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本来今天逛街打算穿很平常的T恤七分裤，但现在计划改变。能配得上公主头的，只能是戒指里最好看的白色连衣裙。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概是八点半的样子。从电梯下来后，大厅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旅游团的大爷大妈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吃早餐，向前台交代不须要打扫，不允许任何客服人员进入房间后，北原空与雪乃走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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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变化还是挺大的，说起来我也有十年没回来过了。”
北原空拉着雪乃的手，走在并不宽敞的步行街上，一边慢悠悠的散步，一边指着一处公园入口说道：“那里是一个小公园，往里走有游乐场，海陆空三军的摇摇车，蹦蹦床，碰碰船等一系列娱乐设施。”
“最里面是一个动物园，但动物并不多，老虎什么的大型猛兽都没有，只有一些孔雀之类的。但我上初中后，这些都陆续关闭了。”
雪乃注视着公园，疑惑道：“为什么呢？”
“以前我们这个小镇主要是工业发达，很多国营工厂都在周边。90-2000年是这里最繁华的时期，临近的几个乡镇几乎都把我们这里称之为‘小沪川’了。”
北原空低头，对着雪乃微笑了下继续解释道：“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什么火柴厂，老瓷厂什么的纷纷倒闭，这里又处于很尴尬的位置，外来人口流失严重。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拼，这里就没什么新鲜血液，就开始变得‘死气沉沉’了。”
“那里，看见没，就是那个石墩。”
他指着公园里的一行小石墩笑道：“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写作业，我们这边并不是宽松教育，老师布置的作业贼多，运气不好的时候，每天花好几个小时都写不完。”
看着雪乃露出好奇的目光，北原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小学的时候刚开始学汉字，什么声母韵母每天都要抄一页。开始正式学汉字了呢，每堂课都有新的汉字要记，要背。其实从小学开始，学习任务就很紧凑了。”
“这样吗？”雪乃双手握住北原空的手，非常可爱的晃了晃，“那你不是应该学习成绩还不错？”
“说起这个就来气，我小学成绩确实不错来着。”
北原空一脸纠结的说道：“有一天我放学……一个家伙拿出五毛钱，神秘兮兮的跑到我的面前来了……就是街机你懂吧，那些罪该万死的玩意儿，都是产自你们那边呢！”
“街霸系列？”雪乃莞尔一笑，“路过电玩城的时候稍微撇了一眼，但是没进去过。”
“对对对！”北原空快速点头，“五毛钱两块币，技术好的可以玩大半天！自从那次，我没经受住诱惑，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深渊……
“作业呢？繁重的学习呢？”雪乃愣住了。
“数学就抄同学的，语文抄写作业就用两支笔，最多的就四支笔握在手中，你懂吧。作文……嗯……流水账。”
北原空无奈了笑了笑，“我小学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混，上了初中才彻底破罐子破摔的。不过小学的时候挨揍比较多，上了初中叛逆期，反而变少了。”
听到这里，雪乃突然抿唇，有些微微憋笑的感觉。
她虽然童年过的不是很好，倒还是从来没挨过什么揍，毕竟作为女孩子，又这么乖。
于是，少女小小的坏心思又来了，故作正经的疑惑道：“叔叔怎么揍你的？顶多就教训几句吧，毕竟你是他儿子呢，小云同学。”
“怎么揍？亲儿子？你根本不懂，小寒酥同学！”
北原空突然激动起来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比划起来了，“辣么大的棍子，辣么粗，想都不想就往我屁股上，腿上招呼了。”
“三天一大揍，每天一小揍，几乎成例行公事。我爸当过兵你知道吧，他下手贼狠，能让我鬼哭狼嚎的同时，还棍棍避开要害，简直惨无人道，令人发指！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不是他亲儿子！”
看着他夸张的笔画，小寒酥同学‘嗤’地一下转过头，差点没憋住。
“还有呢？”她转过脸面无表情的问道，“理由呢？不知是因为游戏这么简单吧？”
“我小时候比较皮，嗯……比如，用我爸的剃须刀把邻居家的大黄给剃秃腚了，嗯……比如拉着楼上的小弟弟往粪坑里丢鞭炮，结果那是一颗哑炮。等了好久都没炸，然后他以为不会炸了，伸出脑袋去看……”
“噗——咳咳。”
真恶心，不好笑，他怎么能这么混！
小寒酥同学眉头不正常的抽了抽，用理解的且安慰的语气说道：“这些……嗯……其实……嗯，没什么，请继续。”
