色调为主,墙壁很厚,周边又有高栏围栅,一看就很适合在里面大声密谋。 高大的铁栅环绕宅子四周,连着两道厚重的铁门,将其与街道隔开,李中士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旋即推门而入,然而里面已然有人揣着武器警惕地候着,知道看见开门的自家老大,这才放下枪来,为首的那人报告道:“头儿,里面很安全,兄弟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您大可放心。” 李中士问道:“据点那边呢?” 那人应答如流地说道:“那边有六子看着,不会出事的,本来以他们的技术手段就无法封锁我们,现在我们还有逐火之蛾的设备支援,更是只有我们遛他们的份儿。” 李中士先是点头,而后语重心长地回道:“切记戒骄戒躁,毕竟是军方的人,而且手里还掌握着泰坦,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一定要小心应对。” 顿了顿语气,李中士又吩咐道:“铁头,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加强戒备,大家辛苦一点,先把眼下这一关给熬过去再说。” 名为‘铁头’的粗壮汉子当即敬礼道:“是!老大!” 直到将各个方面安排得尽善尽美了,李中士心中的不安才缓解了些许,刚松一口气不久,他又立刻转过身去,对着烈谄媚地赔笑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快快请进!” 烈盯着他漆黑的双眼,平静地说道:“看得出来,你很小心。” 李中士长叹一声,摊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兄弟们一路走来不能说是如履薄冰吧,也能说是刀尖起舞了,这些年但凡粗心大意一点,恐怕就把身家性命当场交代了……” 说着,他的眼中泛起了些许追忆的神色,但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几乎是瞬间就强迫结束掉回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咱们进去再谈吧。” 言毕,李中士便带着烈和帕朵步入宅中,他在前院与后院各安排了一个五人小队值岗哨戒,小队的成员每一人都眼神坚毅、装备齐全,不断按照事先说好的队阵仔细逡巡,彼此守望相助,微微紧绷的身体就像是进入狩猎状态的猎豹,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战斗力。 帕朵什么时候看过这种阵仗,望着那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冷光的危险兵锋,不禁心中感到一阵后怕。 烈发觉了帕朵的颤抖,不禁心中一叹,主动握住了她的一只柔夷,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不必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湿润的吐息打在敏感的耳垂上,带来了酥痒的异样感,看着烈近在咫尺的精美侧颜,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热与柔软,帕朵脸色泛红,心跳突然加剧,宛如小鹿乱撞一般……要死要死要死!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发情呢!这他妈的不可以的口牙!会给烈老大添麻烦的! 帕朵当即感到又羞又愧,强忍着心动把头撇向一边,不敢再去看烈,耳垂已经通红,小小声地嗫嚅道:“……嗯。” 得到帕朵的回应之后,烈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已经平复,就没有再去管帕朵后续略显奇怪的表现,拖着她跟在李中士的后面,穿过前院,打开宅子的里门,径直来到宽敞的客厅之中。 这里也有人候着,只不过他们的武器都是背在身后或者插在身侧,每个人的手里提着一个又大又沉的金属提箱,样式统一,共有三个。 有了先前的案例,小财迷帕朵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金条、钞票与不知名的晶石,顿时两眼放光——这三箱好大!比之前那三个要大好多! 晶石的价值暂且不得而知,但钞票和黄金显然都是好东西,这两样东西不会有人嫌多的。 李中士招呼着烈和眼睛焊死在提箱上的帕朵坐下,一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茶具给他们泡茶,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启了今日的商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林,是这支队伍的头头,嗯,关于我的职业,你可以理解为类似雇佣兵的存在吧,反正工作内容都是拿钱卖命,差不多的……啊,好了。” 李林微笑着将两杯泡好的茶递了过去:“尝尝吧,都是上好的茶叶,虽然给我这样的庸人糟蹋了,但味道还是极好的。” 帕朵接过茶杯,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小口的啜饮起来,茶水刚一入喉,帕朵双目圆睁,不由自主地惊叹道:“好喝诶!” 李林若无其事地套近乎道:“小姐喜欢的话,等下李某多送些给你带回去慢慢喝。” “真……咳咳,不必了,你们找的是‘老板’,又不是我,我不能收。” 一句‘真的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帕朵及时刹住了车,虽然她的文化水平不足以支撑她说出‘无功不受禄’这样的话来,但类似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可不能给烈老大拖后腿啊! 望着帕朵有些意动的模样,李林趁热打铁道:“如果不是小姐的话,我们恐怕也无法这么容易就搭上‘老板’的线,所以李某还是很感激你的,区区茶叶,不成心意,你大可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 帕朵强自无视肚中的馋虫,执拗地拒绝道:“不,真的不用了,你们刚刚已经支付过报酬了,你们有事还是跟‘老板’谈吧,讨好我是没用的!” 烈平静地望着李林:“花费这么大阵仗,你总不会就是单纯为了约我出来喝茶吧?” ——啊,客套失败了,甚至连名字都问不出来。 ——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要是这么容易就搞好关系那他也不会成为本地最大最强的地头蛇、更不会被传得这么邪乎…… 李林心中一叹,随即冲着烈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既然阁下不喜欢整这些虚礼,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跟阁下交易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咱们的性命。” “?” 烈当即像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李林口齿清晰地解释道:“我们接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任务,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般的凶险,而阁下是李某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强者,没有之一,我的本能与灵觉甚至一致认定,在眼下这个必死之局中,只有阁下能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所以李某就萌生出了请阁下当外援的念头。” 话音刚落,他双手合十,向烈深深地低下了头,无比诚恳地请求道:“请阁下务必伸出援手!救救兄弟们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第一百一十一章:仗义疏财(贴钱追星)维尔薇 面对李林声泪俱下的求救,烈全程面无表情,一副完全没有被打动分毫的模样,听完只是平静地问道:“所以,你们想我怎么救?你们又愿意为自己的生命支付什么样的筹码?” 这才是他会过来跟李林商讨的根本原因,毫不客气地说,他就是奔着丰厚的报酬来的。 毕竟疗养院真的很穷,单单是让冷库运转起来,就会轻易击穿疗养院薄弱的财政,所以即便维尔薇已经修好了一切,烈也只是确认了一下情况就断电了,根本没敢让冷库开着,其它修好的设备也一样。 当时维尔薇也对此表示过疑问,而心思单纯的烈完全没有想过要向对方隐瞒什么,直接将疗养院的实情说了出来,而慷慨大方的维尔薇听了,立刻表示她十分乐意自掏腰包为疗养院解决这燃眉之急,但遭到了烈义正词严的拒绝。 他们欠下维尔薇的人情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再去麻烦她——反正在这之前他已经跟当地的渔民学会了如何离开冷库储存食物与制作干货,修好冷库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最终,维尔薇没能拗过烈,只能无奈地嘱咐一句,日后要是需要她的帮助了,千万不要跟她客气,她作为逐火之蛾的工程部长,手里还是有几个闲钱的,并且她心甘情愿为烈花钱。 对此,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寒了好友的热心。 老实说,修好了冷库和设备之后,疗养院就只差钱了,只要能搞到足够多的钱,再加上有千劫和阿波尼亚坐镇,实在不行还可以求助维尔薇让她带着大家去外边躲躲……这万事俱备,怎么着都应该能撑到他归来才对。 但问题来了,哪里能搞到这么多的钱呢? 直到今天之前,烈还在苦思冥想着这个问题,但他的运气显然不错,有人顺着帕朵找上了他,想要跟他谈一笔‘交易’,而根据帕朵所言,这伙之前与他们打过照面的外乡人出手阔绰、态度良好,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于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烈就跟着帕朵赴会了。 而这伙人果然如帕朵所言的那般彬彬有礼、出手阔绰,这会儿听烈切入正题,李林也毫不拖泥带水,径直说道:“那我就直言了,我们想请阁下作为外援与保险,任务当天在场外待机,而当我们判断自己遇到生命危险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发出求救信号,届时还请阁下尽快施以援手,救下咱们一众兄弟的性命!” 刚刚解释完,他又立刻补充道:“当然,报酬绝对不会亏待阁下的……你们几个,把箱子开一下。” 说罢,他冲着旁边三个拿着提箱的马仔招了招手,马仔们立刻领意,手脚麻利地解开了提箱上的密码锁,将提箱平摊着打开,然后一一放在了设立在烈和李林之间的桌子上。 就跟帕朵想的一样,这三箱东西分别对应钞票、黄金与不知名的结晶,而且看上去要比今早展示给她的还要多! 滋溜。 这个小财迷直接就看得眼都直了,甚至忍不住咽了声唾沫。 李林没有在意帕朵的表现,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烈的身上,讨好地笑道:“这就是我方的诚意,不知阁下您意下如何呢?” 烈之前跟阿波尼亚了解过黄昏街的物价,所以能够分辨出这是一笔惊人的巨款,而帕朵夸张的反应更是最好的佐证……虽然不知道这结晶又有何价值,但即便撇开它不谈,光是这钞票和金条,也已经足够惊人了。 但烈没有被财帛冲昏头脑,他低头沉思片刻,冷静地说道:“来谈谈具体情况吧——比如说你们要怎样给我发求救信号、我要在哪里守望、以及我收到信号后腰到哪儿营救你们,哦,方便的话,顺便给我讲讲你们收到的任务的内容以及它到底危险在哪里。” 听此,李林顿时喜出望外:“您这是答应了?” 烈将他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沉声道:“未必,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讨厌被人蒙在鼓里,非常讨厌。” ——果然没这么简单。 李林下意识地正襟危坐,随即一本正经地回道:“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缓缓讲述道:“前些日子,我们被指派来调查这里的一座废弃研究所……” ——废弃研究所? 检索出关键词后,烈顿时心中一凛,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但他没有立发问,而是竖起耳朵无比认真地听了下去。 李林毫无所觉地讲述着:“这本来没什么危险可言,只要不涉及地下最深的那一层,但万万没想到啊……上头居然真的不怕死,非要指派我们调查这危险的最深层,甚至还派了人过来监工,说是与协助我们完成任务,实际上就是逼我们给他们带路、做向导,做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我跟兄弟们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不讲理的任务……” 说到这里,李林颇为愤懑地一锤桌面,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敲的整张桌子上的东西都震了一下,他的眼中闪烁着气愤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打研究所最深层的主意,这可是十死无生的蠢事,他们自个儿想死就算了,居然还想拉上兄弟们垫尸底……” “那我肯定是不答应的啊——你让我死,那我就得死?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兄弟们就理所当然地想着自救了,而‘老板’您又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强者,虽然当初只是惊鸿一瞥,但当时我就已经惊为天人了,如今更是坚信无比,您一定有能力保我们顺利过河,所以我们就觍着脸来找您谈交易了。” 李林振振有词地说道,顺便给当面给烈拍了一记马屁,可惜,这一记马屁全然打在了空气上,烈完全没有察觉分毫——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对方在陈述事实而已。 ——废弃研究所。 ——最深层、十死无生般的危险。 ——而且就在这座岛屿上。 ——这世上应该没有这样的巧合吧? 烈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明悟。 第一百一十二章:可以,但要加钱 烈默默地在心中整理了一下从李林言语中获取到的信息,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我的地盘还有这样的地方吗?而且这区区废弃研究所,能危险到哪里去?” 鉴于截止到目前双方的交流还算愉快顺利,这‘老板’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加价的想法……既然只凭和兄弟们攒下的小金库便可扛过此劫,那他也没必要抛出更重要的情报作为加价筹码了。 何况他们刚刚投靠了逐火之蛾,而早乙女研究所和盖特线又是他们尽全力掩盖的秘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等人泄露了机密,虽然他们也有理说去,但谁知道上面的大人物会怎么想? 那些惜命的老贼估计不敢和强大而神秘的‘老板’对上,但恼羞成怒地迁怒到他们身上,拿他们泄愤的胆子肯定大大滴有——没人会想赌一下这样的可能性,更没人会想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大人物的仁善与一念之间,因为他们向来只看利益。 而且,盖特线与早乙女研究所这么吓人,万一把他们的救命稻草给吓跑了怎么办? ——所以,若非必要,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妙。 一念及此,李林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嘛,因为据我们所知,这个最深层是直接进行实验的场所,留存着很多难以处理的、致命的实验废品,我们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逼迫我们接触这些会带来生命危险的废品、以及因为这些废品衍生出的各种不可控危险因素……” 他很快就扯圆了谎,编出了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指望能够以此蒙混过关。 ——不过,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他似乎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一点,那就是即便让烈在外围等着,可一旦他们在大空洞内遇险,不得不呼叫救援了,那早乙女研究所还是一样会暴露位置。 即便烈并不知道这是早乙女研究所,他们也没提及盖特线的事……但依旧不会改变是他们暴露了早乙女研究所位置的事实,上峰迫切想要淹埋秘密的大人物们只要看到这个结果了,一样会有很大的可能性找他们秋后算账。 而且,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烈也已经看出他是在有意在敷衍塞责自己了。 ——不愿说出真话么? 只能说,百密终有一疏,李林还以为自己考虑的周全,隐藏的很好,谁知烈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而他的考虑也显然没有他想的那般面面俱到、完美无缺。 面对李林的口胡,烈全程一言不发,他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李林,威严的黄金瞳中缓缓透出摄人心魄的辉光和无与伦比的压迫力,隐隐透出令人胆寒的锋锐之意。 李林健壮厚实的身板下意识地后仰了些许。 烈望着如临大敌的李林,神情淡漠地一字一顿道:“我能看出来,你在撒谎,你对我肯定有所隐瞒。” ——艹,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林的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惊愕,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得体的回应,又听烈冷冰冰地对他说道:“你在顾虑,但你显然不是在顾虑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的信心与勇气,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想要有所隐瞒……是笃定我不会在完成交易后因为这件事找你们算账吗?谁给你们的底气?”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玩脱了,这下一转攻势了! ——就不该自作主张地耍小聪明的哇! 闻言,李林顿时宛如被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底板,冷汗涔涔而下,但他这次依旧没能插上话,因为烈还在冷冰冰地说着:“我劝你还是趁早熄了类似的错觉,如果你还想耍类似的小聪明,那这次的交易,我看就不必再谈了,你们自行听天由命罢。” 见烈有了结束交易的趋向,李林登时头皮发麻,连忙双手合十,深深地低下头去,主动摆低姿态认错道:“别别别!千万别!兄弟们的性命就指望您出手相保了!是我错了,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务必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烈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给我说真话——说,这个废弃研究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林不敢再有隐瞒与轻视,他收拾好心情,斟酌了片刻说辞,苦笑道:“说来一匹布这么长,在这之前,请允许我简要说明一下‘盖特线’这一存在,不然对话将无从进行……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盖特线’的本质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这是一股非常危险的超自然伟力,以下是我道听途说外加搜集得来的有关‘盖特线’的信息碎片……” 他正想要将自己这些年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法庭翻案,让自己的案情昭雪而拼尽全力收集来的诸多与‘盖特线’相关的蛛丝马迹全盘托出,谁知烈对此兴趣缺缺,向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径直问道:“‘盖特线’我知道,你就跟我直说吧,这个废弃研究所的名字,是不是早乙女研究所?” 这回轮到李林瞳孔地震了,只见他双目圆睁,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跳出来,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劈般彻底愣住,甚至把嘴张成了‘O’形,看着仿佛能塞进一只拳头,显然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林不断咆哮着叩问着自己近乎崩溃的心灵。 见李林只是震惊,但不回话,烈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不耐,说话的语气更加不善了:“我问你话呢,回答呢?” 李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表情复杂,面带苦涩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早乙女研究所。” ——果然,不是巧合。 烈又说道:“那你给我说说这早乙女研究所的事情——我只是知道它的存在,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李林苦笑道:“您都知道‘盖特线’与早乙女研究所了,相比您心里也清楚此行有多危险了……您还敢接下这笔‘交易’吗?” 烈沉吟了片刻,满不在乎地回道:“可以,但要加钱。” 第一百一十三章:真是一群带善人(冤大头) “可以,但要加钱。” 老实说,就刚刚李林展示的那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烈的预期,就和帕朵说的一样,他们出手真的很慷慨、很大方,但和‘盖特线’扯上关系,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嫌多的,既然对方给出了台阶,那自己顺势再提一点价钱也没什么不对吧? ——就算留给阿波尼亚他们跑路也是好的。 ——嗯,也就提一嘴,不行就算了,反正就刚刚那些也应该足够了。 烈还保持着一副淡定的模样,而对面的李林却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直接就傻眼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什、什么!?您、您居然愿意答应‘交易’吗???” 烈不解地略微歪头问道:“怎么?你不希望我接受‘交易’吗?” 李林听清楚后当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当然不是!您愿意接下这笔‘交易’,对我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消息,毕竟我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于您的身上……哦,瞧我这记性,您是想加价是吧,这很合理,老罗,把那三个箱子也拿过来。” 说话间,李林突然记起了烈的要求,对着身后的一名值得信赖的老队员直接吩咐了下去,那名老队员的动作很麻利,带着几人又拿出了三个提箱来,只不过这次的提箱要比之前的小一些。 然后他们当着烈和帕朵的面一一打开,还是熟悉的老三样,有用且实在。 李林觍着脸说道:“不好意思,眼下时间紧迫,暂时只拿得出这些来……不必担心,这些纯当定金了,等事后我还会额外准备另一笔报酬,放心,不会比这少的。” ——啊,再见了我的小金库,再见了我翻案后的美好退休生活…… 他表面上答应的很是豪爽,一副云淡风轻、置金钱于身外的模样,但实际上这笔巨款花出去,有多伤多痛,只有他内心明白。 ——但这都是为了保住兄弟们和自己的性命,所以是值得的! 他也只能用‘生命无价’的理由劝服自己了。 烈可不知道他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自己这次碰上冤大头了,三言两语间又提了一次价钱,简直血赚——而且看他们这么惜命、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似乎还有压榨的余地。 ——但还是算了,老师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给出的价钱已经远远超出我的心里预估了,还是见好就收,别把事情做太绝,给他们留一点余地好了。 纯良的他不禁如此想到。 谈妥了价钱,下一步就是继续获取情报乐,烈回归正题道:“继续说回这早乙女研究所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听此,李林立刻从肉疼的伤感中脱出,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说道:“早乙女研究所是由早乙女博士牵头设立的最初亦是最后的‘盖特线’研究设施,选址就定在‘盖特线’的起源之地上,后续废弃原因不明,众说纷纭……” “但结合我的经历与这么多年调查得来的蛛丝马迹来看,相对比较靠谱的一个说法是,经过系统透彻的研究后,早乙女博士看透了‘盖特线’的危险本质,他坚信以目前的人类根本无法经受住‘盖特线’的考验,所以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入研究所内部,关闭了研究所内所有的盖特反应炉,但不料过程中出了意外,不仅导致身死,还使得世间绝大部分的‘盖特线’储备消失无踪……” 听到这里,烈不由得皱眉问道:“等等,早乙女博士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承认道:“嗯,早乙女博士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烈又语速极快地问道:“那早乙女研究所的废弃,是因为早乙女博士的逝去以及‘盖特线’的消失吗?” “大抵上是这样没错,毕竟没了早乙女博士,‘盖特线’的研究可谓是寸步难行,而作为研究对象的‘盖特线’也一并消失了,那研究所也只能迎来废弃的命运——只不过如今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研究所下的大空洞显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烈不由得一怔,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突然萦绕心头,他疑惑地重复了一下那个引起他内心悸动的名词:“大空洞?” 李林还以为他是在发问,解释道:“大空洞一般指的是研究所地下某个本不可能自然诞生、也不可能自行支撑的诡异空洞结构,据说里边非常广袤,所以得名大空洞,这是个非常神秘且危险的地方,相传‘盖特线’就是在里面诞生的。” ——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与怀念感,应该没跑了。 ——不说那里是我的起源之地,但也一定跟我有很大关联。 烈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又熄灭下去,他沉吟道:“危险、神秘……你们的上头难道就是指派你们去调查这个大空洞吗?” 李林当即苦笑着回道:“您可真是明察秋毫——不错,正是如此,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我们拒绝,所以我们也只好另寻保命之法,但在黄昏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帕朵刚刚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盖特线’、什么‘早乙女博士’、什么‘大空洞’云云,晦涩又难懂,实在是太难为脑瓜子质朴的猫猫了。 但为了不落烈老大的脸面,她还是装模作样地时不时微微点头,每隔一段时间就摆出一副‘我明白了’的明悟表情来应付一二。 直到现在,帕朵终于能插上话了,她顺势说道:“所以,你就想到我家‘老板’了?算你有眼光!” 李林干笑着附和道:“是啊,能这么快跟‘老板’这位大能搭上线,也多亏了小姐的出力啊……” 被夸奖了的帕朵虽然知道对方这是在客套与讨好,但还是感到有些开心,略带婴儿肥的娇俏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可把我牛逼坏了。jpg 接下来,烈又问了李林几个问题,全部都得到了最认真的解答,他默默地心中整理好了情报,转而聚焦在下一个环节上:“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该回到‘交易’的原点上了——虽说我答应成为你们的外援了,但你们具体有什么方案吗?还是说到时候让我自行发挥?” 李林不禁疑惑出声:“啊?不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吗?” 烈淡淡地回道:“就算在‘交易’的报酬里吧,事后再结算,现在,该谈点实际的内容了。” 李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确实有计划和方案想要您配合……就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烈反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林沉思片刻,有点为难地说道:“嗯,口述起来有点困难……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吗,咱们到早乙女研究所的遗址走一遭,然后再跟您细细说道。” “可以。” 第一百一十四章:团长,车已经准备好了(有端联想) 李林见烈答应下来,于是就让下属去准备载具了,然后他看向了一脸百无聊赖、看似神游天外的帕朵,略显尴尬地问道:“这位小姐,不知你是否要跟我们一同前往呢?” 帕朵顿时如梦初醒般地抖了抖,眼神随即恢复清明,她有些懵圈地指着自己问道:“诶,我吗?” 迎着大伙儿询问的眼神,帕朵看了一眼身旁的烈,脸色泛红,露出了羞涩的笑意:“我听‘老板’的!” 尽管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也谈妥了‘交易’的内容,但烈戒心不减,还是放心不下让帕朵一个人呆着,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你也跟过来吧,就当是兜风。” 帕朵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从小与野猫相伴,受尽旁人冷眼与打骂的她不禁感到暖洋洋的,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虽然感到很无聊,而且估计等下还要继续无聊下去,但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极好的,她冲着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既然烈发话了,李林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心下感慨这位‘老板’还真是喜欢这个猫咪一般的女孩,去哪儿都要带在身边。 然后他又想到了最初见到这俩时心中浮现的疑问——他们这种情况,算是谁炼谁?要怎么判?是默认大的那个主谋吗? ——算了,这里是黄昏街,联邦律法管不到他们。 越想越糊涂的李林决定及时打住,免得自己打发时间不成反被绕进去,而烈也趁此期间跟帕朵聊了几句。 很快,李林的手下按照他的嘱托准备好了出行载具,接到通知的李林当即以和颜悦色之表情对着烈说道:“老板,车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出发了呢?” 烈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轻盈起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毕竟还要照顾你们的速度坐载具慢悠悠地过去。” ——慢悠悠吗? ——可能跟他的速度比起来,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李林心中苦笑,表面依旧维持着谨慎讨好的模样,他也跟着站直身子,随即便领着烈和帕朵走出宅子。 三辆经过魔改,浑身都是厚重装甲板,正前方还加装了撞角的黑色吉普车此刻正停在宅子的门前,没有熄火,不断发出引擎的咆哮。 李林来到中间那辆吉普车的侧面,先是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对着烈和帕朵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善而尊敬地说道:“二位,这边请。” 烈没有跟他客气,拉着帕朵轻快地爬了上去,然后二人淡定地分坐两侧,静静等待着发车。 确认二人坐好之后,李林关好后车门,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司机见自家老大坐好了,于是拿起对讲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出发’。 接到指令后,这三辆吉普车就像是瞬间活过来似的,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 帕朵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极速,极致的推背感与夸张的风压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以至于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手脚冰凉,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尖啸——原本她还挺期待自己的第一次坐车体验的,但她做梦都没想到这帮子人开车竟然会这么狂暴,现在怕是连心理阴影都要给这些人淦出来了! ——慢点哇哇哇哇呀啊啊啊啊哦哦哦! 可惜,帕朵已经被吓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这虽然保住了她的形象,没有给烈丢人现眼,但作为代价,烈和李林可听不见她的心声,而此刻的二人也各怀心事地盯着窗外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帕朵这边的异状。 至于司机……拜托,盯着黄昏街这样的辣鸡路况一路狂飙,等下还要翻山越岭,事分缓急轻重,他们又不是超人,莫说没有注意到帕朵的情况了,就是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眼下根本没人能拯救帕朵,她只能一边在心中咆哮着为司机的家人送去激烈的问候,一边乖乖忍受高速狂飙的折磨,直至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终于,经过司机大哥的不懈努力,众人终于在帕朵彻底吓晕过去之前抵达了目的地——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周边围着连绵起伏、高矮不一的山脉。 “哈……哈……还以为要死了……” 帕朵脸色铁青,颤颤巍巍地下车,在她重新踏足大地的瞬间,平稳可靠的实感立刻从脚底板反馈给了大脑,给刚刚从高速地狱中脱离的她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与安心感,原本惴惴不安的内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啊,活过来了,好耶! ——但是等下回去的时候还要再来一次,坏耶! 一想到等下回去的时候还要再忍耐一次高速地狱,帕朵当即挎起了个小猫批脸。 ——要不跟烈老大商量一下,等下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开慢点? ——可是这样会不会很丢烈老大的脸啊? 帕朵犹豫地想到。 下车后,烈终于注意到了帕朵苍白的脸色,于是关心地问道:“帕朵,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帕朵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烈老大对我这么好,可不能让他丢脸啊! 帕朵在心中咬紧牙关地说道。 “是吗?” 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跟我说,不用忍着委屈自己的。” 帕朵还是摇头:“我真的没事,‘老板’你就不用操心啦。” “嗯,没事就最好。” 烈不疑有他,随即三下五除二地跟上了前行的队伍,帕朵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不断深入,一直走到了一处山脉的山脚下才停了下来,李林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又下令搬出了诸多仪器进行确认,最终一一对照过上面显示的数据后,转身对烈恭敬道:“老板,我们到了,早乙女研究所的废址,就在此处——它的正下方,正是大空洞。” 烈顺着他的目光方言望去,不解地问道:“早乙女研究所?可我只看到一片山脉啊?” 李林解释道:“正是,这早乙女研究所依山而建,入口就在这片山林之中,后面官方为更是直接填土掩埋封存——如今这废址的大体已经与山体融为一体了,只有从山林中找到正确的入口才能进去探索一二……”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略显讥诮的弧度:“但谁知道被掩埋起来的废址会不会突然坍塌呢?更别说在研究所的下面,还藏有一个危险无比的大空洞……那些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打这里的主意。” 烈直勾勾地盯着李林的双眼:“所以你的计划呢?你打算让我怎么去救你?” 李林没有卖关子,径直说明道:“我们准备了几套方案,先说个最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吧,就是请您明天一早在山脉中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处凉地歇脚,里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您穿好我们准备的装备在里面静候即可。” “而一旦您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人力凿穿山体,来到下方的大空洞展开营救……虽然这有点乱来,但这却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就是不知……” 烈听懂了李林的言下之意,他估量了一下眼前的山体,淡淡地回道:“那就这个吧,够简单直接。” 李林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您能做到以人力迅速凿穿山体吗?” 烈点头道:“轻而易举,不管有多深你只要确定在这下面,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挖穿并且进入其中营救。” 李林小心翼翼地举手问道:“那个……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但毕竟事关兄弟们的性命,容不得我马虎……您能跟我说个大概的时间吗?大空洞的深度大概在这个数……” 说罢,他给出了大空洞具体的深度,然后一脸希冀地望着沉思的烈,静静地等待着烈给出答案。 烈静思片刻,然后对着李林伸出一个巴掌、五根手指,平静道:“如果你能给我准备足够结实的衣物,我五秒钟内就能赶过去。” ——啊?这和结实的衣物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破出镜,这是个问题 ——啊?这和结实的衣物有什么关系? 李林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于是主动问道:“额……恕李某愚钝,请问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烈解释道:“你们的计划是希望我从陆上直接打进大空洞内实战援救是吧?那么,我前去救人的速度自然就跟凿开山体、突入大空洞内的速度挂钩,凿开的越快,施救用时越短,而我有两种方式可以轻易凿穿山体,分别是肉身突入与光线开路。” 迎着李林半知半解的懵懂眼神,烈顿了顿语气,继续解释道:“但这两种方式都有各自局限性,光线开路无疑是最快的,但剖开山体、贯穿而进的高能光线对你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危险,触之非死即残,万一你们正好在光线的必经路径上,那就问题大发了…… “而如果采用肉体开山的话,安全是安全,可控也是足够可控,但速度就必然要慢下来了,要是为了赶时间硬提速度,那我身上的衣物就绝对扛不住……所以,采用这种方式营救的话,其施救速度完全取决于你们有没有足够结实耐造的衣物给我换上。”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会这样说了。 李林顿时恍然大悟,随即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的神色。 别笑!这虽然听着滑稽,但却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只要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就懂了——想想看,不仅要全X出镜,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全X的状态救人,这对现代文明中任何一个但凡有点廉耻心的人类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酷刑,李林完全可以理解烈的想法。 于是他换上了严肃的口吻,向烈承认了自己的疏漏之处:“抱歉,这点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您看看我这身够结实不?” 说罢,他走到烈的跟前,将外面披着的战术外套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紧身内衬。 烈丝毫不跟他客气,直接上手揪起织物的一角,细细感受了一下上面反馈来的强度,最终还是摇头:“能有明显的提升,但还是不够坚韧……从开凿到打进大空洞内部大概需要15至20秒的时间。” 最初,在听到‘不够坚韧’的评价时,李林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可直到烈说出总用时后,他又瞬间变得乐观起来了,连声道:“够了!已经足够快了!这点时间我们再不济也能拖延过去!” ——真不愧是逐火之蛾最新一代的战斗服,有够结实耐造的! 烈不由得一愣:“这就够了吗?” 李林当即点头道:“嗯,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可以了。毕竟我们是有心算无心,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背刺与准备后手的可能性,一个二个都自认为拿捏了我们的命脉就掉以轻心……” 李林思路清晰,接着说道:“当然,我们可以两相结合,准备两种信号,分别对应两种开路方式,到时候再根据具体情况选用更合适的方式……您觉得这样如何?” 烈理所当然地回道:“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听此,李林当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之后,李林又带着烈等人上了一趟山,带着烈来到他们连夜架设在山中隐秘一角的临时联络据点,并告知让烈明日在此处等候,一旦收到他们的求救信号,立刻展开救援行动。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答应了‘交易’,那烈自然不会出尔反尔,面对金主的合理请求,他全都一口应了下来。 这还没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林又找烈探讨了一下细节,包括但不限于两种信号分别对应的不同情况、明日踩点时间、以及事后如何联络他们等若干重要事项。 直到谈无可谈,说无可说了,李林这才收声,转而联络在黄昏街留守的手下,让他们准备一套还没定型的新型战斗服送到之前谈话的宅子里。 至此,李林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所有准备,剩下的就得看天意了——希望明天运气不会太差,能够顺利带领兄弟们脱离险境、保住性命! 他最后郑重其事地将一个用以接发信号的小巧装置交给了烈,向他真诚地躬身道:“拜托了!明天兄弟们的性命就全交给您了!” 烈也认真地回道:“嗯,答应过的事,我必然做到。”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那咱们这就回去吧,今天已经耽误您足够长的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了,明日需不需要安排一个人专门给您带路?” 烈轻轻摇头,拒绝了李林的好意:“不需要,我的记性很好,记得位置。” “那就好。” 李林不厌其烦地再次嘱托:“到时候您到了据点后,千万记得要给咱们发一波信号……” “嗯,我会的。” 烈依旧淡然回复,他并不觉得李林的反应有什么奇怪的,不如说对方越是表现得小心与啰嗦,就越是能体现出此事的真实性……如果不是真的和性命挂钩,他决计不可能由始至终都表现得如此小心谨慎,这是人之常情。 ——起码,他们没有骗我,他们是真的迫切想要得救,会想方设法地找上我也是为了生的希望而孤注一掷,事情迫在眉睫,他们显然已经没有退路。 ——所以,理应不用担心他们会整什么花样。 ——而且,他们给的报酬也足够丰富,哪怕不算他们承诺的后续报酬,单单是眼下的收获就已经足够解决疗养院的燃眉之急了。 唯一让烈有些不满的是。 他没想到宿命会降临的这么突然——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将会在此处直面‘盖特线’的宿命,就在明天。 届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下山后,李林看着还在回头望着山脉的烈,自告奋勇地说道:“那个……您是对废弃的早乙女研究所感到好奇吗?如果是的话,那要不咱们折返回来,我来作为导游带您进内部参观一番?当然,大空洞就不行了,一来危险而未知……当然,有您在的话危险系数自然是降到最低了,可就怕万一留下痕迹明日给那些崽种提前看穿了,那兄弟们就全完了。” 烈收回了视线,随即若无其事地李林说道:“没事,只是略感好奇罢了,不劳你们费心了,咱们回去吧。” 临近‘宿命’,烈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得极为平静。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去得跟阿波尼亚她们好好交代一番了。 “啊?哦……” 李林看不出隐藏在烈那张扑克脸下的真实内心。 ——不仅他看不出,帕朵也同样看不出。 但既然正主都这样说了,那他只要照做就好了,根本毋需多想。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汤汤地归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 回到之前谈话的宅子后,李林拿出了让属下们事先准备好的未成型战斗服,这是他们从逐火之蛾手中得到的援助之一,与他们身上的旧款相比,无论质量还是防御性能都要好上太多太多,甚至新款还多出了吸收动能冲击的额外功能。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保不准就会在未来某个惊险时刻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从而救下他们的性命! 所以,当天李林就让兄弟们全换上了,多余的几件也给他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说是战斗服,但在量身定型打造之前,它就是个有提手的、奇形怪状的小型装置,李林亲自为烈讲解了一遍这玩意儿的正确用法,随即将其交到了烈的手里任凭处置。 “还真是方便的设定。” 烈随和地感慨了一句,然后向李林借了一处房间充当换衣间,然后按照他说的那样对着装置一顿操作。 几乎在启动的瞬间,这玩意儿便附在了烈的胸膛上并逐渐展开,这些奇异的机械结构不断喷吐打印出特殊的织物,在烈赤裸身上逐渐编织出一套与李林同色同款的贴身内衬。 或许是出于防护人体的考虑,这套战斗服的上身与下身均采用长款的设计,将绝大部分的皮肤包裹了进去,虽说是紧身的款式,但穿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狭促感与拘束感,反而在极致的贴身与特殊材料的加持下,不仅显得轻便透气,活动起来也没有丝毫阻滞,一切都如臂驱使般的顺畅。 现场编织好战斗服后,这个精巧的小装置就像是耗尽了能量,展开的机械结构重新收拢回去,重新变回了最初宛如有着提手的小匣子模样,然后掉落在地。 烈并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小装置,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着装完成的战斗服上。 ——挺不错的。 ——但就是对身体线条的勾画过了,弄得就好像人体绘画一样,看着貌似不太适合穿在外面见人。 ——也不知道阿波尼亚会怎么想。 烈对着镜子活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原先脱下的衣物重新套在外面,然后他又对着镜子活动了一下手脚。 这一次,他看得顺眼太多了。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舒服,难怪李林他们也这样穿,单穿这一身战斗服的话,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就不像是能外出见人的装扮。 ——嗯……那就是所谓的‘违和感’吧? 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出房间,缓缓下楼。 一直有心留意楼梯口情况的李林立刻就发现了烈的身影,当即陪着笑脸迎了上去,询问道:“老板,怎样?穿着感觉还满意否?” 烈稍加思索,随即如实答道:“穿着很舒服,活动起来也很顺畅轻便,但就是不太适合穿着外出见人。” 李林先是一愣,而后深有同感、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有一说一,确实……东西是好东西,但倘若只穿着这一身就出门的话,那实在是太羞耻了。” 烈随口问道:“你们也会对此感到难为情吗?” 李林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兄弟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活,为了活命也是手段尽出、豁出脸皮……但这是两码事,我们又不是喜欢暴露的变态,又怎么会喜欢穿成这副人体绘画般的模样外出见人呢?” ——你也觉得那像人体绘画啊,看样子不是我个人的错觉啊。 ——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已经在外面耽误很长时间了,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李林似乎看出了烈的去意,于是主动说道:“您这是准备离开吗?需要我们送你们一程吗?” “不……” 烈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有一双手但却有六个提想要拿,而且帕朵也在这,与其自己逼格尽失地跑几趟来回再接帕朵回去,倒不如让他们送自己一程——反正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就算没了自己,如今的疗养院还有千劫坐镇,他们既然这么惜命,自然就不会去招惹能轻易碾死他们的强敌。 一念及此,烈话锋猛然一转,点头道:“嗯,麻烦你们了,等我我指路,你们开车。” 李林立刻回以大拇指,笑道:“好咧!” 说罢,他动作麻利地为烈安排了一辆专车,接着和下属一同将那六个提箱放入车后尾箱里,然后自觉地做到副驾驶上静静等候。 一听到又要坐车,帕朵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奇怪,异色的眼瞳中接连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她下意识地微微弓起身子,捂住裸露在外的小腹——不会吧,又要乘车?! 烈望着有些魂不守舍、迟迟没有上车的帕朵,不禁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问道:“帕朵?你还好吗?你是否清醒?” “我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累而已——幸好,事情终于结束了。” 为了不让烈丢脸与担心,帕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心中却重重一叹,怀着‘舍命陪君子’般的悲怆心情咬牙切齿地上了车。 最后一个乘客到位,司机大哥不再犹豫,立马发车,根据烈的指示在黄昏街的街道上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速度始终如一的狂野。 帕朵当即感受到了熟悉的不适。 还好,疗养院并不算远,有了先前两次的折磨,帕朵似乎产生了一丁点的抗性,所以在面对这短暂的第三次冲击的时候,身体内部的反应反倒是没有一开始的那般激烈了,她的脸色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最终,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前,在确认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之后,李林和他的下属们完全没有多嘴,默默地帮烈卸好了货,跟他和帕朵礼貌道别,然后就一骑绝尘地离去了。 帕朵想要跟烈分担一下,然而她的臂力实在太弱,根本无法撼动沉重的手提箱,最终还得是烈出马,他先是吩咐帕朵先进去疗养院等着,然后将提箱垒起来,一把抱起飞步急掠,向着疗养院的深处快速突进。 本来事情进展到眼下这一阶段,帕朵觉得自己就是留着也没多大用处——若非烈出于保护她的心态,她甚至都没必要参与到这场‘交易’之中。 ——可既然烈老大这样说了,那她还是进里边等着吧。 出于这样的想法,帕朵乖乖留在了疗养院。 而烈寻了一处偏僻的房间放好提箱之后,他又将疗养院内的大人们全部找了过来——这里面也包括了帕朵和维尔薇。 除了千劫是被烈半强制地揪了过来,其他人都是自愿跟了过来,一路上她们面面相觑,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好奇的神色。 毕竟这是烈第一次满脸凝重地将她们全部聚集起来,就连千劫也不放过,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宣布一样。 当然,知道最多,也最了解烈的阿波尼亚,心中不只有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在她看来,烈如此反常的举动,已然昭示着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而且,看他那无悲无喜但却能让人从中体味出一丝沉重的神情,这即将发生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出门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阿波尼亚的内心不由自主地、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丝焦躁。 然后,她不好的预感灵验了。 下一秒,只听烈当着大伙儿的面,毫无铺垫地径直宣布道:“我找到早乙女研究所的位置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疗养院最好搞定的男人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为众人事先做任何心理预设,烈就这样突兀地、冷不丁地、开门见山地将重磅炸弹给抛了出来,也不管大家接不接的下。 场面顿时陷入了死寂。 知晓内情的维尔薇与阿波尼亚当场如遭晴天霹雳般陷入了愣怔之中,就就不能回过神来。 至于帕朵和千劫,他们并不明白这‘早乙女研究所’意味着什么,帕朵至少还知道是这是烈明天要涉足的地方,但千劫就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了,听着满头雾水的,正等着烈给他解释。 ——你说的这都什么寄吧玩意儿? 虽然有面具隔着,但他望向烈的视线中分明透着这样的意思。 但还没等烈组织好语言为千劫解释一二,阿波尼亚与维尔薇却猛然回过神,她们神情激动地凝视着烈,异口同声地高声问道:“真的是那个早乙女研究所吗?会不会只是巧合的同名吗?” 面对二人的不敢置信,烈摇了摇头:轻而坚定地回道:“不会有错的,这座岛屿上只有一个早乙女研究所,而且还专程找他们确认过了,确实是和‘盖特线’挂钩的那个。” “等等……他们?” 维尔薇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字眼,不禁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烈耐心地对她说道:“维尔薇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然后,他就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和李林达成的‘交易’,全部语焉详尽地讲了出来,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大伙儿的心神,当即又引发了一轮静默潮。 帕朵虽然全程参与,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止步于浅层的理解,她可不知道‘盖特线’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早乙女研究所中埋藏着何等惊人的秘密…… 所以,在看到维尔薇与阿波尼亚相继流露出凝重肃然的神情后,帕朵反而感到疑惑了,她有些不安地拉了拉烈的衣角,细声细语地询问道:“烈老大,维尔薇姐和阿波尼亚姐这是怎么了?” 烈如实答道:“因为她们知道早乙女研究所和‘盖特线’的同时出现意味着什么,她们会感到迟疑也是理所当然。” 帕朵眼神迷茫地摇头道:“烈老大,我还是不太懂……” 烈下意识地抬起手放在帕朵的小脑袋上轻轻摩挲片刻,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他轻声道:“不知道也好……这件事本来就跟帕朵没什么关系,帕朵没必要把自己卷进来。” 帕朵先是眯着眼睛颇为享受地蹭了蹭烈的掌心,但很快她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脸上不复刚刚的轻松与悠哉,心情沉重地问道:“但这和烈老大有关系,对吗?” 烈当着她的面爽快地承认了:“没错,这是我必须面对的‘宿命’——名为‘盖特线’的诅咒,注定会缠绕我终生,无论我的意愿如何,它都会像狗皮膏药一般如影随形,甚至就算到了生命的终结,它也依旧不会放过我。” 虽然帕朵还是不能理解,但她却能通过烈的言语与语气体会到无比沉重的感觉,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令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她不禁失神道:“怎么会,这未免也太残酷了……我还是第一次听烈老大跟我说这些……” 烈叹息道:“因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啊……之前也一直没碰上,现在碰上了,那就唯有面对一途,仅此而已。” 帕朵从未想过那个恍若天神般无敌的烈居然会有朝一日露出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来,她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涩,眼中不由自主地积蓄起了泪水,说话也带上了一丝哭腔:“对不起,烈老大,我太弱小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烈宽慰道:“没关系,帕朵不必自责,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将帕朵卷进来——你就当无事发生吧,等此事结束,一切照旧,若是期间碰上危险了,可以来疗养院寻求庇护,毕竟我不在了还有千劫……” “喂。” 千劫突然沉声打断了烈和帕朵之间的对话,他的耐性似乎已经抵达极限,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前来,一把抓住了烈的衣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狐疑地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给我个解释!” 烈完全没有生气,任由千劫抓着自己的衣领晃了几下,他低声道:“抱歉,千劫……” 千劫突然炸毛地吼了回去:“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收回去!然后给我解释!” 烈轻声说道:“我希望,在我离场的这段时间内,千劫能替我暂时守护好疗养院的大家——拜托你了。” 千劫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底挤出来的一样:“哈?这算什么?你自己撂挑子不干,然后还想把我拖下水吗?开什么玩笑,我要吐了!” 烈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我可没想过要离开疗养院——但我终究是要直面‘宿命’的,我不敢保证明天在进入大空洞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必须事先做好准备。” 千劫恶狠狠地回道:“然后呢?你所谓的准备,就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人拉过来,然后像是托孤一样的卖惨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啊???” 望着咄咄逼人,几乎要把烈提的双脚离地的千劫,阿波尼亚一挑眉头,不满道:“千劫……” 没等阿波尼亚说完,千劫就毫不客气地回头怒吼着打断了她的言语:“阿波尼亚,你闭嘴!我没在跟你说话!” 烈依旧轻声安抚着千劫的情绪:“千劫,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我答应过阿波尼亚的,我会战胜这该死的‘宿命’并且完好地回到大家的身边,我不会食言的” “但我毕竟只有一个,而‘盖特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怕到时候会横生意外,将疗养院的大伙儿都卷进危险中,而我也不敢说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救场,所以就想拜托千劫到时替我照拂一二……可以吗?只要能拖到我回来就足够了,我这边会尽快完事的。” 听着烈诚挚的请求与解释,千劫渐渐消气了,他迟疑道:“……为什么是我?” 烈毫不犹豫地如实回道:“因为在这件事上,我能依靠的、能信任的,就唯有千劫你了!” “!!!” 千劫似乎没想到烈会这样说,当场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揪住烈的衣领的双手。 回过神来后,他按捺下心中的异动,默默地端详着烈的脸庞与眼睛,但只能从上面看到一片赤诚与希冀——诚如他所说,他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推心置腹之人。 ——哈?这算什么啊…… 良久,千劫握拳的双手舒展开来,随即呼出一口浊气,他忽然感觉有点受不了烈的眼神和话语了,转身就往门外走,临走前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来: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替你守住这里的一切,但你最好记住自己的承诺,尽快无伤归来——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 第一百一十八章:劫哥,我的傲娇好男人( 消化完巨量的情报之后,维尔薇神情古怪地看着千劫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凑到烈的身边问道:“他这是……傲娇吗?” 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词,不解其意的他歪头问道:“傲娇?” 维尔薇先是一愣,而后解释道:“额……就是不坦率的意思。” 烈这下听懂了,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千劫什么都好,就是为人不够坦率,外加说话有点冲。” ——也就英雄先生会这样认为,换成是我,绝对跟他相处不来。 维尔薇在心中苦笑一声,她对千劫的观感一直都不怎么样,刚刚看到这个家伙居然还冲上前去差点把英雄先生揪离地面,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直接跌入谷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想到千劫最后竟答应得这么爽利,原本还以为他会恶声恶气地拒绝掉英雄先生的请求,然后气冲冲地离场。 ——嗯,虽然最后还是离场了,但比起气冲冲,看上去还是用‘害羞’一词来形容更为贴切。 ——真没想到,那个乖张暴戾的面具男也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 维尔薇也只能将其归功于烈突出的人格魅力了,居然连这么难相处的人都能感化。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一念及此,维尔薇将多余的杂思抛之脑后,回归正题地说道:“英雄先生,刚刚听你说,你已经答应那伙人提出的‘交易’,打算明天出手救他们一命是吗?” 烈爽快地点头承认,顺便指着在桌子上累成小山一般的六个提箱说道:“没错,他们出手很大方,这些就是他们给的定金,他们说事后还会额外再准备一笔报酬——这个撤回后面再说,就光是他们眼下给的这些,就已经足以解决疗养院财政方面的问题了。” 说罢,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其中几个提箱,露出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金条、钞票与不知名结晶。 维尔薇打量了几眼,惊叹道:“哇,他们真的只是区区雇佣兵吗?出手这么大方的?” 烈注意到了维尔薇看向不知名结晶的眼神有些热烈,于是指着结晶询问道:“维尔薇,你知道这玩意儿吗?” 维尔薇咽了口唾沫,随即收回眼神,点头道:“嗯,确实认得……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很稀有、价值很高的材料,在我们内部甚至可以作为比黄金更加珍贵的一般等价物。” 听了维尔薇的解释,烈的黄金瞳中当即闪过了一丝明悟“这样啊,那要不你看着多拿点回去?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的样子。” “真……” 维尔薇瞬间眼前一亮,一句‘真的可以吗’几乎脱口就出,好在仅仅吐出第一个字就及时刹住了车,连忙改口道::“这怎么行呢?这可是英雄先生的报酬,我又没出力,怎么好意思白嫖呢?” 烈理所当然地回道:“维尔薇毕竟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过去没钱就算了,现在有钱了,自然就应该为维尔薇支付报酬才对。” 维尔薇还是摇头:“都说了那只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不收钱的。” 烈头上的呆毛卷曲起来,他略微歪头地反问道:“但这也应该算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吧?你想要这些东西,我恰巧有很多,而且即便没了它们,剩下的财物也足够支撑起疗养院的财政消耗了,所以就算把这些结晶统统送给维尔薇也不碍事的。” “这……” 听了这个诱惑力极大的提案后,维尔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过不了道德这一关,婉拒道:“英雄先生,感谢你的慷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烈也不强求,随和地应了一声:“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波尼亚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些令维尔薇都为之惊叹不已的财帛,明明能有效解决疗养院的财政问题,但她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下一秒,只见她双手合十紧握,沉声道:“烈是为了疗养院才答应这笔危险的交易吗?” 烈稍加思索,答道:“倒也不全是,一方面是确实是为了钱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有点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起源,何况‘宿命’这种东西,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他耐心地继续解释道:“就算明天我不去,他们也一样会被押着进入研究所地下的大空洞进行勘察,若是那里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危险,甚至有‘盖特线’残余的话,那放任这群人瞎搞,也一样会引发大问题,甚至可能波及整个黄昏街,那还不如由我主动参与进去,一旦碰到什么危险的苗头,反而第一时间就能将其掐灭,将损失控制到最低。” 维尔薇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声道:“对对对!我想问的也是这个!英雄先生,你知道这伙强迫那些个雇佣兵进入大空洞内勘察的幕后黑手是什么来头吗?” 然而,烈的回答却令她感到有些小失望:“这个就不知道了,我有问过他们,他们说从表面上看,是军方派来的,但他们旋即又补充道,这伙人来历神秘,手里掌握着的力量不像是军方会审批下来的,而且他们的作风也与军方有很大出入……显得十分不择手段与不顾后果……” 说罢,他转而问向维尔薇:“对了,维尔薇你问这个干嘛?” 维尔薇老实答道:“我怀疑这伙人跟我们调查的内鬼有关。” 听此,烈沉吟道:“这样啊……那我明天把他们的领头给抓回来让你当面与他进行对质不就行了?” 维尔薇顿时怔了一下:“诶!?还有这种操作?” 烈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嗯,毕竟他们只求活命,没有说要怎么对待这伙人——那自然就可以按我的意愿来了。” 维尔薇向烈低头致意:“那就拜托英雄先生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英雄先生能告诉我那早乙女研究所的位置吗?” 对于维尔薇的这个请求,烈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这个不难,但我觉得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带你过去也不迟,毕竟明天就有一伙人要携重型火力深入到研究所下方的大空洞进行探索了——维尔薇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一切都交给我吧。” “嗯,有道理,那我就静候英雄先生佳音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爱莉希雅,使命必达! “嗯,有道理,那我就静候英雄先生佳音了。” 听烈这么一说,维尔薇登时打消了独自前往早乙女研究所一探究竟的念头——她又没有烈那般强大的实力傍身,万一途中撞上了这伙人那岂不是白送人头? 接着维尔薇又问了烈几个问题,烈都一一给她解答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维尔薇便以回去跟爱莉商量对策为由,忍痛在晚饭前与烈等人告别而去。 ——可恶啊!居然要错过英雄先生亲手做的晚饭!嗨呀,老娘好气啊! 纵使心中对此感到怨念万分,维尔薇也只能为了大局委屈一下自己了——谁让她今天出门没带联络终端呢? 于是,在维尔薇离开后,现场就只剩下帕朵、烈和阿波尼亚三人了。 “……” 沉默的气氛瞬间笼罩全场,但谁都没有出言打破眼下诡异的宁静,似乎大家都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点尴尬啊。 就在帕朵犹豫着要不要说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阿波尼亚专注的眼神,那双天蓝色的漂亮眼眸中此刻只倒映出烈一个人的身影,她双手合十,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忧色,唇瓣不断翕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波尼亚姐是有什么话想要对烈老大说吗? 一念及此,帕朵下意识地又看向了烈。 由于阿波尼亚的眼神太过直接且不加掩饰,烈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但他不知道阿波尼亚想问什么,所以就一直静静地等待着阿波尼亚主动出声,但没想到对方似乎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半晌没有作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阿波尼亚这是怎么回事? 烈不由得皱眉想到。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帕朵的视线在烈和阿波尼亚之间来回逡巡片刻,突然读懂了现场的空气,顿时恍然大悟地一捶掌心——合着原来是阿波尼亚姐有些体己话想要跟烈老大说,但又碍于我在场所以只好这样干看着啊…… ——嗐,早这样跟我说不就好了,我又不在意的,用得着在这里干瞪眼这么久吗? 想到这里,帕朵主动寻了一个理由遁走:“烈老大,要是没有别的事吩咐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毕竟猫咪们还等着我回去投喂的……” 见阿波尼亚迟迟没有开口,烈原本打算主动询问,突然听帕朵这么一说,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挽留道:“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吗?” 帕朵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上次烈老大拿给我的干货到现在还没吃完呢,我还是回去跟猫猫们一起吃吧,省得放太久浪费了烈老大的心意,而且我最近也有些疏于陪伴它们了……” 见帕朵去意已决,烈也不强留,冲着帕朵点了点头,最后再次嘱咐道:“那我就不留帕朵了,不过,帕朵千万记住了,明天我就要去大空洞走一遭,我有预感,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帕朵若是碰上危险了,记得过来疗养院这边寻求庇护,千劫答应过我,会在我回归之前替我保护好这一切的。” 帕朵心中一暖,脸上随即绽放出了灿烂的笑颜,她拍着初具规模的胸脯担保道:“烈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最惜命了,要是碰上了什么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开溜,毕竟活命要紧嘛。” 说到这里,她突然间回想起了烈先前说过的话,虽然里面有很多内容她都听不懂,但结合语境、大家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外加能连蒙带猜,她倒是隐约弄明白了这其中的危险性,于是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忧色:“倒是烈老大,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哦,不然疗养院的大家都会很伤心的……我也一样!” 烈冲着她点头致意,淡淡道:“放心吧,我答应过阿波尼亚,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不知为何,看着烈这副平静而淡定的模样,帕朵略微惊慌的内心也逐渐安稳了下来,随即轻声回道:“嗯,我相信烈老大……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烈老大你和阿波尼亚姐慢聊~” 言毕,帕朵不再停留,踏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房间,很快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至此,房间中就只剩下烈和阿波尼亚两人。 “阿波尼亚……” 烈刚一转身,正想要询问阿波尼亚是不是有事想跟他说,然而才刚刚呼出对方的名字,忽然眼前倩影一掠,然后视野瞬间陷入黑暗,一股不由分说的巨力将他拉入了柔软而包容、熟悉而宽广的怀抱之中。 紧接着,阿波尼亚忧心忡忡的声音响了起来:“烈,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烈先是一愣,而后熟练地反手环抱住阿波尼亚的腰肢,踮起脚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腰,轻声安慰道:“阿波尼亚,不必担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跨越这该死的‘宿命’并且平安无事回到你的身边,我不会食言的。” ——要不我们跑路吧? ——反正,有了这笔钱,咱们不管到哪里都能活得很滋润。 ——咱们就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角落,然后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当然,阿波尼亚十分清楚,这样的话最多在心里边念叨念叨,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且不说完全过不了自己的道德关,就算她真的厚颜无耻地提出来了,以烈的性子多半也会选择拒绝…… 她骤然想起了烈之前说过的话。 ——‘宿命’之所以是‘宿命’,就是因为它逃不掉,早晚必须面对。 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的痛苦之色,她用尽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烈,藉由这种方式不断确认着对方存在的实感,仿佛自己只要一松手,烈就会化作梦幻般的泡影消失无踪,她近乎哀求地说道:“烈,一定要平安归来,拜托了……我无法接受没有你的未来。” 烈一如既往地包容着阿波尼亚的一切举动,同时柔声宽慰着:“嗯,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的,放心……” …… 回到住处之后,维尔薇立刻联系了爱莉希雅,将从烈那边得来的情报整理打包好,全部毫无保留地发过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良久,爱莉希雅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我马上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抛瓦!艾尼德莫抛瓦! 最终,烈花了老长的时间才将不安的阿波尼亚安抚了下来,但她的眉眼却始终萦绕着忧虑,做饭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后来吃饭的时候甚至连孩子们都瞧出了不对,纷纷围到了阿波尼亚的身边问东问西。 而面对孩子们的关心,阿波尼亚只是浅浅一笑,随即顾左右而言它,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正面回应孩子们的疑问——她和烈都很清楚,这不是应该和孩子们坦白直言的事,说出来只会增加孩子们无用的烦恼与担心。 毕竟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在烈的竭力掩护下,阿波尼亚勉强过了眼下这一关,但其中部分孩子还是会向他们投以狐疑的眼神,似乎觉察到了他们的有意隐瞒。 对此,阿波尼亚唯有苦笑不言,她也想在孩子们面前维持住平常心,不让他们瞧出不对来,但是她做不到,一想到烈明天就要直面那未知的‘宿命’,她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恐慌焦躁——她实在太在乎烈了,以至于连一点出事的可能性都难以接受。 除此之外,她还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独自奔赴命运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躲在后方默默地祈祷……这样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了。 阿波尼亚甚至有种想要掌掴自己的冲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无能为力啊! 似乎是受到阿波尼亚的感染,晚餐就在这样意兴阑珊的氛围中结束了,烈瞧出了阿波尼亚状态不对,于是主动接过大旗,强硬地要求阿波尼亚早点休息,今晚就由他来应对孩子们。 阿波尼亚拗不过烈,只好顺从地接受烈的安排,早早就回房休息了。 毕竟她什么都做不到。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像现在这样,服从烈的安排,不给他增添额外的麻烦。 ——要是我变得足够强大的话,是否就能帮上烈的忙呢? 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阿波尼亚愣愣地望着房间熟悉的天花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霾,在本人都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心中悄然埋下了渴望力量的种子。 …… 第二天。 烈十分守信用,一大早就赶到了山中待机,并且给李林他们发去了‘就位’的信号,如此可靠的姿态给李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这下铁定稳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后,李林按时开拔,带着武装到牙齿的小队来到之前碰头的地点——正是藏匿着早乙女研究所废址的山脉的山脚下。 然而,令李林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要比对方先行一步抵达现场,明明他们是踩点过来的,但没想到对面居然完全不讲究契约精神,堂堂正正地迟到了! 他们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动静,循声望去,远远地终于看到乌泱乌泱的行伍……怎么说呢,这伙人行军有些怪异,没有阵型,毫无章法,整体乱糟糟的,不太像军伍出身,甚至不像是经过系统的军事培训。 但他们身上的装备却一点都不含糊,各种动能武器、辅助设备与通讯装置、功能各异的载具、单兵外骨骼装甲、勘察工具乃至压轴的泰坦等一应俱全,种类之齐全,装备之豪华,足以轻松打赢一场局部战争,或者对一个小国发动闪电战。 ——这么大手笔,居然只是为了去调查一个废弃研究所,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李林不信。 他敢断定,这群人绝对目的不纯!他们神通广大,或许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这么执着于大空洞。 但不管如何,在对面翻脸之前,他们还是得陪着笑脸任凭驱使,哪怕心中千般不愿,也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咽,因为这就是逐火之蛾方给的指示,让他们尽可能顺从并配合对方,不要让对方瞧出异心,同时允许李林他们伺机行事,遇到势头不对可自行判断是否抽身撤退。 ——总之,不管怎样,还是要跟他们进去大空洞走一遭的。 ——还好爷留了后手。 一想到在山中待机的烈,李林心中就迸发出了无限的信心,整个人顿时一点都不慌了。 克拉夫领着他的行伍来到李林他们面前,略带讥诮地打了声招呼:“哟,没想到你们这么准时呢……我还以为你们要千方百计地推诿拖延呢。” 有恃无恐的李林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这可多得了某些人不讲道理地以力强压啊,为了小命着想,我们也只好上心了。” 克拉夫也不在意,摆手道:“好了,别耍嘴皮子功夫了,干正事要紧——你们带路罢。” ——来了。 闻言,李林顿时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叹息一声,随即招呼着队友们摆好阵型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装作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跟过来吧……” ——嚯?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是因为认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克拉夫饶有兴致地望着李林的背影,然后一声令下,命令全军保持一段距离地跟在他们后面。 研究所的入口处在山脉中一处十分隐秘的洞口中,入口十分宽敞,就连泰坦也能畅行无阻。 顺着入口一路向下,他们终于来到了早乙女研究所的内部,不过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眼下这个破败的废址,而是位于地下更深层的大空洞。 依循着模糊的记忆外加各种勘察设备的辅助,他们不断深入,很快就顺利找到了大空洞入口处。 看着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李林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他咽了口唾沫,指着这仿佛要择人而噬般的无底巨洞,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真的要下去吗?” 克拉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李林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厉色,恶狠狠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管了嗷!” 说罢,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开始做起了入坑前的各种准备。 克拉夫也同样开始了他们的布置。 半晌之后,双方准备万全,顺着大空洞四周岩壁逐步下降,向着最深处的核心区域慢慢行进。 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之中,众人不知道下潜了多少距离,也不知道过去多长的时间,他们就宛如精密的机械一般,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下深入。 终于,麻木地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同样的操作,他们的双脚终于传来了踩实地面的安心触感。 还没等李林松一口气,他又听到了克拉夫那边传来了令他惊恐万状的欢呼: “是盖特线!这里果然有盖特线!我们没找错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盖特巨人 “是盖特线!这里果然有盖特线!我们没找错地方!” ——见鬼了!这群家伙居然是奔着盖特线来的! ——还有,他们是怎么发现盖特线的?明明检测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要现在就呼叫外援吗? 听到这一声内容十分不妙的欢呼,李林顿时心中一沉,面色铁青,得亏此时已经武装到了牙齿上,头上带着防护头盔和热成像仪,外加四周黑灯瞎火的,所以克拉夫并没有发现李林等人的异状。 但他显然也觉得过早暴露目的不太好,于是狠狠教训了那个不懂事的家伙一顿,霎时间,拳打脚踢的肢体碰撞声与克拉夫的谩骂声连成一片,在这针落可闻的寂静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片刻之后,万籁俱寂,场面重新回归了压抑的沉寂,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李林已经默默地解除了手中动能武器的保险,同时隐晦地给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 藉由热成像仪的辅助,小队众人看到了李林的手势,于是纷纷不动声色地解除武器的保险,摆开阵型,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克拉夫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李林等人的变化,或者说压根儿不在乎,沉默许久后突然出声打破了眼下的寂静:“抱歉,李队长,让你们见笑了。” 李林头脑冷静的迅速组织语言回道:“这可不是随便打着哈哈能够糊弄过去的小事……能跟我说说吗?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克拉夫没有回答李林的问题,反而十分诡异地向他们致谢道:“首先,容我对李队长你你们诚挚地说声谢谢,正是有了你们的协助,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地抵达大空洞的底部,要是只有我们的话,怕是要折损掉不少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鬼,李林再次给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随即压低身体的重心,左手上的武器呈现出预瞄状,而空余的右手也摸入裤袋中,紧紧攥着作为底牌的信号发射器,只要情况一有不对,他就立刻发射求救信号,并且组织兄弟们进行火力压制——无论如何都要撑过这十几二十秒的时间! 他死死地戒备着克拉夫的队伍,冷冷道:“呵,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我记得很清楚,你们的要求是让我们带路,只要将你们平安地带入大空洞的底端即可……换句话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你们之后要干什么我们管不着,所以我们可以离场了没?” 克拉夫对李林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听闻李队长似乎对我们的目的有些兴趣,那你们不妨就亲眼看看吧。” 话音刚落,现场突然亮起了强烈的光照,克拉夫带来的照明设备瞬间功率全开,将大空洞底部的一切事物都照得纤毫毕现。 李林刚开始有些抵不住强光的照射,过了片刻才适应了下来,他关掉热成像仪,想要看看这克拉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等看清周围的事物后,他的瞳孔立刻一阵紧缩,整个人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就连牙齿都止不住地打着颤,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这……这都是些什么啊……” “我的天……”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 他的队友们也是类似的反应,震惊、惶恐、无法理解,甚至怀疑人生。 因为他们看见了远远超乎想象的东西。 残骸、遍地的机械残骸,白的、红的、黄的,无数形似飞行器的破旧部件随意地堆积在地上,构成了他们脚下站立的大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而它们内部的元器件更是宛如破碎的脏器一般随意的倾撒出来,四处挤兑,就像垃圾场一样…… ——不,与其说是垃圾场,不如用坟场来形容更为贴切。 ——钢铁的坟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林甚至能听到凄厉的悲鸣,仿佛眼下这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都是惨遭蹂躏致死的生灵,临死前在这里留下了绝望且苦痛的精神烙印,震撼着每一个造访者的心神。 李林还没从强烈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另一边的克拉夫却发出了不屑的嗤笑:“李队长,看这堆垃圾干嘛?重点在那边!” 听闻此言,李林茫然地望向克拉夫,然后依循他手指的指向调转视线一看。 ——!!! 刹那间,李林双目暴突,心脏狂跳,就连呼吸也为之一滞,他顿时觉得脑内轰隆作响,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天旋地转,视野发黑,几乎就要当场昏厥过去,彻入骨髓的细密冷意逐渐弥漫四肢百骸,带来了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看见了大空洞的内壁里赫然镶嵌着一尊钢铁巨人。 一尊双膝跪地、被开膛破肚的铁械巨神。 整体以红黄白三色为主,有着粗壮的圆筒状四肢与躯干,两侧的前臂分别镶着一丛锋利的臂刃,两侧胸口的位置也分别嵌有一块方形的深绿色菱形晶体,不知是装饰还是另有他用。 再往上看,却是与粗壮的身躯不成比例的细小头部,通体鲜红,头顶两侧分别斜向延伸出红色的长角,耳部也向外刺出锋锐的尖刺,一如鲜红的恶魔一般狰狞可怖。 但它的面相反而显得十分正气凛然,菱形的深绿结晶蜂巢状地均匀分布在它的脸上,恍若战纹,眼睛的位置则是两块明晃晃的亮黄晶体,在光源的照射下反射出了幽幽的亮光。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还要当属它那是被‘开膛’的身躯。 那里已经没有了装甲外板的遮掩,毫无保留地展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机械结构,而在这些宛如脏器一般的元器件之中,却有一样东西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外面包着厚重的钢板隔离层,贴着显眼的辐射标签的巨大铁盒,上面插着无数的线缆,有来自钢铁巨人内部的,也有来自外部的。 而那些外部的线缆,则连接着一个个贴着大空洞内壁并排分布的诡异装置,装置通体浑圆,分为底座与上方的圆柱状结构,这宽厚的圆柱体通体密封,外壁透明,有了光源照射,可以看见里面注有液体,再定睛一看,里面赫然浸泡着一只只残缺的崩坏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似乎是听到了李林心中的咆哮,克拉夫随即十分 贴心地解释道:“看到了吗?那是完好无损、还在运作的盖特反应炉!里面正源源不断地孕育着名为‘盖特线’的奇迹!” 第一百二十二章:烈,我的超人! ——那是什么? 李林茫然地看了神情狂热的克拉夫一眼,转而又望向了鲜红的钢铁巨人,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感到悸动与不安,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惊恐而艰难地说道:“盖特……反应炉?” 克拉夫似乎没想到李林居然不知道这个,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夸张地反问道:“哈?李队之前不是在早乙女研究所工作过吗?居然还不知道这个?” 面对克拉夫的讥诮,李林暂且压下心中的震怖,没好气地回道:“我只是负责安保的外围工作人员,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密很正常好吧?” 克拉夫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要是连你这样的小角色都能得知这等机密,那早乙女研究所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还研究个屁的盖特线。” 李林有些摸不准克拉夫的想法,不禁感到有些心烦意燥,不耐地回怼道:“如果你只是要为了损我的话,那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我们可以离开了没?” 克拉夫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笑吟吟道:“别这么急着走嘛……你们难道就不好奇眼下的这一切吗?” 李林当即面无表情地回以拒绝三连:“不好奇,没兴趣,也不想知道,谢谢。” 末了,他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已经摸上了信号发射器,同时冷冰冰地补充道:“我们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和想法。” 克拉夫一脸遗憾地摇头叹息道:“唉,李队还真是无趣的人啊,这可是早乙女研究所的核心机密,作为曾经的工作人员,你就没有哪怕一丝好奇可言吗?” 李林没有丝毫犹豫,冷冰冰地回绝道:“没有。” 克拉夫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颇为头疼地纠结道:“那可不行,毕竟你们已经见到了埋藏在大空洞内最深层的核心机密,哪怕对此不求甚解,但你们终究是亲眼看见了这一切……何况我们还没为你们支付报酬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你们离开呢?” ——呵,图穷匕见了吧混蛋。 克拉夫此言一出,双方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李林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影,恶狠狠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克拉夫置若罔闻,脸上流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没有李队的帮助,我们肯定无法这么顺利抵达此处,该为你们支付什么样的报酬呢……对了!” 突然,他眼中一亮,随即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猛地一锤掌心,继续自顾自地述说道:“自从早乙女老头在那一夜中孤注一掷,关闭并销毁所有的盖特反应炉之后,世间就再难寻觅盖特线的踪迹,从此再也享受不到进化的福音,我等煞费苦心多年,如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此处寻得完好且正常运行的盖特反应炉……” 随着克拉夫诡异而平缓的叙述,李林心中的不安逐渐攀升至最大,他果断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絮絮叨叨的克拉夫,怒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克拉夫骤然睁大双眼,两边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了无比狰狞的笑容,嘶声道:“当然是在思考支付给你们的报酬啦,毕竟你们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对了,就赐予你们……加入到我等伟大进化的行列中吧!” 不等克拉夫说完,李林果断按下代表光线开路的按钮,然后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录音设备的情况……OK,运作良好,没有丝毫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克拉夫向着他们张开了双臂,无比虔诚而狂热地狞笑道:“来一起拥抱不死不灭的永恒吧!我等赐予你们无限进化的权利!!!” 然后,他的笑容毫无征兆地凝固在了脸上。 ——砰! 克拉夫话音刚落,李林就毫不犹豫地开火了,瞬间轰碎了克拉夫的半边脑袋。 李林的枪口上正冒着升腾的热气,他冷冰冰地望着缓缓倒下的克拉夫,淬声道:“神经病……兄弟们,找好掩体,给我狠狠地打!” 眼下这个机械的坟场可谓是四处皆是掩体,那堆积起来的厚重残骸看着很难打穿,一看就很适合做掩体。 都是多年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论起默契与反应,自然完爆对面那群看着像杂牌军,实际表现也像是杂牌军的家伙,李林这一声令下,小队瞬间化整为零,三两结队各自卡好视野并寻得适合的掩体,然后便在李林的带头下,向着那些个家伙毫不吝啬地火力全开。 从逐火之蛾方得来的大批援助,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极其霸道的杀伤力,纵使对面人数碾压己方,还有泰坦压阵,也被李林他们炸了个人仰马翻。 然而,初步取得优势的李林却没有半点开心可言,他的内心依旧沉重不堪,不祥的预感也无比强烈。 ——情况未免太过诡异了。 纵然己方取得了先手的优势,纵然对面真的只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那他们也不应该毫无反抗才对! 他们居然就这样愣在原地硬吃了己方一轮饱和火力打击,并且不做任何反抗! 就在李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哦,我的朋友们,你们太粗暴了……不过我等可以理解,毕竟对未知的恐惧乃是生物的本能……我懂的,我懂你们的恐惧,但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解放你们的灵魂,你们将不再受困于弱小而局限的肉身,你们将加入到我等的行列,一起踏上无限进化的光荣之路!” ——克拉夫!? ——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李林立时瞠目结舌,随即不顾安危地探头一看,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怪异画面。 克拉夫的尸体此刻正仰躺在冰冷大地上,一如那些被他们炸断轰飞的小兵,但他还在说话,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断解体成了无数细小的、漆黑的蜥蜴状爬虫,然后朝着李林这边迅速逼近……以完全不像这玩意儿应有的高速! 而有了克拉夫的开头,那些死去的小兵们纷纷效仿,一时间,尸体不断消解,爬虫不断增生,密如洪流潮水般向着李林他们涌来。 “见鬼了真的是……” 遭遇如此不可理喻的诡异展开,李林顿时感到头皮发麻,理解不能,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细思,他立刻掏出反装甲火炮,并且下令让兄弟们一起拿出手里杀伤力最强的家伙什儿招待对面。 刹那间,火光炸裂,声朝涌动,激荡不休的空气掀起了强烈的爆轰波,饱和的火力打击劈头盖脸就朝着爬虫潮打去,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隐隐震得大空洞四周的高壁抖下齑粉。 或许是为了不让李林他们伤到珍贵的盖特反应炉,这些爬虫悍不畏死地正面吃下了所有轰击,面对无穷无尽的爬虫潮,他们纵使火力全开,也只能略微延缓一下它们逼近的速度,二者的距离还是在不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着。 但对于李林他们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咻!!!! 千钧一发之际,大空洞上方猛然降下两道迅猛如雷的高能光束,宛如神罚一般硬生生隔开逼退了李林他们身前的恐怖爬虫潮。 然后李林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令他感到无比心安的清冷少年音: “看来是赶上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神圣的盖特线链接着我们(滑稽) 李林小队不计损耗的狂轰滥炸都无法逼退的爬虫潮,却因为两道从天而降的光束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因为它们从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下一秒,光束止息,在地面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焦痕,一道娇小的身影赫然落下,来者正是在山上等候多时的烈,他在接到求救信号的瞬间便展开了行动,没有丝毫犹豫,一边用光线开路,一边向下急冲,最终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顺利抵达了大空洞的底部。 并且好巧不巧的,用来开路的光线恰到好处地拦在了李林小队与爬虫潮之间,十分及时地救下了李林小队,同时还逼退了气势汹汹的爬虫潮。 烈斜睨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李林小队,淡淡道:“看来是赶上了。” 闻言,李林顿时长舒一口浊气,望着那娇小但无比可靠的背影,感受着对方身上一如既往碾压众生的强大气息,悬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回去,他毫不吝啬地对着烈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板,来的真是太及时辣!” 烈冲着李林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了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在戒备着自己的爬虫潮,不由得皱眉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林言简意赅地答道:“之前我们先手开火了,然后打死打残了他们之中的好一些人,然后这些人的尸体突然活了过来,接二连三地解体成了这些怪物,它们还能说话,貌似具有自我意识……我怀疑眼前这些人的本体都是这个。” 烈顿时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原来如此,是非人之物啊……” 这时,爬虫潮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叠声,就像多个不同音色的人在异口同声地说着话:“哦,我的朋友哟,你们,居然叫上了陌生人来阻挠这神圣的仪式!实在太令我等失望与心寒了!” 李林顿时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怒骂道:“呸!谁要跟你们这样的怪物做朋友啊!” 烈略一皱眉,突然朝着李林侧方的一处空地伸直手臂,让必要摊开手掌,同时提醒道:“小心!” 话音刚落,李林尚未反应过来,烈摊开的掌心便凝聚出了一阵强光,随即激射出一道碗口粗的赤金光束,裹挟着若隐若现的电弧飞速轰击在了那处空地上。 ——轰!!! 依托专业的军事素养与久经沙场所磨炼出的敏锐本能,李林下意识地一个飞身接战术翻滚,抢在爆炸之前脱离了险境,来到另一侧的掩体之中。 “老大!你没事吧!” 躲藏在这一处掩体内的队友立时将惊魂甫定的李林团团护住,然后警戒地看向突然发难的烈,手中的武器齐刷刷地瞄准了对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林还没调匀呼吸,就又被下属们的举动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厉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把枪放下!你们可长点心吧,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留到现在吗?!” 小队的成员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听从命令地收起枪口,但看向烈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戒备,神经绷得很紧。 烈倒是对此浑然不在意,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伸出拇指反着指了指爆炸的地方。 小队一众成员包括李林在内,全部顺着指向看了过去,结果一个二个当场面色铁青,心中不免一阵后怕。 燃烧的火焰中,隐隐能看到还在挣扎的小堆爬虫,但不管它们如何挣扎,身上的火焰也不会熄灭半分,只能痛苦的扭动中逐渐化作灰烬。 很显然,这群下三滥的怪物居然不讲武德地使用声东击西的计策,幸亏让烈给看穿了,他们可就惨了——虽然具体还不知道被缠上后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但结合这些怪物刚刚说过的话,貌似是想把他们同化成同类的样子……嘶! ——要是变成这样的怪物……光是想想就浑身恶寒啊。 想到这里,李林和他的队友们不由得心底发寒,全身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甚至胃部隐隐有翻滚的迹象。 这时,四面八方突然又响起了和刚刚类似的叠声,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语气充满了惊愕与不敢置信,嘶声道:“这不可能!通过进化,我等已经免疫世间绝大部分武器的打击!而且就算伤到了,至多也就分裂成更小的部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彻底消灭……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些怪物的声音后,烈的心情莫名地急转直下,刹那间变得极为烦躁,一股强烈的毁灭欲油然而生,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禁锢——就仿佛他生来就跟这些怪物不共戴天一般。 倏然间,他脑海中隐约响起了类似挣断锁链的奇怪声音,一些奇怪的画面接连闪过脑海,似乎是有关这些可憎的爬虫的,而激愤的情绪也随即汹涌而来,几乎完全淹没他的理智与思考。 烈的眼中骤然亮起了一圈圈的螺旋纹痕,身上也浮现出了宛如战纹一般的复杂光路,他感觉自己似乎记起了什么,但又细想不出来,恍惚出神间,顺着激荡的心情与不知名的冲动咆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既然我的攻击手段对你们管用……那就麻溜地去死吧!” “英伟达(Invader)哟!!!” ——等等,英伟达(Invader)? ——那是什么? ——是这些怪物的名称吗? ——那为什么我会知道,并且脱口而出? ——明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怪物。 将胸口内疯狂滋生、近乎满溢而出的激愤怒吼出来后,烈猛地回过神来,心中顿时疑窦丛生,然而不等他细想,预料之外的异变却接连发生。 ——咻!!! 突然间,他体表萦绕的金黄色光辉毫无征兆地转变了颜色,那双黄金瞳中的螺旋纹痕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 莹绿。 邪异而神圣的莹绿。 不仅烈的身上亮起了这样的辉光。 嵌合在岩壁之中的赤色巨人,像是受到了使命的征召一般,突然自沉睡中苏醒,它一卡一卡地抬头起身,硬生生将压在身上的岩壁挤碎抖落,大片的碎石与齑粉从它身上抖落,它缓慢而势不可挡地向着烈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粗壮的钢铁巨臂…… 裸露的胸膛中,那颗贴着显眼的辐射标签的巨大铁盒,也在同一时间迸发出了与烈身上完全一致的辉光。 二者像是引起共鸣一般,莹绿的辉光最终凝为实质,化作无数分叉延伸的笔直射线,链接彼此。 至此,爬虫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它们像是碰上世界末日般绝望而崩溃地呢喃道:“是盖特线!而且是极高纯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早乙女,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全 完 力(绝望) 与此同时—— 在听到爬虫们惊恐而愤恨的吼叫之后,李林这边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慌乱之中。 他忍不住双目圆睁,高声惊呼道:“盖特线!?” 虽然曾经只是早乙女研究所的外围工作人员,对研究所内的各种事项都处于一知半解的认知,但他却很清楚盖特线的危害——因为在早乙女博士的强行要求下,这玩意儿的危险性从一开始就在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了,纵然不涉及核心机密的讲解,但依然通俗易懂地描绘出了它的可怕之处。 所以,李林一开始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拒绝克拉夫的要求,因为他听说过大空洞内的诡异情形,知道这里可能还有盖特线残余,而在确定避不过此劫之后,他又转而积极联系投奔逐火之蛾,甚至这还觉得不够保险,最后还豁出小金库不计代价地请烈过来助阵。 但千算万算,他终究没有想到,事态最终向着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滑落,谁都不知道最后竟会是这样的怒涛展开。 ——到底……还是要交代在这里吗? 李林不禁绝望地想到,这种胜利前夕功亏一篑的糟糕感觉足以摧毁意志坚定之人的心防,他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眼前迷迷瞪瞪地跑起了走马灯,全然不顾危险的诡异爬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不,这样说有失偏颇了,这些爬虫也陷入了愣怔之中,已经没工夫搭理他们了。 连接在烈和赤红巨神之间的盖特线越来越密集,莹绿的光辉越来越刺眼炽盛,所有人都很清楚,那耀眼的辉光之中积蓄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可怕力量,令人震怖的能量波动不断从中溢出,在绝望而寂静的空气中来回碰撞叠加,为在场所有生灵带去字面意义的心神巨震。 他们甚至觉得,都无需等到这积蓄压缩的能量爆发开来,光是其不断攀升所满溢而出的能量波动,就足以震碎他们的身心。 ——全 完 力 (绝望) 然而,他们带来的帮手,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可靠十倍甚至九倍。 能量与盖特线浓度攀升的势头突兀地一止,不知何时浮在空中的烈竭力控制着盖特线的增殖与扩散,想尽可能地延缓这股庞大能量的爆发。 但他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突,表情扭曲而狰狞,甚至咧开了嘴角,露出了里面紧紧咬合的牙齿,身上也颤抖个不停——显然是压制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而低沉,但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李林他们的耳中:“快走……我就要……控制不住了!” 李林这才猛然惊醒,二话不说立刻叫醒了发呆发愣的一众兄弟,然后领着他们快速奔向一处岩壁,那里有坚韧的绳索,全部出自逐火之蛾的手笔,绳索的上端连着安全装置,只要能抵达那处岩壁并且系上绳索,他们就可以透过安全装置将自己快速回收上去,从而一举脱离大空洞的必死险境。 “别想逃!” 爬虫们显然也注意到了李林那边的情况,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本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念头,尖啸着追了上去,誓要将李林这些个拒绝加入到伟大进化行列之中的可耻叛徒拉下马来! 然而还没等它们追出几步,一声宛如从九幽传来的冰冷狞笑突然响起:“英伟达(Invader)哟……你们想去哪里啊?” 话音刚落,无数盖特线被收拢进了烈的掌心,虽然对比他与盖特反应炉共鸣所激发出来的盖特线狂潮,只能算是九牛一毛,而且在分出大部分精力去压制盖特线共鸣增长的前提下,以他剩余不多的控制力已然无法调用更多…… 但用来对付这些爬虫,绰绰有余了! “!!!” 爬虫们也显然感知到了毫不掩饰的致命杀机,它们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于是纷纷将行速提到最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拖李林这些叛徒下来垫尸底。 但它们终究慢了一步。 莹绿的浓缩光团在烈的掌心瞬间成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乌泱乌泱朝着李林等人追去的爬虫潮,露出了无比狰狞的笑意,嘶声道:“怎么了?别跑啊,这就是你们梦寐以求的盖特线……你们不是很喜欢把无限进化挂在嘴边吗?那就好好体验一下进化的本质与斗争的力量吧!” 紧接着,烈无比狂热的怒吼道: “盖特射线!!!!!!!(GEETER BEAM!!!)” ——咻!!! 浓缩到极致的盖特线自掌心释放,转化成了莹绿色的妖异光柱,代表毁灭的光之奔流咆哮狂涌,瞬息即至,一往无前地将跑在最前面的爬虫吞没殆尽。 烈一边压制着盖特线的疯狂增殖,一边极力拖拽手臂,不断改变着盖特射线的行进方向,清扫着剩下所有英伟达(Invader)。 这些弱小的爬虫毫无抵抗之力,很快便统统被烧成了灰烬,大空洞底部的钢铁坟场,也因此化作了焦灼的地狱,高温高能的盖特射线将铁械融化,翻出烧至通红甚至琉璃化的土地,千沟万壑中流淌着融化的铁水,滋滋冒泡,黑烟缕缕。 “哈……哈……哈……” 将所有爬虫清扫殆尽后,烈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冷汗自额上涔涔而下,眼中的螺旋纹痕愈发扭曲与清晰,盖特线的光辉在其中流淌回转,但他还是在极力压制着这股狂暴的能量,因为他答应了要完好无损地保下李林他们的性命——他向来说到做到! ——对!说到做到! ——不惜代价! ——这可是答应过老师的承诺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濒临极限地坚持了多久,烈终于看见李林等人顺利地离开大空洞,回到地上,至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不敢就这么直接开闸泄洪,起码还要再多坚持一下,这样他们才能顺利脱离险境。 可不论再怎么坚强的意志,终究会在无限增长、仿佛永无止境的冲击中败下阵来,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 “唔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 烈再也坚持不住,锁链与束缚瞬间全断,伴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先前极力约束的盖特线彻底失控,化作脱缰的野马,在与盖特反应炉的共鸣之中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最终—— 磅礴浩大的莹绿光柱不断膨胀,填满了空阔无边的大空洞,向着上空奔雷般喷涌而出,一如悍然喷发的狂暴火山。 浓度极高的盖特线,在烈奋尽全力的收束下,没有外溢,指向性地朝着天空射去,贯穿熔毁着它所遇到的一切阻碍,宛如一柄足以切开大地、剖开天空的光之神兵。 听得见吗,能够听得见吧,远方传来的咆哮。 从大地中破裂而出、直冲云霄的盖特射线。 人们,生命啊,看这力量。 “!” 黄昏街的人们看见了。 “!” 注视着黄昏街动向的非人之物们看见了。 “!” 崩坏注意到了。 …… “!!!” 岛屿之上。 阿波尼亚、维尔薇、爱莉希雅、梅比乌斯、千劫、克劳乌斯…… 他们全都看见了。 比白昼更耀眼的邪异之光。 比黑夜更包容的神圣之光。 进化的本质、斗争的力量。 无限的具现化。 名为盖特线的奇迹! “!!!!!!” 刹那间,崩坏沸腾了,非人之物们也开启了狂欢! 但人们。 却遭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无论怎么讲,优势在我! 远离尘世的岛屿,火山爆发般涌出了能盖过日冕的耀眼光柱,宛如通天的光之巴比伦巨塔,连接着无垠的天空与狭小的孤岛,又宛如划开天幕、切开银河的灭世神兵,目之所及,毫无边界,邪异的莹绿光柱直冲云霄,向着无边的宇宙豪迈进军。 忽然间,像是受到某种不可悖逆的天命的征召一般,在光柱破空直上的瞬间,平静的海面下,有妖异的紫光自阴影中亮起,一道接着一道,密密麻麻,就像蚂蚁粘在蜜糖上,挤在一起,层层叠叠,没有了空间。 下一秒,这些光点与光斑猛地活了过来,妖异的紫光刹那间从若隐若现的微弱转变为光耀夺目的极盛,这些隐藏在大海之下的怪物们仿佛接收到了统一的指令,四面八方地朝着喷射光柱的孤岛汹涌而去,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它们一批接一批地上岸,露出了大小不一、简洁实用的异化躯体,上面只有紫和白两种色调,充斥着几何体的设计,看上去竟有一种奇异而危险的美感——赫然正是崩坏兽潮! 上岸后,这些崩坏兽脚步不停,其中大部分整齐划一地向着光柱起源之地进军,而另外一小部分,则被黄昏街的生机所吸引,晃晃悠悠地中途改变了行程,向着寂寥冷清的黄昏街步步紧逼。 与此同时,来自世界各地的英伟达也在极速赶来,甚至不惜提前暴露身份,放弃人类的身姿主动解体,以地区为单位,统合附近所有英伟达,合体成机能更加优越与丰富的聚合体。 然后它们便朝着盖特线汹涌澎湃的孤岛浩浩汤汤地进军而去,一如嗅到血腥味的,贪婪而饥饿的鬣狗群。 纵使不知盖特线为何在沉寂多年之后突兀地再度现世,这些进化的奴隶依旧放弃了思考,遵循本能地朝着涌现盖特线的地方狂涌而去,一如扑火的飞蛾。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久旱逢甘霖,作为盖特线的狂热拥趸,它们已经很久没有沐浴盖特线的福音了,自从早乙女老头杀身成仁后,世间再难寻觅盖特线的踪迹,就算有,也只是无用的余烬,不会对它们起到任何作用…… 作为依托盖特线不断自我毁灭与重获新生的畸形生命体,过去它们一直忍受着没有盖特线的寒冬,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一丝曙光,自然会不顾一切地奔赴这世间仅存的、唯一一处盖特线富余之地,哪管里面有什么猫腻。 只不过,布局多年,一手策划了这个针对英伟达的陷阱的克劳乌斯,此时正一脸懵逼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死死地盯着亲信们不断发来的诡异报告与异常数据,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和预演计算的结果未免出入太大了吧!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呢? 克劳乌斯眉头紧蹙,苦思冥想地复盘整个计划的伊始、实施再到如今的收网,事无巨细地斟酌着其中每一处细节……但很可惜,任凭他过目不忘、大脑转的飞快,他却寻思不出一丝一毫的遗漏来。 ——不行啊,完全没有头绪啊! “嗯?” 正苦恼间,克劳乌斯突然瞧见了一位潜伏在黄昏街监督把控计划实施进程的亲信发来了紧急密报,点开一看,竟又是一个出乎意料但在情理之中的异变。 闻着盖特线的味赶来的,不仅仅只有海量的英伟达,还有数之不尽的海量崩坏兽,而黄昏街地带的崩坏能浓度也在随着盖特线的爆发不断拉高,已经超过了引发大崩坏的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从中诞生新的律者与帝王级乃至审判级的崩坏兽。 ——不过,暂时还毋需担心。 ——盖特线从来都不允许区区崩坏挑衅它的威严。 ——只要这股盖特线不灭,不管崩坏能浓度攀升到几何,都无法自然生成律者或者强大的崩坏兽,最多就催生出些弱小的死士,这正是盖特线对崩坏的无情碾压与克制。 ——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如此坚持,盖特机器人才是消灭崩坏的唯一正解!除此之外,皆是不切实际的歪门邪道! ——虽然人类也要因此接受盖特线的宿命,但那只是必要的牺牲,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依靠自己的力量死磕崩坏,无疑接受盖特线的未来要来得轻松与温柔…… ——光靠人类,能有个屁的未来! ——那些该死的、杀千刀的、应该受尽世间一切酷刑再痛苦且绝望地死去的渣滓蛀虫,明明有崩坏这个随时可能灭绝人类的大敌当前,却依旧只顾一己之利而枉顾人类存亡,有这些虫豸在,莫说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就是正常的抗击崩坏也要频频受阻,白白延误战机与断送人民宝贵的生命。 ——而且更讽刺的是,没了这些根深蒂固的蛀虫,还竟然就会导致人类社会的秩序塌方,彻底败亡于崩坏之手…… ——对,老师说的没错,光靠人类,能有个屁的未来! ——唯有盖特机器人才能力挽狂澜,将人类引上正途! ——如果不行,那也只是说明了人类是失败的劣质品、不值得被救赎,活该被淘汰与灭绝。 ——但是崩坏必须死! 心念电转,克劳乌斯漆黑的眼眸中一反常态地闪过了疯狂的厉色,他不再犹豫,当即开始拟写命令,随即动用领袖的权限上传下达,命令毒蛹部队火速前往黄昏街一查究竟。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哪怕计算有偏差,盖特线也不可能会爆发出这样的规模与浓度…… 他一边再次寻思着可能出错的地方,一边在心中罗织起了新的计谋与算计,用以弥补眼下有些超脱掌控的事态。 可即便如此,他实施计划的初心的目的,却是完美达成了。 英伟达果真飞蛾扑火般地涌向了这个专门针对它们的陷阱之中。 ——无论怎么讲,优势在我! 另一边。 ——该死该死该死! ——倒霉倒霉倒霉! ——他吗的,老娘怎么刚来就碰上这种破事! 此时此刻,梅比乌斯正身形狼狈,满脸惊恐,毫无形象可言地在黄昏街上夺命狂奔着,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死士与崩坏兽。 第一百二十六章:爱莉,飒爽登场! 如今的黄昏街早已不复往日的冷清,字面意义地变得‘热闹’起来。 燃烧的建筑,破碎的街道,慌忙逃窜的人群,肆意破坏的崩坏兽,不断被屠戮的无辜生命,甚至其中好些个体,死后都不得安宁,受到崩坏能的侵蚀与遥控,化作灵智闭塞、只懂杀戮与助纣为虐的死士…… 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而梅比乌斯好巧不巧地刚好抵达了此地,还没等她寻上第零号生命体商讨要事,便遭遇惊天异变,等回过神来之后,已然成为了崩坏兽与死士追赶的目标。 虽然在逃生本能的催动下,梅比乌斯孱弱的身躯迸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但作为一个久坐办公多年,平日缺少运动,饮食和作息都极其不规律的亚健康人,她的求生本能再强,激发出来的生命潜力再多,也无法拯救她那极其拉胯的基础身板,更无法做到持久输出。 没有基础力量与基础体能作为支撑,单单靠着内分泌的激素暂时拔高的爆发力,终归很快就会耗尽,她的心肺、肌肉乃至神经已然全部过载,再也支撑不起如此高强度的剧烈运动。 梅比乌斯当下只觉得心脏狂跳,肺部灼烧,浑身酸麻,上气不接下气,奔跑的脚步也愈发沉重,速度严重下滑。 于是,她身后不知疲倦为何物的死士与崩坏兽渐渐就追了上来,二者之间的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进着。 眼看着死士的镰刀与崩坏兽锋利的前肢即将穿破梅比乌斯的白大褂,将她捅个透心凉,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咻!!! 一连串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无数支粉色的光箭应声而来,神兵天降般地救下了梅比乌斯的性命,将紧紧咬在她身后的死士与崩坏兽全部钉死在了地上,没有余下任何一只漏网之鱼。 梅比乌斯同样听到了声响,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见追逐自己的死士与崩坏兽瞬间死绝,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先前积攒的巨量疲劳随即涌上全身,身上的各处不适也在不断放大…… 梅比乌斯当即膝下一软,眼看着就要摔个童子拜佛,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奋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双臂交叉护在头前。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迎接她的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与剧烈的痛感,而是一个柔软的怀抱,同时她还感受到怀抱的主人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甜美女声随即响起:“嗨~梅比乌斯,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 梅比乌斯一边倚靠在爱莉希雅的怀中不断喘着大气,一边艰难而惊疑地说道:“爱莉希雅!?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爱莉希雅狡黠地眨了眨眼,分出一只手俏皮地手搭凉棚道:“是啊,可爱迷人且强大可靠的爱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也在寻找原因呢~梅比乌斯你知道吗?” 梅比乌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还没调匀呼吸,大口喘着粗气,但还是勉力装出一副凶狠而强势的模样,就像是遇上抢食的同行的毒蛇,厉声质问道:“你跟踪我!?” 爱莉希雅柳眉一蹙,气得宛如仓鼠一般鼓起了两边脸颊,虽说是生气的模样,但依旧十分惹人怜爱,甚至令人感受不到怒意的存在,她给梅比乌斯来了一发不轻不重的暴栗,略微不满地回道:“爱莉我可是正义的伙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啊!” 对于爱莉希雅而言,可能她真的觉得自己只是用了很小的力气吧,但梅比乌斯的体质着实不行,只感觉脑壳被弹过的地方近乎裂开一般剧疼无比,连带着里面的脑瓜子都有些嗡嗡作响,她不禁痛呼道:“疼疼疼……你这女猩猩就不知道下手轻重的吗!?” 闻言,爱莉希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什么女猩猩啊!梅比乌斯你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大度的爱莉,也会感到受伤和生气的哦!会降低好感度的哦!” 在疼痛的刺激下,梅比乌斯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冰冷而沉稳的声线:“哼……我看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别装了爱莉希雅,说吧,你是怎么跟踪过来的?” 见梅比乌斯被自己救了之后依旧一副不信任的戒备模样,爱莉希雅略感挫败,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我真的没有跟踪梅比乌斯的啊……我还正纳闷着怎么在这里撞上梅比乌斯了呢,难道……” 爱莉希雅狐疑地看向梅比乌斯,不确定地细声问道:“难道,梅比乌斯真的有事瞒着我吗?不会把不会吧,我们难道不是挚友吗?” 梅比乌斯盯着她的脸庞端详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不知是爱莉希雅的面部管理工作太过到位,还是因为她真的表里如一,但这样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仅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崩坏兽与死士,甚至远处还有剑指天穹的盖特线…… 这里显然已经化作了危险而混乱的地狱,绝对不是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应该滞留的地方。 ——可恶!明明连地零号生命体的面都没见过! 虽然直觉告诉自己,这突然间爆发出来的盖特线铁定与第零号生命体有着直接的干系,而第零号生命体此刻也很可能就藏匿于喷涌出盖特线的周边地区……或者,这异常强烈的盖特线,就是他弄出来的。 ——但问题来了,纵使知晓了大致方位,不用自己苦苦寻找,依然卵用没有啊! 她可不敢靠近那里——开玩笑,她一个体质远低于平均水平的科研人员,主动靠近喷涌出超高浓度的盖特线的危险地带,那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什么? 梅比乌斯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叹息道:“别开玩笑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成了挚友……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如你所见,这里不仅爆发了崩坏,还有拔地而起的、超高浓度的盖特线,两相叠加,谁都无法预计之后的黄昏街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哪怕强大如你,也该跟我一同撤退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好这样了。 ——毕竟,在完成蜕变之前,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卑微弱者。 ——机会以后再找吧,只要留着命在,早晚会碰见新的机会。 梅比乌斯自我劝服地想到,同时对爱莉希雅说道:“我们该回去了,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事情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次真的得靠克劳乌斯出山解决了。” “原来那就是盖特线啊,真是有够夸张的……” 爱莉希雅不由得流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但随即正色拒绝了梅比乌斯的提议:“但不好意思啊梅比乌斯,我不能跟你离开,因为维尔薇现在还困在黄昏街里,我必须得去解救她!” 梅比乌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震惊道:“维尔薇……她也在这里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维尔薇……她也在这里吗!?” 面对梅比乌斯的疑问,爱莉希雅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回道:“对啊,维尔薇趁着休假回到黄昏街表演魔术了,之前的那些情报还是她传给我的……她目前还困在黄昏街里。” ——原来如此,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来黄昏街度假的维尔薇巧合之下撞见了克劳乌斯的布置,于是开始着手调查,但碍于自身势单力薄,最终顺理成章地找上了她最信赖的友人一起商讨如何解决此事。 ——所以,后面爱莉希雅才会主动找上我。 梅比乌斯不禁沉思起来。 看着混乱且充斥着悲鸣的街道,爱莉希雅稍微顿了顿语气,手中崩坏能汇聚,一把粉色的光之长弓随即凝为实质,肃然道:“而且,我不能对无辜的人们见死不救——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哈?”梅比乌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她先是指了指远处的盖特线光柱,紧接着又指了指燃烧的破碎街道,厉声道,“爱莉希雅,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明不明白眼下的事态有多严重?这不是可以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场合!” 爱莉希雅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随即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语气依旧十分轻快且自信:“嗐,不就是崩坏嘛,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闻言,梅比乌斯脸都黑了,指着远处的光柱怒道:“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难道没看见那玩意儿吗?我再跟你说一次,盖特线不是闹着玩的!这玩意儿失控起来搞不好会演化成全人类的危机,眼下的事态已经超脱了所有人的掌控,必须由克劳乌斯出面主持大局,统筹调度各方人力物力谨慎应对……” 她见爱莉希雅还在往前深入,梅比乌斯气得直跺脚,但也只能无奈地追上去,苦口婆心地劝道:“在这种级别的危机中,仅凭个体的力量已然翻不起任何浪花,你身为逐火之蛾的最强战力,应该保存有生力量,在真正需要你的地方发光发热,而不是白白折损在这座孤岛上。” 爱莉希雅突然停下了脚步,但不是因为梅比乌斯的劝言,而是因为她看见了前方又有大批崩坏兽在肆意破坏、屠戮生灵。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眼神沉凝,张弓搭箭,将粉色的光之弓弦拉至满月,一支看似平平无奇的细小光箭凭空凝聚成形,随即被爱莉希雅蓄力射向了天空。 ——咻! 破空声一响,光箭立即消失在了天边,随即天空亮起一片强烈的粉光,降下雨点般密集的箭幕,精准地狙杀着爱莉希雅视野中的每一只崩坏兽。 得益于她精妙绝伦的控制力,这些光箭统统招呼在了崩坏兽上,没有伤到任何一位幸存者。 直到确认视野与感知范围内的崩坏兽全灭之后,爱莉希雅方才散去手中的长弓,拍了拍手掌,掌声立即引起了幸存者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在了这位耀眼的少女身上。 迎着大家或迷茫、或不解、或感激、或恐惧的各式视线,爱莉希雅神情自若地清了清嗓子,为大伙儿指明了一个方向:“大家,不要惊慌,有序往这个方向撤离,那边的地区我刚刚全部清理过了,应该会比这边安全不少,逐火之蛾的救援很快就来了,大家千万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坚持就是胜利!我们一定能够活下来的!” 不知为何,少女的声音宛如具有魔力一般,很容易就能取信于人,加上美丽正向且极具亲和力的外观和刚刚救下众人的事实,不少幸存者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向着爱莉希雅指出的方向接二连三地跑去,而只要有人带头,就会激发人们的从众心理,何况这些无力反抗崩坏的可怜人早就丧失了主心骨,被部分人这么一带,剩下的幸存者也纷纷效仿。 于是,大伙儿乌泱乌泱朝着爱莉希雅指出的方向涌去,或许是被超脱常识的异变吓破了胆,在经过爱莉希雅身边的时候,只有寥寥数人低声道了句‘谢谢’,更多的幸存者则是急于逃命 梅比乌斯眼神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冷声哼道:“白费心机,杯水车薪。” 爱莉希雅也不在意,温柔地笑道:“或许就像梅比乌斯说的那样,但既然我看见了、碰上了,那我总要竭力拯救的,不然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梅比乌斯讥讽道:“所以,你要放任自己的好友深陷危机,转而将宝贵的时间花在更伟大的拯救苍生的大业上吗?” 面对梅比乌斯的冷嘲热讽,爱莉希雅依旧表现得十分平静,脸上的微笑不减分毫,轻轻摇头道:“不是哦,要是维尔薇得知了我的行径,她肯定会很支持我的!而且她现在也没有性命之忧,她之前跟我联络过,说她正位于黄昏街的疗养院中,有一个很强的男人将她们保护的很好,让我不必担心……哦,对了,她还给我发来了位置坐标,我正打算一边救人一边往那边赶呢。” 梅比乌斯狐疑地重复道:“很强的……男人?” ——难道是第零号生命体? ——不应该啊,那样的身姿怎么看都和‘男人’的形容挂不上钩啊! ——等等,也不一定,毕竟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悍,蕴含在其中的信息素与荷尔蒙会对生物的感官造成极大冲击,会令人下意识地忽略他的样貌,把他当成更可怕的异种存在…… ——可如果真的是第零号生命体,那边的盖特线光柱又是怎么回事? ——疑点还是太多了。 梅比乌斯顿时心中疑云大起,她试探性地问道:“很强?那具体有多强呢?维尔薇有没有提及他的样貌?” 爱莉希雅并没有因此起疑心,她用力地回想了一下,如实回道:“emmm……样貌维尔薇没说,但据她所言,那个男人的实力应该不下于我?” ——哦,那没事了,应该不是第零号生命体。 ——毕竟那个离谱的怪物光靠气息就能让人判断出他的真实实力,只要看过一眼,就不可能搞错。 ——不过,实力不下于爱莉希雅吗 ——看样子又是一个有趣的特异个体。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眼中异彩连连,她敛去眼中的兴奋与好奇,一本正经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见梅比乌斯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爱莉希雅不禁一愣:“嗯?梅比乌斯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梅比乌斯十分淡定地给出了刚刚在心中拟好的说辞:“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弱小可怜且无助的研究人员呢,没了你,我随时都要面对死亡的风险,既然无法阻止你,那就只好跟上你喽——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爱莉希雅当即掷地有声地担保道:“那当然,梅比乌斯可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而且,就不说那个神秘的男人了,光是维尔薇也不是一无是处……爱莉希雅,你不会不明白,团结就是力量的浅显道理吧?” 爱莉希雅露出了赞许的眼神。 见此,梅比乌斯最后斩钉截铁地总结道:“所以,眼下最合理的做法,很显然就是和维尔薇他们会和,整合有生力量,然后再群策群力、徐徐图之,尽可能坚持到救兵的到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愤怒的千劫 爱莉希雅听了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赞许道:“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崩坏兽残害无辜,所以就让我们一边救人,一边朝着坐标挪近吧,我们一定能坚持到救兵的到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真的会有救兵吗? 梅比乌斯对此存疑——毫无疑问,这件事肯定也跟克劳乌斯这个byd脱不了干系,既然是出自他的手笔,又和盖特线扯上关系,很难说眼下的会不会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爱莉希雅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宽慰道:“安啦安啦,虽然这件事跟克劳乌斯有很大关联,但他肯定不会放着崩坏不管的。” 梅比乌斯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过往和作风,以及他上台之后所做的一切,不得不承认爱莉希雅说的没错,这个和崩坏不共戴天,几乎将全部精力放在对抗崩坏上的男人,确实不可能放任崩坏的发生而无所作为。 ——甚至,他之所以会这么拥护早乙女老头,也只是因为老头提出的盖特机器人计划让他看到了消灭崩坏的希望而已。 ——那个男人是为了消灭崩坏才继承了老头的衣钵,对盖特线动心思也不外乎是这个原因。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搞什么东东。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打消了先前的顾虑,她跟上了迈开脚步的爱莉希雅,叹息道:“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以克劳乌斯的为人,他不会允许自己放任不管的。” 爱莉希雅微笑道:“所以,我也要做好份内之事,尽可能地在援军到来之前,拯救与庇护更多的生命!” 梅比乌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啊对对对,圣母小姐你开心就好,反正我又没有能力独自安然离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唔~这个称呼好老的样子,爱莉我明明很年轻才对!” “关注点是这个吗!” 两人就这样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拌着嘴,一边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进发,但为了照顾梅比乌斯不堪入目的体能,爱莉希雅主动放缓脚步,二人的脚程着实有些慢了。 更别说还要偶尔停下来救人,速度就更慢了。 不过,另一边的疗养院有千劫坐镇,倒也不缺战斗力,坚持到爱莉希雅她们前来会和可谓是绰绰有余,甚至都毋需爱莉希雅出手,千劫单靠一己之力轻轻松松就将闯进疗养院的崩坏兽全部撕拉成了碎片。 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千劫根本没在怕的,真正令疗养院众人发愁的,另有其事。 “阿波尼亚姐姐……我感觉不太好……” “不!安克夏,你会没事的!坚持住!” ——该死!为什么又会重演这样的事情! ——要是我能快点赶到的话! 听着房间内的对话,守在门外的千劫一脸怒容地捶了一下身旁的墙壁,咚的一声闷响就打得墙面凹陷进去,留下了一处不大不小的蜘蛛网状裂痕,洁白的墙皮碎片不断从中脱落。 另一侧的维尔薇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开几步,与千劫隔得更远了,望向这个暴躁面具男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忌惮。 诚如英雄先生所言,这个叫千劫的诡异面具男非常能打,今日的战绩更是直接刷新维尔薇对此人的印象——这和爱莉有的一拼啊! 不过,和优雅美丽的爱莉希雅相比,千劫的战斗风格就显得十分质朴、原始且残暴了——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就靠着蛮不讲理的巨力与强悍的身躯生撕活剥了所有进犯疗养院的崩坏兽,简直生猛到不行。 但此人乖戾暴躁的性格也同样令维尔薇印象深刻,这也是她畏惧对方的根源。 所幸,千劫意外的信守诺言,答应了烈会在他离开的期间保护好大家后就真的尽职尽责地落实到行动中了,虽然言语毫不客气,嘴巴依旧那么毒辣,但他也真的在尽心尽力地保护着疗养院的大家。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他虽然强得可以和爱莉希雅媲美,但能力却过于朴实无华,只身面对怪海,难免鞭长莫及,有所疏漏,不小心漏了一两只崩坏兽窜到了孩子们面前。 虽然他还是赶在崩坏兽伤害到孩子们之前及时回防,将其击杀,但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孩子们身上就陡生异象,他们接二连三地痛苦倒地,身上紫芒与莹绿辉光缠绕交织,明暗不定,彼此不断湮灭与再生,竟达成了诡异的动态平衡。 而孩子们的皮肤,也随之不断开裂与愈合,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炽盛,几个承受力比较差的,甚至当场就晕倒了过去。 千劫和阿波尼亚都被骇了一跳,他们不敢拖延,暂时放下了昔日的成见,协力安置好每一个孩子。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疗养院的一切医疗设备和药物,统统无法对孩子们起到作用! 这时,见多识广的维尔薇吐露出了实情,她无比艰难地开口道:“虽然有些奇怪,但毫无疑问,这是崩坏病。” 然后,阿波尼亚和千劫从维尔薇的口中了解到了这一当世绝症,与孩子们感情深厚的阿波尼亚当即眼前一黑,近乎昏厥过去,维尔薇扶着她缓了好久才勉强振作起来——因为有孩子在呼唤她。 最先醒过来的是安克夏,于是就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千劫默默地守在门外,发泄似地锤了一下墙壁后,又重新归于沉默,他双拳紧握,嘴唇紧抿,暴露在空气中的下半张脸紧紧绷着, 忽然,房间里又传来了安克夏虚弱的声音:“阿波尼亚姐姐,你说,我还能再见到烈哥哥吗?” 阿波尼亚压抑着痛苦、带着颤抖与哭腔的沙哑声音随即传来:“一定可以的!阿波尼亚姐姐向你保证!安克夏是个好孩子,很快就会没事的!” “啧。” 千劫砸了咂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下一秒竟转身就走。 维尔薇见状吓了一跳,顾不上畏惧连忙冲着对方喊道:“你要去哪里!?” 千劫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沉声道:“我去把烈找回来!” 维尔薇急道:“但你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疗养院的大家呢?” 这句话一下子挑动了千劫的神经,他停下脚步,原地跺了跺脚,旋即转身对着维尔薇咆哮道:“我留着又有什么用!?不还是没能守住承诺吗!!!而且你没听见吗?她想见到烈!她想见到烈!!!” 维尔薇顿时心中一凛,她咽了口唾沫,强自冷静下来,迅速组织语言劝道:“千劫,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冷静点,情况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孩子们得的的确是崩坏病,崩坏病现阶段也的确很无解,但他们身上的与崩坏能做对抗的莹绿色辉光我却从未见过!没准事情还有转机!” 千劫脸上怒色不减,貌似还想再骂,但他突然神情一变,随即怒容消退,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 他身体微弓,双腿一前一后拉开架势,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冷冷道:“有个棘手的家伙来了,你们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出去看一下情况。” 说罢,他也不理会身后的维尔薇有何反应,俯身前冲,在地上留下两个冒着白烟的、一前一后的碎坑之后,转瞬间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之中。 与此同时,维尔薇的通讯终端传来了震动提醒,掏出一看,是爱莉希雅发来的讯息。 ——我到疗养院了,来的路上我打听到疗养院是公益性质的,我救下了很多人,能否请这里的主人帮忙收容一下伤患呢? ——当然,如果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人才辈出黄昏街(确信) 读完爱莉希雅发来的讯息后,维尔薇立刻想到了千劫刚刚说过的话,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慌乱——千劫刚才说的该不会是爱莉吧!? 越想感觉越有可能,而且以千劫的暴躁性子,说不准会和爱莉起冲突,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当做敌人开打…… 想到这里,维尔薇浑身一抖,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房间,然后迅速来到阿波尼亚的身边,焦急万分地和她商讨起了此事。 阿波尼亚本就心情低落,听维尔薇说明情况后,更是瞬间沉入谷底,但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用理智强自压下心中翻腾不已的焦躁情绪,不舍地看了安克夏一眼,她刚刚又昏睡了过去,但双眉依旧紧蹙,脸上的神情也依旧痛苦…… 她不禁望向了房间内的其他孩子,他们此刻就跟安克夏一样,躺在软塌上,分布在房间各处,痛苦着、无助着、昏睡着、梦呓着,随时都有可能生出新的异变,他们需要有人照看。 阿波尼亚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决。 维尔薇瞧出了阿波尼亚的迟疑,毛遂自荐道:“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问题的,我多少也懂得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你就放心把照看孩子们的责任交给我吧!” 之所以要让阿波尼亚出面,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来,她才是疗养院的主人,于情于理,爱莉希雅找她谈谈,而不是问自己行不行。 二来,如今英雄先生不在,偌大个疗养院也只有她才能拉得住千劫——没错,维尔薇亲眼所见,当时千劫目睹孩子们接连倒下,直接陷入暴怒,嘶吼着要冲出去杀光所有崩坏兽,而阿波尼亚仅凭一句不轻不重的言语,就很随意地镇住了千劫! 维尔薇记得很清楚,千劫当时非常不情愿,甚至对着阿波尼亚怒吼连连,但他的身体却十分地老实地留了下来,即便不断颤抖地挣扎着,但终究是没能踏出疗养院半步……一如阿波尼亚请求的那样,牢牢定在了原地。 直到千劫渐渐冷静下来之后,阿波尼亚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千劫应声重获自由。 然后他就加入到了阿波尼亚和维尔薇的行列当中,迅速搜集疗养院内的移动软榻,将疗养院中最宽敞的一处房间清理出来,用以集中安置不省人事的孩子们——其实本应该用单间隔离开的,但疗养院人手实在有限,也唯有采用如此下策了。 由此可以断定,阿波尼亚也绝非等闲之辈,这一手言出法随着实震惊到了维尔薇,没想到这位看似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子居然身负如此神奇的特异能力。 ——而且力气还超级大! 不过,有了烈、爱莉希雅以及千劫这三位重量级的前车之鉴,包括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维尔薇很快就接受了阿波尼亚不是常人的设定,而且很高情商地没有进行追问。 听了维尔薇的提议,阿波尼亚目光闪烁,沉思片刻后,心中做出决断,起身道:“那这里就拜托维尔薇了。” 维尔薇冲着她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回道:“交给我好了!” 有了维尔薇信誓旦旦的担保,阿波尼亚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就往外跑,速度非常快,仿佛脚底抹油般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维尔薇甚至能感受到扑面的风——毫无疑问,这是阿波尼亚跑动时带出来的。 她不禁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阿波尼亚消失的方向。 ——嗯,还要更新一点,阿波尼亚不仅力气超大,而且速度还很快,各方面身体机能都远超常人了。 ——黄昏街真是人才辈出啊……真不愧是我的故园家乡! …… 等到阿波尼亚奔赴现场,并且找到千劫的身影时,他已经跟维尔薇的朋友对峙起来了,双方之间的气氛不说是剑拔弩张吧,也跟一触即发差不多了。 只不过,千劫战意正浓,那位粉发女孩却苦笑连连,眼中闪烁着思考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有开打的意思。 ——这很正常,毕竟人家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淦架来的。 望着女孩身后大批汇聚的伤患,阿波尼亚心中紧紧一抽,生怕千劫冲动地犯浑,一边前冲一边高声喊道:“千劫!不要动手!” 听见阿波尼亚的声音后,千劫颇为不爽地啐了一声,发泄似地一脚将脚边的石块踢成碎屑四扬,然后转身对着阿波尼亚不耐道:“不是让你呆在里面别动吗,你来干什么?” 以极快的速度马不停蹄地赶至现场,阿波尼亚却大气不喘一下,面对千劫的诘问,她十分平静地回道:“维尔薇跟我说明了情况,我怕千劫误会了,就出来看看,她是维尔薇的朋友,不是敌人。” 千劫指着粉发女孩身后的人群,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他们呢?这些人可跟咱们毫无关系。” 阿波尼亚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些灰头土脸、深受灾害摧残的可怜人,下意识地双手合十于胸前,轻声道:“但他们都受伤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千劫先是一愣,随后怒气冲冲地指着阿波尼亚破口大骂:“哈?阿波尼亚你脑子坏掉了吗?你难道想将有限的物资用在这些毫无相干的人身上吗?收起你那泛滥成灾的同情心,好好看看自己的处境吧!” 然而,阿波尼亚却一句话堵上了千劫的嘴巴:“可是,烈如果在这里的话,他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就像他对待你那样,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沉默片刻后,千劫怒气稍霁,旋即僵硬且冰冷地回道:“我不是他,我只答应他保护好你们,我没义务也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见千劫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爱莉希雅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跳出来主动担保道:“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负责保护好大家的!” 千劫静下心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随即冷声哼道:“随你的便,但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可不管他们。” 爱莉希雅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惊喜道:“这么说,你同意咱们进来了?” 千劫撇嘴道:“疗养院又不是我的,你该问的是她,而不是我。” 于是,爱莉希雅又蹦蹦跳跳地找上了一旁的阿波尼亚,这时她才看清了阿波尼亚的样貌,浅蓝涩的双眸顿时大放异彩,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呀,真是个漂亮的女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爱莉希雅,也可以直接叫我爱莉,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第一百三十章:花心萝卜爱莉希雅 阿波尼亚没想到爱莉希雅竟会如此热情活泼,霎时间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于是脸上流露出了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你好,爱莉希雅,我是阿波尼亚……” 爱莉希雅并没有在意阿波尼亚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维尔薇居然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却不介绍给我,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说着,女孩儿原先明媚的脸庞瞬间耷拉了下来,露出了略显失落伤感的表情,看上去委屈巴巴的,一副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却是令阿波尼亚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正思索间,突然听得一声女声的吐槽从女孩的身后传来:“你最好的朋友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爱莉希雅当即伤心地闭上双眼,抬手捂住两边脸颊,一边左右摇曳着,一边略微哀伤地叹道:“别这么含蓄嘛梅比乌斯,虽然知道你只是口是心非,但我还是会受伤的。” 虽然爱莉希雅的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但梅比乌斯完全不为所动,她已经完全看穿了这个女人的把戏,于是冷冰冰地注视着对方,双手环胸,托举起两座连宽松的研究者白袍都遮掩不住的宏伟巨峦,稍微缓解了一下带着这两团累赘长时间行走所引起的肩部疲劳,同时不耐地说道:“别耍宝了爱莉希雅,你还想让那些无辜的人罚站多长时间?” 听闻此言,爱莉希雅敛去脸上的愁容与眼角的泪珠,瞬间就变了一副嘴脸,恍然大悟地一锤掌心:“对哦,可不能让大家等太久呢。” 然后,她转过身去,双手合十,低垂下头,放低姿态以商量的口吻对阿波尼亚说道:“我听闻疗养院是公益性质的设施,所以能拜托阿波尼亚接纳他们吗?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真的求求了!他们都是被无辜卷入这场灾害中的可怜人,我也会尽力提供帮助的!” 阿波尼亚怔了一下,轻声道:“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呀,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爱莉希雅,快让他们进来吧。” 爱莉希雅当即欣喜地跳了起来,兴奋地握住了阿波尼亚的柔夷,喜笑颜开地说道:“真的吗?好耶!阿波尼亚果然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人呢!” 阿波尼亚汗颜地回道:“没、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啦……” 一旁沉默良久的千劫却看不惯似地泼了一桶冷水:“哼,别高兴的太早,疗养院的物资有限,我只答应过他保护好你们,其他的人我一概不管,所以物资必须优先供给我们!”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人群的物议,只是碍于爱莉希雅的救命之恩与千劫的凶煞狂气,他们并不敢直接明着表现出来,只是小声地交头接耳着,面露不满之色。 千劫可不管这个,也不在乎这群不相干的外人是怎么想的,他用力地一踩地面,轰然一声巨响中掀起了强烈的震波,刹那间地板碎裂,尘石飞扬,蜘蛛网状的裂痕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甚至一度逼至人群的脚下,也不知是不是千劫故意为之。 没想到千劫会突然来这么一出,阿波尼亚不禁皱起眉头,稍稍提高了声调:“千劫!” “阿波尼亚你给我闭嘴!” 千劫先是毫不客气地痛斥了阿波尼亚一句,随后凶戾的目光透过面具剑指这些个伤患,“这是我的底线,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不能接受就麻溜的给我滚开!” 人群立时缄默,他们面色一白,脸上纷纷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齐刷刷地后退了几步,彼此之间缩得更近了,甚至里面好些人还萌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但这样的念头刚起未完,就被残酷的现实无情掐灭。 ——逃?拖着残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外面都是无差别屠戮众生的怪物,没了那位少女的庇护,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而且,大家的伤势也需要得到妥善处理才行。 于是,迫于千劫展现出来的强悍武力,大伙儿敢怒不敢言,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转身离去。 爱莉希雅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道:“那是当然,你们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你们肯接纳我们、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岂能再厚颜无耻地要求更多呢?” 千劫嗤笑道:“呵,你倒是看得通透,可别等下说到做不到了。” 爱莉希雅没有理会千劫的挑衅,而是开始招呼着众人进入疗养院避难,并且根据阿波尼亚的指示与带路,集中将他们安置到了指定的位置中。 而梅比乌斯全程抽身在外,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很显然,比起这些人的死活,她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她饶有兴致地在阿波尼亚和千劫之间来回打量着,她没想到小小一个黄昏街竟会如此藏龙卧虎,除开她梦寐以求的第零号生命体,眼下又给她碰见了两个珍稀素材。 ——有趣。 千劫自不用说,他那骇人的力量与爱莉希雅的谨慎应对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而阿波尼亚也在赶来的途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虽说没有千劫那般骇人,但也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嗯,这里的常人包括了人类社会中的顶尖运动员,不管有没有滥用药物都一样。 那时的爱莉希雅正全心全意地戒备着千劫,并没有留意到阿波尼亚的异常之处,但眼尖的梅比乌斯却看到了,并因此同时对二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千劫敏锐地觉察到了梅比乌斯的视线,没好气地怼道:“你瞅啥?” 梅比乌斯感受到了千劫的恶意,于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说罢,为了不引起怀疑,也加入到了爱莉希雅和阿波尼亚的行列之中。 ——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和千劫这样的人形暴龙正面起冲突,显然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以后再考虑合作研究的事情吧。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幸存者们安排妥帖,也为他们简单包扎和处理了一下伤势。 好不容易闲下来之后,爱莉希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倏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将旁边一脸疲累的梅比乌斯拉了过来,微笑着向阿波尼亚介绍道:“忙过头差点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梅比乌斯博士……” 她还没说完,阿波尼亚也没作出回应,千劫反而率先问道:“博士?你的意思是她懂得很多咯?” 用不着爱莉希雅出面,梅比乌斯主动回答了千劫的疑问:“嗯,在生命科学领域,我还蛮有自信的,其他方面也都多少通晓一些。” 千劫毫不避讳地径直问道:“那你懂医吗?” 梅比乌斯自信一笑:“略知一二。” 听此,千劫果断说道:“那好,你跟我过来,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蛇蛇呐喊) “那好,你跟我过来,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这叫什么?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送馒头! 梅比乌斯正愁着要如何接近这两位珍稀素材,一听千劫有求于自己,顿时喜上心头,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与警戒,她表面依旧不显山露水,将这股喜意掩藏得十分完美,她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后,略微皱眉道:“跟你走没问题,但你总得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吧?” 千劫思索片刻,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疗养院有一群小……孩子突然病倒了,他们很痛苦,但我们帮不上忙,既然你懂医,我就想带你过去瞧瞧,没准你有办法能让他们不那么痛苦。” 梅比乌斯先是一怔,随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皱眉道:“在这个节骨眼病倒了?难道是……” 梅比乌斯还没有把剩下的一截话说完,救人心切的阿波尼亚闪身冲到她的跟前,双手扶住她僵硬的双肩,颇为强硬地与她四目相对。 此时的阿波尼亚已经失了方寸,望向梅比乌斯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双手牢牢固定住对方的肩膀,甚至下意识加大了力道,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神情紧张,声音颤抖,甚至用上了敬语:“维尔薇说他们得的是崩坏病,您看能治吗?需要我们做什么?” 梅比乌斯没想到阿波尼亚会如此激动,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但肩头传来的疼痛很快就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点疼痛,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沉声问道:“你确定是崩坏病吗?” 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摇头道:“我不懂这个,但维尔薇的确是这样说的。” 梅比乌斯沉吟片刻,无奈地叹道:“她虽然专精的是机械工程领域,但和我一样,其他方面也有所涉猎,不至于连崩坏病都认错。” 然后她苦笑着作出了无情而残酷的宣判:“但既然认出了是崩坏病,那她也一定跟你们说过吧——没用的,现阶段的崩坏病是不治之症,最多依靠着崩坏能抑制剂勉强延缓续命。” “但崩坏能抑制剂不仅造价昂贵,还受到联合国政府与逐火之蛾官房的严格管控,常人没有渠道也承担不起费用,而且就算用了,最终也是个死字,患者还会因此遭受巨大的身心折磨,因为崩坏能侵蚀身体的过程是不可逆且无比痛苦的,延缓过程,无异于是在拉长受刑时间,所以很多时候都不如趁早解脱。”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残酷的现实无情掐灭,阿波尼亚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谷底,失魂落魄地呢喃道:“怎么这样……” 就连千劫也开始愤怒地跺脚,轰隆声中又踏碎一片地板,吓得幸存者们瑟瑟发抖,但千劫依旧视他们为无物,自顾自地发泄着愤懑的情绪,语气中夹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可恶!没用的东西!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而无动于衷吗!?” 对此,梅比乌斯唯有苦笑以对,感受着逐渐盖过痛觉,从肩膀扩散至上臂的麻痹感,“还有,你再这样抓下去的话,我的胳膊就要废了。” 阿波尼亚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有些用力过度了,连忙松开梅比乌斯娇柔的双肩,又惊有愧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梅比乌斯博士,您没事吧?” ——再多抓一会儿可能就有事了。 梅比乌斯活动了一下酸麻的部位,血液流通,麻痹感渐渐消退,被掩盖的痛感变得越发清晰,令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连带着望向阿波尼亚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女人力气好大!感觉都能徒手折断我的骨头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梅比乌斯的眼神,阿波尼亚羞愧地低下了头,向着梅比乌斯微微一躬,歉然道:“对不起,梅比乌斯博士,我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 梅比乌斯一边轻轻揉搓着发疼的部位,一边无奈地叹息道:“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对哦!” 这时,全程旁听、一语不发的爱莉希雅突然出声了,她坦然地直视着梅比乌斯的双眸,肃然道:“崩坏病并非无药可救!只要拥有崩坏能抗性的话……” 梅比乌斯却摆了摆手,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言语:“别说了,爱莉希雅,那终究是和奇迹差不多的微小概率,基数大了自然会出现,但你不能指望。” “不,不对——” 发泄完之后,千劫逐渐冷静了下来,也回想起了更多的细节,包括维尔薇说过的话,他转过身,对着梅比乌斯说道:“那个女人还说过,他们得的好像不是单纯的崩坏病,至少,他们身上的莹绿色光辉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知为何,一听这话,梅比乌斯的眼皮就突然开始狂跳起来,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达到顶峰,她不解而茫然地问道:“莹绿色光辉?那是什么?” 千劫径直答道:“他们的身上萦绕交织着两种不同的光辉,一种深紫,一种莹绿,看上去就像是在互相对抗一样,此消彼长,连带着孩子们的身体好像也在不断破坏与心生……” 听闻如此诡异而离奇的描述后,梅比乌斯迟疑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带我去看看。” “跟上。” 千劫二话不说走在前头带路,梅比乌斯也不废话,默默地紧随其后。 “唉?那我也……” 爱莉希雅下意识地想要一起跟过去瞧瞧,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幸存者的存在,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纠结之色,话语也没了下半截。 善解人意的阿波尼亚看出了爱莉希雅的踌躇,于是主动解围道:“爱莉希雅小姐,你也跟过去吧,这边就交给我好了。” 爱莉希雅一脸感动地握住了阿波尼亚的柔夷:“阿波尼亚,你对我可真好!不过,不用这么生分的,直接叫我爱莉就好了!” 阿波尼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爱莉希雅的好意:“……嗯,爱莉,你就跟过去吧,维尔薇也在那边,想必你们肯定有很多想对彼此述说的话。” “嗯,那我就先谢过阿波尼亚啦,咱们回见!” 说罢,爱莉希雅快步跟上了千劫与梅比乌斯的脚步。 …… “嗨,维尔薇,想我了吗?” “爱莉,你终于来……” 感人的重逢只上演了一半,维尔薇就耷拉下脸,她丝毫毫不掩饰自己的个人情绪,指着梅比乌斯不满地说道:“怎么这家伙也来了?” 爱莉希雅略显尴尬地打圆场道:“别这么说嘛维尔薇,梅比乌斯她懂得很多,肯定能帮上忙的!” 梅比乌斯并没有在意维尔薇的冒犯,她甚至完全无视了对方,见千劫停下脚步,询问道:“到了?” “对,他们就在房间里。” 千劫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推开了房门。 维尔薇略微不满地说道:“喂——”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破声的尖叫盖了过去:“盖特线!?这不可能!!!!” 第一百三十二章:宇宙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福林。 维尔薇原本还想制止千劫的行为,毕竟她对梅比乌斯怀有很深的成见,甚至将其视作无所不用其极的研究狂人,觉得要是她看见了孩子们身上的异状,保不准就会动歪心思。 而且,孩子们先前一直眉头紧皱,冷汗直冒,时不时身体剧烈地抽搐一阵,期间伴随着虚弱而痛苦的梦呓,看上去简直痛苦到了极致。 如此惨状,令无能为力的维尔薇不忍直视、倍感心痛。 她只能徒劳地为每一位孩子擦拭着一遍又一遍的汗水,然后不断编织出善意的谎言,不厌其烦地为孩子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或许是她的善心感动了上苍,或者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孩子们听进了她的谎言,从而获得了坚持下去的精神力量,亦或者是那神秘的莹绿色辉光回应了孩子们生的意志,慢慢压制住了崩坏能的侵蚀…… 总之,在千劫他们赶来的不久前,孩子们病情刚刚好转了些许,一个二个睡得平稳了些许,眉头也明显地舒缓了一些,维尔薇不希望这时会有人进来打扰,至少得让这群可怜的小家伙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千劫无视了她的存在,他的手脚很快,在维尔薇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推门而入,而梅比乌斯亦是同样无视了维尔薇,跟着千劫一并步入了房间之中。 然后,梅比乌斯就发出了震天价的尖叫,甚至都喊破声了:“盖特线!?这不可能!!!!” 维尔薇原本想将他们拉出房间的,结果被这一发狮子吼直接镇在了原地,甚至两边的耳膜都有点隐隐生疼——梅比乌斯原来这么大嗓门的吗!? ——还有,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没看见孩子们的病情才刚刚转好一点点吗! 回过神来后,维尔薇心头一怒,正想要怒斥梅比乌斯一番,结果千劫反应更快,他直接回身冲到梅比乌斯的跟前,然后粗鲁地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仅靠一臂之力就将她微微拽离地面。 千劫无比灼热的视线穿透了木质面具,直勾勾地锁定住眼前的梅比乌斯,低沉的声音就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王:“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吗?” 梅比乌斯在见到孩子们身上那既邪异又神圣的莹绿辉光之后,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愣怔之中,突然感觉衣领一紧,呼吸不畅,旋即一股无法反抗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几乎被生生地拔离地面。 遭此变故,梅比乌斯的意识被强制拽回了现实,但脑海依旧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本能地试图掰开千劫的禁锢,然而千劫收拢的五指却如同液压钳一般强劲有力,任凭梅比乌斯千般挣扎,也无法撼动其分毫,统统都是无用功。 维尔薇和爱莉希顿时大惊失色,随即纷纷上前试图阻止千劫的暴行,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们俩就是加一块儿吊在千劫揪住梅比乌斯的那只臂膀上也无济于事。 维尔薇一边死命地试图压下千劫的臂膀,一边大喊道:“千劫,你冷静一点!” 爱莉希雅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嘴唇紧抿,神色焦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虽然也在竭力阻止千劫,可惜二者之间的力量相差甚远,无论她如何发力,都无法拉开千劫分毫。 她毕竟不是以纯粹的肉体力量见长,而若是动用崩坏的权能,小了奈何不了千劫,大了又有可能误伤到梅比乌斯房间内的其他人…… 望着梅比乌斯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爱莉希雅罕见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千劫没有理会她们的小动作,对她们的言语也置若罔闻,依然揪着梅比乌斯不放,自顾自地回忆道:“盖特线……我从烈的口中听过,但他也不怎么清楚,只是本能地感知到、并且坚信这玩意儿与他的宿命有很大关联……不,应该这样说,他确信只要跟这玩意儿扯上关系,那就一定会在未来对上它所赋予的宿命……” 说到这里,千劫的五指收得更紧了,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与沙哑,仿佛压抑着无边的怒火:“他从来不骗人,所以我信了他的话,你既然知道,那就告诉我,盖特线,究竟是个他吗的什么东西?!” 严实的衣领,此刻在千劫巨大的力量之下,化作了绞杀的绳索,梅比乌斯不断拍着千劫的手臂,无比艰难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来:“你先放我下来,我快呼吸不了了……” 闻言,千劫瞬间松开了梅比乌斯,平静道:“好了,我松开了,你说吧。” 重获自由的梅比乌斯膝下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轻抚着被勒得生疼的脖颈,颇为不满地瞪了千劫一眼,断断续续地怼道:“哈……哈……你这人……真是有够粗鲁的……” 看到千劫终于松开了梅比乌斯,而她看起来也并无大碍,于是维尔薇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不禁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这可是坏女人梅比乌斯的吃瘪时刻啊!看着就很解气、很解压吔!甚至想用设备记录下来! ——梅比乌斯你也有今天! 与心中暗爽不已的维尔薇相比,爱莉希雅的反应则不尽相同,只见她嘟着嘴气呼呼地一跺脚,帮着梅比乌斯的口对千劫指责道:“就是就是!千劫,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对待女孩子呢!女孩子可都是世界的瑰宝,对待她们应该温柔且耐心才对,知道了吗?” 千劫不耐地催促道:“我无所谓,还有,别浪费时间了,快说!” 梅比乌斯不爽地撇嘴道:“盖特线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这突然让我解释,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先说说你们关于盖特线的认知吧,我好考虑怎么跟你们说。” 维尔薇四下张望了一圈,拉着千劫的衣角小声:“孩子们的情况刚刚转好了一些,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了,去外面讲吧。” 在维尔薇的提议下,几人离开房间,关上房门,重新回到了之前重逢的廊道上,为了不让接下来的谈话打扰到孩子们的休息,他们还故意走远了很多。 然后,几人便轮番说起了自己关于盖特线的认知。 可是一伦交流下来,梅比乌斯却不由得直翻白眼。 ——这不是基本一问三不知吗! 梅比乌斯一拍额头,随即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在脑海中翻阅起了尘封的记忆,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缓慢地叙述道:“那我们从头开始说起吧……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回溯到那一束自无边宇宙横跨无数光年,经过无数机缘巧合,最终照射在这座岛屿上的奇迹之光……” …… 另一边。 “烈,睁开眼睛!我是早乙女。” 第一百三十三章:盖特线的真相 ——这里是? 恍惚之中,烈的视野慢慢由模糊转为清晰,他愕然发现,自己并非深处大空洞之中,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虚白空间,天上、地下、周围,充盈着若隐若现的莹绿色闪光,像是无限穿梭的线,又像是坍缩凝聚的点。 ——毫无疑问,是盖特线。 毋需灵智与五感的分析辨明,烈的灵魂瞬间作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纵使记忆中完全没有此物的印象与存在。 因为这是他的起源。 纵使深深地遗忘,但只要再次相遇。 一眼便能认出,一眼便能记起。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苍老而沧桑的男声:“烈,终于醒来了吗?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样场合下见面……这难道也是盖特线的指引吗?” 烈怔了一下,随即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材发福走形,穿着白大褂和复古的木履,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老人赫然浮身于他的正前方。 那位老人正背着手凝视着自己,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意。 明明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但烈却不受控制般地开口了,语气中夹着一丝隐秘的怀念:“早乙女……博士?” 老人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嗯,是我。” 烈接着迷茫地问道:“这里是?” 早乙女博士咧嘴笑道:“这里是盖特线的夹缝,看到了吗,那些闪耀着光芒的盖特线,它们正在向其他世界开拔,虽然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性,但最终的指向却收束坍缩至统一的一点,以无限的可能性迎战盖特线指向的唯一未来……这就是盖特线的宿命。” …… 梅比乌斯回想着过去的记忆,曼声道:“那我们从头开始说起吧……这一切的源头都要回溯到那一束自无边宇宙横跨无数光年,经过无数机缘巧合,最终照射在这座岛屿上的奇迹之光……” “它的造访,形成了名为大空洞的不可能之奇观,同时在那里埋下了盖特线的种子。” “之后,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早乙女老头对此处进行考察,人类正式邂逅盖特线……” 梅比乌斯略显神秘与狂热地继续说道:“这是一种具有自我意志与指向性的,能够指引生命无限斗争与进化的神奇力量,它会回应与它结下缘分的每一个生命体的意志,为他们降下盖特线的力量,而盖特线的力量,不仅万能泛用,而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最关键的,它对于崩坏还有着天然的压制效果。” “至此,饱受崩坏摧残的人类终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与曙光。” “但是——” 梅比乌斯突然间话锋一转,停顿了一下语气,然后用无比严肃的口吻缓缓道出了酷烈的真相:“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随着研究的进行,大家震怖地发现,盖特线的意志虽然博爱,但也残酷,它愿意回应所有向它祈愿的生命体,但它的馈赠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不能跟上进化进程的落后者统统会被无情淘汰,或被抽干生命,化作盖特线的一部分,又或者无声无息地身死殒命……” “而且,这位盖特线的意志还很偏心,它只会宠爱自己选中的骄子,赋予他们远超平均值的权限,但就算是被盖特线偏爱着,人类的肉身还是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承受盖特线的照射,更别说以人类之躯发挥盖特线的力量了……” “于是,早乙女老头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他的设想,既然这股力量不能直接作用于人体,那就给它打造一个能够发挥力量的媒介,然后再加以人类的意志操控……” “盖特机器人计划,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说到这里,梅比乌斯忍不住砸了咂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恨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道:“而我,原早乙女研究团队的元老,则因为与老头他们意见不合,不久便被他们踢出了团队,原因竟然只是他们觉得我太极端,对盖特线没有敬畏之心,怕我日后酿成大祸……” 每当想起此事,梅比乌斯都会气的牙痒痒,她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面强压下心中的激愤之情,继续道:“之后,我自立门户,独自一人继续相关研究——但不得不承认,早乙女老头才是这方面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仅靠我一己之力,虽然也能有所发现,但始终无法破解盖特线的秘密,研究进程一度陷入停滞……” “提问。”爱莉希雅突然,好奇地问道,“既然盖特线这么神奇,也有相对应的应用计划了,那为什么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呢?也没见运用在抗击崩坏的战场上呀?” 梅比乌斯颇为遗憾的长叹一声:“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当然,关于此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原因尚不明确,单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有一天夜里,早乙女老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绕开所有人独自来到早乙女研究所中,然后发疯似地关闭了研究所内所有的盖特反应炉——哦,你们简单理解成储存并让盖特线共鸣增殖的装置即可。” “这盖特反应炉可以算是老头的最高杰作之一了,是驱动盖特机器人的核心,平日里24小时不间断地开着,不断生成与储存着盖特线的能量,为之后的计划尽可能多做一些准备。” “按理来说,老头是最不可能关闭反应炉的人,毕竟那时候盖特机器人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所以大家都认为他疯了,而在老头关闭了所有盖特反应炉后,研究所内又莫名爆发出了超出界限的盖特线能量,就像现在这样——不懂的话,可以自行出去看看那道莹绿色光柱。” “虽然当时那道光柱的能量强度要远强于现在这道,但持续时间却更短,没过多久就坍缩于无了,然后最关键的就来了——” 她又换了一副口吻,咬字无比清晰地说道:“自从那一道光柱消失之后,世间所有的盖特线,也跟着全部消失了,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春秋大梦,现在梦醒了,梦里的东西自然要化作虚无的泡影。” “与盖特线一齐消失的,还有早乙女老头,不久便被定性为死亡,这件事很蹊跷,但官方的态度却很强硬与怪异,而遗留下来的早乙女研究所也随即遭到了废弃与封存。” “再往后,便是你们知道的那样……克劳乌斯临危受命,成为逐火之蛾的新一任领袖,并且一手遮天地将与盖特线相关的一切痕迹全部掩埋,也包括了盖特机器人计划,这些全都成了逐火之蛾的核心机密。” “我所知晓的,大抵便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烈的身世 “我所知晓的,大抵便是如此。” 听完梅比乌斯有关盖特线的综述后,众人纷纷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爱莉希雅与维尔薇相继摆出一副‘长见识了’的模样。 但唯独千劫依旧感到不满,他上前一步,逼至梅比乌斯的跟前。 亲身体会过千劫那不讲道理也不讲科学的臂力之后,梅比乌斯不由得对这个凶暴的男人产生了些许心理阴影,见千劫又欺身上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连带着心肝也抖了几抖,望向千劫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只不过这一次千劫并没有动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狐疑地冷声道:“你是不是还有所保留?” 梅比乌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她没有回答千劫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千劫坦然地给出了他的理由:“你虽然详细地讲了盖特线的起源以及后续,但唯独没有提及盖特线的宿命——烈跟我说过,他的宿命与盖特线息息相关,甚至就是盖特线赋予的。” 他沉声问道:“你知道这个,对吗?” 第二次听千劫提起‘烈’这个人名,先前有关的猜想顿时浮上心头,但那只是直觉与逻辑的分析,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撑,她还是不敢妄下定论,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对了,你口中的烈是谁?我已经听你提起两次了,他难道是和盖特线扯上关系的相关者吗?” “烈啊,他——” 维尔薇刚想出面蒙混过关,千劫却先一步开口了,他不耐烦地增大了音量,语气中透露出乐明显的怒意:“别打岔!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 形势比人强,眼看千劫不仅没上钩,甚至开始当着她的活动起了手脚,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梅比乌斯只好如实答道:“在盖特机器人计划执行到中后期时,早乙女老头突然论证出了又一个令人震怖的事实。” “盖特线是具有意志的,如果行使盖特线的力量,盖特线会复写掉使用者的未来,将他们指引带往盖特线的意志所指向的未来——与它沾边者,皆无例外。” 梅比乌斯摊手道:“这便是盖特线的宿命,说是诅咒也毫不为过。” 爱莉希雅不由得露出了崇拜的神色,拍掌道:“哇,梅比乌斯懂得可真多啊!真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此,维尔薇面无表情地捏了一把爱莉希雅后腰的软肉,不爽道:“爱莉,你不是说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还是说,你打算对每个人都说一遍这样的话!?” 爱莉希雅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升起了两朵诡异的红晕:“哎呀~不仅记得我说过的每句话,甚至连我的想法都知道,维尔薇其实最喜欢我了吧!我好高兴呀!” 维尔薇面色一红,嗔骂道:“不要脸。” 爱莉希雅也不恼,傻兮兮地笑着:“哎嘿嘿~” 千劫对她们的互动丝毫不感兴趣,他由始至终都只关心着烈的事情,继续向梅比乌斯追问道:“所以,这宿命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梅比乌斯摇了摇头,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遗憾地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终究是个被早早剔除团队的外人,哪怕用尽所有渠道与手段,也不可能得知这等核心机密——恐怕也只有早乙女老头和克劳乌斯知道吧,剩余的那些个货估计也是云里雾里的。” 千劫嫌弃地啐了一口,恨恨道:“切,真没用。” 面对千劫的恶语相向,梅比乌斯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可以说已经逐渐习惯了,她还有更想弄明白的事情:“好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这个烈,是谁?他怎么不在这里?” 虽然梅比乌斯的答案有些差强人意,但千劫没有食言,如实答道:“烈是阿波尼亚捡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强,强到离谱……而且是个傻乎乎的烂好人。” 那边维尔薇还在和爱莉希雅拌着嘴,却不曾想梅比乌斯竟卑鄙地偷家了,也没想到千劫竟如此好说话,觉察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赶忙焦急地给千劫连续打了好几个眼色,然而千劫却对此视而不见、毫无反应。 她不禁急切道:“喂!” 梅比乌斯无视了维尔薇的呼声,冷静地追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呢?” 千劫沉默片刻,回道:“应该在那道光柱的附近吧,毕竟那玩意儿很可能就是他弄出来的……” ——果然是第零号生命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家伙,这小小的疗养院可真够藏龙卧虎的,不仅有阿波尼亚和千劫,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第零号生命体,这么多举世难寻的素材同聚一堂…… ——至❤福…… 多年的夙愿实现在望,梅比乌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以至于面部管理工作一时出现了疏忽大意,被只和她隔着一个身位的千劫瞧出了不对,他径直问道:“你知道烈的来历吗?” 梅比乌斯先是神色一僵,但很快表情就舒展开来,因为她意识到了隐瞒毫无必要的事实——她都已经把盖特线说开了,也不差这最后的一点东西。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眼中闪过通达的神色,她点了点头,痛快地承认道:“对,毫无疑问,烈就是第零号生命体。” 一旁的维尔薇不满地抗议道:“什么第零号生命体啊,他是英雄先生!梅比乌斯,我要求你立刻改正!”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忍不住惊呼道:“唉,千劫口中的烈就是维尔薇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英雄先生吗!?” 维尔薇当即羞红了脸,大吼道:“爱莉!!!!” 梅比乌斯无视了她们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讲解道:“盖特线消失不久后,第零号生命体就赫然现世,并且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碾压众生的可怕实力。” “虽然尚且没有证据直接表明二者存在联系,但结合现有的所有蛛丝马迹与草蛇灰线,我坚信,第零号生命体的出现,与盖特线的离奇消失必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因为,很关键的一点在于,他就是从废弃的早乙女研究所里爬出来的。” 最后,她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而如今黄昏街发生的一切,更是其最好的佐证——当年的盖特线很可能就是因第零号生命体而消失的,早乙女老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区区导火索而已。” “这样,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包括早乙女老头为什么要关闭盖特反应炉——毕竟在论证出盖特线的必然宿命后,老头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手下的盖特机器人计划也是一拖再拖,恐怕是在犹豫该不该让人类背负这么残酷的未来吧……” “而第零号生命体,应该就是他交付世人的最终答卷。” ——亦是他的最后绝唱。 第一百三十五章:烈,要不要用,由你来决定! “盖特线的……宿命……” 烈似懂非懂地沉吟着,看着眼前璀璨的盖特线闪光,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自己早在诞生之初便知晓了盖特线的一切,后来又因莫名的缘故深深地遗忘,最终只在灵魂深处留下了残破而稀薄的印象,唯有碰上与之相关的事物才能激活这微不可查的精神碎片。 但这些微弱而飘渺的精神碎片并不足以唤醒封锁的记忆,更无法拼凑出真相,所以烈只能徒劳地感受到一阵又一阵难以言明的熟悉,脑海却一片空白。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早乙女博士盯着那不断闪烁的盖特线痴迷地看了一会儿,旋即将目光调转到了烈的身上。 他逐渐收敛起了脸上狂气恣肆的笑容,那张凶巴巴的老脸居然露出了慈眉善目的表情,锐利狂傲的眼眸中也透出了一丝软化的温情。 烈不由得一愣,这世上会对他露出这种温柔的眼神的人屈指可数,每一个他都牢记于心,不曾有半点遗忘,但眼前这个身穿白大褂的老人……虽然感到熟悉,虽然不知为何会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但烈依然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 ——他是早乙女博士,可早乙女博士,又是谁? 烈的黄金瞳中浮现出了茫然之色。 这时,对面的早乙女博士突然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的记忆并没有恢复,那也就说明了,你还没有作出决断,人类也没有成长到能够负荷盖特线的地步……果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烈,还好我把你造出来了。” 听闻此言,烈猛然回过神来,不禁皱眉道:“你说,我是你造出来的?” 早乙女博士点了点头,爽快地承认道:“没错,你是我最完美亦是最正确的至高杰作,也是我留给世人的终极遗产。” ——果然,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人。 不过,烈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非人的身份,他还有其他更想弄明白的疑问,追问道:“所以,你是基于什么目的,才把我造出来的?” 早乙女博士也不隐瞒,如实答道:“因为盖特线的命运过于残酷,我担心现阶段的人类承担不起……不,他们一定承担不起,连三个有资质的人都凑不齐,更别说直面盖特线的未来了。” 烈当即瞳孔紧缩,急切地问道:“你知道盖特线的宿命?” 早乙女博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摇着头吐露出了残酷的言语:“没用的,即便是烈,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撑起盖特线的未来……那是全人类都必须面对的命运,全人类都必须担起的责任,哪怕你实力再强,单单靠你一个,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到这里,早乙女博士不由得连连叹气,虽然眼中闪烁着失望之色,但脸上却露出了预料之中的表情,叹息道:“可既然你还没恢复记忆,那也就说明,现在的人类依旧不堪大用——还好临走前我把你给造出来了。” 烈的神色渐渐转冷,连带着语气也冷若寒霜:“我的记忆是你动的手脚吗?” 早乙女博士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予以解释:“……对,没错,这点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当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够,我必须要赶在被那些家伙彻底侵蚀之前,把你给赶造出来,所以唯有出此下策。” 他的眼中随即流露出了浓烈的愧疚之色,歉然道:“烈,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已经走了,我永远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能够在此相见,已经是无法解释的奇迹了……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用一句苍白的‘对不起’”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自己的老腰,朝着烈深深地鞠了一躬:“烈,擅自将你带来这个糟糕的世界,并且将这么沉重的担子强加给你,真的很对不起!” 烈对此没有丝毫表示,而是狐疑地盯着对方,迟疑地问道:“你说你已经死了?那现在的你是怎么回事?” 早乙女博士缓缓直起腰板,毫不避讳地说出了真相:“对,当年在完成对你的最后调试之后,我就拖着体内的英伟达同归于尽了,但激荡的盖特线在毁灭我的同时,也将名为早乙女的完整个体一并吸纳了进去,这里是盖特线与时空的夹缝,足以模糊生死的境界,而你我之间的再会,纯粹只是一场不可复制的奇迹之梦。” 烈沉吟道:“换句话说……这是我们最初亦是最后的相会,对吗?” “没错。” “那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几件事需要交代给你,可既然你开口了,那你先问吧。” “嗯。”烈丝毫不跟他客气,径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在你的设计中,我的本质是什么?” 早乙女博士没有推诿,立即答道:“你的本质是枷锁与保险,正因为你的存在,人类才有了选择的权力,他们可以选择使用盖特线的力量跨越崩坏,也可以选择依靠自己智慧与双手迎接挑战……” “但使用盖特线的代价已经很明确了,不仅需要具备足够的资格,还要全盘接受它的命运,而且……除去崩坏,盖特线还会吸引到其他的可怕敌人。” 他平举右手,伸出食指笔直地指向烈,目光迥然有神地说道:“而要不要为人类启用这股力量,则由你来决定——在他们具备相应的资格之后!” 听此,烈又是一怔,疑惑出声:“资格?” “嗯,不用着急,在你恢复记忆之后,你会明白这一切的,你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而且我也不敢说,人类最终就一定能具备相应的资格,毕竟人类在令人失望的领域上从未令人失望过,我为克劳乌斯留下了可能性,但能不能争取到使用盖特线的资格,这就要两说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吹胡子瞪眼道:“而要是连这最低标准线都达不到,那还用个屁的盖特线!都不用崩坏出手了,盖特线的意志就会嫌弃这帮拉胯的玩意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淘汰抛弃……从这一角度出发,盖特线甚至远比崩坏来的残忍果决!” ㈥㈧ ㈢ ㈦.0㈡ 9 9 ㈤ 第一百三十六章:您的盖特机器人体验卡已到账~ 随着对话的进行,烈了解到了越来越多的情报,但知道的越多,他反而越是感到迷茫,毕竟与他的生活相比,早乙女博士说的这些东西不仅跨度大,而且极为厚重,他难以从中感受感受到确切的实感。 霎时间,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禁茫然问道:“凭什么是我来决定?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决定?” 早乙女博士却满脸自豪地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用无比确信的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就凭你是我是我早乙女最自豪、最完美的作品!就凭你是世间唯一被盖特线认可并真正宠爱着的命运骄子!” 烈显然还想再问,不料下一秒却陡生异变 ——噔噔咚! 忽然,这只有盖特线的闪光点缀的虚白空间传来了诡异的震荡,突兀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连带着烈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虚幻起来,隐隐约约,虚实不定,仿佛消失在即。 烈觉察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而对面的早乙女博士也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望着逐渐由实转虚的烈,他坦然地说道:“看来那些爬虫已经闻着味找上门来了,你该回去消灭它们了……哦,我说的是英伟达,简单来说,它们是一群渴求着盖特线、抛弃了生命的尊严的进化之奴隶,它们会疯狂地追求并妄图霸占盖特线的力量,属于我说的除崩坏之外,盖特线会吸引到的其中一种敌人。” “具体什么情况,你可以找我的学生克劳乌斯了解,他,他就在逐火之蛾中任职,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坐上了领袖之位……以他的为人,只要你跟他说明情况,想必他肯定很乐意提供各方面的援助。” “而当人类具备了资格,你也断定必须启用盖特线了,他也一定能成为你的可靠助力……他是我的接班人,除了与你相关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比我少,有什么不懂与疑问,你也可以去找他。” 说话间,烈的身形越发飘忽不定了,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甚至下半身已经归于虚无,于是早乙女博士的语速骤然变得极快: “我最后再交代一句,烈,一定要小心月面,我生前没来得及深入探查与分析,但毫无疑问,那里沉睡着一尊残破的古老巨神,它的能级甚至比你还要更加夸张,绝不是现在的人类文明所能对抗的,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距离它醒来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了文明都不知道能不能延续到那个时候的程度……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话。” “而盖特线,就是目前已知的最强外力,所以,就算日后真的启用盖特线了,也一定要保持克制,切勿上头将盖特线的照射范围扩散至宇宙,以免惊扰到它的存在……” “直到将真·盖特机器人造出,并且找出另外两个同样受盖特线眷顾的天选之人,三人合乘一机,将三人份的精神同步凝合,引出真·盖特的真正力量,方可开始尝试制造真·盖特龙并向宇宙进发……只要动用盖特线的力量后,人类早晚会走出这一步,也早晚会和沉睡在月球中那尊巨神对上。” “这是一条无限进化与斗争的道路,只有不断跨越强敌的尸体与残酷的修罗场,人类才能攫取到生的希望!” 奇迹的时限将至,眼下已经到了二人相会的最后时刻,早乙女博士很清楚,这是最初亦是最后的相见,他一生无怨无悔,唯独对这个孩子怀有深深的亏欠……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偿还了。 所以,至少临行之际,他要为这位自己亲手打造出来,被盖特线深深溺爱着的命运之骄子献上自己的祝福! 早乙女博士的眼中充满了希望,眉宇之间的阴郁不知何时一扫而空,他高高扬起了嘴角,露出了骄傲而无悔的笑容,就连语气也激昂地网上升了几个声调,他极力张开双臂,无比热烈地朗声道: “烈……我能为你们指引的道路就到此为止了!今后就要靠你们的双手,去开拓人类的未来!永别了!!!” 烈的身影彻底消逝。 …… “唔……有点头晕……” 意识重新回归现实后,烈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便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强烈晕眩感,他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子,晃晃悠悠地撑起自己的身躯,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正站立于一对摊开并合在一起钢铁巨掌上! 他本能般地抬头一看,却见先前那开膛破肚般裸露着上身内部结构的铁械巨人,此时不知因何缘故,裸露的地方重新长出了厚重的装甲,色调以白为主,红黄为辅。 赤红的巨大机器人长出了完整的铁躯,双手密不透风地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捧着烈娇小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虽然是机械造物,但它却宛如拥有自我的意识,眼睛位置的黄色晶体十分人性化地闪烁着明晃晃的辉光,洒在了烈的身上,这是他它的视线。 烈读懂了它的目光,心领神会地说道:“你想让我乘着你去战斗,对吗?”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空气中立刻传来一阵机械交错的响动,赤红的巨神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最初的盖特机器人吧。 烈突然想到了早乙女博士之前向他提到的盖特机器人计划,根据眼下这个机器人的身形判断,应该是元祖盖特机器人没错了。 他凝视着元祖盖特头上的黄色晶体,如实说道:“但我并不知道该如何驾驭你。” 于是,它再次以行动予以回应。 元祖盖特缓缓将双手上抬至临近下颚的位置。 烈正好奇它想干什么,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他脸上对称分布呈现出蜂巢状的菱形晶体完全打开,露出内里的构造,抬眼一瞧,里面正中央的位置有个座位,座位的两边分布着各式操纵杆,正前方设有各种仪器与仪表盘……很显然,这是元祖盖特的驾驶室。 至此,它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 烈的内心感受到了莫名的征召,鬼使神差地,他一把跳了进去,乘坐在那座位之上。 在他入座的瞬间,菱形的绿色晶体宛如自动门一般迅速出现并堵上了先前的空缺。 烈顺着心中的那股冲动,弹琵琶般将仪器上的按钮全拨动了一遍,喃喃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管不着了啊。” 刹那间,元祖盖特活了过来。 不知道是胡乱的操作起作用了,还是元祖盖特感应到了烈的想法…… 总之,它有反应了。 ——咻! 剧烈的破空声中,元祖盖特的后背十分魔幻地喷射出了赤红的披风,随即披风无风自动,它微微屈膝,然后向上奋力一跃—— 没有任何火焰推进器的喷射焰尾,也没有什么反重力引擎的咆哮,元祖盖特身上裹着赤红的披风,很不科学地宛如一道赤色彗星直冲云霄,破开大空洞上方的早乙女研究所废址,然后一路破土而上,仅仅一呼一吸两秒不到的时间,便重见了天日。 土块与碎石不断从元祖盖特的身上抖落,虽然装甲表面沾染上了泥渍与灰尘,但元祖盖特粗壮而庞大的钢铁之躯,依旧压迫感十足。 元祖盖特在高空之中滞留了片刻,似乎是在辨明方向,检索敌人。 很快,它的背后再度喷射出红披风,裹住了头部以下的全部身躯,随即再度展现出了与他粗壮身形不符的极速,化作了赤红的流星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第一百三十七章:此 世 之 恶(天外之敌) 时间往前推移一些。 疗养院内,众人听完梅比乌斯的叙述后,纷纷陷入了深思,努力消化着这足以冲击三观的巨量情报,就连千劫也一语不发地靠在了墙上,双手环胸,下脸紧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虽然只是简略的综述,没有铺开来讲透,但依旧花费了梅比乌斯不少的口舌,再加上先前的夺命狂奔与赶路,停下叙述后,她不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与身心俱疲。 梅比乌斯也学着千劫那样依靠在了墙上,一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一边向维尔薇询问道:“这里有水吗?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外加之前马不停蹄的赶路,我有些渴了。” 维尔薇被突然打断了思路,略微不满地横了梅比乌斯一眼,但很快她就听出了梅比乌斯声音沙哑,语露疲态,再结合她的补充说明……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虽然跟梅比乌斯不对付,但终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闻言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语气放缓地对梅比乌斯说道:“稍等片刻。” 说罢,维尔薇走进另一处房间,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盘子,上面盛着四杯清水。 她首先走到了梅比乌斯的跟前,说道:“你要的水来了,喝吧。” 梅比乌斯冲着她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后果断取走其中一杯,随即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丝毫不顾忌形象,看样子真的渴坏了。 眼见梅比乌斯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维尔薇好心地补充道:“不够可以自己进去装,保温壶里都是温水。” 听此,梅比乌斯向她微微颔首致意,随即立刻拿着杯子快步走进了房间中。 然后维尔薇扭头看向了爱莉希雅与千劫:“大家也都来喝点水吧。” 爱莉希雅也从中拿走一杯,冲着维尔薇连续抛了几个媚眼,明媚地笑道:“谢谢!维尔薇你真贴心!虽然我已经是最喜欢你了,但对你的喜欢,还在源源不断地上升哦!” 面对爱莉希雅的耍宝,维尔薇不由得失笑几声,但随即她又想起了爱莉希雅之前对梅比乌斯说的那番话,脸色骤然一绷,然后撇开爱莉希雅走到了千劫的跟前:“那么千劫你呢?” “……嗯。” 千劫沉默片刻,最终没有拒绝维尔薇的好意,拿下了盘子上最后的一杯水,然后就像梅比乌斯那样,一咕噜喝尽。 这时,梅比乌斯从房间中缓缓走出,脸上的疲态稍稍缓解了些许,手里也没拿着杯子,看样子已经充分补充了水分。 于是千劫又向她问道:“所以,你有办法救这些小……孩子吗?” 爱莉希雅也帮着求情道:“对啊对啊,他们看着很难受很痛苦的样子,幼小的稚童明明是生命的延续与明日的希望,此刻却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这是多么令人心碎的画面,梅比乌斯,算我求你了好吗?帮帮他们吧!” 梅比乌斯沉吟片刻,用力回想着刚刚从孩子们身上观察到的种种细节,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眼下的情况我帮不上忙,他们身上的情况很怪异,连我都是第一次见。” 迎着众人失望而费解的眼神,她长叹一声,慢慢解释道:“残余在他们身上的盖特线因为崩坏能的刺激变得活跃起来,不断迸发出与之对抗的能量,崩坏能侵蚀破坏人体,它就着手驱赶修复,二者此消彼长,拉锯对抗……” “可恶!” 千劫愤愤地低吼了一声,随即又是一拳砸在墙上,但这次他显然收敛了绝大部分的力道,只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砸过的地方也只留下了轻微的裂痕,或许是顾及到维尔薇先前所言,不想惊扰到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孩子们吧…… 见此,梅比乌斯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尽管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他们应该暂时没有生命之危,眼下设施简陋,医疗条件也不足,等接到逐火之蛾内部收容治疗,情况应该会好转很多——至少,在收集到足够多的数据之后,我有信心对其进行干涉。” ——毕竟我一直都在往这个方向深入研究,论起盖特线与生命的结合,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了。 梅比乌斯自我暗示般地在心中补上一句,坚定着自己略微不稳的信心。 爱莉希雅顿时眼前一亮,一改先前的失落与抑郁,立刻换上了欢喜的嘴脸一把抱住了梅比乌斯,绝美的脸蛋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太好了!我就知道梅比乌斯不会见死不救的!” 梅比乌斯不禁皱起眉头,颇为嫌弃的推搡着爱莉希雅,试图把这个树袋熊般女孩推离己身,同时淡淡地说道:“啊,毕竟他们的情况非常罕见,我作专攻这方面领域的研究者,没有放着不管的理由。” 千劫对她并不信任,他本能地感知到这个女人冷酷的本质,于是语露威胁道:“……治好他们,其他我管不着,但要是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烈也不会放过你的。” 梅比乌斯原本还想回怼一二,但听到他后面语气森然的威胁之后,梅比乌斯瞬间没了脾气,无奈地回道:“放心,我很惜命的,知道应该怎么做。” ——虽然不能里里外外研究个透彻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当是卖给他们的人情吧,看他们这么在意这些小家伙……可以在他们身上稍作文章,这也是接近他们的绝好理由。 ——不仅能得到千劫的承诺,没准还能博得第零号生命体和阿波尼亚的好感……这波不亏。 梅比乌斯在心中权衡利弊地想到。 爱莉希雅并不知晓梅比乌斯的心中所想,见气氛又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当即出面打圆场道:“别这么说嘛千劫,梅比乌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而且我也会全程跟进的,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维尔薇也跟着点头道:“不错,我也会好好监督梅比乌斯的,拼上英雄先生对我的信任,我绝对不会让她对孩子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逐火之蛾的人什么时……该死!” 千劫话说一半,突然话锋一转,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去,如临大敌般地俯低身子,寒毛倒竖,就像是遭遇危险的野兽一般,全身紧绷,龇牙咧嘴,语气警戒而谨慎,沉声道:“有什么诡异的怪形来了。” 爱莉希雅也摆出了严肃的模样,她上前一步,将维尔薇和梅比乌斯护在身后,手上再度凝聚出了粉色的光弓——她显然也感应到了什么。 她思索片刻,满脸严肃地主动提议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情况……千劫,这里就拜托你了!” 不知为何,千劫这次没有与她对呛,反而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维尔薇投来担忧的目光:“爱莉……” “放心,我会没事的。” 面对维尔薇的关心,爱莉希雅却笑着打断了她的发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意,但她的眼神却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很显然,这件事并没有她说得那么简单。 “我去去就回。” 说罢,爱莉希雅手持光弓,踏着飘逸而轻快的步伐向外疾冲而去。 爱莉希雅一路奔至疗养院的大门前,定睛一看,顿时双目瞪圆,瞳孔紧缩,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骇然之色,就连漂亮的樱唇都止不住地打起颤儿。 映入双眸的画面,完全超脱了她的认知。 无数形似黑泥的东西,上面遍布利齿与凶戾的眼眸,时不时向外延展出坚硬的骨质硬爪与利刃,屠戮分割着街上的崩坏兽,然后将它们吞噬殆尽。 爱莉希雅甚至在它们的身上看见了新鲜而惹目的大量血迹。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究竟是什么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水星魔女经典复刻,但救的是爱莉希雅 蠕动着、流动着、滋生着,像是流体,又像是固体,阳光打在它们表面上,被漆黑的表面吞噬殆尽,没有反射出丝毫反射出丝毫的光线。 漆黑的主体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凶戾眼珠,被从中间裂开的一嘴上下咬合的尖牙利齿楚河汉界般地分开。 除此之外,它们的身上还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骨质武装,镰刀、弯刀、利爪、长刺、骑枪……不胜枚举,仿佛荟萃了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利器。 这些骨质兵刃宛如它们衍生出来的额外肢体,每一把挥舞起来都如臂驱使般灵活迅猛,而且远比看上去的坚固锋利,能够轻易斩断、穿刺与剁碎崩坏兽与死士,然后相互配合着将其将分割成碎块小段,源源不断地送入那几乎贯穿整个黑泥主体的深渊大嘴中。 而每当它们吞噬够了一定的量,躯壳都会沸腾膨胀,随机迅速壮大一整圈,用以捕猎进食的骨质武装也会变得更加狰狞巨大、更加危险逼人。 爱莉希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 她也不曾想,除了崩坏兽与律者,世间竟还隐藏着如此危险凶残的怪形。 忽然,愣神的爱莉希雅与其中一只对上了视线,其中一只怪物发现了她的踪迹,身上的眼珠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 ——被发现了! 被数之不尽、目眦尽裂的狰狞眼眸注视,爱莉希雅先是感到一阵恶寒,刚想张弓搭箭,先手制人,但下一秒她就惊愕地发现,这些可怕的异形怪物竟然开始合体了! 似乎感知到了爱莉希雅的实力远超之前碰到的饵食,它们没有急着转战,而是先凝聚起了有生的战力。 锋芒毕露的骨质兵刃被它们无声无息地收拢进了身体,融入漆黑的主体后消失无踪,连带着身上的眼睛一并合上消失,那一口尖牙利齿也沉没进了体内,它们就这样化作一团团纯粹的黑泥,然后不断向同一个方向涌去,彼此合体交融,形成不断壮大的聚合物。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交流的,没有肢体动作,没有叫声,也没有对视,而且也它们之中也仅仅只有一体发现了爱莉希雅,但却集体作出了统一的判断和回应,实在怪异之极。 但爱莉希雅除了是位飞花般绚丽的少女,还是逐火之蛾当今的最强战力,久经战阵的她可不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待敌人合体完毕再开打,她当即抓住战机,拉弓速射。 她的手速极快,仿佛在竖琴演奏一般不断拨动弓弦,一道又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光矢飙射而出,挟着破空断钢之势,精准地狙击着赶在合体途中的怪物。 ——轰! 劲矢贯穿了一头头怪物的身体,将它们钉死在了地上,随即箭身破碎,里边浓缩到极致的崩坏能瞬间爆发,化作毁灭的热潮与光浪,粉碎吞没着怪物们的形体。 而且这还没完,光矢的爆炸连成一片,在爱莉希雅精妙的控制之下,彼此形成了剧烈的连锁反应,通过崩坏能的共鸣连续引发数次震爆,甚至借力打力地将空气中的崩坏能也一并纳入这场炸裂的狂欢。 爱莉希雅宛如不知疲倦的大口径速射炮一般,毫不留情地向着这些怪物倾吐着过激的火力,渐渐地,烟尘四起,连同同爆炸的异光一齐化作了障目的阻碍。 于是爱莉希雅收起长弓,接连后退,与烟尘弥散的区域拉开充足的距离,然后轻盈一跃,跳上了一处便于观察的高楼,手中的长弓作预瞄状,同时集中目力,警戒地盯梢着爆炸的中心。 渐渐地,烟尘散去,露出了千疮百孔的地面,一整片的街道被爱莉希雅炸了个稀巴烂,甚至地砖之下的泥土都被翻出,向外冒着升腾的热气,然而—— 除了破碎的街道,爱莉希雅的视野中空无一物,完全失去了那些可怖怪物的踪迹,连一点碎屑都没剩下,仿佛刚刚亲眼目睹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疑虑——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倏然间,一股紧急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爱莉希雅想也不想,顺从本能的指引以最快的速度侧闪而出。 下一秒,轰然的巨响传至耳中,跃上半空的爱莉希雅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庞大而沉重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狠狠地踏碎了她刚刚所处的高楼,庞大而粗犷的漆黑身躯伴随着钢筋混凝土的碎片一齐落入地面。 它有着类似人类的形体结构,样貌无比狰狞,光溜溜的头部环形分布着一圈眼眸,形似昆虫的狰狞口器完全占据了下半边脸庞,但口器内部却充满了动物的肉质与畸形且密集的锐齿獠牙,宛如拥有自我意识般地不断抽搐着,毫无规律可循。 除却凶残可怖的头颅,它和人类一样依靠双足站立,但肢体却异常粗壮,同时上身长有三对类似手臂的肢体,肘部延伸出尖锐的肘刀,每一只前臂都长有一排锋利的骨质臂刃,尤为粗厚的指头也不知是否会冷不丁地弹出切金断玉的利爪。 滞留半空的爱莉希雅稳住心神,再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家伙都赶上两层楼这么高了,宽度也比它踩碎的建筑大上两圈,自己在它面前,就像是小鸡仔一般渺小。 但巨型的身躯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爱莉希雅过去也多次讨伐过远比自己庞大的崩坏兽,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 爱莉希雅居然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了,虽然心中不解,但谨慎的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灵觉,于是准备直接祭出自己最强的杀招来对付这诡异的怪物。 然而,爱莉希雅料想不到,这头怪物要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迅猛快捷。 头上的那一圈眼眸在锁定目标之后,它瞬间爆发出了与身形毫不匹配的高速,宛如一枚洲际导弹般弹射而起,先前立足的大地寸寸爆碎,震天的巨响狂暴的气流一同姗姗来迟。 这会儿爱莉希雅还没完成蓄力,甚至还没来得及从空中落回地面,脚踩大地,那头怪物却已然杀上前来,显然是准备在空中截杀自己。 ——来不及了! 锋芒无匹的可怕臂刃近在咫尺,绞肉机般的巨大口器就在眼前,形势显然危险到了极致,爱莉希雅已经无从选择,牙一咬,心一横,打算近距离引爆手中的光之长弓,依靠剧烈的震爆拉开双方的距离。 虽然势必会因此受伤,但总好过就这样毙命在这怪物手上! 就在这危急时刻—— 咻!!!!!! 飓风吹拂,遮天蔽日的赤色魔神突然从天而降,立起密不透风、钢筋铁骨的巨掌,朝着怪物猛力一拍! ——啪叽! 就像是拍死一只蟑螂一样,给爱莉希雅带来致命威胁的可怕怪物在在这尊赤红的铁械巨神面前不堪一击,一个照面便被轻易地拍成了稀碎,猩红而醒目的血液从巨人的五指缝隙中溢出飞溅,与那庞大身躯相匹配的出血量随即化作浸染五指山的巨型血泊。 相邻的爱莉希雅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身。 第一百三十九章:对不起,维尔薇……! 巨大且鲜红的钢铁人形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宽厚沉重的足底与单边下压的铁膝藉由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击力,将大片地面砸得凹陷破碎,蜘蛛网状的裂痕以此为中心,辐射状地迅速蔓延至整个街道。 而它那重重拍下的五指山更是在地面上流下了异常深刻的痕迹,凹陷的巨坑不仅与它的手型相匹配,内里还填充着大量的鲜血,宛如一片鲜血的湖泊。 爱莉希雅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溅了一身温热的鲜血。 血腥的味道扑入鼻腔,唤醒了愣怔的爱莉希雅,她骤然惊觉自己被染上一身血迹的事实,她毕竟是个注意形象、喜好干净的美貌少女,如今身上、头发上乃至脸上全都传来了湿润黏糊的糟糕感觉,她不禁感到一阵胃部翻滚,而一想到鲜血的来源还是那头不可名状的怪物,她更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呕……呕……咳咳咳……” 这时,巨大机器人的头部的菱形绿色晶体猛然打开,从里面跳出一道娇小却惹眼的身影,从高空自由落体般地下落,没有丝毫减速缓冲措施硬生生地砸落地面。 可能是因为本身的重量很轻吧,他的下落十分轻盈,并没有给千疮百孔的破碎大地再添新的伤痕。 爱莉希雅下意识地调转目光,细细地打量起了来者。 然后,她的眼中闪烁起了惊艳之色,就连呼吸也为之一滞,樱唇微张,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惊呼:“哇!好可爱的孩子!” ——太好康了8!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俊美的男孩子啊! ——就是看着莫名的眼熟。 “嗯?” 烈原本想上前查询一下女孩的情况,但她的反应一下子给自己整不会了……好可爱,难道是在说我吗? ——她也不怕我吗? 正疑惑间,爱莉希雅却迅速逼至烈的跟前,下意识就要握住对方的小手,但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满身血污的事实,于是中途停下了自己的举动,但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明媚的笑容:“你好,我是爱莉希雅,你可以管我叫爱莉姐姐,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叫我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烈点头道:“哦,我是烈,你现在感觉如何?” 爱莉希雅心下一暖,笑吟吟道:“哈哈,你是在关心我吗?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孩子呢,如果不是身上很脏,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用担心哦,姐姐我没事……等等!” 话说一半,爱莉希雅猛然惊醒,觉察到了自己刚刚遗漏的关键词,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说你叫烈?那你知道疗养院吗?” 烈虽然不解她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提起了戒心,不动声色地回道:“知道啊,怎么了?” 爱莉希雅没有回答,而是又盯着他端详了一阵,最终,眼前无比俊俏的少年与她的记忆吻合上了,结合他身上那股强悍无匹的气息,应该就是维尔薇口中的‘英雄先生’本尊无误了。 ——也是梅比乌斯口中的第零号生命体。 一念及此,爱莉希雅也不试探了,径直说道:“不用这么警戒的啦,我是维尔薇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对了,她应该向你提过我的存在吧?” “爱莉希雅……” 烈眉头微皱,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沉吟片刻后,恍然地一锤掌心,回道:“我想起来了,维尔薇确实有跟我提起过你,她还担心你调查的太过深入而陷入危险,所以还拜托我在必要时刻为你提供庇护……你有一个很为你着想的好朋友。” 爱莉希雅十分自豪地挺起了腰板,神气地说道:“那当然,维尔薇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情义比金石还要坚挺!” 烈思忖片刻,继续道:“嗯,她还跟我说过,你是逐火之蛾最强的战士,而且你现在也知道疗养院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来,但看在我刚刚救下你,并且还是维尔薇的朋友的份上,能拜托你对疗养院照拂一二吗?” 爱莉希雅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嗯?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烈毫不隐瞒地解释道:“事情还没结束,等下还有一场激烈的死斗,到时候我可能顾不上这边,虽然已经事先拜托千劫了,同时我也很信任他,但多一重保险总是没错的……爱莉希雅,我能拜托你吗?” ——怎么办?被这么惹人怜爱的孩子拜托了诶,我是答应呢?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呢?亦或者胸有成竹、大包大揽地答应呢? 望着跟前眼神诚挚纯净、模样认真可人的红颜美少年,爱莉希雅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压根儿升不起丝毫拒绝的念头,但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刚刚碰见的怪物以及遭遇的险境,苦笑道:“首先,我要向你诚挚地道一声谢谢,但如你所见,若是和刚刚那样的怪物对上,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很可能无法……而且,我还想去拯救更多的生命。” 和爱莉希雅设想的截然不同,烈没有露出足以令她心碎的失落表情,反而十分淡定地说道:“哦,你说英伟达啊,没关系,来的路上我已经将离群的英伟达消灭殆尽了,刚刚那些是剩下的最后一点漏网之鱼,而且也顺便将崩坏兽一并清理了,现在岛上估计连崩坏兽都不剩多少了。” 爱莉希雅怔道:“英伟达?” 烈随口解释道:“就是你刚刚碰上的那些玩意儿,它们是抛弃了尊严,一心追求进化的奴隶,是全然不知满足为何物,盲目追逐盖特线的饥饿鬣狗。” ——听不懂啦! 虽然云里雾里的,但爱莉希雅并不愿意在烈面前展露出自己不靠谱的一面,于是假装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明悟模样,顺便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上:“对了,烈刚刚说的死斗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次,烈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解释道:“我之前与盖特机器人的核心产生了共鸣,导致了盖特线的外溢与爆发,于是就吸引了这群该死的爬虫。” “它们嗅着盖特线的味从世界各地赶来,为了能承受住盖特线带来的进化,它们在路上还竭力壮大着自己的有生力量……不止是人类,崩坏也成了它们的饵食。” “毫无疑问,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这些爬虫已经接受了盖特线的照射……它们正在以合体的形式完成最终的蜕变,而我正在等待它们完成蜕变,化作唯一的整体,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他认真地凝视着爱莉希雅的双眸,淡淡道:“你刚刚已经正面体验过它们的危险性了,更别说它们除了凶残的战力和极度顽强的生命力,还有一手寄生同化的本领,所以是绝对不能放任它们流窜于世间的。” 最后,他语气轻而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因我而起的灾祸,理应由我亲手画上句号。” 第一百四十章:英伟达,你们的爷爷来辣! 爱莉希雅迷茫而狐疑地问道:“因你……而起?” 烈斜向抬头,看了一眼如山岳般庞大厚重的盖特机器人,如实答道:“虽然这一切的布置不是出自我手,而且就算没有我,这些爬虫依然会被盖特线吸引过来,但最后盖特线的失控爆发却是我的责任……我既然有能力终结这一切,那就不能放任不管。” 话音刚落,烈蓦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悸动,旁边的盖特机器人也仿佛在隐隐颤动,就像是在向他表达不满一样,于是他拍着对方的足甲,安抚似地额外补充了一句:“嗯,和它一起。” 单纯的机魂得到安抚后便满意地沉寂了下去,但爱莉希雅却升起了新的疑惑——她先前太过沉醉于烈所展现的一切,一时之间竟忘了身旁还立着一尊威武的巨大机器人的事实。 没办法,这小家伙不仅样貌惊艳绝伦、声音透亮迷人,就连气质也格外出尘通明,宛如一尘不染的皑皑白雪,他就像是童话中集美好于一身的精灵一样,处处散发着叫人挪不开眼的魅力,喜好美丽之物的爱莉希雅会因此忽略掉巨大机器人的存在,也纯属正常。 