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但没料到的是，这些明显向着阿蕾莎的人居然会对要保护的人做出攻击行为！
总之，不管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现在攻击祭品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天使幻象的加持，你其实会更强吧，克劳蒂亚。纯洁的身体也是无法掌控这份力量的，妄图以凡人之躯窃取神祇……”
雪乃头顶漂浮着一根巴掌大小的冰刺，就像寒冰箭的缩小版，从现在开始她每施放一次寒冰箭，都会在头顶上方留下一颗小小的冰锥，最多能储存五颗。
当冰锥存满，将会融合成一个威力巨大的寒冰法术。
这是将能力升级为血统之后自行领悟的技能，也是艾泽拉斯世界法师的天赋技能之一。
“人类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和野心围绕着，而你的野心膨胀到变成了喜剧！——你是太过自信，还是缺乏自信，害怕以你原来的力量无法抗衡我们吗？所以提前使用纹章？”
雪乃目光冰冷，樱色红唇张合间居然冒出了丝丝寒气。
“现在，身后那夸张的幻象已经变成拖累了，幻象的下半身卡在悬崖内，所以你无法移动半步，甚至没办法走几步，挡在祭品前面。”
寒冰箭带着冰冷的寒意刺了过去，沿着刚才的轨迹呼啸而过，但位置偏离了几公分，这次的目标是躺在献祭台上，全身包裹着脏污泛黄的绷带，被铁链束缚的阿蕾莎本体！
天空之上，白心睁开了双眼。
头顶再次传来了沉闷的炸响，猩红的雷云居然变成了漩涡状，聚集于克劳蒂亚头顶。
“不！你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仅仅只是几分钟不到，克劳蒂亚就再也不复从容与优雅，绝望的抬起双手没过头顶，就像是要已一己之力撑起这片将要塌下来的阴暗天空。
地面上魔法阵的凹槽内鲜血飘向空中，凝聚出一股柔软的血墙，挡在献祭台前面。
身后的大天使幻象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在祂身前，就像拉起了一帘天幕。
尖锐的寒冰之箭激而至，当血墙树起的一瞬间，雪乃看见躺在祭坛上，被绷带包裹的阿蕾莎本体绝望的扭过头来。
在她浑浊的瞳孔中，针尖般的湛蓝色寒芒慢慢放大……
“我们最大的失误就是估算了你的能力，惠和小莎不应该来的……”
我们亵渎了神灵，最大的渎神者其实不是我们吧！
自己最虔诚的信徒真实的目的是弑神，萨麦尔知道后会哭出来的吧。
“还有个问题，大天使的意志到底在哪里！”
雪乃凝聚出第三发寒冰箭，冰蓝色的瞳孔中倒影着远处祭坛上鲜血凝聚出的薄膜。
天雷炸响，七星龙渊带着霹雳的电光，穿破天穹，从天空的大漩涡中央破云而下。
“天使的意志还没有苏醒，但祂一定就被封印在纹章里！”
“轰隆！”
魔法阵发生了剧烈的颤抖，貌似成吨的鲜血从地面垂直的溅到空中，附着在寒冰护体之上，雪乃就像置身于血色鸡蛋壳内。
〇节 第四十六章 信仰（3）
寒冰箭急速旋转，笔直飞行中，带动地面凹槽溅射而上鲜血就像音爆般炸裂，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不断前进的锥形龙卷红浪。
仅是一瞬间，便刺在了克劳蒂亚为祭品撑起了血幕之上。
‘噗——啪！’
沉闷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冰锥居然像刺入了柔软的肉体般卡在了上面，血色之盾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寒冰能量消散，冰锥化为碎屑。
晶莹附着中，被刺入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硬化、扩散。
克劳蒂亚已经骤变的神色更加惊惧，目光中居然有了一丝慌乱，加上被诅咒的时间，将近活了七十岁的她脸上居然出现了小女孩才有的不知所措。
“不，停止你们的荒唐行为，我保证你们会后悔的！”