北原空似乎陷入了回忆，完全没注意到声旁少女的表情，继续说道：“比如在我爸妈结婚证上乱涂乱画，给老爸加了两条大辫子，给老妈画上了一副墨镜和山羊胡子……对了，这是最惨的一顿。”
“嗯，这就有些过分了……呼呼……不过还是小学生，可以理解，挨揍也很能理解。”
少女露出好奇的目光，“不过天天挨揍，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办法反抗吧？”
“反抗个屁，我爸一个眼神我就腿软了。”
北原空说完，竟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等他消气后不会把我往死里揍。后来每次他要揍我的时候，我就往邻居家跑。老妈不会帮我，她只会助纣为虐，但邻居的面子还要给吧。”
“嗯……所以你成功找到了庇护所？”
北原空突然一呆，重重的叹了口气，“想法是美好的，一开始邻居还帮忙劝阻，后来我爸杀红了眼，给邻居大叔也不小心揍了一棍子……从那以后，那位伯伯一见到我往他家冲，就立刻把门关了起来，还把椅子堵在后面，草！不讲义气！”
“吭哧吭哧吭哧……”
北原空感觉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他也没在意，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继续说道。
“对了，我记得有一次最好笑了，我爸有一次揍我揍累了，他气喘吁吁的问我，以后还皮不皮了。我哭着说，不皮了……原本他打算放过我的。”
“然、然后呢？”少女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然后？”
北原空出一个气急败坏的目光，“妈蛋，我挨揍的时候，同一个院子的伙伴们就躲在墙角偷看呢。然后，我说‘不皮了’之后，居然和他们不小心对视了一眼。”
“他们本来是心惊胆颤的看着我，毕竟我爸贼恐怖。可与我对视之后，他们也许是被我的样子逗乐了，居然笑了一下。”
“还有更离谱的，鬼知道我当时脑子是不是抽了，看着他们笑我也莫名的想笑……可我当时特么还哭着呢，居然也对他们笑了一下。”
最可怕的不是笑了一下，是被他们的笑容逗乐的那一瞬间，好死不死被老爸看见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笨蛋！”
小寒酥同学终于蚌埠住了，几乎是笑的弯下了腰……她可爱的脸蛋憋的通红，放开小云同学的手，蹲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的。
她上一次这么失态，还是上次露营时，听这家伙说最喜欢蓝色，输想你的液什么的。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自然吸引了路边行人的注意，他们好奇的看着这对笨蛋情侣，又带着笑意，轻声和身旁同伴说着什么走开了。
“好笑吗？”
北原空眉头跳了跳。
“哼、哼、哼……还行，不是特、特别别好笑。”小寒酥同学艰难的抬起脸，吭哧吭哧的说道：“我反而很同情你，小云同学。”
“呵呵。”
“咳咳……”小寒酥同学肃穆的咳嗽了两声，虽然脸蛋儿通红，但面部表情已经完全归于平静。
她振振有词的说道：“这不能怪我哦，你要知道，人类的快乐大部分都是建立在悲剧之上的，很著名的喜剧演员，大部分在生活中都过很艰难，他们是一群可怜的人。”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我挨揍使你快乐？”
“我想说的是，我刚才的行为其实是对你最大的褒奖，你其实很成功。你……噗……哈哈哈哈。当时你还在哭呢，为什么要笑啊，哈哈哈哈……”
“我、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见过，但我……为什么，居然可以在脑海里，完整复刻当时的场景……”
看着少女一副难受到呼吸都不顺畅的样子，北原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太好笑了，简直不堪回首！
他向蹲在地上的少女伸出手，对方将手递给他，任由他拉了起来。
“然后呢？说了我的，你就没有嘛？”
“我？”雪乃深呼吸了好几下调整情绪，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北原空，“北原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人家可是女孩子哦。”
“呵，是吗？”
北原空冷笑一声，“比如一年级的时候嘴馋，每天的零食被严令限制数量，于是偷偷的跑到厨房……”
雪乃一脸愕然的盯着北原空，只见他继续说道：“架着小板凳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瓶番茄沙司，酸酸甜甜的味道太棒啦，对不对？”
少女目光由思索变得吃惊，由吃惊变得惊恐。
“你……为什么？”
“调皮的少女呦，一口气淦光了半瓶番茄酱，不仅如此，还把脸上胸口，地板弄的到处都是，最后居然靠在冰柜上睡着了！”
北原空似笑非笑的看着雪乃，“保姆妈妈找了半天，终于在厨房找到了她，见她倒在‘鲜血’里，吓的当场昏迷了过去。”
“就连雪之下阿姨赶来的途中，都是眼泪汪汪双腿打颤，对吧。还说你没挨过揍？我记得那次阿姨什么话也没说，把你拉进房间，就狠狠的揍了几下屁股的。”