如今听烈再度提起,爱莉希雅顿时记起了一切,于是好奇地打量起了这尊鲜红的钢铁巨人,它粗手粗脚外加水桶腰的设计很难说符合爱莉希雅的审美,但粗犷的外观与厚重的身板却充斥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爱莉希雅手搭凉棚,语气夸张地感叹道:“哇,仔细一看,还真是有够夸张的了,我先前在逐火之蛾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装,烈,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她只是情不自禁地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过能这么轻易地得到回答,甚至为了不让烈难堪,她还想着善解人意地补上一句‘觉得难回答的话就算了,我不介意的’,可她还没开口,烈却十分坦然地将一切如实相告了: “它是事先被人安排在大空洞里的,按照逻辑推断,目的应该是为了将英伟达引至那里,因为它体内的盖特反应炉能产生并储存盖特线的能量……但隐藏在幕后布局的人要把英伟达引到那里干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的存在,显然误打误撞地将他接下来的安排统统打断了。” 烈默默地走到盖特机器人的足甲旁,一边轻抚着上面坚硬冰冷的装甲板,一边抬头高望,直直地看着它的头部,眼中竟闪烁着怜悯的光,语气里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 就像是在为它打抱不平似的,烈喃喃地叙述道:“我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家伙在里面充当着弃子的角色……不,恐怕在那幕后之人的眼里,这个可怜的大家伙就是用来吸引英伟达的道具,即用即弃,毕竟在我发现它的时候,它躯干上的装甲板全部被事先剥离,里面的构造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甚至灰尘密布,如此屈辱,如此可怜……” “它是骄傲且荣耀的战士,不应该沦落至如此凄凉可悲的下场,就算注定迎来报废的命运,那也应该在战场上酣战至最后一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废物一般被随用随弃,眼睁睁地看着仇敌在眼前耀武扬威而什么都做不到。” 说到这里,巨大的机器人猛然一震,胸膛上的晶版随即亮起了莹绿的强光,似乎是对烈的言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所以在极力回应着。 而烈的身上也浮现出了同样颜色的莹绿色光点,银白的短发无风自动。 爱莉希雅不禁愕然地望着烈与机器人的互动,她显然被如此反常的一幕给骇到了。 迎着爱莉希雅震惊的视线,烈缓缓说道:“所以我自作主张地回应了它的哀求,擅自将它开了出来——它已经命不久矣,本就是注定废弃的残躯,经过盖特线的洗礼,短暂地恢复了本该拥有的力量与英姿,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透支的,是它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全部凝聚并彻底燃烧所换来的……” 爱莉希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生命?你是说,这个巨大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吗?” 烈身上的光辉愈发强烈耀眼,他坦然地点头道:“没错,它无比渴望能够作为战士迎来终局……我答应替它达成心愿,而作为回报,它愿意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所有的力量,任凭我驱使。” 虽然听着像是神话一般荒谬,但看着眼前宛如生死托付的战友一般的一人一机,爱莉希雅的内心却慢慢地选择了相信,她释怀似地轻声道:“原来如此。” 紧接着,她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焦急道:“对了,烈刚才说过,吸收了盖特线的英伟达还在合体进化,那你应该把握战机,趁它们还没变成完全体赶紧消灭它们才对啊!” 然而,对于爱莉希雅合理的提议,烈却决绝地予以拒绝并且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不行,正因为它们还在合体进化,所以我才要继续等……英伟达不仅危害极大,而且极其隐秘,平日里想要揪出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趁此机会,我想要尽可能地多消灭一些,最好能一举灭绝它们,而我的拍档也同意我的观点。” 爱莉希雅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遭遇以及英伟达合体后近乎指数式暴涨的实力,“但是放任它们合体进化,万一它们变强到……” 烈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信心十足地打断了她的发言,铿锵有力地说道:“不必担心,纵使只有一人一机,我们也必将大获全胜!” “万一……” 爱莉希雅还想再劝,远方却突然传来了轰鸣的巨响,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庞大的东西破土而出。 很快,就连脚下的大地也传来剧烈且高频的震动。 二人齐齐一愣,随即稳住身形,循声望去,但见一道巨影自远方的山脉拔地而起,首先映入眼眸的,是它宛如甲胄一般的巨大卷状螺壳与从螺壳两侧延伸出的粗细不一、数量庞大的灰质触手。 触手之下,两只可怕的巨钳破壳而出,一颗狰狞的兽颅倒着从中间的空档长出,像是异化的蜥蜴,披着钢铁一般的皮肤,两侧的嘴角一直开到了脖颈,深远的巨口遍布利齿獠牙。 忽然,它睁开了双目,没有眼白,通目血红,亮起凶残且刺眼的赤芒。 “吼吼吼吼!!!!!!” 狰狞的巨兽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波扩散,飓风吹拂,天上阴云密布,甚至落下雷霆。 一如,末日的宣判。 第一百四十一章:赤 色 彗 星 克劳乌斯下令之后,毒蛹部队秘密行动部队立刻调兵遣将,迅速组织起了一支精英小队,由经验丰富的樱带队,以最快的速度奔赴黄昏街进行调查。 虽然过往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樱还是从凝重的氛围、过分高效的执行以及极其充裕的后勤补给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似乎这次任务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樱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与定位,她只是执行部队的一员,不该问的事情她不会多问一句,心有软肋的她可不愿因逾越雷池而为自己与家人招来祸端。 而本次编入特别行动小队的大家,都是毒蛹部队的精英,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老油条中的老油条,懂分寸,知进退,绝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 运输机上,大家分成两排相对而坐,简略地自我介绍一番相互间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集体陷入了沉默,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的欲望与意思,一路上静得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身处如此沉闷的氛围之中,反而令樱反而松了一口气——作为本次行动的领队,上峰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为她提供充足的情报,就连她也只是仅仅知道本次任务的大概内容,其他一律不知,若是部下问起,她什么也答不上来。 这对小队的士气与成员与队长之间的信任而言,无疑是相当严重的打击,毕竟毒蛹部队性质特殊,向来接的都是高层指派的脏活累活,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所以活下来的大家危机意识都很强烈,可如今却连基本的情报都提供不了,让队员们蒙在鼓里行事,这无异于是让他们提着脑袋干活。 不过还好,大家明显都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彼此间都很默契地选择了缄口不言,以免徒增疑心与顾虑。 直到抵达目的地,樱才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然后带队整装出发,踏上这座诡异的岛屿。 登陆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岛屿处处可见毁损的痕迹,仿佛刚刚经历过了地毯式的轰炸一般,几乎毫无完地可言,而随着他们的深入,越来越多难以理解的诡异画面映入眼眸,不断冲击着他们本该坚定不移的意志和信念。 ——未知乃是生命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而对于智慧生命而言,这种恐惧更是与生俱来的终极诅咒,所以哪怕他们心如铁石,也依旧无法逃脱智慧生命的桎梏……倒不如说正因为经历的足够多了,才会对‘未知’产生足够多的敬畏。 而岛屿上的一切,恰巧充满了未知。 这里千疮百孔,焦土四起,一眼便知发生了极高烈度的战斗,确实和发生大规模崩坏的现场非常相似,甚至他们还在现场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崩坏兽的足迹,而且从现场收集到的情报可以判断出,在他们到来之前,确实有非常大批量的崩坏兽集体登陆这座小岛。 如此种种,几乎就可以断定,这里刚刚确实发生了崩坏,而且还是强度极高、甚至诞生律者都不足为奇的那种。 然而,这里面却存在着三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第一,现场除了崩坏兽的足迹,还有其他不知名的足迹,搜集并通过仪器还原分析可以得出,这些大小不一的诡异足迹与先有的数据库完全对不上号,而小队中几名擅长追敌摄踪的成员也纷纷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他们的结论惊人的统一——虽然不知品种,也不知具体模样,但它们无疑都是极其凶残的怪物。 第二,太空了,这里实在是太空荡了,什么都没有,明明有着大量的崩坏兽足迹,却连一头崩坏兽的踪影都看不见,也没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足印的主人。 第三,相比较崩坏兽群的规模,空气中的崩坏能实在是太微弱了。 众人讨论一阵无果后,樱选择继续带队深入,向着黄昏街的坐标不断逼近。 步入了黄昏街之后,他们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破碎的街道与干涸的血迹。 然而,依旧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只有毁灭的废墟。 连一只死士都找不出来。 小队中的一名成员终于忍不住惊呼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樱面色铁青,但还是一往无前地走在了前面,冷声道:“跟上,别掉队!注意警戒!” 有了樱的以身作则,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精神紧绷地继续探索着名为黄昏街的诡异废墟。 倏然间,远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随即大地震荡,风声猛恶,天空也莫名地聚起了阴郁的乌云,甚至开始电闪雷鸣。 原本来的路上小队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心理压力与恐惧,如今陡生异象,崩坏能检测仪却毫无波澜,又一件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怪事发生,这无疑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坚硬的心防终究被破开了一处缺口,小队成员无一例外,全都陷入了骇然与惊恐之中。 樱是里面素质最好的一个,她最快缓过劲,然后立刻循声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差点心肺骤停! 樱的眼睛瞬间失去了高光,瞳孔还在不断震颤,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绝望的表情,她梦呓般地自语道:“那是什么啊……” …… “那是什么啊……” 爱莉希雅呆滞地望着远处悍然出土的狰狞巨兽,那张向来自信从容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震怖的神色,显然被眼下的超展开吓到了。 一旁的烈却丝毫不惧地沉声道:“来了。” 他的语气中甚至隐含着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兴奋。 盖特机器人也显然觉察到了远处的强敌,它的战士之心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用不着烈的呼唤,它面部的菱形晶体自行打开,然后臂甲翻转,摊开另一只握拳的手,径直伸到烈的跟前停下 “爱莉希雅,照顾好自己,等下我尽量不让战斗波及到这里……嗯,如果尚有余力的话,麻烦你替我对疗养院照拂一二。” 烈向着惊呆了的爱莉希雅嘱托一句,随即毫不犹豫地跳上了元祖盖特的掌心,并以此为跳板,一跃居上位于头部的驾驶室。 烈顺利入座后,元祖盖特合上面部的空档,眼睛位置的黄色晶体亮起闪耀的光芒,旋即整台机体像是如获新生一般起身。 站直身板后,元祖盖特的背后像是便魔术一般射出一道庞大的赤色披风,瞬间裹住了它的全身,然后它就像是因此获得了飞行能力一般直接拔地而起、冲上天际,向着远方的可怕巨怪奔袭而去。 就像是一道鲜红的彗星。 第一百四十二章:元祖盖特,揍扁了加坦杰厄! 毒蛹小队集体望着远处拔地而起,喊声震天的凶残巨兽,一时之间,全员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愣怔之中,随即纷纷面露震怖绝望之色,这头可怕的怪物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地摧毁了他们的心防。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举起了武器,同时无比焦急地喊道:“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樱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迷惑,理清思绪后,语速极快地吩咐道:“赶紧打开记录设备,务必将我们看到的画面实时传回总部,同时请求撤退并呼叫总部支援,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涉足的事了!” “是!” 毕竟事关自身性命安危,谁都不敢懈怠分毫,樱的命令因此得到了最彻底、最高效的执行,他们很快就联络上了总部,在向联络员说明自己的想法与判断后,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们立刻打开记录装置,将眼下发生的一切实时直播了回去。 霎时间,总部那边一片哗然,负责与他们对接的联络员也久久不能言语,仿佛被吓了个半死,喊了半天才有反应。 那位缓过劲来的联络员礼貌而歉然地说道:“各位,十分抱歉,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这边无权自行定夺,必须请示上级才行,我们这边会尽快的,得到答复后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而在此之前,诸位还请多加保重!” 负责联络总部的小队成员听闻还要继续留在,当场就急了:“喂——” 他还没说完,旁边队友的忽然有所发现,高声的惊呼顿时打断了他的发言:“快看!又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经由他的提醒,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天空突然出现一抹鲜艳的红色宛如彗星一般划破天际,风驰电掣地向着怪物的方向掠去。 樱当机立断,对着负责操作记录装置的成员命令道:“快!把摄像头对准那道红色的残影!” “啊……哦!”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立刻反应了过来,重重地一点头后,立刻调整角度,对准那道赤色彗星一路跟拍了过去。 刹那间,大伙儿都将目光锁定在这新的变数上,通过工程部研制出的最新一代的光学望远镜,极尽目力地观测着。 然后,他们看见了更加劲爆的画面。 赤红的残影上,猛然飙射出了无数变折转弯的莹绿光线,迅猛如雷地不断轰击着巨型怪兽与它所处的区域。 ——轰轰轰! 每一道光线,都宛如当量极大的洲际导弹,无论是轰在怪兽的身上,还是轰在它周边的群山上,都会引发剧烈的爆炸,只是怪兽显然要比自然的山体坚硬得多,明明正面吃下了绝大多数的光线,但只在身体的表面留下了些许焦黑的痕迹与几缕上升的白烟,而它周边的山脉却遭了殃,几乎被完全炸平了。 “吼!!!!” 突然挨了一顿饱和式的轰炸,怪兽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随即身上的触手大量地激射而出,仿佛可以无限延长一般,向着天边的红色残影攻去。 即便有强大的动量加持,这些触手依旧无法贯穿那道红影的防御,但却精准地缠住了对方,硬生生将其从天空中拉拽下来。 然而,怪兽不会想到,这只是对方故意为之,想要试探一下它的深浅罢了。 赤红的彗星猛然落地,带起冲天的烟尘土浪,待到烟尘散去,驻足在黄昏街上毒蛹小队这才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又是一尊体型丝毫不输怪兽的巨物! 虽然严实的红披风遮掩住了它绝大部分的身躯,但从红披风与触手勒出的身体轮廓与裸露的头部可以可以看出,这是一尊巨大机器人。 ——所以巨大机器人又是什么鬼啊! 接连不断的怒涛展开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令他们不由得感到一阵空洞麻木,总觉得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人类的死敌不是崩坏吗?怎么又跳到巨大机器人讨伐巨型怪兽的片场了! ——艹!到底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的画风本身不太对?! 他们的心中不断回响着哲学三问的声音。 另一边的怪兽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伙渺小的蝼蚁在偷窥着自己,它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眼前的敌人身上,见自己的触手与砸击奈何不了对方,于是尽力收紧捆绑的触手,想要以此限制对方的行动,同时抬起了自己两只狰狞可怖的巨型钳肢,对准了眼前这尊赤红的钢铁巨人。 驾驶舱中,烈将它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丝毫不慌,眼底甚至闪过一丝隐晦的不屑,喃喃道:“虽然已经进化成了加坦杰厄,但如果只有这点出力,是奈何不了元祖盖特的。” 话音刚落,元祖盖特的眼部亮起了耀眼的光芒,裹在身上的巨大披风突然与机体排斥般的弹开,硬是依靠巨大的冲力将身上缠绕的触手震散开来。 紧接着,元祖盖特展现出了与它身形不符的敏捷,抓着卸下的披风猛力一挥一卷,愣是将散开的触手捆成一捆。 然后它抓住披风的末端用力往回一收。 “吼吼吼!??!” 即便是身形相仿的巨型怪兽,也无法抵御这撼天动地的怪力,加坦杰厄发出了错愕的叫声,随即被元祖盖特一把拉拽得朝对方飞了过去。 等双方拉近到相对适合的距离后,元祖盖特抬起另一只重拳,势大力沉地挥击过去。 ——咚!!!!! “吼!!!!!” 痛苦的咆哮与硬物交击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加坦杰厄应声被一拳打得倒飞而出,一连撞碎数座山头后才缓缓停下。 拉开足够的距离后,元祖盖特收回披风,两边手臂庞大的圆筒状腕甲骤然向下展开装甲板,里面的机械臂立刻不科学地推送出两把远比腕甲要长要大的盖特机枪——加特林样式的枪管,突击步枪般的枪身,采用的是鼓式弹夹。 腕甲上装甲板随即合拢,元祖盖特双持机枪,对准了加坦杰厄,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火舌绽放,两挺盖特机枪倾吐出磅礴的火力,与其说是机枪,不如说是机炮,以极高的射速在加坦杰厄的身上无慈悲地印证着‘口径即是正义’的真理。 第一百四十三章:烈厨讨论会(确信) 以爱莉希雅的目力,即便不借助任何辅助仪器,也能轻易地将远处元祖盖特与加坦杰厄的交锋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因为好奇而选择留下观战,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所以,在目送烈驾驶着元祖盖特消失在天际之后,爱莉希雅也开始她的行动。 她首先折返回了疗养院,想着先给众人捎去烈的好消息,让他们好好高兴一下,结果却忘了自己满身血迹的事实,预计好消息还没带到,自己反而先引发了众人的担忧。 “爱莉!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流了这么多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哪里不舒服?有没有逞强?有没有瞒着我?” 维尔薇一边语速极快地问着,一边紧张兮兮地围着爱莉希雅打转,不断打量着她身上的各个部分,生怕爱莉希雅对她有所隐瞒,同时也是为了亲眼确认她的伤情。 但经过她仔细的观察,爱莉希雅虽然身上血迹斑驳,看着十分狼狈,但身上却没有一处实际的伤痕,仿佛她从一开始没有受伤,身上的血迹纯粹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维尔薇顿时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爱莉没事。 ——但问题又来了,这些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疑虑刚刚升起,爱莉希雅就轻笑着给出了解释:“维尔薇,不用这么紧张的啦,我没事,这些血不是我的,是我不小心被溅到了而已,所以不用担心哦。” “哦……只是被溅到的啊,那我放心……才怪咧!爱莉,你出去到底碰上什么事了!?” 听了爱莉希雅的解释,维尔薇先是恍然点头,而后猛地觉察到了不对,瞬间换了一副震惊的嘴脸,异常紧张地询问起了爱莉希雅外出的具体情况。 爱莉希雅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我刚刚碰到了烈……”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维尔薇登时一怔,梅比乌斯露出了异常兴奋的眼神,就连倚在墙边一言不发的千劫也极为激动地凑上前来,沉声问道:“你真的看见他了?” 回过神来后,维尔薇也跟着急切地问道:“真的是英雄先生吗?” “是他,不会有错的啦,我先想想该怎么跟你们说呢……” 爱莉希雅沉默片刻,在脑海中整理了一番思绪,组织好语言后,刚想开口,却惊觉阿波尼亚不在现场,还在照看受伤的居民们,而这边也有昏迷的孩子们需要照顾,两边都需要有人看着…… ——嗯,等下过去再跟阿波尼亚单独说一遍吧!正好也有点事想找她谈谈。 维尔薇不愧是爱莉希雅的挚友,当即看出了她的迟疑,关心地问道:“爱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爱莉希雅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没什么啦,只是一点小小的纠结而已,你看阿波尼亚不是不在吗……她应该也很关心烈吧?” 这一次,她没想到会是千劫主动回答她的问题,但千劫的语气却有些气愤与鄙夷:“烈是她捡回来的,而且她成天粘着烈,就像该死的牛皮糖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对烈做出干出令人羡……令人不齿的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疗养院中就属她与烈的感情最为深厚,而且在烈的心目中,阿波尼亚也无疑占据着特殊且重要的地位。” 看似粗野狂暴的千劫,在面对与烈相关的事情时,却展现出了无比细腻的一面:“烈从来不说大话,他本来是没有信心战胜盖特线的宿命的,但却为了阿波尼亚,一反常态地许下了必胜的承诺……那个笨蛋。” 最后,千劫没忍住又锤了一下墙面,并且小声骂了一句,不是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是恨铁不成钢…… 听千劫这么一说,维尔薇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烈与阿波尼亚之间的互动,原先被忽略的细节顿时浮上心头,她越想越觉得千劫所言在理,但心情却因此一落千丈。 维尔薇隐隐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怅然若失地说道:“……阿波尼亚跟英雄先生原来是那样的关系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原本是想用攻击性更强说法也更隐晦的形容来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区别只是她炼到了,而自己是败犬,如果有个逆袭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那她也铁定不会放弃。 所以,要是因为这个缘由骂了对方,那无疑也是把自己算进去给一并骂了。 ——总觉得怪怪的。 千劫隔着面具瞥了一眼低落的维尔薇,淡淡道:“不是,你想多了,烈没有那样的概念,他和阿波尼亚之间的关系要更为特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而且她虽然是个恶劣且傲慢的愚蠢女人,但至今也没有对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知是世俗的观念压制了她,还是所剩不多的良心制止了她……反正,她还没有对烈下手。” 言毕,千劫又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不会让这个鬼畜女人有机会下手的! 维尔薇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咯? 梅比乌斯全程一言不发,作壁上观,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玩味与讥诮的乐子人表情,看着非常的屑,令人拳头痒痒的。 ——真有意思。 “原来如此……” 爱莉希雅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试着代入了一下阿波尼亚的角色,要是我捡到个这么惹人怜爱、楚楚可怜的弟弟的话,哎嘿嘿…… 爱莉希雅很快就自认为完全理解了阿波尼亚的心境,并且针对千劫的毒辣点评,还有点想为阿波尼亚打抱不平。 于是她皱眉问道:“千劫,阿波尼亚人美心善,而且脾气还这么好,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千劫对此不屑于解释:“呵。” ——唉,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啊。 爱莉希雅见千劫不愿多说,也没有继续发言的想法,于是翻篇道:“那我就说说我这边发生的事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此时维尔薇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爱莉希雅缓缓地将自己外出所见到的一切以及身上的血迹来源统统说了出来,事无巨细,语焉详尽。 而原本还在乐呵地作壁上观的梅比乌斯在听到爱莉希雅关于巨大机器人的外观描述之后,瞬间不淡定了,只见她双目瞪圆,脸上随即浮现出了震惊之色,震天价地喊道:“这不可能!如今世上残存的盖特线根本驱动不了盖特机器人,除非……” 说到这里,梅比乌斯突然没了下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低头陷入了深思。 见梅比乌斯脸色变幻却一语不发,爱莉希雅耐心地等了片刻,但迟迟没有等来接下来的后半截话,于是她轻盈地凑到梅比乌斯的跟前,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像是个好奇宝宝似地问道:“除非什么?” 良久,梅比乌斯呼出一口浊气,就像是那啥之后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样,整个人居然散发出了一种出尘脱俗、了无牵挂的缥缈气质,与她先前疯狂科学家的偏执狂形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她淡漠地撇了爱莉希雅一眼,幽幽说道:“没有除非了,因为驾驶员是第零号生命体,而第零号生命体,是早乙女老头留给世人的最后遗产,他能引发盖特线的奇迹,完全不足为奇。” 维尔薇不满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总是云里雾里打机锋的?还有,英雄先生是有名字的,叫烈,不要老是用那个不礼貌且没有温度的冰冷代号称呼他好不好?” 爱莉希雅也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帮口道:“梅比乌斯,以前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是换一个称呼吧……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孩子,甚至愿意倾听机械的心声,并为此全力以赴。” 看着突然达成一致,开始一齐护短的两女,梅比乌斯不由得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看向爱莉希雅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的意味:“维尔薇这样我可以理解,但爱莉希雅你才认识他多久,这么快就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听此,爱莉希雅脸不红心不跳,坦然自若地回道:“有些人,是一见如故的,而有些事情,也是一眼便知的……虽然我和烈只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的交流也仅仅持续了片刻左右的时间,但我依旧能确切地感受到他的真诚与良善,再加上之前了解到有关他的诸多事迹,我愿意作担保,他必然是个本性纯良的好孩子,绝非传言中的那般阴谋论与凶残。”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谁不喜欢呢! 维尔薇此时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多想,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认可了烈,面露欣慰地说道:“我就说爱莉你肯定跟英雄先生很合得来的!” 这回,爱莉希雅却羞赧地笑了起来:“哎嘿嘿……” 梅比乌斯盯着她们俩看了一会儿,心中连连摇头,对她们天真的发言感到很是不屑,但不管怎么说,爱莉希雅终归是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接下来直到,她都需要依托于爱莉希雅的庇护,既然她都开口了,而这又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答应又有何妨呢? 一念及此,她心平气和地回道:“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改个称呼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对了嘛……我相信梅比乌斯在看到真人之后,一定会改观的!” 爱莉希雅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哦,还有,梅比乌斯,我想问一下,盖特机器人真的具有自我意识吗?” 这个问题可就真的问住梅比乌斯了,她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盖特机器人计划是机密中的机密,老头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而我又早早地被踢出了团队,有关盖特机器人的具体研发事项,我也只是知道个开头,剩下的一概不知……但驱动盖特机器人的动力源是盖特线,已知盖特线是具有意志的,所以盖特机器人就算真的诞生了自我意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爱莉希雅,又换了一个问题:“可烈又说,他驾驶的盖特机器人已经命不久矣,这又是什么意思?” 梅比乌斯叹息道:“应该指的是那台盖特机器人的状态并不好吧,可能是试作机,又或者是濒临崩溃报废的老古董……毕竟只是诱敌之用,克劳乌斯没有理由会用上全新完好的盖特机器人,盖特线是可以引发奇迹的力量,但也是有代价的,估计会如第……如烈所言,在结束战斗之后,它就会彻底化作一摊废铁吧。” 维尔薇忍不住吐槽道:“这玩意儿怎么听着这么不科学和唯心啊!” 梅比乌斯摊手道:“任何与无限出力挂钩的能源,多少都会有些反常识与反科学……但科学之所以是科学,就是因为它可以被推翻与重铸。” 说罢,她也不管维尔薇有何反应,扭头看向爱莉希雅,径直问道:“爱莉希雅,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和英伟达有过正面交锋,能跟我具体说说你的发现吗?” 没想到梅比乌斯会突然问起自己,爱莉希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边思忖一边回答道:“嗯……它们防御力很强,我的攻击并不能消灭它们,也无法阻止它们完成合体……对,它们能够通过合体不断变大变强,我碰上的那只聚合体,足有一座公寓那么高大,而且速度骤然变得非常迅猛,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杀上前来了,若非烈及时赶到,我恐怕会受到不轻的伤势。” ——合体变强,而且能针对敌人的弱点作出特定强化。 “我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正在捕食崩坏兽,场面十分渗人。” ——能够吞噬崩坏兽。 “它们的行为也很奇怪,明明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形似交流的行为,却能统一行动,就像是背后有个人在向它们统一发号施令一般。” ——以集体意识为主。 “不过,它虽然凶残,甚至能让我感到致命的杀机,但和烈驾驭的盖特机器人比起来,还是太过羸弱了,仅仅只是一巴掌就被拍成了稀碎。” ——能够以物理的方式消灭。 “我对上的那只与烈驾驶着盖特机器人迎战的那只,除了体型大小完全不同,就连模样也是大相径庭!” ——具体形态不定。 “最后,也是我最在意的一点,我在它们的身上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我怀疑它们不仅对崩坏兽下手了……” ——不仅是盖特线和崩坏兽,连普通的生命也不放过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月球的那边,是敌人 听了爱莉希雅的描述,加上她转述自烈的有关英伟达的讯息,梅比乌斯大致对这种名为英伟达的怪物建立起了初步的认知,并且心中对当年的早乙女悬案有了新的猜想与思路。 当年在论证了盖特线的终焉宿命之后,早乙女老头就莫名陷入了消沉,连带着盖特机器人计划也一拖再拖,这点看似合情合理,但对于熟知老头的作风和个性的梅比乌斯而言,却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地方。 在梅比乌斯的认知里,那个疯老头天不怕地不怕,早在研究盖特线之初,就把‘奇迹与魔法绝非免费’的口号挂在嘴上不厌其烦的重复念叨,平日里有事没事也要语重心长地说上一两句类似的训言。 梅比乌斯记得很清楚,当初刚刚加入早乙女研究团队的自己受不了老头成天神神叨叨的复读,于是毫不客气地当面进行了质问。 老头倒也实诚,直接就坦言了用意。 他从最开始就意识到了盖特线的危险性,所以就用这种方式告诫教育着每一个加入团队的后生,同时也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却对盖特线的敬畏之心,切不可贪功冒进,更不可急于求成。 如今看来,倒也算是一语成谶了——想要使用盖特线的伟力,就必须为此支付巨大的代价。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当年的老头,是怀揣着必然支付代价的觉悟,毅然决然地选择推行盖特机器人计划,甚至为此毫不犹豫地将身为团队核心元老之一的我给剔除在外。 这样早早做好觉悟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论证了盖特线的宿命而陷入消沉呢?更别说在计划进行到临门一脚的情况下突然全盘否决并亲手毁掉自己与团队一路走来的成果呢?他的傲骨、他的疯劲乃至他职业操守都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愚不可及的蠢事! 而且,事后的处理与定性也显得非常仓促与怪异,怎么看怎么不对,就像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可惜,克劳乌斯是早乙女老头的死忠,刚上位就对梅比乌斯展开了围剿,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和措施,对她进行明升暗降,同时抽丝剥茧般一步一步卸去她的职权,而她却对此毫无办法……他吗的,这个byd科研水平不咋样,算计起人心、捣鼓起权谋倒是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科学家之耻!我呸! 总之,克劳乌斯是必不可能与她分享情报的,更别说告诉她真相了。 而单靠她一个人又无法成事,久而久之,她便将这处疑点埋到了心底,不再纠结。 可英伟达的存在,不仅重新将其打捞上心头,并且为梅比乌斯开拓了全新的视野与思路。 ——若是盖特线的残酷宿命不足以压倒早乙女老头,那再加上除崩坏之外的危险敌人呢?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猛然间回想起记忆中的一处细节,月面!对,还有月面! 她想起来了,在老头陷入消沉之前,他还组织进行了一次诡异的月面探查,整个过程没头没尾的,就连最终的报告也一眼顶针的纯纯答辩,连糊弄都不带糊弄的,就差明面上直言‘我们单纯去月球溜达了一圈,什么也没做,你们给我报销去’。 老头虽疯,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而且参与行动的其他人员也是在事后绝口不提,即便主动问起,他们也会讳莫如深,想方设法地糊弄过去,那焦急而战栗的模样,那恐惧而空洞的眼神,还有那瞬间变青变白的脸色……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此次月球之行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难道是因为英伟达? ——那他们是怎么在这些嗜血的怪物手下存活,并且完好无损地回来呢? ——也不可能是崩坏,毕竟老头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当今人类最大威胁放在眼里……不只是他,只要是知晓盖特线伟力之人,都不会再将崩坏视作最大敌人。 ——不是崩坏,也不像是英伟达,那他们在月球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就假设是和英伟达一样,被盖特线所吸引的另一种敌人吧……它会是压倒老头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想通想透了许多困扰她许久的难题,但与此同时又收获了一大堆新的疑惑,她稍微尝试着再深入思考了一下,然而无奈地发现,仅凭目前的情报,她最多止步于此了。 梅比乌斯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丝烦躁与不耐——他吗的,有关老头的谜团怎么越来越多了,这老混球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心啊! ——但没关系,老头的终极遗产已经被我发掘出来了,只要有第零号生命体在手,那我早晚会弄明白这一切的。 梅比乌斯自我安慰地想到,旋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群与盖特线结下缘分的孩子们所处的房间——这些孩子不仅是稀罕的素材,还是与第零号生命体建立合作的关键。 ——如果第零号生命体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友好纯良,那他与孩子们的感情肯定十分丰厚,而他们此刻身患重病,有能力拯救他们的,全世界也只有我一个……只要巧妙利用这一点,拿捏好分寸,相信我一定能和他达成共识,取得合作。 忽然,梅比乌斯发现了一处盲点,“爱莉希雅呢?” 维尔薇随口答道:“她见你没有反应,以为你已经没什么想问的,所以就跑去找阿波尼亚了,说是有事跟她商量,顺便给她捎去烈的消息……哦,因为烈驾驶着盖特机器人将黄昏街上的英伟达和崩坏兽清理干净了,她貌似还想出去搜救一下幸存者。” 梅比乌斯看了一眼廊道空空如也的尽头,不禁嗤笑一声:“呵,天真的家伙。” 维尔薇当即冷着脸不留情面地回呛了一句:“呵,也不知道是谁靠着爱莉的天真才捡回来一条命。” “……” 维尔薇这句话精准地暴击了梅比乌斯的痛点,直接将她给淦沉默了,心态爆炸的她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便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看在爱莉希雅的份上,我不跟你吵! “切,弱鸡。” 望着梅比乌斯快步离开的背影,维尔薇双手环胸,不屑地啐了一声。 梅比乌斯一走,廊道中顿时只剩下了维尔薇与千劫。 从开始到现在,维尔薇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如今静下心来仔细一寻思,很快便回想了起来。 她立刻扭头向千劫问道:“对了,千劫,你知道帕朵去哪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劫哥他真的,我哭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虽然本来就很安静。 “……” 千劫就像是没听见似地维持沉默,只不过头是朝向维尔薇这边的,虽然有面具相隔,但维尔薇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那视线仿佛再无声地说‘你问我干嘛?’ 维尔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啊!” 此言一出,维尔薇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千劫的视线变得更加不屑了,但他还是予以了回应,虽然语气不太友好:“我怎么知道?她之前不是跟你呆在一起吗?” 见千劫一问三不知的,维尔薇不禁连连摇头,既然千劫靠不住,那就只好靠自己了,她翻查着自己的记忆复盘道:“先前我们不是一起忙着收拾房间、安置孩子们吗?后来我让她帮我拿点东西,可紧接着孩子们那边突发异状,于是我就进去和阿波尼亚一齐照料孩子们了,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我的嘱托,将我需要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放在隔壁的房间里……但人却不见踪影。” 听此,千劫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她当时确实急冲冲地往复了几趟,将一大堆东西搬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维尔薇赶紧追问道:“然后呢?” 千劫思忖片刻,回道:“然后,她站在门前喊了你几声,你没有回应,她觉得是因为当时你们太忙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她,而她又不想惊扰到刚刚有点好转的孩子们,所以就找上了我,嘱托我事后跟你说一声,我答应了,她也就离开了。” 维尔薇皱眉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千劫坦荡而气人地回道:“她刚离开没多久,疗养院又冲进来一批崩坏兽,我赶着去处理,等打完架回来之后,就忘了。” 听了千劫的解释,维尔薇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复杂的心绪,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翻篇道:“……算了,不提这个,咱们还是好好想一下帕朵会在哪里吧,看不见她怪担心的……希望人没事。” “……” 千劫罕见地陷入了深思,就像是突然转性了一般,对此事展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如果把失踪的人换成梅比乌斯或者爱莉希雅,那千劫必然毫不在意,但他答应过烈,在他归来之前,会替他守护好疗养院的一切,帕朵自然也在保护的行列之中……他已经失言过一次,虽然是不可抗力,但没能保护好孩子们也是事实,如果再把帕朵给弄丢了,他如何对得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呢?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烈呢? 良久,千劫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说着就往外走:“你留下,我去库房那边看看……她没准会像往常一样,在库房的某一处角落里睡午觉吧。” 维尔薇苦笑道:“都这种关头了,她难道还有心情睡午觉吗?在见识过崩坏兽的可怕之处后,她理应会龟缩在千劫的保护范围内,而不是瞒着我们擅自离去……” 千劫的身形突兀地一滞,猛然回过头来,语气变得狐疑而凝重,声调也不由自主地高了几度:“你是说……她有可能不在疗养院?” 维尔薇面色一沉,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爱莉希雅应该还没离开,我去拜托她吧,正巧她要外出搜救一番。” 说罢,她作势欲走,不料却遭到了千劫的阻拦,在制止了维尔薇的行为后,他看了一眼孩子们所处的房间,梅比乌斯正在里面认真查看着每一个孩子的状况,并没有多余且可疑的动作。 截止到目前,梅比乌斯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千劫显然更相信自己的灵觉,这个危险的女人只是看形势不对暂时蛰伏了起来,其危险的本质没有改变分毫,绝不可对其掉以轻心。 维尔薇见千劫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赶忙急道:“千劫,你快让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扭头对维尔薇说道:“不,我去,你留下看着那个女人,我信不过她。” ——对哦!差点忘了梅比乌斯这茬了! 维尔薇也不放心这个危险的女人,斟酌了一下,摇头道:“还是我去吧,你威慑力够大,由你看着梅比乌斯,她不敢乱来的,而且我跟爱莉是挚友,更适合说情。” 千劫随即给出了他的理由:“我读书少,可能看不懂她的小动作,但你可以,并且即使制止她。” 他沉声继续道:“如果那个爱莉希雅真如你说的那般纯善,她就不会拒绝我的请求,而且,阿波尼亚也会帮着求情。” ——请求? 维尔薇顿时一愣,她有点想象不到会从暴戾乖张、狂暴恣肆的千劫口中听到这个带有妥协意味的词语,他这样的人也会放低身段去请求他人吗? ——会的。 维尔薇猛然想起了千劫与梅比乌斯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千劫也是毫不犹豫地就低下了头,承诺只要梅比乌斯治好了孩子们,他就答应对方一个请求……明明他也明白,那是个毒蛇一般危险的女人,但他为了孩子们的安危,却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那句话。 眼见维尔薇静默不语,也没有出言反对,千劫就当她默认了,于是扭头就走。 离去之前,千劫流下了一句嘱托:“我去找爱莉希雅谈,然后再去搜一遍疗养院,你务必给我看紧她了……就当是为了烈,你的英雄先生。” 维尔薇这才惊醒,回过神来后,千劫已然失去了踪迹,他走的很快,也很急促。 ——现在,我有点理解英雄先生为什么会留下他,并且与他成为好朋友了。 最后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廊道尽头,维尔薇收回视线,转而开始监视起了梅比乌斯。 …… 千劫脚程飞快,抢到前院的时候,爱莉希雅还在和阿波尼亚交谈,他径直朝着二人快步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千师傅,又在吃瘪哦,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阿波尼亚这会儿还在向爱莉希雅致谢,语气激动且带着一丝颤抖:“谢谢你,爱莉,谢谢你为我带来了烈的消息……” 爱莉希雅略微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没什么啦,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若非烈及时赶到,我恐怕会伤得不轻……啊,千劫来了!” 眼尖的她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朝着她们径直走来的千劫,于是冲着他挥了挥手臂,像是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千劫?”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随即回头一看,果真如爱莉希雅所言,千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她们走来,仿佛有什么急事要找她们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千劫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跟前,他无视了阿波尼亚的存在,对着爱莉希雅说道:“爱莉希雅,你等下是要外出对吧?” 爱莉希雅点了点头,奇怪地回道:“对啊,怎么了?千劫你找我有事吗?” 阿波尼亚还以为千劫是来阻止爱莉希雅外出搜救,不让她将幸存者带往疗养院临时安置,于是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与爱莉希雅之间,语气偏重地说道:“千劫……” 千劫可不愿意听她啰里吧嗦的说教,当即毫不客气地横了她一眼:“阿波尼亚你闭嘴,我没有再跟你说话。” 见千劫如此粗暴地对待阿波尼亚,爱莉希雅有些不高兴介入到两人之间的对峙中,对着千劫语重心长地说道:“千劫,你这样是不行的哦,和女孩子说话,要更加的温柔和礼貌,不能这么强硬和粗暴哦!女孩子可是非常纤细的可爱生物,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才行,你这样会令她们受伤的!” 千劫没有理会爱莉希雅的说教,依旧我行我素地开门见山道:“爱莉希雅,答应我一件事,事后作为报酬,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虽然有面具遮掩,但千劫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爱莉希雅能轻易地从他的语气和下半张脸紧绷的神态中体会到他的心境,不禁叹道:“唉,看来你真的很急……那这次就算了吧!大方的爱莉决定原谅你了哦!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千劫立刻说道:“你等下外出搜救的时候,能顺便帮我找个人吗?” 爱莉希雅万万没想到千劫竟会拜托她出去找人,不由得怔了一下,旋即狐疑地望着千劫,不解地问道:“找人?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千劫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疗养院里不见了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藏匿在疗养院的一角还是外出了……等下我会将整个疗养院翻一遍的,但我不能离开这里,正好赶上你要外出,所以就想着过来拜托你也留意一下,如果你有看到,那就将她带回来,如果没有,那也只好作罢。” 一听疗养院内有人失踪,阿波尼亚瞬间不淡定了,不仅满脸忧色,就连声调也拔高了八度:“有人不见了?谁?” 千劫没有隐瞒,言简意赅地说道:“帕朵。” 阿波尼亚面露愕然震惊之色,失声道:“帕朵?这怎么可能……” 她万万没想到失踪的竟会是她,这一点也不符合帕朵的性格和作风,按理来说,在发生了这种可怕的大灾变之后,她本应该是最不可能离开疗养院的人才对,可是失踪的偏偏是她…… 阿波尼亚顿时满眼阴霾,忧心忡忡。 作为外来者的爱莉希雅并不知道内情,沉吟道:“帕朵?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名字……” 千劫点头道:“是个女孩没错,她长这样……” 然而,千劫贫瘠的词汇量与抽象的描述,并不足以帮助爱莉希雅构建起对帕朵的印象,爱莉希雅听了一会儿,越听越糊涂,脑子里关于帕朵的印象几乎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她正欲喊停,结果一旁的阿波尼亚看不下去了,轻声打断了千劫的话语:“千劫,还是让我来吧,爱莉都快被你绕晕过去了。” 这次千劫倒是乖乖听话收声了,少有地没有跟阿波尼亚抬杠——也许他也知道自己讲的很拉胯、很抽象吧,毕竟爱莉希雅越发不适与迷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千劫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有文化水平更高(?)的阿波尼亚接手,他自然愿意将这个烫手山芋拱手相让。 还好,阿波尼亚是靠谱的,在接手了千劫的烂摊子之后,她成功让爱莉希雅记住了帕朵的外貌体征。 爱莉希雅顿时眼前一亮,就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活泼了些许:“哦,我完全明白了!嘿嘿,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听此,阿波尼亚脑海中闪过帕朵的模样,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机灵、活泼、善良、可爱……我很担心她,爱莉,能拜托你帮忙留意一下吗?” 爱莉希雅当即拍着饱满的胸脯自信满满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啦,小事一桩!对了……” 倏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了千劫,好奇地问道:“千劫不打算阻止我将幸存者临时安置到疗养院里吗?” 千劫稍稍思忖了一下,十分现实地答道:“你答应我,我就不阻拦你。” 爱莉希雅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又开始了语重心长地:“千劫,求人办事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不过这一次就算了,毕竟我是善良大方的好爱莉,下一次请求别人的时候,记得要有礼貌一些,如果对方是女孩子的话,更是要保持礼貌的同时放轻放缓自己的语气,知道了吗?” ——这个女人好特么麻烦啊! 若非放心不下疗养院,千劫早就亲自上阵了,哪还用得着跟这个麻烦的话痨女人虚耗?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跟爱莉希雅并不熟稔,眼下对方又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多少得给对方留几分薄面……除非真的忍不住了。 然后他就忍不住了。 不耐烦的千劫最终抓狂似地不断挠着自己的头发,气急败坏地喊道:“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再拖下去,你都救不到人了!”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谢谢你啊千劫,是你提醒了我!那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爱莉希雅便闪身而出,向着疗养院的大门疾冲而去,轻盈的华影如梦似幻,宛如飞舞的妖精。 爱莉希雅离开了,但她的话语却还在风中飘荡,精准地传入了千劫的耳中:“还有一件事,这是爱莉的善意提醒,千劫,做人还是坦率点比较好哦!” “……” 望着爱莉希雅轻飘飘而去的身影,千劫沉默许久,胸膛剧烈起伏,他越想越气,后槽牙都要磨碎了,忍无可忍之下,他猛地一跺脚道:“焯!!!” ——咚! 他跺脚的力道一如他的心情,瞬间引发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地鸣,脚下又是一片蜘蛛网状裂痕扩散开来,又一次逼到了幸存者的脚下,吓得他们瑟瑟发抖。 至此,疗养院的前庭除开用来安置幸存者们的区域,就再也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面了。 原本阿波尼亚是要呵斥他过激的行为,但见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千劫居然在刚刚认识的爱莉希雅手下吃瘪,如今更是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阿波尼亚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噗!” 千劫当即怒视阿波尼亚:“阿波尼亚,你笑什么!?” 阿波尼亚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到处都没有。 空空如也、干干净净。 帕朵宛如幽灵一般茫然地徘徊在破碎的黄昏街上,双目无神,神情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嘴里梦呓般地念叨着:“罐头、黑子、阿花、小胡子、肥橘……你们都在哪儿啊?求求你们了,别吓我好不好,我很胆小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袋米要扛几楼 帕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居然会在这种危急关头脱离千劫的庇护,自己独自一人外出犯险,明明已经怕到了极致,却依旧止不住地四处奔走着,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作风和原则,胆小怕事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勇敢无畏的一面…… 明知外面充斥着能够将自己轻易撕成碎片的可怕怪物,但在激烈的情感的驱动下,她还是选择了以身犯险,只因为对‘亲人’的担忧压倒了一切。 恐惧也好,理智也罢,在这股燃烧到极致的感性面前,统统都得让步。 ——罐头、黑子、阿花、小胡子、肥橘……等我!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一群无关痛痒的野猫,但它们却在帕朵的心目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它们是教会自己一身本领的老师,是陪伴自己成长的家人,更是玩耍的伙伴,在遇上烈老大之前,她就是和这样一群野猫相依为命、报团取暖,所以彼此之间建立十分了深厚的情感。 她已经完全将猫咪们视为了亲朋手足,而猫咪们也发自内心地将这头笨重庞大的两脚兽接纳进了社群,即便后来认识了烈老大,她和猫咪们的往来也一切照旧,彼此之间的感情分毫不减。 而有了烈老大的庇护与帮助,帕朵更是从此摆脱了有上顿没下顿、连睡觉的地方都成问题的窘境,甚至还有余粮去接济更多的猫猫和穷人。 至此,帕朵的生活水平实现了质的飞越,她再也不用为了生存铤而走险,也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仇家发现并抓走,她完全可以将平日里的‘工作’当成是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但作为土生土长的黄昏街居民,她的危机意识要远高于平均值,不允许自己就此摆烂,放下原先的安身立命之本,何况疗养院的营收十分糟糕,她也想尽力回报烈老大的恩情,多为疗养院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所以,即便拥有了躺平摆烂的资本,帕朵依旧日复一日地磨炼着自己的技艺与身手。 如今看来,这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就在今天,一场席卷黄昏街的大灾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岛上涌来了凶残嗜血的怪物,它们破坏街道,屠戮生灵,俨然将黄昏街化作了一座人间炼狱。 虽然之前在疗养院里已经有所预估,但来到街上之后,帕朵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着街上惨不忍睹的光景,她勉力压下心中的恐惧,依托自己敏捷灵活的身手与对黄昏街地形的熟稔,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 然而,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要在偌大个黄昏街里捞几只猫咪,而且还单靠帕朵一个人,这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 而且,人的勇气是会被消磨殆尽的,一时的热血也终究会冷却下来。 一开始,帕朵救猫心切,依循着记忆一口气连续找了好几个它们可能会出没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猫咪没找到,反而连续目睹了黄昏街的惨状与各种不忍直视的人间悲剧,她的头脑因此渐渐冷静了下来,恐惧也在慢慢苏醒,旋即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不!不会的!它们这么精明,肯定早就躲好了,它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理性告诉帕朵猫咪全灭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她不愿意接受这么残酷的结局,于是随便寻了个由头自我安慰了起来,内心的焦躁与不安这才得以缓解。 街上的灾难愈演愈烈,加上前面几次有惊无险的经历,帕朵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否则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它们到底去哪了呢? 帕朵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起来,不断过着猫咪们可能出没的地方,最终锁定了几处可能性最大的区域——最后看完这几处,如果还是没有的话,就回疗养院! 街上的惨状历历在目,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令帕朵不得不做出妥协。 帕朵鼓起残存的勇气,如履薄冰地看展了最后的搜查工作,尽管这一次的过程十分顺利,没有碰上任何怪物,但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她依旧一无所获。 如此残酷的结果,足以击溃她的信念。 于是,耗光了所有勇气的帕朵顿时被恐惧吞噬,她的魂灵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一时之间,正如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整个人从头寒到了脚底板,她再也不敢在群魔乱舞的黄昏街上停留半刻,径直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全速奔去。 不知是错觉还是幸运,就跟先前的情况一样,帕朵在回来的路上竟没有遇见一只怪物,街道上像是被事先清理过一般干净,因此她不需要左拐右突,兜路绕行,很快便回到了疗养院之中。 可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猛地发现疗养院里多了很多陌生人,其中大部分是伤患,安置在前院里,由阿波尼亚照看。 ——阿波尼亚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啊。 帕朵在心中感慨了一句,随即偷偷摸摸地绕开了人群,悄无声息地向着千劫他们所在的地方进发——这些伤患鱼龙混杂,鬼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自己过去的仇家,她既不想让阿波尼亚难做,也不想被惦记上,所以还是当个小透明比较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千劫这边也多出了两个陌生女人,一个绿色头发,满脸阴郁,虽然很漂亮,但看着冷冰冰的,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另一个粉色头发,活泼美丽,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富有亲和力,与前者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她们俩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山峰的规模都很高耸宏伟吧? ——哇,都这么夸张的吗? ——阿波尼亚姐的也很大……而且看烈老大和阿波尼亚姐之间的互动,烈老大也应该更喜欢大的吧? 躲在暗中观察的帕朵眼中飞速闪过一丝隐晦的羡慕。 那个粉发的女孩还在侃侃而谈,帕朵没有贸然现身,而是躲在暗处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着。 随即,她不禁面露狂喜,两眼放光,整个人像是重新燃起了斗志与希望。 尽管全程听下来,帕朵不甚理解,但至少有一点她听明白了。 那就是—— 烈老大刚刚清理了一遍黄昏街,现在街上十分干净。 ——难怪回来的时候没碰见一只怪物。 无功而返的帕朵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 ——要不,再去找找? 虽然心里边说的是疑问句,但帕朵的身体却很老实地先行一步,又朝着黄昏街的方向全速折返了回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 此行,竟是绝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吔我盖特战斧啦! 如果说,原先的黄昏街是怪物肆虐的人间炼狱的话,那么现在的黄昏街,就是经过残酷摧残,事后归于寂静的废墟,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无有生命的痕迹。 ——但诡异的地方就来了。 不管是怎样酷烈的战场,哪怕不计成本地倾泻火力,将整片战区翻来覆去地轰炸,那也应该会留下生命的残骸,更别说这里先前还是原始而血腥的原始斗场了。 可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 血肉磨盘化作了寂寥无息的空白废墟,一如经受时光的洗礼,被抹去了一切与生物相关的印记,干净而冷酷。 ——不应该是这样的。 黄昏街此刻呈现出的模样与帕朵的记忆严重相冲,她记得很清楚,不久之前,紫白相间的怪物正在花式杀戮着毫无抵抗能力的居民,血流漂橹,残肢遍地,就像是最血腥的屠宰场一样。 当时的帕朵不忍心也不敢细看,她没有救助任何人的能力,也无法杀掉怪物慰藉无辜惨死的魂灵,她很弱小,一个照面便会被任意一只怪物撕成碎片,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或者避而不见。 她选择了后者。 强忍住头晕目眩、作呕反胃的感觉,然后黯然离去,尽可能将他们剔除在视线之外,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目标之上,她没有力量,她救不了这些人,她什么都做不到。 但就算当了缩头乌龟,对眼下正在发生的惨剧不管不顾,帕朵依旧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确保自己的安危,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一幅幅地狱绘卷。 这对她的心灵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同时给她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是负面意义的。 所以,亲自踏足过地狱的帕朵不可能记错。 ——不应该是这样的。 帕朵无助而茫然地徘徊在黄昏街上。 这里干净得吓人,除了垮塌爆碎的建筑、碎裂外翻的地面,没有怪物,没有人,没有生命,没有尸体,没有残肢,也没有血……所有的一切,全都莫名消失了,就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 帕朵失魂落魄地走着,梦呓般地说道:“罐头、黑子、阿花、小胡子、肥橘……你们都在哪儿啊?求求你们了,别吓我好不好,我很胆小的……” …… 另一边。 爱莉希雅也发现了街上的不对,不过她的心理素质要比帕朵强太多,虽然也觉得诡异,但并没有被吓到。 她一边在街上急掠,一边观察着周遭的光景,好看的柳眉不自觉地挤在了一起,面露沉思之色。 ——没有崩坏兽,也没有英伟达,烈虽然说已经清理过一遍了,但这未免也太干净了吧,难道这也是盖特线的力量吗? 随即,她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地否定了自己刚刚的念头:“不对,这里也没有人和血,烈不会将人也一并纳入消灭的……嗯?” 倏然间,她回想起了记忆中的某处细节。 那是第一次与英伟达碰面并展开交锋的时候,她记得当时其中好几头个体中都沾染了新鲜的血迹,联想到它们无节制地吞噬崩坏兽的行为,一个惊悚的猜想顿时浮上心头。 一念及此,爱莉希雅面色铁青,加快了搜救的速度。 还好,爱莉希雅并不是在做无用功,仅仅过了片刻,她的眼中赫然映入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看见这位小小的幸存者后,爱莉希雅眼中一亮,旋即宛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对方飞速冲了过去,仅仅过去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然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迎着对方木然的视线,爱莉希雅露出了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道:“嗨,可爱的女孩,你好,我是爱莉希雅,你也可以叫我爱莉,请问你需要帮助吗?有没有受伤?你还知道有其他幸……嗯?” 爱莉希雅突然话锋一转,发出了狐疑的尾音,旋即她凑到对方的跟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衣着清凉的可爱少女。 眼神呆滞而悲伤,神情迷惘而恐惧,虽然身上完好无损,但女孩儿的精神状态显然十分糟糕。 她仿佛遭遇了什么足以动摇灵魂的重大变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即便爱莉希雅主动搭话,她也毫无反应,见身前拦着个人,于是一语不发地绕道而走,动作僵硬地就像是个机器人。 爱莉希雅果断拽住了她的胳膊,强硬地将她留了下来,并且问道:“你是帕朵吗?” 女孩儿的身躯猛然一震,似乎是对这个名字起反应了,她空洞虚无的双眸逐渐恢复了焦距,凝视着眼前的爱莉希雅,警觉地问道:“你认识我?” “嗯。”爱莉希雅点头,旋即开门见山道,“原来你真的在外面啊,疗养院的大家都很担心你,千劫为了你甚至主动请求我的协助,阿波尼亚也在一边帮口……我能认出你来,也多亏了阿波尼亚对你挖外貌的描述。” 帕朵不由得一怔,随即语气复杂地说道:“阿波尼亚姐我能理解,千劫哥……居然会为了我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求人吗?” ——应该是因为烈老大的嘱托吧。 她骤然想起了那个夜晚烈对千劫说过的那些话,再结合爱莉希雅刚刚对她说的话,心中不禁感到既苦涩又温暖,既愧疚又感动…… ——至少,我还有烈老大他们……我不是一个人。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爱莉希雅并不知道帕朵的心中所想,从上到下又打量了帕朵一遍,鼓励道:“什么不起眼啊,你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我一见到你就迫不及待想要成为你的朋友了呢!” 帕朵汗颜道:“您言重了,您言重了!” 她刚刚见识过爱莉希雅的速度,恕她直言,她还是第一次在千劫和烈以外的人身上看见这么快的速度……这已经不人类能够达到的境界了! ——得,是一位得罪不起的超人姐姐! 爱莉希雅微笑着摆手道:“别这么见外嘛帕朵,自然一点,随便一点……对了,帕朵,你有见到其他幸存者吗?” 帕朵登时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旋即苦笑着答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到处都一样……” 爱莉希雅似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忧伤,沉默片刻,柔声道:“这样啊,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 “吼!!!!!!!!!” 盖特机枪的狂轰滥炸虽然打得加坦杰厄节节后退,痛嚎连连,但只在它表面上流下了浅浅的创口,并不能伤及根本,而且在对方强悍的恢复能力面前,这点儿小伤根本无足轻重,随打随好。 见扫射收效甚微,烈喃喃道:“那这个又如何——” “盖特战斧!!!!(GEETER TOMAHAWK!!!!)” 第一百五十章:粉毛是会互相吸引的 “盖特战斧!!!!(GEEEEETERRRR TOMAHAWWWWWWK!!!!)” 随着烈的一声怒号,元祖盖特应声作出反应,肩膀与头部之间的黄色圆饼状外突结构突然打开,一枚短粗的尖刺随即从里面弹出,拉引出漆黑的握柄。 元祖盖特一把抓住握柄,用力往外一抽,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加坦杰厄投掷而去。 短柄狼牙棒状的漆黑武装飞旋而出,在脱手的瞬间,枣核状的棒头不科学地外展出宽大且锋利的斧刃,赫然变成一把的狂野无匹的螺旋飞斧,挟裹着寒星般的危险锋芒与一往无前的悍勇气势,向着加坦杰厄飙射而去。 “!” 加坦杰厄无疑从飞斧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于是螯枝收回,护住头颅要害,身上的触手也层层交缠叠加,拧成了一面厚实的护盾挡在了盖特战斧的必经路径上。 可它还是低估了元祖盖特的力量。 ——刷! 犹如热刀切黄油一般,飞旋的斧刃毫无阻滞地切开了加坦杰厄的触手之盾,然后深深地嵌进了它护住面部的其中一只螯枝上,几乎将其对半砍断。 韭菜般被齐齐割断的触肢杂乱地砸落在地,未死的神经末端紊乱地释放着残余的神经冲动,令断肢宛如搁浅的鱼一般胡乱抽动,压碎草木,尘浪激扬。 整齐光滑的断口随即地喷涌出了渗人的血柱,加坦杰厄当即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吼!!!!!” 哪怕是步入生命倒计时的残破之躯,还是最老旧的型号,但元祖盖特终究是经由早乙女博士亲自操刀设计,真正实现由盖特线驱动的战斗专用机体,如今又有烈的加持,出力更是变得极其恐怖,足以碾压当今世上的所有机械兵装,可谓是当之无愧的超级机器人。 盖特机枪的杀伤力被口径所限制,但冷兵器的杀伤力却是取决于武器强度与使用者的出力,而元祖盖特此时的出力……已然被拔高到了难以置信的夸张程度! 但这只是元祖盖特的极限,而不是盖特线的极限。 更不是烈的极限。 他是当世唯一被盖特线选中的命运骄子,盖特线的意志对他溺爱到了诡异的地步,给予他的权限更是大到没边,只要他链接上盖特线,就能从共鸣中引发近乎无限的力量,盖特线会无条件无限制地回应烈的期望,盖特线的意志就像是一位溺爱孩子的母亲,唯恐给予的不够他用,恨不得将所有盖特线都灌注在他的身上。 ——不,这已经不是被选中了这么简单了,这压根儿就是盖特之子!他就是盖特线的终极选择! ——难怪老师你会说,他是你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你交付世人的最终答卷,有了他的存在,盖特线的力量必将为人所用! ——而盖特机器人计划,也会因为他的加入破除瓶颈,一路高歌猛进! ——最后,消灭该死的崩坏!消灭该死的英伟达! 远在逐火之蛾总部的克劳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现场实况,心情激荡,漆黑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画面中,赤红的巨神与巨大的怪物两相对峙,这台近乎报废的元祖盖特在盖特线的填充与照射下重新焕发活力,甚至发挥出了远超纸面数据数倍之多的可怕出力——这还只是目测的大概结果,实际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夸张! ——所以,要怎么去接触并取得他的协助呢? ——哦,还得想想该怎么糊弄那群傻哔玩意儿。 ——唉,和这帮虫豸共事可真麻烦。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黄昏街被迫做着现场直播的毒蛹小队渐渐失去了耐性,他们望着远处惊天地、泣鬼神的巨神之战,恐惧渐渐占领了理智的高地,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这边,更不知道被发现后会发生什么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怪物,还是巨大机器人,都能一根指头轻易碾死他们。 正如他们所说,这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领域。 ——怪物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从未见过的巨大机器人无疑代表着绝密,鬼知道在发现他们这些窥视之人后会不会前来灭口。 未知的恐惧与死亡的威胁,二者皆是侵蚀信念,融化意志的剧毒,其中较为脆弱胆小的一位小队成员忍不住又牙齿打颤地问道:“队长,上头还没回复吗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撤离?” “……” 对此,果决的樱少有地犯了难。 ——上头确实给出了回复,但却不是大家想要的答案。 思虑再三,樱还是觉得不应该瞒着大家,因为瞒着也没用,还可能在希望破灭后引起过激的反弹,彼此相互拖累,乃至相互攻伐,而反观直言不讳,虽然也会引起大家不安与躁动,但至少把自己摘出去了,不必替上头承担队友的怒火……毕竟对杀队友一事,她心理上还是比较抵触的。 ——除非叛变了,或者被逼无奈,亦或者真的该杀。 ——但这也不能称之为队友了。 心念电转,樱最终下定了决心,向队友们坦白道:“上头让我们继续直播下去,他们愿意为此提供一切我们需要的援助。”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足够了,大家都能领悟到上头的意思。 但那发问的小队成员还不心死,刨根问底道:“那关于我们撤退的请求呢?” 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驳回了。” 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引爆了那名小队成员的情绪:“怎么这样……上头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它们等下打过来我们也要继续坚守吗!?还有到底要直播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应该插足的事情!!!” 他的怒吼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然并卵。 没有人敢带头违抗上头的命令,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软肋。 樱忍不住长叹一声,旋即安慰道:“别灰心,上头只是让我们继续直播,没说要我们以身涉险,只要我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直播就行了……要是情况不对,我们就立刻撤离,我会在路上向上头请示的,实在不行,就先斩后奏,事后的追责由我来承……” 樱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樱?你怎么也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论女海皇的自我修养 “樱?你怎么也来了?” ——爱莉希雅?她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樱立即转身,然后循声望去,赫然看见爱莉希雅就站在不远处,正领着一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女孩子向他们缓缓走来。 ——刷! 除了樱,这支毒蛹小队的其他成员齐刷刷地都将武器对准了爱莉希雅。 虽然爱莉希雅的大名已经传遍了逐火之蛾的内部,但经过樱的坦白后,此时的毒蛹部队正顶着非常巨大的精神压力,基本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会警惕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拥有极强战斗力的爱莉希雅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哇呀! 见此阵仗,帕朵顿时全身寒毛倒竖,随即立刻瑟缩到了爱莉希雅的背后,娇小柔弱的身躯无助地颤抖着,脸上写满了害怕与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爱莉希雅抬起单边手臂,护住了身后的帕朵,眉头微皱地看了一眼全员戒备的毒蛹小队,不满道:“别这样,你们吓到这孩子了!我是樱最好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的。” 樱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爱莉希雅,结合当下危险而诡异的现状,她一瞬间联想到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性,甚至不可避免地被团队紧张多疑的氛围所感染,竟下意识地怀疑起了爱莉希雅。 因此,她的反应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制止属下们冲动的行为,直到听见爱莉希雅,这才幡然醒悟。 回过神来后,她立即对手下们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把枪放下!爱莉希雅不是敌人,她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我们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声厉喝,直接点醒了小队的众人,他们刚刚有点受惊过度,本能地戒备着对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人或物,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对面的身份与来历。 如今在队长的提醒下重新记起,他们顿时没了敌意与脾气,然后果断地收起了武器。 毕竟是在毒蛹部队中服役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晓得哪些人惹不起,而眼前名为爱莉希雅的存在,显然就在惹不起的行列,而且还是其中名列前茅的存在。 ——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或者上头下达死令,否则没人愿意得罪她。 见属下们没有脑抽犯浑,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望向爱莉希雅,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将繁杂的思绪压了下去,不咸不淡地问道:“爱莉希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最好的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爱莉希雅丝毫不介意她疏离戒备的态度,脸上重新绽放出明媚甜美的笑颜:“嘿嘿,别害羞嘛樱,虽然害羞的你也很可爱,但要是能坦率一点,那就更可爱了!还是说,你觉得‘最好的朋友’一词已经足以形容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哇,樱好大胆,我好喜欢!” “……” 樱瞬间被整无语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爱莉希雅交谈,但她还是有些难以习惯对方热情欢脱的说话方式,眼前这个如飞花般绚丽夺目的女孩总是想着跟身边所有人交朋友,以至于时常会说出些容易令人误解的话,叫人拿不准她的真实心思…… 感受到属下们的视线正在逐渐往奇怪的方向转变,樱无奈地长叹一声:“爱莉希雅,别玩了,我不相信你是来这里度假的。” 爱莉希雅不满地抗议道:“什么叫玩啊!我对樱一直都很认真的!” 此言一出,小队众人望向自家队长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樱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平息自己不断拉高的血压,颇为头疼地继续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爱莉希雅隐晦地扫了她身后的毒蛹小队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答道:“我是来找维尔薇的……我听说她要在这里表演魔术,于是我就来找她玩了,结果没想到竟碰上了这种怪事……对了,樱,你又是为何而来的呢?” 樱思考了一下,选择性地说道:“我们是被上峰派来调查情况的,但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我们完全看不懂的境地了,爱莉希雅,你比我们早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那怪物和巨大机器人的来历又是什么?” 由于顾忌到毒蛹小队的存在,爱莉希雅不敢贸然全盘托出,于是也选择性地说道:“很遗憾,虽然我来的比你早,但知道的估计并不比你多……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巨大的绿色光柱吗?” 樱点了点头:“看到了。” 爱莉希雅继续说道:“我只知道,怪物与巨大机器人都是在光柱消失之后出现的,我先前安置了一批受伤的幸存者,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街上就多出了一种不知名的可怕怪物……” 听此,樱不由得联想到了先前队员所说的不同于崩坏兽的诡异足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可怕怪物?” “对,我还跟它们交手过……” 接着,爱莉希雅向樱透露了英伟达的情报,基本上把她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烈的存在。 听完,樱连同身后的小队成员一齐流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情。 樱当即沉声问道:“那它们现在在哪?” 爱莉希雅罕见地扯了一个小小的谎言:“不知道,短暂的交锋过后,我就被红色的巨大机器人救下了,然后它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和那只可怕的怪物开战了。” 话音刚落不久,她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樱,你们这一路上有看见其余的幸存者吗?” 樱一边思考着从爱莉希雅口中得到的情报,一边如实答道:“没有,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无论是怪物、崩坏兽、人还是死士,全部都消失一空了,街道上空余破坏的痕迹,但却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 ——果然,已经全部遇难了吗。 最坏的猜想最终变为了现实,爱莉希雅不禁感到心中一沉,一股沉重的悲伤逐渐在心中弥散开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喂,前面可是地狱啊(4.6k大章跪求订阅!) 樱并没有留意到爱莉希雅的变化,她还在消化着爱莉希雅给出的情报,倏然间猛地想起了爱莉希雅之前说过的话,于是樱赶忙问道:“我听你之前说,你安置了一批幸存者?” 爱莉希雅敛去眼中隐晦的沉痛之色,不解地反问道:“对啊,怎么了?” 樱直勾勾地盯着爱莉希雅,肃然道:“换句话说,这里先前是有人存在的,而非原本就空无一物,对吗?” 爱莉希雅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凝重,她稍加思忖,然后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街上还很混乱,四处都有崩坏兽肆虐……但幸好大部分都被那道绿色光柱吸引过去了,所以我一个人也应付的过来。” “于是我一边清理着黄昏街上的崩坏兽,一边救助着流离失所的幸存者们,但我终究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于是我就联系了逐火之蛾官方,希望他们能增派援助。” “但令人失望的是,救援迟迟没有到来,而我在安置好一批受伤的幸存者后,本想出来继续搜救,可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街上就变得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了。”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敢露头的帕朵,黯淡悲伤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然后,我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这孩子,正想着带她回去,结果就在回去的路上撞见樱你们了。” 说到这里,爱莉希雅扫了一眼毒蛹小队的规模与配置,不禁黯然一叹:“你们应该也不是过来执行救援任务的吧?” 樱爽快地承认了:“没错,上峰只是让我们过来调查实情。” 爱莉希雅当即急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吧?他们为什么还迟迟增派援手呢?要是逐火之蛾的部队能早点过来,我相信一定能救下更多人的!” ——爱莉希雅,你还是太天真了。 樱不喜欢将个人情感带入任务,也不喜欢被卷入政治斗争中,更多时候她会拒绝站队,放弃思考,选择明哲保身的做法,因为她还有体弱多病的妹妹需要照顾,她不能出事,也不能让这些肮脏的东西延及妹妹。 樱绝非愚钝之辈,她只是习惯看破不说破而已——从此次任务的选角、到黄昏街种种异状、再到如今官方暧昧的态度与令人难以理解的指示……这个看似稀松平常的任务处处透出诡异的违和,樱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面有鬼? 但还是那句话,看破不说破,毕竟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就算看出有问题了,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开——因为说了不仅没用,还可能引火烧身。 就比如说这次,在意识到任务的异常后,樱理所当然地开始质疑上峰的指示与用意,但除了自己留个心眼,以及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小小反抗一下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对于上峰的不合理要求也只能全盘接受,就和她的队友一样,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更别说拒绝了——至于反抗?那是必死的选项。 爱莉希雅的想法固然很理想、很美好,但她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上头关于此事的政治考量,这才是影响最终决策的关键。 一念及此,樱出于善意隐晦地提醒道:“我已经将具体的情况反映上去了,但上峰只是让我们留下继续调查,并没有作出新的指示,也没有正面回应我们的求援请求。” 顿了顿语气,樱又苦笑着补充道:“而且,说句不该说的,现在也没有增派救援的必要了,毕竟街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远处一只巨大的怪物和一尊巨大的机器人在激烈战斗。” 爱莉希雅沉默片刻,执拗地摇了摇头:“不,还是有必要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救下了一批幸存者,他们需要得到妥善的安置才行。” 樱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叹道:“恕我直言,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爱莉希雅神色平静,依旧执拗地摇头:“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疗……那里很安全。” 忽然间—— “吼!!!!!!!!” 远方传来了振聋发聩的凄厉咆哮,另一侧的战场貌似有了新的变化。 负责直播记录的成员顿时神色剧变,猛地回过头,对着樱高声喊道:“队长,你快过来看这个!” 樱立刻结束了与爱莉希雅的对话,神情肃杀地朝着出声的队员快步走去。 出于好奇心,爱莉希雅自来熟地跟了上去,连带着帕朵也被迫拉了过去。 然后。 她们感受到了字面意义上的心肺骤停,因为她们看到了真实的梦魇。 那是这颗星球上最心如铁石的人类看了,也会忍不住心生寒意,倍感震怖的可怕画面。 它展示了一种前所未闻、超乎想象、酷烈到泯灭人性的同类惨状,以至于所有人在目睹的瞬间,都会心中一寒,然后不由自主地想到。 ——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 见盖特战斧取得了显著的战果,烈驾驶着元祖盖特乘胜追击,向着加坦杰厄疾冲而去。 在源源不断的盖特线的加持下,这台近乎报废的元祖盖特爆发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出力,展现出了与庞大厚重的集体完全不相符的高速,跨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踩碎大地的可怕力量。 加坦杰厄顾不上疼痛,赶紧将剩下的出手一并发射出去,宛如一轮攒射的箭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元祖盖特射去。 同时,螺壳上密密麻麻的黑孔也喷射出了不祥的黑雾,将自己连同元祖盖特和正片战场一并笼罩其中。 漆黑的浓雾,足以隔绝日光,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无差别地杀死着途径的一切动植物,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命绝息。 除此之外,黑雾携带着特殊的电离子,能扰乱机械正常运转和阻绝电波,甚至能灼伤对手。 但黑雾遮掩不住盖特线的光辉,更无法伤及元祖盖特分毫! 疾驰的赤红巨神,撕裂了绝望的黑雾,一把从另一侧肩头与头部之间的黄色圆饼状凸起中抽出了另一把盖特战斧,然后毫不犹豫地投掷了出去。 “盖特战斧!!!!(GEEEEEETERRRRR TOMAHAWWWWWWWK!!!!)” 飞旋的斧刃宛如除草机般将挡在跟前的触手迅速收割殆尽,残存的部分则被元祖盖特用臂刃切断,从地里穿出偷袭缠绕的触手也无法拉住狂暴的元祖盖特, 与此同时,飞旋的斧刃在切断挡路的触手之后,带着富余的动量,深深地嵌入了加坦杰厄另一侧的螯枝之中,和之前那一次一样,差一点就能整根切断。 “吼吼吼!!!!!” 大象般的吼叫声再度响起,充满了痛苦,甚至隐隐能从中听出一丝慌乱与恐惧。 “得手了!” 二者的距离在拉近到一定程度之后,元祖盖特突然高高跃起,向着加坦杰厄飞坠而下,元祖盖特瞅准时机,在临落地的时候双手分别握住嵌在加坦杰厄两侧螯枝的盖特战斧,顺势腰马合一,在落地的瞬间往下用力一拉。 ——轰!!!! “吼!!!!” 大地破碎的震响与加坦杰厄的惨叫混杂在了一起,两只巨大的螯枝随即脱落,平整光滑的断口处顿时鲜血狂涌,宛如开闸的大坝,不仅溅了自己与元祖盖特一身,还在剩下的碎坑凹陷中汇成了一摊又一摊大小不一的血泊。 没了螯枝的遮挡,加坦杰厄的头颅赫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望着那颗逆向长出的凶恶头颅,烈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比它更加狰狞且畅快的笑意:“去死吧!” 人机合一,元祖盖特瞬间感应到了烈的想法,立即站起身来,高高举起双臂,肩膀带动着无比粗壮的腰身也往后伸展到了极致。 简单的蓄力过后,两柄盖特战斧自上而下地朝着加坦杰厄的头部力劈华山而去。 加坦杰厄从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毫无疑问,这一招要是被砍实了,它必将掉头而亡! 以往头部要是受到重创,是并不致命的,虽然影响很大,但还是可以再生回来,但这可是浸润透析了高浓度盖特射线的盖特战斧,直接断了它再生的可能性。 这也是它之前的断肢一直没能再生复原的原因。 ——这元祖盖特怎么这么生猛,和早乙女老头的数据完全对不上啊! ——还有这盖特线的储量未免也太疯狂了吧,居然连战斧都能彻底浸透……驾驶这台盖特机器人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该不会是盖特线的私生子吧?! ——没办法了!不能再藏拙了,必须动用那招! 加坦杰厄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时隔多年,好不容易重新沐浴到了充足的盖特射线,结合众多同族的生命之源,从而进化成如此强大的个体——被驱赶到在这个盖特线稀薄的不毛之地后,它们还是第一次进化到这种程度,这次被消灭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断不可败给可恶可憎的盖特机器人! 倏然间,加坦杰厄头部正上方的螺壳中,一处隐秘小孔中突然亮起邪恶的幽光,毋需蓄力,暗紫色的黑暗光线立刻从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元祖盖特的头部——也就是烈所处的驾驶舱的位置! 这一发射线来得迅猛且毫无征兆,烈只觉得视野中紫光一闪,随即一道充满邪恶气息的暗紫色光线迅雷般直刺而来,烈来不及发号施令让元祖盖特做出闪避,于是直接抬起双手,双斧交叉地挡在光线面前。 宽厚的斧面两相叠加,正面吃下了光线的轰击。 这光线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实际威力巨大,经由盖特线极巨增幅的超级元祖盖特一时居然无法力敌,被光线轰击斧面所带来的巨大冲力压着往后退! 与此同时,烈观察到了盖特战斧正在慢慢石化,石化的面积也在慢慢蔓延……这光线可真够邪门的。 他不敢冒险,于是赶紧调整身形,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留下两道又宽又深的犁痕后,终于稳定住了身形,虽然还在后退,但却已经能够做出动作了。 而此时战斧上的石化痕迹正好没过了斧面,正朝着斧柄弥漫。 烈果断舍弃了战斧,脱手的瞬间接了一个侧向转身,让元祖盖特偏离了光线的路径,黑暗的光线旋即与元祖盖特擦身而过。 至此,元祖盖特依旧毫发无损。 站稳身姿之后,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加坦杰厄,咧嘴狂气一笑:“比光线是吧?好啊,来!” 那与肩同宽的水桶腰的正中央位置打开了一处小小的甲板,里面的圆形晶体亮起了莹绿色的炽盛强光,里面孕育着浓缩到极致的盖特射线。 当光的烈度到达临界点后,元祖盖特屈髋弯腰并且将双臂收拢至胸前。 烈无比狂傲且豪迈地喊道:“盖特射线!!!(GEETERRRRRRR BEEEEEEAM!!!)” 怒吼一发,元祖盖特眼部晶体闪过黄色耀光,旋即猛地张开双臂,同时挺腰顶髋,腰身中央装甲打开的部分中赫然爆发出了盖过日冕的煌煌之光! 由盖特线极度浓缩而成的莹绿色巨大光柱,向着左边的加坦杰厄飙射而去。 好不容易拉开距离,加坦杰厄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元祖盖特便回敬了它一发强到离谱的盖特射线。 ——英伟达确实是舍弃了生物的尊严,依托着盖特线进化而生的怪物,但只有适度的照射才能让它们在不断毁灭与新生的过程中跨过进化的门槛,羽化成更进一步的存在,而过高浓度的盖特射线会在一瞬间彻底破坏这个平衡,进而泯灭它们的生命,所以对它们而言依旧是致命的威胁。 死亡的威胁再度逼近,加坦杰厄来不及细思,仓促之间完成蓄力,打出了一发远比刚才强盛的暗紫色光线,试图以此抵消掉危险的盖特射线。 但萤光之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没有拉锯战,有没有分庭抗礼,两道光束在交锋的瞬间就分出了胜负,毫无疑问是盖特射线的大获全胜! 于是,莹绿色的强光淹没了加坦杰厄的身影。 这一次,加坦杰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但烈很清楚,只是这种程度是不足以消灭对方的,英伟达的生命极其顽强,必须补刀才行! 待到光线消散,烟尘分开,日冕重新照耀天地,加坦杰厄狼狈不堪的身形随即显现。 此时的它,就像是个破布娃娃般浑身破烂不堪,到处冒着滋滋的白烟,身上焦黑与赤红并存,烧融的肉浆与焦黑的烂肉混杂在一起,不断从它身上脱落,那颗狰狞可怖的头颅此刻更是染上了重口的色彩,融化的皮肉粘在一起,烧融的牙齿裸露在皮肉的缝隙之间…… 这一发盖特射线,直接削去了它二分之一的身形。 “该结束了。” 元祖盖特缓缓向着剩下半条命的加坦杰厄逼近,拳峰的位置弹出了尖锐粗壮的金色拳钉,一如指虎。 然而,加坦杰厄还在继续挣扎。 待到元祖盖特上前,它突然间转过背来。 烈一位它还有诈,下意识地让元祖盖特弹出并裹上具有强大防御功能的盖特披风,然后向后猛然一跃,警惕着加坦杰厄的最后反扑。 然而出乎烈意料的是,加坦杰厄并没有攻击性的行为。 它就这样默默地背对元祖盖特。 就在烈怀疑它是虚张声势,想要上前试探一下虚实的时候。 那破烂的螺壳上,慢慢地。 长出了人脸。 宛如蚂蚁黏在蜜糖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栩栩如生的。 人脸。 不是假货,他们神情各异,都在说话,在痛苦地哀嚎,在声情并茂述说着自己生前的悲惨…… 烈认出来了。 他们都是黄昏街的居民。 第一百五十三章:无 慈 悲 众人哗然。 “这、这是……” 望着记录设备上显示出的惊悚画面,樱感到浑身恶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连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显然思绪已经乱成了麻花。 因为眼下这一幕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黄昏街上空无一人的异状,一种异常恐怖且残忍的猜想浮上脑海,令她心如乱麻,半晌作声不得。 “帕朵,别看!” 看清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后,爱莉希雅当机立断,立刻用手捂住了帕朵的双眼——幸亏她眼疾手快,这才避免了让年幼无知的帕朵看见如此猎奇惊悚、怪异恐怖的精污画面。 爱莉希雅堂堂逐火之蛾现役最强战士,历经战阵,什么大风大浪见过?而樱就更不用说了,在毒蛹部队服役的这些年,她见识过太多阳光无法触及的深邃黑暗,早就已经心如铁石、见怪不怪了。 但就连她们都尚且感到有些难以接受,更遑论帕朵这样心智尚未成熟健全的青少年了。 ——要是让这孩子看了,必然会对她今后的成长产生不可估量的坏影响! 帕朵突然眼前一黑,完全搞不清楚现状,不由得懵圈地问道:“爱莉姐,怎么了?” 爱莉希雅一边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一边轻声对帕朵说道:“帕朵乖,听话,不要问,也不要看……这是看了会令你一直做噩梦的坏东西。” 虽然心下感到十分困惑不解,但敏感的帕朵注意到了爱莉希雅态度的变化,这位好心的漂亮姐姐先前给她留下来非常美好的观感和印象,而且还是接受了千劫哥他们的请求出来找她并护送她安全回到疗养院中……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承这份情。 不愿给爱莉希雅添乱子的帕朵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爱莉姐这么说了,那我还是不要看了,要不我背过身去?” “帕朵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爱莉希雅先是夸奖了帕朵一句,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还是保持这样吧,等结束了我再松开手……帕朵你先忍耐一下,好吗?” 帕朵乖巧点头:“好吧。” ——爱莉姐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啊。 ——不过这也恰巧说明,真的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吧。 爱莉希雅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联想到她之前的言行与转变,再迟钝的人都能瞧出不对来。 但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帕朵也是懂的,有些时候,知道真相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爱莉希雅刚刚还直言这是足以令她一直噩梦不断的恐怖,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于是胆小的帕朵选择了从心地顺从,任由爱莉希雅施为。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不仅是视野,就连意识也一并归于黑暗。 ‘啪’的一声轻响,帕朵应声而倒。 爱莉希雅赶紧扶住帕朵前倾下倒的身形,这才没让她在冰冷坚硬且碎石遍布的地面摔个童子拜佛。 爱莉希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一旁传来了樱冷淡而无奈的训言:“你太放松大意了,爱莉希雅。” 刚刚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记录设备的屏幕上,并没有留意到樱的突袭,而且爱莉希雅也没想过樱会这样做,完全没有防备的心思,所以才让她得手了。 爱莉希雅迟疑了几秒,不禁皱眉问道:“……樱,为什么要这样做?” 樱看了一眼被爱莉希雅抱在怀中的帕朵,蓦地想到了自家的妹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柔和,但她很快就将这点柔情隐藏了下去,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以为光堵住眼睛就有用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如果真的不想让她知道的话,还是这样做最为保险。” 末了,可能是顾虑到爱莉希雅的心情,嘴硬心软的樱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下手知分寸的,只是睡一觉而已,不会出事的。” “言归正传。” 说罢,樱直视着爱莉希雅的双眼,肃然道:“爱莉希雅,既然你已经看见这一切了,那想必你也有所猜想了吧?” 爱莉希雅瞬间联想到了干净到诡异的黄昏街,心中不由得涌上了一股恶心想吐的冲动,她神色复杂无比地说道:“你是想说……这些人脸,是黄昏街的居民?” 樱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尚未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但不得否认这是个合理的推断。” “……” 听此,爱莉希雅顿时无言以对,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结果,但也是可能性最大的…… ——要是我能早点赶到的话,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这样的念头刚起未完,就遭到了爱莉希雅的自我否定。 ——不会的,仅凭她一个人,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区区十数只英伟达合体而成的聚合体,就已经足以为她带来致命的威胁……她什么都做不到。 樱瞧出了爱莉希雅眼中的黯然与悲伤,于心不忍地宽慰了一句:“但也不一定,只是我们需要提前做好最坏的预期……” 她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负责操作记录设备的队友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尖叫:“下手了……它、它、它真的下手了!!!!那个红色的巨大机器人!” 樱愣了一下,旋即神色巨变,脸上阴霾遍布,她立马掐掉了话尾,面无表情地快步上前,近距离地端详起了记录装置中显示的画面。 爱莉希雅也是一脸阴沉地紧随其后,然而在看清画面的内容后,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 画面中。 元祖盖特无慈悲的举起坚硬的巨拳,金色的粗壮拳钉根根闪耀着冷酷而锐利的光泽。 然后,元祖盖特完全无视了人脸的哀求,毫不犹豫地交替挥动起了双拳,坚硬的拳钉不断来回穿刺剜杀,大片大片地压扁撕碎着这些诡异而密集的人脸 霎时间,红的白的连同稀碎的肉质混成了一片,不断从残破的螺壳上脱落下坠。 每一张人脸死亡的惨状与死前绝望的神情都深深印在了隔着屏幕观战的众人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挥散。 第一百五十四章:和爱莉的心有灵犀,但只有一点(滑稽) 尽管这些人脸保持着非常完整的结构,有眼珠、有颅骨、也有大脑,在划破剜碎的时候这些内容物也会一并杂糅抛出……但这并不能令元祖盖特有所迟疑。 因为烈深知,他们已经没救了。 在成为英伟达血肉的一部分的瞬间,他们就已经没救了。 死亡,才是他们的最好解脱。 但他不想太便宜这只英伟达。 这只可憎的爬虫,理应在极度痛苦中受尽折磨而死! ——玩弄生命的英伟达混蛋,就用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铭刻他们的苦痛吧! ——可别这么快就断气了啊! 似乎在回应烈的愤怒,他身上的盖特线光辉越发炽盛了,身体爬满了无数不断分叉却又笔直向前的细小盖特线。 下一秒,巨量的盖特线开始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辐射开来。 元祖盖特的眼部晶体同步射出了幽幽的莹绿辉光, 它感应到了烈的想法,同时得到了盖特线的慷慨馈赠。 但机体已经濒临极限了,要是强行进一步提升出力,恐怕会立刻崩解裂碎,能更进一步的地方,就只剩下武装了。 于是,盖特线顺应了烈使用冷兵器折磨加坦杰厄,让他受尽折磨惨痛而死的念头,开始向臂刃与拳头的方向汇聚。 肉眼可见的,元祖盖特的臂刃与拳头发生了狰狞且凶残的异化,臂刃的数量与大小变得更加夸张,且带有尖锐的角状转折,锋芒无匹的利刃上还遍布锯齿,与其说是为了打倒杀灭敌人的武器,倒不如说是专为折磨而生的可怕刑具。 ——杀敌效率高不高不得而知,但被这种臂刃来一下,必然痛苦无比。 而原本与人类相似的五指也迅速增生重组,化为了狰狞且无坚不摧的五爪。 就连拳钉也变得更加锐化粗壮且带上了密集的倒刺。 拳钉、臂刃、利爪,三样武装轮番上阵,烈没有辜负盖特线的心意,将全新进化的三项近战武装如臂驱使,毫不留情、毫无慈悲地招呼在了加坦杰厄身上。 拳钉贯穿剜杀,臂刃切割拉扯、利爪撕裂挖刨,三样武装各司其职,相互配合,不断从加坦杰厄的残躯上削肉断骨。 人脸的哀嚎、求饶、恸哭以及近战武装爆杀时的惨状,统统无法引起烈的恻隐,反而进一步勾动出了他的怒火,他将这一切全都算在了加坦杰厄的身上。 元祖盖特感受到了烈越发缭绕的怒火,为了回应他,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凶狠残暴了。 “……” 看着画面中愈发狂暴凶残,浑身沐浴鲜血的赤红魔神众人心神巨震,一时之间仿佛集体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连樱也不例外。 唯有爱莉希雅,在慑于元祖盖特的残暴酷烈之外,心中还怀揣着一份别样的担忧。 她想起了那个纯洁无瑕的孩子。 小小的,雪白的,纯净的。 本不应该承担如此重负的。 但他此时正在驾驶着画面中的巨大机器人。 他在无差别地虐杀着那些人脸与英伟达的聚合体,而从现有的情报可以得出,那些人脸很有可能是被英伟达吞噬的黄昏街居民。 他应该也想到了这点吧……所以才会感到愤怒,所以才会没有立刻杀灭,而是施展凌虐式的复仇,所以近战的武装会进一步增强与异化…… ——因为你要为无辜惨死的他们讨回公道,所以你不能让这该死的怪物死得那么轻松,你要让它体验极致的痛苦…… 恍惚中,爱莉希雅似乎体会到了烈的心境,明明彼此之间至今才真正见过一面,而且初次见面的交流时间极短,还没来得及说上多少话,就被这头卑鄙无耻的怪物打断了…… 她对烈的了解,更多的是停留在维尔薇的口述与安利,以及逐火之蛾现有的卷宗记录,按理来说,仅凭这点认知,她理应无法做出确切的分析与判断才对。 但此时此刻,她却坚信自己的分析没有出错,她确信烈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的本心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明明来历不明,像是本能,像是灵觉,像是第六感,说不清道不楚的,但却一点也不想去怀疑,细思之下反而会觉得非常有道理…… 总之,爱莉希雅坚定不移地认为烈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烈,这样真的好吗? ——你在延长英伟达的痛苦,无疑也是在延长对自己的拷打与折磨。 蓦地,爱莉希雅生出了一丝心疼。 与他们这些作壁上观的第三者不同,烈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参与者,也是执行者,他们这些观战的尚且觉得惨不忍睹、身心不适,可想而知烈面临的心理压力到底有多大了。 能被维尔薇视作唯一偶像单推至今,愿意倾听机械的心声,帮助它完成最后的心愿,路上还会顺手清理掉对人有害之物,还有他过去的种种事迹以及疗养院众人对他的深厚情感作为佐证……烈无疑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就和维尔薇说的一样,他如此美好纯善,就像个小天使一样,理应受到世人温柔以待。 ——但正因为是好孩子,所以才会承担更多的痛苦。 ——来自本心的拷打,猛烈且无处可避。 爱莉希雅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 和爱莉希雅想的大相径庭,虽然她猜对了烈的想法,但她却错误地认为烈会为此感到痛苦……他固然同情黄昏街居民的遭遇,但这些人脸的惨状并不会令他感到痛苦,只会勾起他的怒火。 所以,在加坦杰厄冥顽不化地利用再生能力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推出来当人肉盾牌使用的过程中,烈的怒火节节攀高,反映到实际之中,就是元祖盖特动作愈发暴烈凶猛,近战武装也发生了狰狞可怖的异化。 加坦杰厄已经被元祖盖特风卷残云般的大卸八块,它此刻手中正攥着一颗形似心脏的巨大肉块,肉块上长有眼睛,正惊恐震怖地盯着元祖盖特,依旧在不知死活地做着无谓的挣扎,粉色的肉质表面蠕动着又构建出了一堆人脸的雏形…… 元祖盖特毫无慈悲地将其捏爆压碎,就宛如捏爆了个特大号的血袋,大量鲜血狂溢而出,喷洒四溅,血雨般四散开来,浇灌在大地上,元祖盖特用力一振手掌,将干瘪的烂肉与残留的血雨甩落在地。 地上的肉块还在不死心地蠕动,元祖盖特居高临下地观察,只要有哪个部分还敢使用人脸护盾,它就对着哪个部分重拳出击。 至于逃跑的部分,则用盖特射线统一消灭。 如此往复循环,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死了八成,徒留些许活性的碎肉终于将恐惧铭记在了所剩不多的灵性之中,不敢再使用人脸护盾。 它们甚至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留在原地等死。 于是,烈失去了复仇的暴虐心。 ——这场复仇已经持续的够久了,也该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元祖盖特,凋零 漫长而枯燥,只为复仇而进行的折磨,终于落下帷幕,迎来终结。 见加坦杰厄终于放弃了挣扎,烈也不废话,当即决定直接一发盖特射线送它们归西。 腰腹中央的圆形盖板再次展开,里面再次亮起了炽盛的强光,太阳都要为之失色。 “盖特射线!!!(GEETERRRRRRR BEEEEEEAM!!!)” 耀眼的莹绿光柱萦绕着闪电状的光弧,悍然照射在地上蠕动的烂肉,这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肉块在接触到盖特射线的瞬间层层鼓涨撑开,急剧增生的内部组织迅速破开表层的肉膜,宛如西瓜一般爆散开来,暴露在了盖特射线的照射范畴中,最终寂然泯灭于盖特射线与生俱来的高能高热之中。 烈没有放过现场任何一丝英伟达的血肉,因为这些半死不活的东西具有英伟达的特性,乃是针对生命的恶毒诅咒,任何生物只要沾染上一点,都会无一例外地被寄生夺舍,然后转化成新的英伟达…… 所以,面对提前逃散的血肉,烈都会毫不犹豫地赏它一发盖特射线,不留后患地将其彻底毁灭。 如今,在将加坦杰厄残余的部分折磨至灵智磨灭、连求生的本能都失去后,烈便着手开始清理战场,操纵着元祖盖特使用盖特射线将整片战区洗了一遍。 ——即便这样会令岛屿突兀地多出一片生命绝息的禁地,那也好过让英伟达侥幸留下些许渣滓扩散,日后千倍百倍祸害世间。 至此,岛屿上的英伟达,尽数讨伐。 而元祖盖特,也在彻底歼灭岛上的英伟达之后,迎来了如期而至的大限。 这是超越极限的代价,从一开始元祖盖特心知肚明,但它依旧甘之如饴,因为这就是它的夙愿。 作为战斗特化的机体,它终其一生都在期盼着为守护而战,这位骄傲而荣耀的鲜红战士理应获得身份相匹配的结局,而不是白白作为诱敌深入的道具,眼睁睁地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却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烈尽自己所能地回应了它的愿望。 所以,元祖盖特也不遗余力地回报着烈。 他们就是彼此的伯乐。 彼此共鸣,人机合一。 最终引发了盖特线的奇迹。 元祖盖特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短暂的新生与拔高至极限的出力。 烈也绕开了早乙女博士设下的桎梏,在共鸣中误打误撞地打开了通道,与盖特线直接取得了联系。 然后,二者就像是最亲密无间的拍档战友,心意合一地上演了一场精彩而默契的配合,毫无悬念地击败了加坦杰厄。 但再精彩的演出,也会有落幕的时候。 元祖盖特的战士之魂在得偿所愿地尽情战斗并获得了一场光荣的胜利之后,便安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它早该死去了,但却心有不甘地憋了一口气,宁愿一直不死不活地受尽屈辱与折磨,也不肯磨灭高傲的战士之魂——就这样放弃的话,只能毫无意义地死去,唯有坚持下去才有看见希望的可能。 