目光中的慌乱转瞬即逝，脸色苍白的克劳蒂亚再次变成了那位不可一世的大祭司，她盯着正前方的雪乃恶狠狠的威胁道：“我会让你们碎尸万段……”
低沉的怒吼带着无尽的恨意，身后的大天使幻影也张开嘴，将这句威胁放大了无数倍的同时，还带着虚幻的回声，声势滔天。
但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句轻微的‘咔’声传来，那块被凝结的血幕上再次镶嵌了一根一尺长的晶莹冰锥！
对方并不想听克劳蒂亚说话，并再次向她使用了魔法……
“啊！！！”
色厉内荏的威胁化为嘶喊尖叫，双手死死顶在头顶无法动弹的克劳蒂亚身体一阵颤抖，微微的晃动了几分。
那根冰锥仿佛不是插在血盾上，而是刺入了她的心脏！
“不，停下，我们谈谈！”
‘轰隆！’
回应她的是一声剧烈的天雷炸响，茫然的抬起头后，七星龙渊已经笔直的插在她眼前，而瞳孔中倒映的只是尾随其后的扭曲电光。
带着闪电能量的龙渊细剑破开了克劳蒂亚用生命力凝聚的血盾，刃身完全没入，只有剑柄死死的卡在外面。
这不可披靡的天罚雷击在触碰到血盾之后，猩红的半圆体就像是遭遇了打桩机的夯锤一般，几乎在一瞬间被压成了扁圆形。
卡在血盾上的锋利冰锥承受不住这庞大的压力，也应声而碎，破碎的冰晶附着在盾体表面，再次加剧了鲜血的凝结。
克劳蒂亚向上支撑的手臂在同一时间骤然弯曲，就像在一瞬间有千斤重担压了下来，随后，肉眼可见的圆形血浪自龙渊细剑与血盾的相交处迸射，扩散，将安娜身体的褐色短发狂乱的向后吹拂。
柔软的血盾上，浓厚的血幕出现一道豁口，裂缝中可以看到那柄细剑的剑锋铮铮的悬在阿蕾莎的面庞上，距离她的瞳孔仅仅一毫米！
但残留的闪电能量依旧在‘劈啪’作响，电光触碰到阿蕾莎的眼球，一声‘滋’的焦糊声过后，她的眼球迅速膨胀起来，随后‘啵’地一下，鲜血四溅，炸为齑粉。
剧烈的疼痛让阿蕾莎本体发出了猛烈的挣扎，奈何整个身体被铁链牢牢捆住，只能病态的扭曲颤抖。
克劳蒂亚也‘噗’的一声，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刚好吐在了血盾破裂的豁口，整个半圆形血罩再次获得充能，像诱人的布丁一样发生了猛烈的回弹。
龙渊细剑反射回空中的同时，雪乃的第四发寒冰箭紧随而至！
‘啪！’
这次的接触传来的却是清脆的破裂声，好不容易再次凝聚的防御，在这一刻轰然破裂。
血水像失去生命力般分散，如同一阵小型血雨‘哗啦’一声倾倒在阿蕾莎本体身上，鲜血将她身上泛黄的绷带染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血色木乃伊一般。
而昏睡中的莎伦好像梦到了什么甜蜜的东西，很可爱的眨巴着嘴唇，还伸出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
“不，我们谈谈。”
克劳蒂亚双臂无力的垂下，神色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那张原本年轻的脸上居然冒出了几丝皱纹。
但她依旧拼命的朝着雪乃大喊，目光在前方与头顶来回转动，表情上居然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恳求之色：“你们不知道现在杀死了她会发生什么，我们需要谈谈！”
“谈你大爷哦！”
稍稍穿过一口气的张文博又拧着他的长枪冲了过来，之前的爆炸的扩散范围是在他正面形成扇形斜角，所以并没有对他本人造成什么伤害，其实原理就像阔剑地雷一样，只要‘此面向敌’那地雷背面的人不会受到太大的致命伤。
当然，仅限于经过了强化的轮回者而言，普通人还是会凉的。
所以，此时的张文博再次冲了过去，漆黑的脸庞，蓬松的头发，再拧着一根长枪，然后嘴里还不停的哇哇大叫，活像原始森林的野人……
和反派没什么好谈的，只要听她谈谈，多半会出岔子，更何况这个角色是在不会洗白的剧情中。
作为被影视剧熏陶的新世纪青年，吐过的槽都不知多少了，反派死于话多，圣母死败给犹豫不决。
这种情况不能给机会，哪怕真的错了，那也只能选择之后再后悔。
这个道理连很少看电视剧的雪乃都知道，所以，第五发寒冰箭已经凝聚成型。
天空之上龙渊剑回到了白心手中之后，她取出一张符箓之后，再捏出一个指诀，纸符贴在剑身之后化作一阵金色光芒，将整个剑锋完全包裹于其中。