雪乃呆呆的看着北原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啊？我说的是谁呢？”
北原空笑眯眯的望着雪乃，“人家可是女孩子呢，也许是我搞错了也说不定。比如那次，找到了一本最喜欢的图册，该睡觉不睡觉，特意等姐姐睡着了，拿着小手电在被子里偷偷的看。”
“结果上铺的小阳乃迷迷糊糊的爬下来上厕所，刚好那位调皮的少女也发现了姐姐，下意识掀开被子，将手电对准了自己的下巴，结果还在上四年级的小阳乃呦，当场就尿了裤子……”
“可怜的小阳乃被吓哭了，哇哇大叫，原本就做贼心虚的少女也被她的尖叫吓哭，也和姐姐一样，尿了裤子在床上……这些都不是你，对吧。”
雪乃喃喃的张开了嘴，顿时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了过来……是自己将能量注入灵魂洪炉的时候……
“你……看了多少。”
“谁知道呢？”北原空无奈的摊了摊手，“一个四年级，一个一年级，一年级还尿床哦……啧啧，我一年级都开始炸粪坑了。”
少女缓缓的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一股阴寒的气息似乎将周围包裹……
但北原空似乎完全不在意，继续说道：“还有那次呢……受害者是……”
“呀！！！我要杀了你！！！”
少女猛然抬起头，尖叫起来。
但下一秒北原空已经开溜了……等她回过神来，那家伙居然悠然的坐在一家早餐店的椅子上……正对着她招手呢。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雪乃轻轻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次，才平息情绪。
她不敢抬头看向四周，但不用看就知道，至少有十几道打趣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那个家伙……自己从来没在大街上情绪失控过！
于是，少女摆着一副扑克脸走到了早餐店外，坐在北原空的对面。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酒店比较偏僻的地方，进入了闹市区。这一片都是早餐店，这里是第一家。
这家早餐店非常的破旧，门面只是不到十平方的工坊，座椅板凳都摆在人行道上。
巨大的蒸笼在店门一角冒着腾腾的蒸汽，一位手脚麻利的奶奶正在忙碌着。有不少老人，妇女，学生排队等包子，当雪乃坐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又立刻收回了目光。
这家早餐店的木桌上，似乎有一层无法擦干净的油渍，墙面也非常斑驳，但他们的碗碟，灶台，白案板都非常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老板是个六十岁的大爷，他见少女坐下之后，扭头打趣道：“小伙子，大清早的，就惹你女朋友不高兴了？”
“哎，她就闹小脾气，刚才还乐呵呵的呢。”北原空用熟练的方言回应道：“你们不是也看见我们从那边走过来了嘛？”
大爷看了看两人，笑道：“吃些啥？”
北原空看向雪乃，刚才的那一幕似乎完全没发生一样，“吃些啥？”
面色冰冷的少女挪开目光，似乎完全不想搭理他。
“我和你说，这里可是我的主场，你打不过我的。”北原空探出身子，悄咪.咪的说道：“我可是整整24小时没吃东西了，昨晚又……”
“闭嘴！”
雪乃瞪了他一眼，桌下的小脚丫用力的踩在他的脚尖。
顿时，北原空疼的直抽抽，不过她说话了就好。
“这家我读书的时候常来吃，他做了三十年早餐店了，没有菜单，要吃啥直接和洪大爷说……”
雪乃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这其实是一个信号。
北原空心领神会的解释道：“包子有肉包，豆沙包，外婆菜，榨菜，粉丝肉，咸菜，馒头，花卷……除此之外，还有拌面，米粉，汤河粉……”
这时雪乃终于瞥了他一眼，轻声开口了，“你平常吃什么？”
说起这个，北原空就来劲了，“我和你说，最好吃的是臊子拌面，大爷家的剁椒酱是一绝，以前我几乎每天都要吃一碗再去上学。臊子面，加一个肉包一个榨菜包，再来一碗热豆浆！赞！”
雪乃想了想，清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用熟练的中文非常有礼貌的喊道：“洪爷爷。”
“哎……哎？丫头是外地人啊？”
洪大爷听雪乃说普通话，露出意外的表情，热情的夸赞道：“我就说嘛，小小的南云，我怎么没见过哪家丫头这么漂亮。”
大爷的夸赞让雪乃好不容易降温的脸蛋又红了几分，以至于隔壁桌的两位大妈也再次扭头，看了一眼两人。
“我是外地人，他是本地人，我们都在星城上学。”雪乃礼貌解释道：“这次特意陪他回来过中秋。”
“嚯，难怪。”
洪大爷用腰间的干净围裙擦了擦手，“小丫头这么水灵，来我这里东西倒是不讲究，挺好，挺好。今天是中秋，那边古城有活动，让小伙子好好陪你逛逛。”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他又问道：“要些啥？”
雪乃想了想，“两碗臊子拌面，一只鲜肉包，一只榨菜包，还有两碗热豆浆。”
洪大爷也不啰嗦，直接开始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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