拼着这份不愿向命运低头的傲骨,它一直在等待,并且心怀希望。 如今,它终于可以放心地睡了。 它已经了无遗憾了……哦,还是有亏欠的,对于这位自己今天才刚刚结识的、最棒最强的拍档。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对不起啊拍档,我只能坚持到这里了。 ——和我这样的废物搭伙,体验一定很糟糕吧,你本应激发出更强更劲的力量才对,却因为我这身破烂而处处受限……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拍档,还是个自私的废物,不仅拖累了你的脚步,而且在你慷慨的援助下达成心愿后却无法回报你什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弥留之际,它诚挚地向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烈却认真地连连摇头,心中否决道。 ——不,能和你搭档,是我的荣幸。 ——这样啊……嗯,虽然此生只征战了这一次,也仅仅和你一人配合过,但我坚信,你绝对是世上最棒的拍档! ——此世最后的盖特战士,告诉我,你满意了吗? ——那我可太满意了。 ——既然满意,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朋友?可我很快就要走了喔?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徒留遗憾……能告诉我你的回答吗? ——那当然,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嗯,那我们就是朋友了……那么,再见,我的朋友,一路走好,做个好梦。 ——再见,我的朋友,诚心祝愿你日后能收获到与你相称的机体。 二者进行告别之后,盖特线的奇迹之光迅速消散,长时间过载运行的盖特反应炉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彻底燃烧殆尽,失去了盖特线的加持后,老旧的盖特反应炉瞬间报废,在元祖盖特的内部粉碎成了细不可见的齑粉消散无踪。 没了至关重要的盖特反应炉,盖特线的光辉迅速黯淡消逝,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盖特线的通道正在迅速闭合,他与盖特线的联系也被剪断了,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感受盖特线的存在,更别说调用了。 世界重新回到了正轨,残余在空气中的盖特线能量迅速收束进烈的体内,被压制的崩坏能重新活跃起来。 就像是当年那样,盖特线再一次消匿无踪——或许就如早乙女博士所言,在人类具备相应的资格之前,盖特线的光辉不会再照耀这片天地。 ——但资格是什么?又要如何取得? ——我是禁锢,更是钥匙,博士说过,要不要使用盖特线的力量,由我来决定…… ——我该如何定夺? 沉思间,元祖盖特迅速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外甲崭新的漆面迅速褪色,露出了它原本残破不堪的真面目,然后庞大的机体开始自行崩解裂碎,一如瞬间受到了千万年时光的侵蚀,外甲碎散,机械解体,原本威风凛凛的巨神之姿,瞬间化作了流泻天空大地的破铜烂铁,然后进一步分解成了更加细碎的铁屑齑粉…… ——轰隆隆! 混沌的铁之暴雨,倾泻在生命绝息的禁地,一如为元祖盖特送行的葬礼。 第一百五十六章:美啊,很美啊(爱莉有感) 如果说爱莉希雅心中还额外存有一份对烈的关心与担忧,那不知情的樱和毒蛹小队则完全被元祖盖特凶残狂猛的表现给威慑住了,即便明知元祖盖特针对的是非人的巨大怪物而非他们,但彻骨的寒意依旧止不住地从脚底窜至脑门,令他们如坠冰窟,心神震怖。 多疑且神经高度紧张的他们抑制不住地在想,要是这尊赤红的魔神在杀灭怪物后还觉得不够尽兴,转而来找他们麻烦怎么办?又或者是意识到他们在窥视,遂跑来灭口怎么办?就他们这点战力,恐怕这巨大机器人什么武装都不用,只是往他们头顶踩上一脚,就能轻而易举地全歼小队了……这还玩个毛线啊! 更别说,后面它还展现出了凭空让武装异化变形的本领,明明看着只是粗犷的巨大机器人,很显然就是人类的科技造物,但却拥有如此不科学的诡异能力,若非亲眼所见,并且再三确认不是梦境,而是现实,恐怕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扯淡的事情。 ——这可是连科幻小说家都不敢轻易采用的设定啊。 未知的恐惧叠加上与常识冲突的剧烈违和感,令他们又惊又怕,而上机器人狂野暴虐的表现与撕裂人脸护盾时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更是他们人人自危,甚至生出抗命潜逃的念头。 ——开玩笑,和这种手握毁天灭地之伟力的钢铁巨神对上,不管多少条命都不够填的,除了趁早开润还能怎么办? 樱原本还沉浸于巨神带来的震撼之中,忽然感到皮上刺挠的难受,于是意识重新回归现实,不动声色地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她就发现了队伍的氛围不太对……依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恐怕是她的队友们起了异心。 樱倒是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画面中的巨大机器人实在是太凶残了,完全无法与正面形象联想到一块,鬼知道它在消灭怪物后会不会转而盯上他们,于情于理,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在它消灭怪物之前赶紧撤离回总部。 ——任谁看了这一段都会忍不住想要开润,这不怪他们。 ——只是…… 樱面色阴沉地又拿出了联络终端亮屏一看,不久前她又向上峰表述了撤离的想法和请求。 然而,结果又一次令人失望了,上峰的回复依旧是那么敷衍塞责,通篇下来,核心思想就突出一个‘你们必须坚守阵地实时直播’,而对于他们切实关心的问题却只字不提,又或是模棱两可地进行糊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樱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无疑,上峰的回复是无法服众的——至少无法让她手下这群老油条服气,当然,她本身也不服,她也很不满,因为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就算想谋定后动,也总不该拿我们的生命当填旋吧? 就在樱犹豫着要不要趁着眼下队友理智尚存来个先斩后奏的时候,新的转机出现了。 那满身沐浴鲜血的巨大机器人似乎已经感到腻歪了,它不再蹂躏地上稀烂的肉泥,随即从腹部射出一道粗大的莹绿光柱进行收尾,耀眼的光芒顿时充斥整个画面,大家都看不清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樱看得眼角直跳,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它不会想是将整座岛屿给沉了吧? 还好,她的猜想并没有应验,片刻之后,光芒消散,画面中虽然烟尘四起,但终归是能看见巨大机器人的部分身影,也能看清他所处地域的模样……很显然,它并没有沉岛的想法,刚刚的光线,只是为了消灭怪物而发射的。 但樱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烟尘彻底散去,看清画面中的每一处细节之后,樱这才放心地凶了一口气……呼,幸亏只是想多了。 而在彻底消灭了怪物之后,巨大机器人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地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众人不由得齐齐一愣——它这是在干嘛? 然而巨大机器人什么都没干,它只是宛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 就这样持续呆站了好一段时间后,新的异变发生了。 巨大机器人原本光鲜亮丽的装甲漆面突然褪去了光泽,迅速变得锈迹斑驳,庞大粗壮的躯体随即开始自行崩溃,裂解成铺天盖地的废铁洪流,似暴雨,又似流星般地落入地面…… 这对于樱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他们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在碾压式地解决了可怕而无耻的怪物之后,这尊无敌的钢铁巨神会迎来这样令人唏嘘的结局……仿佛它一开始就是强弩之末,只是强自坚持到杀灭敌人之后才肯安息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不必再为此苦恼了。 樱刚刚感到心中一轻,却听一旁的爱莉希雅急切地说道:“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这孩子,我有些事必须要过去确认一下才行!我尽快回来!” “唉?” 爱莉希雅突如其来的请求令樱不由得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将帕朵交给了她,并且一溜烟就跑出了老远的距离。 小心翼翼地扶住还在昏睡的帕朵,樱眼神复杂地望着爱莉希雅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比对了一下二者脚程,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现在已经追不上了。 一旁的队友发问道:“队长,那我们现在咋办?” 樱略一思考,平淡地回道:“原地待命,我这就联系上峰,看看之后怎么说。” …… ——烈,千万不要有事啊! 爱莉希雅在看见巨大机器人解体的瞬间,心中就开始担忧起了烈的安危——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看见那孩子出事! 于是她就将帕朵托付给了自己可靠的好友,自己则是全速奔往现场去确认烈的具体情况。 等到她来到现场之后,原先威风凛凛的元祖盖特已然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高矮不齐的残骸堆,搭配上荒芜焦黑的大地,一如经过酷烈战争之后的战场遗迹。 爱莉希雅急忙开始扫视起了整片区域,不断地搜寻着烈的踪迹。 最终,她在类似元祖盖特头部的残骸堆的上面,发现了烈的身影。 烈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轻盈地从残骸堆上跃至爱莉希雅的跟前,身上一尘不染的,干净而绝美的娇小身姿与身后巨大的残骸堆以及残破的大地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整个画面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就像是浑然天成的艺术画作,饶是爱莉希雅阅美无数,也不禁感到有些挪不开眼。 ——好美。 爱莉希雅呆呆地望着烈的容颜,情不自禁地想到。 烈并不知她的心中所想,径直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姐姐我啊,真的要好了! “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方才满脑子担忧着烈的安危,爱莉希雅一时感性上头,将帕朵托付给好友后便全速奔赴现场,而在见到本人安然无恙之后,她先是感到一阵欢喜与心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言的沉默。 明明来之前她的心里存了很多想对烈说的话,可如今却不知为何统统遗忘了,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间不知道该和烈聊些什么了。 ——这可不像是我的作风啊! 爱莉希雅摇了摇头,将纷杂的思绪抛之脑后,打算从最基本的招呼问候说起:“烈,我很担心你,所以在看见盖特机器人开始解体后就赶了过来……你还好吗?” “嗯?”烈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你指哪个方面?” 爱莉希雅骤然想起了烈先前对英伟达的所作所为,她迟疑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轻声问道:“身心两方面都有。” 烈思忖了一下,如实答道:“身体方面如你所见,毫发未损,至于心灵层面……嗯,基本也没事,就是略微有点伤感……” 爱莉希雅心中顿时一紧:“伤感?” 烈点头道:“没错,就是伤感,因为我不久前送走了一位刚交的好朋友。” 二人之间的想法似乎有点对不太上,爱莉希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皱眉问道:“刚交的好朋友?” 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的残骸堆,瑰丽的黄金瞳不由自主地柔和软化了几分,他轻声地呢喃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吧,盖特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它是个纯粹而高尚的战士,时刻怀揣着骄傲与荣耀,纵使经历千般折磨万般折辱也始终不愿向命运低下头颅……” “它能明知代价是生命的前提下毅然出征,亦能在达成夙愿之后慷慨赴死,无所畏惧,却在弥留之际坦言觉得亏欠于我,然后连连道歉……它明明没有任何对我不住的地方,但它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我,而且在为事后无法回报我的恩情而愧疚万分……” “残酷的命运没能击垮他的骄傲,但它却因为这点小事而向我低头致歉……明明它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没有它的全力配合,我不可能这么快且不留后患地解决此次异变……” 最后,烈嘴角微微上扬地总结道:“能和这样的存在交上朋友,是我的荣幸。” “……” 爱莉希雅没想到事情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故事,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喟叹道:“没想到这里面还蕴含着这么悲伤的故事……” “悲伤?”烈怔了一下,旋即摇头道:“说不上,毕竟他是了无遗憾而走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爱莉希雅望着烈平静而淡然的小脸,淡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她最终鼓起勇气说道:“烈,我全都看见了,包括你对英伟达处以极刑的整个过程,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在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愤怒,所以想为他们讨还公道,但我想问的是……你的心真的没事吗?” 或许是担心烈没能理解自己究竟想问什么,爱莉希雅又补充道:“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我知道烈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你虽然是在为他们报仇泄恨,但也实打实地将他们撕碎了一次又一次,这对烈而言无疑也是一种伤害,所以我很担心烈的心理状态……” 然而,烈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有,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感到心理上的不适。” 爱莉希雅不由得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诶?” 烈平静地解释道:“被英伟达吞噬之后,他们已经彻底没救了,只要再生能力还健在,英伟达想拉他们出来挡多少次刀都没问题……我确实对英伟达的卑鄙行径感到愤怒,所以才决定殴打它,不停地殴打,直到将恐惧与绝望彻底根植到它的魂灵中,让它再也不敢弄出这样卑劣无耻的把戏为止……” 他略一思忖,淡淡地继续道:“但和你担忧的不一样,殴打的过程并没有对我的精神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硬要说的话,就是感到有点无聊和枯燥吧,毕竟它来来回回就只会这一招,也是有够头铁的,被我手撕了这么多遍也不长记性。” “……” 听闻此言,爱莉希雅光洁的额上骤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脸上的表情眼瞅着就要绷不住了。 ——这孩子,未免也太生猛了吧! 爱莉希雅万万没想到,烈竟会如此坚强可靠,简直与他娇娇柔柔的外形完全不符,原本还想着引导他释放情绪,必要时刻用自己温暖的怀抱与温柔的安慰来抚平他心灵的伤痕……如今看来,却是没戏了。 ——莫名地感到有些遗憾呢。 ——但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 活泼乐观的爱莉希雅很快就自我振作了起来。 虽然爱莉希雅的担心很多余,但烈依旧十分礼貌地向她致谢道:“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了,刚听你提及这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接下来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地批判谴责我一番。” 爱莉希雅佯装生气地嘟起了脸颊:“难道在烈眼中,姐姐我就是这么没品的人吗!姐姐我啊,真的会生气的哦!” 烈却十分认真地回道:“如果你觉得这句话是对你的冒犯,那我愿意为此道歉。” 爱莉希雅本来只是抖一抖这个可爱而坚强的小家伙,可听他这么一说,眼珠子狡黠一转,登时又想到了新的好主意,笑嘻嘻地说道:“嗯……叫我一声爱莉姐姐,我就原谅你了!” ——这个奇怪的称呼有什么深意吗? 烈完全想不明白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但这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于是心思单纯的他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嗯,爱莉姐姐。” 爱莉希雅顿时喜笑颜开:“真乖,能再喊一声吗?” 烈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乖巧地照做了,操着清脆透亮且带着些许稚嫩奶气的嗓音喊道:“爱莉姐姐。” ——至福❤。 这两声‘爱莉姐姐’,叫得爱莉希雅骨子都酥了,不仅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就连望向烈的眼神也浸染上了宠溺的神色,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开始上手操作了。 她轻抚了一阵烈的小脑袋,然后就真的像是烈的姐姐一样,小心翼翼地牵起了他的小手,温柔地笑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 烈顿时感到满头问号。 第一百五十八章:你连他都敢撩,你比阿波尼亚都牛批 烈完全理解不了爱莉希雅这是在干什么,但他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恶意,所以也就没有急着挣开,而是顺着她的牵引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爱莉希雅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笑道:“姐姐当然是在带小烈回去啦!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我们就该回去了,毕竟疗养院的大家都很担心小烈呢。” 说着,她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哦,对了,回去疗养院之前还要去樱那里接回帕朵才行……” 从爱莉希雅的口中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名,烈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挣开了爱莉希雅的柔夷,皱眉问道:“帕朵?是我认识的那个帕朵吗……” 接着,烈描述起了帕朵的外貌体征,但他还没说几句,很快就得到爱莉希雅肯定的答复。 爱莉希雅随即露出了略显难为情的干笑:“对不起啊小烈,姐姐原本应该先护送帕朵回疗养院的,但姐姐因为太担心你了,所以就将帕朵先托付给了我的朋友……” 然而,烈在意的另有其事,似乎是不得头绪,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道:“我不是叮嘱过,让她在我回来之前待在疗养院别动吗……而且她这么胆小,又是怎么克服恐惧私自外出的呢?” 爱莉希雅轻声道:“可能是碰上了什么无法坐视不管的要事吧……就像是烈口中的盖特线的宿命,哪怕明知危险重重,没有必胜的把握,小烈不还是选择勇敢地面对吗?” 烈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一样的,盖特线的宿命避无可避,只要使用盖特线的力量,早晚都要对上——这是一开始明码标价的。” 爱莉希雅微笑着回道:“或许有微妙的不同吧,但我要说的是,人类是很感性的,尤其是女孩子,不可能永远理智……也许这件事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安危吧。” 这一次烈没有反驳,而是平静地点头道:“可能吧,回去我问问她就好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切安好,这就足够了。” 爱莉希雅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这点小烈大可放心!姐姐我发现帕朵的时候,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嗯,还有樱,也就是我的朋友,她很厉害也很可靠,将帕朵托付给她我很放心,她一定不会让帕朵受到伤害的!” “她没事就好……爱莉希雅你说得对,我该回去看看了。” 有了爱莉希雅信誓旦旦的担保,烈暂时放下心来,他随即向爱莉希雅致谢道: “还有,感谢你为帕朵做的一切,若是日后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但还请不要抱有过高的期待,我除了这身武力,就没有其他值得夸耀的地方了。” 爱莉希雅立刻不满地纠正道:“不是爱莉希雅!要叫爱莉姐姐哦!” 迎着爱莉希雅充满希冀的灼灼视线,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地回道:“……嗯,爱莉姐姐。”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于他没有任何损失可言,既然爱莉希雅喜欢,那就随她好了,毕竟她还帮自己寻回了帕朵。 “这就对了嘛……” 爱莉希雅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立刻话锋一转,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指正道:“不过,小烈,姐姐不允许你妄自菲薄哦!除开武力之外,小烈还是个善良且温柔的好孩子,这份美好的品德,在姐姐我的眼中可谓是熠熠生辉哦!” 末了,她还咽了口唾沫,笑着补充了一句:“而且,小烈人美心善,坐拥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为了一己的私欲而胡乱挥霍,反而极力保持克制,也没有因此生出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傲慢,蔑视众生如此表里如一的可爱孩子简直就是世界的瑰宝,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确定地点头道:“你果然是维尔薇的挚友,就连说的话都她很相似……还是说她学的你?” 也不知为何,他本能地觉得,在说怪话这一方面,应该是爱莉希雅更胜一筹,所以也应该是维尔薇学的她才对。 爱莉希雅却对此毫无自觉,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哪有啦,这都是姐姐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哦!维尔薇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才会说出类似的话……我们果然是最好的朋友呢,就连想法都这么合拍。” 烈老实地摇头道:“我不是很懂这个,但我们该走了,等下路上边走边说吧。” 闻言,爱莉希雅又一次牵起了烈的小手,脸上绽放出温柔似水的笑颜,眼中更是闪烁着宠溺的神色,她冲着烈重重地一点头,然后柔声道:“走吧,姐姐带小烈去接帕朵回家。” ——回家?不是回疗养院吗? 烈还没来得及细想,爱莉希雅便领着他开始小跑起来,慢慢地提速,越来越快,最终二人化作一高一矮两道迅雷般的残影,在大地上急掠而过。 这点速度对烈而言自然不算什么,爱莉希雅也留有余力,两人就这样一边跑一边交流着。 而当烈了解到疗养院出事后,他瞬间就不淡定了,情急之下直接提议道:“这样太慢了,要不我抱着爱莉姐姐跑吧,这样速度会快很多,到时候爱莉姐姐负责指路就行。” 爱莉希雅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此时心境很不平稳,连忙安慰道:“不必担心,有维尔薇和梅比乌斯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维尔薇暂且不提,梅比乌斯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水平还是冠绝宇内的第一人。” 烈沉默了片刻,终究放心不下,沉声道:“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与冒犯,我真的等不及了……” “小烈,你想……哇!?” 爱莉希雅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忽然突兀地转成了一声惊呼,因为她惊诧地发现,自己完全没能看清烈的动作,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以公主抱的形式稳稳地横抱了起来。 爱莉希雅还没回过神来,烈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爱莉姐姐,对不起,只好暂时委屈你了,事后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你指路,我来跑。” ——安克夏、路尔、律、凯、安文、凯尔希、阿米娅……千万不要有事! ——就当是我求求你们。 ——一定要无恙啊! 烈罕见地陷入了焦躁与不安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自我攻略是传统,不得不品鉴 怎么说呢。 虽然被公主抱了,但爱莉希雅却感受不到半点旖旎的氛围,甚至连调笑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木然地充当着无情的指路机器——没办法,烈此时的表情着实可怕,就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可怕凶兽,就连身上的气势也比刚刚要强盛几分,而且隐隐还有持续攀升的势头。 很显然,在得知疗养院出事之后,烈的情绪就变得不太稳定了,连带着自制力都下降了许多,已经无法再维持先前那般完美的克制,一直被极力压抑的,足以横压当世的强大气势止不住地遗漏出一小部分来。 离烈最近的爱莉希雅首当其冲,当即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可她还没来得及出言安慰,紧随而来的恐怖威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脏,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令她不得不迟疑,不得不三思。 爱莉希雅明知烈本性纯良,却无法抵御这股气势的影响,各种杂思纷至沓来,她花了老大精力才勉强压制下去,又见烈的表情越发阴沉可怕,于是不敢轻易出言安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刺激到烈敏感而紧绷的神经。 霎时间,她有点理解影像资料中畏惧且排斥烈的民众了——虽然被救了是事实,但要是时刻笼罩在这种足以活生生吓死人的可怕威压之下,会有那样的反应也纯属正常。 ——但是,这对小烈很不公平。 一念及此,爱莉希雅心中蓦地感受到了一丝心疼与悲哀,明明烈什么都没做错,明明烈救下了这么多生命,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诅咒,以至于无人认可他的功绩,甚至不仅不认可,还要遭受世人充满恶意的揣测……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消一消、遮一遮这气势吗? ——回头问问梅比乌斯吧。 ——也难怪小烈会这么紧张,毕竟疗养院是截止到目前,继那所不知名的孤儿院之后,唯二接纳了他的地方,他恐怕早已将其视作家园与归处,也将疗养院的大家视为了家人般的存在…… ——而如今,家人遇难,昏迷不醒,生死难说,是个人都会情难自禁,更别说烈之前还有过家园与亲人共破灭的惨痛经历了…… 忽然间,爱莉希雅的眼眶有点湿润了,因为她想到了黄昏街的惨状,也看见了疗养院内部的毁损情况——很显然,疗养院已经名存实亡,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一次地失去了他的家园。 很难想象重蹈覆辙的他即将经历何等巨大的痛苦与悲伤。 爱莉希雅为他感到揪心。 烈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爱莉希雅的神色变幻,因为心急如焚的他此刻连思考的余裕都没有,机械般按照爱莉希雅的指示以爱莉希雅所能承受的最大速度左冲右突,脚下踏经的大地寸寸爆裂。 很快,他便看见视野中出现了人的存在,一个、两个……足有一群,为首的是一位拥有樱粉色长发的凛然女子,腰间佩刀,应该就是爱莉希雅口中的樱了。 而且她抱着的人……是帕朵无误了。 面对烈的极速逼近,那名女子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见她忽然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神色猛地一变,随即抱着昏迷的帕朵身形暴闪,一连后退数十步距离,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在刀柄上虚握,警惕着从远处迅雷般奔袭而来的烈。 她的队友们起先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与大地破碎的连片震响,刚要循声望去,不料对方却已经奔至跟前。 霎时间,眼前烟尘弥散,猛烈的狂风随即迎面吹来,几乎令人站不稳身形。 还没等他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股致命的压迫感紧随而来,无形的沉重威压瞬间笼罩住这片天地,令众人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即便拼尽全力去抵御,毒蛹小队的大部分人也不过几秒钟就败下阵来,集体无力地跪倒在地,只有寥寥数人能够勉强站住,但也已然失去自由,被深入灵魂的恐惧彻底地钉死在了原地上。 什么都不需要,仅仅一个照面,便剥夺了近乎所有人的行动与抵抗能力,从而彻底废掉一支精锐……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樱是这里面唯一的例外,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保守估计,以现在的状态开打的话,能够发挥的实力极为有限,估计十不存一。 ——该死,这又是什么怪物! 身上的崩坏能探测仪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樱十分清楚,来的绝对不是崩坏兽,而是某种比崩坏兽更加可怕、更加危险的怪物! 樱能从它的身上感受到刺痛灵魂的死亡威胁,无比清晰,无比真实,她毫不怀疑,面前这怪物能不费吹灰之力全歼他们,哪怕他们没有被吓倒,全员处在最佳状态,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实力的鸿沟太过夸张,已经是维度的差异了,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但眼下已经逃脱不及了。 ——唯有拼死一搏! 但就在樱下定决心死战的时候,烟尘中走出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赫然就是爱莉希雅与烈。 樱顿时目瞪口呆。 烈在停住身形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爱莉希雅,旋即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到樱的跟前,从陷入愣怔的她的手中夺过帕朵,然后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帕朵完好无损,只是单纯地睡着了之后,他诚挚地向樱道了一声‘谢谢’之后,抱着帕朵转身回到了爱莉希雅身边。 接到帕朵之后,烈的情绪显然好转稳定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般阴沉焦躁:“不好意思,爱莉姐姐,我要先行一步了,接下来不管你是想留下来和朋友叙旧,还是回疗养院,这都随你,至于刚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但我实在是太急了,一时半会顾不上这么多,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日后若有能弥补一二的地方,定不推辞!” 爱莉希雅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闻言微笑着摸了摸的头顶,然后又满眼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柔声道:“没事,小烈不用放在心上的,这对于姐姐而言,也算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倒也不差……小烈的速度真的很快,但下一次若是不急的话,姐姐希望你能慢点,女孩子还是相对喜欢温和一点的风。” 烈不疑有他,点头道:“下次一定……那我先走一步了。” 爱莉希雅轻笑着为他送别:“嗯,快去吧,姐姐理解你的心情……我随后就到。” “再见,爱莉姐姐。” 礼貌地留下一句道别后,烈稳稳当当地抱起了帕朵,然后‘咻’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朝着疗养院的方向径直飞奔而去。 第一百六十章:逐渐烈厨化的爱莉 或许是考虑到帕朵平庸的身体素质,所以烈这一次没敢飙到太高的速度,凭借爱莉希雅的视力足以看清他们奔行的轨迹,也没造成太大的声势,行径路线上留下的碎痕也远没有来的路上那般夸张。 ——小烈真是个懂得替人着想的好孩子。 目送着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爱莉希雅由衷地想到,然后她的内心就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悲伤与心疼的情绪。 ——唉,也不知道小烈在见到疗养院的残破现状与躺在房间内不省人事的孩子们后会伤心成什么样……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碎窒息啊。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阿波尼亚他们并没有出事,有他们安抚,小烈应该不会想不开……唉,真的好心疼他啊,我也赶紧过去看看吧。 思索间,旁边木然伫立良久的樱渐渐回过神来。 在烈远离之后,他身上的凶神强压也随之远离现场,于是众人被剥夺的行动能力逐渐复苏,破碎的胆气与自尊也重新拾起凝聚,再一次恢复了作为‘人’的认知,但刚刚那待宰的牲畜般的无力与恐惧却深深根植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每每想起,身心都会泛起身临其境般的剧烈涟漪。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惊艳绝绝的外观并不能掩盖其危险的本质,人类是视觉动物没错,但对于动物而言,最强烈的本能依旧是求生,他们不可能因为外观而忽视掉死亡的威胁,何况这种威胁是显而易见的,足以刺痛除视觉外的一切感官,再迟钝的人都能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就和最开始的一样,樱的情况比她的队友们要好很多,他们这会儿还沉浸在惊魂未定的余悸之中,樱却已经基本拾掇好了心绪,大脑也恢复了基本的运作。 她用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爱莉希雅,语气中透着凝重与戒备:“爱莉希雅,你认识他?” 爱莉希雅坦然点头,毫无保留地回道:“对啊,小烈是我新交的好朋友,他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但他正在经历巨大的悲伤,怪让人心疼的,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诶……” 说着,爱莉希雅失落一叹,毫不掩饰自己对烈的关心,甚至还隐含着自责地说了一句虚幻的假设:“樱,你说,要是我能早点赶来的话,是不是情况就能有所不同呢?” 樱淡淡道:“事后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作多少假设也无法逆转事实。” 爱莉希雅略微摇头,坚持己见地说道:“但多少也能作为经验教训参考吧,为了日后能够避免同样的悲伤再度上演。” ——真的可以吗? 见识过太多重复的悲剧与人性的丑恶之后,樱表示对此存疑,所以不置可否地说道:“或许吧,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突然,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望向爱莉希雅,郑重其事地说道:“爱莉希雅,我会如实上报我所看见的一切的,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哦。” 出乎樱的意料,爱莉希雅表现得十分平静,还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这是樱的工作嘛,理解理解~” 樱不由得一怔,旋即直视爱莉希雅的眼眸,面沉如水,皱眉问道:“爱莉希雅,你真的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爱莉希雅先是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旋即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但你觉得,我需要为此感到担心吗?樱你刚刚感受过的吧,如果我告诉你,那还远远不是烈的极限呢?” “……” 樱顿时陷入了沉默,方才烈给她带来的震撼已经足够夸张了,她实在想象不出更进一步的强大。 ——但爱莉希雅完全没有诓她的理由。 樱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而爱莉希雅还在继续补充:“而且,烈早就已经暴露在高层视野之下了,他曾经的事迹甚至算不上什么机密,连我都可以随意阅读……只不过之前他失踪了,现在重新又浮上水面罢了。” 樱愕然道:“你说……高层一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爱莉希雅眼中闪过复杂难懂的神色,轻声道:“对啊,但他们至今未采取任何行动,我觉得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总之,我理解樱的工作性质,樱也不必顾虑我的存在,该怎么上报就怎么上报,我不介意的。” 樱还在思索消化着爱莉希雅突然爆出的猛料,却听她又歉然说道:“不好意思啊樱,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是放心不下那孩子。” 樱似乎还想规劝几句,但在看见对方眼中的坚定之后,樱心中顿时一凛,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徒劳地努了努嘴,眼中闪烁着无奈的神色——因为她很清楚,一旦爱莉希雅作出了决断,那就没人能劝得住她。 临走前,爱莉希雅瞥见了樱眼中深深的敌意与戒备,她不由得联想到了烈的经历,他的过往充斥着这样的排斥与敌意,无论他拯救了多少生命,无论他默默坚守了多长时间,都无法扭转世人的恶意与偏见。 她蓦地感受到了一股锥心的悲痛,忍不住说道:“樱,请你不要用恶意来揣度他,因为他真的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孩子,不要被他身上的威压误导了……如果不信,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疗养院看看,我相信你一定会改观的。” 见爱莉希雅如此维护对方,樱不免有些将信将疑,她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她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而且她也不想去主动接触陌生的危险源,哪怕有爱莉希雅的担保也一样。 ——这和他的为人无关,只是单纯因为他的存在实在是太危险了。 见此,爱莉希雅心中一叹,但也也不强求,留下一句‘保重’便转身离去。 于是,二人就此分别。 …… 因为已经回到黄昏街的市区了,所以哪怕因为顾虑帕朵有意限制速度,但依旧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来到了疗养院的大门前。 看着扭曲变形的大门与破碎的前庭,烈心中一沉,随即立即跃过大门,迅速往里疾冲。 很快,他就看见自己关心的人。 只是,情况有些不对。 前院中,阿波尼亚跪倒在地,双眼紧闭,双手合十于胸前,一脸痛苦地祷告着,眼角不断有泪珠流出。 千劫也在这里。 他倒是看上去没什么,坚挺地屹立于破碎的大地之上,身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迹,不仅脚下与身边遍布尸骸,手上还提着一个面色灰败、眼无瞳孔,正在低吼不断的‘人’。 然后,当着烈与阿波尼亚的面,他果断干脆地拧断了那‘人’的脖颈,再重重地往地一摔。 第一百六十一章:吃不饱的阿波尼亚是屑 ——咚! 伴随着震荡的巨响,那‘人’被千劫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倒栽葱的姿势,整个上半身都嵌进了地里,徒留下半身在外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很显然,这‘人’的内部已经碎成了渣,连半点支撑都有了。 烈随即注意到他脚边和周围的尸骸,他们大部分都保持着完整的全尸,但四肢、身躯与脖颈都呈现出了诡异的折叠与扭曲,一如千劫刚刚处刑的那个。 当然,也有个别惨不忍睹的,红的、黄的、白的混成了一片,撕裂的惨灰色皮囊无力地耷拉在上面,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脱落下来。 ——看这肤色,看这只有眼白的双目,还有脸上凶狠狰狞,不仅没有对死亡的抗拒与恐惧,反而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凶暴野兽……不像是人。 ——更像是,由人突变而成的怪物。 ——而且那几个死相特别血腥的,更像是从内部直接爆开,而非被千劫撕成了碎片。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孤儿院的大家以及自己的老师,也想到了之前在黄昏街上看见并消灭的崩坏兽群,心中喟然一叹。 ——死士化吗?那杀死它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怪不得千劫。 初步判明事情的起因之后,烈的目光调转到了千劫的身上。 此时的千劫气息平稳,身姿挺拔,不见有半点虚弱的迹象,看来身上的血迹应该是被溅上去的,而非本身受伤流出的。 早在烈突入现场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觉察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那时他手里还提着最后一个死士,不方便打招呼。 而如今全部杀灭殆尽,他也留意到了烈的视线,刚想出言挖苦他几句,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于是不愿被烈误解的千劫开始在脑海中组织起解释的言语。 正思索间,他的身边猛然掠过一阵疾风。 是阿波尼亚。 她在感受到烈的存在后,立刻就睁开了双眼,旋即爆发出了令千劫都要为之震惊的速度,径直飞奔到了烈的面前。 烈似乎对接下来的发展有所预感,细心而温柔地放下了帕朵。 下一秒,他的预感果然灵验了。 “烈!!!!” 阿波尼亚看清烈的模样之后,一边高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一边用力地将烈拥进怀中,死死地抱住,一刻也不肯放松,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般。 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与触感后,阿波尼亚将螓首深深埋入了烈丝绸般的短发之中,用力地嗅着,蹭着,之前积压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泪水因此漫过了忍耐的防线,化作连续不断的晶莹滑落眼眶,就连声音也染上了哭腔:“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担心你,我好害怕你会出事……” 几乎与阿波尼亚融为一体,脑袋因此埋入深山幽谷中无法自拔的烈在听了她声泪俱下的倾述之后,不禁心中一软,不仅任由她施为,还反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身,瓮声瓮气地安慰道:“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阿波尼亚你不必担心……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我向来说到做到。” 阿波尼亚顿时破涕为笑,重重地一点头:“嗯!”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阴霾正在快速消除,种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重逢的喜悦与欣慰,还有无与伦比的安心感……只要有烈相伴,不管怎样的寒冬她都能跨越,不管怎样的黑暗她都能忍受。 ——只要烈不离开自己就行。 ——只要他不离开自己,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狂涌的泪水渐渐收敛,激烈的情感渐渐平息,阿波尼亚慢慢地恢复了理智,然后就意识到了千劫的存在。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一次的千劫并没有打扰他们,虽然看上去十分烦躁且不耐,但终归是选择留在原地默默等待。 然而,即便意识到了千劫的存在,阿波尼亚依旧不愿意松开怀抱,这种能够无比清晰、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彼此间的存在的相拥几乎令她沉迷到无法自拔的程度,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怀中的温暖与触感。 于是,见到千劫没有要管的意思,阿波尼亚主动收回了视线,然后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与烈温存着、相拥着、互述衷肠着。 烈虽然一句像样的浪漫情话都不会讲,但真诚永远是打动人心的必杀,阿波尼亚的每一句话,都能从他这儿得到最诚挚、最认真的回应,她能从这些言语中深深地感受到烈对她的重视,这令她的内心与魂灵就像是灌了蜜糖一般甜蜜到发腻,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上升。 眼看着阿波尼亚就要失控了,千劫终于忍耐不下去,他双手环胸,冷眼剜向阿波尼亚,厉声道道:“阿波尼亚,你这自私而无脑的女人,难道你的大脑已经萎缩到就只剩下这点不知廉耻的东西了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去做这种事!” 听千劫这么一说,不仅是阿波尼亚,就连烈也想起了因忙于应对阿波尼亚而忽略的事项,他立刻急切地问道:“对了,千劫、阿波尼亚,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听爱莉希雅说,他们的情况很不乐观……他们现在好转了些没?” 闻言,阿波尼亚眼神一黯,她默默地松开了烈,脸上的神情痛苦而挣扎,负罪感满满地说道:“很遗憾,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但却时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我、我都不知道就这样延续下去是对是错……” 千劫径直答道:“你跟我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维尔薇和那个叫梅比乌斯的长发女人正在照看他们,那个梅比乌斯貌似懂得很多,据爱莉希雅与维尔薇所言,她貌似有办法拯救小……孩子们,但碍于疗养院条件简陋,所以无法施救,只能干耗着……” 说到这里,千劫不禁顿了顿语气,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烈,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而且,她的目标是你。” 烈当即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阿波尼亚,帕朵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阿波尼亚轻轻点头:“嗯。” 千劫冷不丁地补充一句:“小心点,那个女人给我感觉很不妙。” “嗯,我会的。” 两人正准备离开,千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直白而辛辣地问道:“对了,你不打算质问我刚刚的事情吗?我可是当着你的面杀人了哦?” 烈轻而坚定地答道:“没必要,我很信任千劫。” “……” 千劫沉默片刻,他下半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旋即他抬手压低面具,急匆匆地走在前头,语气中竟不可思议地夹杂着一丝慌忙:“跟、跟我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烈·男女通杀·天然海皇 千劫与烈并肩而行,二人虽然走的很快,但以他们原本的脚程,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抵达目的地,可千劫却选择像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期间数次回头看烈,一副暗藏心事的模样。 烈觉察到了他的异状与视线,于是主动问道:“怎么了,千劫?” 千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你不该信任我的。” 烈不由得一愣:“嗯?为什么这样说?” 听此,千劫沉默片刻,旋即双拳紧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压抑着怒气,隐隐透出一丝自责:“我答应过在你回来之前会替你守住这一切,但我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没能保护好他们,没能守住自己的承诺,我……不值得你信任。” 烈也静默了几秒,然后眼神略微黯淡地说道:“但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千劫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和这没关系,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我承诺了,却没做到,我失言了,这就是事实。” 烈再一次强调道:“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去怪你,而且孩子们也不一定没救,爱莉希雅也跟我说过,梅比乌斯是这方面的专家,是如今世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她没准有办法救回孩子们。” “你不怪我……但我会!” 千劫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他的愤怒全都是针对自己的,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局限,无比痛恨自己的不上不下,那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不是没有反抗的力量,却不够强大,所以无法将危险掐灭于苗头,他能手刃仇敌,却不够迅速,所以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珍视之物…… 这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是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了,反正结局都一样,还不如大家一齐死去,不用空留自己一个异类孤独地徘徊在世上,终日浑浑噩噩…… 千劫已经体验过一次失去所有的滋味了。 时隔今日,经过长时间与烈高强度的对练特训,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长足的进步,本以为这一次定能一雪前耻,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刮子。 他是变强了很多,却还不够强,依旧无法做好,依旧还是那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一念及此,千劫的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颤动不止,嘴唇紧抿,双拳捏得发白,汹涌的狂怒与自责混合在一起,化作冰冷的铁锤不断叩打着心门,千劫感觉自己的心肺都在灼烧,甚至不敢去看烈的双眼。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一声不吭地走在前头。 烈也瞧出了千劫的异状,他不理解千劫为何愤怒至此,但千劫看着显然十分难受,心绪非常不稳,烈不想刺激到他的情绪,于是也一语不发地跟上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位于疗养院的深处,远离前院,是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到了。” 千劫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主动停下脚步,随意地倚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然后依循记忆指了一处房间:“就在那边。” 烈先是顺着他的指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调转到了千劫身上,他此刻看上去平静了许多,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至少没有刚才那般不稳了。 于是烈默默地上前,踮起脚抬高手轻轻地拍了拍千劫的肩膀,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 “千劫,我是个很愚笨的家伙,很多事情你不说出来我是不会懂的,但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你并不想跟我说,和阿波尼亚相比,你更喜欢埋在心里边自行消化……” “但一个人是有极限的,就比如说这次,如果我没有千劫的帮助,恐怕不止是孩子们,阿波尼亚、维尔薇、帕朵她们也要遇难了……” 烈顿了顿语气,随即直视着千劫面具上对应眼睛的位置,语气真诚地继续道:“千劫,若是实在难受得紧了,一个人无法排解,或者日后碰上什么仅靠个人力量无法解决的难题,你不愿对阿波尼亚述说,但大可以说出来跟我商量,我不会拒绝你的,也不会对你冷嘲热讽,只要你想,我可以是合格的倾听者、全力以赴的协力者亦或者是排忧解闷的聊天对象。” 千劫没有回复,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烈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略显讥诮自嘲的弧度,摇头道:“可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外出了,对吗?用不着安慰我,我很清楚,今天袭击疗养院的崩坏兽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一根指头就足以碾死它们了……把我换成是你,孩子们就不会有事了。” 烈面不改色地说道:“但盖特线的宿命是无法回避的,千劫,不要妄自菲薄,有你在我身后,我会安心很多的。” 千劫的语气顿时蒙上了一层自嘲:“哈?我都食言了,你还这么信任我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烈,你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烂好人啊,得亏你足够强大,不然你会被这片大地吃得连渣都不剩。” 烈当即纠正道:“错了,我信任的,是名为千劫的可靠存在,不是不知所谓的东西……我说了,这事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竭力以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是我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你大可不必介怀。” 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千劫佯装不耐地连连摆手,然后把头撇向另一边,不去看烈的眼睛,哼道:“呵,不用说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我还没那么脆弱……别浪费时间了,你赶紧过去吧,很多小孩都在半梦半醒期间呼唤着你的名字,尤其是安克夏,她来来回回昏迷清醒了数回,每次醒来都第一时间问你的事。” 最后,他无比确信地说道:“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他们会好受点的。” “嗯。” 烈不疑有他,当即上前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在忙活的维尔薇和一个不断走动的陌生女人。 绿色长发,紫色眼瞳,眼圈很重,面容冷艳,虽然身披宽松的白大褂,但她的身段依旧挺拔且突出,从裹紧撑起的轮廓判断,应该只是稍逊于阿波尼亚。 但最令人在意的,还是她那如蛇一般阴冷危险的气质。 ——她应该就是梅比乌斯了吧。 这时,听见动静的梅比乌斯扭头一看,结果当场就愣住了。 她双目圆瞪,呆滞地凝视着门口处的小小身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最初的融合战士,乃是谎言 过去,梅比乌斯一直在追寻第零号生命体的踪迹,哪怕屡屡受挫,也丝毫不气馁——也由不得她气馁,因为盖特线的消失,她的研究早早地陷入了停滞,唯有得到第零号生命体的协助,研究才有可能突破瓶颈,继续下去。 剖析盖特线的真理并运用到实际,让它指引人类完成生命阶级的跨越,从而超脱生死,超越崩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生物,这是梅比乌斯的夙愿,也是她无法割舍的执念,在见识过盖特线的伟力之后,她确信盖特线是她一直追寻的终极答案。 ——进化与无限的真谛,毫无疑问就蕴含其中! 所以,为了抵达自己理想的愿景,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寻觅,并且要努力争取在克劳乌斯之前接触并取得第零号生命体的协助,因为克劳乌斯是早乙女老头的继承者,他选择的是名为盖特机器人的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68 3 7.0。⒉。9 9.5 而他,同样也需要第零号生命体的协助。 早乙女老头固然留下了完整的遗产,克劳乌斯也掌握了相应的技术,能够根据图纸造出不同型号的盖特机器人……怎么看,他这边的情况也比刚刚起步就被迫中止的自己要好太多太多。 按理来说,无论是对抗崩坏还是用作其它用途,硕果累累的盖特机器人理应都会成为绝对主流才对。 然而并没有。 因为克劳乌斯这边同样面临着无可奈何的致命难题,而且还是两个。 一方面,盖特机器人依靠盖特线驱动,而当今世上的盖特线已然尽数消失,失去了盖特线的盖特机器人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 另一方面,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具备驾驶盖特机器人的资格,自从盖特线消失之后,盖特线的意志将这个世界拒之门外,再也不愿为此世洒下奇迹的光辉,也不愿意眷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克劳乌斯这边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不然他早就派遣盖特机器人大军杀穿崩坏了,在这个家伙的眼里,唯有消灭崩坏才是最高事项。 当然,梅比乌斯这些年也不是光顾着寻觅,她习惯了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第零号生命体实际上并不能帮到她呢? 而且,研究所也需要经费运作,克劳乌斯可不会跟她讲任何情面。 于是,梅比乌斯暂且放下了对盖特线的执念,转而拾起了对崩坏的研究,这么久过去了,也算是建树颇多,硬生生盘活了原先一穷二白的第一研究所。 她甚至弄出了一个崩坏版本的下位替代品——融合战士计划。 恰巧在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人类与崩坏的战争接连失利,损失惨重,高层比起实施只差临门一脚但实施遥遥无期的盖特机器人计划,显然更钟意可行性拉满并且已经有成功案例的融合战士计划——哪怕后者意味着大量的牺牲。 但这些高层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成功案例其实与融合战士八竿子打不到一撇——第零号生命体乃是早乙女老头的最后遗产,又怎么会是原初的融合战士呢? 这是梅比乌斯早有预谋的一石二鸟之策,一来可以拉到更多的赞助与经费,二来可以反制克劳乌斯,除非他愿意公开第零号生命体的秘密,否则明面上第零号生命体将会被划入自己的阵营,而克劳乌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并且其中最绝的是,如果她先克劳乌斯一步与第零号生命体谈拢,坐实先前的弥天大谎的话,那么谎言就将逆转为真实,克劳乌斯届时就是想阻止她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除非他不顾一切地公开所有秘密。 但他不会。 绝对不会。 梅比乌斯笃信,克劳乌斯绝对不敢公开第零号生命体的秘密,因为那势必会引起整个世界的哗然,他的领袖之位也肯定会因此岌岌可危——他还没能完成对崩坏的复仇大计,又怎么会甘愿离职呢?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逐火之蛾对外标榜着以抗击崩坏为第一己任,但内部私底下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若是他真的不在了,这股对付崩坏的合力也不知道要散去多少。 ——多亏了这些愚蠢且短视的家伙牵制住了克劳乌斯的大部分精力,才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与操作的空间。 虽然摆了克劳乌斯一道,但归根结底,她还是要与第零号生命体谈拢合作事项才行,最好比克劳乌斯更快更早! 所以在截获到有关第零号生命体下落的情报后,她立刻将那份记录彻底销毁,然后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从这点上来说,梅比乌斯无愧于世人对她的评价。 ——为了达成目的不顾一切地,如蛇蝎一般阴冷的疯女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里也有克劳乌斯的布置,并且阴差阳错之下导致了一场局部的盖特线爆发。 崩坏闻讯而至。 大量的崩坏兽自四海八方涌来,登陆上岛向着盖特线爆发的地方蜂拥而去,其中少部分则被黄昏街所吸引。 梅比乌斯因此被迫进行了一场夺命狂奔,得亏爱莉希雅及时救场,否则估摸着这会儿不是成了死士就是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但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除却崩坏兽,岛上还有另一种被盖特线吸引而来的可怕怪物。 甚至还有复苏的盖特机器人。 冲击性的事实接踵而至,她才消化没多久,结果又迎来了与第零号生命体的初次会面。 梅比乌斯曾设想过无数次与第零号生命体会见的场景,但她万万没想到结果却是这般突然与毫无准备。 烈打量了梅比乌斯几眼,随即注意力便被躺在地铺上、面露痛苦之色的孩子们所吸引,目力极强的他当即瞧出了孩子们的异状,并且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了微弱的盖特线波动。 他忍不住疑惑出声:“盖特线?!” 虽然预先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但在见到真人后,梅比乌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了,但她依仗着冷酷的理智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掐灭逃跑的念头,主动与烈交谈道:“不错,他们身上确实萦绕着盖特线,也正是因为盖特线的存在,他们才免遭一死。” 迎着烈疑惑的目光,梅比乌斯进一步解释道:“你仔细看吧,除了莹绿色的辉光,它们身上是不是还有紫色的细芒?那是崩坏病的征兆,说明他们已经遭到崩坏能的侵蚀了,这是一种不治之症,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最多做到延缓,但却解决不了必死的结局。” “原本,他们会在染病之后迅速死去,但恰巧他们身上残余着盖特线的存在,盖特线与崩坏是天然的死敌,而盖特线恰巧又对崩坏能起到压制作用,于是两股力量针锋相对,崩坏能略逊一筹,因此肉体破坏的速度跟不上修复的速度,虽然不断地破坏与新生会给他们带去难以言喻的痛苦,但他们也因祸得福,暂且保下了性命。” 倏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语气,一脸唏嘘地说道:“但外面的幸存者们就没那么好运了,没了盖特线对空气中的崩坏能的压制,本身又被崩坏兽所伤的他们很快就病发了……你应该已经看见了吧,不是爆体而亡就是化为死士,崩坏病就是这么可怕的病症。” 烈点头道:“嗯,我看见了,是千劫处理的他们……你就是梅比乌斯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害怕(梅比乌斯限定) 梅比乌斯倒是没有想到烈会知晓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地挑眉问道:“哦?你知道我?” 烈没有隐瞒,点头道:“嗯,爱莉希雅有跟我提到过你,她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救下孩子们的人,所以,你能救下他们吗?” 梅比乌斯不禁微眯起双目,心中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咧嘴笑道:“那你打算用什么筹码作为交换呢?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动作慢了一拍的维尔薇见一直没能插上话,只好暂且按捺下重逢的激动与喜悦作壁上观,没有贸然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因为她很清楚烈与孩子们之间感情深厚,而如今孩子们的情况不容乐观,随时可能生出异状,疗养院又条件简陋,哪怕是她和梅比乌斯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早一点谈拢,早一点转移,早一点让梅比乌斯接手,孩子们无疑就多出一线生机。 更何况,自己不仅对孩子们的病情无能为力,还对盖特线不甚了解,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是先让英雄先生和梅比乌斯谈拢再叙吧。 可在听到梅比乌斯不仅没有任何承诺和担保,也没有答应帮忙,就开始盘算起了报酬的事宜,梅比乌斯,趁人之危的你,真的太卑鄙了! 维尔薇当即看不过眼,冷声挖苦道:“哦?原来你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啊,那之前你还说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回孩子们?” 即便遭到维尔薇拆台,梅比乌斯也丝毫不慌,脸上露出了自信而危险的笑容:“确实没有,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但你觉得,除了我,谁还有救活他们的可能性呢?” 虽然这话是事实,但和梅比乌斯不对付的维尔薇听着觉得很刺耳很不爽,于是皱着眉头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梅比乌斯,你未免也太妄自尊大了吧?难道你觉得自己比全世界的人都聪明吗?” 梅比乌斯没有在意维尔薇辛辣的质疑,傲然一笑:“但这就是事实,我,一直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她的笑容慢慢地染上了一丝狂气:“如今世上知晓盖特线的研究者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其他人不是自杀就是死于‘意外’,而且和早乙女老头一样,他们专攻的方向也是盖特机器人,只有我敢研究盖特线与生命的结合。” 维尔薇当即攥紧了双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果然,我跟你这家伙很合不来……” “彼此彼此。”梅比乌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了烈,“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谈谈合……作……” 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尾音变得结巴而颤抖,抑制不住的恐惧随即卷上心头,差点没让她当场瘫软在地,她甚至隐隐约约仿佛能看见自己头上亮起了一个血红的‘死’字。 只因烈的一个眼神,梅比乌斯引以为傲的理性瞬间救被击碎了。 她以为自己能靠理智压下本能的恐惧,而她也确实做到了,不仅克服了心理的难关,还能与对方正常交流,但她却不曾想,那是对方极力克制自我的结果,真实的他,远不止于此。 在梅比乌斯与维尔薇起争执的期间,烈留意到了一个孩子的异状——是安克夏,她原先紧闭的眼皮正在颤动,痛苦的神情有了新的变化,就像是即将新过来一样。 “!” 心中的火焰再度点燃,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灼烤着烈的灵魂,他的心境又一次打破了稳态。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孩子们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梅比乌斯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于是烈很不理智瞪了梅比乌斯一眼,黄金瞳迸发出了震慑灵魂的威光。 然后他理都不理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梅比乌斯,毫不犹豫地闪身来到了安克夏的身边,然后跪下身来,握住了对方抖个不停的小手。 感受到熟悉而亲切的温暖自手上传来,安克夏扭曲的表情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旋即她无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来者的模样之后,惨白的面上极力挤出了一丝纯真的笑意,就连黯淡无神的眼眸也恢复了一丝亮光。 她虚弱而开心地说:“烈哥哥,欢迎回家,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闻言,烈立时心中一沉,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嘶哑低沉:“不会的,我就在这里,陪着大家,哪都不去。” 谁知,安克夏的眼中却闪过遗憾之色,她凝视着烈的脸庞,喃喃道:“可惜,我陪不了烈哥哥多久了,好痛,真的好痛,无时无刻、浑身上下都在痛,痛到连哭都没有力气了……但还好坚持下来了,能在最后看见烈哥哥,真是太好了……” 看着安克夏奄奄一息的模样,烈蓦地感受到了一阵锥心的刺痛,他坚决地摇头道:“不!我不会让你们死的,绝对不会!” 安克夏自顾自地说道:“对不起啊烈哥哥,以后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都是安克夏不好,让烈哥哥伤心费神了……” 她说得很慢,语气也很轻,但脸上的表情却安详而平和,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烈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许许多多道不明却无比激烈的狂流,不断冲击着他的魂灵,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食言了,我明明承诺过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但我却没能做到……” 安克夏执拗地反驳道:“不,烈哥哥没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就像是千劫哥那样,所以最后一刻能见到烈哥哥,我已经很知足了喔……烈哥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烈立刻语速极快地回道:“嗯,别说是一件,十件、百件都行!但你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兑现我的承诺……” 安克夏轻声说道:“嗯,那我贪心一点,改为两件吧。” 烈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尽管提。” 得到烈的应允之后,安克夏板着指头天真烂漫地数道:“第一,不要忘了我,第二,不要离开阿波尼亚姐姐,不要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烈的语气越发激动了,脸上也能看见明显的情绪波动:“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安克夏满意地阖上眼眶:“那么,烈哥哥,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安克夏不再言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了无反应。 烈赶忙开始检查起了她的生命体征——还好,只是昏睡了过去,她还活着!她还有救! ——不能再拖了! 心急如焚的烈转而目光灼灼地锁定了梅比乌斯。 第一百六十五章:蛇蛇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会儿梅比乌斯还出于惊魂甫定的状态,突然又被烈目光如炬地一扫,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如坠冰窟般周身遍布细密而尖锐的冷意,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但她的灵与肉却是分离的,纵使心中警兆大起,精神已经陷入了极度的集中与紧张,但她的身体却摆烂似地直接放弃了抵抗与运作,四肢百骸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梅比乌斯连本能地后退都做不到,只能像尊雕塑一般木然而立。 梅比乌斯已经不敢再去看烈的眼睛了,因为恐惧的本能压倒了强硬的理智——但看不看其实也一样,因为她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被烈聚焦凝视的地方,正源源不断地传来虚幻而真实的灼痛,仿佛真的被烧融了一般,无比真实的幻痛不断刺激着她的魂灵。 烈的气势都是因心境不稳、自控力下降而导致的无意识的逸散,受情绪主导驱动,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梅比乌斯的身上,只有一小部分流入了空气。 因此,梅比乌斯差点被他吓破了胆,而一旁的维尔薇却只是感到身上沉了些、心跳加速了些,并没有受到非常大的影响,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维尔薇看了梅比乌斯的反应,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毕竟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很能理解梅比乌斯此时的心情……但这份共情给她带去的不是怜悯,而是幸灾乐祸。 或许是自知有点缺德,她捂住了嘴,背过身去,这才开始低声地嗤笑起来。 装模作样的掩饰理所当然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梅比乌斯看到了维尔薇在偷笑,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琐事了——光是挺住勉强不晕过去,她就已经竭尽了全力。 其实烈并没有要吓唬梅比乌斯的想法,只是紊乱的心境与情绪导致了这样的客观结果,而且他本人对此毫无自知,因为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救活孩子们的想法,其他一切事宜都要为此让步。 他凝视着浑身瑟瑟发抖,明明已经怕到了极致但脸上依旧倔强地不愿示弱的梅比乌斯,脸上好不波澜,神情平静到了诡异的程度,唯有那双瑰丽而晶莹的黄金瞳亮着幽幽的光,危险、冰冷、阴郁、不稳,这是疯狂的前征,亦是失控的预兆。 倏然间,梅比乌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攥住了一般,随时都有被捏爆的风险。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地上最强生物,何为食物链顶端的绝对王者,这是仅凭气息就能将生命活活吓死的怪物,实力深不见底,足以凭恃一己之武力,车翻整个人类文明…… ——难怪克劳乌斯这么谨慎。 切身体会过一番之后,梅比乌斯对烈的实力有了更深的理解,震怖之余,竟也涌上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心中满意地连连点头——烈越是强大,就越是能够证明她选择的道路的正确性,没错,盖特线是进化的奇迹,就该作用于生命本身!瞧瞧他,多么强大!多么完美! 烈没有留意到梅比乌斯眼底飞速闪过的狂热之色,嘶声道:“你能救活孩子们,对吗?” 这一次,梅比乌斯学聪明了,她主动放低姿态,自谦而艰难地说道:“这……这个得……试过才知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请求……我愿意全力以赴……” 慑于烈身上的恐怖威势,梅比乌斯说话都很不利索,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但好在她的思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还是能将自己的意思清晰地表达出来。 烈沉默着低头思忖片刻,再度抬头,黄金瞳中射出了寒星般的锋芒,无比冷酷地说道:“只要你救活他们,无论什么样的请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前提是我能做到的……你可以要求事前垫付,但选择这条路的话,那就等同于默认你一定能将他们救回来,倘若事后你救不回他们……”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如九幽之厉鬼般幽深恐怖:“那我就会摧毁你的一切,然后反复地折磨你,要求人类官方无论如何吊住你的性命,亲自在你身上用尽酷刑,直至你的灵魂被痛苦彻底粉碎至虚无……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死得最痛苦的人,我保证,这就是欺骗我的代价。” 他继续冰冷而威严地说着:“你记好了,这是我理智的底线,我不喜欢将复仇延及到无辜者身上……因为生命是无价的,希望你也能认识到自身生命的珍贵,不要试图去挑战我的底线。” “不然我会对你执行最酷烈的复仇——我向来说到做到。” 烈不断吐出与他外观截然相反的狠厉话语,声色俱厉,神威如狱。 但怎么说呢,梅比乌斯并没有对他的言语产生多大的恐惧,身上的震颤都是被威压吓出来的。 她甚至觉得烈有点可爱与滑稽。 ——这小家伙甚至连威胁都不会说,还扬言不愿让自己的复仇波及到其他无辜的人,说什么要是我骗了他,就要对我执行最严厉、最酷烈的复仇……可这又算哪门子最严厉、最酷烈的报复啊? ——好吧,还是挺可怕的,但他还是太天真了,古代的人类帝皇尚且知道连诛十族,他却在情绪走向极端之际,依旧不愿让自己怒火波及到无辜之人,要知道,他手里掌握的力量可比古代皇帝君主之流强太多太多了,他完全可以成为这颗星球上最任性、最自由、最恣肆、最放纵的存在…… ——但他没有,而且根据现有的情报与实际的接触来看,他不仅天真善良,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梅比乌斯蓦地感到一阵心安,毕竟和善良的人打交道,远比和疯狂暴虐、我行我素且实力强横到离谱的疯子合作要来得令人放心与舒心…… 就在她想着进一步与烈商讨细节的时候—— 门外突然同时响起了两道担忧的女声。 “烈,不要这样!” “小烈,冷静一点!” 两道风姿绰约、风格迥异的倩影挤进了房间,不仅声音同步,动作也十分合拍,齐齐伸出手想要将烈揽入怀中,就连眼中的心疼与悲伤的神色也是如出一辙。 第一百六十六章:爱莉希雅,是大敌!(阿波尼亚视角) 爱莉希雅在与樱告别之后,便向着疗养院全速奔去,她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然后她就看见了前庭的遍地狼藉,顿时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恰巧这时阿波尼亚尚未离开,她刚抱起了帕朵,正准备将帕朵抱去与孩子们临近的房间,方便一齐照看。 眼尖的爱莉希雅还看见了她身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怀着沉重与不解的心情,爱莉希雅快步上前询问详细情况。 阿波尼亚有些吃惊于爱莉希雅折返回来的速度,因为她记得对方说过,要去搜救黄昏街幸存的生命——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只身一人的状态,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二者一番交流过后,彼此都情不自禁面露悲恸不忍之色,眼中泪光闪烁,心中更是卷上了一股莫大的悲哀,深重的无力感不断刺痛着她们的良知与善良。 爱莉希雅知道了自己竭力救下的幸存者看着无恙,实际上全员感染了崩坏病,一开始入驻疗养院的时候瞧不出端倪,后来病情莫名急剧恶化,不是化作死士就是爆体而亡,而死士是无血无泪、只懂杀生的怪物,所以千劫理所当然地就把他们全部处决清理掉了。 爱莉希雅深知这件事中谁都没有做错,只是眼瞅着救下的生命再度从指缝间流逝,这样沉重的悲剧难免会令善良热诚的她感到伤感与痛心。 阿波尼亚也知道了黄昏街的覆灭,除去他们几个,如今的黄昏街已经没有其他的活人了,这片养育她的土地以一种荒谬而残酷的形式重新归于死寂,徒留冷清的断壁残垣向着天地展示覆灭的悲哀残迹。 至此,家园不再是家园,阿波尼亚深知,自己内心的一角被永远地被剜去了……在遇见烈之前,她看见过未来,未来的黄昏街也会遭遇一场劫难,她为此发愁过无数个日月,但烈的到来扭转了这一切,于是她渐渐地也就放下了顾虑。 但是,烈的存在固然打破了既定的命运轨迹,未来也确实发生了变化——但和她想象的不同,她以为原先的未来已经是谷底般的存在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变化的未来可能会是更加糟糕的惨剧。 ——就像现在这样,家园终归没能逃过一劫,不仅浩劫提前,原先遭受重大打击的结局也替换成了毁灭性的倾覆,黄昏街已经丧失修生养息的可能性,彻底地化作了历史,再也不可能像原结局那样随时间推移慢慢地自我愈合伤痕。 变化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她原先为此感到欢欣雀跃,而如今却再度陷入了迷茫。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直到阿波尼亚注意到了爱莉希雅身上凝固的血污,这才提议带她去换一身衣服,顺便也给自己换一套。 爱莉希雅欣然同意,作为一个爱美爱干净的女孩子,她已经忍耐很久了,如今无事可做,又有人主动提议,岂有拒绝之理? 换好衣服之后,她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块儿,于是又一齐结伴去找烈他们。 然后,刚一步入廊道,远远地他们就感受到了变得异常沉重的空气,千劫倚靠在一边墙壁上,双手抱胸,下脸紧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结伴而来的两人后,千劫的视线当即锁定在了阿波尼亚身上,不满地说道:“阿波尼亚,你太慢了,别磨蹭,快过去,烈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 阿波尼亚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点头,肃然回道:“我知道了……千劫,麻烦你将帕朵抱进隔壁的房间去,她没事,只是睡得很沉而已。” “好。” 也许情况真的十分紧急,千劫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多说一句挖苦讽刺阿波尼亚的话,麻溜地答应了她的请求,然后从她手中稳稳接过帕朵,头也不回地走向一间空余的房间。 阿波尼亚则火速奔赴现场,爱莉希雅紧随其后,她们刚刚来到房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烈压抑低且凶戾的声音。 他在说着可怕的话语,一如九幽的厉鬼,深渊的恶魔。 就和千劫说的一样,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已经不复往日的冷静与随和,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阿波尼亚心中顿时剧烈一痛,爱莉希雅也面沉如水,二者忧心忡忡,动作再一次同步,几乎在同一时间推门而入,异口同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 看着宛如一匹孤狼般凶狠的烈,她们眼中纷纷闪过心疼的神色,旋即纷纷围了上去。 她们都想要用温暖的怀抱去安抚这孩子的情绪。 于是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她们还没触碰到烈,彼此的柔夷却先一步发生了碰触。 就像是触电了一般,阿波尼亚登时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然后愕然地瞥向了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也怔了一下,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着阿波尼亚闪电般地撤回了手,不禁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意。 但她们却没有从烈的身侧后退一步。 只是不敢去看彼此的眼睛。 “……你们也过来了啊。” 经过最初的愣怔之后,烈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二人一眼,她们都换了一身洁净的服饰,阿波尼亚自不用说,还是款式一样的魔改修女服,但没想到爱莉希雅也换上了这套服饰……就是有点不太合身,像是小孩硬穿大人衣服,显得有些滑稽。 烈的目光在爱莉希雅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收敛了回去,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的可怕,但语气却稍稍转暖:“爱莉希雅,看见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爱莉希雅孜孜不倦地纠正道:“是爱莉姐姐哦!爱·莉·姐·姐!” ——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阿波尼亚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狐疑地在烈与爱莉希雅之间来回打量着,眼底的深处飞速闪过一丝戒备之色。 想到爱莉希雅寻回帕朵的恩情,烈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压下心中的烦躁,毫无起伏地说道:“……爱莉姐姐。” ——居然真的叫了? 阿波尼亚大惊。 她下意识地地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不甘地问道:“那我呢?” “……” 烈沉默片刻,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压抑着情绪轻声道:“……阿波尼亚,你想让我叫你什么都可以,这只是一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和梅比乌斯商议……所以,等我一下,好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对人无敌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刚把话说出口就惊觉失言,随即就感到一阵慌张与懊悔——自己一不小心居然下意识地顺着醋意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这要如何补救? 其他人的想法她都可以忽略无视,唯独烈的看法会令她无比在意,着紧异常,乃至动摇她的意志。 阿波尼亚一点也不想让烈觉得自己是个争风吃醋的小气女人,半点也不想在他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在烈的赤子之心十分纯净,并没有多想,温柔的他甚至在情绪极端不稳的情况下还勉力压下心中的负面情感,尽可能地放轻自己的语调,反过来劝慰起了阿波尼亚。 原本阿波尼亚心中慌乱与醋意交织,但听烈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闯入房间、介入对话的缘由——她是过来安抚烈的,怎么本末倒置反而成了被安抚的那个? 一念及此,阿波尼亚收起心中的醋意与慌乱,脸上重新绽放出包容的微笑,眼中柔情似水,充盈着母性的光辉,她动作无比轻柔地将烈拥入怀中,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 ——稍微有点羡慕呢,但我毕竟才跟小烈认识不久,这样做可能会显得有点突兀,还是将这个机会让给与小烈朝夕相处的阿波尼亚吧。 ——不过,阿波尼亚的动作看着好熟练啊……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啊?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我有个这么可爱可口的弟弟在身边,嘿嘿嘿……我也忍不住。 ——真好啊,我也想和小烈贴贴啊,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刚好可以搂进怀里揉揉抱抱,嘿嘿嘿…… ——不过,阿波尼亚身材这么夸张劲爆,被她抱在怀里,想必体感一定很好吧……唉,突然又有点羡慕小烈了…… 望着温馨相拥的二人,爱莉希雅眉眼含笑,眼中只有淡淡的羡慕,半点嫉妒都没有……就是同时羡慕两人这点有点奇葩。 视野蒙蔽,柔软的温暖随即贴了上来,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与温度,烈不禁疑惑出声:“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轻抚着烈的发丝,脸上浮现出怜爱的表情,一双剪水秋眸温柔地凝视着怀中娇小的人儿,轻声道:“烈,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晓你的忧心,但愤怒与冲动往往会导致错误的抉择……” “烈,我不希望你将自己逼得这么紧,也不希望你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还有我,还有千劫,维尔薇和爱莉希雅也愿意帮忙,如果你现在觉得很难受,不妨将一切托付给我,然后在我的怀中好好歇息,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我也永远不会拒绝你,无论何时何地。” “烈,没有人能一直坚强下去,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没有人能苛责你,孩子们也不会怪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毋需责怪己身,如果你实在难受的紧了,那就尽情向我发泄出来,我不介意的,如果你不懂怎么发泄,那我也可以尽力引导……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只要你不嫌弃。” “你大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 阿波尼亚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话语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在她深情款款的劝慰下,烈尽管忧心不减,但原本狂躁不安的情绪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连带着失控的威压也收敛了很多。 空气瞬间消去了沉重的负荷,连带着被重点‘关照’的梅比乌斯也得到了释放。 随着烈的威压重新被关入牢笼,梅比乌斯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大半,心脏被攥紧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感受着逐渐恢复活动能力的四肢与不再沉重到几乎凝为实质的空气,梅比乌斯顿时倍感神清气爽,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油然而生。 梅比乌斯望向阿波尼亚的目光不由得染上了一层好奇,不仅是因为她成功地将烈从失控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还因为自己也感受到了阿波尼亚身上那股令人信服的魔力——连她这种理性的怪物都差点忍不住陷进去,想要当个只会向她撒娇的废物,这可不是区区口才二字能够解释的。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小小的黄昏街可真够藏龙卧虎的。 梅比乌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研究热情空前高涨,高叫着让她将眼前这些举世难寻的珍惜素材全部纳入囊中,然后里里外外研究透彻。 但她还是惜命的,深知若非这群不知为何同时染上盖特线和崩坏病的孩子,她哪能这么轻易地与第零号生命体搭上线,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商讨合作细节了。 这是合作的根基,绝不可轻视怠慢。 而且这也是绝佳的借口和名义——盖特线已经从世上消失了,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获得足够的数据,才能解析出孩子们的具体情况,然后对症下药。 ——非常合理,非常完美。 梅比乌斯正在畅想合作事宜,另一边的烈也将情绪拾掇的七七八八了,他轻轻推开阿波尼亚,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谢谢你,阿波尼亚,我感觉好很多了。” 阿波尼亚微笑着摇头:“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只要能帮到烈,我就很高兴、很心满意足了。” 梅比乌斯见状,依靠理智压下心中的急切,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淡淡道:“叙完了吗?那我们就继续谈论正事吧。” 爱莉希雅四下扫视了一圈,提议道:“我们还是出去谈吧,别影响孩子们休息。” 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于是众人纷纷退出房间,重新聚集在廊道中远离房间的一角,正式开始了与梅比乌斯的讨价……商榷。 有了维尔薇和爱莉希雅的加入,梅比乌斯顿时感到棘手了很多,自己提出的很多条件都被她们驳回,但这并不要紧,所谓商讨,就是从不妥谈到妥,她们觉得不行,那就再改改呗。 但她万万没想到,最难搞的不是第零号生命体,也不是维尔薇和爱莉希雅,而是阿波尼亚。 这个看似温柔似水的女人不仅拥有令人信服的诡异魔力,而且对人心有着近乎变态的把控。 她能够精准地挑出自己故意设下的每一个漏洞和陷阱,仿佛在她面前,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 所以,在她主动请缨替代烈与梅比乌斯展开谈判之后,老谋深算的梅比乌斯只好无奈地收起自己的贪欲,只谈那些合理的条件与要求。 终于,经过老长一段时间的唇枪舌战后,他们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第一百六十八章:黄昏街,再见(一卷完) 梅比乌斯颇为疲累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将经过多次修改、勉强取得大家认可的合作协议口述了一遍,又问道:“……这样可以了吗?需要用笔纸记录下来吗?” 阿波尼亚、维尔薇、爱莉希雅纷纷陷入沉思,她们还没想好,烈却先一步给出了否定的答复:“没必要,因为我已经记下了……而且,我的实力就是最好的保障。” 看着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的烈,梅比乌斯一挑眉头,饶有兴致地问道:“想明白了?” 烈平静地点头道:“我现在冷静下来了,很多事情自然就想明白了,我们之间合作的根基在于,你帮我救治孩子们,我就配合你的研究工作,这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而且主动权在我这,我随时都可以掀桌,对于那些不合理的请求,配合与否也是我说了算。” 稍稍顿了一下语气,烈继续冷静地补充道:“但阿波尼亚、维尔薇、爱莉希雅,你们也确实帮了我很多,省掉了后期我和梅比乌斯扯皮的功夫,也避免掉了大多数发生龃龉的可能……起码,我完全可以接受现在的合作协议,谢谢你们能这么为我着想。” 维尔薇刮了刮琼鼻,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啦……我和英雄先生是朋友,为朋友着想,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爱莉希雅笑吟吟道:“小烈,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毕竟姐姐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烈被欺负,啊,说到这点……” 说到这里,爱莉希雅转而看向了梅比乌斯,话锋一转,嘟着嘴蹙着眉,气鼓鼓地对她说道:“梅比乌斯,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忍心给小烈挖这么多坑的?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阿波尼亚则笑而不语地绕到了烈的身后,双手交叉搭在烈的胸前,默默将他反着拉入怀中,两座庞大高耸的山峰紧密合拢,正好搭在了烈的脑袋上。 正如阿波尼亚不会拒绝烈,烈一般也不会拒绝阿波尼亚,被她轻柔地揽入怀中之后,烈登时感觉头顶传来了沉甸甸的柔软,不禁疑惑出声:“怎么了,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紧了紧自己抱住烈的双手,眼波流转,柔声笑道:“我说过,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永远不需要跟我言谢……如果一定要表达谢意的话,就让我抱抱你吧,这样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烈疑惑地问道:“这样就足够了吗?” 阿波尼亚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嗯,已经很足够了。” 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阿波尼亚真好满足。” 阿波尼亚微笑着反问:“烈不也一样吗?” “……” 望着烈与阿波尼亚之间的温馨互动,维尔薇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变得黯然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是阿波尼亚先的,她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而自己只是个姗姗来迟的后来者。 ——这有什么,回到逐火之蛾就是咱们的主场了!发挥主场优势,后发先至、后来居上懂不懂? ——可是,黄昏街已经覆灭了,留在这里生活显然是不现实的事,以英雄先生与阿波尼亚之间的深厚感情,她肯定也会跟过去的。 ——这是个问题。 维尔薇看得心情拧巴、郁闷纠结,爱莉希雅却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眨眼,双手捂住了小嘴,凑到维尔薇耳边小声道:“哇!阿波尼亚好大胆!维尔薇,他们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这无疑是在往维尔薇的伤口撒盐,她幽幽地斜了爱莉希雅一眼,酸溜溜地回道:“倒也不是一直这样,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也确实会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反正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就是了。” 爱莉希雅听出了维尔薇的语气不太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你说,他们会是那样的关系吗?” 闻言,维尔薇更加郁闷了,没好气地白了爱莉希雅一眼,不满地回道:“爱莉,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换成是你,你忍心对英雄先生下手吗?你敢吗?你刑吗?” ——怎么就不……好吧,还是有点顾虑的。 爱莉希雅眼神飘忽地讪笑几声,不置可否。 梅比乌斯可不在乎烈与阿波尼亚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也无所谓爱莉希雅与维尔薇瞒着自己说悄悄话,由始至终,她的目的都十分明确。 梅比乌斯在原地等了片刻,见阿波尼亚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反而抱得更紧了,而烈也一副无所谓任由其施为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好主动上前,向着烈伸出了手,勉强挤出一丝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那我们……合作愉快?” 虽然梅比乌斯的笑容十分诡异,但烈并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恶意,于是他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认真地回道:“嗯,合作愉快。” 听到这句话后,梅比乌斯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多摸了几把对方软玉般细腻温润的小手,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慢悠悠缩回手去 ——有一说一,手感是真的好。 “?” 烈自然感受到了梅比乌斯的小动作,但见对方并无异状,也就当成是自己多心了,并没有多想。 梅比乌斯就像是没有丝毫揩油的自觉般,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了衣袋,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安排之后的事宜,可以吗?当然,我会尽快为他们提供最好的医护。” 说罢,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克劳乌斯,看我给你整一波大的! “只要你记住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事项,不去逾越雷池,那当然没问题……哦,稍等一下。” 烈刚要点头,旋即想起了并没有参与讨论的千劫,于是改口道:“我去问问千劫……没问题吧?” 醉心研究的梅比乌斯乐见其成,如实回道:“当然,且不说我对他也很感兴趣,光是他这份强大的战力,逐火之蛾就不可能拒绝他的加入。” “哦。” 得到梅比乌斯的应允后,烈又快步走到千劫的面前。 千劫俯视着小小只的烈,见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原状,不禁心中连连点头,表面却云淡风轻地问道:“谈完了吗?” 烈诚实点头:“谈完了……嗯,你刚才有在听吗?” 千劫不耐道:“听得见,但太啰嗦了,我懒得记。” 烈也不啰嗦,言简意赅道:“黄昏街已经没了,我们要搬去逐火之蛾,你要一起来吗?” “呵,没了就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烈猛地打断道:“我希望你能一起过来。” 他眼神诚挚地望向千劫面具上对应眼部的位置,仿佛在透过面具与他对视:“我还欠你很多,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慢慢补偿给你……而且,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我的本心告诉我,我不希望从此看不见千劫,所以,能答应我吗?” “……” 千劫沉默了片刻,受不了烈的眼神似地把头撇向了另一边,问道:“阿波尼亚也会跟过去吗?” “那当然。” 千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躁了几分,咋舌道:“啧,好吧,那我去,有你在,也不算闷。” ——我在的时候,那个女人尚且如此猖獗,要是我不在了,她能干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敢想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烈也在那里。 ——这么好的对手可不多见,和他频频交手的这些日子,我也受益颇多。 ——而且,他这么单纯,阿波尼亚又这么蠢,去到哪种地方,指不定哪天就会遭到暗算,不跟过去,我也放心不下。 千劫如此想到。 至此,所有人的意见达成了统一。 ——啊?你问帕朵? ——那肯定得捎上啊!难不成还放着她孤岛求生吗?那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梅比乌斯,拟态baby辣! 在看见毒蛹部队的实况画面之后,克劳乌斯恨不得立刻奔赴黄昏街现场,好好近距离观摩这令人激动人心的一幕。 ——但是不行。 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虽然早有准备,但那些个高层也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事实上,若不是这些人过于难缠,他早就赶去黄昏街了。 ——这可是盖特机器人第一次屹立于大地之上,并且与人类之敌酣战厮杀! ——如此激动人心的一刻,自己却不能在现场亲眼目睹,实在是太遗憾了! ——啧,那些个满肚肥肠、鼠目寸光的渣滓,身为人类的高层,不去为人类的未来作打算,却成天想着争权夺利、以权谋私,该杀! 无奈,克劳乌斯只能留在办公室中,独自一人一边应对各路人类高层的致电来信,一边观看毒蛹部队传回的现场直播。 直到画面中的元祖盖特毫不留情地将那头巨型英伟达杀灭殆尽,克劳乌斯才差不多应付完这些这些烦人的家伙,他刚想让秘书去准备最快的专机,结果却看见了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幕。 只见画面中的元祖盖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在轰然的巨响中开始自行解体,破碎的残骸流泻于天空大地,一如倾盆而下的钢之雨幕。 ——也对,终究是近乎报废的机体,按理来说,随便动几下都有解体的可能,更别说进行如此高烈度的作战了,会坏掉也是很正常的事。 ——它本来就不应该再站起来了,它就是个摆设,一个引诱英伟达的陷阱。 但它不仅站起来了,还恢复了勇猛的巨神之姿,碾压式地将浸润过盖特线,完成合体进化的英伟达虐杀成渣。 ——毫无疑问,这是盖特线引发的奇迹。 克劳乌斯突然想到,若是这次投放的是一台崭新的盖特机器人,那又会是何等宏伟的光景呢? 心潮澎湃的他不再犹豫,立刻联系秘书安排座机,同时让毒蛹部队留下待命,随时向他上报一切异常。 虽然对驾驶盖特机器人,引发盖特线奇迹的人选有所猜测,但这只是他的猜想,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所以他必须要亲赴现场确认。 赶去黄昏街的路上,他收到了毒蛹部队的最新报告,他们目睹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仅凭气势就能压倒所有人的小男孩,根据他们传回的图像以及文字描述,毫无疑问,他们遇到的就是第零号生命体,就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心中的猜测被坐实之后,克劳乌斯顿时感到有些恍惚,第零号生命体出世已久,但人类依旧没有做好接纳他的准备,而且由于逐火之蛾的兵士数次与他犯下龃龉,克劳乌斯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触对方比较好,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激怒了他,惹来灭顶的报复。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还有谁会像他这样殚精竭虑地去整合力量对付崩坏呢?又有谁会毫不动摇地坚持继续推行盖特机器人计划呢? 每每想到这里,克劳乌斯都会犹豫再三,在接触第零号生命体这事上表现出慎之又慎的态度,再加上前有逐火之蛾和人类高层牵扯精力,后有英伟达隐藏在人类社会中虎视眈眈,而且心心念念的盖特机器人计划也陷入了停滞,不被世人理解…… 他精力有限,实在管不来这么多,也就一直没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与布局,无奈之下,只好放任第零号生命体自由,并极力约束下属不做出与之为敌的愚蠢行为。 克劳乌斯蓦地想起了自己这些年的勾心斗角,纵使拼尽浑身解数,依旧无法将人类拧成一股绳,崩坏当前,大家却并非一心抗敌,更多人在意的是一己之私利,却不曾想崩坏根本不吃这一套,它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只会平等而随机地向世间降下神罚。 ——这么多先例在前,他们也不好好想想,不战胜崩坏,这私利又有毛线用!等下一步走运随机到自己头上,那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算了,一想起这些家伙,就尽是些恼人的糟心事。 ——还是想想等下要要怎么接触第零号生命体呢? ——哦,还要让毒蛹部队尽可能留下他才行……呃,貌似有些太为难人了,还是让他们试着在不惹怒对方的前提下拖延一二吧……应该能赶得上。 然而,在赶至黄昏街后,克劳乌斯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的很离谱。 他很注重自己的个人安危,所以理所当然地带上了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锐亲卫,所以并不是很担心安危——除非第零号生命体铁了心要杀他。 在他和亲卫登上岛屿后,他们便与毒蛹部队失去了联系。 克劳乌斯心中登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顺着毒蛹部队失联前的最后一道信号追踪而去,一路来到了寥寥空寂的黄昏街,这个被特意打造出来的试验场,此刻正呈现出干净而凌乱的画卷,断壁残垣,残火余烟,鸟兽绝迹,更无人影。 克劳乌斯心中不想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他下令加快行进速度。 然后,他们来到了一所占地面积广阔的建筑的门前……信号就是在这里断开的。 抵达现场后,克劳乌斯瞬间明白了信号断开的缘由——都不用进去调查了,毒蛹部队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后的前庭之中,就像是经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一般,他们身上装备近乎毁损殆尽。 ——来迟了。 克劳乌斯瞬间就作出了正确判断,他面色铁青,不禁捂头叹息,旋即一边捏着眉心一边下令让亲卫进去查看众人情况——还好,没出人命,符合第零号生命体一贯的仁慈作风。 然而等到作为队长的樱晃晃悠悠地醒来之后,她却告诉克劳乌斯,并非第零号生命体所为,而是一个戴着奇怪木质面具的白发男人。 根据樱的描述,这个男人显然不是第零号生命体,而且拥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可怕臂力,仅仅一击便将剑术卓然、实力超群的樱给打昏了过去。 ——不是第零号生命体,那又会是谁? 这趟黄昏街之旅,克劳乌斯不仅扑了个空,还收获了一大堆新的困惑,简直亏麻了。 没奈何,大失所望的克劳乌斯只好长叹一声,旋即让亲卫带上毒蛹部队,一齐返回逐火之蛾总部。 他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又开始了无止境的扯皮与算计,还要面面俱到地处理好各类文件,做好各种安排…… 就这样,度过了几个枯燥、繁琐、且乏味的日夜之后,百无聊赖的他终于想起了被他削成光杆司令的梅比乌斯,这个令他棘手异常、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的疯女人。 ——她现在已经是没牙的老虎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定期查看一下动向。 于是他又惨遭打脸了。 这梅比乌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学术发布会,近乎邀请了所有知晓崩坏的各领域的顶尖学者,同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拉来了众多高层掠阵。 她声称自己的融合战士计划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虽然原初的融合战士几乎不可复制,乃是是巧合的奇迹,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已经在这位奇迹身上搜集到了足够的数据作为支撑,目前可以简化推出一个成功率更高的弱化版本,尽管不及原型体这般强大,但也拥有堪比律者的力量,而且成功率远比最初的版本要高得多得多得多……嗯,只是相对而言,成功率实际上还是很低,但至少这次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了。 ——放你吗的屁!净他吗扯淡! ——这原初的融合战士不就是第零号生命体吗!?你特么唬谁呢?! ——艹,这些人也是够蠢的,居然真的给唬住了。 克劳乌斯气愤不过,又调出了录像观看,然后,他就蒙圈了。 这梅比乌斯,咋还跟第零号生命体混到一块儿了!? ——捏麻麻滴,被偷家了! 第一百七十章:蛇蛇眼中逐渐失去高光(4k大章跪求订阅) 时间回到数天之前。 梅比乌斯向来雷厉风行,获得众人的应允之后立刻展开了行动,有条不紊地联系起了自己的各路‘合作伙伴’,倚仗他们提供的便利与援助,做好了后续一系列周密的安排。 ——就像是预先排演过千百遍那般熟稔。 看着梅比乌斯灵活游走于各方势力包括逐火之蛾,仅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获取到诸多援助与特权,并迅速将其整成合力,编织出一连串精妙的计划,一心分三用,且面面俱到、无可挑剔……这还是那个眼里只有研究的疯狂科学家梅比乌斯吗?她什么时候转职成玩弄人心的阴谋家了!而且还是极其专业的那种! 维尔薇瞠目结舌,甚至开始怀疑梅比乌斯就像是小说写的那样,被另一个灵魂给夺舍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熟练啊! 安排好一切后,剩下的工作就只剩下静静等待了,梅比乌斯终于闲了下来,留意到维尔薇毫不掩饰惊疑的目光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顿时面露不爽之色,冷哼道:“要是你也被克劳乌斯这般针对,并且不愿坐以待毙和放弃自己的毕生宏愿的话,你会慢慢掌握这些的,不管自愿还是非自愿。” ——这个女人,果然很危险! 维尔薇对她危险的观感当即更深了一层,心中暗暗拔高了有关此人的戒备等级——虽然在她们的监督之下,如今的梅比乌斯收敛了很多,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和对梅比乌斯讳莫如深的维尔薇截然相反,爱莉希雅一如既往地对她充满了包容的善意与信任,见状美眸闪烁,惊喜道:“真不愧是梅比乌斯,就连这方面也是无懈可击呢!” 梅比乌斯却垮起个蛇蛇批脸,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道:“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实在太费人心神和浪费时间了……从这点上来说,到是要好好佩服一下克劳乌斯。” 一想到某个老冤家的窘境,梅比乌斯不禁眼露笑意,一脸唏嘘地讥笑道:“坐在领袖的位置上,而且还以激进的作风著称,他可比我遭罪太多了……” 突然,一直保持沉默的千劫冷不丁地说道:“有人来了。” 正准备提出此事的烈不由得怔了一下:“嗯?千劫你也感受到了吗?” 千劫深深地看了烈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摆手道:“我去就行。” 烈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嘱托了一句:“千劫你注意点,不要随便动手杀人哦,生命是很宝贵的!” “……” 千劫没有回复,很快就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以他的听力,肯定听见了吧。 