随后，金色剑芒暴涨两尺，那柄在她手中尺寸无比合适的长剑，在剑芒的加持中显得有些厚重，就像她单手提着一把巨大的双手激光剑一样。
“你们不能杀了她，你们会铸成大错！！！”
克劳蒂亚尖叫一声，目光中绝望之色显现。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漆黑的消瘦人影冲刺了过来，而精神已经迷糊，依旧在轻微发抖的阿蕾莎本体也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再次挣扎起来！
‘呼！’
一阵风声传来，雪乃的寒冰箭以极快的速度超越了飞奔中的张文博，贴着他的耳廓旋转而过，仅是转瞬即逝的擦过，冰冷的寒意也让他的半个侧脸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噗！’
一面血盾再次凝聚，这次的鲜血幕布薄了许多，冰锥想一根尖针刺破装满水的塑胶袋般毫不费力的穿过，鲜血，但两股能量的相互碰撞依旧让这根冰刺在同一时间碎裂。
锋利的冰屑带着鲜血的颜色撒像了阿蕾莎本体，就如同手雷爆炸时的细小破片一样将她的身体整个覆盖。
‘噗、噗、噗、噗……’
子弹射入身体的一连串沉闷声传来，阿蕾莎身体表面如同沸腾起来一般，体表覆盖的鲜血与绷带碎屑雀跃的跳动起来。
针尖般的冰屑将她的身体一时间打成了筛子！
然后，张文博的长枪也紧随其后，朝着献祭台上阿蕾莎的侧脸太阳穴刺了过来。
“你们这些蠢货！！！”
克劳蒂亚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夹杂着无尽恨意的声音中有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只见在血幕破碎的同时，一面新的血墙再次凝聚，而克劳蒂亚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安娜身体的褐色头发变得无光，一些银丝隐约可见。
这边，加藤惠早已远离，她没有离开战场，而是躲在了克劳蒂亚不可触及的地方，也就是巨大的魔法阵外。
潜行没用，对于克劳蒂亚而言，巨大的魔法阵内就像是她的领域，一切都是无法遁形的。
如果只是自己还好，但体内的黑暗阿蕾莎是克劳蒂亚万分关注的对象，那么自己如果还留在那里一定会变成拖累，至少小莎在拖累她。
她应该没有这么弱的，但在之前小莎将力量全部给了北原空，她的原本就是能量体，在赠与了全部的神力之后，仅剩的能量估计只能最低限度的维持自我意识。
而现在的她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加藤惠能明显感受到体内小莎的复杂感情。
“你感觉不忍？”加藤惠撕掉额头上让她看起来像华夏僵尸的黄色符箓，脱险之后剩下的防御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不带丝毫情绪的在心底默念道：“我能理解。”
小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一会儿之后，她阴暗的声音才在加藤惠脑海里：“我是仇恨的化身！任何关于可笑的善良情绪都不会出现在我思想里，我的意识里只有嫉妒，憎恨，痛苦，压抑，残虐和阴冷！”
“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你把她当成了什么。”加藤惠嘴唇虽然没有张开，可依旧下意识的缓缓摇头：“其实并不是北原前辈点醒了你，早在你的潜意识就应该这么认为了，你是你，她是她，也许你能把她当成亲人，但你一定不能把她当成你自己。”
“自以为是的猜测？”
“并不是自以为是，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哦。”加藤惠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纯净的脸上仿佛洋溢出一股温暖的春风，让这充满阴暗暴戾的世界都变得温暖了几分，她笑起来本来就很好看，只不过和雪乃一样很少露出笑容而已。
但她身体里的黑暗阿蕾莎好像并没有被温暖到，因为她是冷的。
“我以前也有想过啦，如果哆啦A梦的百宝袋里有某种道具可以复制另一个我就好了，她可以代替我去上学，帮我写作业，然后去应付经常忽略我的其他人。”
加藤惠目光有些无奈，看着与克劳蒂亚交手的张文博继续说道：“老是被忽略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觉得和别人相处也挺麻烦的。”
“但是，真的有那种道具，复制出来的我又是谁呢？她是从我身体里诞生的，本质上也是我，她拥有我的记忆，我的经历，我的一切，她就是我吗？她是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我该如何定义她？”
黑暗阿蕾莎并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一般沉寂了下去，加藤惠也不在意。
甚至将目光从战场抽回，她相信雪乃不会死的，因为北原前辈不允许她出意外，就像他不允许自己出意外一样，自己只需要等待北原前辈的到来就好了，而雪乃前辈之需要坚持到他融合完阿蕾莎的力量。
北原前辈并不是为了阿蕾莎才冒着被烧焦的风险飞蛾扑火，他是在担心自己，因为黑暗阿蕾莎进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个负能量的聚合体伤害自己，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试图说服。
过程很简单，也异常的凶险，其实不是北原前辈说服的黑暗阿蕾莎，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有这种思想了，但作为凝聚着本体希望和承担着使命的她，不敢去往那方面揣测。
“你可以把她定义成你的母亲，小莎，但我猜你不会去这样理解，所以我觉得你把她当成了你的姐妹。”
加藤惠蹲了下来，手中的翡翠龙牙像一根棍子在地面划动着，这个小姑娘真就像小姑娘一样，在地上划着无意义的线条图案，仿佛回到了幼稚园的时候。
“她不可能是你，你也不可能是她，虽然本质上你们是一体的，但这样是说不通的，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份相同的东西，这里指的是思想和情绪。”
阿蕾莎被献祭之后，仅剩一口气时苟延残喘的她躺在病床上，那时候诞生了黑暗面。
当年也许是阿蕾莎出现了幻觉，就像正常人吃了不认识的菌子一样，看见了一个黑暗的自己，那个自己问，你想要的复仇吗？
复仇吧，向这个世界复仇，向肮脏的人类复仇，他们存活于世只会给世间带来灾厄，他们是欲望的载体，那种东西是比臭水沟里的蛆还恶心的卑微之物，所以，毁灭他们。
这是她当时说的原话，然后阿蕾莎同意了。
其实是阿蕾莎本人的幻想造就了黑暗阿蕾莎，在自我麻痹之后，她体内的神力才凝聚出了这个黑暗面，所以并不是黑暗阿蕾莎诱导本体复仇的。
黑暗面理论上来说阿蕾莎的情绪，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已不是阿蕾莎的意识。
因为把一个人分为两面的话，他只能有正面和恶面，阿蕾莎把善良面分化出去，变成了莎伦，把邪恶的负面分化出去变成了黑暗阿蕾莎，那么本体还剩什么？
为什么把情绪分化出去之后，她依旧想要复仇，依旧会感受痛苦和恐惧，这样是说不通的。
如果黑暗面真正能代表‘阿蕾莎’这个名字的话，那么现在的阿蕾莎本体应该就只能是一个无悲无喜的人，那样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仇恨和恶意的聚合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呢，或者说为什么会有意志和思想？
因为时间太久了，三十年过去了，在无法报仇的情况下黑暗面平时在干什么呢？闲逛，寂静岭只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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