爱莉希雅迟疑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暴脾气的千劫,提议道:“要不我跟上去看看?” 烈倒是对千劫很有信心:“不必担心,千劫他有分寸的。” “好吧,既然小烈都这样说了,我还是留下来陪陪小烈吧…” 爱莉希雅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烈的身上,她蓦地来到烈的跟前,捏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轻笑地问道:“对了,小烈,这是阿波尼亚的衣服哦~你觉得我穿起来好看吗?” 烈不解风情地如实答道:“对不起,我不是很懂服饰的搭配……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不太合身,对于爱莉希雅而言,这套有点大了。” 爱莉希雅也不生气,依旧维持着开朗的笑容:“确实有些大呢……阿波尼亚的身材真好啊,如果我也能再长高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适搭更多不同风格的漂亮衣服了。” 说着,她不由得转而看向了阿波尼亚,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阿波尼亚温柔地微笑道:“我觉得爱莉希雅这样的也很好啊。” “阿波尼亚,你好温柔,对了,这身衣服是……” 爱莉希雅的注意力又被阿波尼亚吸引了过去,兴高采烈地与对方聊起了女孩之间的话题,就连一旁的维尔薇也没能逃脱她的魔掌,被她拉着一起加入了话题。 这时,梅比乌斯也理清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见烈这边空闲了下来,:“对了,第……烈,你是在哪里找到盖特机器人并驾驶上去的?” 烈毫无隐瞒地径直回道:“大空洞,它原本是被人故意设置在那里,用来引诱英伟达的道具,机体濒临报废,除却作为诱饵的盖特反应炉,身上没一块是完好的……但它不甘心就此沉沦,宁愿燃尽所有的生命,也要作为一位战士堂堂正正地迎来本应属于它的终末。” ——果然,这就是克劳乌斯的布置。 ——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诱杀世间的英伟达……可以理解,毕竟论起危害,这种能够寄生人体影藏在人类社会之中的怪物可丝毫不逊于崩坏……懂得渗透隐藏的它们甚至比崩坏更危险。 ——啧,这下有点难办了。 ——而且,生命啊…… 陷入深思的梅比乌斯先是皱眉,随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中泛起了怀念的波光,她想起了与早乙女老头共事研究盖特线的峥嵘岁月,不禁喃喃问道:“生命吗?老头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指的是盖特机器人没错吧?” 烈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嗯,毫无疑问,它是拥有生命和自我意识的,是我默契的拍档,亦是我交心的好友……它是个骄傲的战士,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残酷的命运低头……” 倏然间,就像是被触发了回忆的关键词,梅比乌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早乙女博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盖特机器人都是骄傲不屈的战士,它们可不是无血无泪的死物。’ ——真巧,老头也说过类似的话。 旧事重忆,梅比乌斯不禁感到了一丝好奇,作为早乙女研究团队的核心元老,当初她不仅与团队的众人一齐研究盖特线的真相,还有幸参与进了盖特机器人早中期的研发工作中,虽然和早乙女老头最终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但不得不承认,老头的才能的确凌驾于她之上,由他主导设计开发的盖特机器人绝对不只是好看而已。 ——记得老头还有个专有名词用来指代盖特机器人本身的生命。 ——是什么来着……哦,机魂,他是这样说来着。 ——‘没有机魂的盖特机器人是无法引发盖特线的力量的。’ ——看来也不是每个盖特机器人都有生命……都有机魂啊。 ——也不知道克劳乌斯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是不是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想到了很多,她还想继续与烈攀谈,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可下一秒,烈和爱莉希雅齐刷刷猛然一震,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甚至皱眉的动作也非常一致。 其余感官没他们这么敏锐的三人也同步地问道:“怎么了?” 烈言简意赅地答道:“千劫那边出事了。” 爱莉希雅则在低头深思,一语不发。 直到现在千劫那边传来了动静,她才猛地回想起了之前忽略的细节——黄昏街已经空空如也了,仅存的生命几乎全都聚集在了这里,又有谁会在此时造访疗养院呢…… ——难道是樱? 爱莉希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道冷傲飒然的倩影,立时心中一凛,旋即急冲冲地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我过去看看。” “我也过去瞧瞧。” 烈回头对阿波尼亚说了一句,旋即也化作一道虚影向外疾驰而去。 不消片刻,他们很快就折返了回来,并且千劫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阿波尼亚和维尔薇当即紧张地围了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烈想了想,平静随和地答道:“没什么,就是千劫打晕了一些人……嗯,还打坏了他们身上的大部分装备。” 千劫双手环胸,腰板挺直,理直气壮地说道:“哼,我可没杀人,而且是他们先动的手,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叫……正确打人!” 维尔薇忍不住吐槽道:“正确打人什么鬼?是正当防卫啦!” 千劫不屑地回道:“一个意思,没什么两样。” 爱莉希雅没有参与这边的对话,她一改之前活泼轻快的模样,满脸严肃地走到梅比乌斯的跟前,与她对视,沉声道:“是毒蛹部队,他们应该是奔着小烈来的,千劫和他们发生了口角,谈判不成他们要硬闯,于是千劫就把他们全部打晕过去了……幸亏千劫拿捏好了力道,没有闹出人命来。” 千劫冷哼道:“他们还不值得我杀。” 或许是因为樱也被打晕了过去,爱莉希雅现在对待千劫的态度远没有一开始那般宽容和善,闻言立马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虽然千劫能控制好力道这点值得表扬,但你对待女孩子还是太粗鲁了!” 对于毒蛹部队的到来,梅比乌斯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本身盖特线就是机密中的机密,而且还是为了诱杀英伟达这种自己都没听过的怪物,可谓是秘辛超级加倍,所以就算事态有些脱离了掌控,只要大方向没出现严重偏差,克劳乌斯必那边必不可能有什么大张旗鼓的行动。 会派遣毒蛹这样的秘密部队先行探查实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还好,去的是千劫,不仅没让他们进来,而且还把他们全部打晕过去,彻底根绝自己等人被目击的可能性,从而避免了后续的很多麻烦,就是…… 梅比乌斯掏出终端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向千劫询问道:“千劫,能告诉我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吗?” 千劫稍微想了想,淡淡地回道:“具体不知道,但没个半天肯定醒不过来。” ——好,时间非常充裕。 梅比乌斯沉吟片刻,谨慎的她决定还是再上一层保险,于是向千劫请求道:“千劫,能拜托你去看着他们吗?在我们离开之前,谁要是有醒来的征兆,你就再打晕他一次……直到我们全部撤离疗养院为止。” 爱莉希雅不太认可这个提案,皱眉道:“梅比乌斯,这是否有些过分了呢?” 千劫更是不爽地直接开怼了:“哈?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嘛要听你的指挥?” 梅比乌斯长叹一声,将他们二人的疑问一并回答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们能早点接受治疗吧吧……要是被他们目击到了我的存在,会很麻烦的,后续我必然要花更多的精力在扯皮上,孩子们这边就可能顾不上了。” 闻言,烈立刻对着梅比乌斯扬起了自己的小拳拳,一脸认真地担保道:“没事,有我在,没有人敢为难你。” 梅比乌斯一怔,旋即恍然,内心顿时涌上来了无尽的底气,连带着脸上不由自主地展露出了略显放肆的笑容:“你说得对,有你在,我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 …… 还好,直到梅比乌斯的援助到来,大家一齐撤离疗养院之后,毒蛹部队的成员依旧一个没醒,他们都昏睡得很沉,正如千劫所言,没个半天他们是醒不来的。 秘密返回第一研究所之后,梅比乌斯立刻用上了自己的家底,为孩子们安排上了最隐秘、最顶级的医护——就在第一研究所之内。 亲手编写的智能AI全天候无死角看护,种类齐全且经过自己调试与优化的高尖设备,各种自己亲自调配制作的药物…… 还有自己这个最奢侈的主治医师。 梅比乌斯敢打包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随时都可以在这里上演名为冥土追魂的好戏。 按照约定安排好孩子并且打消众人的顾虑之后,梅比乌斯便兴致冲冲地拉着烈去做体检,并且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地喊上了不情愿加班的克莱因当助手。 然后,她们立马就碰壁了,遇上了一个令人尴尬的难题。 抽血化验本是体检最基本的第一环,然而她们却哭笑不得地发现,烈的皮肤虽然如婴儿般光滑细腻且柔软,但防御力却强到离谱,任何针具和设备都无法破开他的皮肤! 最后,还得是烈自行在手腕划出一道小口,这才让梅比乌斯成功收集到了他的血液——嗯,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两样,都是鲜红色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项目倒是意外地顺利。 但得出的都是些极为离谱的数据……克莱因甚至一度认为是设备出了问题,再三检查与核对之后,这才勉强接受了现实,但脸上始终挂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知晓内情梅比乌斯倒是见怪不怪……但她也淡定不了多久了。 看完有关烈的一系列数据和分析报告之后,梅比乌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破声地尖叫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一点盖特线都没有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早乙女老头你个瘪三算计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梅比乌斯不信邪地反复翻阅着烈的体检报告,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不管怎么用力仔细地去看,哪怕字字斟酌,也找不出任何盖特线存在的蛛丝马迹——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尽管没有找到至关重要的盖特线,但烈的这份体检报告可一点也不正常,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克莱因也不可避免地被上面的夸张数据给深深震撼到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直到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紧随而来,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接受了现实。 随即,克莱因的心中就止不住涌出了对梅比乌斯崇敬——这就是原初的融合战士吗,果真如梅比乌斯博士说的那样,除却低到令人发指乃至无法接受的成功率,就近乎是完美的战士、究极的生物,难怪能杀死律者这种怪物中的怪物! 虽然早在见面之初就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容置疑的强大威仪,虽然差点被吓得昏厥过去,但克莱因是讲究科学的,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多作为一种辅证,而如今有了这些切实可靠的数据作为支撑,他的强大立刻变得真实立体起来。 就在她越发对梅比乌斯感到钦佩的时候,梅比乌斯蓦地发出了一声破音的尖叫,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恐慌,打破她一向理智冷静的做派,也头一次打破了克莱因对她的刻板印象。 ——想不到那个梅比乌斯博士居然也会有也会有惊慌失措的一面啊。 ——不过,盖特线?那是什么? 克莱因先是对梅比乌斯的反应感到十分新奇,心中小小地乐了一下,随后注意到了那声尖叫中吐露出的陌生名词,于是好奇地问道:“博士,盖特线是什么?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梅比乌斯顿时神色一僵,方才情绪激动,自己居然忘了克莱因还在的事实。 她的眼中浮现出了迟疑的神色,沉默片刻后,终究心下一软,没忍心生将克莱因也扯入盖特线的旋涡之中,生硬地岔开话题道:“对了,克莱因,这里就你一个吗?苍玄和丹朱她们人呢?” 一提起这俩摸鱼怪,克莱因就来气了,什么盖特线之流统统抛之脑后,当即对着梅比乌斯大吐苦水,愤愤不平道:“还用说!?肯定又趁我陷入工作没留意偷跑出去摸鱼了!” 听此,梅比乌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她思忖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克莱因,去把她们抓回来,我给你放假,让她们来工作……嗯,你可以选择看着她们工作,也可以选择趁着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克莱因顿时双眼大放光芒,就连声音也一下子拔高了八个调子,显得无比激动与兴奋:“真的吗!?” 梅比乌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小小地被骇了一下,旋即不由得回想起了克莱因平时的辛酸日常……嗯,这真的不能怪她。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不禁长叹一声,略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叹道:“归根结底,还是人手不够,但已经没关系了,今后会好起来的……” 克莱因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博士,万一她俩不听我说的怎么办?” 梅比乌斯淡淡地说出了极其冷酷恐怖的恶魔之语:“就说,玩忽职守,工资减半,奖金扣下。” 克莱因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她摩擦着手掌,得意而阴恻恻地笑道:“桀桀桀,了解了解,博士,就交给我吧。” 但克莱因终究维持着一丝理智,离开前迟疑地问道:“博士,你这边不要紧吗?” 梅比乌斯佯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轻松姿态,摆手道:“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何况最关键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几天辛苦你了,也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了。” “好耶!梅比乌斯博士万岁!” 久违地迎来休假,克莱因笑靥如花,双臂举过头顶地欢呼了一声,然后向梅比乌斯告别离去。 确认克莱因离开之后,梅比乌斯脸上的淡然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心急如焚的困惑与咬牙切齿的不甘。 ——可恶,明明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但为什么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是早乙女老头的终极遗产吗?身上怎么一点盖特线都没有?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难不成是我猜错了?那消失的盖特线会在哪里?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疑问越想越多,却无一能获得解答,再怎么叩问这些体检与测试数据,能够得出的也只是‘烈强到离谱’的无用定论——早在仔细观摩与他相关的录像资料的时候,她已经对此心中有数了。 她想要的当然不是这些。 但仅靠自己一人是想不明白的。 于是,梅比乌斯主动放空思维,连续深呼吸了数次,稍稍平复了一下阴郁的心情后,她整理并存放好手上的这一沓详尽的体检与测试报告,随即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向着孩子们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毫无疑问,烈肯定在那里。 片刻之后,梅比乌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但见所有人都聚集在与病间相连的廊道上,就连爱莉希雅和维尔薇都没有离去。 她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来到了烈的跟前。 或许是因为走的很急很快,梅比乌斯此时的脸色有些红润,饱满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如她急促的呼吸。 但她的双目,却直勾勾地盯着烈,目光显得热烈而执着,一如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烈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帮梅比乌斯顺顺气,就像他过去对孩子们做的那样,可刚迈出第一步,他就想起了自己与对方并不熟络,甚至一开始彼此还闹得有些不愉快的事实,于是他停下脚步,抬头与梅比乌斯对视,歪头问道:“梅比乌斯,你看上去好像喘不过气的样子,需要我帮你拍拍背吗?” 梅比乌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喘气一边急切地问道:“呼、呼……你的体检和测试报告我看完了……呼,虽然各项指标和数据都很离谱,但唯独没有检测出盖特线的存在与波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烈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头上的呆毛随着思绪左右摇摆起来,他稍稍思忖了片刻,如实答道: “我在盖特线的夹缝中见到了早乙女博士,他跟我说,我是钥匙、亦是桎梏,若是人类不具备相应的资格,盖特线是无法显现于世的——没准是因为这个。” 第一百七十二章:阿波尼亚的忧郁 这话落在梅比乌斯耳中,不亚于惊雷炸响、晴天霹雳,她整个人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烈刚刚说过的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蓦地,她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涌上一股暴跳如雷的狂怒。 ——这算什么啊!好不容易先克劳乌斯一步攫取到了老头的终极遗产,本以为可以继续研究心心念念的盖特线,结果你告诉我这遗产上了锁? ——老头你个瘪三算计我!死了都不让人好过是吧?! ——等等,烈说他在盖特线的夹缝中看到了老头?!盖特线的夹缝又是什么? 在心中用无比激烈的语言问候了某个混账老头的全家之后,梅比乌斯骤然回想起了烈的前半句话,当即露出神不敢置信的表情,俯身向前猛地一把抓住烈看似娇柔单薄的双肩,语速极快地问道:“盖特线的夹缝是什么?你真的看到了早乙女老头?老头他还没死?”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外加气没喘匀称又快速说话,所以她在说完之后喘得更厉害了,不断进气出气的胸腔带动着一对沉甸甸的硕大果实剧烈起伏,即便是宽松的白大褂也遮掩不住巨峰的耸动。 由于梅比乌斯维持着俯身向前的姿势,壮丽的山峦在重力的作用下,压坠着胸上的衣料呈现出夸张的吊钟状,就这样迫在烈的眼前。 在这个角度之下,即便是全神贯注地与梅比乌斯对视,眼角的余光也会不可避免地瞥到梅比乌斯过于有料的胸脯。 ——嗯……还是阿波尼亚的更大一些。 不知为何,烈下意识地拿着梅比乌斯和阿波尼亚作了一番比较,并且很快就得出了答案,然后他猛地回过神来,惊觉梅比乌斯问了问题,正等着自己回答的事实,于是思忖着在脑海中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将自己在盖特线的夹缝中看到的光景以及和早乙女博士交谈的内容全部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听完了这一切之后,梅比乌斯的思维更加混乱了,她失魂落魄地松开了烈,旋即后退几步,把手搭在一面墙上,表情呆滞,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原本想上前分开二人并呵斥梅比乌斯一番的维尔薇也在烈开口之后愣在了原地,她也被这庞大的信息量给震住了,直到梅比乌斯自行退开也没能缓过劲来。 而阿波尼亚可不在乎这些,她的眼中只有烈的存在,所以在听完这一切后,她也只是在为烈感到心疼——盖特线的沉重宿命还没远远结束,并且它还会阴魂不散地一直缠着烈不放,因为烈就是为此而生的,早乙女博士竭尽所能地为人类打算,却没有考虑过烈的感受……也不能考虑烈的感受。 ——早乙女博士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了这个世界耗尽了最后一丝心血,是个值得敬佩的科学家。 ——但这对烈很不公平,他是被人怀揣着目的造出的生命,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烙印上了沉重的命运,无论他意愿如何,这预先设定好的宿命终将伴随他一生,因为这已经是他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本以为烈能寻回自己的丢失的过去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可如今看来,这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成了一种命中注定的诅咒。 ——这对烈太不公平了。 阿波尼亚有些心痛到难以呼吸,她默默地走到了烈的身后,熟练地将他拉入怀中,一边轻抚着他那柔顺光亮的发丝,一边凑到他的耳边无比温柔地说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陪在烈的身边,与你一同面对所有挑战与劫难。” 烈低头思忖了一下,认真地回道:“不,你还是躲在我的身后吧,阿波尼亚你还不够强,还是由我来保护你吧。” 闻言,阿波尼亚先是一愣,就连手上轻抚烈的发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回过神来后,她的眼神慢慢变得黯淡,深沉的阴霾随即爬上眉梢,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嘶哑,语气中透着悲伤与自责:“是啊,我太弱小了,需要仰仗烈的庇护,而不能为烈提供荫庇……我目前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尽心尽力地照顾烈的日常起居……” ——但这都只是些无关要紧的琐事而已。 甚至,这是她强迫烈坚持的习惯——烈拥有人类共通的感官与感觉,但人类的绝大多数行为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就比如说,他可以不吃不睡不喝地一直活动,直到感觉体内的能量需要补给了才开始下一次进食补给,哪怕在阿波尼亚的要求下一直维持着与人相近的作息,他也随时可以终止,不存在任何身心的不适。 他从来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坚持人类的作息的,而是因为阿波尼亚希望他可以这样做,所以他就一直照做了。 这点阿波尼亚也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阿波尼亚的内心更加自责与痛苦了,她甚至开始痛恨起了自己的无力。 ——究竟要怎样才能斩断烈的宿命与束缚呢? 感受到了阿波尼亚身上传来的颤抖,烈回身斜向上一望,见阿波尼亚神色不对,安慰道:“不用担心啦,博士最后把选择权交给了我,即便人类具备了相应的资格,开不开启盖特线,也是由我来决定,只要不动用盖特线,那么盖特线的宿命就不会降下……” “对!就是这个!” 梅比乌斯突然很大声地打断了烈的宽慰之语,她眼神凝然地与烈对视着,急切地问道:“老头有跟你说人类要如何才能获得相应的资格吗?” 然而,答案是令她失望的,烈摇头道:“这个他没说,不知道是时间不够还是不想说。” “……” 梅比乌斯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脱力与晕眩,她没想到真相如此残酷,不仅自己心心念念的盖特线成了泡影,而且据老头所言,这个世上还有两种有别于崩坏、同样对盖特线虎视眈眈的怪物……尤其是月面那个,老头从不无的放矢,他既然说得这么凝重,那里面一定是藏着非常可怕的玩意儿。 ——所以老头你才会在后期变得谨小慎微、畏畏缩缩吗? ——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至少可以放心了,毕竟在取得那虚无缥缈的资格之前,盖特机器人计划同样也要无限期搁置。 ——只要他那边没有进展,那我就可以慢慢扳回局面。 ——因为我还有融合战士计划,第零号生命体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虽然研究不了盖特线有些遗憾,但也未必是永远研究不到,而且撇开盖特线不谈,烈、千劫、阿波尼亚以及这些缠绕着崩坏能与极其微弱的盖特线的孩子们,本身也是极好的素材。 ——不管怎么样,我都赢麻了。 心念电转,梅比乌斯一番整理与权衡之后,虽然依旧感到非常遗憾,但心态却逐渐恢复了过来。 然后她就开始思考起对付克劳乌斯,给他准备一个‘大惊喜’的事。 ——克劳乌斯,你给老娘等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蛇蛇向你发起了私会邀请() 虽然想的很美好,但实操起来还是需要徐徐图之、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想通了算计克劳乌斯的大体思路之后,梅比乌斯重新聚焦当下,思考起了今后的安排。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就要解决烈他们的身份和去处问题,毕竟这里是逐火之蛾的要地,凭借自己的人脉和手段虽然暂时可以瞒过克劳乌斯,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时间一长就容易败露。 ——嗯,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烈和千劫战力非凡,逐火之蛾不可能拒绝他们的加入,就算带上一堆拖油瓶,那也是值得的。 ——而且因为孩子们需要仰仗我的救助,所以被挖墙脚的可能性也很低,比起担心烈反水,倒不如担心有不长眼的货想拿孩子们的事大做文章。 ——克劳乌斯自不会做这种事,哪怕被我扳回局面也不会,相反,他甚至会协助我保护好孩子们的安危,因为他拎得清轻重,懂得权衡利弊,但就和人类官方一样,逐火之蛾同样也不是一条心的,自以为是的蠢货虫豸多得很,可不能让他们坏事了。 ——但如今第一研究所人手匮乏,烈和千劫加入逐火之蛾后,难免会被指派外出与崩坏作战的任务,届时孩子们的安危就无法得到保障…… ——所以,不能久拖,以免那些为自己提供便利与资金、躲在阴暗处的人精们生出异心,要杀克劳乌斯一个措手不及,同时暗地里谋求合作,力争与对方达成隐形的同盟……啧,这还真是倒人胃口。 虽然对克劳乌斯这个老冤家感到十分不爽,但眼下重启盖特线研究的日子遥遥无期,背后的阴影也在步步紧逼,缺人缺势的梅比乌斯不得已,也只能捏着鼻子与往日的对头通力合作——他是肯定不会拒绝的,因为克劳乌斯也很清楚,烈一个人就足以杀穿整个人类文明,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发起疯来可没人能阻止。 ——嗯,除了与克劳乌斯合作,还要着手振兴第一研究所,想办法获取更多高层的支持……这个简单,让烈公开为融合战士计划背板,坐实自己这些年撒的弥天大谎,让谎言逆转成真相就好了。 ——这样不仅能拿到宣称和最终解释权,同时也能堵住外界的口,从而瞒住隐藏在烈身上的终极秘密,还能吸引到投资与支持,实乃一石三鸟之妙计! ——就这样干吧。 ——但首先得取得烈的同意才行。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当即下定决心,毫无迟疑地走到了烈的跟前。 此时的烈依旧被阿波尼亚从背后抱着,二者之间萦绕着你侬我侬的氛围,就连一旁的维尔薇和爱莉希雅都插不上话,但梅比乌斯却完全不受影响,她无视了维尔薇与爱莉希雅诧异的眼光,也无视了阿波尼亚幽幽凝视着烈的脸庞,强行而突兀地插言道:“烈,能拜托你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跟你单独商量一下。” 与她素有龃龉的维尔薇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梅比乌斯,你该不会又捣鼓什么阴谋吧?” 梅比乌斯斜了她一眼,冷冷地回怼道:“与你无关,维尔薇,这里是第一研究所,不是工程部,没什么事的话能请你回到自己的岗位中去吗?” 维尔薇也丝毫不让地瞪了回去,甚至主动向前压上几步,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敌意与不信任:“当然有关,英雄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 梅比乌斯闻言嗤笑一声,旋即反唇相讥道:“伤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还是说,你其实是在瞧不起他?觉得他会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伤到?” 这时,烈在斟酌对比了一下后置喙道:“维尔薇,不用担心,梅比乌斯很弱,她奈何不了我的。” 维尔薇当场就绷不住了,苦口婆心地劝道:“英雄先生,你可千万别因为她自身弱小就掉以轻心啊,她是个很有心计、很危险的女人,算计起别人一套一套的,英雄先生你心思单纯,我担心你会在她手上吃亏……” 这些话都是当着梅比乌斯的面说出来的,虽然她不是很在意他人的评价,但都被人指名道姓地骂到脸上了,那就别指望她能有什么好脸色,而且她向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就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维尔薇,病从浅中医,得了妄想症就好好看医生,没人会看不起你的……哦对了,我恰巧认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教授,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你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 维尔薇还没说完,一旁的爱莉希雅不愿意看到事态进一步恶化,于是出手将越上越前,几乎就要跟梅比乌斯贴上去的维尔薇拉了回来,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转头对梅比乌斯致歉道:“不好意思,梅比乌斯,维尔薇只是太在乎她的朋友而已,她本人没什么恶意的……” 话音刚落,被摁住的维尔薇十分不配合地对着梅比乌斯竖起了两个中指,眼中充满了愤懑之色,若非被爱莉希雅堵住了嘴,她非得好好挫一挫这个蛇蝎女的锐气。 爱莉希雅嘴角抽了抽,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苦笑:“维尔薇,梅比乌斯不是那样的人,你对她误解太深了。” “唔唔唔!” 维尔薇还在挣扎,可惜却根本挣脱不开爱莉希雅的铁臂钳制,只能不甘地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闷叫。 见维尔薇被堵上了嘴,梅比乌斯也懒得和她废话,转而望向了烈,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语气,诚恳道:“能借一步说话吗?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因为我们的利益本质上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叹道:“而且,有些事也要提前跟你交个底——比如说像是融合战士计划和盖特机器人计划之类的……这些是机密,跟你说没关系,因为你本身就是最高级别的秘辛,但和其他人说就有可能将他们牵扯进麻烦的旋涡了。” 梅比乌斯以前所未有的诚挚表情对烈说道:“所以,能单独跟我谈谈吗?就你和我,好吗?” 第一百七四十章:卑女力溢出的大蛇蛇 最终,烈答应了梅比乌斯私谈的请求,他稍稍安抚了一下阿波尼亚和维尔薇的情绪,然后就跟着梅比乌斯离开了。 梅比乌斯将烈带进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关门,然后对着他说道:“随便坐吧,不用客气……对不起,我先休息一下,顺便整理整理思绪,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说罢,她也不理会烈有何反应,自己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然后伸直裹着黑丝的修长双腿,将丰腴圆润的大腿并在了一起,一双柔夷在上面不断地揉搓着、推拿着,在力的作用下,软弹娇嫩的腿肉不断下陷又复原,就像是Q弹爽滑的巧克力布丁一样。 梅比乌斯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大腿与小腿,一边顺理成章地摆弄出各种姿态来,细腻的黑丝包裹住珠圆玉润的双腿,不断交叠磨蹭,看似无心之举,实则统统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以最自然的姿态向烈展示着自己妖娆动人的身体曲线与美好肉感——老实说,做出这种搔首弄姿的行为,梅比乌斯心里多少有点害羞和抵触,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选择忍了下来。 烈的各项身体数据都非常夸张,就连雄性荷尔蒙这一项也不例外,是梅比乌斯从未见过的数值,按理来说,这应该会为他带来暴躁易怒的脾气与旺盛的生理欲求,然而梅比乌斯却从未过烈对她们之中任何一位异性露出过渴求和欣赏的眼神,甚至视线都不会在她们的容貌身段上停留半刻时间,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淡漠表情,看着比出家人还清心寡欲。 这是十分反常的事,虽然有自吹的嫌疑,但梅比乌斯对自己的容貌是有数的,而且除了她,阿波尼亚、维尔薇、爱莉希雅……甚至是还在昏迷的帕朵,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世间一等一的美人?种类也是齐全的很,但他却表现得目不斜视、自然大方,全然一副视美貌为粪土的模样……这不科学! 眼下恰巧正值独处,是难得的好机会,于是梅比乌斯就想试验一番,看看他是隐藏的很深,还是真的坐怀不乱。 当然,这也多亏烈长了一副惊为天人的俊俏美貌,梅比乌斯才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为科学献身,若是他长得磕碜无比,那梅比乌斯说不定再三犹豫过后便会彻底放弃,毕竟人终究是视觉动物,并且她必须得承认,这个试探有赌的成分,万一烈真的失控了,没人能阻止他……但这也在她的计算之中。 不管输赢,她都不会亏! 就是如果赌输了的话,以烈超卓的身体机能,自己可能会下不了床,或者昏过去,或者不断昏过去又醒过来…… 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梅比乌斯充满了觉悟,但却不禁心中一叹。 自己手里的筹码还是太少太少了,仅凭孩子们,真的能将烈一心一意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吗?而且不管能不能治好,这事始终会有个了断……届时,烈还会协助我吗?他还愿意帮我吗? 这一切都要打上问号。 而要是没了烈,纵然她才华横溢、天纵之才,也终究难为无米之炊,莫说实现人生的终极宏愿,在克劳乌斯的雪藏与压制下,怕是得郁郁而终。 显而易见的,她亟需和烈构建起更加深厚的关系,从而留住他的人和心。 ——能让陌生男女之间感情迅速升温的,自古以来无非就那么几样。 ——还好,综合自己的接触与他人的评价,可以初步得出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的结论,对于这种人,若是引诱他强迫了自己干那种事,事后清醒之际,他必然会感到后悔与欠愧,然后顺理成章地对自己生出强烈的补偿心理……有一就能有二,再这样多来几次,关系不就彻底牢固下来了? 这是她在来的路上才想明白的关键,但她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放下高傲的自尊心,所以才临时构思出了这个粗糙的赌局,赌输了,那是不可抗力,就算奋力抵抗也只是徒劳,不如坦然享受,事后还能与烈建立更深厚的羁绊,完全不亏甚至血赚;赌赢了,就能解答自己的一个疑惑,所以还是不亏。 ——虽然需要搭上自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这里要啥没啥,他又对这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双方合作的根基是孩子们,而这件事迟早会有个结果,她不可能一直拿着要挟说事,万一刺激到了烈的神经,那更是得不偿失。 ——唉,就是感觉有点对不住烈啊……维尔薇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精于算计、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无辜的少年下手…… 利用眼角的余光端详着烈的样貌,梅比乌斯不由得有些沉醉进去了——毫不夸张的说,烈是她迄今为止,看见过的最好看、最美丽的人,这份无暇的美貌已经凌驾于性别、年龄、乃至种族之上。 梅比乌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就是‘美丽’的定义与公式具现,即便是非人的存在,也定然能够欣赏这份超然的‘美丽’。 再联想到对方强大无匹、举世无敌的实力,梅比乌斯的眼底不禁飞速闪过一丝自卑与愧疚……让他委身于自己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可惜了…… ——也未必,他还是有一半的可能性会无动于衷的。 ——但那又要如何快速建立深厚的关系呢? 霎时间,梅比乌斯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纠结之中,她又等了片刻,然而烈依旧正襟危坐,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动情的迹象,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不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而是一尊平平无奇的雕像,没能在他的心中荡起半分涟漪。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梅比乌斯心中皱眉,不服输的犟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她佯装出伸懒腰的样子,向着烈的方向高高挺起胸膛,装不下的饱满当即呼之欲出,几乎突破衣料的限制,即便隔着严实的衣物,亦能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与曲线。 与此同时,梅比乌斯还佯装不经意地用玉珠般的脚趾勾了一下烈的小腿,就像是不小心碰到的一样,随即还发出一声慵懒而千娇百媚的轻吟。 可惜,一切都是对牛弹琴,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烈始终无动于衷,他波澜不惊地看着扭来扭去,仿佛浑身不舒坦的梅比乌斯,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 “梅比乌斯,你看上去很疲劳的样子,而且身体也很僵硬,需要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吗?我对我的手艺还是蛮有自信的,阿波尼亚也对此赞不绝口。” 第一百七十五章:蛇蛇的日常翻车 看着一脸纯真,眼中不含丝毫杂质的烈,梅比乌斯沉默了几秒,随即微笑着应了下来: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梅比乌斯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答应下来的,但已经说出去的话就没必要再收回来了,反正她左右都不亏。 毕竟,她今天的运动量已经严重超标,之后的扯皮与安排环节也颇费心神,身体已然积累了相当多的疲劳,她估摸着自己今晚必须好好睡上一觉才能在第二天勉强打起精神,如今能有人帮忙按摩舒缓一下,那无疑是极好的。 更别说,按摩的人长了一副赏心悦目的娇俏模样,就算手艺真的不怎么样,也能饱饱眼福不是吗? 而且…… 既然要按摩的话,那就势必会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还是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以按摩为借口来接近我的闷骚小色鬼…… 烈并不知晓梅比乌斯的心中所想,听见梅比乌斯答应下来,眉眼之间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窃喜与心虚,他坦然而平静地点头道:“哦,那你坐好。” 梅比乌斯顺从地坐起身来:“这样可以了吗?” 烈随意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将某个宏伟的部位挤出夸张形变、令其显得尤为突出抢眼的梅比乌斯,不咸不淡地说道:“嗯,稍微离沙发靠背远一点,留点空间,对,就是这样。” 梅比乌斯按照他的意思往前挪动了一下,烈随即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动作熟练地摸上了她那僵硬的肩颈,轻轻地触探了起来。 梅比乌斯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触摸身体,感受着陌生的热度与触感在肩颈上不断游走,纵使触摸的不是敏感的私密部位,依旧令她身体紧绷,情绪紧张,心脏狂跳,不施粉黛也冷艳动人的脸庞也因为内心的羞涩与纠结染上了两朵醉人的酡红。 此时的她,不说大脑一片空白吧,但也和一团浆糊无异了,基本已经失去了清晰思考的能力,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恍若梦境,又像是喝醉了一般,原先寻思出的种种骚操作更是一样都记不起来了。 不仅如此,随着烈的摸索,被触碰过的部位不知为何竟慢慢地燥热起来,犹如火烧一样,并且火势越烧越旺,很快就扩散开来,烈火燎原般地蔓延全身,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仿佛有什么压抑多年的东西在溢出骚动一样。 ——这是什么……好奇怪的感觉。 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的梅比乌斯不免心下感到有些慌乱,明明想要了解烈的反应,却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因为她深知自己此时脸色很红,并且还停不下来…… 天性要强、哪怕色诱也要担当主导角色的梅比乌斯一点也不想让烈看见自己这副扭捏而羞涩的小女生姿态,因为这实在是太逊、太丢人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令她的自尊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喂! 烈并没有留意梅比乌斯的异状,也听不见她内心的咆哮,不如说,就算他注意到了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和阿波尼亚做的多了,什么反应没见过,他已经不会再为这点‘十分正常’的小事而大惊小怪了。 触探了一番过后,烈停下手来,不禁喃喃道:“果然,很僵硬,比阿波尼亚还要僵硬得多……难怪你会觉得这么累,而且除了肩颈,腰背和下身也要着手处理一下,但也不能多弄,不然你会受不了的。” 烈的双手离去,梅比乌斯因此稍得喘息,心中的瘙痒减退了些许,随即恢复了一部分思考能力。 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菜鸡的她顺势拉松领带,解开衣领最上边的几枚纽扣,隐隐约约地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同时将白大褂退至双肩边缘,眼看这就要滑下去了,她勉力压下心中的羞涩,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是按摩,还是脱下外套比较好吧?” 烈无比平静地回道:“哦,你喜欢就好,觉得热就脱,不想脱就不脱,我无所谓的,因为我的力气很大,所以没问题的。”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梅比乌斯心中的羞涩与犹豫一下就少了大半,她那不服输的性子又在作祟了,果断地把外套一脱,顺势将领带也一把扯掉,还一连将纽扣解开至胸口,遮遮掩掩地微微露出小半边浑圆白皙、硕大饱满的北半球。 将衣服和领带扔到一旁,梅比乌斯深深看了一眼烈,眼中闪过类似挑衅的神色,傲然一笑:“那我还是脱掉比较好吧,毕竟等下要是出一身汗的话,会黏糊糊很难受的。” 烈沉吟片刻,非常老实巴交地说道:“那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事后去洗个澡吧,按照我的经验,你这情况很难说不出汗,你的身体积攒太多疲劳太僵硬了……嗯,要交代的就这么多,让我们开始吧。” “嗯?为……呀!” 话音未落,梅比乌斯的声音骤然转成了一声惊讶的娇呼。 烈向来行动力极强,没有跟她废话,说做就做,立刻就开始毫不客气揉捏起了梅比乌斯的肩颈。 然后,在烈熟练的手法与恰到好处的力道下,梅比乌斯的惊呼又慢慢转成了压抑低沉的喘息。 随着按摩的进行,放松轻盈的舒适感与按压肌肉的酸痛感混杂在一起,不断带来就像是被微弱电流刺激的阵阵酥麻,这种痛并快乐的新奇体验令她一时有些把控不住,纵使极力压制声线,绷紧身体,也还是禁不住断断续续地漏出似痛苦、似快乐、又似羞涩难耐的低沉 见状,烈不禁略微皱眉,为了确保按摩能取得预想中的功效,他活用起了在阿波尼亚身上无意间试验并总结出来的安抚技巧。 下一秒,只见他双手不轻不重地抓住了梅比乌斯的双肩,旋即迅速低头探前,精准而富有韵律地用嘴呼出恰到好处的热气,温暖湿润的吐息顿时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细密地包裹住梅比乌斯天鹅般的后颈,从下到上细致而温柔地轻抚而过。 然后,烈心中掐着时间停顿了一下,又凑到梅比乌斯的耳边,呼出一口更加热烈而深沉的吐息,依循着记忆中的经验,模仿出当时的腔调,轻柔地低语道: “这样紧绷着身体,是会让功效大打折扣的……来,跟我做,深呼吸,然后慢慢吐气,保持平常心,放轻松……” “对,就是这样,很好,你做的很棒,接下来就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吧,你毋需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琐事,就这样闭上双眼,放空思想,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与舒适,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哼哼啊啊啊啊啊!(修改后) 原本梅比乌斯在双眼紧闭拼命忍耐着尽可能地不发出声响,突然感觉脖颈一松,痛苦与舒适同时消失,突如其来的落差令梅比乌斯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怅然若失感,而就在她心中疑云渐起的时候,一股更加强烈的刺激突然从后颈传来,梅比乌斯当场打了个剧烈的寒噤。 这一次,她没有感受到痛苦与舒适,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虽然也有感官上的,但更多的却是来自心里层面的。 温热的吐息,带着点点湿润,慢慢地、无比温柔地从后颈的根部一路向上轻抚,每一次吐息的间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在当热量散去开始转冷的瞬间,新的吐息就会携裹着令人感到舒心的温热而来,如此温柔、如此轻微的冷热交替不仅不令人生厌,反而不断撩拨着梅比乌斯心中深处的某根原本几乎干冷到凝固的弦。 梅比乌斯感觉心中刺挠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突破了封印,正源源不断地满溢而出,然后化作熊熊的无名烈火,不断炙烤着她的理智,甚至……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雌性本能的开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理智不断警铃大作,感性却毅然决然地无视了警告,强硬地拉着魂灵一齐扎进其中,然后双双沉浸在原始的欢愉之中不可自拔。 梅比乌斯下意识地夹紧了大腿的根部,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却像是抽了骨头一般不可遏制地软了下来。 感受着某些本不该有的异样,她顿时心中大骇。 ——他是从哪里学来这种技巧的!? 然而,梅比乌斯万万没想到,这还不是极限,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烈的吐息骤然一收,梅比乌斯敏感的后颈原本还处于温暖柔和的摇篮之中,此时不得不面对逐渐变冷的空气,极剧变化的冷热温差带来显著的心理落差,不知为何,她的内心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而就在梅比乌斯渐渐从之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幽幽热息瞅准时机突然来袭,更加深情热烈地抚上了更加敏感的耳垂,此举一击就精准地穿透了她的心防,将她重新卷入了混乱到不能自控的旋涡之中。 梅比乌斯的眼神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脸上随即一反常态地浮现出了樱粉的腮红。 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便是梅比乌斯,她也无法做到绝对的理智,此时已经濒临极限的边缘,仅存的一丝理智维系着最后的矜持。 然后她就听到了烈那令人无法拒绝的低语。 梅比乌斯敢打赌,这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最令人沉醉的腔调,华丽唯美,充满磁性,说是天籁的艺术品也毫不为过,令人难以抗拒,也不想抗拒。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毫不夸张的说,梅比乌斯那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断掉了——这对于一个为了理想封心锁爱多年、至今维持着纯洁之身的老……大姐姐而言,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他未免也太会了吧!?按摩原来是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好吧,梅比乌斯必须得承认承认,如今她的理性已经完全无法抑制汹涌澎湃躁动的心潮,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败得这么彻底——这一点也不科学! 终于,她脑海中某根关键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随即,梅比乌斯的眼神慢慢变得如狼似虎起来。 此时的烈并没有多想,正在聚精会神地替梅比乌斯处理肩颈积攒的疲劳,他并没有留意到梅比乌斯的变化。 “嗯?” 忽然,梅比乌斯悍然出手,拉着烈的胳膊以最省力的角度,四两拨千斤地将他从沙发后面翻了过来,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就像是为了不让猎物逃脱的蟒蛇似的,梅比乌斯还将自己丰润修长的双腿紧紧地缠了上去,宽广的胸怀配合灵活的手脚,几乎将娇小的烈整个人粽子般地包裹了起来。 闷在梅比乌斯胸怀之中的烈依旧看不清她的表情,瓮声瓮气地说道:“李在淦神魔?” 梅比乌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刚刚甚至还按捺不住对烈伸出了罪恶的魔爪,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倒是缓解了几分火热,恢复了几分理智,但依旧徘徊在清醒与失控的边缘。 正直临门一脚之际,梅比乌斯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怂了,没敢迈出这禁忌的一步,她咬紧牙关,勉力压下心中的冲动与惋惜,下意识抱得更紧了,语气中透着一丝罕见的哀求:“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行吗?” 过于相似的既视感令烈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跟阿波尼亚似的……但是不行,等以后吧,现在主要是给你按摩,你的身体还有很多部位需要处理,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毕竟这是你的第一次,得慢慢循序渐进才行。” “等、等下……” 说罢,烈不理会梅比乌斯慌乱的呼喊,抓住梅比乌斯摁着自己脑袋往里塞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增加力道拿开,然后一只手擒拿压制,另一只手老调重弹地慢慢挪开身上的长腿——就像是在对待珍惜易碎的工艺品一样。 梅比乌斯本就是长期久坐不运动,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哪可能敌得过烈的力量,所以烈很快就挣开了梅比乌斯双手双脚的禁锢。 “嗯,接下来就是腰部,然后就是腿部……你是第一次,没办法进行更深层次的放松,因为会受不了的,所以做到这样就差不多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过程你会很轻松,稍微咬紧牙关吧,忍忍就过了,等下你就会发现自己浑身轻松很多的。” “你等下不是还有事要跟我谈吗?别浪费时间了,配合一点,很快就能结束” 烈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隔着衣物对梅比乌斯的后腰触探诊断,片刻之后,他在心中构思好了方案,随即便开始上手实操,半点也不拖沓。 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模样,梅比乌斯刚松一口气没多久,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爽顿时袭上心头,明明之前都能忍住,但这一次,她却不能自己地叫出了声: “哼哼……啊啊啊啊啊……!!!” 刚刚清醒了几分的梅比乌斯转眼间又陷入了奇怪的状态之中,正如烈所说,梅比乌斯的身体十分僵硬,尤其以腰背最甚,可能是因为长期久坐、缺乏运动,外加胸前还时刻挂着一对沉甸甸的负重吧,烈在上手一瞬间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梅比乌斯的腰背要远比阿波尼亚来得更加僵硬。 理所当然的,梅比乌斯需要承受的刺激,也比阿波尼亚要来的更为剧烈、更为夸张。 烈已经尽可能放轻自己的力道了,但奈何梅比乌斯的肉身实在太过羸弱,跟阿波尼亚有着云泥之别,同时又要承担更强、更剧烈的刺激,她能忍住不叫出来就有鬼了。 甚至,仅仅叫喊出来也不够,梅比乌斯开始本能地抵抗,如同一条美人蛇左扭右晃着纤细的腰肢,双手双脚也开始胡乱摆动。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不能让你倒下,绝对不能 刚刚清醒了几分的梅比乌斯转眼间又陷入了奇怪的状态之中,正如烈所说,梅比乌斯的身体十分僵硬,尤其以腰背最甚,可能是因为长期久坐、缺乏运动,外加胸前还时刻挂着一对沉甸甸的负重吧,烈在上手一瞬间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梅比乌斯的腰背要远比阿波尼亚来得更加僵硬。 理所当然的,梅比乌斯需要承受的刺激,也比阿波尼亚要来的更为剧烈、更为夸张。 烈已经尽可能放轻自己的力道了,但奈何梅比乌斯的肉身实在太过羸弱,跟阿波尼亚有着云泥之别,同时又要承担更强、更剧烈的刺激,她能忍住不叫出来就有鬼了。 甚至,仅仅叫喊出来也不够,梅比乌斯开始本能地抵抗,如同一条美人蛇左扭右晃着纤细的腰肢,双手双脚也开始胡乱摆动。 可梅比乌斯哪里是烈的对手呢?不管如何挣扎,他都无法阻止烈的行径,至多起到微乎其微的阻滞作用,酸麻与剧痛的狂宴还在继续,她感觉自己身体就像是一张漏电的电网,被按压的地方除了酸与痛,还会涤荡开一圈圈扩散并牵连身体各处的麻痹之波纹……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由于她的无用挣扎,二者肢体接触的面积与力道大大增加,深刻的触感与温暖的体温不断勾动着她心中的火焰,令她心痒难耐,浑身都火热了起来。 感觉自己的身心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不受控制,梅比乌斯蓦地升起了一阵恐慌,连连告饶道:“停停停……让我缓一……” 还没等她说完,烈颇为强硬地将她摁了回去,皱眉道:“听话,别乱动,你配合的话很快就能结束了,这都是为你好,都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要前功尽弃、半途而废吗?” 从温柔诱惑的低语突然切换成了强硬平直的冷言,此间的落差令梅比乌斯感到极大的不适应,反抗的勇气瞬间就被熄灭了,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弱语气说道:“可、可是……” 若是梅比乌斯一开始就表现出拒绝的态度,烈自然不会强求,可如今按摩已经进行了一半,而他又得知了梅比乌斯过于糟糕的身体状况,所以完全没有停下的理由和想法——按照爱莉希雅和维尔薇的说法,当今世上没有任何能够替代梅比乌斯的人,她就是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烈还指望着梅比乌斯救回孩子们,但以她不忍直视的身体状况,要是在救回孩子们之前就先一步倒下了该怎么办? 一念及此,烈无奈地顺着梅比乌斯的后腰往前膝行一小段距离,旋即双手撑在她脑袋的两侧,迅速趴下身来,故技重施地呼起了热气,并且这次还加入了角度的变化。 很快,烈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下紧张无比的梅比乌斯在浑身一颤之后,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了下来,他乘胜追击,又凑到了梅比乌斯的耳畔,操起之前那种腔调,低语道:“听话,好吗?我不会害你的。” 这如兰的吐气已经足够令人着迷于沉醉了,而在听见这深沉而魅惑的声音的瞬间,梅比乌斯更是立刻就起了反应,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卸下身心的所有防备,连带着心脏也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刹那间,梅比乌斯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无法拒绝这个骑到自己头上来的少年,对方甚至毋需动用武力,只需要依靠吐气与轻语便能中宫直取,直接贯穿她沉寂多年的芳心,令她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身上的燥热愈发饥渴难耐,但她的精神却愈发放松了,内心被充盈的实感所填满,脑内也止不住地开始浮现各种令人怕羞的桃色片段。 她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但又忍不住会去幻想。 最终,被晃地五迷三道的梅比乌斯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液,破天荒地一改之前冷傲女强人的形象,就像是个小媳妇般低眉顺眼地轻轻应了一声:“……嗯。” “很好。” 尽管声音微不可闻,但以烈的耳力,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声软糯的应允,于是他爽快地起身,然后将梅比乌斯的身体摆弄成了各种姿势模样,一对洁白如玉的柔夷在上面不断按压推拿,为梅比乌斯带去一波接一波浪潮般的冲击 也不知道是不是激素的作用,她甚至觉得酸痛感大不如前了,而且酥麻并入了快感的行列,这一轮按摩下来,欢愉明显大于痛苦……毫无疑问,她的内心正在渴求着更多、更亲密的肢体接触! 这哪里是在按摩身体,这分明是在撩拨她的心弦! 梅比乌斯贝齿轻咬,不断喘息着发出诱人的低吟:“唔……嗯!” 她忍耐地很辛苦,各个层面上的,股间紧夹一刻也不敢放松。 终于,上半身的松解完成了,烈随即盯上了梅比乌斯的下身。 思忖片刻,他决定绕开臀胯这种私密部位,他没有急着将梅比乌斯翻过身来,而是默默地挪到后面,然后揉捏起了她大腿后侧的软肉。 与阿波尼亚截然不同、软腻柔嫩如豆腐般的触感从手上不断传来,和梅比乌斯身上各处的反馈基本维持一致——通常而言,下身乃是人体肌肉含量最高的部位,理应会比上身要来的结实一些,然而梅比乌斯却从头到尾保持了一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烈忍不住叹道:“梅比乌斯,你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也许是今天动用下身奔走的场合很多,又或者是双腿磨蹭过度,梅比乌斯的下半身要远比上半身更加紧绷与敏感,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断断续续地颤声道:“嘶……没……嗯!没、没时间……唔!” 烈淡淡地说道:“可是身体坏掉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哦,再怎么按摩保养,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 梅比乌斯沉默以对。 烈一边摸向她的小腿,一边迟疑地说问道:“要不,以后让我来监督你?” “我说了……嘶……轻点,拜托了……但如你所见,第一研究所唔,尤其缺人,每天要做的事啊,堆积如山,我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而且……” 烈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并问道:“而且什么?” 梅比乌斯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旋即组织语言说道:“而且,只要进行超变手术,变身成融合战士,那就可以摆脱人体脆弱的桎梏,届时,我就不必再为身体方面的事儿烦恼了。” 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做呢?” 梅比乌斯沉默片刻,最终无奈地长叹一声,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计划还在不断优化之中……但至少不会像盖特线那样彻底陷入停滞,还是有进展的,只是,我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去推动后续的研究……” 烈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径直问道:“你要跟我单独谈的事,也跟它有关吗?” 梅比乌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坦然承认:“……嗯。” “好吧,那咱们就加快速度,接下来就差足底和正面了……翻个身,咱们继续。” 倏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视着翻过身来的梅比乌斯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哦,对了,既然你有应对方案,那我就多唠叨了,但在你成为超人之前,就由我来监督你的日常生活吧。” 迎着梅比乌斯不解的目光,烈少有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弄成这样的,我担心你会熬不住,所以在你变成超人之前,我要监督更正你的日常生活,尽可能保障你的身体健康。” “我需要你,正如你需要我一样,我不能让你倒下,绝对不能。” “我能保障你的安危,但却无法直接恢复你的健康,所以我只能这样做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会很强硬地纠正你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会负责的 “……” 梅比乌斯不禁陷入了沉思,迄今为止,烈还是第一个跟自己这样说的人,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是好——世人多愚昧,他们畏惧着梅比乌斯的才能,将她视为异常之物,而同行也几乎无人理解她的愿景,但又慑于她的成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脚表现得有多恭敬,后脚就就有多不遗余力地抹黑与中伤,更有甚者直接公开抨击她的为人,质疑她身为研究者的资格…… 梅比乌斯毫不怀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自己俨然被扭曲成了邪魔外道,但她并不在意,早在被父亲当做是怪物对待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觉悟,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不被人理解的荆棘之路,被排斥与攻讦才是日常。 可撇开生而知之的惊世智慧,梅比乌斯其他方面却与常人无异,她有感情,会喜怒哀乐,也需要进食和睡眠,身体素质更是平平无奇,寻常一颗子弹就能轻易夺走她的性命。 ——嗯,已经不能称之为平平无奇了,是非常糟糕才对。 但大家都习惯性地将她视作非人的怪物,就连极少数对她报以善意的存在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她弱小的另一面……即便这是客观存在的。 而如今,她居然被眼前的少年当成是普通人那样关心着身体健康之类的寻常事,而且对方还是当之无愧的世界最强……不得不说,这样的经历既滑稽又新奇,令梅比乌斯不由得生出了复杂的心绪。 蓦地,梅比乌斯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但她还是不愿示弱,冷着一张脸拒绝道:“不必了,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你……” 烈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发言,态度甚是强硬:“不行,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在你蜕变成不需要担心的超人之前,我必须保证你的身体健康……万一你倒下了,我会很难办的。” 梅比乌斯淡淡道:“这里设施齐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回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风险能减少一点是一点,反正你已经有计划了,等以后变成超人再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不也一样的吗……嗯,最后该正面了。” 感受着指节传来的反馈,烈满意地从梅比乌斯裹着黑丝的足底上撤手,然后将梅比乌斯翻了过来,对着她的大腿就按压了下去。 “正面就不……唔!” 梅比乌斯先是一惊,旋即女性的怕羞心理作祟,本能地想要抗拒,但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整,烈就已经上手实操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他这次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但还是为梅比乌斯带去了极其酸爽的体验。 “嘶……唔!” 梅比乌斯当场神情扭曲地倒抽一大口凉气,顿时失去了言语的余裕,她的十指深深陷进了沙发之中,全程高仰着头,上齿咬住下唇,禁不住地漏出阵阵不知是痛是爽的低吟。 烈早已对此司空见惯,毕竟阿波尼亚有时候的反应可比她夸张太多了,就像是故意演出来的一样,与她相比,梅比乌斯这点只能算是小儿科。 他一边顺着肌纤维的方向为,一边忍不住吐槽道:“大腿比豆腐还软,梅比乌斯,你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梅比乌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底挤出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时……间……!” 烈没有理会梅比乌斯的反驳,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这么年轻,按理来说就算全然不运动,也不至于软成这样……你有规律饮食吗?营养搭配均衡吗?蛋白质摄入足够了吗?” “……” 一想到自己颠倒无序、混乱不堪的生活,梅比乌斯登时无言以对,她默默地吧头撇向了另一边,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 烈了然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不仅是作息、锻炼,还有饮食也需要好好监督。” 梅比乌斯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悸动,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哂笑:“你没必要对我这么上心……哦……我的身体再怎么糟糕……唔!也能坚持到救回你心心念念的孩子们的时候……啊!疼疼疼,轻点轻点!” 烈从嘴硬的梅比乌斯身上看到了老师的影子,他们之间虽然有很多的不一样,但在不爱惜自己这一点上,二者却是出奇的一致。 他一时不察,加大了些许手上的力道,直到梅比乌斯痛呼出声才回过神来,当即歉然道:“抱歉,有点走神了……嗯,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梅比乌斯愕然道:“什么?” 烈直言不讳道:“就算如你说的那样,你的身体真的顺利撑到了那个时刻,但之后呢?你能确保在这之前把自己改造成超人吗?” 梅比乌斯不解地问道:“这也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吧?” 烈点了点头,旋即轻声道:“是无关,但你这样不就无法达成心愿了吗?人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前进,要是因为倒在路上,不是很可惜吗?你也会心有不甘的吧?既然成为超人就能摆脱人类的桎梏,那为什么要着急这一时呢?” 梅比乌斯沉默片刻,撇嘴道:“……纠正一下,是融合战士。” “哦,那就融合战士,但超人的说法,是你先提起的哦。” 梅比乌斯静默了几秒,眼神飘忽地回道:“……我会考虑的。” 烈当即强硬地说道:“不用你考虑了,我不指望你能依靠自己做得到……毕竟当初老师也跟我再三保证过,可他却一次又一次打破了约定,我知道有些事只靠自己是无法克服的,所以需要监督,就放心交给我吧,好,还剩下一条腿。” “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吧?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随着烈的按压,梅比乌斯疑惑的声音陡然加重了语气,脸上随即浮现出难忍复杂的表情,痛苦、舒爽、困惑还有隐藏的极深的一丝开心,全部杂糅在了一起。 烈的眼中泛起了追忆的神色,语气渺远地说道:“就权当我喜欢多管闲事吧……总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 “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这让我感到怀念与温暖,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伤害自己,一点都不想。” 为了让梅比乌斯乖乖听话,烈又搬出了之前的说话语调:“尽管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我会对你负责的。”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还要负责,老娘的身体都几乎让你摸遍了,还被你摆弄成这样那样…… 感受着游走在大腿上的异样感,梅比乌斯又羞又怒地想到。 她已经说不清是娇羞多一点还是羞恼多一点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事后—— 梅比乌斯一脸不自然地背对着烈,她默默的穿上白大褂,系好衣领的扣子,然后再打上领带,着衣的同时声音细不可闻地念叨着:“这可是你说的……要好好负责……” 烈没有留意去听,所以只是觉察到了梅比乌斯那边传来模糊而细微的声响,于是直接问道:“嗯?怎么了?” 梅比乌斯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但头脑冷静下来的她很快就将这一丝异状压了下去,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飒然地一撩头发,淡淡道:“没什么,我说,该谈正事了,我们已经耽误的够久了。” 烈忍不住叹道:“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只要你配合一点,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可你不听,非得我三番五次地安抚你的情绪才行才肯乖乖就范……但凡早一点像后面那样听话也不至于多花费这么多时间。” ——你还好意思说!谁知道你小子这么能耐,都害得老娘丢人丢大发了!得亏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不然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梅比乌斯在心中羞愤地腹诽着,一想到自己刚刚不堪入目的种种表现,她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重新上线的羞耻心仿佛被架在烤架上炙烤一般难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梅比乌斯最多在心里面发泄几句,完全不敢当着烈的面抱怨,甚至不敢让他瞧出异常来。 因为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她本人的责任,若非自己临时起意布下这样一个粗劣的局,在见到对方无动于衷后又不服气地上头继续微操,她也不至于经历这么耻辱性的大败并收获一段刻骨铭心的黑历史。 这能怪谁? 只能怪她自己一生太过倔强、太过要强。 而且,烈从头到尾都没能明白她的暗示,纯粹只是将她当成是疲劳过度,后续提出给她按摩的建议,也只是出于帮她缓解疲劳的单纯想法,不带任何有色眼镜——从对方后续的反应来看,他确实只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全程没有半点想歪,如此纯洁纯粹的善意,又叫她如何忍心去怪罪呢? ——与他相比,我还是太肮脏了,无论是思想还是手段。 ——我甚至途中真的起了那样的念头…… ——梅比乌斯,你哪还算是人? 想到这里,梅比乌斯不禁感到自惭形秽、心虚异常,心中的羞怒瞬间全消,取而代之的,升起了一股浓烈的罪恶感。 然后,良心备受谴责的她变得不仅变得不敢与烈对视,还开始下意识地躲避起了对方的视线,幸亏理性帮她稳住了表面的模样与姿态,这才没让烈瞧出不对来。 烈并没有多想,看着明显精神很多的梅比乌斯,自顾自地点头道:“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看上去舒坦很多了。” 闻言,梅比乌斯先是一怔,随即她眼神复杂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如获新生般的轻松感令她不由得感到有些不真实,这还是自己那个僵硬的跟石头一样的身体吗? 即便挑剔如梅比乌斯,在活动了一圈之后,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地附和道:“有一说一,确实。” “我就说吧,阿波尼亚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来着,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 直到现在,梅比乌斯才留意到先前一直忽略掉的一处细节,心情复杂地问道:“你经常帮阿波尼亚放松身体吗?” 烈毫无隐瞒地如实回道:“对啊,但她身体素质比你好上太多了,即便我不帮她放松,也不会像你这样影响到身体健康……不过,反正有益无害,她又喜欢得紧,所以我就经常给她按摩了。” ——所以你这么不得了的技巧都是在她身上练出来的吗? 考虑到烈不谙男女情事的性子,恐怕这多半是阿波尼亚刻意引导的结果,再加上那个女人敢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抱住烈并且烈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嘶,阿波尼亚,你好刑啊! 梅比乌斯突然觉得自己觉察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真相,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羡慕还是鄙夷,该妒忌还是指责……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梅比乌斯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些杂思抛之脑后,跟烈商讨起了正事,这才是她的根本目的。 她当即将自己的想法与后续的安排和计划全部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并且额外附加上了自己目光独到的分析与利弊权衡,然后退到一旁静候烈的回应——不管他最终是答应还是拒绝,自己都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但他大抵应该会答应的,毕竟烈显而易见的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可能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境遇,但他一定会为自己身边的伙伴考虑,而如今黄昏街已经化作死地,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平静生活之中了,必须为新的未来做打算。 思来想去,梅比乌斯还是觉得,让他加入逐火之蛾是最好的选择……好歹这里还能容得下他和千劫,也能为他的伙伴提供庇护。 而且在克劳乌斯和自己的监护下,也能最大限度地拦下针对烈的恶意,至少毋需再担心哪个角落里突然蹦出个不长眼的傻哔彻底激怒烈,从而将事态推向无可挽回的深渊之中。 片刻之后,烈消化完了梅比乌斯所说的内容,他呼出一口浊气,想也不想地回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按你说的那样去做吧……我不是很懂人类的弯弯绕绕,所以这方面还得仰仗你才行。” 虽然预感到对方会答应,但梅比乌斯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利,一点迟疑都没有,这下反倒弄得梅比乌斯犹豫了,她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烈头上的呆毛左右摇晃了几下,旋即向下弯成了月牙状,他一脸纯真地扬起了自己其中一只小拳拳,眨了眨眼,歪头问道:“我还需要考虑吗?” 梅比乌斯无奈地叹道:“有些事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人心诡谲,维尔薇和千劫也跟你说过,我是个不择手段且危险的疯女人,你就一点都不怕我算计你,然后再把你卖了吗?” 烈愣了一下,旋即不解地反问道:“但你不是个聪明人吗?” 梅比乌斯又是一叹,继续耐心地说道:“我确实是,但你我之间才认识没多久……你就这么放心我的为人吗?听见维尔薇和千劫的评价之后你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吧,我在外界的声名狼藉……” 闻言,烈不以为然地回道:“哦,你说这个啊,没事,相处久了彼此自然就会变得熟稔,没必要争在一朝一夕,其他人怎么说和我无关,因为我的感官很敏锐,能够清晰准确地区分善意与恶意,所以我一般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顿了顿语气,随即直视起了梅比乌斯的双目,实话实说道:“至少,我没在你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的存在,即便当时你被我吓得快要晕过去了也没有……这很罕见,但也说明了你并没有加害和排斥我的想法。” 梅比乌斯执拗地摇头道:“我只是因为有求于你而已,并不是真的……” 烈轻声打断道:“但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呀,你需要我,正如我需要你一样……而且你都说你是聪明人了,那你肯定知道,欺骗我是要付惨痛的代价的,既然如此,你总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最后,他总结道:“总之,我愿意给予你信任,我也愿意迈出这一步,但希望你能时刻谨记我的实力,不要做出什么自取灭亡的蠢事……我不想伤害你,一点都不,我也不想伤害其他人,所以能拜托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吗?” “……” 见梅比乌斯陷入沉默,半晌都不作声,烈权当她默认了自己的说法,想着她伸出了自己光洁如玉的小手,试探性地问道:“那咱们……合作愉快?” “嗯。” 这一次,梅比乌斯作出了回应,丝毫不带犹豫。 她很用力地握住了烈伸来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烈的双眼,微笑道: “合作愉快。” 第一百八十章:阿波尼亚你都教了些什么啊!(绝望) 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又一同折返了回去。 先前昏迷的帕朵也已经清醒了过来,自行脱离病房,正在与维尔薇和爱莉希雅交谈,阿波尼亚站在一旁闭目祷告,而千劫则一如既往地倚在墙上一语不发。 看清烈的身影后,帕朵顿时眼前一亮,一脸开心地冲着烈的方向飞奔而去,同时神情激动地喊道:“烈老大!!!” 等双方缩进到合适的距离后,帕朵直接起身一跃,冲着烈加速飞扑了过去。 见此,烈当即张开双手,平稳而轻柔地接下了这个比自己还高还大只的女孩,询问道:“帕朵,怎么了?” 帕朵就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烈的身上不愿撒手,但由于身高差的缘故,她若是想把头埋进烈的怀中,就只能维持俯身下蹲的姿势,明明是感人的重逢,场面却一度看上去十分滑稽。 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她在烈的怀中乱拱乱蹭着,直到战栗的心灵重新充满安全的实感才仰起头来,直视着烈的双眼,泪眼摩挲地哭诉道:“呜呜呜!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烈老大了……得亏阿波尼亚姐、维尔薇姐、千劫哥、爱莉希雅姐他们都在,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被仇家绑架并卖出去了……” 烈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一边轻抚着她光洁细腻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没有人敢对你不利,我会保护好你的。” 谁知这一声安慰却起到了反作用,似乎触动到了帕朵的心坎,她不由得哭得更大声了:“呜啊!” 望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大孩子,烈只好再度化作哄娃能手,一边拍背轻抚,一边温声安慰,整个流程看上去俨然轻车熟路——倒也不奇怪,毕竟疗养院里有一群孩子,他会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奇怪。 可尽管能想通其中的缘由,也能理解帕朵的激动,但梅比乌斯心中却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爽,尤其是在看到烈对待帕朵如此温柔的时候。 梅比乌斯当然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烈,就算他真的很棒很美好——在她看来,爱情是需要基础,需要双方共同用心经营的,无法一蹴而就,她向来对一见钟情的说法嗤之以鼻。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说到底就是见色起意罢了,毕竟人类就是彻头彻尾的视觉动物。 虽然在其他方面十分激进大胆,甚至以疯女人的名号著称业界,但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梅比乌斯却意外的保守——早些年她倒是挺激进的,认为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人类为了繁衍并培育后代所演化出生物算法,是激素的作用,更是理智的累赘。 但在见识到曾经的得力助手的美满幸福的婚姻之后,她的想法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虽然梅比乌斯迄今还是觉得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对方的笑容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确实感到十分幸福,轮不到自己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那位名为布兰卡的前任得力助手为了爱情果断放弃了事业,这在梅比乌斯看来,是十分不划算甚至反智的,布兰卡这么优秀,未来前途无量,本不应该埋没于无用的爱情之中才对,但梅比乌斯每每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与身上洋溢的神采之后,规劝的话却噎在了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而人与人之间的想法也各不相同,理解可以,但统一标准却是做不到了。 通过这件事,梅比乌斯看开了很多,对待布兰卡婚姻的态度,也慢慢从一开始的不接受、不理解转变为了今日的释怀与祝福——当然,最多在心里面祝福一二,她是绝对不会当着布兰卡和那个踩了狗屎运的王八蛋的面说出来的。 无论如何,梅比乌斯绝对不会承认,看到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情况,自己的内心居然会止不住地冒出一丝羡慕来。 ——嗯,绝对不承认! 还好,布兰卡虽然是个爱情至上的恋爱脑,但为人却很负责,在卸去职务之前,她把现任助手克莱因介绍给了自己,并且直到完成交接之后才正式提交离职申请,克莱因能真么快就跟上自己的步伐,布兰卡功不可没。 ——这么优秀一人才,真是可惜了。 ——唉,人与人的想法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对了,说起来好久没去看小格蕾修了……但不行,眼下还是太多事情要做了,等和克劳乌斯谈妥之后再说吧,那时形势会相对稳定一点。 ——嗯,也想办法叫上烈吧,他这么会哄小孩,想必也能和小格蕾修相处得很好,而他们交好,也能给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宵小之辈起到震慑作用。 在烈熟练的安抚下,帕朵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而烈也从她的倾诉中得知了她会这么伤心的缘故——黄昏街已成死地,除了他们,其余的生灵连同崩坏兽全部化作了英伟达进化的饵食。 而她心心念念、当做是骨肉至亲的那群猫咪自然也不会例外。 虽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但这是根源。 烈对此毫无办法。 他是很强大没错,但却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要是谁欺负了帕朵那还好说,他寻上去将仇家胖揍一顿,或者连根拔起就完事了,但这种生离死别的悲伤……他帮不上忙,只能依靠帕朵自己走出来。 还好,帕朵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很快就平息下了决堤的心情,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烈的怀抱,重新直起身来,望着对方衣服上的湿痕,帕朵当即羞愧地低下头去,歉然道:“对不起,烈老大,不仅弄湿了你的衣服,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烈一脸轻描淡写地摇头道:“没关系,只要你的心情能好起来,那时间就不算浪费,我不介意的。” 听此,帕朵不禁流露出了憨憨的笑颜:“嘿嘿嘿,烈老大,你对我真好……” 全程围观下来的爱莉希雅一脸感动地来到了烈的身侧,一边伸出玉手轻轻摩挲着烈的头顶,一边感叹地说道:“小烈果然很温柔呢,唉,也不知道千劫什么时候才能学着点……” 对于爱莉希雅的殷切期待,千劫只是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学他干嘛? ——被你们烦来烦去吗?还是成天为别人的事奔波? ——没我看着,都不知道他还要吃多少亏、受到多少伤害。 千劫心中腹诽着,他可不会当着烈的面说出这些话。 维尔薇也围在了烈的身边,担忧地问道:“英雄先生,梅比乌斯她找你单独聊了些什么?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烈当即扭头向梅比乌斯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于是梅比乌斯脸上一冷,上前几步,隔在了烈与维尔薇之间,对着维尔薇冷冷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项,维尔薇,别越界了。” 维尔薇丝毫不让地瞪了回去:“英雄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你的当!” 梅比乌斯针锋相对:“呵,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按理来说我才是弱势的一方,他随时都有掀桌的能力,而我却拿他毫无办法……你倒是说说看,我能对他做什么?” 眼见事态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爱莉希雅不得不再次出面打圆场,忙不迭地说道:“冷静,大家都冷静一点!维尔薇,你真的误会梅比乌斯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烈斟酌了一下措辞,对着维尔薇粗略地说道:“维尔薇,不用担心,我只是和梅比乌斯谈了一些合作事宜而已,她没有强迫我,更没有加害我的意思,我也觉得她说的那些很有道理……之后等时机成熟,你也会知道这一切的,至于现在……” 说到这里,烈偷眼瞧了一下梅比乌斯的脸色,点头道:“嗯,暂时保密。” 维尔薇尚且对这两人之前在疗养院里剑拔弩张、两相对峙的画面记忆犹新,闻言觉得有些不敢置信,震惊道:“英雄先生,怎么连你也帮着她说话了?” 烈耐心地解释道:“我当然信任维尔薇,只是合作是双向的,我虽然很乐意向维尔薇全盘托出,但也要考虑到合作伙伴的想法和心情才行,梅比乌斯不愿意说,自然也有她的考量……你先别着急,等过几天就知道了,那时你若是还有疑惑,我再慢慢跟你细说,好吗?” 维尔薇狐疑地在他和梅比乌斯之间来回扫视着,蹙眉问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 这回轮到烈不解了:“要好吗?也不算……” “对哦,就在刚刚,我们不仅解开了误会,达成了合作,就连关系也……更进了一步哦~~~” 烈还没把话说完,梅比乌斯却突然跳出来打断了他的发言,旋即强硬地替代他回应了维尔薇的疑问……以挑衅的语气、揶揄的笑容。 听着梅比乌斯拖腔拉调、故作妩媚的声音,维尔薇当场青筋爆绽,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之前差点被英雄先生吓晕,所以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才是英雄先生的真实性格?” 忽然,维尔薇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但很遗憾,平常的英雄先生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就我所知,截止到目前,也就只有你享受过此项殊荣。” 梅比乌斯丝毫不恼,反而笑得很明媚,就是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她继续拖腔拉调地说道:“嗯,确实呢,我们之前有过一点小小的误会,不过……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深入交流与亲密接触中变得更好了呢,可谓是皆大欢喜。” 说罢,她还故作回味地当着维尔薇的面舔了一下嘴唇,“维尔薇,虽然我跟你很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的眼光真不错……烈真的很棒呢,我很满意哦。” 冲击性的发言令维尔薇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当场愣住,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双目无神地不断咀嚼着梅比乌斯方才那番话中的两个关键词:“深入交流、亲密接触?” 梅比乌斯一脸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道:“对哦,烈的手艺真的好好,一套下来整个人浑身舒爽,若非时间有限,我真想叫他帮我更加深入地再去弄几次呢。” 烈十分诚实地说道:“以后慢慢来吧,第一次就下这么重的手,你会受不了的。” “英雄先生!?” 听闻此言,原本还在酝酿情绪反唇相讥的维尔薇瞬间破防,旋即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露出了失魂落魄、怀疑人生的表情。 ——你这蠢货!早就叫你先下手为强了,不听,非要走进展又慢又长的传统纯爱路线,殊不知僧多粥少,你看,又被一个人领先了吧?还是你非常讨厌的坏女人梅比乌斯,你现在感觉如何? ——你行不行啊,不行早点切人,美人只配强者拥有!让我来! ——以普遍理性而言,附议,我们已经落后太多了。 ——要不我试试能不能捣鼓出能让英雄先生欲罢不能、发X爆衣的料理?这样我们就能将他连人带胃一起俘获了! ——算了吧,厨师,你是不是《食X之灵》看多了?以英雄先生的体质,你就是只用药来做饭也无济于事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看着情绪低落,神情恍惚却始终不忘狠狠瞪着自己的维尔薇,梅比乌斯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纵使极力压抑,嘴角也不能自控地上扬了些许,心中更是笑得非常痛快和放肆——我一直想看你这副表情,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老娘忍你很久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然而,梅比乌斯心中的狂笑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得意的神情也随即僵在了脸上。 烈迟疑了片刻后,对着维尔薇诚挚地说道: “维尔薇,你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是因为梅比乌斯说的这件事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之后也给你做做吧,只是按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出来,作为朋友,我一定能帮则帮、不遗余力!” 维尔薇顿时浑身一震,愣愣地问道:“按摩?” 烈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旋即一脸纯真地回道:“对啊,按摩,梅比乌斯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刚走没几步就要躺下休息,连合作的事宜都谈不动,所以我就想着帮她按摩一下,帮她舒缓舒缓疲劳,她接受了我的提议,然后我就给她做了个全身按摩。” 维尔薇刚刚落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剧烈变幻、惊险刺激,就连声音也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全身按摩!?” “emmm……” 见维尔薇反应如此巨大,烈低头思忖了一下,解释道:“严格来说,也不算全身,因为我避开了女性的隐私部位……” 听到烈如此狡辩,梅比乌斯顿时就来气了,气急败坏地说道:“胡说!你明明将我大小腿揉了个遍,就连足的部分也没放过!腰也是!” 烈茫然道:“啊?这些也是隐私部位吗?这和阿波尼亚说的不一样啊……” 维尔薇眼下已经顾不上复杂的心情了,哭笑不得地跟烈解释道:“这虽然不是隐私部位,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让异性触碰的,只有……” 倏然间,维尔薇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烈刚刚说过的话语,突然从中觉察到了一处不得了的细节。 梅比乌斯也同样发现了华点:“等等!?” 最终,这对针尖对麦芒的冤家在此刻展现出了的令人诧异的默契,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阿波尼亚说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烈不懂人心(4.6k) “……” 千劫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烈,不禁暗暗摇头——也就烈这种好脾气能够忍受这几个女人的叽叽喳喳,换成是自己的话,估计早就发飙了。 他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到有些担忧。 ——这小子还是太好说话了,再这样惯下去,估计这些女人也早晚会往阿波尼亚的方向发展……啧,一个阿波尼亚已经足够烦人了,再多来几个,他或许不会在意,但我肯定受不了,就算没有戒律也一样! 一念及此,千劫不由得低头寻思起了对策,动粗显然是不行的,烈铁定不允许,而自己又不善言辞,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他变得强硬起来呢? 就在千劫左思右想却不得头绪的时候,阿波尼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目视着与大家打成一片的烈,眼神温柔,表情欣慰,脸上绽放出感动的笑容:“太好了,烈能一次性碰上这么多不怕他的人,并且还与她们顺利交上朋友,真是温馨的一幕呢……” 千劫不知道阿波尼亚是过来跟他分享喜悦、还是故意放话给自己听,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对此嗤之以鼻,闻言不屑道:“好什么好,烦死了,也就他能忍得住。” 阿波尼亚似乎真的只是单纯过来分享喜悦的,听了千劫的评价,不仅没有辩驳一二,反而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是啊,毕竟烈真的很温柔呢,而如今,他的温柔终于收获到了应得的善意,这真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千劫双手环胸,对于阿波尼亚的看法不敢苟同,冷哼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她们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就算她们接受烈的存在,也不见得其他人也会跟着一同改变看法,而且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听此,阿波尼亚不由得一愣,不解地问道:“千劫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看着她这副毫无自觉,一脸无辜的模样,千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连手背的青筋都明显了许多,他没好气地说道:“阿波尼亚,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蠢,你的脑子不是摆设,好好用它想一想烈的外表究竟具有多大杀伤力吧……” 说到这里,千劫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讥笑:“若不是他身上时刻萦绕着过于强大的气势,足以劝退众生,恐怕你早就能领悟到太过受欢迎,亦是一种诅咒的道理了。” 阿波尼亚沉思片刻,最终不得不承认,千劫说的很有道理,脸上的神情当即黯然了黯然了些许,沉声道:“你说的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没有这份强大气息作为屏障,他的美丽无疑会引起诸多事端,是我考虑得还不够周全,目光放得也不够长远了……” 千劫十分淡定可靠地回道:“无所谓,反正我的面具有多,到时候匀他几个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够了我再做就是了……” 闻言,阿波尼亚脑海中登时浮现出无比滑稽的画面——烈和千劫戴着同款面具一齐上街,起先被人当成是父子,后又被误解成兄弟,气得千劫暴跳如雷,结果却被身边的烈阻止拦下,更绝的是,烈之后一边安抚着千劫的怒火,一边向那些误解了他们的人解释起了二人的关系,可随着他的解释,大家望向千劫的目光却更加怪异了…… ——嗯,确认过眼神,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阿波尼亚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噗。” 果不其然,这一声笑当即收获了千劫的疑惑与不满:“你笑什么?” 阿波尼亚没敢当面直言,只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同时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莫名其妙……喂,别顾着笑了,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千劫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就连两侧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些许——他听力极佳,虽然全然没有听墙角的心思,但毕竟相隔不远,不管他想不想听、愿不愿意听,烈跟那几个麻烦的女人之间的对话也还是会长了翅膀似地飞入千劫的耳中,特别是最后那一声由梅比乌斯和维尔薇联声喊出,尤为振聋发聩的‘阿波尼亚’,想听不清都难。 然后他就看见维尔薇和梅比乌斯向着他们这边快步走来,毫无疑问,她们是来找阿波尼亚的。 这两个女人虽然刚刚吵得不可开交,谁都不肯让着谁,但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受到什么刺激,眼下居然展现出了惊人的同步,二者不仅步伐一致,就连表情和眼神也别无二致,都是一副兴师问罪、来势汹汹的模样。 “找我麻烦?” 阿波尼亚也被维尔薇和梅比乌斯的合音吓了一跳,旋即就听见千劫说有人来找她麻烦了,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等到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梅比乌斯与维尔薇已经抢到了她的跟前。 她们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灿烂,但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叫人看了便会心生寒意。 梅比乌斯与维尔薇一左一右,一人搭住阿波尼亚的一边肩膀,异口同声道:“阿波尼亚,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想跟你聊一下有关烈的事情。 她们的语气很冲,与其说是想要聊聊,不如说是想要向她质问某些事情。 阿波尼亚本能地想要拒绝,但考虑到此事与烈也有关联,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嗯,可以。” 话音刚落,她就跟着维尔薇和梅比乌斯愈走愈远,在经过烈的身边时停下并交代了几句,随即便离开了现场。 出于好奇,爱莉希雅也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跟烈他们一一道别。 目送着这一众大姐姐离去之后,烈和帕朵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同样不解的神色。 于是烈又跑过来问千劫:“千劫,你知道她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鬼知……” 说到半路,千劫骤然想起了先前梅比乌斯和维尔薇她们说过的话,当即改口道:“哦,我还是知道的,维尔薇和梅比乌斯想要找阿波尼亚聊一聊与你相关的事情。” 烈不禁皱眉,脸上流露出了无法理解的困惑:“聊一聊有关我的事情?这有什么好聊……她们不是已经知道我的来历和事迹了吗?” 千劫哼道:“谁知道,我反正没兴趣,我只知道,你就是你,其他没有意义,她们爱怎么纠结就怎么纠结去,你想知道就等她们回来亲自去问吧,比起这个……” 千劫停顿了一下语气,旋即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烈的双眼,咧嘴笑道:“烈,反正现在四下无人,光立着无事可做又很无聊,不如我们久违地战一场吧?” 烈无奈地长叹一声,耐心地劝道:“千劫你冷静点,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是研究所,到处都是高尖且昂贵的仪器,而且线缆遍布各处,我们可不能乱来。” 千劫顿时不爽地啐了一声,刚想抬腿躲一下脚发泄一下,但转念又想到了烈刚刚说过的话,最终还是将冲动抑制了下来,撇嘴道:“啧,真是扫兴。” 烈歉然道:“对不起啊千劫,暂且请你再忍忍吧,之后我一定会补偿给你的……逐火之蛾理应会有训练场才对,到时候我们再那里面打吧。” 千劫不语,静默了片刻后,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关于加入逐火之蛾这件事,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烈如实回道:“想好了,我也和梅比乌斯达成了更深入的合作……老实说,我也没什么别的去处可言了,先不提孩子们需要梅比乌斯的救助,就算他们现在安然无恙,那又如何?” “黄昏街已经是生命绝迹的死地了,难道要我带着他们、带着帕朵、你和阿波尼亚辗转四方,到处流浪吗?这不现实,而且危险系数太高了,与之相比,加入逐火之蛾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千劫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他也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发慌,“这里的人并不善良,他们也未必能接纳的下你。” 烈却表现得十分潇洒,淡淡道:“没差的,对我而言,哪里都一样……这里还稍微好一点,如果梅比乌斯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我应该能搞到一个至少明面上大家都能接受的身份。” 千劫摇了摇头,由衷地告诫道:“别太相信那个女人,她很危险。” 对此,烈持不同看法:“是吗?我倒是觉得她为人挺不错的,只不过对自己的理想偏执了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换个人你看她又态度如何?她只是够聪明,拎得清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危险,并不代表她值得信赖……” 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徒留帕朵再旁干眼看着,却半句话都插不上,她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很弱嘛,能不拖后腿就已经很难得了,这种事插不上嘴也很正常的啦。 帕朵倒是想得很开,毕竟她的性格本身就很乐天,加上对自己的能耐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选择继续狠抱烈老大这根大腿不放。 ——就是,每每想起那些逝去的猫咪,她的心中都会传来剧痛就是了。 另一边。 梅比乌斯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只不过上一次带的是烈,这一次带的是几个女人。 ……嗯,几个都很大的女人。 梅比乌斯斜了爱莉希雅一眼:“爱莉希雅你怎么跟过来了?我们要找的是阿波尼亚,和你没关系。” 爱莉希雅明媚地笑道:“嗨呀!这种小事就别在意啦,像是这种女子会,我可不能缺席呢……而且,我也对小烈很感兴趣来着,就让我旁听好不好嘛~” 梅比乌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摆手道:“算了,来都来了,你随意。” 下一秒,他突然间想起烈之前跟她说过的话,不由得下意识地打量了阿波尼亚几眼……好家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阿波尼亚的身材真是有够夸张劲爆的。 梅比乌斯必须得承认,像阿波尼亚这样的身材,她也是第一次见。 她甚至理所当然地想到。 ——难怪烈会对我的引诱不为所动,都已经摸习惯了这种梦幻级别的肉身,会对我的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emmm……还是挺不正常的,你说把控得住我相信,但像他这样无动于衷的,还是十分反常。 ——而且,她对我用出那种不得了的技巧,居然不是为了那啥,而是为了让我放松身体配合他的按摩……这怎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逻辑。 阿波尼亚觉察到了梅比乌斯的视线,礼貌地询问道:“梅比乌斯小姐,怎么了?” 梅比乌斯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波尼亚,径直说道:“叫我梅比乌斯就行。” 阿波尼亚点头道:“嗯,梅比乌斯,那请问你和维尔薇找我过来,是想要跟我聊烈哪方面的事情呢?” 维尔薇犹豫着斟酌了一下词句,较为委婉地说道:“是有关烈的教育问题。” 阿波尼亚愕然地重复了一遍:“烈的教育问题?” 梅比乌斯不想再整这些弯弯绕绕浪费时间,对着维尔薇打了个打住的手势,径直道:“算了,让我来说吧……” 然后,她截减掉与烈探讨合作事宜的部分,隐去自己主动引诱烈的事实,将之前发生在办公室里的按摩事件,后续烈说的那句令自己与维尔薇感到震惊的话语,以及其他能说的部分全部说了出来。 花了点时间消化完这些信息之后,阿波尼亚习惯性地作出了祷告的手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原来如此。” 维尔薇神色复杂地问道:“真的是阿波尼亚在负责英雄先生的教育事项吗?” 其他人的视线随即全部集中在了阿波尼亚身上。 阿波尼亚维持着祷告的手势,道:“是也不是,准确来说,我和他更像是家人的关系,他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了,我会尽力以他能够理解的方式为他解答……真要排资论辈起来的话,我是第二任。” 梅比乌斯赶忙问道:“那第一任是?” 阿波尼亚淡淡地回道:“虽然我知道,但我不会随便说出来,因为这是他的记忆与隐私,你真想了解这方面的事,就请你亲自去问烈吧。”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烈的初任老师是个伟大的教育者,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并塑造了烈的认知,我只是基于他留下的巨大遗产做点小修小补的细微工作而已。” 言至于此,阿波尼亚眼中闪过一丝羞愧,脸上随即浮现出了苦笑:“甚至,我能力有限,连这一点小修小补都做的不太好。” “和烈的上任老师相比,我懂的东西实在有限,他老师没来得及教的,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烈对男女之事的匮乏认知,就源自于此了。” 维尔薇不禁挠头,疑惑地问道:“这很难教吗?” 阿波尼亚忍不住叹息道:“很难,很难……嗯,这么形容吧,烈对于男女之事的认知,只能用悲剧与混沌来形容,就仿佛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上手去教。” “啊这……” 维尔薇给整不会了。 考虑到在场诸位的特殊性,阿波尼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决定将最重磅的炸弹抛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接受不能,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挑明,之后另寻立锥之地便是。 阿波尼亚轻而严肃地说道:“因为烈的本质,是非人的存在,他很难或者说是无法站在人类的角度去理解人类特有事物,他的很多回应与行为也只是似是而非的模仿与经验的总结。” 第一百八十二章:什么叫对大姐姐特攻啊(仰头) 听完阿波尼亚说的这些,大家都沉默了,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的原委居然还牵扯出了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重大秘密。 而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后,阿波尼亚也不再言语,默默地等待着众人慢慢自行消化——对于她们而言,这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事。 因为她们没有像自己这样,直接翻阅过烈的记忆,而且烈迄今为止表现的也很正常,最多就是有一点缺乏常识,从没有展现出什么非人的地方,而缺乏常识这一点也可以被他的外表与经历完美解释。 ——所以说,烈的老师教的实在太好了,若非走的太早,恐怕烈会变得更加‘正常’。 ——但本质的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 梅比乌斯最先回过神来,她知道的最多,想的也最多,作为早乙女博士曾经的同事,她很清楚这个疯老头的秉性,烈既然是他的造物,那不管有多光怪陆离也是正常的事,她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所以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顺着脉络想通想透了许多先前觉得违和但又说不上来的地方。 但最令她吃惊的,不是烈的非人本质,而是阿波尼亚居然愿意将这个秘密说给她们听。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梅比乌斯不禁微微眯起双目,深深地看了阿波尼亚一眼,似笑非笑道:“就这样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们,真的好吗?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阿波尼亚淡淡道:“因为,只要与烈持续地接触下去,你们早晚都会觉察到这个事实,所以与其瞒着当个定时炸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挑出来说明白……我不想他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里,阿波尼亚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语气,脸上随即浮现出了柔和的微笑与两朵淡淡的红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喃喃道:“他愿意相信我,愿意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全都托付给我,所以我就知道了,而与之相对的,我也全身心地信任着他、爱护着他,我们虽然不是家人,但已然在长久的相处中建立起了比家人更紧密、更亲近的关系……” 梅比乌斯直勾勾地盯着阿波尼亚,语气复杂地问道:“换句话说,你是在事先知晓了一切的前提下,依然选择主动靠近并接纳他吗?” 阿波尼亚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虽然本质为非人,但烈却是个过分温柔的好孩子,哪怕本身并不理解,哪怕一直不被认可,哪怕处处受到排挤与恶意,他都始终如一地牢记并践行着老师的教诲,原因只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祭奠自己的老师,不想去遗忘……” “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能觉察到自己真实用意,只是默默地坚持着,细心地模仿与总结着……” 说着说着,阿波尼亚的声音突然染上了一丝心疼的意味:“崩坏夺走了他最初的家园,从此他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然而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他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第二处容身之所,一路上或是遇上崩坏、或是被世人排挤、或是被恶意针对,总之,他辗转各处,举目茫然,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片大地上……我在知道这些后,不免感到十分痛心,所以就……” 不等阿波尼亚说完,梅比乌斯就顺着把话接了下去:“所以你就把烈留在疗养院里悉心照顾,顺便兼职起了老师,尽可能地为他答疑解惑,是这样吗?” “嗯。”阿波尼亚先是点头,随即忍不住唏嘘地说道,“说来惭愧,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的,可到头来却是受他照顾更多……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即便是非人,烈也是个非常温柔纯良的孩子,他不应该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也不应该带着深刻的隔阂浑浑噩噩地活着。” 阿波尼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登时苦笑连连:“但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实在无法面面俱到,尤其答疑解惑方面……由于烈的认知异于常人,而且缺少很多人类特有的感情,所以有些事不仅说不明白,反而越描越黑,我实在不敢胡来。” 她蓦地流露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模样:“就比如说你们找我聊的这个……男女之事,我曾经尝试过给他解释,但结果却差点将他引至另一个禁忌的深渊。” ——好家伙,难怪他会彻头彻尾地无动于衷,原来是压根儿不存在那方面的回路和感觉啊! 梅比乌斯顿时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不由得扶脸捂额:“难怪他会这样……” 爱莉希雅闻言一锤掌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怪不得小烈在面对我这种级别的美少女时也能时刻保持平常心,一点害羞的神色也没有……咦?” 说话间,眼尖的爱莉希雅发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维尔薇的异状,见她身体微微发颤,不由得关心地问道:“我的好维尔薇,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像是被突然惊醒似的,维尔薇抬起头,摆着手,略显慌乱地回道:“没、没什么!只、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emmmm……”爱莉希雅捏着下巴,满脸狐疑地盯着维尔薇的双眼,“真的吗?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维尔薇?” 维尔薇的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心虚,抵死不认道:“当、当然没有。” 爱莉希雅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愿开口,不愿强迫他人的爱莉希雅只好作罢,但还是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好吧,我相信你,维尔薇,毕竟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但如果碰到什么一个人解决不了的难题,记得不要一个人逞强死撑,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见爱莉希雅没有刨根问底,维尔薇登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以无可挑剔的笑容回道:“嗯,我会的,爱莉希雅,你也一样。” ——别高兴得太早了,这至多意味着大家重新回到了起跑线上,并没有代表你有所领先。 ——那也比被人先得手了要强得多! 忽然,注意力重新回到正事上的爱莉希雅眼珠子一转溜,朗声提议道:“对了,既然阿波尼亚一个人不行的话,那不如集结大家的力量一起来吧!” 此言一出,当即收获到了众人不解的疑问。 “哈?” “爱莉希雅,你指的是?” “一起来!?这、这不太好吧……” 爱莉希雅能够理解阿波尼亚和梅比乌斯的反应,但却有些不明白维尔薇为什么这样说,闻言不禁一愣,回过神来后疑惑地问道:“维尔薇,这有什么不好的?大家群策群力,集思广益,一起解决小烈的认知和教育问题,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知道自己错怪了爱莉希雅后,维尔薇当即为自己肮脏的想法感到羞愧不已,她眼神飘忽,神色不太自然地回道:“没、没什么,这个我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啦,我还以为爱莉说的是别的事情……” “???” 听此,爱莉希雅满头问号,她刚想追问维尔薇一番,结果却听一旁的梅比乌斯沉声问道:“喂,爱莉希雅,你是认真的吗?” 爱莉希雅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地答道:“当然了!我觉得阿波尼亚说的很对,小烈的认知虽然和人类存在偏差,但他本质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好孩子,我们应该加以引导,帮助他理解人类的各项事物、帮助他更好地融入我们才是……” 梅比乌斯立刻向她泼了一桶冷水,面无表情地说道:“但你没听见阿波尼亚怎么说吗?她尝试过了,可结果差点把事态引向更糟糕的深渊,保不准在其他事上也会如此,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爱莉希雅语气很轻但却分毫不让地回道:“要是因为困难就坐视不管的话,那小烈未免也太可怜了吧?而且这对他很不公平哦,明明立下了赫赫之功,却不被世人认可与接受,一直活在恶意与排斥之中……不要说阿波尼亚了,就连我这个刚与小烈认识没多久的身外人都看不过眼了!” 梅比乌斯担心爱莉希雅坏了自己的好事,立刻警告道:“爱莉希雅,关于恢复烈的功勋、给予他能够被大众认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身份等一系列的事宜上,我都有了详尽的安排,你可不要私自乱来,弄得最后谁也收不了场!” 见梅比乌斯如此不信任自己,爱莉希雅当即摆出了一副伤心落泪的模样,情绪低落地说道:“梅比乌斯,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不管不顾的鲁莽形象吗?” 梅比乌斯可不会像维尔薇她们那样惯着爱莉希雅,依旧警戒地望着爱莉希雅,冷冷道:“你最好不是。” 听此,爱莉希雅备受打击地双手捂脸,声音染上了哭腔的颤抖:“呜呜……梅比乌斯你怎么这样,我明明将你视作最要好的朋友,你却一点信任都不愿给我,爱莉我啊,真的要哭了哦?” 维尔薇立刻就迎了上去,不知是配合爱莉希雅的演出,还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好友,她狠狠地剜了梅比乌斯一眼,旋即温声细语地安慰道:“好爱莉,我的好爱莉,别哭别哭,咱们不要理会这个坏女人,她不愿帮忙,咱们自己想办法!” 梅比乌斯额头顿时青筋暴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头一叹,低头,捏着眉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轮流耍宝了……讲正事!” 爱莉希雅果然只是在装哭,闻言立刻撤下了双手,眼眸清澈,脸上半点泪痕也没有,她反过来一脸奇怪地望着梅比乌斯:“但我说的就是正事啊……你和维尔薇把我们喊来,不就是为了商议有关烈的教育事项吗?” 梅比乌斯冷着脸回道:“纠正一下,我要找的是阿波尼亚,和你们无关,你和维尔薇是自行跟过来的。” 维尔薇毫不客气地向她竖起中指:“亏你有脸说呢,明明是我先来发现不对的!”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摆手道:“不要在意这点细节啦~而且我说的也没错,不是吗?” 梅比乌斯双手环胸,斜了她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不,还是有出入,因为我只是想知道这里面的根源而已,并没有想要着手解决。” ——起码也得等以后稳定下来再议。 她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但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烈的认知和教育问题,的确是个可大可小的不稳定因素,既然知晓了,那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自己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梅比乌斯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我之后也会提上议程的,爱莉希雅,你别擅自帮了倒忙,我必须得提醒你一点,现在是非常时期,直到我的计划初步完成之前,烈他们都需要秘密藏在第一研究所里……” 她转而对维尔薇语重心长地吩咐道:“维尔薇,如果你真的关心烈的话,就请你好好看住你的朋友,不要让她乱来——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比这更加周到的计划和安排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烈很快就能沐浴在阳光之下,他的功绩统统会回到他的名下,他的污名也将一举洗涤干净,至少明面上,大家都会接受他的存在。” 像是生怕对方不当一回事,梅比乌斯又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一句:“我知道你跟我不对付,但至少在烈的事情上,咱们是一致的,我已经把自己的荣辱都压在了烈的身上,他这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会跟着一块遭殃,我没有任何理由去算计和伤害他。” 维尔薇沉默了片刻,向梅比乌斯投去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事实会证明一切。” 梅比乌斯丝毫不虚,坦坦荡荡地对视了回去:“你说的很对,事实会证明一切。” “那个……” 这时,阿波尼亚弱弱地举手了,她深深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心情复杂地问道:“你们,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烈吗?” 见过大风大浪,研究过光怪陆离的盖特线,还跟天字第一号疯老头共事过,梅比乌斯可谓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闻言一脸云淡风轻地反问道:“这有什么接受不能的?” 维尔薇则流露出心痛与怜惜的神色:“不如说,得知真相后,我更加心疼英雄先生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缘由,英雄先生的所作所为都不会也不应该被抹去,但我没想到真实的原因竟会是如此孤独且悲伤……如果可以,我想抱一抱他,用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孑然一身……” 爱莉希雅也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叹道:“唉,小烈真的很不容易呢,明明生得这么美丽可爱且善良,还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但却鲜为人知,误解、排挤与恶意才是常态,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他……不行,我看不惯这样的悲剧!我要纠正这种既不正确、也不美丽的扭曲!” “这样啊……” 看着完全没有排斥之意的众人,阿波尼亚心中泛起了感动的涟漪,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她微笑着垂下目光,由衷而高兴地想到。 ——烈,实在是太好了,又碰到了三个真正愿意接纳你的,很好很好的人呢……我坚信,这样的的人还会越来越多的。 ——总有一天,你的善良与温柔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第一百八十三章:苍玄与丹朱(4.7k) 关于梅比乌斯的方针,维尔薇还是心存芥蒂的,她不放心这个阴冷得跟蛇一样的女人,即便有爱莉希雅作担保。 但奈何自己只是区区一个工程部长兼技术顾问,加入逐火之蛾后也没有心思往这个方向经营捣鼓,人脉和手段远远比不上梅比乌斯,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更好的替代方案来。 而且梅比乌斯为了保密,也没有把话讲清讲全,她只听到了可能的结果,却不知道这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内容,这就更加难以判断了。 爱莉希雅瞧出了维尔薇的纠结,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自信满满地笑道:“我的好维尔薇,你尽管就放宽心吧,梅比乌斯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梅比乌斯不禁眉头一挑:“我从前就一直想问了,按理来说,咱们顶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你对我是从哪里来的信任?”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自己的樱唇,十分俏皮可爱地歪头道:“这个嘛,是爱莉的秘密哦,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还请允许我暂且留下个悬念~” ——呵,每次问起都是这样避而不谈,所以我才不敢轻易相信你啊,爱莉希雅。 ——不像烈,一点谜语也不说,只要他知道,只要你去问,只要不牵扯到他人,他知无不言。 梅比乌斯心中冷笑不已,莫名地拿着烈与爱莉希雅进行了一番比较,然后又开始隐隐担心起了烈的情况,人心诡谲,尤其在逐火之蛾这个旋涡内,哪怕最终取得了克劳乌斯的助力,他这样纯真不设防的性子也很容易遭到欺骗和利用……一定要小心看好才行。 ——不要误会,梅比乌斯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不希望被那群自作聪明的蠢货坏了事而已,现今的人类文明可承担不起烈的报复。 ——嗯,只是因为破坏力太大,所以不得不小心对待而已。 梅比乌斯在低头沉思,爱莉希雅也没闲着,她积极地劝说起了维尔薇,力求让维尔薇接受梅比乌斯的做法。 最终,在爱莉希雅的再三保证之下,维尔薇终于被说服了,她暂时放下偏见,瘪着嘴一脸不爽地勉强点头道:“好吧,看在爱莉的份上,梅比乌斯,我暂且信你一回。” 梅比乌斯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对了,刚才忘了说,这几天你们尽量就别过来了,我想尽可能降低暴露的风险,等我计划进展到向世人公布烈的存在之后,你们再来吧,那时就万无一失了……反正也不会太久,你们就忍忍吧。” 维尔薇向来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度梅比乌斯的心思,闻言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想支开我们,然后对英雄先生做些不可名状的实验吧?” 梅比乌斯当即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惜命的很,你也别当烈是傻瓜,还有阿波尼亚和千劫盯梢着……他们可不会放任我乱来。” 维尔薇稍加思索,旋即放下心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对,别的不说,以千劫的性子,要是你敢对英雄先生不利,他第一个手撕了你。” 梅比乌斯忍不住吐槽道:“我也要有能对他不利的能力才行啊……你也看到了,我研究所里最锋利的玩意儿都无法伤到烈的皮肤分毫,还得是他自行划开一小口,我才抽得到血去化验,我拿头对他不利呢?” “希望如此。” 叮——! 就在本次协谈步入尾声之际,一阵门铃声突兀地响起,随即外面传来了克莱因得意的声音:“博士,按照你的吩咐,我把苍玄和丹朱带回来了!” 克莱因很有礼貌,说完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选择在留在外面静静等候。 “你干的很好,克莱因。” 梅比乌斯思忖了一下,先是夸奖了她一句,旋即回过头,肃然地对着众人说道:“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接下来一切交给我来安排,你们负责配合就行……我向你们承诺,不会再有比这更加合适、更加完善的处理了。” “先做好这些最重要的事,等之后稳定下来了,咱们再商量烈的教育问题。” “……”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言反对,就连先前一直和她顶牛的维尔薇也闭上了嘴——权当是默认了。 梅比乌斯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轮,见大家都没有异议,淡淡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咱们就散会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维尔薇、爱莉希雅,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要是想再留久一点也行,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要过来了……什么时候能来,相信我就算不跟你们说,等计划进行到那一步,你们也能自行判断的出来。” 一听以后不能来找小烈和阿波尼亚玩了,纵使爱莉希雅知情达理,明白梅比乌斯的良苦用心,也不由得垮起了个爱莉批脸:“好吧,既然梅比乌斯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多留一阵吧,毕竟从明天开始就要暂时与小烈和阿波尼亚分别了……想想还有点不舍呢。” 阿波尼亚微笑道:“爱莉希雅,不必如此,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以后相处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说不定到时候烈还会和你并肩作战,届时希望你能多多关照一下那孩子,我不胜感激。” 爱莉希雅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嗨呀,阿波尼亚你太客气了,小烈这么可爱,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啦~” 维尔薇一边催促,一边向着门的方向大步迈进:“走吧走吧,我们已经将英雄先生晾在一边很久了,希望他不会误以为咱们在排挤孤立他吧。” 有了维尔薇带头,其他人也跟着一齐离开了梅比乌斯的专属办公室。 刚一推门而出,她们就看见了克莱因与一对陌生的双胞胎姐妹。 此时的克莱因志得意满、满脸灿烂笑颜,与身旁垂头丧气、一脸沉痛的双胞胎姐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之后克莱因就会迎来久违的假期,而她的工作理所当然地就会落在这两个成天摸鱼、导致自己工作量剧增的可恶的家伙的头上,更别提这俩货还有各自的本职工作需要完成,又是梅比乌斯亲自监工,这一来二去,工作量不能说是翻了几番,只能说是超级加倍。 一想到这两个摸鱼怪后续爆肝加班的痛苦模样,克莱因顿时觉得念头无比通达,心情无比畅快,往日被压榨的郁结统统得到了释放——简直是high到不行呀! 反观苍玄和丹朱这边,她们的神情就要苦逼很多了,这对形貌昳丽、一头长发如瀑的双胞胎姐妹此时就待审的犯人,忐忑地等待着最终的宣判,眉眼之间印刻着绝望与麻木。 而在看见从房间中走出的众人后,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们身上某个自己缺失得很严重、几乎与平原无异的部位吸引了过去。 望着这连绵起伏的巨峰山脉,她们顿时心中一凛,旋即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顺着平原毫无阻碍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脚掌,霎时间悲从中来。 她们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有点发酸的迹象,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在情绪的影响下变得更加黯淡无神,脸上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艳羡与理解不能的神情——她们怎么可以这!么!大!啊! ——本来以为梅比乌斯和爱莉希雅的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比她们更夸张的! ——这见鬼的规模,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吗? 或许是因为认知遭到了剧烈的冲击,这对双子姐妹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不能自拔,她们的目光十分直白的落在了阿波尼亚身上,就像看呆了一样久久注视着,阿波尼亚被盯得都不好意思了,不由得困惑而害羞地问道:“那个……请问我身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姐妹中,黑发蓝瞳,头上垂着一束挑染的蓝色鬓发的那个最先反应过来,她望着那两座高不可攀的奇迹之峰,抬手比对了一下自己手掌的大小,语气复杂地呢喃道:“大呢。” 另一位棕发红瞳的少女随即也回过神来,满脸赞同地点头道:“很大呢。” 阿波尼亚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们指的是什么,顺着她们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霞飞双颊,本能地双手护胸并后退了几步,面色羞红地低垂下头,一语不发。 看着双子姐妹仿佛没见过世面、又像是咸湿的中年大叔的丢人模样,梅比乌斯不禁捂眼扶额,俨然一副没眼的模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慢慢地疼起来了。 ——她们什么时候能像克莱因那样让人省点心啊? 见阿波尼亚像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爱莉希雅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下了双子姐妹灼灼的目光,然后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冲着双子姐妹轻轻摇晃,语重心长地说教道:“别这样,苍玄,丹朱,你们吓到阿波尼亚了,我知道她很可爱,但你们也要考虑到她的心情对不对?” “爱莉……” 两姐妹眨了眨眼,旋即扭头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那是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的光辉,她们立刻达成了共识,纷纷变脸似地换上了一张楚楚可怜的面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爱莉希雅的背后,紧紧抱住住这根救命稻草,哀婉凄然地哭诉道:“爱莉……救救我们!” 爱莉希雅不由得一愣:“嗯?怎么了这是?” 看着这对活宝又在爱莉希雅面前飙戏装可怜,梅比乌斯的嘴角抽了抽,随即一脸嫌弃地说道:“别管她们,成天摸鱼没个正形,还喜欢把工作堆给克莱因,我让克莱因抓她们回来还债罢了。” 维尔薇不禁皱眉问道:“她们是?” 梅比乌斯先是长叹一声,而后很随意地介绍道:“她们是第一研究所除克莱因外仅剩的两名……嗯,两个活人,她们是双胞胎,虽然样貌相同,但发色和瞳色都有区别,所以好分辨的很,黑发蓝眼的叫苍玄,棕发红眼的叫丹朱。” 说罢,梅比乌斯以凌厉的视线逼向躲在爱莉希雅背后,只探出头来的苍玄和丹朱,阴恻恻地说道:“你们再这样撒泼耍赖的话,那你们的奖金……” 虽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用脚指头都能想出她的意思。 终究是朝夕相处的顶头上司,轻飘飘一句话就直接戳中了姐妹俩的心坎软肋,她们的身躯顿时齐齐一震,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心急与纠结的神色——奖金确实是她们的一大弱点,但她们同样不想被梅比乌斯督促着连续爆肝加班。 想到这里,为了尽可能地摆脱即将到来的加班地狱,她们决定再挣扎一下,丹朱当即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弱弱地抗议道:“梅比乌斯博士,真不是我们故意偷懒摸鱼,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啊,整个研究所也就我们四个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工作,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过载,就是机械也吃不消啊!” 苍玄的表情和情感虽然不如丹朱丰富,但她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有了妹妹带头冲锋,她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没错,我们这是维持劳动力再生产。” 梅比乌斯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一句话就给这俩摸鱼怪给堵了回去:“这就是你们趁克莱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的那份塞给她的理由吗?” 丹朱额头上登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眼神飘忽地说道:“这个嘛,我们的家乡有句老话,叫能者多劳,克莱因她这么厉害……” 苍玄也把头撇向了一旁,神色淡薄,语气渺远地顾左右而言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听闻如此厚颜无耻之言,克莱因当即双目圆睁,小脸涨得通红,指着她们俩破口大骂:“呸!你们两个脸都不要了,三十多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老娘不奉陪了,我要休假去了!好好加班还债吧你们俩!” 梅比乌斯恶魔一般的低语非常适时地响了起来:“听见没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见梅比乌斯这边完全行不通了,她们又转而向爱莉希雅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得知前因后果的爱莉希雅却直接断了她们的念想,摇着头摊手道:“爱莫能助。” 就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将自己踹到了一边,苍玄和丹朱面面相觑,最终双双认命似地一叹,脊背泄气般地弯了下去,脸上相继流露出了死气沉沉的无力表情。 看到这对活宝吃瘪,梅比乌斯莫名地感到有些愉悦,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偷笑了几声。 倏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扭头对克莱因吩咐道: “对不起,克莱因,虽然承诺给你休假了,但我们研究所实在太缺人,眼下还有件事需要你的协力……帮我替烈他们采购一批生活物资,他们要暂时住在第一研究所里,哦,维尔薇和爱莉希雅除外。” “除此之外,他们要是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你也尽量帮衬一下,实在不行你再致电给我,由我出面处理……实在对不起了,明明都给你放假了,还要麻烦你在假期之余,兼顾一下研究所的事。” 说话间,梅比乌斯罕见地流露出了一副愧疚的表情。 克莱因倒是对此习以为常,闻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所里的情况,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就包在我身上吧……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给我吗?” 梅比乌斯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了,就这些……克莱因,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付出,真是辛苦你了,这次你就趁着假期好好休息一下吧。” 克莱因振臂高呼:“好耶!” 第一百八十四章:梅比乌斯将烈带回来,可能是迫他……(5k) 经过苍玄与丹朱的小插曲之后,众人结队而行,原路折返了回去。 苍玄和丹朱出于好奇,也跟了上去。 然后,毫无意外地,在初见烈的瞬间,她们也被骇了一大跳。 “她们是?” 望着瑟缩在爱莉希雅背后浑身战栗的双子姐妹,烈歪了歪头,疑惑地出声询问,头上的那根呆毛似乎也接收到了主人的心情,左右晃了几下。 看见烈流露出如此可爱的姿态,爱莉希雅只觉得内心被狠狠地戳中了好球区,脸上的笑容登时灿烂了几分。 下一秒,爱莉希雅更是直接抛下身后的苍玄和丹朱,径直走到烈的跟前,一边轻抚着他的头顶,一边俯下身来齐平双方的视线,深情款款地说道:“小烈,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姐姐我都忍不住想要抱抱你了。” “爱莉希……爱莉姐姐是想和我拥抱吗?嗯……像这样的?” 闻言,烈不由得一怔,旋即沉吟了几秒,尝试性地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环抱住了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也愣了一下,旋即娇躯猛然一震,脸上慢慢展开了惊讶的神情,她用手捂住微微张开的小嘴,眼中异彩连连,惊喜地说道:“小烈,好大胆!” “?” 烈还没搞清楚她这是喜欢还是讨厌的反应,下一秒爱莉希雅就迅如闪电般地紧紧抱了上来。 感受着怀中充实而温暖的柔软,爱莉希雅像是被治愈了一般,脸上浮现出神清气爽的表情,笑吟吟道:“但没关系,主动的孩子,姐姐我也很喜欢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蹭了蹭烈的发丝,这比最顶级的丝绸还要顺滑的触感令她有些欲罢不能,更别说上面萦绕着沁人心脾的淡雅香气了,仅仅是嗅着就能让人感到身心愉悦,要是用力地吸一口的话…… ——嗯……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失礼了? ——但……小烈应该不会在意的吧?他都主动拥抱了我耶? 想到这里,爱莉希雅的内心顿时陷入了感性与理性的拉扯纠结,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主意,原本清澈的眼神也因此不断变幻起来。 烈没有瞧见爱莉希雅不断变幻的眼神,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感受着身上时紧时松、一直变化着却没有丝毫松开迹象的力道,心思纯洁的他不由得想到。 ——就跟阿波尼亚一样,爱莉希雅也很喜欢这样的行为呢……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既然喜欢,就由着她来吧。 这时,梅比乌斯慢悠悠地走上前,回答了烈先前的疑问,竖起拇指倒着向外指了指旁边缩成一团的双子姐妹,介绍道:“她们是苍玄和丹朱,第一研究所内除我和克莱因之外,仅剩的两名员工,蓝眼睛的是苍玄,红眼睛的是丹朱。 考虑到烈不容乐观的受教育状况,末了她又额外补充了一句:“嗯,她们是双胞胎,所以长相基本一致……你知道双胞胎是什么吗?” 烈任由爱莉希雅蹭着自己的头发,侧过脸对着梅比乌斯点头道:“原来如此……嗯,我知道这些,老师说过的,只要是他说过的话,我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又是老师吗?看样子在烈的心里,这位老师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啊,可惜,人已经走了,不然就可以找他交流一下经验和心得。 梅比乌斯若有所思地想到。 失去了爱莉希雅的掩护,双子姐妹抖得更厉害了,而且令人感到滑稽的是,作为姐姐的苍玄居然躲到了妹妹丹朱的身后,甚至最后还是丹朱颤颤巍巍、结结巴巴地举手发问:“博、博士,他他他他是谁啊?我们研究所什、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梅比乌斯没有隐瞒,直言道:“他叫烈,就是以前我跟你们提到过的第零号生命体,他和他的伙伴们今后要住在第一研究所一段时间。” 听此,丹朱和苍玄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惊恐地高呼道:“住下来!?” 梅比乌斯漫不经心地斜了她们一眼,平静地说道:“放心,烈是个很友善的好孩子,不会伤到你们的,你们会觉得恐怖,只是他身上过于强大的生物气场和你们身为人类脆弱的感官在共同作祟罢了,并不能说明他为人怎样……其实你们看爱莉希雅这么亲近他就也应该知道了,他很好相处的。” 苍玄从丹朱的后背稍稍探出了半边脑袋,她咽了口唾沫,一脸畏惧地指了指某个倚靠在墙上,宛如一尊雕塑般毫无动静的恐怖面具男:“那他呢?” 梅比乌斯循着她的指向一看,语气依旧平静:“哦,你说千劫啊,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有烈在,他不会也不能为难你们,因为烈会看着他的。” 这时,爱莉希雅似乎是抱够了……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在松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不舍的神情,就连迟钝的烈也能看出来——这种神态在孩子们的脸上十分常见。 ——不管是疗养院还是孤儿院。 ……总之,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爱莉希雅虽然感到不舍,但还是以极强的自制能力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本我,趁着理智还在线的时候松开了香香软软的小烈,然后她的内心就涌上了一股怅然若失的奇怪感觉。 爱莉希雅左右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将其归结烈的魅力太过出众与迷人。 ——这么美丽可爱的小家伙谁不喜欢呢? 反正爱莉希雅喜欢的紧。 但抱抱是有代价的,毕竟维尔薇还在一旁看着的。 此时的维尔薇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爱莉希雅秀丽白皙的后颈,眼神冷漠,全然不似在看自己的挚友,反而更像是……在看一个可恶的小偷? ——犹犹豫豫,婆婆妈妈,每次都被人抢先,指挥家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赶紧跟老娘换号,看老娘一夜通关! ——你也就嘴皮子功夫了得,上次换你上了也不见得你有什么大动作,恁就是个屁屁。 ——不会吧……爱莉这么快就沦陷了?说好的不会抢呢?真就防火防盗防闺蜜呗? ——还不是因为你安利过度,提前给爱莉刷高了她对英雄先生的好感度?这波啊,这波叫搬石头砸自己脚! 脱离令人忍不住心生沉醉的温柔乡后,爱莉希雅的感官重新变得敏锐,很快就感知到了背后那两道阴恻恻、凉飕飕的视线,回头一望,但见维尔薇冷若寒霜、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刚一和她的视线对上,心中立即就升上了一股真切而深刻的寒意。 ——她这是怎么了? 爱莉希雅对此很是不解,她低头寻思了片刻,结果一点头绪也没有,无奈,她只好迎了上去,主动赔笑询问道:“维尔薇,我的好维尔薇,你这是怎么了?是哪个坏家伙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爱莉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维尔薇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喏,就杵在我眼前呢。” 爱莉希雅登时满头问号:“???” 她们这边突然上演起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戏码,烈看不懂,也不觉得这件事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出于礼貌和谨慎的考量,他并没有自我意识过剩地擅自介入其中,而是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另一件事上。 不久前,烈听见了梅比乌斯说的那些话,也看见了双子姐妹的窘态,于是在脱离了爱莉希雅的怀抱之后,主动向着苍玄和丹朱走了过去。 但为了避免吓破她们的胆,烈还很贴心地与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尽可能放缓语气地向她们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烈,因为要配合梅比乌斯,所以要和伙伴们暂时借住在第一研究所里,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而且也只是暂住,你们要是难以接受的话,尽量忍过这段时间吧,之后我们会搬出去的……” 说到这里,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对梅比乌斯询问道:“对了,梅比乌斯,逐火之蛾有给员工分配宿舍的吧?够大吗?能多申请一间吗?毕竟阿波尼亚和帕朵是女性,至于千劫,和我挤挤也没事。” “宿舍分配是有的,但按理来说,一名员工至多分配一间,但你们情况特殊,克劳乌斯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需求,所以毋需担心。” 说着,梅比乌斯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继续道:“你们要是不嫌弃,直接在这里住下来也无妨,反正第一研究所别的没有,地多的是,而且生活设施也很完善。” 听闻此言,丹朱小脸煞白,膝下一软,差点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定、定居下来!?” 苍玄默默地把头缩回了妹妹并不宽阔的背后,尽可能地收拢自己的身躯,一语不发:“……” 两姐妹如此拆台的表现,令梅比乌斯不由得有些无语凝噎,她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一眼,随即赶忙抢在烈出声之前强硬地说道:“不用管她们,我让你住下就住下,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没有人能赶走你!这里我说了算!” 这番‘霸道总裁’风十足的言论彻底震撼到了苍玄和丹朱,霎时间,惊讶的情绪盖过了恐惧,她们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目光闪烁,以眼神极速交流着。 ——哇,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阴沉狡诈的老蛇女吗? ——不对劲,老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画风了,而且那也不像是看待研究对象的目光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和了?这不科学! ——呱,我知道了,老蛇女将这位红颜美少年带回来,可能是因为见色起意,想迫他做自己的星怒……咳咳,童养……额,总之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啦! ——那么问题来了,为啥还要额外带一个胸比她还大,身段比例比她还夸张惹眼,长得也不输于她还没有黑眼圈的女人回来? ——嗯,仔细一看,还有一个可爱且清凉的女孩子……艹,虽然没这么夸张了,但为什么还是比我们大这么多啊! ——甚至还带上了一个看着就很不妙的恐怖面具男…… 两姐妹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出言询问,不料异变陡生,她们第二怕的那名恐怖面具男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上前,他利用高大矫健的身姿将烈护在身后,与梅比乌斯两相对峙,一开口,便是毫不客气的话语: “不必了,他谁也不用求,因为后续我也会加入逐火之蛾,这样我们就有两间宿舍了,匀出一间给阿波尼亚和帕朵,我和他住一间就行。” 梅比乌斯不由得皱眉:“你……真的想好了?” 千劫默默地攥紧了双拳,语气中透出一丝愠怒与不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去战斗,自己却躲在后方享受他带来的一切吧?我可做不出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哪怕烈一点也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也不行。 ——而且这样做正好可以防住阿波尼亚,也能远离梅比乌斯这个女人。 烈在脑海中再现出自他记事起碰见过的各种敌人的投影,然后拿他们与千劫逐一进行比对排除,最终得到的结论是,虽然其中大部分奈何不了如今的千劫,但依旧有能够伤到乃至重伤他的存在。 一念及此,他立即劝道:“千劫,你不必如此,要是你渴望战斗的话,可以来找我,只要有时间了我就奉陪,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可外面的敌人不会像我这样……” 烈的说辞瞬间引爆了千劫的怒火,他没等烈把话说完整,立马转身对着烈怒吼道:“闭嘴!比起被你保护,我宁愿战死在外面!” “……” 怒火来得快,消得也快,毕竟本来就不是针对烈的,千劫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刚刚说的太重太过了,于是斟酌片刻后,又转过身背对着烈,同时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不想当个无用的废物,没有别的意思。” 烈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我都明白的。” 长时间共处下来,烈早已认识到了千劫的不坦率,明白他用来表达自己关心的方式十分特别且拐弯抹角。 就像是现在这样,哪怕他恶语相向,自己也始终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分毫恶意,反而能从中捕捉到些许隐晦但真实存在的善意。 ——要是哪天千劫能变得坦率一点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他由衷地想到。 烈并不知道,自己与千劫之间的互动落在丹朱和苍玄眼里,却附带上了别样涩色彩。 连带着一旁的梅比乌斯也跟着跑歪了画风。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我懂了,是异性情敌! ——艹,仔细一想,这样的可能性还真特么不小啊……这少年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竟然恐怖如斯! ——有没有可能,他是被追的那个? ——河里,这恒河里。 苍玄和丹朱瞬间在脑补出了围绕这几个人上百万字的爱恨情仇,越想越刺激,思索间,恐惧已然被她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得亏千劫的注意力不在她们身上,也听不见她们的心声,不然铁定会发生非常恐怖、同时也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他见烈与梅比乌斯双双沉默下去,转而不耐地将阿波尼亚也拉入了讨论:“阿波尼亚、帕朵,你倒是说句话啊?” 阿波尼亚微微眯起双眼,双手合十于胸前作祷告状,脸上随即显露出圣洁的微笑:“我,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遵循烈的想法。” 一直做着小透明的帕朵忽然被一直敬畏的千劫点名,立时浑身一僵,旋即躲到了阿波尼亚的身后,讨好地笑道:“俺也一样!” 烈绕到千劫的面前,仰起头,直直地盯着他面具上眼睛的位置,目光清澈而真诚,仿佛是要透过面具与他对视。 他轻声道:“千劫,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忽略你们的感受的,更不会擅自将自己置身险境……我之前已经和梅比乌斯商议好了,事情有些复杂,等时机一到,我就跟你解释来龙去脉,好吗?” “你知道的,我从不食言,我也不蠢。” “……” “……” “……” 最终,千劫还是没能抵住烈的攻势,自以为坚实的防御很快就溃不成堤,他偏过头去,不敢在与烈对视,语速极快地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随着千劫的松口,烈与梅比乌斯达成的合作已成定数,再无阻滞。 众人又互相交流了一番,增进了一下对彼此的了解,同时交代完剩下的事项后,梅比乌斯无比准时地下达了逐客令,一点情面都不留。 ——值得一提的是,维尔薇犹豫到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向烈索要抱抱,只能含恨离场,模样甚是凄苦……但细究之下,这只会令人止不住地想要发笑。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维尔薇和爱莉希雅后,烈和阿波尼亚他们开始了在第一研究所的生活。 而梅比乌斯的噩梦,也就此展开,她也彻底领略到了烈的那句‘我向来说到做到’的威力。 emmmmm…… ——好吧,也不能说是噩梦,毕竟是痛并快乐着,甚至快乐的部分要更多。 ——有人真情实意地关心,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有人不断以直球叩打冰冷的心灵……这样的感觉…… ——实在是太斯巴拉西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沉迷男色我乐意! 烈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当初说好要监督梅比乌斯修正作息就一定会竭力去完成。 但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因为梅比乌斯总会有各种借口理由来推迟拖延,而且时常还令烈无法反驳——她真的很忙,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任何空档可言。 近距离地观摩过梅比乌斯一日的安排之后,烈这才切切实实地对她那句看似敷衍搪塞的‘我没时间’产生了具体实感,明白了这背后究竟隐含了多少辛酸与无奈……那一句第一研究所无人可用,真的不是说着调侃用的,而是铁打的事实。 烈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日常,而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彻底无话可说了,不由得心生感慨——虽然不值得提倡,但对于脆弱的人类而言,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毅力,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与她相比,苍玄和丹朱这对活宝却是完全相反的画风,哪怕现在被顶头上司亲自监工,但烈还是偶尔能看到她们摸鱼——没办法,梅比乌斯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她的精力有限,能够同时兼顾的事务同样有限,她不可能做到一边高效率、长时间地工作,同时还一边盯梢督促她们。 但很神奇的,这俩姐妹虽然摸鱼成性,成天忙里偷闲,表现得活脱脱像是俩薪水小偷,可面对梅比乌斯交代下来的任务与工作,她们却总能在死线到来之前交出令梅比乌斯满意的答卷…… 老实说,烈觉得她们的做法更加合理,梅比乌斯有点太极端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人体的极限就摆在那儿,一旦身体拉闸,再强韧的精神也会不复存在,像她这样的作息实在太损耗身体了,哪天突然倒下也完全不是稀奇事……这可不行,眼下还有很多关键的事情需要仰仗她,而且自己也承诺了要保障她的身体健康。 ——可惜,我虽然可以不眠不休,但却完全看不懂这些东西,无法直接帮她分担工作,只能另想他法帮她节省出些许用以休息、放松和按摩的时间……嗯,锻炼的事情以后再说,像梅比乌斯这样的情况,锻炼只会适得其反,加重疲劳,身体更加无法恢复。 搬进第一研究所后的第一天,烈跟阿波尼亚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就就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用来观察梅比乌斯……如果不是最后实在看不过眼,恐怕就不只是‘几乎’了。 直到深夜,梅比乌斯依旧还在如火如荼地工作着,明明苍玄和丹朱都已经回去休息了,她还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瞧她这不知疲累的架势,烈毫不怀疑,若是没有外力强行介入,梅比乌斯怕是要通宵达旦了。 至此,烈终于明白梅比乌斯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他不能再放任这个不懂得劳逸结合的家伙继续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起先,烈尝试着轻声提醒,试图让梅比乌斯自觉停下工作、回去休息,但这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完全听不进人话,哪怕他后续加大了音量,她也只是敷衍搪塞地应和,全程看都不看烈一眼,一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的模样。 见梅比乌斯始终没有听进自己的劝告,烈无奈之下唯有采取强硬措施,直接将她从座位上拦腰抱起,引得梅比乌斯一阵惊呼。 “烈!?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烈没有理会怀中梅比乌斯的挣扎,见她终于回过神来搭理自己了,径直劝道:“梅比乌斯,你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吧。” “不……” 刚说出一个‘不’字,烈就十分强硬地与她对上了视线,纵使房间灯火通明,璀璨的黄金瞳依旧映耀着威严且明亮的辉光,散发着压迫力十足的关怀,令梅比乌斯本能地心生臣服,旋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将剩下的半截话全部咽了回去。 “听话,你该休息了,梅比乌斯,剩下的工作明天再继续,好吗?” 他依循着记忆,再一次模仿出了梅比乌斯无法拒绝的深沉腔调,搭配上光耀而威严的黄金瞳与严肃认真的面容,对梅比乌斯的杀伤力直接呈指数级暴增、狂增、劲增,最后伴随着真挚的言语,长驱直入地杀进了梅比乌斯的心房中。 她的心脏骤然开始狂跳,仿佛被点燃的火山,不断漫出火热而炽烈的东西扩散到四肢百骸,以至于她觉得整个人都融化了一般,软在烈的怀中不愿动弹,就连视野带上了朦胧的滤镜,隐隐有粉色在其中蔓延。 仅剩不多的理性催促着她做出最后的抵抗,梅比乌斯弱声弱气地说道:“等……等一下,至少让我做完这一点收尾……” 烈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行,今天之内,类似的话你已经对我说了21遍,但全都是骗人的,我很难再相信你的自制力……好了,多说无益,你来指路,我抱你回宿舍。” 一听烈要将自己公主抱回宿舍,梅比乌斯登时羞红了脸,声音细如蚊呐:“要、要是途中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烈一脸认真地回道:“不会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千劫也已经沉沉睡去,醒着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放你下来,但你不能再继续工作了,明白吗?”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作息先从睡眠开始改善吧,我趁你工作的时候想了很久,具体计划已经有了雏形,明天就开始实施,然后再根据实际反馈再做调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省出放松和按摩时间,至于加强锻炼,对于现在你而言还是太过遥远了,先把身体调理好一些再说……” “还有,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吃压缩饼干方便面薯片能量棒……这些东西了,我会做好做好饭给你带过去的,腾不出手吃我来喂你。” “嗯,考虑到今天你的表现,我觉得必须更加强硬地对待你才行,做好觉悟吧,明天我会适当地无视你的意愿强行纠正的……当然,我会事先说明的,也可以视情况稍微等等,但你不要觉得可以像今天这样无限拖延下去。” 烈侧过头,再一次与梅比乌斯对视,只不过这一次,他眼中的光和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他轻声道:“梅比乌斯,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在你超脱桎梏之前,没有什么能比你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情了,我不允许你再这样透支自己的生命……若是觉得不做完很难交差的话,那就让我来出面,他们不敢得罪我的,也不敢去逼迫有我庇护的你。” 听闻此言,梅比乌斯深深地低下头去,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巴埋进深邃的峡谷之中,任由刘海的阴影遮住她的眼眸,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她还将脑袋撇向了另一边,但这毫无意义,因为通红的耳畔与侧颜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别、别这么会啊,再这样下去,我会变得拒绝不了的…… ——动啊!梅比乌斯,你为什么不动! ——但是,这几乎将整个内心填满的温暖,能让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的安心感……不想松手,也不想拒绝…… ——可恶,这不是在欺负人吗?谁经得住这种考验啊! 心念电转,沉默良久,梅比乌斯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心,高傲的矜持不自觉地软化了下来,轻不可察地应了一声:“嗯……” 第一百八十六章:没有人能够拒绝烈妈妈!没有人! 可惜,烈并不懂什么叫少女情怀,对男女之事的认知也模糊的很,并不知道梅比乌斯这副软糯的少女姿态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梅比乌斯最终服软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的初衷就是这个,所以足够了。 “很好,那咱们回去吧……嗯,要我抱你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 烈先是了然点头,而后见梅比乌斯没有丝毫下地的打算,甚至还往里挪了挪,于是询问了一下她的意向。 梅比乌斯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即想也不想地攥住了烈的衣服,她的脸色因此变得更加红润了,整个人溢出一种娇艳欲滴的媚意。 犹豫再三,她始终还是不愿意松开,低垂着头,细声细语道:“抱、抱我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你指路……抱紧一点,别自己摔下来了。” 烈不疑有他,当即公主抱着梅比乌斯稳稳当当地向她的宿舍快步走去,虽然脚程很快,但在他对力道精妙绝伦的掌控之下,一路下来竟没有一点颠簸,堪称稳如泰山。 顺着梅比乌斯的指引,烈抱着她停在了一间宿舍的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门牌,确认数字没错之后,一边缓缓将梅比乌斯放下,一边平静地说道:“到了。” “啊?到了?” 此时的梅比乌斯还有点迷迷瞪瞪的,头脑并不是十分清醒,被烈放下的时候还下意识抱得更紧了,直到烈的声音响起,她才如梦初醒地呢喃了一声,旋,即双脚及地,她茫然地顺着身体的本能站了起来,脚踩大地的实感慢慢将她的意识拽回了现实。 离开了烈的怀抱后,令他安心的触感与体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夜渐凉的空气打在皮肤上的冷意,她一时感到有些不太适应,不由得就打了个冷战,心里面也感觉空落落的。 见梅比乌斯仍然愣在原地,烈还以为是她指错了方向,来错了地方,于是询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指错了,这里其实不是你的宿舍?”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烈随和地说道:“没关系,指错了重新再来便是了……还需要我抱着你吗?” 一听到又能抱抱了,梅比乌斯心中登时一喜,下意识地就要说出个‘要’字来,还好最后在脱口前一秒及时收住了,这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烈觉察到了她的异状,奇怪地问道:“梅比乌斯,你是否清醒?” ——我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说烈觉得奇怪了,梅比乌斯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前不久她还是个坚定不移的理智派,怎么现在才认识烈没多久就变得奇奇怪怪、不能自己了?总不能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梅比乌斯你要知耻啊,他才多大,你这也能下得去手?想吃牢饭吗你! ——可他也不是人啊,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年龄这个概念,根据这些年观测到的结果,他好像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变过…… ——不不不,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差点又陷入莫名其妙的纠结之中,梅比乌斯红着脸猛烈地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这些多余奇怪、且能勾动自己心弦的念头统统甩掉似的。 ——唉,都累得神志不清了还死撑。 烈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洁,还以为梅比乌斯这是累出来的,忍不住又说教道:“明明都累成这种神情恍惚的模样了,还要继续压榨自己,你真的不怕自己中途倒下吗……好了,别动,我抱你回去,你重新指路吧。” 梅比乌斯的眼中飞速闪过一丝犹豫,表情不太自然地回绝道:“不、不用了,这里就是我的宿舍,刚刚我在走神,所以没留意看……” 烈狐疑地仰视着她的双眼:“真的吗?你不用再仔细看看吗……还是我将门牌号念给你听?” 梅比乌斯汗颜地再次强调道:“真的不用了,这里就是我的宿舍。” 听此,烈了然点头:“那好,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不叨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 第二天。 梅比乌斯原本睡得正香,突然,来自个人终端的连续震响无情地惊醒了她。 她还以为是哪个幕后大佬急着催进度,瞬间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当下也顾不上昏沉与头痛的感觉了,赶忙睁开眼睛,拿起床头的终端一看,结果整个人都呆住了——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一连向她发来十数次通讯请求的不是什么催进度的大佬,而是烈。 梅比乌斯懵圈地看了一眼时间,旋即不理解地邹紧眉头——这个点他来干什么?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很令人烦躁的事情吗? 她勉力压下自己的起床气,顺便在心里边默默骂了几句,直到心情稍霁,这才点进不断抖动提醒的名为联系人的那一栏,排在最上面赫然就是烈,上面用红字标注他一共找了自己十三次。 梅比乌斯愕然地想到。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啊? 怀着疑惑与好奇,她点开了代表烈的框框,他不仅找了自己十三次,隔了几分钟后又在底下给自己留言了,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我就在门外,给你带早餐了,快起床吃吧,睡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啊,原来只是这点小事啊,亏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等等,他就在门外?! 还没彻底松一口气,梅比乌斯猛然一惊,赶忙向上划到最顶端,一看时间,顿时吓了一跳——她居然让烈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完了,要被手撕了。 此时的梅比乌斯已然睡意全无,顺便还被骇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再有拖延,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门前,以极快的手速输入密码解锁。 下一秒,房门自行打开,一道娇小而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中——烈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在门外一直等着唉! ——完了,遗书还没写。 就在梅比乌斯陷入绝望之际,烈默默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保温饭盒,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满不在乎地:“起来了就行,喏,这是我给你做的早饭,用保温饭盒装着,里面的饭菜现在还是热乎的,快趁热吃吧。” “啊?哦、哦……” 梅比乌斯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愣了一下才接过饭盒。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甚至连一句严厉的说教都没有,烈被自己晾在外面这么久了,居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始终维持着一颗平常心……这孩子的脾气未免太好了吧?还是说单纯是因为脑袋缺根筋,所以不存在类似的感情回路? 梅比乌斯还在愣怔,烈已经越过她走进了房间,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叹道:“话说回来,你的房间还真够乱的……没办法,你的时间很紧迫,赶紧吃早饭吧,这些交给我来就行,趁着吃早饭的这段时间,我帮你收拾一下。” 68370⒉ 9 9. 5 第一百八十七章:妈妈的味道! 正如烈所说,梅比乌斯的房间十分凌乱,虽然没有出现垃圾扎堆的现象,但各类生活用品也确实杂乱无章地陈列各处,各种样式、码数统一的白大褂乱七八糟地披挂在各种家具上,就连衣柜的门也是开着的,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就要满溢而出,全是揉成团状挤在一起的私服。 直到烈发声感慨,梅比乌斯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居然让一个陌生异性踏进了自己的闺房?还是在这种完全没整理过的、最糟糕的情况下!? 刹那间,梅比乌斯的脸庞烧至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亦或者二者都有吧,她红着脸拉住正打算帮她整理房间的烈,慌慌张张地喊道:“等、等等……!你怎么自己擅自就进来了!” 烈楞道:“嗯?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模样,梅比乌斯猛然忆起了他的情况,于是羞怒瞬间转变成了苦笑,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异性的私人房间是不能随便进出的,除非得到主人的邀请或许可,不然很容易引起当事人的厌恶,严重的话甚至会上升到报警的地步……” 烈不解地皱眉道:“为什么?” 梅比乌斯顿时哑然,事关男女之防,眼下她还没想好给如何给烈讲解这方面的事,于是只好先含糊地应付道:“这是人们基于文化、道德与法律自行发展出的社交礼仪,大家都吃这一套。” 烈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很快又松了开来,他自行想开了:“那阿波尼亚怎么……哦,她事先允许了……” 梅比乌斯不禁一怔:“嗯?阿波尼亚?” 烈十分老实地回道:“对,阿波尼亚不在意这个的,她让我有问题随时可以去找她,包括进出她的房间。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跟我提及你说的那些,我还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 梅比乌斯沉默片刻,迟疑地问道:“……那个,我多嘴一问,你一般会去她的房间找她干嘛?” 烈思忖了一下,如实答道:“一开始是帮她按摩,可后来她主动喊我过去的次数就多起来了,也不单纯只是按摩了,有时候是把我抱在腿上聊天,有时候就只是单纯抱着蹭蹭,有时候互相膝枕……” “……” 梅比乌斯越听表情越是漠然,眼神闪烁不定,双颊的酡红尽数消退,脑海中的神思当即活跃了起来。 ——阿波尼亚,你好刑啊!听得我都忍不住想报警了呢! ——难怪烈不仅没有半点男女之防,对社交距离的掌握也是一团糟……他吗的,说着那么冠冕堂皇的话,结果自己却干着监守自盗的龌龊之事,利用烈的无知来达成自己的私欲……这是何等令人羡……不齿的行为! ——阿波尼亚,拟态baby辣! ——不行,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不然烈关于这方面的认知只会越拐越歪……得找个时间段和阿波尼亚好好谈谈才行。 烈见梅比乌斯突然露出肃然的神色,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梅比乌斯?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的,很不对劲,光论她对你做的这些行为,若是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报警把她抓进去吃牢饭。 但考虑到烈本身对此并不介意,而且和阿波尼亚的关系很不一般,再加上他对这方面的认知认知极为不完善,梅比乌斯选择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不对劲了,烈,这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烈茫然地问道:“伴侣?这个词我好像听老师讲过,是个多义词……梅比乌斯,你这里指的是?” “……” ——好吧,突然有点理解阿波尼亚为什么会束手无策了。 面对烈的疑问,梅比乌斯顿时犯了难。 烈瞧出了梅比乌斯踌躇不定,十分贴心地说道“要是很难解释的话那就算了吧,毕竟你的时间很宝贵,还是不要浪费在这上面比较好,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好了,别杵在那里了,快点趁热吃吧,没有洗漱就赶紧去,然后再吃。” 话音刚落,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既然要询问的话……梅比乌斯?能让我帮你打扫一下房间吗?毕竟根据我的观察,整洁的房间能让大部分人人感到心情愉悦,心情愉悦也能反过来促进身体健康。” “额……” 这一次,梅比乌斯犹豫了很久——老实说她挺意动的,她本身也不是那么邋遢的女生,只是单纯没空罢了。 但梅比乌斯终究没能拉下脸来,毕竟房间里除去内衣,还有些她不想让烈看见东西存在。 她艰难地回绝道:“房间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等以后有时间我自己会收拾的……总之,谢谢你的好意。” 见她面露难色,烈并不强求,点头道:“这样啊……行吧,反正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重要事情,我尊重你的想法,但饭菜记得要吃哦,吃完不用洗,留着给我来就行……你不想让我进你宿舍的话,就等下顺便带到办公室里去吧,我之后回收。” “等下再见。” 说罢,他也不等梅比乌斯回话,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梅比乌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并且问道:“烈,你要去干嘛?” 烈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回道:“给阿波尼亚他们送饭,反正他们也很早起,那我就顺带着连他们的份儿一起做了。” ——这孩子是天使吗? 梅比乌斯愣愣地想到。 烈离开之后,梅比乌斯还愣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她掂了掂手上分量十足的饭盒,关上房门,放好饭盒,迅速完成洗漱,随即迫不及待地将饭盒带到桌上并打开。 霎时间,升腾的热气裹着食物的香味逸散开来,梅比乌斯顿时食指大动,不争气地眼泪都要从嘴角落下来了。 下一秒,梅比乌斯再也按捺不住膨胀的食欲,拿起烈事先给她配好的餐具,一边大快朵颐,一般由衷地在心里边感慨着。 ——啊!太好吃了!太感动了!不会错的,这是妈妈的味道! 这个念头刚起未完,梅比乌斯悚然一惊。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见鬼了,我妈不是早就没了吗? ——难不成我是在烈的身上和他送来的饭菜感受到母性的存在!? ——这不……好吧,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主动选择放弃思考,等静下心来后,她开始细嚼慢咽地品味起了这一餐。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也不接受你的一口喂食!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阿波尼亚总觉得烈今天好像变得特别忙的样子,从一大早开始就兜兜转转个没停,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见阿波尼亚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露出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烈不由得疑惑地问道:“阿波尼亚,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还是说,你又想让我喂你了?” 作为正主的阿波尼亚还没什么表示,一旁埋头干饭的帕朵却‘噗’的一声喷出了些许饭菜来,还好只是落在了桌上,并没有飞入阿波尼亚的碗中。 阿波尼亚那边还没回复,帕朵这边就又出事了,烈不由得略微皱了皱眉,拿起纸巾卷走帕朵吐出的东西,然后随手一把扔进垃圾桶,转而问道:“帕朵,你没事吧?” 帕朵没有回答,她的视线不断在烈和阿波尼亚之间来回逡巡,情绪复杂地问道:“烈老大,原来你和阿波尼亚姐是那种关系吗?” 烈不解地问道:“什么关系?” 和梅比乌斯不同,帕朵已经和烈很熟络了,她知道烈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会露出这种疑惑的表情就代表他真的不懂,而非装模作样的掩饰。 ——看样子烈老大是真的不懂这些啊,明明都已经这么亲密了,阿波尼亚姐还没跟烈老大解释和挑明吗?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怎么回答才比较好呢?阿波尼亚姐也在一旁看着啊…… 帕朵有些拿捏不定阿波尼亚的心思,心慌意乱之下不由得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额,就是那种……嗯……怎么说呢……” 望着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帕朵,阿波尼亚不禁轻轻摇头,压下心中的窃笑之意,温和地说道:“帕朵,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也噎到喉咙。” 听闻此言,帕朵登时如蒙大赦般地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重重点头,给阿波尼亚回了个‘感激不尽’的眼神,然后就一语不发地低下头去继续干饭,期间不再多嘴一句。 “???” 烈对此感到很是疑惑,刚想继续追问,就听阿波尼亚问道:“烈,今天看你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烈从来没想过要对阿波尼亚隐瞒,于是直言道:“也没什么,之前我不是说要帮梅比乌斯纠正作息吗?经过昨天一整天的观察,我大致敲定好了方案,今天正式开始实施,所以我就变忙了。” 阿波尼亚还是理解不能——烈是要帮梅比乌斯改作息,又不是给自己改,怎么他也忙起来了? 迎着阿波尼亚困惑疑问的眼神,烈继续解释道:“第一研究所的人实在太少了,很多事情梅比乌斯都要亲力亲为,她实在太忙了,而且执念也太深,要是不采取强硬措施的话,恐怕她会一直忙到自己的身体彻底垮掉为止……她声称自己有摆脱人体桎梏的办法,我记得好像是叫融合战士计划来着,但在这之前,她还是脆弱的人类之躯,我担心她会撑不住,毕竟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能再坚持多久完全是个未知数。” “我原本是想加入锻炼这一步骤的,但她实在是太忙了,忙到连最重要的饮食和睡眠都顾不上,所以只好暂且搁置,将重心放在调理她的身体上,顺便每隔一段时间尽可能让她抽出点闲空活动活动身体,好让血气运转起来,不至于身体僵化致病……哦,还要给她按摩放松,她的身体既紧张又脆弱,内需调理,外需松解,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烈忍不住长声一叹,颇为棘手地说道:“但这一切的关键前提是,要想办法给她抽出时间来……没有时间,一切都是白谈。” 阿波尼亚眨了眨眼,脸上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一点嫉妒的色彩都没有,反而看上去心情十分美好,她好奇地问道:“那烈想要怎样帮助梅比乌斯呢?” 烈忍不住又是一叹:“她做的工作我看不懂,不然我就可以顶班,让她好好休息了,我能入手的方面也就唯有日常生活方面的事情……即照顾好她的日常起居,尽可能给他节省时间,同时监督她慢慢改善作息,必要的时候采取强硬的措施。” 阿波尼亚微微眯起双目,笑吟吟道:“烈真的很关心梅比乌斯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的身体状况实在太糟糕了,我不希望她倒在中途,那样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不管是孩子们的生命还是她的追求……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过去带她舒展一下身体了,回聊。” “对了,阿波尼亚,帮我跟克莱因说一声,我需要营养学类的书籍和各种菜谱,麻烦让她帮我采购一下,钱我回头当面付给她。” “还有,别发呆了,饭都要凉了……实在不乐意吃的话就放这儿,我回头热一热再给你喂饭。” 烈的终端传来了预先调好的闹钟响声,提示他是时候要去提醒梅比乌斯了,于是烈语速极快地将剩下的话语一口气交代完,然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烈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呢……” 确认烈真的离开了之后,帕朵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先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旋即峰回路转地向阿波尼亚问道:“只不过,阿波尼亚姐,你不生气吗?” 阿波尼亚不知何时已然做出祷告的手势,脸上依旧维持着欣慰的淡笑,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语气渺远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呢?眼看着烈的光辉又照亮了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 ——不是,大姐,你不主动进攻就算了,怎么多个情敌还能这么高兴的? ——阿波尼亚姐看着也不像是那种xp很逆天的人啊…… 对此,帕朵即便想破脑袋也完全理解不能。 ……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烈先后来回跑了几趟——他本可以杵在梅比乌斯的办公室中寸步不移地盯梢,但为了尽可能减少对她工作的干扰,烈还是采取了这相对麻烦的做法。 期间,梅比乌斯并不配合,每次都要拖到烈发出最后警告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然后跟着他做各种活动身体的简单动作,或者配合他进行短暂的按摩放松。 每次按摩或活动五到十分钟后,她又会立刻坐回岗位埋头苦干。 虽然结束活动、继续工作的时候,都要额外浪费一些时间去接回先前的思路,但梅比乌斯却意外地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烦躁,反而心中不断涌现出满足的温暖感,连带着情绪也不可思议地一直维持在开心向上的档位。 上午结束后,烈又带着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饭菜折返了回来。 然而梅比乌斯还没完成工作——受到烈的影响,她的工作效率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下降,原定午休前能完成的事项如今却还差了一些进度,可烈已经把午饭端过来了…… 就在梅比乌斯还在纠结自己是先吃饭还是先工作,烈看出了她的犹豫,询问道:“是工作还没做完吗?” 沉默了几秒种后,梅比乌斯神色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嗯。” 烈当即提议道:“这简单,你继续工作,我来喂你吃饭就好了……放心,我手很稳的,不会漏出来的,就算万一不小心了,我也能在饭菜落到你的文件上之前将它们收拾干净,不会打扰到你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蛇蛇的最速社死传说 烈的行动力非常强,话音刚落,也不等梅比乌斯作何感想与回应,拿过一张椅子便径直放到梅比乌斯的隔壁,随即一把坐了上去。 调节好椅子的高度并且坐稳之后,他打开饭盒,拿起餐具,小心翼翼地在勺子上配比好米饭和肉片,然后用筷子压实再抵住固定,稳稳当当将饭菜送到梅比乌斯的嘴边,同时轻声说道:“来,啊~” 梅比乌斯原本还处在愣怔之中,看着近在嘴边的饭食,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急道:“不、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烈直视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地回道:“可你不是还有没完成的工作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给你省出时间调理身体,进而调整作息,要是因此导致工作没有完成挤占了休息时间,那就背离我的初衷了” 梅比乌斯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原先冷傲强势的姿态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回想起来,在与烈的相处中,自己貌似一直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也不知为何,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高傲倔强的灵魂总会莫名其妙地软化下来,不敢造次,平日里能言强辩的嘴上功夫发挥不出分毫……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成为无法拒绝的废人的!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最终牙一咬、心一横—— ……然后她弱声弱气地抗议道:“其实已经挤占了,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你强拉着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坐回岗位的之后还要花额外的时间重新接驳上思路……不然早就做完了。” 然而烈早已看穿了她的本性,闻言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没有办法事情,要怪就怪人类文明发展太快,你们的身体的进化速度远远跟不上文明进展的脚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必须如此,这是不能节省的时间……何况,就算我不打扰你,你在午休前完成了这些,但你真的会按时午休吗?我对此存疑。” 梅比乌斯似乎还想争辩,烈却颇为强硬地加重语气道:“好了,你就专心工作吧,喂饭的事交给我来就行,我对此轻车熟路……好了,到此为止,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快张嘴,啊~” 在这不容分辨的语气面前,梅比乌斯一点脾气也没有,她的内心暖洋洋的,根本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又一次很轻易地就妥协了。 羞耻心完全不敌本我的欲望,她没敢去看烈的眼睛,连用余光视线打量都不敢,于是干脆把视线黏在了计算机屏幕上目不斜视,羞红了脸,慢慢地张开了樱唇,细如蚊呐地应了一声:“啊……” 等到梅比乌斯将嘴唇张开到合适的程度,烈就宛如机械一般精准地将勺子送入她的口中——不是他吹,关于喂饭这件事,就和按摩一样,烈已经在阿波尼亚身上积攒了十分丰富的经验,能够根据勺子上传来的细微反馈判断出抽离的最佳时刻和最佳力道。 于是,烈活用起之前积累的大量经验心得,给梅比乌斯带去了无比顺滑的喂饭体验。 一开始她还有所顾虑,以为这样会令她更加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从而降低效率,拖累进度,然而实际情况完全超乎她的预想。 在经过最初的磨合与害羞之后,梅比乌斯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不需要为此分神丝毫,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可以放在工作上,自己只需要顺其自然地张嘴、咀嚼、吞下,然后往复循环即可,整个过程异常的无脑且丝滑。 到了后面,她甚至都忍不住在心中喟叹。 ——好好吃,而且他真的好熟练……为什么会这样呢? ——会不会是以前给孩子们喂多了,所以熟能生巧? ——总不能是从阿波尼亚身上练就的吧?她都多大的人啊……嗯,还是不好说,毕竟有前车之鉴,这人铁打的惯犯一个。 梅比乌斯若有所思地想到,随即无端感觉头上一沉,连带着对阿波尼亚的观感也一瞬间跌入谷底,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而且在这股情绪的驱动下,她一边高效地工作着,一边忍不住开始认真考虑起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要不,送阿波尼亚进去好好反省反省? 与此同时—— 苍玄和丹朱终于完成了梅比乌斯交代下来的任务,她们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然后拿起整理好的文件,拖着疲惫且饥饿的身躯走向梅比乌斯的办公室——只要将这些东西交付给博士,她们就可以去吃饭并且进行午休了! 进行了一上午的高强度工作之后,双子姐妹已经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所以一路上悄然无声。 忽然,在即将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时,丹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饥肠辘辘的她顿时眼前一亮,惊喜地对着身侧的苍玄说道: “苍玄,你闻到了吗?好香啊!” 苍玄脸上虽然毫无波澜,但咕咕直响的肚子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她认真地嗅了嗅,点头道:“我也闻到了,真的好香……而且貌似是从梅比乌斯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听此,丹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啊这……”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梅比乌斯吗? 反常诡异的现象令丹朱不由得悚然一惊。 可苍玄却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饶有兴致的神色,她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兴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也要交差,不是吗?” 说罢,她像是从身心俱疲的状态中彻底恢复了过来,一马当先地快步走在前面,看得丹朱一愣一愣的,随即也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 两姐妹快速来到办公室的大门前,然后在苍玄的眼神示意下,她们没有先进行通报,而是一声不吭地选择刷脸解锁。 身份识别通过,大门上面的提示灯‘叮’的一声亮起绿光,然后大门应声打开。 下一秒,两姐妹瞬间傻眼了。 而坐在办公桌上的梅比乌斯也彻底僵住了,张开的嘴巴甚至忘记去含住烈伸来的勺子。 唯有觉察到大门打开的烈一脸平静地扭头望去,并且若无其事地向丹朱和苍玄打了个招呼: “哟,苍玄、丹朱,中午好。” 第一百九十章:你让梅比乌斯蒙羞! 开门之前,苍玄和丹朱有过很多猜想,也有想过是有人给梅比乌斯带饭的可能性,但她们的想象力还是太过贫瘠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她们的预期。 她们居然看到了,前天才搬进第一研究所的那位白发金瞳的美少年,此时居然与她印象中向来独来独往、冷傲如霜的梅比乌斯博士亲昵地坐到了一块!? 不仅如此,瞧他伸到梅比乌斯嘴前、带着米饭和肉片的勺子,就像是在给梅比乌斯喂饭一样……不,或许没有就像,或许这就是事实…… 总之,苍玄和丹朱看不懂,但是她们大受震撼! 她们面面相觑,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相同的惊愕与悚然——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梅比乌斯吗?我们该不会是累过头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两姐妹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但下一秒就响起了烈的招呼声,那清澈透亮、比天籁还要悦耳的少年音将毫不留情地将她们的思绪拽回了现实,两姐妹循声望去,一脸呆滞地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呈现出视野中的画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至此,她们不得不接受,眼前这足以震撼三观的一幕就是无可抵赖的现实,梅比乌斯确确实实在被烈喂食着。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梅比乌斯! 缓过劲来后,她们不由得纷纷在心里暗暗腹诽,同时用眼神无声地相互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要不我们报警吧? ——且不说逐火之蛾的警卫顶不顶用,管不管事,就算他们来了,估摸着会先把这位少年抓回去吧……毕竟他身上的气息……嗯,实在有些特殊,虽然观其言行是个很温柔的好孩子,但初次见面的警卫们可不知道这些,他们估计会理所当然会认为烈才是施暴者吧? ——好不公平,但确实很有可能……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博士堕落罪恶的深渊,迫害无辜的美貌少年吧? 烈在跟双子姐妹打完招呼后,见她们没有回应,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梅比乌斯身上,但没想到梅比乌斯也陷入了愣怔,没有吃下他递过去的东西,只好无奈地轻声呼唤道:“来,啊~” “啊……” 一听见烈的轻声呼唤,梅比乌斯明明还没回过神来,但却条件反射般地张开了口,含住勺子,吃下饭菜。 她机械般木然地咀嚼着,直到口中的味蕾向大脑传达了‘好吃’的信号,她才猛然回魂,意识到自己在属下的面前干了什么之后,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大脑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完了,被看见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被当成炼铜死变态了…… ——明明按理来说,我才是被强迫的那位……但说出来谁会信啊…… ——别慌!先冷静下来找时光机! 见梅比乌斯忽然脸色变幻,最终定格成一副生无可恋、但求速死的灰暗表情,烈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禁放下勺子,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梅比乌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笨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托你的福,老娘被下属狠狠地误会了! 梅比乌斯没好气地白了烈一眼,然后就开始寻思要如何解释。 “???” 梅比乌斯的反应令烈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放不下心,正想提议陪梅比乌斯去检查一下身体,这时却听丹朱慌慌张张地说道:“你你你你你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面色苍白、神情紧张中带着鄙夷的她一把将苍玄的文件抢了过来,随即迅速上前放到梅比乌斯办公桌上,然后拉起苍玄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跑—— 梅比乌斯黑着脸怒道:“你们俩给我站住!不然你们今年的奖金统统充公!” 这句话就像是定身魔咒一般,两姐妹在听闻的刹那就一齐急刹车般地停下了脚步。 ——可恶的梅比乌斯,居然拿奖金做威胁,实在是太卑鄙了! ——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想着将我们灭口啊? ——不、不至于……吧?想开点,没准只是要给我们灌下失忆药水而已。 ——这已经很严重了好吗!还有,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如果是那个梅比乌斯博士的话,我不否认。 两姐妹越想越慌,顿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髓直冲脑门,旋即不自觉地就依偎在了一起,战栗而惊恐地望着梅比乌斯,仿佛在看什么吃人的可怕巨蟒。 见此,梅比乌斯额上青筋爆绽,以她对两姐妹的了解,她大概能够猜出对方的心中所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力压下自身的负面情绪,面沉似水地说道:“所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听着梅比乌斯毫无起伏的语气,两姐妹又是狠狠一抖,丹朱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了,而苍玄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惧色。 梅比乌斯无语道:“怕什么,说啊,我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不信,除非你立字据!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丹朱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博、博士,您交代下来的工作我们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 “嗯。” 进入工作状态的梅比乌斯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纯当刚刚无事发生,一本正经地拿起丹朱刚刚放在桌上的文件快速翻阅起来,纵使一目十行,也没有遗漏其中任何一处细节。 共事这么长时间,丹朱和苍玄理所当然地知道梅比乌斯的性子,既然看到现在都没吭声,那就说明基本上已经过关了。 丹朱拉起苍玄,一边赔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外挪动:“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行告退……” 梅比乌斯猛然放下案牍,厉声喝道:“等下!” 跑路的希望再次被打消,双子姐妹只好无奈认命,停下外逃的脚步,满脸悲壮之色地听候发落。 ——这俩妮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梅比乌斯无奈而气恼地瞪了她们一眼,随即转头看向烈,脸上蓦地升起了一丝嫣红,语气不自觉的就软化了下来:“烈,能拜托你跟她们解释一下吗?” 烈茫然地问道:“什么事?” 梅比乌斯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通红了,就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微微颔首,眼睛看着地面,艰难而结巴地小声道:“就、就是……你、你给我……喂食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一章:梅比乌斯总帅说 “哦,你说这个啊。” 直到梅比乌斯出言点明,烈才恍然点头,倒不是他坏心眼想要看梅比乌斯出丑,而是他确确实实不懂梅比乌斯要自己解释什么。 于是,烈就跟苍玄和丹朱讲解起了此事的来龙去脉,梅比乌斯则趁此期间默默地将剩下的饭菜全部扒完——她可没有勇气当着下属的面再让烈给她喂食,现在光是回想起刚刚被苍玄和丹朱撞见的那一幕,她就有种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的冲动。 ——简直没脸见人了好吧! ——还好烈愿意帮着解释,不然我的形象就算是彻底完蛋了,说不定这俩妮子之前那会儿还在盘算着报警把我抓进去教育呢……啧,要是阿波尼亚还没进去,我反而因为这个罪名先进去了,那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怕是今后都无法在业界立足了。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顿时感到一阵后怕,她虽然不是很在乎个人形象,但社死这件事要另当别论,且不提她的自尊心和羞耻心都无法接受,要是传扬出去,让看她不顺眼的同行得知了,那才是真的永无宁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呢,那群家伙就能无中生有地造谣攻讦,要是留下这么个话柄,他们怕是能直接给你闹翻天。 而克劳乌斯本来就对她戒备森严、处处提防,再给这些家伙一闹……嘶,克劳乌斯正愁没有理由收拾削弱她呢,这下好了,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怕是二话不说直接拿她开刷哦。 ——不行,孩子们总有醒来的一日,单单依靠他们可不是长远之计,我和烈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够牢靠,得想办法巩固合作才行…… ——可问题就来了,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又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呢? 虽然梅比乌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发散思维地联想到了很多,但她心底里却没有一丝对烈的埋怨,也没有觉察到那份隐藏在内心深处、渴望烈能够留下来的迫切——不是出于利益考量,而是单纯地渴望他能够留在自己身边。 片刻之后,苍玄和丹朱听完了烈的完整叙述,两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心中升起了浓烈的愧疚,其中大部分是对烈的,只有剩下一小部分是对梅比乌斯的。 原因无他,盖因烈的善良与温柔彻底震撼到了她们,令她们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渐形秽——要知道不久前她们还因为烈身上那股挥之不散的威势而对他产生了不公且扭曲的偏见。 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说开之后,烈惦记着梅比乌斯的吃饭问题,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很显然是梅比乌斯趁他向苍玄和丹朱解释说明的期间自行吃完的,这倒是有些出乎烈的意料。 他抬眼看向梅比乌斯,问道:“够吗?不够的话我回去再盛点给你。” 梅比乌斯连忙说道:“已经很足够了……嗯,饭菜很可口,谢谢你。” 烈轻轻摇头,平和地回道:“不用客气,对了,我记得保持心情愉悦也对身体健康很重要……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我说一下,我会记在心里面的,等克莱因给我买来了菜谱,我再学来做给你吃。” ——嗯,到时候也问问阿波尼亚他们吧,虽然他们没有身体上的烦恼,但能开心一点也是好事。 望着神态认真、言语诚挚的烈,梅比乌斯心下一暖,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莫名有种想要扑进对方怀中撒娇的冲动…… 如果说前面几次可以用错觉来搪塞麻痹自己的话,那么这次梅比乌斯就无法再欺骗自己了——她确确实实从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母性的存在。 这种柔软而无微不至的关怀简直和母爱如出一辙,对于年幼丧母、生而知之的梅比乌斯而言,无疑有着致命且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梅比乌斯原先冰冷锐利的眼神立刻就软化了下来,脸上随即浮现出略显娇憨的笑容,柔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做的味道我都很喜欢,我不挑食的,你没必要为了我……” 不等梅比乌斯说完,烈就反问道:“反正都是做饭,那为什么不做点你喜欢的呢?这样还能让你的心情更加愉快,何乐而不为呢?” 末了,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眼睛,于是双手交叉,补充道:“啊,当然,你要是提很不健康的东西,我是不会做的。” ——能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有点理解阿波尼亚她们对烈的评价为什么会这么高了……不,还不够高。 梅比乌斯眼神闪烁,心中甚是感动,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罕见地喜笑颜开,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烈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烈表情真诚地点了点头,虽然声线一如既往地平铺直叙、毫无起伏,但他的担保却格外的具有信服力,令梅比乌斯内心充满了安心感。 一旁的苍玄和丹朱见状,不由得感到更加愧疚了,她们之前居然会以那么大的恶意去揣度这么好的孩子,这实在令她们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办?要道歉吗? ——以普遍理性而言,我们应该道歉,但我们只是在心里面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实际上我们道歉与否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今后端正态度就行。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愧疚难安…… ——那咱们就一起道歉吧。 ——好。 苍玄和丹朱用眼神交流了一阵,很快双双达成共识,她们冲着烈的方向动作同步地深深鞠了一躬,迎着对方莫名的眼神,联声道:“对不起,我们之前……” ——咕~ 话音未落,令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丹朱和苍玄的肚子毫无征兆地一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滑稽的响声瞬间中断了她们的致歉。 第一百九十二章:废人制造机 苍玄和丹朱顿时面色羞红,两姐妹相继难为情地低垂下头,既不敢言语,也不敢直视烈的存在,暗中用眼神交流着。 ——完了,这下出大丑了,烈会不会认为我们其实是在消遣他啊? ——有可能……丹朱,你快给他解释!他这么通情达理,一定能谅解我们的! ——苍玄,怎么又是我啊! ——能者多劳嘛。 ——你是姐姐,应该你上。 两姐妹还在为谁去解释而发愁,烈却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我懂了,你们是因为饿了才会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对吗?” 丹朱尴尬地笑了笑,顺着烈的话解释道:“对,本来我们就是过来交付工作顺便去吃午饭,然后进行午休的……” 烈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早说嘛……你们要是想吃的话,等我一下,我回去给你们也装一份。” 苍玄当即惊道:“真的可以吗!?” 丹朱的反应慢了一拍,随即连忙拽住住她的袖子,急道:“喂!苍玄!!!” 听见妹妹的着急呼声,同时感受到衣袖传来拉扯的力道,苍玄这才惊觉失言,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扑出去的水,就在她想办法补救的时候,烈的回应到来了。 他神色淡然地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们稍等。” 听此,梅比乌斯不知为何当场就炸毛了,她直接拍案而起,面色不善,声音冷得就像六月飞雪,令人不自觉地就能从中感受到阴冷的寒意:“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你了,我给她们留足了午休时间,资薪待遇也从未落下,她们大可以优哉游哉地去饭堂或者商业街吃一顿再睡个午觉……没必要再额外给你添麻烦。” ——哇!这个人真的好小气哦! 苍玄与丹朱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总觉得梅比乌斯的语气中蕴含着一股针对她们的敌意,就像是在……护食? ——哈?那个梅比乌斯居然在护食? ——这既不科学,也不梅比乌斯! 两姐妹在心中震恐地咆哮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烈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因为之前你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你的实际饭量是多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怎样,所以第一次做的有些多……足够给苍玄和丹朱都匀一份还有剩余。” 听此,梅比乌斯沉默了几秒,不由得吐槽道:“你做的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么多?” 烈依旧无所谓地摆手道:“没事,我吃的下,就当备用能源就行。” 梅比乌斯一愣:“备用能源?” “嗯。”列轻轻点头,随即如实解释,“虽然我会感到饥饿,但我貌似没有饱的概念,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多吃下去的东西会分解成备用能源储存在体内……也许在存满之后,我才会有‘饱’的感觉吧?但我至今没试过,到底吃多少东西才能填满这个窟窿。” ——还有这种事? 梅比乌斯立刻回想起了烈的体检分析——各项指标和数值高到离谱,虽然生命的形式与人类高度相仿,但各项生理机制已经臻至完美,克服了人类的诸多缺点,恍若各类神话传说之中的完人。 但观其言行,得出的结论却与这份体检分析大相径庭——别的不提,就单说雄性激素这一项,明明已经高到爆表,但烈却没有因此变得脾气暴躁难以自控、暴力倾向严重、肌肉虬结、脱发等…… 现在,经由烈的自曝,他身上的不解之谜又多了一项 见梅比乌斯又陷入了沉思的状态,烈转头对丹朱和苍玄吩咐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罢,烈转身就走,化作一道劲风‘咻’的一声消失无踪,完全没有给苍玄和丹朱她们说话的余地,徒留她们在风中凌乱。 双子姐妹怔了片刻,面面相觑。 ——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开饭呗!说实话,我都忍不住开始期待了,毕竟真的很香,而且和食堂、美食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苍玄,你就不怕被梅比乌斯记小本本吗? ——其实,我觉得,在我们刚刚撞见烈给她喂饭的瞬间,我们就已经被她永久性地记在小本本上了,所以我觉得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躺平享受……别跟我说你在闻到那股香气后没有试试的想法。 ——艹,怎么一股断头饭的既视感,但你说的好有道理,既然咱们无力反抗,那就开躺吧……唉,希望之后能顺利找到下家。 两姐妹再次达成共识,她们在心里深深一叹,然后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姿态一齐坐到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静候烈的回归,全程无视了梅比乌斯驱赶的眼神。 见双子姐妹对自己的眼神警告视若无睹,梅比乌斯气得牙痒痒,若不是会担心惹得烈不高兴了,她非得主动清理门户,将这俩厚着脸皮蹭吃的平原混蛋给扫地出门——那明明是烈她准备给的! ——忍不了!立刻投入工作! 为了压制心中的愠怒,梅比乌斯反向学习起了苍玄和丹朱,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中,也完全无视掉了她们的存在。 甚至在烈折返回来后,她依旧像是毫无察觉似地继续分析比对手上的文件,时而在上面涂涂改改,时而在键盘上十指连弹,神情全程保持肃穆,目光更是一刻不曾偏斜过。 直到苍玄和丹朱那边响起了惊喜的欢呼,她的双眉才微微轻颤了几下。 “太好吃了吧!烈,你之前是大厨吗?还是水平极高的那种?” “有一说一,确实。” “你们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以后也给你们带一份好了……你们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 “我都行。” “我偏甜口,但大体上都不忌……你看怎样方便就怎样来吧,要是为了照顾我们的口味就额外多做几个菜,那未免太奢侈了……我们也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好的。” “……”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梅比乌斯心中没由来地泛起了一阵酸楚与不爽,但碍于烈的情面,外加自己不想给烈留下善妒小气的印象,她也不敢开口抗议什么,只能心中暗骂道——凭什么最后还得便宜这俩平原混蛋,明明是老娘先来的! 然而,没有一个人预料的到,烈慷慨的善举竟会为她们的未来埋下不可忽视的祸根。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们一定要回到从前,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个看似美好的开端。 ——千万别美好的表象给骗了,会被溺爱成废人的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肘,跟我出门一趟,就你和我(4.6k求订) 与脱线苍玄、丹朱不同,克莱因虽然看上去小小只,为人却极为靠谱,明明还处于休假中,烈也说了不着急,但她却将梅比乌斯的嘱托牢牢地记在了心底,当天傍晚就打包带着一大堆在市面广受好评的相关书籍回到第一研究所中,然后亲自将这些书籍交给了烈。 烈惯例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礼貌地询问起了这些书籍多少钱。 克莱因对此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将数字报了出来。 烈在心里记下这个数字,点了点头,吩咐让她在外面稍微等等,随即将书籍迅速搬进宿舍,然后从里面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钞票径直交付到克莱因的手中。 克莱因还在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纸币,忽然听烈说道:“我只有大面额的钞票,多出来的部分就不用找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跑腿报酬……辛苦你了,克莱因。” 克莱因这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手里的纸币塞了回去,受宠若惊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博士嘱托让我尽可能满足你们的需求,她那边会给我报销的,你不用付我钱。” 烈却满不在乎地摆手道:“没事,我给了也一样。” 克莱因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别别别!要是让博士知道我收你钱了,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对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既然克莱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烈也不强求对方收下,拿回克莱因塞回来的那几张大面额钞票,平静地点头道:“嗯,你问吧。” 见烈终于把钱收了回去,克莱因立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好奇地问:“烈怎么突然对做菜和营养学感兴趣了?” 烈径直答道:“哦,主要是为了给梅比乌斯调理身体……嗯,也有为大家改善伙食和口味的考量,毕竟咱们现在有钱了,没必要像过去在疗养院生活的那般节俭。” 克莱因楞道:“帮博士调理身体?” 烈无奈地解释道:“对啊,她一直都在透支自己,身体实在太糟糕了,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为了改善她的健康状况,我……” 接着,他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完整地向克莱因叙述了一遍,克莱因听完顿时陷入了沉默,心情感到有些沉重,也感到有些恼怒。 ——博士,你未免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吧。 克莱因正思索间,烈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梅比乌斯给他配的终端,亮屏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对克莱因说道:“对了,克莱因,我正在准备大家的晚饭,你吃了没?没有的话要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吗?” 克莱因迟疑了几秒,眼神飘忽道:“我还没吃,不过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反正都要给大家准备,多你一个不多,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也给你带一份……毕竟指不定往后还有什么事要麻烦克莱因,你又不收钱,就当是谢礼好了。” 一方面由于烈盛情难却,另一方面克莱因也确实有点好奇,所以她就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答应留下和大家一起就餐。 然后—— 继苍玄、丹朱之后,克莱因成为了下一个沦陷者。 ——他吗的,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最终,在美食的诱惑下,克莱因的良心与节操相继败下阵来,也加入到了蹭饭的行列之中——反正有梅比乌斯报销,何乐而不为呢? 从此,烈承包了第一研究所里所有人的伙食,他的日常变得更加忙碌了,能抽出来与阿波尼亚独处的时间也因此大幅缩短。 这使得阿波尼亚略微感到不满,但另一方面,能看见烈这么受欢迎、日常过得这么充实,她又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混合在一起,令她常常陷入了矛盾的纠结之中。 千劫倒是对此乐见其成,虽然他有些看不惯这些人给烈添了这么多麻烦,但既然能有效牵制住阿波尼亚,那就当是功过相抵吧,而且梅比乌斯也专门为他和烈划分了一处打空的试验场作为演武场,让他们能战个痛快——试验场很耐造,足够千劫放开手脚了。 所以千劫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能够与烈交手,能够吃到烈亲手做的饭菜,他已经足够满意了,只是和过去在疗养院那会儿相比,如今的生活有点太闲了,闲得令他有些不太适应——既没有每日必做的工作,也没有一群小屁孩需要兼顾照看,烈每天也要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没办法陪他打上一整天…… 可以说,跟着烈过来的千劫、阿波尼亚和帕朵成了如今研究所最闲的三个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好在大家伙都有各自打发时间的手段,又有克莱因帮忙解决需求,还在她的教导下学会了上网冲浪,帕朵更是被阿波尼亚抓去进行识字教育……这几位来自黄昏街的老乡倒也过得蛮充实的。 原本克莱因也是很闲的,但她作为第一研究所的良心担当,自打从烈这里听闻梅比乌斯的窘状之后一直于心不忍,没过多久就主动结束休假,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中。 而克莱因的回归,直接帮梅比乌斯减轻了大量的负担,再辅以烈的起居照顾,她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像苍玄、丹朱那样忙里偷闲了! 然后,这点空余的时间就被烈无情占用了——或是带她活动身体、或是帮她深度按摩、或是尝试着让她轻微地锻炼一下、偶尔还会做点甜点犒劳她一下……总之,烈确实为了她的身体操碎了心,就像是严父一般一丝不苟地监督着她,又像是慈母一般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 所以对于这种痛并快乐着的生活,梅比乌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怨言,反而有些沉醉其中,甚至隐隐生出了阴暗且自私的想法——要是能一个人独占他的一切,那该多好啊。 虽然由于她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烈目前对她的事情最为上心,但他同时也在极力照顾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在跟阿波尼亚相处的时候,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梅比乌斯却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阿波尼亚在烈的心目中占据了极大的份量,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 对于自己这个后来者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梅比乌斯还是难免感到了一丝嫉妒,进而生出了更加自私阴暗、更加孩子气的念头——要是我的身体一直没恢复、一直这么糟糕,那是不是就能一直霸占他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呢? 毕竟,这份照顾是有期限的,烈只承诺在她将自己改造成融合战士之前保障她的身体健康,至于之后怎样,他没说过,但也可想而知。 一想到自己不能恒久地霸占烈,梅比乌斯就莫名地感到十分烦躁,连带着嘴里的饭菜也不香了……嗯,本来也不香,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也不能像填饱肚子那样填饱她的内心。 梅比乌斯面无表情地停下了进食,幽怨而委屈地盯着烈的双眼,语气酸溜溜地说道:“这不是你做的,对吗?” “嗯?能吃出区别吗?”烈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十分老实地承认了,并且竹筒倒豆子般地将整个经过说了出来:“没错,这些是阿波尼亚做的,她说不想再看到我这么劳碌奔波,想要替我减轻一点负担,所以她今天就替我把饭给做了,我试吃过,觉得味道没问题,苍玄、丹朱和克莱因也交口称赞,但梅比乌斯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喜欢……是不合胃口吗?” 一听到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女人做的,梅比乌斯心中一沉,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阴郁,就像是压抑阴沉的雷云。 虽然梅比乌斯沉默不言,但她这副就差在脑门直接写上‘不喜’二字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烈的心中疑云大起,他放下勺子,不信邪地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里脊隔空丢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地咀嚼了一番,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也没吃出什么区别来啊?这不是和我做的差不多吗? 梅比乌斯看出了他的不解,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好吃归好吃,但这里面没有你的味道……我不太喜欢。” 烈直接懵圈了,歪着头问:“我的味道?” “一种比喻。” 梅比乌斯淡定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撇过头去,一本正经地凝视着电脑屏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她隐藏在发梢后的耳垂却已经涨得通红,预示着她的情绪暗潮汹涌,绝对没有表面的那般平静。 她一边利用工作来给大脑和心脏降温,一边故作冷静地解释道:“实际上并不是在指味道,而是指你做的感觉……你亲手做的饭菜对我而言有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无人可以替代。” 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连带着头上的呆毛也上下摆了几下:“哦……就是说,阿波尼亚做的饭菜对你来说缺少了这种特殊的感觉,所以你觉得不愉快是吧?” “……” 要让梅比乌斯直接承认这个令人羞于启齿的事实还是有点难度的,但为了自己日后的饮食不会被阿波尼亚做的‘伪物’所替代,梅比乌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豁出去地直言道:“嗯,比起阿波尼亚做的,我还是更喜欢烈为我亲手准备的……因为这能给我带来持续一整天的愉悦心情。” 话音刚落,梅比乌斯精致的侧颜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抹淡红,尽管十分极限地绷住了脸上的表情,但她的内心却十分惊慌——万一他问起缘由我又要如何回答? 好在烈并不喜欢刨根问底,因为他很清楚,有关人类的很多事就算问到水落石出,他也不一定能弄明白,所以他更愿意聚焦在自己能弄明白的部分上——既然梅比乌斯坦言更喜欢他做的饭菜,而且还能给她带去一整天的好心情,那还是换自己上吧。 一念及此,烈没有进行追问,而是爽快地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之后跟阿波尼亚说一声,以后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奈斯!好耶! 梅比乌斯顿时心中狂喜,甚至有点破坏形象地想要高歌一曲,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烈就近在咫尺,她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更不想让他因此生疑。 被世人冠以蛇之名号的梅比乌斯,在面对感情一事亦会展现出与蛇类相似的习性——在确保将猎物整个吞下之前,她是不会对任何事、任何细节掉以轻心的。 所以,她最终还是以极强的自控能力按捺下心中的狂喜,脸上随即扫尽阴霾,露出了端庄淡雅的微笑:“烈,谢谢你能包容我的任性。” 烈无所谓地摆手道:“没什么,小事一桩……要我现在回去给你再做一份吗?今天的时间相对充裕,可以支持我们这样挥霍。” 闻言,梅比乌斯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明媚了几分,她轻轻摇头,洁白的柔夷从键盘上悄然离去,分别握住烈的两边手腕,将臀部已经离开凳面的他留了下来,柔声说道:“不用你这么麻烦了,今天就这样凑合吃吧,要是看到你为我额外再奔波一趟,我的心情也不会好的……啊~” 说罢,她松开双手,眉眼含笑地冲着烈的方向微微张开樱唇,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满怀期待地静候着母亲的喂食。 ——不要说苍玄和丹朱了,就是与梅比乌斯走得最近的克莱因看了这一幕,估计都要被骇得三观巨震,大脑颤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那个封情锁爱似出家老妪的梅比乌斯居然也会露出这种撒娇的小女生姿态? 还好,烈早已对此司空见惯,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旋即继续细心专注地为梅比乌斯喂食。 虽然饭菜并不怎么合口,但有了烈的担保和喂食,梅比乌斯的心情重新振奋,如今倒是觉得不难咽下了,她一边享受着烈细致入微的照顾,一边迅速完成剩下的工作,刚巧在咽下最后一口的同时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符。 梅比乌斯随即向后倒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慢慢地伸了个懒腰,胸前那美好的光景随着她的动作跳动了两下,几乎要从紧绷的衣物呼之欲出……很遗憾,如此美景,依旧没能引来烈的注视,他还是原先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半点波动。 不过梅比乌斯倒是已经习惯了烈平淡的反应——这些天来,类似的桃色场景上演了很多很多,然而期间没有任何一幕能勾起烈的欲望,就和阿波尼亚说的一样,这孩子纯洁的就跟白纸一样,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欲求与想法。 ——但梅比乌斯能肯定,他是具备那方面的功能的。 ——而且……肯定十分强大。 ——唉,看样子X教育迫在眉睫啊,这么好的男孩可不能让人给拐走了。 就在梅比乌斯一边注视欣赏着烈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一边优哉游哉地发散思维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提示音突兀地打破了这段美好而安静的岁月。 ——啧。 梅比乌斯不满地收起思绪,不仅在心中不爽地咋舌,脸上更是直白地露出了嫌恶与不耐的神情,她动作粗暴地掏出了兜里的小型终端,亮屏一看,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地变得沉凝严肃…… 应梅比乌斯要求,留下陪她的烈瞧出了对方的神情变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梅比乌斯?” 看完最后一则通讯,梅比乌斯默默地将终端熄屏,然后揣回兜里,接着十分认真且严肃地对烈说道:“烈,两天后跟我出门一趟……嗯,就你和我,其他人留在第一研究所内。” 第一百九十四章:阿波尼亚不想做花瓶(4.2k) 烈理所当然地问道:“怎么了?” 梅比乌斯言简意赅地答道:“会议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两天后,到时候我需要你的配合,没问题吧?” 烈了然点头:“当然没问题,回头我跟阿波尼亚她们说一声……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梅比乌斯细细思索了一番,最终轻轻摇头:“暂时没有了,这些天该做的测试,该收集的数据,连同分析报告和论文等材料全都准备就绪……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闻言,烈顿时记起了与梅比乌斯之前的谈话的内容,接着问道:“在这之后,我就要加入逐火之蛾的行伍,对吗?” 梅比乌斯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先是点头承认,而后疑问道:“没错,怎么了?” 烈迟疑地说道:“既然我加入了逐火之蛾,以我的定位,大概率会被编入与战斗相关的职位,到时候要外出执行任务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大家做饭和监督你的作息了……” 听闻此言,梅比乌斯满不在乎地摆手道:“这点你大可放心,以克劳乌斯和那群老家伙的性子,肯定会为你单独设立一个编制,寻常的小事大概率不会派你出动,只有发生大规模、高强度的崩坏了,他们才会考虑让你出马……杀鸡焉用牛刀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信服力,梅比乌斯又举了爱莉希雅的例子:“具体可以参考爱莉希雅,她这种级别的战力一般都是留在总部待命,除非主动请缨,否则通常都是很清闲的。” 烈的眉头却邹的更紧了:“但终归会受到影响……要是我不在了,你真的能自觉吗?” 梅比乌斯瞬间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她眼神躲闪,不太确定地回道:“大概……能吧?” 看见她这副心里没底的模样,烈就知道不能指望她自律了,必须得有个人再旁盯梢才行,不然万一自己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久了,梅比乌斯又打回原形了怎么办?那岂不就完全白费了先前的努力吗? ——有了,到时候让阿波尼亚来代班不就好了?她还有名为‘戒律’的神奇能力,梅比乌斯就算不乐意、不配合,也根本难不倒她。 思忖间,阿波尼亚的身影顿时浮现在烈的脑海中,原先的诸多难题瞬间迎刃而解,他越想越觉得让阿波尼亚代班的方案可行,于是对梅比乌斯叮嘱道:“到时候如果我外出执行任务了,就让阿波尼亚代劳吧,她肯定不会拒绝的……不要看她纵使语气很轻、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就不听话哦,她要是生起气来,连千劫都会感到害怕。” ——真的假的? 尽管梅比乌斯知道烈不会撒谎,但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还是令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她骤然想起了阿波尼亚的体检报告,上面确实有显示阿波尼亚身体素质超卓,要远高于平均值,但在千劫和烈这样的超人面前,阿波尼亚的数据根本不算什么……那个乖张暴戾、不可一世的千劫居然会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感到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害怕阿波尼亚一气之下跑去找烈告状让他把千劫往死里揍吗? 但不管怎样,梅比乌斯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更别说让她管着自己了,她语气有些抗拒地说道:“……我能够拒绝吗?” 这些天与梅比乌斯熟稔起来后,烈大致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不然就前功尽弃了,于是果断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行!关于这件事,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是负数,我实在无法相信在离开了他人的监督后,你还能保持自觉。” “……” ——别说你了,实际上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 梅比乌斯颇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嘀咕着,一想到以后烈外出执行任务,自己非但不能趁机放松,还要被一个麻烦的女人处处管着,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变得烦闷无比。 望着烈严肃而认真的脸庞,梅比乌斯自知是抵抗不能了,她面色微红地撇过头去,语气不太自然地结结巴巴道:“记、记得,要早……早点回来,我和阿波尼亚相性不太好……要是你回来的太晚,没准我会忍不住跟她顶牛起冲突的。” “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剑拔弩张吧?而且你离开的久了,我们也会很担心你的,所、所以一定要早点回来,知道了吗?” 烈认真地凝视着梅比乌斯越发红润的侧颜,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毕竟我也放心不下你们。” 似乎是对烈的视线感到害羞,梅比乌斯生硬地将视野固定在了电脑屏幕上,但由于刚刚来了通知,剩下的项目惨遭封存,就算继续下去也只会是零收益,她实际已经陷入了一种无事可干的状态,所以双手在摸上键盘的那一刻就猛然定住了,没有像往日那样十指连弹,就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没了工作给她分神排解,心中积压的羞涩顿时成了折磨身心的第一要素……怎么办?说了这么令人怕羞的话,我都没脸留下来和烈共处一室了……要逃吗?那又要逃去哪里? 心脏狂跳的她虽然表面泰然自若,但实际上早已陷入濒临极限的无声慌乱,正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合理借口离开此地。 还好烈并没有觉察梅比乌斯的异状,在她即将绷不住的前一刻,他收拾完餐具和饭盒,旋即起身向梅比乌斯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下再来看你,记得不要太过操劳,累了就休息一下,知道了吗?” ——呼,这令人近乎窒息的尴尬处境终于结束了…… 梅比乌斯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打消了逃离现场的想法,轻轻贴着凳面、随时准备发力起身的臀部放松地坐了回去,望着烈离去的背影,情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 烈拿着最后的饭盒径直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为了尽可能减轻烈的一点负担,除却工作狂梅比乌斯,大家都会聚在他的宿舍开饭,然后吃完轮流收拾好碗筷再离开,所以烈实际上要清理的就只有梅比乌斯的餐具和饭盒,其他人并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 原本阿波尼亚是很乐意代劳,但克莱因她们还没厚颜无耻到那种境地,加之看见那个狂暴姿势的千劫在吃完之后也会自动自觉地去刷碗,她们就更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了,一个二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阿波尼亚的好意,非要与大伙儿轮着刷碗。 虽然刷碗有点累,但能享受到轮番变化且新鲜美味的料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何况也不是每天都要她们刷。 渐渐地,藉由聚在一起吃饭的契机,大家从一开始的拘谨慢慢转变成了今日的熟络,这三名来自第一研究所的女孩儿很快就与阿波尼亚和帕朵交上了朋友,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对千劫讳莫如深。 当然,即便熟悉了千劫的存在,她们也不敢像对待阿波尼亚和帕朵那样,随意地跟他闲聊、拿他开玩笑。 毕竟和烈这种气场恐怖内在温柔的好孩子不同,千劫是表里如一的不好相处,就连同是黄昏街出身且与千劫相识良久的帕朵也不敢随意招惹他,他那张犀利且毒辣的嘴也就只会在对上烈或者阿波尼亚的情况下才会以吃瘪收场。 说起这个,最令阿波尼亚意想不到的还要属克莱因她们三人对待烈的态度了,她们居然很顺利地接纳了烈的存在,甚至后来还克服了恐惧,敢主动地去接触烈…… 这不仅令阿波尼亚感到惊喜,更是坚定了她心目中的想法——只要不气馁地坚持下去,烈一定可以被更多更多的人接纳,直至量变引起质变,早晚有一天能击碎世人对他的偏见! 于是,不仅吃饭这会儿的闲聊,阿波尼亚甚至私底下开始主动接触她们,并且有意无意地给她们透露出有关烈的情报,果不其然,这三个善良的女孩儿在听闻烈过去的遭遇之后,纷纷露出义愤填膺的模样,连带着后面对待烈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友善且温和了。 不仅如此,阿波尼亚还顺带着从她们口中获取到了许多与外界相关的情报,逐渐揭开了逐火之蛾的神秘面纱……虽然揭开的有限,但也至少不至于再像过去那样一问三不知了。 与单纯易满足的千劫不同,也与随遇而安的帕朵不同,从黄昏街随同烈一齐搬进第一研究所后,阿波尼亚心中一直有道跨不过去的坎——面对这无法观测的混沌未来,自己究竟还能为烈做点什么呢? 而答案无疑是残酷的,纵使拥有名为‘戒律’的神奇力量,纵使只要烈离得稍微远点了,她依旧能够观测到命运的存在,但她依旧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烈顶在最前。 在得知逐火之蛾的性质和方针后,阿波尼亚立刻就意识到了,烈早晚会和崩坏对上,而且以他的实力定位,每次出击都必然意味着要与最强一档的崩坏决斗,在这种毁天灭地的战斗中,也许千劫能帮上一点忙,但自己这细胳膊腿的就算了,留在后方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然后静候他的凯旋就已经是极限了。 她很讨厌这般无力的自己。 而且,更加令人揪心的是,除了要承担最艰难的战斗部分,烈的身上还背负着盖特线的残酷宿命——烈向来对她毫不设防,通过这些天的软磨硬泡与旁敲侧击,她终于了解到了之前的黄昏街异变的全貌,包括在盖特线的夹缝中早乙女博士对烈说过的所有话。 因此,阿波尼亚对于盖特线的宿命的理解,理所当然的更加深刻了。 虽然由于人类暂时不具备使用盖特线的资格,宿命得以延后……但也只是延后而已,并不代表问题得到了解决,一旦人类具备了相应的资格,盖特机器人计划得以推行,注定的宿命终将降临,没有人能逃得过去。 届时,除了对抗崩坏,烈还得携同人类一齐跨越盖特线的试炼,从小小的星球走向广袤的宇宙…… ——但问题就来了。 烈是盖特线的宠儿,不是人类的宠儿。 纵使他愿意化身指引未来的北极星,人类也不一定愿意跟随他的步伐。 甚至,人类都不会去感谢他。 ——关于这件事她倒是不算无能为力,她可以运用‘戒律’的力量为关键人物种下思想钢印,预防他们背刺的可能性。 ——可一旦动用了‘戒律’的力量,往往结果会事与愿违。 对此,阿波尼亚拥有非常丰富的翻车经验,所以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她绝对不会轻易对人施加‘戒律’,就算施加了,也一定要像对待千劫那样,在导致事态恶化前及时解开才行。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像烈那样做到对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这样既不能与烈并肩作战、共赴未来,也不能守望他的背影、替他挡下各路暗箭的自己,实在太过弱小无力,太过可悲可叹了。 ——要是我能像千劫那样,能够通过锻炼和战斗不断变强就好了。 蓦地,阿波尼亚想到了之前梅比乌斯一笔带过的融合战士计划,她后来也听烈提及过,这是能够让人脱胎换骨、摆脱桎梏,化身超人的神奇手段……就是成功率有亿点点低下。 正皱眉思索间,行走在廊道上的阿波尼亚迎面撞见了从宿舍出来的烈,她的反应慢了一拍,烈率先跟她打招呼道:“哟,阿波尼亚。” ——记得‘哟’这个语气词还是我教给他的。 从纷乱复杂的思绪中逃回了现实后,阿波尼亚直视着烈的黄金瞳,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温暖的浅笑:“烈,欢迎回来,梅比乌斯那边怎么样了?” 烈如实回道:“她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所以现在只能算是中场休息……嗯,顺便回来跟你说些事。” 然后,他将自己将来若是外出执行任务,想让阿波尼亚顶班去监督梅比乌斯的请求以及梅比乌斯关于两天之后的安排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阿波尼亚毫无迟疑地答应了烈的请求,并且表示自己之后会听从安排,乖乖留守在第一研究所里,绝对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只不过。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偏执的不甘。 烈并没有觉察到对方眼中这一丝稍纵即逝的异色,点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阿波尼亚不会拒绝我的。” 阿波尼亚压下心中的阴郁,默默牵起烈的小手,若无其事地柔声笑道:“那当然,我怎么会舍得拒绝你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守护到吗?(悲)(4k) 阿波尼亚毫无怨言地答应了烈的一切请求,脸上带着温柔而包容的笑意。 然后她询问道:“烈,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 烈十分诚实地坦言道:“没有,为了不影响梅比乌斯的工作,我已经设定好了闹钟,距离下一次过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阿波尼亚顿时脸上一喜,微微米奇双目,轻声打断道:“也就是说,烈接下来的时间是空余的咯?” 烈想了想,随即低头沉吟道:“之前千劫说要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让我给他稍微上点强度,所以这几天他都要停练休整……当然,就算平日里的切磋,也不是这个时间段,既然千劫和梅比乌斯两边都不用管,那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理应是休闲的……怎么?阿波尼亚找我有事?” 阿波尼亚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烈,眼中倒映着对方清晰的身影,打趣道:“没有事我就不能来找烈了吗?” 烈想也不想直接否定道:“那当然不是了,阿波尼亚不用和我客气,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不过事分缓急轻重,我可能无法立刻予以回应。” 闻言,阿波尼亚的眼眸狡黠地转溜了一圈,随即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一手按在自己伟岸的胸前,另一手向烈伸出,光洁白皙、纤细修长的五根掌心向上地摊开,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她故作庄重地邀请道:“那,请问忙碌的烈先生,能否将您接下来宝贵的空余时间托付给我呢?” 她那做作的模样与古怪的语气令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维尔薇,简直神似对方表演魔术前念叨开场白的时候…… ——也不知道维尔薇和爱莉希雅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配合梅比乌斯的动作,维尔薇和爱莉希雅自从上一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造访第一研究所,而梅比乌斯亦没有给他的终端配备账号,所以这段时间烈对于她们俩的动向可谓是两眼抓瞎灯下黑,全然一无所知。 ——虽然有点想确认一下她们的近况,但梅比乌斯的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的一步,可不能功亏一篑。 心念电转,烈的心思很快又沉寂下去,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回到阿波尼亚的身上,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阿波尼亚伸来的手,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没问题,只是阿波尼亚想找我干什么呢?” 见烈主动搭上自己伸出的手,阿波尼亚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甚至隐隐浮现了两朵淡淡的腮红,她牢牢地将那小小的温润软玉攥在手心,一边细细体味着手心传来的美好触感,一边柔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我们鲜有时间能独处,所以稍微感到有点寂寞了呢……” 烈顺着把话接了下去:“所以你想让我陪陪你吗?” “嗯。”阿波尼亚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目光灼灼,满脸希冀地看着烈,“可以吗?就像以前独处时那样。” 就像阿波尼亚不会拒绝烈,烈也不会拒绝阿波尼亚:“嗯,没问题。” 得到烈的应允之后,阿波尼亚微笑着点头,然后牵着烈的小手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宿舍——在散步与贴贴之间,她果断地遵循本心作出了抉择。 讲道理,这是十分正常且合理的事情,毕竟阿波尼亚已经忍了很长一段时间,眼下正值独处贴贴、说体己话的绝佳时机——克莱因她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帕朵学累了正在房间里休息,千劫也还在雕刻木头,没有人会打扰他们,错过这次,等以后烈加入到逐火之蛾的行列,有了正式编制之后,怕不是以后更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所以,这一次,她要贴个痛快,好好地补充一下已经见底的小烈能量! ——所以千劫人呢?别沉迷雕那破木头了,管一下啊!你这不还是什么都没守护得到吗!(悲) …… 两天之后。 第一研究所的天空,盘旋而来数架庞大而厚重的制式武装飞行器,庞大的尾置弹巢一看就知载弹量夸张、破坏力惊人,且飞行器主体采用分体结构,就算弹巢被炸,飞行器也能立刻进行切割,剩下的前半截主体也搭载着大口径机炮与高能激光武器。 梅比乌斯知道这个大家伙的来历,也知道外表展示出这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武装,要是给它时间彻底展开,这玩意儿的火力与战场压制力可远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搭配上最新一代的相位装甲和能量护罩,可谓是肉得一批的同时伤害还高的典范。 更别说,它还坐拥预防弹药库炸仓的模块化分割设计与AI智能防控系统,而且相对于它厚重且庞大的外形,这货的机动性还不差。 当之无愧的六边形战争重器……就是造价有些高昂。 ——全武装歼灭者MK-2型。 ——虽然和维尔薇不对付,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在工程领域真有她的一套,也不知道这种大家伙她是怎么优化到能让上面的人咬牙接受量产的。 梅比乌斯见过这玩意儿的原型机,也是出自维尔薇之手,打造的初衷就是奔着天空霸主级决战兵器去的,所以堆料之夸张、武装之丰富、载弹量之丧心病狂、对安全的考量之多,直接令军部那群将火力不足恐惧症刻录进dna里的家伙既心动又心死——心动的火力,心死的是造价和日常维护成本。 然后经过维尔薇的多次精简优化,这群既吝啬又慷慨的家伙们衡量再三,最终一咬牙拍板决定量产……但数量其实也不算很多,一直维持在相对合理的范畴。 ——也不知道维尔薇是怎么做到的。 打量着逐渐下落的飞行器群,梅比乌斯忍不住又一次在心里佩服起了维尔薇的才能——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以欣赏的目光看待对方,平时碰上了能不吵起来就算万幸了。 梅比乌斯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拉近了自己与烈的距离,二人的肩膀已经轻轻触在了一起,梅比乌斯眼角的余光已经能瞥见烈那娇柔可人、优美纤细的小手了,她的心神因此动摇了一瞬,随即以极强的意志力压下了自己的欲望,不动声色地凑到烈的耳边,饶有趣味地小声问道:“烈,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 烈想了想了,淡淡地回道:“对我而言,这就是大号的笨重玩具,我随时都可以将它们拆成碎片……但是对于你们来说,我认为很了不起,明明是如此弱小的存在,却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打造出了远比自己强大的武装,甚至能够与崩坏这样不讲道理的天敌克星抗衡,老实说,我认为这很了不起。” 说着,也不知道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他又抬起双手,低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比我厉害多了,因为我只能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你们却可以依靠智慧造出各种神奇的工具,然后利用工具做到许许多多自己本无法企及的壮举,乃至突破种族的界限,在这颗星球上建立起了迄今为止最强盛的文明,立于整颗星球所有生物的定点……” 梅比乌斯先是一愣,旋即倍感惊喜地眨了眨眼,她原本以为以烈碾压众生的强大,他会对此感到很不以为然,但没想到他居然对人类如此高看,当真是个意外之喜——他对人类的看法越正面,就越能减少双方起冲突的可能性,何况梅比乌斯本身也是人类的一员,她可不希望因为人类的劣根性而烈的心目中落下个糟糕的刻板印象。 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高昂了些许,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腰,胸前的一对物体也在活跃地做着非常显眼的运动,虽然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神色,但她还是装出了一副谦卑的姿态:“智慧与语言是让人类从这颗星球脱颖而出的两大依仗……虽然我们依靠工具克服了许许多多的不可能,但终究受制于这身血肉,逃不出生老病死的轮回……” 听闻此言,烈蓦地想起了老师的教诲,嘴角微不可见上扬了一点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角度,淡淡道:“但你们不是单纯的轮回,知识和经验会传承下去并且不断发展,逝去的人的痕迹就浓缩在其中,你们不会遗忘,这很好。” 梅比乌斯被烈夸得有点心花怒放,她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咧嘴笑道:“对了,有件事忘记说了,你说的这些大玩具是维尔薇亲自设计出来的哦……而且它们还是改了不知道多少版图纸之后,最终妥协出来的产物,最初的原型机可比这些量产货强太多了,可惜,造价也是。” “原来如此,维尔薇真的很厉害呢……啊,来人了。” 烈先是发自真心地夸了一句自己的好友,而后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语气一顿,利用眼角的余光一瞥,发现梅比乌斯口中的‘大人物’们正在下机向他们走来,于是小声对梅比乌斯说道:“他们来了,那我就开始了哦……”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以防万一地再次叮嘱道:“注意控制好力度哦,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就够了……最多就像是之前你威胁我的时候那样,不然那些老家伙的心脏可承受不住,可以吗?” “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说起这事,烈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未做,于是微微颔首,认真地对梅比乌斯歉然道:“对了,关于之前在黄昏街威胁你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迁怒到你的身上来,那次算我不对,就当是我欠你的,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违反原则的请求。” 梅比乌斯轻轻摇头,看上去并不在意,但嘴角却止不住地扬起:“不必如此,我能理解你那时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好了,该干正事了,烈,就拜托你了哦。” “我知道。” 烈虽然在与梅比乌斯对话,但他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从飞行器上下来的那伙人的动向,等到他们与自己缩进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后,烈稍稍松开了自身的禁锢,精准地控制着自己流出的威压的大小。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个打扮得体,一丝不苟,看着就气度不凡的家伙在踏进被烈的威压所笼罩的空间之后,立刻就破功了,深入灵魂的恐惧撕破了他们文明的伪装,将生物的恐惧本能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就像梅比乌斯说的那样,即便拥有智慧与语言,但人类本质上却逃不出生物的桎梏,在这种究极恐怖的化身面前,会表情扭曲、会害怕得浑身发抖、会眼露怯懦震怖之色等等等等,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望着这些曾经压榨自己、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梅比乌斯暗爽不已,脸上自信而富有侵略性的微笑也跟着微微变质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现在感觉如何啊? 背对着梅比乌斯的烈并没有看见梅比乌斯的异状,他乖巧地按照梅比乌斯的吩咐,主动出阵并将她护在身后,无悲无喜地凝视着来者,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宛如两把锋锐的尖刀般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刹那间,脸上被扫过的地方立时传来了火辣辣的幻痛,就像是被高温炙烤过的热刀切过一样。 在这股幻痛的驱使下,众人本能地齐齐后退了一步,退开之后大脑才反应过来……仅仅只靠眼神和气势这种无形之物就能将他们逼成这样,看来梅比乌斯所言非虚啊。 ——融合战士都是这样的怪物吗…… 正无言思索间,梅比乌斯却突然按下了烈护住自己的右手,越过了他的身影,对着眼神变幻、神情肃然的来客们拍了拍手掌,神情自信而冷然地说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出发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胜者是我梅比乌斯哒!(4.7k) “等一下。” 人群中,一位被众星拱月,生得面阔重颐、一派正气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梅比乌斯知道他,这人是上头著名的鹰派人物代表,亦是军部的高层之一。 那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勉强稳住脸上的表情,与梅比乌斯两相对峙,他深深地看了烈一眼,然后以一种公事公办的生硬语气对梅比乌斯说道:“梅比乌斯博士……他就是你口中的融合战士?” 梅比乌斯眉头一皱,纠正道:“错了,他是最初的融合战士……具体你可以理解为你们乘坐的大家伙与它们的原型机的关系,只不过二者之间的差距可能会拉的更大。” 那中年人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据我所知,他貌似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梅比乌斯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将原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没错,但那时他的状态还很不稳定,经过这些年的调试、实验与磨合,他终于掌握了自身的力量,而我也搜集到了足够的数据,融合战士计划因此获得了关键性的突破,所以就让他回来了……嗯,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同时也是为了向资助了我的各位以及外界展示成果。” 说到这里,梅比乌斯的脸上重新挂上了自信而略带狂气的笑容,问道:“所以,对于我的杰作,感想如何?” 诶你歌词,中年人下意识地往烈的方向一瞄,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叹道:“老实说,有些超乎想象,虽然与外表不符,但这的确是一目了然的强大……我有些开始期待博士您能为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了。” 梅比乌斯撩了撩头发,傲然一笑:“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中年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会期待的。” 接着,他又例行公事般地问了梅比乌斯几个问题,梅比乌斯一一作答了。 然后中年人就开始了静默的深思,他依据自己获得的情报仔细对照着梅比乌斯的回答,确认每一项都能对上之后才冲着她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启程吧。” 梅比乌斯并没有随他动身,她假装不经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先是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然后故作恍然地拍了拍烈的肩膀,语气格外温柔地对他说道:“烈,他们不是敌人,放轻松点。” 烈与梅比乌斯的视线交汇了一瞬,然后按照她给出的剧本,十分配合地乖巧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话音刚落,他将自己故意外外放出来的气势用力一收,众人顿时感到空气轻松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沉如泰山压顶……虽然还是能感受到很恐怖的气息。 得亏他们不是历经战阵,就是心机与养气功夫极深,又或者是二者兼具,不然就是面对这收敛之后的威压,也无法压住火急火燎的恐惧与逃生欲,更别提维持大体上的理智了。 事实上,除了那名中年将领,现场的其他人都已经濒临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得亏坚持到了下来,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所以,他们对烈的忌惮与恐惧,要比中年人来的要更深一层。 ——神威如狱,莫不如是。 中年人注意到了梅比乌斯与烈之间的互动,也感受到了对方气势上的变化,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望向梅比乌斯的双眼,淡淡说道:“梅比乌斯博士,既然他这么听你的话,那你何不好人做到底,让他彻底收敛自己的锋芒呢?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经不起折腾的。” “将军,您言笑了……” 考虑到中年人的身份以及别后的体量,梅比乌斯先是说了句客套话,然后才无可奈何地摊手道:“但很遗憾,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而且,我要纠正一下您的说法。” 她无所畏惧地与中年人对视着,与烈挨得很近,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和烈,是平等且友好的关系,并不存在谁听谁的话。” 烈也面无表情地附和道:“嗯,我和博士并不是从属的冰冷关系,我愿意顾及她的感受……而且诚如她所言,我已经收敛到极限了。” 中年人的目光转而被烈所吸引,他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是吗……也就是说,你平时和她相处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极力收敛自己的威压,对吗?” 烈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径直答道:“没错。”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中年人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旋即再度转身,默默地走在前头。 其他人连忙跟了上去,似乎没了中年人坐镇,他们完全不敢与烈维持如此接近的距离,一刻也不愿在原地久留。 烈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他的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群人的心理素质值得夸耀——能在他面前监听到这种程度的人类是不多见的,更何况他还稍微放松了一点禁制,威压相较之前有了明显的提升。 “……” 虽然早在心里推演的时候就预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事态正在往她设想的方向有条不紊地发展着,没有出现任何差池,也看不见任何脱轨的迹象,但在亲眼见证了众人避之不及的激烈反应之后,梅比乌斯却不知为何,心中顿时升上了一股不满的情绪,随即充盈了整个胸腔。 ——真是一群没有品味的肤浅之辈。 心中颇为不屑与鄙夷地啐了一声,但在转头面向烈的时候,梅比乌斯却变脸似地迅速展露出怜爱而温柔的笑颜,她不动声色地主动牵起烈的小手,同时轻声道:“走吧。” “嗯。” 见烈没有反抗之意,梅比乌斯心下一喜,随即牵引着他跟上前去,一路上心跳加速,脸上也飞上了淡淡的腮红。 中年人虽然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但一直维持着微微颔首的姿势,一边前行,一边利用眼角的余光盯梢着烈和梅比乌斯这边的状况,见他们表现得如此亲昵,他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登机。 飞行器的内部空间不大也不小,一架就足以容下所有人并且剩余大把空间,然而除了那位不动如山的中年将领,没有任何一人敢与烈和梅比乌斯共乘一机,他们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登上了其他的飞行器。 接引平台折叠回收,舱门关闭,飞行器的内部空间随即亮起白光,梅比乌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立在原地、腰板如松的中年将领,然后迅速换上一张柔和的笑脸,领着烈相邻而坐。 直到看见他们入座了,那雕塑般的中年将领才有了动作,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他们的对面,虽然没有盯着烈和梅比乌斯端详,但他始终目光如炬,似有神思激烈交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出声,梅比乌斯也懒得搭理他,一边找着各种话题与烈闲聊,一边毫无自觉地轻轻揉捏着烈的小手——是的,直到现在梅比乌斯也还握着烈的小手,甚至还得寸进尺了! 可惜烈不懂人情世故,他只是看见梅比乌斯相比之前更加愉悦的笑脸,所以所以就听之任之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眼下自己与梅比乌斯的互动有多突兀,有多不合时宜。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中年将领感受到了极大的违和感,他眉头一挑,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现在倒是无妨,但等下面对大众的时候还是收敛一下为好。” 梅比乌斯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回道:“放心,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蠢货。” 话音刚落,还不等中年将领有何反应,她又换上了笑脸继续与烈交谈互动。 见此,中年将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道:“博士,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点……嗯,惊奇。” 闻言,梅比乌斯依旧注视着烈的脸庞,头也不回地回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这很正常,毕竟烈是个可爱的好孩子,我很喜欢他。” 中年将领斟酌了一下言辞,迟疑地问道:“……博士这是将他视为己出了吗?” 梅比乌斯想也不想,直接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有问题?” 见梅比乌斯完全不打算鸟自己,中年将领无奈地叹了一声:“没有,但我个人觉得,还是注意点分寸比较好……毕竟人类很容易被感性左右。”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敷衍塞责的嘴脸:“嗯,你说得对。” “……” ——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旁敲侧击的计划泡汤了,但这位不显山露水的中年将领内心却没有一丝愠怒,也没有感到气馁——反正就算现在不说,等下也会知道,毕竟梅比乌斯这次闹出的阵仗实在太大,她必须拿出服众的成果与行之有效的方案才行,否则以后就别想在业界立足了。 一念及此,他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目凝神,但依旧全程保持正襟危坐。 梅比乌斯虽然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中年将领的反应,但实际上一直留有心眼,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今见他闭目不言,气度沉凝,没有追问到底的迹象,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在他这边自己算是过关了,接下来只要将发布会弄好就行。 ——但这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是她最擅长的领域,没有搞砸的可能性。 ——没想到啊,这个僵尸脸也会有感到恐惧的一天,烈,这可真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可镇不住这个可怕的家伙。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烈的小脑袋。 烈疑惑地抬头问道:“怎么了?” 梅比乌斯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这样做而已,怎么,烈讨厌吗?” 烈想了想,随和地说道:“谈不上讨厌……你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 听此,梅比乌斯忍俊不禁地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然后一边帮他捋顺发丝,一边柔声道:“烈,你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他们继续自顾自地聊着,完全将对面的中年将领视若无睹,当然,对方也完全不在意,全程闭目凝神,一语不发,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梅比乌斯见他始终一副不显山露水、无懈可击的模样,知道再观察下去也只是白费心机,于是果断收回了目光,专心与烈进行互动——她可不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僵尸男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为了让他能有所顾忌,自己必须表现出与烈十分亲近的样子才行。 ——当然,是当真这么想的呢,还是寻了个借口麻痹和说服自己,然后本色出演、趁机揩油呢,亦或者是二者皆有之呢……就要另当别论了。 烈虽然不太清楚梅比乌斯今天怎么情绪这么高昂,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但他已经事先答应对方会尽可能配合,所以尽可能地回应着她的每一句话,璀璨的黄金瞳中满是认真与诚挚,他的真诚一刻都没有变过。 这倒是误打误撞地合了梅比乌斯的心意,也确实让对面这位心悸深不可测的百战老将心生顾虑,不敢轻举妄动——作为一个久经战阵,跨越无数修罗场,依靠军功一步步晋升上来的鹰派战将,他无疑能从烈的身上瞧出更多的信息。 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应对。 此行路途遥远,即便全速飞行,也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而梅比乌斯却一点也不觉得烦闷与无聊,反而感到时间过得飞快——有了烈的陪伴,她的心情一直都维持在与形象不符的高亢状态,甚至到了后面,她还主动要来了一瓶水润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座位上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失重感,很显然,飞行器正在下落,他们抵达目的地了。 ——我上次过来穆大陆是什么时候来着? 梅比乌斯不由得略感怀念地想到。 很快,飞行器平稳落地,旋即舱门打开,接引导轨向外展开直达地面的阶梯,梅比乌斯与烈率先走出,中年将领跟在后头。 “好多人……” 刚走出飞行器,首先映入双眼的是一大群穿着和梅比乌斯同样款式的白大褂的人,他们将降落平台围的水泄不通,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与他们的学者打扮极为不符。 若非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在现场维持秩序,他们怕是要一拥而上,准备近距离好好观察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融合战士。 然而,在烈现身的瞬间,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震惊的安静过后,便是震怖的恐慌。 原先一窝蜂拥上前来的人群骤然间连连后退,他们脸上迅速失去血色,所有人都被恐惧控制了魂灵,遵循逃生的本能四散开来,远远逃离。 ——原谅他们,毕竟只是一群扎根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抵御不住烈的威压很正常。 与烈他们同行的中年将领随意地瞄了作鸟兽散的人群一眼,转而对梅比乌斯说道:“不用理会他们,我们直接去会场。” 梅比乌斯收回目光,语气复杂地应了一声:“嗯。” 她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吐槽。 ——有这么可怕吗?能不能拿出一点视觉动物的根性出来啊! 烈觉察到了梅比乌斯的异状,于是关心地问道:“梅比乌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罢,梅比乌斯轻轻摇头,再一次牵住烈的小手,领着他跟在中年将领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那是穆大陆所有学者都心向往之的殿堂。 她将要在这里,向世人宣告烈的存在。 并且给予他一个能活在阳光下的身份! ——也顺便给自己的融合战士计划打个广告,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第一研究所也亟待振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克劳乌斯,宣称……是我先拿到手的,这一次,胜者是我梅比乌斯哒! ——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那张蠢脸上露出比吃屎还难受的表情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大就是好!大就是美! 烈跟随着梅比乌斯进入了会场。 他就站在梅比乌斯的身边,与她挨得很近。 并且他们的手还是牵在一起的。 众目睽睽之下,梅比乌斯就这样毫不在意地牵着他走到了位于会场最前方的讲台上,然后目光如炬地在现场扫视了一圈——这里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宽敞,阶梯状分布的席位规整划一,占据了会堂的大部分空间,此时距离正式开会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不断有人陆陆续续地入座。 ——但他们的神情与动作很快就僵住了。 在觉察到烈的存在后,会堂里的大家就像外面那些想要先行接触观察的科研学者一样,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自尊折断、将理智熄灭,强大到难以言喻的威压。 其中胆子比较小的,刷的一声直起身来,表情震恐地撒腿就跑…… 然后就给全副武装的军人押了回来。 他们用尽全力去挣扎、去抵抗,不断大声地抗议着,然而根本无法撼动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军人,他们的意志和身体都坚硬如铁——因为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维持秩序、只许入场,不可擅自离场,以及违者统统抓回,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而且除此之外,这些个军人每一位都配备了一身超规格的装备,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莫说是轻装上阵的科研工作者了,就是崩坏兽来了他们也有一战之力,所以理所当然的,想要逃跑的人统统被他们拎小鸡般地押了回来,并且低声警告了一番。 见这群铁血的军人油盐不进,他们也只好气愤地一跺脚,然后两股战战、浑身发抖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之中,低垂着头,完全不敢让视线瞟到烈的身影,更有甚者钻到了座位底下抱头蹲防…… 梅比乌斯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会场的现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胆小,至少她看到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保持着镇定,向这边投来了或好奇、或震惊、或肃然、或戒备的视线…… 烈丝毫不在乎他们的反应,见梅比乌斯还牵着自己的手,小声询问道:“他们都在看着我们唉,还要继续牵着吗?这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梅比乌斯收回视线,淡淡道:“怕什么,有你在,什么影响都不会有……何况我的本意就是要让他们看见我们俩亲……嗯,关系密切,这样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们才会懂得去权衡利弊,而非挟大势以压之。” 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指了指位于他们正前方的讲台,又问:“但你不用过去准备一下吗?” 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梅比乌斯一撩头发,自信笑道:“用不着。” “那就好。” 听梅比乌斯,烈不疑有他 趁着开场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梅比乌斯加紧把玩起了手里的温香软玉,那纤细的小手触感光滑细腻、嫩若无骨,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梅比乌斯一边享受着最后的温存,一边继续观察着会堂的情况,距离开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多的人进场入座,然后重复刚刚的循环,就像是复读机一样。 渐渐地,席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着,梅比乌斯看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也看见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新人,就连先前带着她和烈进到会场的中年将领也不知在何时入了座,他和之前在第一研究所看到的那群家伙一齐坐到了很靠后的位置上。 然而临近开场,她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最想看见的那个人。 ——也对,毕竟克劳乌斯相中了她,而以克劳乌斯对我的提防,他没有理由会轻易放人。 ——算了,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开始吧,时间到了。 梅比乌斯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杂思全部抛诸脑后,然后恋恋不舍地松开烈的小手,语气异常温柔地对他叮嘱道:“烈,不好意思,能请你先站在这里别动吗?等下我还需要你的配合。” “当然没问题。”烈先是点头应允,而后瞟了一眼席位上噤若寒蝉的众人,叹声道:“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留在你身边的,一来可以保障你的安全,二来……你看,隔着老远他们都怕成这样了,我要是过去的话,他们不得直接晕死过去,那这个会也就别开了。” 梅比乌斯怜爱地摸了摸烈的小脑袋,旋即不屑地撇嘴道:“那是他们肤浅而已。” 烈没有拒绝梅比乌斯的轻抚,轻声道:“别这样说,他们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 “嗯。” 梅比乌斯微微颔首,随即收回右手,足下生风地大踏步前进,带着自信而强势的气场来到了讲台上。 她先是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插进讲台下的计算机中,随即清了清嗓,试了试麦,又操纵着鼠标点开电脑最新识别出的文件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一切没问题之后,梅比乌斯刚想出声,却被会堂左上角入口处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最想看见的那个人。 那个由她亲自引荐到逐火之蛾中、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 ——梅,你终究还是来了。 虽然彼此相隔甚远,但那个迟到的女孩儿还是第一时间觉察到了梅比乌斯的视线。 对此,她显得有些局促与尴尬,但在瞥见烈的身影后,她脸上的表情迅速沉淀为了严肃,向着梅比乌斯投来了质问的眼神。 ——梅比乌斯,你什么时候跟第零号生命体混到一块儿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梅比乌斯微微一笑,同样以眼神回道。 ——别急,你听下去不就知道了? 女孩读懂了梅比乌斯的眼神,冷着脸迅速入座,丝毫不惧地开始打量起了充当背景板的烈,紫水晶般的漂亮眼眸中闪烁着沉思的神色。 她的表现实在太过特立独行,她的眼神也太过明显,烈很快就觉察到了这道与众不同的视线,璀璨而明亮的黄金瞳寻根朔源地望去,赫然发现一个深蓝发色、长发如瀑,戴着圆形无框眼镜的女孩儿正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眼皮都不眨一下。 即便发现烈望了过来,女孩儿依旧没有挪开视线,反而无畏地与他对视了起来。 “?” 仔细端详一番后,烈确信是不认识的人,头上的呆毛不由得卷成了弯钩状,反映着主人此时疑惑不解的心情。 而在瞥见对方不亚于梅比乌斯的宽广胸襟后,烈又有了新的思考与疑惑。 ——阿波尼亚、维尔薇、爱莉希雅、梅比乌斯还有她,都是第一次见我却不感到害怕的特殊存在,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难道说,对于异性而言,那里大的人,会有更高的概率能接纳我吗? ——至于同性的话……嗯,样本太少了。 ——但我记得,千劫的胸肌也挺大的……真论起胸围的话可能不会输给她们…… 第一百九十八章:更多的注视我吧,烈!(4.6k) 对于第零号生命体觉察到自己的视线并且精准地回望过来这件事,梅丝毫不感到意外,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他做不到反而才显得奇怪。 两股视线交汇的刹那,梅感受到了更加巨大的恐怖,宛如被立于世间顶点的掠食者当成猎物锁定,头皮发麻的冷意阵阵袭来,不断侵蚀泯灭着勇气。 梅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用理智强压下心下升腾而上、直冲天灵的恐惧,尽可能地维持冷静的表情,强迫自己不偏转视线,倔强地与烈对视着。 ——还是有点害怕的。 ——只是和梅比乌斯、维尔薇一样,用理智强压着而已。 ——但是她很厉害啊,居然能将颤抖的幅度压制在这么小的区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连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都做不到。 烈有些好奇地观察着梅的模样,但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因为梅比乌斯开讲了。 快速说完礼仪性质的开场白,梅比乌斯接着就单刀直入地切进主题,语焉详尽地阐述起了融合战士计划,因为他知道到场的人员不仅是各个领域的拔尖者,更是崩坏的知情人,他们的背后涵盖了明里暗里大部分能派上用场的势力,所以完全没必要故弄玄虚,直入主题更符合大家的喜好,毕竟大伙儿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而且,让他们一直吓得瑟瑟发抖、濒临崩溃的,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也很不体面。 ——怪可怜的。 ——但莫名想笑,而且心情很畅快。 梅比乌斯一边阐述讲解着显示在身后巨大荧幕的有关融合战士计划的资料,一边窃喜地想到,同时脸上全程维持着神采飞扬的自信表情,与平常阴恻恻的画风截然不同。 说起来,这一心多用的本领倒是要好好感激烈了,多亏他这段时间的‘特训’,梅比乌斯才能熟练地掌握这项绝技——毕竟每天都要一边利用工作麻痹自己慌张羞涩的情绪,一边接受烈的喂饭,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稳住脸上的表情,不让目力惊人的烈瞧出端倪,长此以往,想锻炼不出来都难。 然而她却高估了烈对人性的了解,莫说这影帝般无懈可击的表现了,就是让他瞧出不对,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便是了,只要你善意以待,他丝毫不会生疑的。 所以一开始阿波尼亚还会找借口接近烈,但后来里渐渐地就懈怠了下来,尤其是在发现并确认了这一点后,这货更是连理由都不找了,什么时候想法来了、忍不住了就直接贴上去搂搂抱抱——反正烈不会怀疑,不会拒绝,更不会对自己生厌。 经过这些天的亲密相处,梅比乌斯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这点,只不过她面皮薄没敢进行确认罢了。 梅比乌斯利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讲台边缘上的烈,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了新的变化,虽然很淡,但依稀能看出来——像是新奇、也像是感叹。 她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也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我主持发布会的样子,会感到惊讶纯属正常现象。 ——哼哼,尽管将目光汇聚到我的身上来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有了烈的关注,不知为何,梅比乌斯心中蓦地涌上了一股强大且温暖的力量,脸上的神采随即变得更加耀眼了,就连语气都上扬了些许。 但终究是个学术发布会,到场的也全是精英中的精英、科学家中的科学家,需要以不容置疑的铁证与扎实可行的论证作为支撑,无论梅比乌斯的口才有多好,演讲有多么勾动人心,可倘若缺少这两项的话,休想过关。 他们是在害怕,但没有代表智商下限,大脑拉闸,反而随着神秘的融合战士计划在梅比乌斯的讲解逐渐浮上水面、铺展开来,他们的理性重新占据高地并且活跃起来,一如梅比乌斯用工作麻痹自己害羞、难为情的情绪,这群学术脑也同样在点燃了理性思维的火花之后,慢慢地就忽略了恐惧的情绪——虽然身体还是很老实地不断战栗着。 他们见烈始终规规矩矩地立在讲台的边缘,性情稳定且温顺,全然没有一点要暴起伤人的迹象,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欲,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又过了一阵,见烈还是无动于衷,于是他们慢慢地变得更加大胆了,也更放得开手脚,直接围圈进行讨论 至于被梅比乌斯与克劳乌斯同时给予厚望的梅,她就像是遗世独立的白莲一般,为所有人排挤,也没兴趣与任何人交流,就这样双手交叠撑住下巴,一个人坐在原位静静沉思着。 她仔细地聆听着梅比乌斯的演讲,不断分析着屏幕上展示的各种资料,她没有陷进梅比乌斯的节奏,而是始终保持着独立思考,在这真真假假的信息洪流中明辨是非,最终归结出两大结论。 ——第一,毫无疑问,梅比乌斯在扯谎,即便扯得再圆,那也还是在扯谎……证据就是第零号生命体,他不可能是融合战士,人类与崩坏兽的基因可融合不出这样的破格级怪物……律者也不行。 ——除非使用的是同样从大空洞中开采出来的那些不知道来自那个时代的不祥残片……但比恒星还要巨大的崩坏兽,真的存在吗? ——第二,她也不纯是在忽悠骗人,她的融合战士计划不仅是货真价实的,还是经过严谨论证,切实可行的,除开与第零号生命体相关的那些内容纯属信口开河,剩下的部分非常精妙,连她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理论储备和数据模拟都十分充分,就差现实的实操经验了,只不过…… ——这项计划,那是与人道一点都不沾边啊……就连我都要犹豫再三,更别说那些传统守旧的家伙和广大人民群众了…… 纵使如今事态严峻,崩坏发生的频率与强度也在不断拔高,随时都可能危及人类文明的存续,但当今世界绝大多数民众依旧被联合国蒙在鼓里,即便是战况最不容乐观的澳洲,也鲜有人知崩坏的真相。 没办法,崩坏的进化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人类却有数之不尽的拖累,社会的制度、人类的观念、民智的启发、还有那无法扭转的劣根性……实在太多太多,人类从来都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团结,即便有崩坏这般可怖地外部压力也一样。 但是崩坏从来都不会停下脚步来等人类,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肯定不会,这是一场物竞天择的生存竞争,要么战胜崩坏存活下来,要么无法跨越试炼被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没有别的可能……不,或许会有,但至少现在的自己寻找不出,也不敢保证在毁灭前能够找出来,更别提理论与实践结合了! 在加入逐火之蛾之后,梅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她先是惊愕于事态的严峻,而后产生了极大的荒诞感——不是对崩坏的,而是对人类的。 ——艹你们血吗,都已经急到火烧眉毛的程度了,人类为什么还能这么悠闲自得?! ——民众居然还沉浸在现代文明带来的各种便利与享受,全然不知身后有崩坏这个大敌时刻盯梢,它无时无刻不是在积蓄力量就是在盘算着怎么将人类文明给灭了! ——而各国的高层亦是让人想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维稳和隐瞒,好几次崩坏若非第零号生命体挺身而出,人类都要血流成河,连带着整个文明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人家帮你,那是幸运,万不能算作自己的实力。 果不其然,在后续第零号生命体缺席的场合中,人类遭史上最惨的几次滑铁卢,因为自己的怠惰付出了高昂惨痛的代价,他们这才痛定思痛,开始大力支持逐火之蛾的发展……早干嘛去了,人家第零号生命体不欠你们的,人家愿意管是心善,不愿意管是道理,更进一步讲,就是毁灭你,那也与你何干? 说实话,前脚还是高中生,年轻气盛到不行的梅在得知这一切后,被狠狠地气到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被气成了高血压,尤其是刚刚得知真相的那会儿,又因为表现过于出众耀眼,恰值那段时间被业界那些脸上挂不住的所谓老资历联合排挤,造谣中伤,梅好一段时间都成了愤世嫉俗的悲观主义者——这群猪鼻成天想着面子、里子和内斗,真的带不动啊! ——但和叶文洁不同,梅是实打实打算依靠自己、依靠人类集体的智慧找出破局的关键,然后实施。 ——可惜,人类的惫懒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得亏那段时间有凯文陪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行将踏错、误入歧途。 对灭世的危机迫在眉睫,哪怕铁证如山也毫无紧张感的人类失望吗? 毫无疑问是的。 但更多的,却是迷茫与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呢?危机当前,明明大家都知道应该做什么,舍弃什么,可为什么就是不做呢?说的是着眼星辰大海,但落实到行动里,却基本都是只顾眼前,枉顾未来……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凯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唯有在空闲时间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甚至请假也在所不惜。 看得出来,他在这件事上近乎耗费了全部的心机,梅虽然对他施展的种种手段不太感冒,但看着他为了自己上蹿下跳,急得不可开交……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这种举世难寻的重视,这种掏心掏肺的讨好,这种真情实意的关爱……尽管自从加入逐火之蛾后,凯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了,眼睛也越发黯淡,但他对梅的感情却分毫未变,他几乎将剩下的、所有的爱都灌注在了梅身上,让她获得了继续前进的动力与目标。 ——就算是为了凯文,我也绝不能就此止步。 梅经常以此为由自我激励着,与迷茫与困惑之中摸黑前行。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梅的坚持没有白费,她卓绝超群的才华吸引了现任领袖的重视,克劳乌斯亲自接见了她……甚至为了避嫌和展示诚意,他还让梅带上凯文 那一天,他盛情而贴心招待了自己和凯文,就像是家里最热诚、最平易近人的长辈,虽然顶着一张几乎与他们同辈的脸,但他的气质与眼神却沧桑而神秘,自称长辈居然半点违和感都没有——反正梅和凯文和自然而然就称呼他为叔叔了。 那天他们谈了很多很多,从崩坏到世界,再到个人,尤其是有关自己的迷茫,克劳乌斯没有顾此失彼,全程微笑,十分耐心地倾听玩他们的抱怨,然后分别为他们指点着迷津,他虽然天赋不及梅,但好歹也是早乙女博士的弟子,而且人生阅历和经验摆在那儿,应对两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绰绰有余。 经由克劳乌斯的提点,许多梅先前不明白乃至逃避、不愿面对的事情,瞬间变得简单易懂了。 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至少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涉世未深的两人也因此对人性复杂的观感又深了一层。 名为克劳乌斯的男人掌握着语言的艺术,很轻巧地就和他们俩打成了一片,三人无话不谈,把……果汁言欢——天可怜见,为了照顾到梅和凯文,他甚至没有在招待席上准备一滴酒。 吃饱喝足,也为他们开导完毕后,克劳乌斯并没有像梅所想的那样,开始向他们俩抛橄榄枝,而是以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殷切期待,他衷心希望梅能再接再厉,拿出更多喜人的成果,同时祝愿二人能从一而终,期待着能够有朝一日参加他们婚礼,并且还说,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他一定会给二人准备一份大礼。 这一回,不仅是凯文了,就连梅也感到受宠若惊,他们先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忘了分寸,愣在当场,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还好克劳乌斯并不在意,他只是用略带怀的柔和眼光看着二人,脸上挂着与铁腕激进地风评截然相反的笑意,招待席在异常和谐的氛围中落下帷幕,之后他还亲自驾车将二人送回了各自的宿舍。 ——真是个,嗯……不可思议的人。 自从那晚过后,梅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工作顺利了很多,虽然同行一如既往地排斥她、孤立她,将她视作怪胎,但却再也没人敢给自己下绊子,也没有人敢跳脸挑刺,更没有谣传的风言风语…… 不久之后,凯文也调了回来,是距离她最近的战区,凯文只要骑个电驴就能过来与她相见,方便的很。 梅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但她却无以回报…… 她后来也有去找过克劳乌斯,然而克劳乌斯却每次都只是笑着打发她回来。 但每一次,他都再在嘱咐自己同一件事。 ——崩坏的事,就劳你多多上心了,希望你能有朝一日拯救人类的未来。 ——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这正好符合自己研究的方向。 于是,一方面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亦是年轻人得到领导全方位认可的冲劲作祟,梅更加卖力地学习与工作了,她重新振奋了起来。 即便这会缩减梅陪伴自己的时间,但凯文对此乐见其成——比起之前失落消沉、茫然无措的梅,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积极奋进、砥砺前行的梅。 ——但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梅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向克劳乌斯发问,也不会得到回答的诡异事情。 那个身为自己引荐人的,同样为人所排斥,但却是被人敬畏着的梅比乌斯,被无端调离到了第一研究所。 至此,她在逐火之蛾的初任老师兼第一位友人(大概),也不得不远离了她。 第一百九十九章:天子挟诸侯以令(4.6k) 聪颖明慧的梅自然晓得克劳乌斯有他的用意,既然他不愿说,自己瞎猜也没用,还不如好好工作,等有空了再和凯文过去探望一下梅比乌斯。 然而在她去第一研究所寻了几次梅比乌斯后,克劳乌斯第一次向她作出了近乎命令的指示。 ——“不要与那个疯婆子走的太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次,梅再也忍不住了,于是质问起了克劳乌斯。 记得当初克劳乌斯犹豫了片刻,然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满脸肃然地给她发去了一份文件、一堆资料以及一些视频。 然后梅就得知了此世最夸张的奇迹——盖特线与盖特机器人计划。 比梅比乌斯还疯的老头——早乙女博士。 奇迹的具现化——第零号生命体。 以及梅比乌斯不为人知的过去——她也曾是早乙女研究团队的一员,还是元老功臣。 这些秘辛简直比崩坏还要骇人听闻,梅的三观再一次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但好在有过先例,这一次她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就接受了下来……这点倒是让克劳乌斯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梅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至此,梅终于明白为何克劳乌斯会对梅比乌斯讳莫如深……这家伙居然想要主动介入盖特线,让盖特线的奇迹之光笼罩全人类,从而集体实现生命阶级的跃迁! ——怎么说呢,很疯,但确实是那个梅比乌斯干的出来的事情。 梅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很没人性了,但和梅比乌斯、早乙女博士比起来,她这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败得那叫个心服口服。 到了这里,梅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梅比乌斯的危险性,而随着克劳乌斯向她进一步公开盖特线的研究资料,她不得不再一次对梅比乌斯改观,甚至开始理解克劳乌斯的做法……难怪他会这么忌惮梅比乌斯。 ——居然想这种见鬼的东西直接作用在人体上,梅比乌斯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凭借着如山的铁证,克劳乌斯成功在梅和没比乌斯之间埋下了一根刺,并且差一点就将梅彻底拉进自己的阵营来——可惜,梅对梅比乌斯的想法不敢苟同,但对盖特机器人计划同样持否定的看法,在她看来,无论是克劳乌斯还是梅比乌斯,他们都太极端了。 盖特线的力量固然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要支付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与沉重,在梅看来,为了消灭崩坏而引入盖特线的伟力,本质上就是一种饮鸩止渴的自残行径,盖特线的未来可不比崩坏的试炼要好上多少……不,不如说反而更糟糕了,因为那时人类连自由的意志都不再拥有,会被盖特线裹挟着加入进化的斗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至于梅比乌斯……这位更是重量级。 她居然妄想着掌握这种来历不明、还具有自我意识的无限力量,让它为人所用,照射并引领人类的进化与升华……虽然很有梅比乌斯的风格,但很难想象在接触过盖特线后她还会抱有这种想法。 ——真这么容易的话,又何必大费周章去造什么盖特机器人呢? ——而且盖特机器人计划看似调和了脆弱的人体与强大的盖特线之间的矛盾,却依旧回避不了至关重要的无限斗争的未来,梅比乌斯凭什么会觉得,将容器换成是人体就能回避或者跨越盖特线的宿命呢? ——还是说……梅比乌斯,这才是你钟意的未来吗? 梅无法认同梅比乌斯的想法,但同样也无法接受裹挟全人类的盖特机器人计划,如今虽然事态越发严峻,但还远远未到山穷水尽的末路……她还想再试试。 思考再三,梅最终还是郑重地拒绝了克劳乌斯的第一次邀请,他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估,并没有表现出羞恼的神色——年轻人有冲劲、有希望是好事,他会推崇盖特机器人计划,也只是因为平庸的自己想不到其他消灭崩坏的办法而已,盖特线的残酷未来他同样也不喜欢,倘若远比自己出众的梅能找到其他的路子,那自然是极好的。 反正,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梅意识到梅比乌斯疯狂与危险而已。 ——只要她能远离梅比乌斯,不被这个疯女人蛊惑就行。 梅原本以为这次谈话过后,来自克劳乌斯的援助会减少或者就此打住,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克劳乌斯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回绝,一如既往地给予她最大程度的支持,而他给出的原因也十分简单——他从梅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他希望梅能够拿出比盖特机器人计划更好的答卷。 他的大力支持更加坚定了梅的信念,她能够越发清晰的看见自己要走的道路了。 ——崩坏已经足够可怕了,人类断不可再引入盖特线这样的无限变量……我们要靠自己的智慧与双手战胜崩坏! 后来,心中燃起火焰的梅更加忘我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她选择了一条最中庸、也最多人开辟的道路,与特立独行、思想危险的梅比乌斯理所当然地渐行渐远,从最初的亲身探望改成了后来的书信来往,并且交流的频率也在不断降低,直到前段时间梅更是主动断了音信,不再关注梅比乌斯那边的动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前段时间她真的太忙了,忙到连凯文都见不到她一面——神之键的制作有了重大突破,他们研究出了一种材料,系纳米机器人与人工合成的特殊金属的混合产物,它有望能成为承载律者核心的容器。 就在她埋头搞科研的时候,梅比乌斯悄然无息地整了个大新闻。 她声称融合战士计划取得重大突破,然后联合各方势力,广邀各路专家教授,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学术发布会。 梅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老实说,一开始她确实在犹豫纠结要不要过来,直到她见到邀请函上写着会将原初的融合战士也一并带至现场的字眼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推掉接下来的工作,乘着最快的专机火速赶往穆大陆参加会议,连和克劳乌斯打声招呼的功夫都没有。 ——梅比乌斯,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原初的融合战士是怎么一回事,那完完全全是一个骗局,一个梅比乌斯杜撰捏造出来骗取经费、结交各路势力的弥天大谎……然而这个谎言精明就精明在,它无比精准地切中了唯二的知情者的要害。 过去,无论是信件往来,还是当面交流,梅比乌斯都曾多次跟梅抱怨过第一研究所的惨淡情况,也将罪魁祸首克劳乌斯翻来覆去‘问候’了无数遍,梅每次都是默默地倾听,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着哈哈蒙混过关,哪边都不得罪,毕竟这两人都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他们关系不和可以指着彼此的鼻子怒骂,但自己却不能背后说他们任意一方的坏话,更不能拉偏架,不然有违她做人的原则。 梅知道梅比乌斯的窘境是克劳乌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钳制与监视她,不让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在梅看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梅比乌斯不仅有着诸多前科,还有着最令人胆寒的疯劲,怪不得克劳乌斯会对她防备至深。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种要啥没啥的情况下下,梅比乌斯依旧瞅准时机牢牢抓住了破局的关键——对第零号生命体来历的宣发! 梅比乌斯口中的原初的融合战士就是神秘莫测的第零号生命体,他的来历原先只有克劳乌斯一人知晓,后来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竟然将这等绝密告知了自己,一开始她还完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直到后面听闻梅比乌斯的妄言,这才慢慢地明白了克劳乌斯的良苦用心——他这是在预防自己会上梅比乌斯的恶当,怕自己会被梅比乌斯忽悠到第一研究所里。 ——但问题就来了。 克劳乌斯能对自己说明第零号生命体的来历,但他却无法跟外界那些被梅比乌斯忽悠的人解释,他绝对不能将第零号生命体的真相公之于众,不然人类在跨越崩坏的试炼之前,就会提前消亡在自己的贪婪与野心上! 对待第零号生命体,克劳乌斯一直怀揣着极端克制与谨慎的态度,他一直在观察着,在寻思着,要如何在不激怒惹火对方的前提下进行接触与交流……很可惜,他前脚刚定下方略,后脚就听闻逐火之蛾的部队跟人家发生了冲突,吓得连忙将命令收回,随即后怕不已地制定了一系列对待第零号生命体的方针,当天即刻实施。 当时也正直他多线操作中数个重要节点并发串联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意外和闪失,考虑到前面双方又有龃龉发生,所以派人试探接触第零号生命体一事也只好暂且放下,等日后再议。 然而,百密一疏,他却忘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第零号生命体的所作所为已经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不仅是高层,就连目击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他的存在亟需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个被忽略的空挡,谁先宣发,谁先拿下解释权,谁就占据了主动的优势。 结果大家都知道,是梅比乌斯拿下了这足以翻盘的关键一局。 那时的克劳乌斯正忙得不可开交,又没想好该如何为第零号生命体编造一个能让人信服的来历,而梅比乌斯早就暗地里盘算好了一切,她先是宣称第零号生命体是她最完美的作品,亦是原初的融合战士,以此引起各方怀疑与广泛关注,而后甩出切实可行且看似与第零号生命体高度相干的融合战士计划,再辅以真真假假却能自圆其说的情报与超凡卓绝的口才,她这一套密不透风的组合拳打下来,直接成功在克劳乌斯之前拿下了第零号生命体的解释权。 得知消息后,克劳乌斯几乎当场气炸连肝肺,锉碎口中牙,但冷静下来细思过后,他不得不承认,融合战士计划确实给第零号生命体提供了非常合理、非常完美的来历解释——既解释了他的强大,又不会彻底引爆人类的野心和贪婪。 所以克劳乌斯拿梅比乌斯毫无办法,甚至还要主动配合打掩护。 梅比乌斯可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占据一次先机,她不会给克劳乌斯任何任何反制自己的机会,不断游说四方,巩固并且进一步扩大战果。 失去这一步先机,克劳乌斯无奈地发现,自己陷入了被动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梅比乌斯再度混得风生水起,隐隐有了崛起之势,而自己却出台不了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组织或个人愿意给梅比乌斯提供便利,她没有浪费,全部灵活运用了起来,因此变得越发难以掌控,甚至有了绕开自己的本事……克劳乌斯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时刻掌握她的行踪了。 然而克劳乌斯可不会跟梅抱怨这些,梅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看似是梅比乌斯切中要害的反击,但并没有什么卵用,谎言终究是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戳穿,梅比乌斯如今看似咸鱼翻生,实际上却是行走在危险的钢索上,随时都有玩火自焚的危机……就算有融合战士计划给她背书,就算有克劳乌斯给她打掩护,只要她没有与第零号生命体达成共识与合作,那么达摩克里斯之剑就始终悬在她的头上。 出于对梅比乌斯的担忧,梅通过信件隐晦地提醒过她数次,然而梅比乌斯每一次的回信都避重就轻,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无奈,梅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可梅比乌斯还是不听劝地一意孤行,她也只好听之任之。 ——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一声不吭地勾搭上了第零号生命体! 梅的目光在台上的梅比乌斯和烈之间不断来回逡巡,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观察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初步下定论了,第零号生命体与梅比乌斯定然达成了共识与合作。 ——换句话说,那个有可能反噬梅比乌斯的弥天大谎,可能就要坐实成官方的真相了。 ——梅比乌斯,可真有你的。 ——但你究竟想做什么? 梅的心水清的很,有了第零号生命体的协助,融合战士计划这种幌子怎样都无所谓了,梅比乌斯的最终目的是盖特线……所以她大费周章地开这个学术发布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想全面吹响反攻克劳乌斯的号角?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套的变式吗? ——戳辣,是天子挟诸侯以令哒! 正低头沉思间,会议进行到了问答的环节,梅顿时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聚焦在梅比乌斯的身上,她双眉紧蹙,神色纠结,像是在犹豫该不该隐晦地问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她现在才开始思考,而现场的大家早就想好了要问什么,一个二个踊跃发问,根本轮不到梅。 无奈,梅只好继续保持沉默,想着等下散会了再去找梅比乌斯聊聊。 梅比乌斯一一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出乎梅的预料,梅比乌斯似乎真的极力宣讲她的融合战士计划。 ——奇怪,我知道这是真的,但不应该是利用盖特线不成,退而求其次的备胎才对吗?怎么梅比乌斯这么用心的? 梅忽然有些莫不知道头脑。 这时,有个人直白地问出了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想问的问题: “请问梅比乌斯博士,究竟是怎样的崩坏兽基因,才能造就这位如此强大的原初融合战士呢?” 第二百章:愿人类荣光永存(4.5k) ——来了。 梅比乌斯心下一沉,她就知道肯定会有人问这个,毕竟烈的存在感实在太足,那种肉眼可见的从头到脚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大足以颠覆现场所有人的常识与认知,乃至令常年占领高地的理性臣服于感性的判断,陷入本能的恐惧之中。 有了先入为主的可怕印象,他们很快就接受了梅比乌斯呈现在身后巨大荧幕上的详尽数据和各类视频演示,期间一点都没有生疑,并且还越发惊叹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足够高估对方的实力了,但没想到实际情况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夸张。 不过,梅比乌斯不止一次强调了,原初的融合战士乃是不可复制的机缘巧合的奇迹,要是以他为标杆的话,那么成功率将会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接受。 或许为了趁早打消大家不切实际的想法,梅比乌斯接着就很实诚地公布了相应的成功率,和如今经过无数优化的版本相比,其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望着那0数开头,小数点后还跟着一连串近乎看不见尽头的0的原成功率,大家还是觉得如今的成功率好看太多,虽然还是低的离谱,但考虑到这个投入就能产出接近律者级的战力,那性价比还是很高的——如果梅比乌斯没说谎的话。 但考虑到今日的阵仗与来宾,梅比乌斯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信口开河,不然她日后就别想在业界混了。 ——何况人家还把‘正主’请来为自己站台了,还有必要做这种学术造假的蠢事吗? 不管怎么想,梅比乌斯都没有作假的理由。 ——但问题来了。 融合战士计划的本质很简单,用一句话概括足以,就是将强大崩坏兽的基因融入士兵的体内,将其改造成足以媲美律者的超级战士。 而梅比乌斯也说了,最终呈现的结果既取决于受试者的素质,也取决于挑选的崩坏兽基因。 原初的融合战士从外观看上去只是个未长开的孩子……硬要说除开那股惊人的威势之外还能从他身上看出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那就是过分美丽与柔弱的外表了,简直和他的气势格格不入、画风都完全不一样…… 之前也有人提问过他的身份,对此,梅比乌斯也早有准备,随机将一份天衣无缝的档案公之于众,名字是烈,孤儿,原先被北地的一家福利院收留,后被崩坏摧毁家园,徒留他一人幸存流浪,辗转多处后,机缘巧合地收到了传单,随即自愿成为梅比乌斯的实验对象——可能是为了向崩坏复仇、也有可能是单纯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们是搞科研的,自然不懂这其中有没有端倪,专人专事,这些细枝末节还是留给情报组织去分析吧,他们关注的另有其事。 ——受试者的来历平平无奇,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崩坏兽基因,才能造就如此强大的战士呢? 对此,梅比乌斯早已等候多时,她可是废了老大劲才搞来了这个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自然不能轻易说出,以免降低了信服力,而且即便被人主动问起,她也先飙一段演技才行。 她精准地控制着面部肌肉,脑海中想想构思着自己讨厌的事情,脸色与眼神迅速就冷了下来,就像蛇一般阴森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在提问之人的脸上。 只见那人脸上顿时神色一僵,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梅比乌斯博士,请回答我的问题,相信这也是在座诸位迫切想想要弄明白的要事!”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梅比乌斯面无表情地调离目光,旋即与坐在最后排的中年将领对视起来,二者的目光于半空交汇,他们通过眼神无声无息地交换着意见,一如梅比乌斯预想得那般,在梅比乌斯精湛的演技下,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分毫不差,果然是让我自由发挥……看样子你们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啊。 ——那就如你们所愿。 梅比乌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提问者,毫无征兆地勾起一抹阴恻恻的、诡异的笑容,语气却毫无起伏:“大空洞。” “!”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关键词,现场的科学家们纷纷一抖身躯,结束议论,像是集体受到一个统一的意志所遥控,齐齐调转目光,以同质化的严肃眼神向梅比乌斯发出同样的无声质问——当真?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事情直到现在,一切进展都很顺利,虽然不知道梅为什么全程保持沉默,除开最开始与烈的对视,错开目光后就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始终绷着一张淡漠的俏脸,只有眼神变幻,叫人看不懂她具体在想什么。 ——但她具体怎么想,已经无所谓了。 梅比乌斯不再关注梅的反应,她控制着面部肌肉拉扯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冷笑:“看来各位已经心中有数了,那么……真的需要我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吗?” 为了最大限度地扩大自己的信服力,梅比乌斯特地在后半句话加重了语气,并且采用一字一顿地方式念出,同时故意当众伸出遥控指向荧幕,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 所有的科学家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后面的代表听的,大空洞一词代表着最高保密等级的秘辛,他们只是略有耳闻,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不得了的事情,至于具体是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能够探寻的机密——管不住好奇心的,都已经不在了。 所以梅比乌斯才会抛出这个词,一来提醒他们这是禁忌的绝密,听了就别想全身而退,二来则是委婉地向坐在后方的代表们询问意见。 ——要不要说,你们决定。 “说吧,反正他们早晚都得知道。” “!” 科学家们还在摇摆不定,然而诸多代表之中最位高权重的中年将领却不等他们做出决断,直接下令让梅比乌斯坦言,他声音不重不轻,语气不咸不淡,在扩音器的帮助下,足以传达整个会场。 “……” 虽然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更不敢出言反对,毕竟这位中年将领的背景深不可测,严格来说还是他们共同的上司之一,谁都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会出席本场会议,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源自这位实力雄浑的鹰派战将。 梅比乌斯见状,直接耸了耸肩,摊手道:“好吧,这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她拿起遥控器对着屏幕一点,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公式、柱状图与扇形图瞬间切换成了一组连续的、规整图片。 画面中赫然显示了一个突兀的巨大空洞,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般深不见底,就连光线进了里面也会被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远远无法触及它的所以只能拍到一片漆黑与外部的轮廓……但从这个缩放程度来看,应该是卫星照片。 他们知道图片上的地方,学名叫做大空洞,当今世上最大的未解之谜之一,也是当代地质学家的终极折磨。 一看到这个反科学的诡异地方,现场有涉猎相关领域或是亲自前往考察过的科学家们纷纷眉头紧皱,露出了牙疼般的扭曲表情,就像是被这些照片激起了PTSD一样。 梅比乌斯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倒不如说,看在眼里,暗爽在心里,只是脸上不表现出来而已——你们这些不作为的老瘪三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怎么说呢,梅比乌斯人缘不好固然要考虑到历史进程,但个人因素也绝对功不可没。 眼看那些曾经与自己有过罅隙的同行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梅比乌斯心情愉悦地切换图片,荧幕上的图像因此不断缩进深入,直达大空洞的底部,随后画面亮起人工设置的灯光,借着灯光的映照,能依稀看见一支采集队似乎在开采着什么。 然后,不等科学家们细思,开采的画面戛然而止,荧幕顿时一黑,等到再度亮起色彩的时候,已然切换成了一块外白里紫的残片。 梅比乌斯淡淡道:“看照片觉得很小对吗?我来给你们看看它真实的大小。” 说罢,她操作遥控器调出了一个视频并打开。 然后,除了梅之外的科学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接连露出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而坐在后面的代表们,除去事先审核过内容的中年将领,剩下的其他人也同样表露出来类似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特立独行的梅则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果然如此’的无奈神色,脸色跟着就黑了下来,她忍不住在心中一叹,然后继续暗中观察与思考。 视频中显示的赫然是他们刚刚看见的残片,然而这一次,因为画面中有了实际的参照物同框比对,大家也因此对它的大小有了清晰的认知——这块看似渺小的残片,实际大小已经比目前已知最大体型的崩坏兽还要夸张,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它还没有完全‘死去’,透过通透光洁的白色部分,能够看见这里面不断明暗闪烁着淡紫的辉芒,就像是在呼吸一样,奔流的细小光线不断勾画着电路板般的纹路,散发着匪夷所思的诡异感。 梅比乌斯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作无谓的讨论,于是在他们出声之前就给出了答案: “这个残片就是基因的来源,如你们所见,仅仅身上的一块小小残片便如此巨大,它绝对不是现有的崩坏兽可以比拟的存在,现有的等级划分在它面前全然就是个笑话……而根据我们的计算与推断,我们姑且为它单独划分出一个更为合适的等级。”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片刻,装作卖足了关子才咧嘴笑道:“恒星级。” “恒星级崩坏兽!?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吧……崩坏真的能够催生出这么可怕的怪物吗?!那我们的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怪物,人类文明早就毁灭百八十遍了,哪还能存续至今!?” “……” ‘恒星级’三个字一出,骤然引爆了所有人不安的情绪,科学家们在激烈争执,代表们也在大声否定它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那可怜的安全感。 对此,梅比乌斯只是笑了笑:“放心,这只是个残片,没有任何威胁的死物,它看上去还‘活着’,只是因为它本身的性质在作怪。” 其中一个科学家再也忍受不住,径直起身情绪激动地喊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件死物,可既然存在,那就说明历史上某个时刻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怪物,它……” 梅比乌斯淡淡地打断道:“所以,我们才更需要奋力追赶不是吗……而且它的灭亡也证明了即便成长到这种地步,它也并非无敌的存在,它是能够被杀死的。” 听闻此言,那人先是一愣,然而眉毛依然紧锁,他犹豫地说道:“可……” 梅比乌斯面露不耐地又一次掐灭了他的话头:“别可是了,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崩坏就在这里,投降意味着灭种,不存在其他可能。” “过去的牺牲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切,崩坏面前,人人平等,死战尚有一线生机,投降则原地暴毙……任何有尊严的人都不愿坐以待毙。” “好!” 梅比乌斯话音刚落,中年将领便立刻站起身来,他不断地鼓着掌,利用掌声吸引着大家的注意,等到大家的目光汇聚得差不多了,他嗓子也不清,直接神情坚毅地说道: “这就是我雷迪亚兹厚着脸皮邀请大家参加这次会议根本原因,同胞们,崩坏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相信各位都已经发现,近来崩坏发生的频率明显上升了许多,而且强度一次更比一次高,我们不能再沉浸于旧时的荣光了,不然早晚会被崩坏超过——而一旦被崩坏超过,届时迎接我们的只有亡国灭种一途。” “崩坏不会和你我讲任何情面,投降毫无意义,所以这场会议我是带了私心的,将这残酷的机密透露给各位也是希望大家能够认清现状,不再天真,然后同心戮力、砥砺前行……尽可能为人类博得一线生机!” “在崩坏面前,人类唯有自救,也只能自救!别无他法!”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年轻人与孩子们的,他们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不希望迎接他们的未来会是破灭的结局,绝对不。” “我雷迪亚兹军伍出身,迄今为止也算言而有信,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我会竭尽所能为一切抗击崩坏的同志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醒过来吧,我的同胞们、同志们!别再沉湎于旧日的美好了,别再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若是崩坏最终战胜了我们,那这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愿人类荣光永存!” 第二百零一章:松手不松手?(4.3k) 名为雷迪亚兹的鹰派战将正在发表提振人心的讲话,他那死人一般僵硬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明显的情感波动,也不知是配合演讲的逢场作戏,还是发自肺腑的真心流露——根据他过往的经历来看,梅比乌斯更愿意倾向后者。 而且,那些个同行者的古怪表情也足以说明问题所在——眼下这一幕他们应该没有事先商议过。 ——如果这不是上面的安排,而是雷迪亚兹的个人主意的话……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可惜,现在梅比乌斯手中已经攥取了无敌的王牌,她虽然感到很有意思,但却一点都不想趟这趟混水,也不想去找雷迪亚兹索要援助,毕竟如果这只是雷迪亚兹的个人所为,那必然会有一天与既得利益者集团起冲突,梅比乌斯虽然被克劳乌斯逼着学会并精通了算计人心的手段,但倘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不过,对于雷迪亚兹激昂陈词的讲话,梅比乌斯也并非一点触动都没有,只是这人城府太深,万事都得留一手防备,但至少他有一点说的很对,如今的人类实在太懈怠了。 明明崩坏的攻势越发紧凑逼人,一场关乎全人类存亡的危机近在眼前,但人类方依旧对此不以为然,纵使伤亡率连连拔高,却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是原来那套,后勤保障,军事行动,资源分配,舆论宣传……统统还是原先那样,没有为了崩坏针对性地进行偏斜与调整。 战场上的失利,他们总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要他们做出改变那是半点都不肯,说是联合国,实际上每家每户每国都有着深深的隔阂,大家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唉,算了,这也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情,还是先着眼于现在吧。 ——不好意思啊雷迪亚兹,这次是我骗了你。 默默地在心中道了一声歉,梅比乌斯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静静地等待着雷迪亚兹把话说完。 现场不少科学家因雷迪亚兹的即兴演讲而神色微动,眼中闪烁着沉思的神色。 但以梅比乌斯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老成精家伙多半不会放在心上,一方面他们身不由己,想干什么自己是说了不算的,另一方面他们已经不再年轻,满腔的热血早已在积年的沉淀中彻底冷却,没有了昔日的锐气与勇气……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雷迪亚兹固然正确,但你能代表的了谁?又能承诺些什么?有能力兑现承诺吗?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早就不是纯粹的科学家了,就算那一小撮醉心研究、不谙世事的家伙也学会了按规矩行事,不敢逾越雷池。 所以,他们的感想就和梅比乌斯一样,有触动,但也仅此而已,不会付诸行动——除非雷迪亚兹真的整合了人类大势,领导大家团结一心抗击崩坏。 但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低,比之原初的融合战士的成功率也不遑多让。 反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烈自然也是毫无触动,他只关注梅比乌斯的动向,对于雷迪亚兹声情并茂、富有煽动性的演讲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都没留在心上,因为他压根理解不了。 ——崩坏毫无疑问是威胁最大的人类共敌,那最正确的做法不就是先放下成见、齐心协力去解决它吗?为什么人类还会犹豫? 类似的疑问,他过去有过不少,也和阿波尼亚探讨过,但他始终无法理解。 既然理解不了,那就没有浪费时间去思考的必要。 大家都对雷迪亚兹不感冒,唯有梅是例外,对他报以深深的同情。 ——唉,被梅比乌斯利用并且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 梅在过来的途中有利用克劳乌斯给的权限检索过这位出将从政的传奇人物的生平,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军人,因伤退伍之后改为从政,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奔走呼吁各方摒弃成见,齐心应对崩坏,并且不遗余力地宣传崩坏的危害性,以图扭转人们对崩坏的轻视……可惜,收效甚微,甚至一度被污蔑为军火商的无耻走狗。 他也是主张将崩坏公之于众的主力议员之一,但理由却和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都在拿民众的知情权大做文章,他却说,每年浪费在维稳隐瞒的费用若是能投入真正有用的地方,那前线将士的伤亡率就不会节节攀升、直至发展到今日触目惊心的地步。 他还主张,为了应对崩坏,人类必须尽快完成统合并进入到一级战备状态,将文明改造成只为取得胜利的战争机器,同时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第零号生命体。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鹰派烙印深刻的铁血军人。 ——可惜,他太强硬了,而且有些不近人情,哪怕所言非虚,民众大多也接受不了,更别说人类的高层首脑了。 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雷迪亚兹的情报,梅忍不住在心中重重一叹,对于梅比乌斯欺骗利用这名军人的行为更加气愤了,同时内心倍感无奈。 ——在崩坏这种不讲道理的危机面前,文明的进步、人权的发展竟反而成了拖累,真是讽刺。 ——然而更讽刺的是,一旦享有过这些,再让人类回到从前委屈一下自己,哪怕理由再正当不过,他们都会心生埋怨,而这股埋怨会随着时间不断积攒,要么为有心人所利用,要么绽放恶意之华…… 这是人性的弱点,哪怕是被畏称为理智的怪物的梅,也很清楚自己无法克服。 梅的思维发散到了很远很远,雷迪亚兹的演讲也终于宣告落幕,迎着掌声与各式各样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自己的席位,维持着与之前聆听发布会时分毫不差的端正坐姿。 然后,发布会继续……其实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发布会也取得了比预期还要好的效果,随时都可以盖棺定论然后落幕。 梅比乌斯原本还想让烈出来吓一吓他们,加深加深印象,如今看来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在她公布了将那块巨大残片的主人定性为‘恒星级’崩坏兽的全过程后,根本没有人敢再质疑烈的身份与实力。 ——虽然有点遗憾,但只要目的达成了就行。 于是,不愿再费口舌的梅比乌斯迅速进行综述总结,然后麻溜地结束了这场别有用心的发布会。 会议结束后,雷迪亚兹冲着梅比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士兵得令让开通道,为一众科学家放行。 大家收拾好自己的笔记,将其塞进公文包里,拉上拉链,紧紧抱住,然后接连颤颤巍巍地起身,哆哆嗦嗦地排成长队,在士兵的协同下,秩序井然、步伐紧凑地离开现场。 梅比乌斯也拔下U盘放进口袋,准备带着烈离场。 她眉眼含笑地走到了烈的跟前,旋即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一只小手,一边领着她往前走,一边微笑着柔声道:“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 烈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跟上了梅比乌斯的脚步。 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牵手,但他觉得梅比乌斯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现在这个场合也不适合发问,考虑到这没准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烈就听之任之了。 不过就算不是,如果梅比乌斯喜欢牵手的行为,烈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尽管他不理解其中的缘由,但就像他对待阿波尼亚那样——只要她们喜欢就行,他自己是无所谓这些小事的。 感受到烈的顺从之意后,梅比乌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些许,眼中也带上了一丝媚意,她的步子更加轻快了。 烈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吐槽着:“我这不是完全没派上用场吗?感觉就算不用我,你也能顺利开完这场发布会。” 梅比乌斯轻轻摇头:“那可不行,要是没有烈的话,我肯定免不了被这些老贼刁难,我敢说,正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们才没有怀疑……” 烈不解地问:“可我只是原地站着啊,什么都没做。” 梅比乌斯加快脚步,绕到他的面前,伸出另一只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夸道:“那不正好说明烈的作用超乎了想象吗?我原本还想若是他们不配合的话,让烈再吓一吓他们,结果没想到整场发布会下来这么顺利——这都是你的功劳啊,烈。” 烈沉吟了片刻,还是懵懂地略微摇头:“我只是让他们感到害怕而已,嗯……还是不太懂,但能帮上梅比乌斯的忙就好。” 梅比乌斯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梁:“小笨蛋,他们害怕你,自然也会顾忌与你达成合作、表现亲密的我,害怕我跟你告状,让你去收拾他们,所以就不敢刁难我了。” 听此,烈顿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梅比乌斯。” 这时,一道清冷而略带不满的女声突然从梅比乌斯背后响起,梅比乌斯的脸上随即浮现出预料之中的笑容。 ——梅,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梅比乌斯施施然转过身去,右手还牵着烈的柔荑不放,如蛇般的双瞳就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注视着来者,随后微微点头致意,主动打了声招呼:“梅,好久不见。” “确实久疏问候……” 梅的声音依旧冷漠,听不出悲喜,她打量着挨得很近的两人,在瞥见他们紧紧相握、十指相扣的双手后,她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旋即眉头微蹙,平淡的声音当场染上了一层寒霜,隐隐之中还带着点鄙夷:“倒是没有想到,你如今居然变成了这种人。” 梅比乌斯依旧维持着游刃有余的优雅:“这你可就得好好问问克劳乌斯是怎么回事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梅冷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梅比乌斯微微眯起双眼,好奇地问:“哦?那不知你指的是?” 梅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随即面无表情地以一种看待垃圾的眼神默默注视着梅比乌斯牵住烈的那只手,意思不言而喻。 梅比乌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所指,不由得当场陷入了沉默:“……” ——好家伙,这后生把我当成重金属冶炼爱好者了。 就在梅比乌斯思索着如何还击的时候,烈眨了眨眼,头上的呆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摇曳了几下,他注视着挡在自己和梅比乌斯跟前的少女,冷不丁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那些人中唯一一个不怕我的,甚至还敢与我对视。” 梅比乌斯知道烈不会说谎,她当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似的,向着梅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哦?梅也对烈感兴趣吗?这要是给你的小男友知道了……他会不会吃醋啊?” 被触及逆鳞梅表情立马变得不善起来,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饥不择食吗?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还是压根儿就没有?” 梅比乌斯耸了耸肩,依旧抓着烈的小手不肯放松,甚至挑衅似地当着梅的面摩挲了起来,同时曼声道:“是你思想太龌龊了,你扪心自问一句,谁会因这个画面想歪啊?” 梅铁青着脸点头道:“好,你说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你先把手松开。” 梅比乌斯傲然一笑:“我不!凭什么你叫我松开就松开,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两女争锋相对之际,突然听烈不合时宜地说道:“饥不择食?梅比乌斯你饿了吗?那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吧,我做饭给你吃。” “……” “……” 此言一出,梅和梅比乌斯双双陷入了沉默。 短暂的震惊过后,梅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与嫌恶,而梅比乌斯则是笑容当场僵在了脸上,眼看着就要绷不住了,尴尬与心虚迅速爬满了她的脸庞。 不自觉掏出终端来的梅以看待人渣罪犯般的目光凝视着梅比乌斯,眼神中分明透着这样的意思——说吧,自首还是我帮你? 梅比乌斯忍不住吐槽道:“别这么快就宣判别人的未来啊,就不怕误判的吗?” 梅看着死性不改、不论自己怎么说就是不肯松手的梅比乌斯,无慈悲地点亮了终端的屏幕,低下头,无比平静地说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进去和警察们慢慢说吧,辨别无辜与否是他们地职责,我只负责送你进去。” “别闹了好吗……” “所以还不打算松手吗?” “你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松手不松手?” “你要是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的话,我看也没必要谈下去了。” “你先松手了再说。” “……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 “你松手了吗?松手了我就告诉你。” “……我真的要走了哦。” “你走可以,但先把手给我松开……不然你明天必上头条!” 第二百零二章:梅比乌斯,至少等他长大一点再说吧(4.2k) 在梅持之以恒的言语威胁下,梅比乌斯最终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满脸不舍地松开了烈香香软软的小手,她恨恨地剜了梅一眼,心中暗骂连连。 梅见她一副愤恨不甘的模样,无奈地叹道:“这也是为了你好,等下要是让克劳乌斯看见了,你觉得他会像我这般好说话吗?我可不想有一天要去监狱里给你探监。” 梅比乌斯正气在头上,闻言双手环胸,不屑地淬了一声,冷冷道:“我怕他作甚,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是他要求我,而不是我去求他。” ——声音的底气很足,眼底的得意也没有丝毫遮拦的意思,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而倚仗的来源很显然就是第零号生命体,不知是提前达成了合作与共识还是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亦或者二者皆有吧…… ——她很清楚,只要第零号生命体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她就牢牢占据着优势地位……克劳乌斯这下可要犯难了。 梅在顷刻间作出了判断,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事还是留给克劳乌斯去烦吧,他们之间的恩怨自己是插手不进去的——也不想插手,毕竟双方都对自己有恩,而且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都没有错,帮谁都是在拷打自己的良心与道德。 ——何况克劳乌斯也不希望自己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一念及此,梅转而思考起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虽然一早就想好了,但眼下此地绝非谈话的好地方,那些涉及核心的敏感事项梅比乌斯也肯定不会回答……可她已经没时间带梅比乌斯去安全隐秘的地方谈了,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跟去。 ——没办法,只能绕开第零号生命体,问问梅比乌斯她是怎么想的。 趁着两者对话停顿的空挡,烈拉了拉梅比乌斯的衣角,抬头去看她的眼睛,一脸单纯地问道:“所以,梅比乌斯你饿了吗?” 梅比乌斯当即切换成明媚的笑脸,语气一瞬间从原先的生冷强硬转变为了温暖轻柔:“烈,不用担心哦,我还不饿。” 说着,她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揉一揉烈的小脑袋,但伸手的动作很快就停在了半路,因为她想到了梅还在一旁看着,只好又无奈地缩了回去,然后又瞪了梅一眼。 梅不由得一挑眉毛。 ——我哪里又招惹你了? 烈不疑有他,点头道:“不饿就行,你的身体状况好不容易才好转起来,可不能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听此,梅忍不住皱眉问道:“她的身体很糟糕吗?” “对啊。”因为这不是与梅比乌斯约定好不能说的内容,所以烈想也不想,径直说道,“就她之前的那个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倒下的风险……虽然现在好多了,但还需再接再厉。” 梅比乌斯当场老脸一红,辩驳道:“那、那还不是因为克劳乌斯的错!要不是他的刻意针对,我用得着自己一个人揽下绝大部分事务吗!” 烈轻声道:“我知道你以前很辛苦,但以后不会了……有我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所以你现在应该把重心摆在改善身体上。” 梅没有理会梅比乌斯的反驳,直接越过她跟烈询问道:“听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你在照顾着梅比乌斯的起居吗?” 闻言,梅比乌斯顿时一愣,而这愣神的短暂功夫,烈已经跟梅实话实说了:“对啊,她的作息简直一团糟,只靠她自己的话,是不可能调整过来的,但她的工作太深奥了,我看不懂,也帮不上忙,所以我只能从日常起居入手,帮她处理这些琐事,好给她挤出些许活动放松的时间,同时监督她的作息,定期定时给她按摩舒缓疲劳……” 随着烈的说明,梅看向梅比乌斯的眼神越发冰冷与不善,就像是在看一个人渣罪犯一样。 梅比乌斯回过神来的时候,烈已经竹筒倒豆子般将事实全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再想去阻止已经为时已晚,梅也随即向她投来锋利如刀的质问眼神,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没想到你这屑女人还真的下手了啊!等着蹲监吧渣滓! ——嗨呀,老娘好气啊!偏偏说的是事实我还不能反驳! ——这回疏忽大意了,我应该事先跟烈交代不许跟别人讲这些的,这孩子这么单纯不设防,不跟他嘱咐清楚,别人问到了,他真的什么都会跟人说。 ——我真傻,我早该想到这一切的…… 梅看了看满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飘忽且心虚,额上开始慢慢渗出冷汗的梅比乌斯,又看了看一脸纯真诚挚的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立刻拨通报警热线让警察将眼前这屑女人抓去收监的冲动,放缓语气向幼小的受害者询问道:“刚才听你说,好像你还负责给她做饭,对吧?但不是有食堂吗?” 烈斜睨了梅比乌斯一眼,摇头道:“有是有,但太远了,她觉得一去一回加上吃饭很浪费时间,所以压根儿不想去,如果我不管她的话,恐怕她会一直都会吃的很随意且不定时,这对身体很不好,因此我在查阅了与营养学相关的书籍后,就开始亲自为她准备饮食、调养身体,并且亲自……” 梅比乌斯越听越心惊,最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赶忙捂住烈的嘴巴,红着脸,以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嘴脸忙不迭道:“好了好了!剩下的就不必再说了!” 烈不解地眨了眨眼,但还是乖巧点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哦’。 还没等梅比乌斯松口气,梅那边又传来了令梅比乌斯心肺骤停的冷声质问:“你在害怕些什么?” 梅比乌斯没好气地白了梅一眼,理直气壮地回怼道:“这是我和烈之间的私事,跟你无关。” 梅没有理会死鸭子嘴硬的梅比乌斯,又一次饶过她直接向烈提问:“除此之外,她还有对你做些什么……嗯,不妥的行为吗?” 烈理解不能地回问道:“不妥的行为?那是什么?我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而且你刚才好像很执著于让梅比乌斯松开我的手,这是为何?难道这就是你口中不妥的事情吗?” 这回轮到梅语塞了,从刚才的对话她发现了一件事,眼前这美丽而危险的少年正如他的外表一般,本心澄明,思想纯洁得就跟一张白纸一样……他大概率对两性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会上了梅比乌斯的恶当,对她听之任之。 但说句实话,梅也不是很懂,在感情方面她向来都是被动的一方,都是凯文主动的,她更多的只是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与凯文的感情发展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并没有去深究。 一想到凯文的身影,梅的内心就暖和了许多,并且从这流淌在心田的热流中获得了决断的勇气……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坠入梅比乌斯的魔窟之中吧? ——但要亲口说出来还是很害羞啊……要是凯文在这里就好了,他们男孩子之间想必更容易开口。 梅一边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确立了……” 听到这里,梅比乌斯心中一惊,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捂住烈的双耳,瞪着眼打断了梅的发言:“你别带坏我家的烈!” 见梅比乌斯终于露出好不遮拦的丑恶嘴脸,梅恶狠狠地说道:“那也好过被你诓骗……你该进去好好反省反省了,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冷着脸据理力争:“你够了,我没有你想的这么龌龊!别再妄加猜测了,你根本不了解实情,这孩子的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说清……” ——但这也不是你化身重金属冶炼爱好者的理由! 就在梅即将发出灵魂质问的时候,烈先行一步出声了,只听他不明所以地一叠声问道:“怎么了,梅比乌斯?我的情况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这是我不能听的内容?如果是的话需要我暂时把听觉关闭吗?你这样其实是没有用的。” 梅比乌斯眼中飞速闪过尴尬的神色,随即松开捂住烈的耳朵的双手,稳住有些慌乱的心态,脸上重新绽放从容不迫的微笑,柔声给烈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已……而且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有些早过头了,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这样啊,就算算了吧。” 烈对梅比乌斯的话深信不疑,他冲着梅比乌斯点了点头,旋即扭头看向梅,平静道:“既然梅比乌斯都这样说了,那你就不必回答了。” 梅不由得皱眉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梅比乌斯吗?” 烈想了想,如实回答:“嗯……因为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恶意,而且我们利害关系一致,她没有背叛我的理由。” “够了。”梅比乌斯颇为强硬地置喙道,从对话开始到现在她第一次用上了如此重的语气,“如果你只是为了找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请回了,对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只有‘无可奉告’四个字奉上。” 梅并不介意梅比乌斯不耐的语气,冷静地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跟我说这些。” 梅比乌斯语速极快地发问:“那你拦着我干嘛?你也对融合战士计划感兴趣吗?虽然我很欢迎像你这样的天才,但克劳乌斯大概率不会放人吧? 梅依旧维持着冷静淡泊的模样:“他确实不让我接近你,甚至不惜私用公权。” “啧。” 梅比乌斯咋了咋舌,心中再一次问候了克劳乌斯的全家,同时面色不忿地摆手道:“别浪费时间了,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会尽量在我被允许的范畴内解答你的疑问——仅限融合战士计划。” “不。” 梅摇了摇头,然后坚定地直视着梅比乌斯的双眼,仿佛是想通过这两扇心灵的窗户看清梅比乌斯真实的本质:“我想问的是你本人。” 梅比乌斯费解地用手指指向自己:“我?” 梅肃然地点头道:“对……梅比乌斯,你真的已经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吗?你选择了一条未知且不明朗的,作为友人的我想亲自确认一下你的意志。” 梅比乌斯迟疑了片刻,最终哂然一笑,语气中压抑着饱含不甘的怒火:“……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可不甘心被克劳乌斯困着……我有我的执念与夙愿。” 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问:“值得吗?” “值,怎么不值。”梅比乌斯眼中闪烁着追忆的光,她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了唏嘘的表情,语气轻而坚定地继续道,“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可能期间会发生很多不可避免的遗憾,但我不会后悔。” 梅能清晰地感知到梅比乌斯身上发生的某种变化,熟知梅比乌斯个性的梅知道,她已经认定了这条独木桥,决心一条路走到黑,而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情,那即便是成百上千头牛也拉不回来,即便碰上南墙也只会是撞破它或者粉身碎骨在这上面,不存在其他可能。 梅比乌斯就是这么的倔,梅拿她毫无办法。 ——算了,既然她做好觉悟了,那就随她吧。 想到这里,梅在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就让开了道路,不再阻拦梅比乌斯:“这样啊……我懂了,那祝你好运,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颇为失望地嗤笑道:“我本以为这么久没见,你主动拦住我必有高论,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说些没营养的话……不得不说,你变得无趣了,梅。” “我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我,只是人会成长而已。” 面对梅比乌斯的嘲讽,梅无所谓地喟叹了一句,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而且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我真正想要了解的,你一句都不会透露……那就没什么好问的,只剩下些个人的疑惑……嗯。” 说到这里,她突然峰回路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妙地事情,脸上的神情竟变得有些怪异,她目光复杂地在梅比乌斯和烈之间来回扫视了几轮,犹豫了片刻,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一声: “梅比乌斯,我并没有要否定你审美的意思,我也承认这孩子确实美丽到了令人感到虚幻与不真实的程度,知道你很难把持得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克制……至少等他长大一点再说,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事去给你探监。” ... 第二百零三章:他还小……(4.3k) “……” ——捏!麻!麻!地! 要不是考虑到烈的存在,梅比乌斯都想爆粗了。 就在梅比乌斯酝酿着不含粗口的回击时,梅似乎是注意到了梅比乌斯近乎喷火的视线,她淡定地看了一眼手表,不等梅比乌斯开口,留下一句‘言已至此,勿谓言之不预也’转身就走,毫不停留,迈着急促的步伐匆匆离去。 烈望着梅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后知后觉地一锤手掌,恍然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在关心梅比乌斯啊。” 梅比乌斯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气呼呼地说道:“哈?关心我?烈你想多了,她肯定是存心来给我找不自在的!” 烈摇了摇头,坚持己见:“不,她这分明就是在关心你嘛,虽然我不太懂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她很明显就是在担心你误入歧途,担心你以后会出事……” 闻言,正气在头上的梅比乌斯顿时一愣,心中的怒意与不爽在思考的过程中渐渐消退——似乎、好像、大概、貌似,烈说的有点道理的样子。 ——也确实像是那个别扭的梅会做出来的事情。 弄清楚了梅的真实来意后,烈冲着梅正在远离的背影喊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梅比乌斯,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保证!” 他的声音洪亮清澈,一如他澄明无暇的内心,蕴含着真诚而坚定的意志,即便只是简单而直接的言语,亦能打动人心。 一旁作为当事人的梅比乌斯当场就愣住了,下一秒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脸色随即迅速烧得火红,美眸氤氲,一副被晃得五迷三道的模样。 ——这、这话太犯规了! 梅也因为他的话语停下了脚步,她隔着老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认真的身影,然后又瞥了一眼少年身旁的梅比乌斯,虽然相隔甚远,但她依旧能够清楚地看见那抹显眼的羞红,心中止不住地喟叹到。 ——能获得第零号生命体的庇护,你可真是捡了个大运啊,梅比乌斯。 6 83 7. 0 ⒉9 9.5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到少年的保证后,梅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竟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然而,旧的顾虑刚去,新的担忧紧随而至,梅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了烈那过于娇俏美丽的身姿和纯净空灵的气质……和这般诱人的红颜美少年朝夕相处,梅比乌斯她真的把持得住吗? 梅随即又想到了梅比乌斯对待烈的与众不同的态度,相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从梅比乌斯的脸上看到这么温柔耐心的表情,也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么轻柔娇媚的声音,而她看待对方的眼神也是……咳咳。 作为恋爱方面的过来人,梅敢肯定,梅比乌斯肯定对他有意思,至少也是好感很高的阶段,不承认只是单纯因为嘴硬而已,就跟她过去一样,这人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了。 ——万一她真的把持不住提前下手了怎么办?那孩子如此纯真不设防,貌似很容易就会被得手的样子……要跟克劳乌斯提一嘴吗? ——算了,和克劳乌斯提了,他肯定会千方百计抓住这个把柄,然后往死里整治梅比乌斯。 ——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已经仁至义尽,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她的事情了,最多就是到时候去给她探探监罢了。 ——嗯……或许不用,毕竟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那烈肯定会护着梅比乌斯,有他护着,就是把全世界的警察和法官集中在一起也奈何不了她。 ——所以还是得从第零号生命体这边入手……但梅比乌斯又说他情况复杂,不让我给他解释这些…… 正沉思间,梅的眼角的余光忽然从左侧的入口处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停下深思,定睛一看,立时瞳孔轻颤,心下一惊。 黑发黑眼,身姿挺拔高大,面容清减瘦削,一丝不苟的纯黑西装打扮,还有那标志性金丝眼镜……赫然就是克劳乌斯。 此时的他神情肃穆,眼神锐利,整个人的气场显得压抑且沉重,似乎暗含怒火,已然失去了平常的亲和力,儒雅随和的形象遭到了破坏。 看着如今有些陌生的克劳乌斯,梅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而克劳乌斯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梅的踪影。 被那宛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刮,梅下意识地感到心中一寒,旋即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些许。 “……” 似乎是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吓人,克劳乌斯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去,他沉默地走到了梅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来都来了,就一起吧,反正有些东西你早晚都得知道。” 听此,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她倍感惊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克劳乌斯……你……” 克劳乌斯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想问些什么,平静地回道:“没错,我之前是不让你接触梅比乌斯,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比我先一步接触了第零号生命体……而且看样子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 克劳乌斯非常平静地说出了残酷的真相:“只要第零号生命体是站在梅比乌斯那一边的,天底下就没人能阻止那个疯女人。” 梅眼神复杂地看着克劳乌斯:“那你是过来……” 克劳乌斯沉着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淡道:“和谈与争取,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看。” 说罢,他迈出坚定而沉稳的脚步,不紧不慢地下着楼梯,向梅比乌斯的方向径直走去。 梅咬了咬牙,也跟着调转了方向,跟上了克劳乌斯的步伐。 两人一语不发地走着,很快就来到了梅比乌斯的面前,然而,此时的她…… 只见她面色羞红、眼神迷离地牵起烈的小手,然后与其十指相扣,紧紧握住,脸上紧接着就绽放出了柔和满足的笑颜……就像是面对心上人的纯情少女一般。 只不过这个‘心上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克劳乌斯当即流露出了便秘一般的扭曲表情,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与第零号生命体的初次交流会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的展开……不,已经不能称之为诡异了,这他吗是异变!异变!异变!!! ——那个他吗的梅比乌斯居然他吗的表现得跟他吗的情窦初开的女生一样!我这是不知不觉跨到了哪条时间线上了!? ——虽然第零号生命体的卖相确实惊为天人,那你也不至于直接动情吧?起码等他长大一点再说啊!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梅比乌斯,我过去咋不知道你这么刑呢? 克劳乌斯虽然脸上保持着沉着与冷静,内心却早已炸开了锅,甚至一度将他事先想好 梅的情况要比他好点,但也好不了太多,她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梅比乌斯胡来的左手,旋即调转视线,以一种审判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不知悔改的可恶蛇女,嗡嗡鸣响的正义感驱使着她盘算起了大义灭亲的壮举……梅比乌斯,你真的该进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此时的梅比乌斯心花怒放,心情飘飘然,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瞪瞪的,而且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体味从手上反馈而来的美好触觉,反应自然慢了一拍,等她注意到主动走上前来的梅与克劳乌斯后,烈已经先行出声了:“啊,你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陌生人过来。” 梅比乌斯即刻回过神来,心中随即升腾起了一股温存被打搅的不爽,虽然强自按捺了下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体现在了方方面面,眼神、语气、表情等都比平时要来得更加冰冷与不善。 梅比乌斯丝毫不奇怪克劳乌斯的到来,因为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看着眼前许久未见、高大且沉默的克劳乌斯,她充满恶意的咧嘴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领袖吗?怎么今天突然有闲情逸致过来参加由我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主持的学术发布会呢?不过很可惜,发布会已经结束了,您还是请回吧。” 听闻梅比乌斯充满讥嘲的话语,克劳乌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所以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越过了梅比乌斯的身影,径直投射到烈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向他点头致意道:“你好,我是克劳乌斯,逐火之蛾现任领袖,很高兴能认识你。” 烈礼貌地回道:“你好,我是烈。” 梅比乌斯不爽地一挑柳眉,继而强势地介入到了两人的对话之中,冷冷道:“喂,克劳乌斯,如果你大老远跑过来也是为了像梅那样说些没营养的废话,那你可以打道回府了……很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再去浪费宝贵的时间。” 梅的脸色当即一黑,刚想回击,但考虑到烈的存在,还是选择暂且忍了下来,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所有的意思都蕴含在眼神中——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继续你的重金属冶炼行径吗?你真该进监狱好好改造一下了! 梅比乌斯也毫不退让地回瞪——蠢货,是你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吧?都说多少遍了,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就算有,那也是我跟烈之间的私事,与你何干?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克劳乌斯没有理会两女的视线交锋,他罕见地同意了梅比乌斯的说法,点头道:“你说得对,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转身开拔,梅比乌斯就呛道:“呵,现在占主导地位的是我,凭什么……” 克劳乌斯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让梅比乌斯将剩下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我能提供绝对安全、绝对私密的地方,你能吗?” “……” ——好吧,梅比乌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能耐还是不及克劳乌斯的。 见梅比乌斯静默不言,没有回应,烈主动拉了拉她的衣角,指了指克劳乌斯,问道:“他让我们跟他走欸,要跟过去吗?” 梅比乌斯颇为不爽地切了一声,恶狠狠道:“跟!为什么不跟!该害怕、该顾虑的是他才对!毕竟烈你是站我这一边的,对吗?” 为了打消梅比乌斯的不安,烈十分认真地回应道:“嗯,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克劳乌斯知道梅比乌斯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但他并不在意,因为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的心神了……嗯,之前的那一幕不算,毕竟那与常识悖逆,乃是极度的不合理,会被吓到纯属人之常情。 ——还好没过多久梅比乌斯就恢复了原状,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目空无人、如同毒蛇一般危险的疯婆子。 ——这才对味嘛。 ——虽然不知道她和第零号生命体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会在他面前展露出如此亲昵不设防的一面……算了,反正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这点小小的变数根本不算什么。 ——最多就是有点良心难安。 望着梅比乌斯与烈紧紧对握、并且在烈的小手上不断揉弄摩挲的那只胡来的左手,克劳乌斯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提道:“梅比乌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他还小……” 他话音未落,梅比乌斯就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你闭嘴,不然我立刻带着烈回家。” 克劳乌斯闻言闭上了嘴,在心里权衡一番过后,无奈地妥协道:“好吧,我不说了,咱们启程吧……梅,你想来的话也可以跟过来,不想来就算了,我虽然有些事情想让你知道,但你有拒绝的权力。” 梅淡淡地回道:“正巧我也有很多疑惑的地方。” …… 不多时,几人登上了克劳乌斯的专机,为了避免与划分好空道、不断有飞行器来往的低空发生冲突,也为了更快地抵达目的地,这部外表朴素复古,内在狂野先进的专机先是升入无人的深空,然后才以迅如闪电的极速将几人送至一处建筑。 下了专机后,克劳乌斯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为大家带路,剩下的几人亦是一语不发地跟上。 片刻之后,克劳乌斯解开建筑里一处房间的多重隐秘禁制,随即领着他们走进房间。 房间内部宽敞,各种娱乐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克劳乌斯随和地说道:“随便坐,想要什么自己拿。” 梅比乌斯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也好……” 然而这句话刚说未完,梅比乌斯就抛出了一枚令他感到犹如五雷轰顶的重磅炸弹。 “盖特线没有了。” 第二百零四章:拜托,你们真的好碍眼啊!(4.3k) “你……你说什么!?” 面对梅比乌斯抛下的这枚重磅炸弹,克劳乌斯当场就愣住了,久久作声不得,而梅则是恍惚了一下就回过味来,她疑惑地看着梅比乌斯:“你在说什么啊?盖特线不是一早就消失了吗?克劳乌斯这些年不是一直为了……” 她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梅比乌斯义正言辞的纠正:“不是这个消失,是没有了。” 梅更加不解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梅比乌斯瞥了她一眼,面若寒霜地解释道:“区别可大了去了,对于盖特线这种神奇的能源,如果只是消失的话,那重新找回来或者再造出来就好了,但如果是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再现的可能。” 梅很快就领会到了梅比乌斯看似矛盾的话语中的深意,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也就是说,如今的盖特线已经陷入不可再生的地步了?那克劳乌斯他之前的努力……” “没有白费。” 梅话音未落,原本深陷愣怔之中的克劳乌斯不知何时缓过劲来,无比确信地打断了梅的发言,执拗地说道:“我确确实实找到了将崩坏能转换为盖特线的办法,我……” 听此,梅比乌斯惊了一下,旋即向克劳乌斯投去了一个刮目相待的眼神:“可以啊你小子,还能整出这样的法子,要是在碰上烈之前让我得知了,我非得想方设法了解一二……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克劳乌斯死死地盯着梅比乌斯,攥紧双拳,眼神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凶戾,沉声道:“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只要最为关键的盖特线解决了……” 看着他那一副濒临情绪崩溃的边缘的模样,梅比乌斯忍不住摇头叹息,然后吐露出了无比残酷的真相:“那也没用啊,就算关键的盖特线解决了,你们也找不到盖特线的天选之子,盖特机器人计划一样会陷入停滞。” 克劳乌斯瞪眼道:“盖特线未曾照亮世间,又怎么能找出它的天选之子呢?” 梅比乌斯长声一叹:“但过去早乙女老头不也在一直寻找吗……他找了大半辈子,不还是连根毛都找不到吗?” 不等克劳乌斯反驳,梅比乌斯看了一眼烈,接着说道:“而且,盖特机器人计划已经被老头上锁了,你就算自己另辟蹊径也没用。” 克劳乌斯先是一愣,旋即瞪大双眼,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质问着梅比乌斯:“上锁了?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就连梅也听得有些懵圈:“等一下,不是在说盖特线的事情吗?怎么又突然跳到了盖特机器人计划上来了?” 梅比乌斯冷静地回道:“因为本质上它们属于同一件事,不管盖特线的销声匿迹,还是盖特机器人计划陷入停滞,这都是老头计划好的一环。” 克劳乌斯情绪激动地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老师亲自托付身后事的弟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讲过这些?” 梅比乌斯满不在乎地摊手道:“你没听过也很正常,毕竟当时步步紧逼,也在盖特线的夹缝中坦言当时情况紧急,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来不及交代……” 克劳乌斯越听越糊涂,不耐道:“一派胡言!梅比乌斯,你……等等,你知道英伟达(INVADER)!?” 听着两人云里雾里打机锋的对话,梅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也像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懵圈地抗议道:“等一下!你们这说的都哪跟哪啊?盖特线的夹缝、英伟达(INVADER)……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不,我知道英伟达(INVADER),但盖特线的夹缝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梅比乌斯突然闭口不言,她淡定地看向克劳乌斯的双眼,眼神的意思十分明确——要不要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克劳乌斯连一秒迟疑都没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一种不同于崩坏的,满宇宙漂流四处狂热追求盖特线的可憎怪物——毫无疑问,使我等人类的敌人。” “哈???” ——人类的敌人,不止崩坏? 这一次,梅彻底被震撼到了,只觉得脑内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徒留一片空白,往日敏捷的才思仿佛被冻结,她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原本淡定沉着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就像尊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梅比乌斯一看她这模样心里就大致掌握了基本的情况,转头对克劳乌斯说道:“你还没跟她说黄昏街的事情吧?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让她参与进来,那就给她先解释说明一下吧,不然接下来的对话她怕是一点都听不懂了,也不可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言。” 克劳乌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荒魂界的真相、自己在黄昏街的布置以及对英伟达的了解全部坦言了出来,梅听了之后眼神变幻得更加激烈了,隐隐有点大脑过载的迹象。 但克劳乌斯相信她肯定没问题的——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吧,我这边还有更大更急的疑问需要弄明白。 他紧紧盯着梅比乌斯的双眼不放,径直问道:“盖特线的夹缝是什么?” 梅比乌斯傲然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 克劳乌斯完全没想到梅比乌斯的回答会是这样,闻言怔了一瞬,旋即怒发冲冠直接暴起,一边面目狰狞地伸手去抓梅比乌斯的衣领,一边厉声斥道:“你是在愚弄我吗梅比乌斯!?” 然而,克劳乌斯的手还未触及梅比乌斯,途中就被一股自下而上的怪力所钳制,被牢牢地钉死在了原处,动弹不得分毫。 定睛一看,原来是烈抬手高举过头,抓住了克劳乌斯伸向梅比乌斯的胳膊。 虽然场面看上去甚是滑稽与可爱,但克劳乌斯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心悸……先不提由于距离拉近,对方身上那股足以将人活活吓死的恐怖气势显得更加清晰了,光是挣扎时那宛如山岳一般的纹丝不动的反馈,就足以说明二者的力量差到底有多夸张了。 ——若是他有意,随时都可以将我生生撕成破烂。 ——而且会主动护着梅比乌斯,说明他是站在梅比乌斯那边的,难怪梅比乌斯这么有恃无恐。 见克劳乌斯慢慢镇定了下来,烈淡淡地说道:“说归说,别动手。” 在令人绝望的实力差面前,克劳乌斯的怒意很快就消弭,大脑重新冷静了下来,他没有犹豫,立刻就拉下脸面向梅比乌斯主动认错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梅比乌斯见烈如此维护自己,不仅心下一暖,还感觉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不过她将这愉悦的心情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她不想落下话柄,也不想再被克劳乌斯和梅嚼舌根……我梅比乌斯可不是什么重金属冶炼爱好者吔! 所以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真情流露,而是向烈点头致意,随即微微一笑:“谢谢你,烈。” 然后她脸上笑容一收,换上了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扭头看向低头认错的克劳乌斯:“我倒是不难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一没见过只是听说,二也没有上手实测过,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具体情况你要不要问问当事人?” 克劳乌斯疑问道:“当事人?”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冲着克劳乌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烈,随和道:“对,烈是整件事的亲历者,你要不要听听他的叙述?没准对你而言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毕竟你隐瞒了我们很多事情,不是吗?” 听闻此言,克劳乌斯转而向烈询问道:“早已女博士是我的老师,梅比乌斯说你在盖特线的夹缝中见到我的老师,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烈没有回答,而是先看向了梅比乌斯,以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如实回答。 梅比乌斯冲着他点了点头:“说吧,不说的话还要干耗着解释半天,还不如让你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这样他就全部都明白过来了,而且,相比较我,他显然更愿意相信你的说辞……所以,能麻烦你吗?” “当然没问题。” 说罢,烈开始回想相关的记忆,同时在脑海中编织起了用来串联这些回忆的语言。 就在他想好要怎么说即将开口的时候—— 梅突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手道:“等一下。” 克劳乌斯没有想到她在这么短时间就能回过神来,不禁感到有些小惊讶,而梅比乌斯亦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梅没有理会大家的眼神与反应,见烈真的为她停顿了下来,她急忙从白大褂的内袋中掏出了一本小巧的笔记本与一支圆珠笔,一手执笔,另一手翻开笔记本,抓住上沿的位置,利用手指充当夹子将其固定在前臂上,然后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烈:“可以了,请继续。” 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笔纸记录,但这是人家的自由,自己管不着,梅比乌斯又没喊停,于是他不再细究,依循着回忆不紧不慢地叙述起了自己在黄昏街中所经历的一切。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些理解偏差,他真的如梅比乌斯所说的那样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从他漂流到黄昏街,给阿波尼亚捡回疗养院,到后来恍惚中感应到了盖特线的存在与宿命,再到接受李林的雇佣,于大空洞内机缘巧合地与元组盖特发生共鸣,进而点燃盖特线的增生与爆发,以及后续驾驶着燃烧生命的元组盖特剿灭充分浸润过盖特线、完成进化,名为加坦杰厄的英伟达聚合体…… 此间种种,他逐一叙说。 梅比乌斯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错了意,直接将整件事的全貌和盘托出,她想制止都来不及。 但转念一想,她又改变了看法,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自己占据优势地位的凭恃是烈本身,而非隐藏的情报,提前说还能提前给克劳乌斯这边交个底,让他注意保护好跟着烈一齐过来的那些家伙——这其实是在保护自己、保护人类本身,以烈对他们的重视程度,万一他们有什么闪失,保不准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比如让整个人类文明陪葬什么的。 毫无疑问,烈是拥有这般强大的腕力的,所以不管本人有多好说话,也必须谨慎以对,只要克劳乌斯不是脑残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撇开私人的恩怨不提,相比雷迪亚兹,梅比乌斯更愿意相信克劳乌斯,毕竟早乙女老头是他的老师,在他心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而烈作为老头最满意的作品,寄托了老头所有的期望,甚至是破局的关键,于情于理克劳乌斯都没有作死的动机。 而且身为知情人与盖特机器人计划的拥趸,他天生就比‘外人’更值得信任,也更懂得分寸。 更别说他的权势和手腕都要明显强于雷迪亚兹太多太多。 综上所述,撇去与自己有私怨这点不谈,克劳乌斯的确是现阶段最佳的合作伙伴,能与梅比乌斯之间形成互补。 ——哼,看在烈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暂且忍一忍吧。 望着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的烈,梅比乌斯的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柔和,连她本人都没察觉到,原本对与克劳乌斯合作的抗拒瞬间消失了许多。 终于,在烈一刻也不停歇的讲述下,梅和克劳乌斯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巨量的讯息迫使二人纷纷陷入沉思。 克劳乌斯面色沉凝,低头不语,梅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目光闪烁,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而梅比乌斯则不知从哪里装了两杯橙汁,来到烈的身边,递了一杯给他,柔声道:“烈,给你,刚才看你一直讲个没停,想必已经渴了吧?” “谢谢。” 虽然并没有感到渴,但出于礼貌烈还是接受了梅比乌斯的好意,一口气将梅比乌斯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个干净。 梅比乌斯微笑着问:“还要吗?” “不用了。”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默默地等待着梅和克劳乌斯消化这些情报。 但梅比乌斯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安分,趁着眼下的空挡,她一边抿着果汁,一边不动声色地缩近着自己与烈的距离,彼此挨得很近,近乎贴在了一起。 这是令她感到舒适的距离——如果能像阿波尼亚那样直接抱上去就更好了,就是不知道烈会不会介意…… 犹豫再三,梅比乌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就这样已经可以了,已经很舒服了,我可不能像那个变态修女一样趁人之危…… ——而且最重要的,现在还有两个外人在看着。 ——啧,突然有点不想谈下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刑啊!真是可狱不可囚(4.3k) 明明是自己亲手制定的计划,而直到现在事态进展得也十分顺利,主动权也牢牢地把我在自己手上,但梅比乌斯却开始感到有些烦厌——因为梅和克劳乌斯这两个碍眼的家伙,她甚至不能像之前那样牵住烈的小手舒缓情绪! 忽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一惊,随即猛然掏出终端低头一看,心中的烦躁顿时加剧了许多,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嗨呀,这两个家伙能不能快点完事啊! ——这原本可是烈给我做饭的时候,结果却因为你们要往后推延,甚至可能吃不上……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烈远远没有阿波尼亚那般博爱,他并不怎么在意刚认识的克劳乌斯与梅的反应,而是将更多的注意放在了梅比乌斯身上,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梅比乌斯溢于言表神情变化,于是问道:“梅比乌斯,怎么了?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闻言,双手环胸、横眉立眼的梅比乌斯停下不断点敲胳膊肘的手指,沉默片刻后,她凑到烈的耳边,略带一点委屈地细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感到有点烦闷罢了,是我个人的问题——我知道这对于他们而言很难接受,需要时间消化,但我本来是想着赶在饭点之前敲定所有事项并且回去的,可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 烈沉吟道:“想赶在饭点之前回去……是因为肚子饿了吗?要我跟他们说一声改日再谈吗?或者在这里找些能充饥的东西给你垫垫肚子……” 梅比乌斯有些心动,但理智最终还是坚守住了高地,轻轻摇头:“不用了,烈,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撑得住……” ——比起这些东西,我更想吃到你精心为我准备的料理。 虽然梅比乌斯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但天性要强的她是万万不肯在烈的面前亲口承认的,只能委婉地提一嘴,然后寄希望于烈时好时坏的悟性上:“希望回去的时候食堂还开着吧,不然又要啃压缩饼干和方便面这些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此举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她甚至没想过烈能接上话来——就像以往一样,只要不明说,这孩子大概率会想到十万八千里远,并且最终得出与她想要的答案截然不同的结论。 只不过这一次,尽管烈看上去很明显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亦没有觉察到梅比乌斯别扭的本心,权当这是梅比乌斯将作息改过来后的小小担忧,但他却误打误撞地给出了梅比乌斯最想要的答复: “如果是要回去再吃的话,那就没必要上食堂了,我给你做就行,不许以此为藉口碰这些不够健康的东西,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不会的话去学就好了。” 想到梅比乌斯一开始还有偷吃然后被他发现的履历,生怕她不以为然的烈继而摆出了一副严肃的嘴脸,并且加重了语气,再次叮嘱道:“实在忍不住嘴,那也得再戒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后才能有节制地稍微吃点,知道了吗?” ——又来了! 凝视着故作严肃、小大人一般可爱诱人的烈,梅比乌斯的心脏骤然间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她又一次从烈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令她无法拒绝的、类似母性一般的特质,严厉而温柔,细致而包容,完美地填补上了她内心深处的空缺,就像是灵魂得到了最关键的补全,溢出的满足令她的身心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 在这股烈身上独有的特质面前,她会下意识地卸掉心防,忽略对方身上的威势,就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性也像是要溶解一般,脑海中竟会止不住地生出想被他疼爱、想投入他的怀中肆意撒娇的念头…… 趁着绷住理智的弦还没断,梅比乌斯压下内心翻涌不休的复杂情绪,红着脸强自将脸庞扭到另一边不去看烈,语气慌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声音也几乎微不可闻:“知、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烈的听力超群,毫无压力地就捕捉到了这句细微且莫名显得有些吃力的回应,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说的这么小声,而且还把头扭向了另一边,但只要她肯答应就行,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就在梅比乌斯想要找些话题缓解一下自己的羞涩与动摇时,克劳乌斯和梅终于如梦初醒般地缓过劲来。 不得不说,梅比乌斯这次带来的情报已经完全超脱了他们的想象,以至于他们需要花费比预想中更久的时间来消化。 克劳乌斯的眼中重新恢复了焦距,他很快就找到了烈和梅比乌斯的身影,此时他们正挨得很近,几乎就要贴到了一起。 ——有些亲密过头了。 ——而且,梅比乌斯的神态也挺不对劲的。 看着梅比乌斯嫣红的侧颜与氤氲的眼神,克劳乌斯感到十分不妙。 他可从来没有见识过梅比乌斯这般娇羞动人、宛若纯情少女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梅比乌斯应该是个和梅不相上下的理性怪物,她们本质上别无二致,最大的区别在于性格特点,梅比乌斯偏执而疯狂,梅则冷静且冷酷。 她们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也有傲视群雄的资本,但不同的性格特点依旧会给人造成截然不同的观感。 梅的傲气是内敛冷漠的,表面看上去礼貌谦卑,只有接触了才能感受到那股细思极恐的冷傲,并且随着交流时间的拉长,划分彼此的绝望鸿沟会越发清晰可见,而她却毫不介意,宛如你在她眼里就跟随处可见的一粒尘埃没什么两样…… 梅比乌斯的傲气则更为张扬恣肆,嘴巴也更为犀利毒辣,就像是刺猬一样拒绝着所有她看不上眼的人,毫不掩饰地将‘我对垃圾没兴趣,别擅自过来浪费我时间’这句话印在了脑门上…… 无论如何,克劳乌斯都想象不出能被梅比乌斯看对眼的会是什么样的男人,也想象不到这般难对付的梅比乌斯居然真的会有动情的一天,眼前的这一幕足以撼动他的三观!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梅和凯文,震动不止的三观随即平复下来。 ——连那个梅都能找到真爱,和她性质相近的梅比乌斯也不是没有脱单的可能嘛。 ——但问题来了。 ——这个动情的对象,是不是有些不太妙呢? 克劳乌斯心情复杂地在烈与梅比乌斯之间来回扫视了几轮,按理来说,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自己不应该插手才是,但心中仅剩不多的正义感与良心却不断诘问拷打着他的灵魂…… 最终,克劳乌斯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与梅类似的告诫:“梅比乌斯,我无意指责你的审美,我也必须承认,他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生物,你会动心也不奇怪,但……” 听见克劳乌斯的声音,梅比乌斯一卡一卡地转过头来,面上的羞红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机械般冰冷的表情,她以杀意凛然的锋利眼神死死地盯住克劳乌斯,一字一顿打断道:“你接下来想说的是,他还小,对吗?” 这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与波动到极致的冰冷杀机,仿佛只要克劳乌斯敢说个‘对’字,自己就要冲上去将他生吞活剥似的 然而克劳乌斯却无所畏惧地皱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见他真的承认下来,梅比乌斯顿时额上青筋暴绽,她双拳紧握,连续深呼吸了数次,这才忍下了揍他的冲动,指了指还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的梅,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因为她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 克劳乌斯恍然道:“原来如此,不愧是梅,果然可靠。” 梅比乌斯无言地瞪着克劳乌斯,仿佛想要以眼杀人:“……” 顶着梅比乌斯近乎杀人的目光,克劳乌斯淡定地扶了一下金丝眼镜,淡定地说道:“既然话已经带到了,而且还先后提醒了两次,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吧,我不希望……” 梅比乌斯不耐地打断道:“行了你闭嘴,尽说些无用的废话,有烈站在我这边,你们又能奈我何?” 克劳乌斯与梅齐齐一惊,随即同步地以一种重新认识这人的怪异目光打量起了梅比乌斯。 克劳乌斯倍感无语地吐槽道:“你还真想对他着下手啊……” 梅面无表情地怼道:“放心,这个世上总有能制裁你的人,就比如说和他同样来自黄昏街的伙伴们……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话转述给他们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烈纯真而无知地补上了最后一击:“下手?是指梅比乌斯要袭击我吗?但我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敌意啊,反而充满善意,对我也很是亲近,丝毫不介意我身上的气息……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 此言一出,克劳乌斯和梅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毫不忌讳地与梅比乌斯拉开看待梅比乌斯的目光愈发鄙夷与嫌弃,甚至隐约带上了一丝痛心疾首的意味在里面——他吗的,梅比乌斯你怎么变得这么可狱不可囚了! 梅比乌斯气得浑身打颤,她真的很想立刻回怼,偏偏此时反驳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而且烈也在听着,万一给这孩子一不小心带偏了怎么办? 见梅比乌斯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而是露出一副恨得牙痒痒,濒临爆发边缘的模样,烈迟疑了几秒,再次轻声询问道:“梅比乌斯,你不会想伤害我的,对吗?” 听闻此言,梅比乌斯悚然一惊,一股巨大的恐慌迅速弥散开来,笼罩住她全身,她眼下顾不上思考反唇相讥的事情了,也顾不上克劳乌斯与梅的异样眼光与自己的矜持之心,连忙绕到烈的面前,蹲下身,将烈的小手捧在手心,平视着他动人心魄的黄金瞳,以从来没有过的和颜悦色之表情对着烈深情款款地说道: “烈,别听他们瞎说,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呢?我就是伤害自己也不可能舍得去伤害你啊……” 闻言,烈抓住梅比乌斯柔弱的双肩,一脸认真地对她说道:“我相信你不会试图去伤害我,但我也不许你伤害自己!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在你成为融合战士之前,可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虽然烈的声音就跟往常一样平淡如水,听不出什么情感波动,他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为了引起梅比乌斯的重视,特地在语句中的几个地方加重了语气。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向梅比乌斯表达出自己的关怀。 而与烈相处多时的梅比乌斯自然也知晓他的良苦用心,不由得感到心中一暖,她再也抑制不住从心田满溢而出的怜爱之意,站起身,从心地将烈揽入怀中轻轻抱住,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对待世间最宝贵的宝物,一点也不在意身后那两个碍事的家伙的扎人视线。 因为有阿波尼亚这样的先例在,烈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反抗,不过她抱得没有阿波尼亚来得要紧,所以她的怀抱中还是存在可以活动的空间的。 烈随即抬头一望,见梅比乌斯脸上挂着与阿波尼亚在抱住他时会露出的同款淡笑,稍加思索后决定让她来决定松手的时机,自己则乖巧地呆在对方宽广的胸怀中任由她拥抱——毕竟她看起来很享受、很开心、很治愈的样子。 梅比乌斯的脸上绽放出了和煦的笑颜:“嗯,在这方面上,我听你的。” 全程围观的梅和克劳乌斯见梅比乌斯油盐不进,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缩到了房间的一处角落,小声地讨论着。 “现在怎么办?要去打断他们吗?” “还是别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这时再去刺激梅比乌斯的话……没准会发生很可怕、收不了场的可怕事情。” “什么时候你开始信这个了?” “我一直都信,你要是另有想法的话,可以去试试,我不拦着,但自己做的决断,后果自己承担。” “呵,我不去。” 讨论到一半,梅比乌斯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慵懒的轻吟。 “嗯~~~好了,这下舒服多了,谢谢你,烈。” “不客气,只要能帮到梅比乌斯就行。”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阿波尼亚也很喜欢这样抱着我,她跟我说过,只要抱住我,她就能感到心情舒畅,不管遇到多大的烦恼都能立刻想通或者遗忘,我看梅比乌斯你在抱住我的时候,表情和她很相似,我感觉你们当时的心情应该是差不多的……没准你们能成为朋友。” ——哈?重金属冶炼爱好者这么多的吗? ——你们该死啊! 第二百零六章:别带坏我家的烈啊!(恼)(4.2k) 虽然克劳乌斯和梅都觉得放任梅比乌斯与烈相拥很不妥,但不管是谁,最终都没敢站出来制止,因为他们都本能地从梅比乌斯身上感受到了未知的威胁,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梅比乌斯现在看上去很柔和温润,但总觉得她内里的情绪其实十分不稳,甚至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要是再贸然打断,很可能会发生非常的可怕的事情。 ——但不去制止的话,又会觉得像是放任罪行在自己眼前上演一样,良心上很难过意得去。 所以他们共同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对策,那就是撺掇对方去制止,自己则谋定而后动——嗯,就是非常经典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卖队友计策。 就在他们为此不断推诿、互踢皮球的时候,梅比乌斯那边传来了一声舒畅而慵懒的轻吟:“嗯~~~好了,这下舒服多了,谢谢你,烈。” 烈依旧十分礼貌地予以回应,然后梅和克劳乌斯就从这孩子的口中听到了更加劲爆的情报。 ——重金属冶炼爱好者居然不止梅比乌斯!? ——而且,阿波尼亚……这不是在黄昏街收留烈的那位女性的名字吗?原来她也是别有用心的吗!? 梅比乌斯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阿波尼亚的身影以及她平时的一些表现,顿时满头黑线地回道:“哈?烈为什么会这么想?” 烈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流露出不解的表情,头上的呆毛随着疑惑的心情卷成了弯钩状,疑问道: “嗯?我说错了吗?阿波尼亚喜欢抱着我,而梅比乌斯貌似也喜欢这样做,既然你们都喜欢这样,那不就有了共同语言吗?而有共同语言的话,交流起来不是会感到更亲切吗?那不就有很大概率会交上朋友吗?” “……” 听闻此言,不仅梅比乌斯沉默了,就连梅和克劳乌斯亦是感到无语凝噎,旋即他们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吐槽。 ——交流什么?重金属冶炼经验吗? ——还有他这逻辑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正常人哪里会这样想的啊? 梅比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强烈的吐槽欲望,无奈地跟烈粗略地解释了一下:“烈,须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十分微妙复杂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闻言,烈狐疑地问道:“这句话阿波尼亚也有说过来着……你们真的合不来吗?” 梅比乌斯汗颜地回道:“不是合不合得来的问题,里面涉及到太多太多微妙的东西了,这一时半会儿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而且我们还有正事要商议,所以咱们以后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 ——何况我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就算你要我解释,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到该从何说起啊! ——虽然阿波尼亚这个女人很不妙,但她说得没错,烈尽管看上去没什么不妥,但这只是在初任老师教导下的依葫芦画瓢,他的本质从未变过,依旧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所以很难理解一些人类特有的事项。 ——嗯,这点也要跟克劳乌斯他们提及,可不能让他们带坏这孩子,不然那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说着,梅比乌斯眼中闪过深思的神色,而烈则毫不怀疑地应下了梅比乌斯的请求,末了还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地感叹:“好吧,既然梅比乌斯这样说了,那我就不问了,不过你们人类真的好复杂啊……” ——确实复杂,连我都不是很懂。 梅比乌斯心中一叹,旋即轻抚了一阵烈的小脑袋,他那头柔软亮丽的雪白发丝为她带来了远比高级丝绸舒适的触感,令她爱不释手的同时,大大地缓解了她头疼的感觉,她一边摸,一边眯起双眼微笑着夸道:“烈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烈虽然没有拿掉她在自己头上胡来的柔荑,但却若有所思地说道:“总感觉你们都下意识地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明明你们都能感受到我的气息……是因为外观吗?” 面对如此如此直白且深刻的诘问,梅和克劳乌斯还以为梅比乌斯会闪烁其词,但没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手上轻抚动作不停,同时点头笑道:“嗯,毕竟人类是彻头彻尾的视觉动物,而且不仅是外观,烈的性格也很可爱啊。” 听此,烈怔了一下:“性格?我……” 他还没说完,梅比乌斯就轻笑着打断道:“好啦,关于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探讨吧,我们先把正事谈完……” 说着,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过身,淡淡地看向离得老远的克劳乌斯和梅:“说的就是你们俩,闪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我不信,除非你立字据! 当然,这句话也是没胆当着她的面说的,毕竟她此时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克劳乌斯转而将注意力聚焦在自己最新的疑惑,但依旧隔着老远地问道:“梅比乌斯,他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梅比乌斯背对着烈,瞬间切换至阴沉冰冷的表情,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和梅,并且挟裹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迫感快步上前,不断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慑于梅比乌斯身上的汹汹气势,梅和克劳乌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两步,然而梅比乌斯还在前进。 直到双方拉近到咫尺之遥,梅比乌斯给了她们俩一个‘站着别动’的警告眼神,随即默不作声地掏出小型终端,亮屏,解锁,迎着二人不解的视线,梅比乌斯对着操作屏一阵敲敲打打,洒洒洋洋在上面输入了一大段话,然后将终端转过去对准了梅和克劳乌斯。 很显然,她的意思是让两人看这个。 或许是这些话不想让烈知晓吧,所以才会采用这种方式,她甚至还提前计算好了角度,完美地利用自己的背影遮挡住了烈的视线——之前给他做身体测试的时候,梅比乌斯还特地问过了,烈并没有透视的特殊能力。 见梅比乌斯神神秘秘的,脸上还维持着相当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拿他们寻开心,克劳乌斯和梅不禁好奇地看向了终端的屏幕。 ——如你们所见,烈的情况非常复杂,在阿波尼亚收留烈之前,还有一家北地的福利院收留过他,收留他的那人被他尊称为老师,他有关人类方面的认知是这位老师教给他的,包括其他的知识与常识,全都是这位老师一手包办的,幸亏这位老师很靠谱,没有让烈萌生出灭世的想法,也将大体的框架教会了烈,让他不至于与人类社会完全格格不入。 ——但很可惜的是,他始终未能觉察到烈非人的本质,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孩子。 ——如果给这位老师充足的时间,恐怕他能将烈教导得更加像人吧,又或者觉察到他的非人本质,然后及时更改方针……可惜没有如果。 ——后来,崩坏降临大地,无情地摧毁那座北地的偏僻城市,福利院的一切痕迹都化作了微不可见的尘埃,消散于天地,以我的渠道竟翻不出这间福利院一丝一毫的痕迹。 ——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烈的初次亮相,崩坏夺走了他的一切,于是他逮住了初生的理之律者,以极其残暴的手段将其活生生撕成了碎片……据他所言,那是他第一次觉醒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由此可见,他与人类存在共通之处,而非彻头彻尾的异类,是存在互相理解的可能的。 ——但也绝不可因此忽略掉他非人的内核,目前他只能在很少事情上与人类共情,他的思维与人类存在极大差异,就像你们刚才见到的那样,所以千万不要以看待寻常人的眼光看待他,更不要擅自试图给他讲解有关人类的各种事情,不然他的思维很容易出现跑偏,届时想要再扭转回来,不仅麻烦,而且有可能拐到更歪更诡异的方向去…… ——除开那位老师,目前与烈相处最久的就是阿波尼亚了,她虽然也有尽力为烈去答疑解惑,但碍于自身素质所限,她并不能很好地胜任这份工作。 ——她也再三警告过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可怕事情。 ——总之,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在那位老师与阿波尼亚为他搭建起的框架上进行更深层次的教育,你们可以帮着一起集思广益,但千万不要擅自给烈讲解,不要乱说话……懂了吗?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懂了吗? 读到最后,梅和克劳乌斯终于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明白烈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古怪,身上也萦绕着一股不和谐的违和感,原来他压根儿就不是个人,这就难怪了……所以说早已女博士你到底造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啊! 如果可以的话,梅真想从盖特线的夹缝中将早已女博士揪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和心情复杂的梅不同,知晓更多的克劳乌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冲着梅比乌斯肃然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随即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烈的反应——他依旧在默默守望着梅比乌斯的背影,神情淡漠,目光清明,似乎并没有对抛下他并且静默这么久的他们产生质疑,也看不出有不满的迹象。 ——很好,趁他没注意到这边赶紧收回目光。 确认烈那边没有问题之后,克劳乌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调转回来,然后向梅比乌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烈说他不知道如何解开盖特线的禁锢,那梅比乌斯你知道吗?” 梅比乌斯见克劳乌斯重新将话题引回正事上,就顺势借坡下驴了,可惜,克劳乌斯问的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所以梅比乌斯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叹息道:“很遗憾,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早乙女老头并没有告诉烈人类要如何才能取回解封的资格。” 克劳乌斯并不气馁,沉吟道:“但老师说过,烈是封印亦是钥匙,或许问题的关键就出在他身上。” 梅比乌斯还是叹息:“没错,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除开无与伦比的强度与无可比拟的数据,并没有显示其他异常之处……更不要说盖特线的存在了。” 听此,克劳乌斯顿时皱紧眉头,他似乎不死心还想再问,但接着就被梅比乌斯接下来的话语给堵了回来:“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将完整的体检报告全发给你,不然给你一点他的体细胞也可以,我甚至可以去说服他配合你的测试……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调查出真相的话。” “但不是我损你,连我都倾尽全力都查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情况,更何况你呢?” “……” 克劳乌斯被这一句补刀彻底淦沉默了,他根本无从反驳,因为梅比乌斯说的都是实话,撇开个人的偏见不谈,这个疯婆子在科研方面的才能确实足以碾压自己——但没关系,他寻到了更为合适的梅,只要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委以重任,甚至成为自己地接替者。 一念及此,克劳乌斯糟糕的心情有所好转,他稍加思索,继续问道:“所以,这次的融合战士计划不再是幌子了,对吗?” 梅比乌斯闻言一撩头发,豁达淡定地回道:“嗯,没错,虽然盖特线暂时没了,但人还是要向前走的,那就先把作为前置条件的融合战士计划给完成吧,毕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克劳乌斯不禁皱眉:“前置条件?” 梅比乌斯没有隐瞒,如实答道:“没错,盖特线的力量太过危险,直接作用于人体不现实,而低强度的盖特线又毫无卵用,所以必须先解决人体孱弱的问题,而我想到的解决方案即是融合战士计划。” 听闻刺眼,克劳乌斯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他默默地攥紧双拳,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压抑着怒意沉声道:“你在明知道英伟达这种选择直接沐浴盖特线、最终沦为进化的奴隶的怪物后,依然不肯放弃那荒唐的道路吗?” 梅比乌斯丝毫不惧地与其对视,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偏执的疯女人呢,不试试看的话,我怎么可能甘心?而且,本质上我的思路与老头的盖特机器人计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你们选择以人为核心,然后创造出更能适应盖特线的容器,而我则是直接强化人体,直至满足容器的需求。” 第二百零七章:融合战士,神之键,bestmatch!4.6k 克劳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不可理喻。” 看着他一副气恼的模样,梅比乌斯忍不住咧嘴笑道,语气很是恶劣:“但不管怎样,在盖特线重新寻回之前,咱们的立场是一致的,而且,就算撇开盖特线不谈,你也同样需要融合战士计划过渡,不是吗?毕竟崩坏的攻势越来越强,二人类方的实力却有减无增。” “我知道的,人类方尤其缺乏能一锤定音的高端战力,所以每次碰上崩坏侧的高序列战力,都只能用数量硬生生堆死它们,但无疑需要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的大量牺牲,进而会对整个战阵产生影响,而在对上律者更是死伤惨重……” “融合战士计划,能很好地弥补这里的空挡。” “崩坏的攻势还在不断变强。” “但被你寄予厚望乃至视为救星的盖特机器人计划,却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 “而人类的威胁除了崩坏,还有英伟达和老头提到的来自月面的外神……你真的要在明知盖特线没有了的前提下死磕盖特机器人计划吗?” 听到这里,克劳乌斯反驳道:“我已经研究出让崩坏能转化为盖特线能量的办法,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梅比乌斯又是以嘲弄的语气反问:“确实,这样的技术很厉害,但扪心自问一句,真的有用吗?你光是诱杀英伟达这个局就布置了很久很久吧?而且这么久过去了,连个元组盖特机器人的反应炉都充不满……想必这个转化的效率也不怎么样吧?” “……” 面对梅比乌斯一连串辛辣的诘问,克劳乌斯一时无言以对,他细细寻思了一番,依旧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击之言,不想在梅比乌斯面前低头的他只能嘴硬地撑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用来杀英伟达,这样的量已经足够了!” 梅比乌斯脸上的嘲讽之色越发浓郁:“通过引爆的方式?” “……” 克劳乌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梅比乌斯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继续施压道:“崩坏不等人,它还在源源不断地变强,作为逐火之蛾的领袖,而且还是最坚定的主战派,我相信你必然是体会最深的那个,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人类早晚得翻车……至于能不能拖到盖特线解禁,盖特机器人正式投入作战的那一天,那就要两说了。” “反正我对此持悲观看法。” 克劳乌斯看了一眼梅,不服地回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救星吗?梅比乌斯,别太自大了,梅的才能不在你之下,她这些年也一直在努力,她的成果不会比你差的。” “不。” 然而,这一次梅却主动拆了克劳乌斯的台,她没有理会克劳乌斯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在脑内斟酌了一下言辞,缓缓道:“其实,各种技术难题已经攻克的差不多了,目前最困扰我们的,反而是使用者的素质,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难以降低它的使用标准……而以这个标准来看,目前逐火之蛾内符合条件的,只有爱莉希雅一个。”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梅比乌斯:“融合战士计划确实是个不错的补足项。” 听此,梅比乌斯饶有兴致地对视了回去:“看来你们也不是真的停滞不前嘛……这听上去像是一种秘密武器,不知我猜的是否贴切呢?” 梅坦然承认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种武器兵装,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克劳乌斯,不用给我打眼色,我看得见,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场谈判从一开始我们别无选择,别忘了,梅比乌斯还手握第零号生命体这张王牌,她已经与其达成了合作。” 听到某个关键词的梅比乌斯顿时来反应了,面上一寒,纠正道:“别这么不礼貌地用这个冷冰冰的代号称呼他,他的名字是烈。” 这在梅看来只是一件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小事,但落到梅比乌斯这边似乎并非如此,梅见她态度坚决地要求自己改口,同时还目光冷硬地瞪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情复杂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梅比乌斯如此维护一个人……嗯,不是人。 如此护犊子的姿态,与她之前在梅心中留下的印象简直判若两人。 ——梅比乌斯,你就这么喜欢烈吗? 虽然对方长得确实仙姿佚貌,但梅所认识的梅比乌斯并不是只看表面的肤浅之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令梅比乌斯转变如此巨大,这还是她熟识的那个生人勿近、毒舌辛辣的梅比乌斯吗? 经由梅的提醒,克劳乌斯先是下意识地感到不服想要反驳,可随即就陷入了深思,自己刚才光顾着和梅比乌斯顶牛了,全然忘记了还有烈这一回事…… ——这才是梅比乌斯最大的倚仗。 梅比乌斯注意到了克劳乌斯脸上的神情变化,望着他那表情最终定格为无奈的脸庞,哂然一笑:“哦?你终于想通了吗?” 克劳乌斯长声一叹,旋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和梅说的一样,你掌握了无人能敌的王牌,主动权在你手里,我们别无选择……说吧,你想怎么办?” 见他开门见山地发问,梅比乌斯收起讥嘲的嘴脸,径直说道:“我是过来谋求合作的,各个方面的合作。” 克劳乌斯不禁皱眉:“你背后不是有雷迪亚兹他们撑腰吗?” 梅比乌斯如实回道:“但他们并不知晓盖特线的存在,而且权势与手段也远没有你强……思来想去,最合适的盟友还得是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中带着一份释然的无奈,老实说,她和克劳乌斯之间积怨已深,如果还有别的合适人选,梅比乌斯断然不会选择与他合作。 但是没有。 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开始揉起了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毫不避讳地当着克劳乌斯的面抱怨道:“拜托,我也是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才最终下定决心暂且摈弃前嫌与你通力合作的……因为实在是没得选了,和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们合作翻车几率太大。” 克劳乌斯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但凡你有别的选择,你都不会想到与我合作。” 梅比乌斯一脸嫌弃地说道:“所以,我都牺牲这么大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矫情婆妈?麻溜点答应下来就行了,反正你也没得选。” 克劳乌斯为难道:“那你也得跟我说说具体事项才行啊,逐火之蛾又不是我的一言堂。” 梅比乌斯二话不说伸手指向梅,狮子大张口地说道:“首先,把梅给我。” 理所当然的,她这个不合理的请求遭到了克劳乌斯的严词拒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不行,梅所负责的项目目前进展到了十分关键的环节,她必须亲自留下把关,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把梅交给你。” “切,小气鬼……” 从一开始梅比乌斯就没指望克劳乌斯能答应,她是故意先提出一个对方不可能答应的请求,用以换取后续折中的更大区间,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谈判技俩。 不过,听克劳乌斯再度提起了梅的项目,梅比乌斯不禁好奇地问道:“梅负责的项目……不知道你们捣鼓出来了什么秘密武器呢?居然偌大个逐火之蛾都挑选不出第二个能驾驭的战士。” 克劳乌斯坦言道:“简单而言,就是利用律者核心打造的武器兵装,梅将其命名为神之键。” 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毫无意义,而且梅之前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融合战士计划制造符合资质的战士,再辅以神之键的强大威力,就是对上律者也有一战之力。 毫无疑问,这将极大地改善人类缺乏高序列战力的颓势。 非常适合作为盖特机器人计划的过渡——尤其是在盖特线被老师封锁的当下。 就是合作的对象有点令人膈应。 克劳乌斯渐渐地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纠结的内心随之释然开来。 另一边,梅比乌斯原本以为自己会再次碰壁,完全没想到克劳乌斯这么轻易就松口了,闻言不禁怔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忍不住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起了克劳乌斯,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同时蹙起柳眉,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克劳乌斯吗?” 克劳乌斯淡淡道:“只是想通、想透一些东西罢了……我可以告诉你与神之键相关的讯息,但我不能透露这里面的机密,也不能让你参与进来,这是我的底线。” 梅比乌斯先是看了一眼梅,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放心的神色,然后她收回目光,语气不屑地对克劳乌斯说道:“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参一只脚的想法,毕竟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不过你们也是有够疯狂的,盖特线找不到,扭头开始追寻崩坏的力量了?这算什么,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克劳乌斯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想缝合人类与崩坏兽的基因,以此创造出强大的战士吗?” 梅比乌斯噗嗤一笑:“呵,说的也是……哦,顺带一提,之后烈会作为原初的融合战士加入到逐火之蛾中,你看看怎么给他安排职务合适,这方面我不太懂。” “据他本人而言,最好不要给他安排战斗以外的任务,因为他对人类社会的各项事务不甚理解,很容易将其搞砸……具体情况你们刚刚也见识过,别太为难他了。” “哦对了,他同行的伙伴中也有一位明确要加入逐火之蛾的,名字叫做千劫,虽然没有烈这般无敌,但也也拥有手撕律者的可怕力量,之前的冰之律者就是他撕的,实力保守估计不会在爱莉希雅之下。” “不过这人很不好相处,脾气乖张暴戾,除了烈几乎没人能让他乖乖听话——嗯,他跟烈的关系很好,要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里,梅感到有些迷糊了,不由得问道:“既然有他们助阵,那我们费这么大的劲捣鼓神之键和融合战士为的是什么?” 听闻此言,现场当即归于寂静,克劳乌斯与梅比乌斯的视线齐齐聚焦在梅的身上。 梅比乌斯用眼神向她发出无声的质问——你认真的吗? 克劳乌斯的眼神则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包容。 见此,梅感到更加懵圈了。 ——不是,你们装什么谜语人啊!? 最终,梅比乌斯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还是克劳乌斯耐心地回答了梅的疑问:“烈、爱莉希雅、千劫,一共也就三人,而崩坏也不是一次集中爆发在一处,以世界为范围,他们三人还是太渺小了,就算个体的实力再强,受制于天南地北的超长距离与有限的时间,他们根本无法面面俱到……而且……” 梅比乌斯顺着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不过语气要冷硬很多:“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并非融合战士,目前我们还能糊弄过去,但如果我们迟迟不能拿出切实的成绩来堵住悠悠众口,早晚会露馅的。” 为了让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梅比乌斯特地加重了语气,沉声继续道:“而露馅,则意味着可能将烈推向人类的对立面……永远不要怀疑人类的愚蠢,尤其是那些自作聪明的傻哔,我丝毫不怀疑他们把事搞砸的能力。” 梅只是因为图样图森破,阅历还不够丰富才一时反应不过来,经过梅比乌斯和克劳乌斯的提点,以她的聪慧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 梅重重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旋即一脸严肃地重重点头:“我懂了。” 解决了梅这边的疑问,梅比乌斯与克劳乌斯继续商讨起了合作的内容与细节,逐一讨论并敲定。 良久,在双方的据理力争与不断妥协之下,他们初步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梅比乌斯基本解除了自身的禁制以及克劳乌斯对对第一研究所的围剿,而克劳乌斯也获得了梅比乌斯的保证与协助。 虽然不是很相信梅比乌斯的为人,但奈何烈就在边上盯着,而且梅比乌斯时不时就将话题往烈身上引,来藉此敲山震虎……无奈,克劳乌斯只能让步的更多一些。 ——但关键问题上他是绝对不会松口与含糊的。 最后,他们定下了协议的持续时间——直到人类取得资格、盖特线的禁制解除之后。 他们没有作更进一步的约定,因为他们很清楚,盖特线重新现世之日,便是这份君子协定的作废之时,这份协定只有在这之前才具有效力。 他们都太清楚彼此的作风了。 眼看着本次会谈即将圆满落幕,烈却突然走上前来,向梅比乌斯询问道:“梅比乌斯,你们谈好了吗?” 梅比乌斯微笑着轻声道:“嗯,谈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烈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哦,既然你们谈完了,那就轮到我了吧?” 梅比乌斯不解:“嗯?什么?” 迎着梅比乌斯疑惑的目光,烈指向了克劳乌斯:“我找他有事。” 克劳乌斯亦是感到不解,一脸懵圈地指向了自己:“我?” 烈语气毫无波澜地问道:“我问你,之前是不是你将元组盖特机器人放置在黄昏街作为吸引英伟达的道具的?” 克劳乌斯犹豫了片刻,他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沉着地如实回道:“……对,是我因为盖特反应炉要是离开了盖特机器人的话,就无法用我探索出来的法子,将崩坏能转化为盖特线能量填充进去,所以我只能整个运过去。” “嗯,既然是你没错,那……” 低头沉吟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烈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克劳乌斯的双眼,一本正经地问道:“请问,我能替我朋友揍你一顿吗?” 第二百零八章:烈妈妈的神奇脑回路(4.7k) “请问,我能替我朋友揍你一顿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吧? 所有人的思维都因烈的问话停滞了一瞬。 梅比乌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立刻绕到烈的跟前,蹲下身,双手扶住烈纤细娇柔的双肩,一边在他身上检查,一边忧心仲仲地问道:“烈,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烈的灵觉感受到了梅比乌斯浓浓的关切之意,他冲着对方轻轻摇头,然后抓住了那双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检查的柔荑,抬起头,目光清明地与梅比乌斯对视着,淡然自若地回道:“不必担心,梅比乌斯,我没事,我很清醒。” 梅比乌斯愣了一下,随即反过来将烈的小手捧在手心,依旧皱着眉,用疑忧虑与关心并存的视线注视着烈的双眼,一叠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的?克劳乌斯他还伤害了你的朋友?” 烈摇头道:“不,我当初跟你说过的。” 梅比乌斯却想不起与之相关的记忆,茫然地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的?” “我说过,盖特机器人是有生命的。” 烈低着头轻声解释了一句,旋即抬起头来,宛如匹练般的锐利视线越过梅比乌斯,径直射在克劳乌斯的身上。 虽然没有带上杀意,但光是被如此强大的存在注视着就足以令克劳乌斯心底发寒、四肢麻木,更别说对方的眼神清澈明亮,毫不掩饰地传递出了‘我想揍你一顿’的意思。 见此,克劳乌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烈的恐怖战力,隐藏在这人畜无害的皮囊之下的,是名为地上最强生物的内在,就连律者碰上他了都会被三下五除二地徒手撕成碎片,至于像自己这样身体素质只是略高于平均水平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克劳乌斯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哆嗦。 但他随即就被烈说的话语吸引了全部注意,甚至连几乎足以撼动意志的恐惧都抛之脑后。 烈看着他的表情从一开始隐隐的恐惧慢慢转变为了如今的惊愕,不知是担心对方听不大清楚还是单纯为了强调这件事,烈再一次重复道:“我说过,盖特机器人是有生命的。” 二度听闻此言,梅从惊骇中猛然回神,幸亏有不久前的经历打底,她才没有被这冲击性的事实给吓楞过去,但她还是一脸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说盖特机器人,拥有生命?” “对。”烈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梅的疑问,旋即向克劳乌斯步步紧逼道,“身为盖特机器人计划的推行者、实施者、继承者,你应该很清楚这点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克劳乌斯沉默半晌,经过剧烈的天人交战后,他最终幽幽吐出一口浊气,鼓起这副躯壳中仅剩不多的勇气,不再逃避地与烈对上视线,神色黯然地如实回答:“……对,我老师跟我说过,盖特机器人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没有灵魂的盖特机器人只是徒有其表的巨型傀儡,根本无法发挥盖特线的力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沉声道:“想要最大限度引出盖特线的力量,将盖特机器人的潜力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除去必须具备的机魂,还需要三位盖特线的天选之人合乘一机……老师是这样跟我说的。” 梅当即大惊:“克劳乌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的?!” 克劳乌斯心情复杂地斜睨了她一眼,摊手道:“你不是对盖特机器人计划持否定态度吗?既然你都不感兴趣,那我说这么细致干嘛?而且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 梅顿时无言以对。 相比较她,作为知情者的梅比乌斯表现得十分冷静镇定,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回想起了烈跟她说过的,那些提及了盖特机器人的内容,很快就弄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口中的朋友,应该指的是那台已经年久失修到近乎报废、却在最后关头创造奇迹的元组盖特机器人吧。 一念及此,梅比乌斯望向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同时透着一丝心疼与担忧——虽然知道他是想要为自己已经逝去的机器人朋友向身为元凶的克劳乌斯讨个公道,但他不会一不小心打死对面吧? ——有点麻烦啊,现在克劳乌斯用处还很大,而且逐火之蛾也需要他的坐镇,万一打死了,实在后患无穷啊。 ——我要如何劝服烈不要下死手呢? 梅比乌斯开始极速思考起了对策。 而梅依旧是一副两眼抓瞎、不明所以的懵圈模样,克劳乌斯则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静静地等候着烈对自己的宣判。 迎着大家各不相同的视线,烈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曼声叙述道:“被你当成诱敌道具的元组盖特一号,是身负荣耀之魂的骄傲的战士,他一直期待着作为战士去守护、去战斗、去驰骋于天际,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却始终没能等到出击的时刻,只能在无尽的雪藏中渐渐消磨腐朽。” “他不甘心接受这样窝囊的结局,更不愿意向命运低下高傲的头颅,所以他一直在坚守着、忍耐着,等待并且心怀希望……他本来早就该废弃了,只是依靠骨子里的执着死撑到现在。” “然后,他就被你当成诱敌工具与爆破英伟达的装置,被押运到了大空洞的内部,从此不见天日,等待他的未来也缩限至可以一目了然的唯一,那便是以自爆的方式埋葬被吸引到此处的英伟达。” “战士之心再度受挫,但他的意志坚若磐石,仍旧不死心地等待着,死死地坚守着,期待着自己在生命的最后能迎来战士的终末……他真的实在是太顽固了。” “所以他等到了我。” 说到这里,烈顿了顿语气,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热烈激燃,他懵懂地觉察到这其中的燃料是某种复合的强烈情感,可他却分辨不出,只是觉得血液沸腾、全身毛孔舒张,这种感觉与战斗的状态很像,神似兴奋,但又有些微妙的区别——但他却说不出来。 寻思了片刻,烈终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于是就将其抛之脑后,继续叙述:“机缘巧合之下,我进入了大空洞,然后看到了被开膛破肚的他,我们随即引起了共鸣,盖特线将我们的精神串联了起来……我也因此得知这台看似破烂的钢铁巨人体内埋藏着一个不屈的灵魂。” “这是难得一见的奇迹,我们的共鸣引发了盖特线能量的爆炸式增长,而它更是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毫不犹豫地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全部押入作为燃料,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重回机能巅峰的短暂时刻。” “然后,他向我发出了邀请……不,是将姿态压低到了土里,恳求我协助它达成心愿,完成这一生只盼来一次的高光。” “为此,他甘愿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提供给我驱使。” “这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傲骨,但也由此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殷切地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能迎来战士的结局……可能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对他产生了共情,又或者说我也想尽早结束这场异变,总之,我答应了他。” 说到这里,烈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接连浮现出了几幕令他心中一紧的画面,他的心境受到了影响,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低沉:“我向来说到做到。”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我驾驶着他堂堂正正地灭杀了名为加坦杰厄的英伟达聚合体,同时消灭了岛上所有的崩坏兽,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所愿,我完成了对它的承诺,在生命的最后,他得偿所愿地以战士的身份骄傲地屹立于大地之上。” 烈蓦地将手覆盖在自己的心脏处——或许说是核心处更为合适,他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里面正在热火朝天地鼓动着,源源不断地将暖流输送至四肢百骸,虽然不知此为何故,但他却感觉并不坏,因为全身都很温暖,就连心情也莫名地明快了许多。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些许,连本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一变化,他继续说道:“而在战斗的过程中,他深深折服了我,我虽然不太明白心中涌出的感觉是什么,但我的本心告诉我,要是不不趁他临走前与他交上朋友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顺从了本心的指引,在最后的关头向他提出了交友的请求。” “对话很顺利,我们真正成为了挚友,尽管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我们依旧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十分满意——我们都觉得能和彼此成为挚友真的实在是太好了。” “然后,我就送别了他……他走之前告诉我,他了无遗憾,唯独感觉有些对不住我,他觉得是他拖累了我。” 烈情不自禁地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怎么会呢?没有他的帮助,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收拾局面……虽然最后还是没能保下什么,但也至少全歼了敌人,没有造成外漏……” 听到这里,克劳乌斯终于明白烈为何会问出那么骇人听闻的话了,想必在他看来,是自己糟蹋了这位盖特战士的高洁灵魂,所以他会想着给挚友讨个公道也纯属正常。 但他也不知道,老师口中的神秘机魂居然就蕴藏在这部人如其名的元祖机体上!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检定机魂的存在,早乙女老师也从来没给交代过相关的事项。 甚至每当自己问起,老师都会说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克劳乌斯苦笑道:“很抱歉,我没有相应的检测手段,并不知道这部机体中蕴含着机魂……但做了就是做了,事实不会逆转,你要为自己的朋友向我这个罪魁祸首讨还公道也无可厚非。” 烈歪头道:“那就是说,你答应让我揍你一顿了?” “等、等一下!” 这时,梅突然满脸凝重地介入了进来,置喙道:“讨还公道的办法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使用暴力吧?” 烈随即给出了他的解释:“但我的朋友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战士,那我理应用战士的方式来为他讨还公道,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对他的尊重。” 梅尝试着化解干戈:“但你想过没有?没有克劳乌斯的话,它也碰不上你啊,碰不上你的话那它不就永远只能留在仓库中静候报废吗?当然,他确实辜负了你的那位机魂朋友,这是客观的事实,但这也不能全怪克劳乌斯啊,早已女博士没有教给他检定机魂的办法,他自己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你说起,他都完全不知道有这事。” 接着,她吐出了一句令克劳乌斯眼神变得微妙的话语:“而且,克劳乌斯现在还不能死,现在的逐火之蛾还需要他来坐镇,他要是死了,很可能会导致人类高层为了争权夺利而相互倾轧,从而使文明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无益还有害的内耗上,这无疑是在给崩坏送可趁之机啊!” “你或许不用怕崩坏,但梅比乌斯不行,你从黄昏街带出来的伙伴也不行,因为他们缺乏至关重要的崩坏能适应性,在成为融合战士之前,他们在崩坏面前脆弱得就跟婴儿别无二致,而克劳乌斯作为主战派中的主战派,他已经用尽一切办法硬软皆施地去统合各方势力一致抗击崩坏,这才勉强拼得如今的局面……要是他没了,后果不堪设想。” “崩坏一旦没有及时处理、蔓延开来,那必然会将整片地区化为死地,而已知崩坏会随机发生在这颗星球的任意有人的地方……没有人能逃过这场灾难。” “……” 面对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言,烈不解地皱眉道:“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没有说要杀他啊……只是揍一顿罢了。” 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也知道你说的这些,所以我并没有打算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打算让他全身疼一疼而已——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毕竟他的工作很关键而且无人能替代。” “原来如此。” 听了烈的解释,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顿时松解开来,随即她毫不犹豫地偏身一让,甚至还对烈做了个‘请’的动作,同时说道:“那你请随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梅比乌斯也跟着举手煽动道:“烈,我支持你的选择,揍狠一点也没关系,这家伙皮糙肉厚,不碍事的!” “???” 克劳乌斯登时看得双目圆睁,满头问号,心中哇凉哇凉的。 ——梅比乌斯暂且不说,梅你个浓眉大眼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我卖了? 烈扭头看向克劳乌斯,淡淡道:“她们说可以上了。” 听此,克劳乌斯像是触电似地浑身一颤,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叹息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烈想了想,老实回道:“没有。” 克劳乌斯心情复杂地问道:“既然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那你又何必问我意见呢?” 烈摇头道:“这不一样,老师说过,日常要讲礼貌,我虽然一定要这样做,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讲的,这是两码事。” 克劳乌斯听得嘴角抽搐,眼皮直跳。 ——这孩子总会在奇怪的地方一板一眼的。 但他的内心却无悲无喜,因为已经接受了即将会被殴打的命运,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你刚刚说这里随便我们用,我刚刚看到冰箱里还有很多新鲜的食材,现在已经到晚饭的时候了,刚刚阿波尼亚给我发来私信,说他们已经吃过了,问要不要给我们准备,考虑到条件允许外加梅比乌斯更喜欢我做的饭菜,所以我打算等下直接在这里为梅比乌斯准备晚餐。” “所以,你们好像吃了没?没吃的话要一起吗?” 第二百零九章:彻底总帅化的梅某人(4.2k) “……”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被烈的发言给骇得不清,一时半会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维。 ——不,准确来说从一开始就对不上了,毕竟犹豫烈的外观与先前的表现迷惑性太强,尽管梅比乌斯再三强调了烈的非人性,但除了她,剩下的两人都是下意识地把他当作了‘人’来看待。 这就产生了极大的违和,甚至直接导致了他们思维卡壳。 作为当事人的克劳乌斯更是在沉默过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异常艰难地开口问道:“包括我吗?” 烈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要是你不饿或者不想吃我做的东西,那我就不做你那份了。” 克劳乌斯顿时语塞,随即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不是要揍我一顿吗?怎么突然又说要给我做饭了?” 闻言,烈不由得一愣,不明所以地回道:“嗯?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吗?你之前说这里的一切随便我能用,眼下刚好是饭点的时间,我又看见有丰富的新鲜食材,我会想着给梅比乌斯烧菜做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梅比乌斯,然后收回目光,一脸诚挚地解释道:“她好不容易将作息改好了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不去打破,并且往更好的方向慢慢发展。” 听此,梅比乌斯不由得面露感动温馨之色,她柔情似水地望着烈,以往的冷硬与强势瞬间化做流水无形,晶莹的眼眸只映着烈一个人的清晰身影,她刚想说点什么,却听烈接着说道。 “而既然要做饭了,那么多两个人也就是多两份餐具的事,而且这里只有克劳乌斯能进入,总感觉让你们在旁边干看着等梅比乌斯吃完再走好像很不礼貌的样子,可要是让你们先行离开了,那我们吃完后就只能一路硬闯出去了,这难免会弄出点比较大的阵仗,把这里拆得破破烂烂的,我记得这在人类社会中应该是不太好的事情吧?” 克劳乌斯斟酌了一下言辞,汗颜地答道:“是不太好,还会违法,而且要是给人看见了,不仅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还会导致一系列的麻烦……我宁可在旁边干看着等你们吃完再一起离开。” 烈点头道:“我就说嘛……既然都不太好,我就想了个折中的方案,只要大家一起共进晚餐不就好了?” 他继续补充说明道:“啊,当然,要是不饿,或者不想吃我做的东西,亦或是之后有别的应酬安排,你们也可以拒绝,我无所谓的,只是提议,并没有强迫的意思……” “不,要是你们选择拒绝的话,多少有点强迫意味的,毕竟你刚才说了,比起让我强拆出去,你更愿意留在这里等我们吃完再一起离开。” 烈眨了眨雪亮而清澈的黄金瞳,再一次问道:“所以,要一起吃个饭吗?” 虽然烈详尽地解释了他的逻辑,但梅依旧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这个时刻吃饭呢?就不能等完事后回去再吃吗?人体没那么脆弱,偶尔迟一点进食不会有事的。” 烈转而望向了梅,神情认真,眼神纯粹,他毫不掩饰地直言道:“因为对我而言,梅比乌斯要比你们加起都重要。” “!!!” 梅比乌斯当即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一震,脸上随即流露出震惊绝伦的神情,怔然片刻后又面露狂喜之色,但却仿佛被汹涌澎湃的欢喜冲昏了头脑似的,半晌作声不得,脑内根本组织不了一句完整的语言。 而梅和克劳乌斯则眼神微妙地同步想到。 ——所以,比起我们的意愿,你会更优先考虑让梅比乌斯准时吃上饭吗? 梅比乌斯左右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干脆舍弃语言,直接用肢体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身随心动,只见她蓦然起身,紧接着一把熊抱住了烈,将他摁在自己的怀中无言地揉着、蹭着、吸着,神情迷离,脸色红润,甚至十分享受地眯起了双眼。 类似的事情阿波尼亚对自己做过了不少,所以烈的反应十分平静,他在梅比乌斯的怀中仰起头来,轻声问道:“怎么了,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没有回答,无视了梅和克劳乌斯嫌弃中带着凝重的目光,紧紧抱着烈,又温存了片刻后才勉强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当着大家的面干了多么大胆的事情……但也已经无所谓了。 软玉在怀,幽香扑鼻,美好的触感与温暖的体温足以溶解心防意志,让人发自灵魂地想要沉溺其中,不理现实,至此,梅比乌斯终于深刻地理解到了‘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的含义……虽然性别好像反了过来,但感受是不会出错的。 梅比乌斯终究无法悖逆人性的弱点,理智的怪物不再理智,封情锁爱的内心坚冰融化,常年压抑的情感需求报复般地成倍卷来,她久久不愿松开怀抱,贪恋着烈身上的一切,无论是触感、温度还是气味。 明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可梅比乌斯已经把持不住自己了,她的身心都在激烈反抗着理智与羞耻心的束缚,令她一方面持续感到羞人与惭愧,但另一方面却始终不愿撒手。 烈感受到了梅比乌斯的身体正在轻轻颤抖,这让他想到了律,那个心地善良、人和胆子一样小的可笑女孩儿,她偶尔会被疗养院那几个著名的调皮蛋吓到,然后她就会哭着找安克夏告状,安克夏进而将她转交给自己或者阿波尼亚,自己则是怒不可遏地跑去教训那几个调皮的小家伙。 但不管是交给阿波尼亚还是自己,律的情况都是类似的,她会尽可能地收拢自己的身体,蜷缩着往他们的怀里钻,然后低声啜泣,身体轻颤,需要他们抱住并以柔缓的节奏轻拍后背,同时辅以温声细语的安慰,才能平复她那颗敏感纤细的心灵。 最后,律一般会在他们的怀中安稳香甜地睡去,而那几个弄哭律的调皮蛋则会被安克夏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就像斗败的公鸡般被拎过来向律亲口道歉……虽然他们总是不长记性。 想到了孩子们,烈的眼神黯然了一瞬,但他很快就从伤感中回过味来,因为孩子们即便尚未醒来,但在梅比乌斯的努力之下,身体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平时也很少会因为痛苦而皱眉,乍看之下就像是集体陷入了安稳的熟睡,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痛苦、抽搐、低吟…… 他相信梅比乌斯早晚有一天会治好孩子们,因为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而且,知识浅薄的他根本帮不上这方面的忙。 所以,还是集中注意在梅比乌斯身上吧,她的精神和身体看上去都挺堪忧的样子。 烈顺理成章地想到。 ——梅比乌斯,会是那样的情况吗? 烈见梅比乌斯还是没有回应自己的询问,身体也还在轻轻颤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踮起脚尝试着双手环抱住她的脖颈,然后依循着记忆轻轻拍起了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梅比乌斯,不用害怕,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想抱多久都可以,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 被那纤细的双手环抱住,梅比乌斯的身躯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她愣愣地看着拥住自己的烈,听着他温声细语的安慰,藏在心中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被狠狠地触动了,就像是童年缺失的那一块关键拼图得到了完美地补足,一股包裹全身的满足油然而生,深入灵魂的感动随即在体内涤荡开来。 在过去与烈相处的经历中,梅比乌斯不止一次有过类似的感受,只不过这一次尤为强烈,但她已经不会再为此感到眼鼻发酸了,而是全身充盈着欢悦安心的律动。 ——虽然很可耻,但我想要向这个母亲般的孩子撒娇! ——现在!立刻!马上! ——克劳乌斯和梅就是个寄吧! 这一刻,她卸下了所有的心防,挣脱了世俗与理智的束缚,对着烈痴痴一笑,随即主动将螓首埋进烈的发丝中,更加用力地回抱住烈的小小身躯:“烈,你真好。” 克劳乌斯没有尝试打断,细心而寂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先是充满震惊,而后渐渐有了一丝明悟,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什么嘛,原来只是缺母爱而已。 ——艹,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梅比乌斯居然在向一个小男孩索求缺失的母爱? ——你他吗的…!不可以这样的呀…!不可以呀! 饶是克劳乌斯见人无数、阅历丰富,身经百战见得多,但这样诡异的情况他还当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很不可思议地出在梅比乌斯这个疯婆子身上,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克劳乌斯看不懂,但是他大受震撼,以至于愣在当场,任凭仅剩的良心百般催促,却什么行动都没采取,就像是雕塑一般立在原地毫不动弹。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梅掏出终端,面无表情地调出摄像头,对准了梅比乌斯,一连对着终端屏幕的某个位置手速飞快地一连点了数十下。 克劳乌斯摇了摇梅的胳膊,用眼神询问——李在淦神魔? 梅淡定地将终端收回,同样以眼神回应——保留证据。 ——什么证据? 克劳乌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幡然醒悟,我就说呢,怎么总觉得内心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罪恶感…… 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放任梅比乌斯在犯罪的边缘左右横跳这么长时间,克劳乌斯不免感到一阵深深的惭愧,但考虑到烈的特殊性,他又不敢直截了当地干预,怕将他原本就偏的厉害的思维弄得更偏。 沉思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辞,但那需要以自我的牺牲作为代价,注定的痛苦将会提前到来。 他不由得迟疑了片刻,但考虑到无论如何推延,自己最后还是大概率逃不过此劫,最终把心一横,主动提前迎接被揍的命运。 ——鬼知道再这样放任下去,梅比乌斯会进一步发展成什么吊样。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充满觉悟的神情,旋即上前几步,清了清嗓,确定自己吸引到了烈的目光后,眼中闪过悲壮之色,佯装镇定地说道:“烈,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就要过饭点了,刚巧我也有些饿,咱们还是快点完事吧,我之后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梅也一样。” 见梅比乌斯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烈从她的怀中抽身而出,他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一边随和地说道:“嗯,保证不打死你……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不能吃的吗?” 无视掉梅比乌斯方向传来的杀意凛然的视线,克劳乌斯强自笑道:“我都行,你还是问问梅吧。” 于是烈转而看向了面若寒霜的梅。 她注意到了烈的视线,最后深深看了梅比乌斯一眼,然后淡笑着回道:“我也一样,请随意就好,麻烦你了。” 烈淡淡地点头道:“哦,既然你们都没有要求,那我等下就做些梅比乌斯爱吃的菜式吧。” 闻言,梅比乌斯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但此时的烈已经转身面向克劳乌斯,并没有看见她的神情,他上前几步,仰视着比他高出不少的克劳乌斯,平静地问道。 “那么,克劳乌斯,你准备好了吗?” 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咫尺之遥,虽然自己的身形远比烈要来得高大,甚至需要烈抬头仰望,但克劳乌斯却感觉自己才是渺小如蝼蚁的一方,事实上也没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自灵魂扩散,从心底缭绕升腾的深度恐惧,尽可能维持身姿的挺拔,声线颤抖地答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往开点想,用一顿殴打换来了第零号生命体亲手制作的晚餐……这不是血赚吗啊哈哈……噗! 得到克劳乌斯的回答后,烈毫不犹豫地就动手了,看似娇柔的小拳头深深地没入了克劳乌斯的腹部,只一拳就打得他弓身蜷缩在地,宛如熟透的大虾。 然而烈并没有就此停手,他面无表情地骑在克劳乌斯的身上,随即一拳接一拳地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此等蹂躏,克劳乌斯倒也硬气,全程没有一句告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吃痛的啸叫: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纠正一下,这他吗血赚个寄吧! 许久过后。 饭桌上,鼻青脸肿的克劳乌斯发出了由衷地赞叹: “哎嘛,真香!” ——再纠正一下,还是他吗的血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