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混蛋……你一个人，在自以为是的说什么……编故事吗？最终自欺欺人的……把自己说服，像脑残一样感动了自己……所以才没丢下我……我是不是要……感谢你？’
北原空愣愣的看着怀里少女，在脑海中不可置信的呼唤道：‘诗羽？’
‘别、喊的这么亲密……我们不熟……’
脑海中，她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丝哭腔。仿佛意识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哭泣。
‘你敢丢下我，你就死定了……我的血不是热的……难道还是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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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节 第三十七章 诗羽
说实话，如果霞之丘的意识一直无法确定是否会苏醒，北原空选择带着她绝对是最愚蠢的。
杀了她，让她提前退出游戏，回去再花两万积分复活是最优的选择了。队伍走到这一步，一场游戏下来，整支队伍如果连两万分都无法凑齐，那也太水了。
但经过了几乎三分钟的思想斗争，北原空还是选择带上了她。
第一，从来没抛弃过队友。第二，在北原空心里，诗羽也从来就不是一件工具。
他花了半分钟说服自己，试图用理性压制感性，试图让自己暂时变得冷血，可想着想着，竟然把她越想越好，理性自然也就崩塌了。
这不是最坑爹的，是霞之丘一直与她的思维连着，哪怕是昏迷中，竟然也听到了北原空的心理活动！
这不是坑爹么？不是只有野兽状态才会这样，变成了人之后联系就会切断么？
所以只能往一个方向推测，霞之丘强烈的求生欲使得技能被强化了。
而现在，北原空暂时不想去纠结这件事，现在的他正专心致志的给诗羽缝合伤口。
但帮她治疗，比起上次给惠缝合就尴尬多了。因为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而且一直维系着回春来减免伤口的剧痛……
唯一的安慰就是，好在有惠那次经历，北原空从观察者那里兑换了一些专业的医疗用具，这次也不至于用鱼线和鱼钩去弄。
日本的下水道的确值得称赞，也或许这是雨水收集通道的缘故，两人摆脱了追击后，找到了一个类似于工作间的地方暂时休整。
没有开灯，北原空仅仅是依靠着回春术的微弱亮光在缝合，从脸颊，到颈部，从胸口巨大的创口再到腹部，大腿……
虽然看不到霞之丘的表情，但她偶尔传来的闷哼声，也足以表明她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雪乃已经脱困，惠也报告了怪物的动向。它们暂时安分了下来，但只要地面军队有大规模异动，它们就会继续屠杀……至于这奇怪的行为，雪乃的回应是她也正在思考。
缝合整整持续了两小时，刺鼻的酒精味冲淡了血腥味，虽然是雨水收集井，但这里的空气也并不清晰，彻底摆脱怪物一段时间后，它们大概率也放弃了追击。
搞完之后，北原空靠在墙壁，胸口微微的起伏。
虽然身体状况已经回复完毕，但总感觉给人治疗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需要全神贯注，需要小心翼翼。难怪医生们做完手术都会累瘫，更多的是来自心理上的疲惫感。
“兑换的缝合线不需要拆，它会随着伤口的愈合溶解。体内自然之力枯竭前，一直保持回春术就好了。”
北原空从戒指中拿出一张摊子，轻轻的盖在霞之丘的身上，“明天天亮再出去，今晚安心休息，实在不行就再休息一天，我会陪着你。”
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的眼睛也从未睁开。
见对方没有聊天的欲望，北原空也懒得再开口，拿出一罐冰镇饮料，又拿出一些雪乃亲手做的饭团吃了起来。
只是刚咬下第一口，还没咽下去呢，突然听到脑内传来一声不重不轻的咳嗽声。
缓缓扭头，依旧看不清霞之丘的表情，但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那清澈透亮的眸子，在没有光源幽暗的环境都格外透亮。
‘要吃？’
‘你认为呢？恶臭光头变态的北原同学？你认为我已经强到不需要进食了吗？’
北原空嘴角一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还别说，摸起来挺舒服的。
这光头大概得持续到任务结束了，只能回归后让观察者修复。
好吧，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还和她连着，但她确实消耗很大，从濒死的状态到现在脱离生命危险，也的确需要补充身体能量。
至于她口中的恶臭和变态，全当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了。
于是北原空将握着饭团的手扬起，还没抛过去，只听这姑娘又在思维里开口了。
‘如果你认为我现在可以自己动手，那就不必假惺惺的丢食物过来了。我选择接受你的可怜，毕竟我的确很可怜。’
又是冷冰冰的话，带着强烈的怨气……她是在生气呢，生很大的气。
‘唉。’
北原空将啃掉一口的饭团囫囵塞进口中，然后爬到霞之丘身旁，将剩余的饭团缓缓递到她嘴边。
那张苍白的唇犹豫了两秒后微微张开，咬了一口饭团进嘴里。
只是她刚嚼一口，便微微一顿，只听北原空带着歉意与无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抱歉，之前脑内对你一系列不礼貌的想法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霞之丘开始继续咀嚼着米饭，脑内的声音也不咸不淡的，不带丝毫感情，‘请问，你在说什么呢？是关于，舔狗，不要脸，不知廉耻，还是关于陪衬和工具人？’
“哎？”
北原空惊住了，脱口而出道：“你看过……”
“呵。”
霞之丘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的定位就是一件工具对吗？只有我的优秀才能衬托出惠的不平凡，我是注定的失败者，注定是惠的垫脚石？”
她主动探头，大口的咬了一口北原空手中的饭团，洁白的贝齿将他的拇指用力剐了一下。
“用身体优势去取悦人渣，试图引起他注意力的天真蠢货，拼尽全力都无法获胜的失败者，是个滑稽的可怜虫，是个笑话……就算被选中，也只能是队伍的工具，对吗？”
霞之丘脑袋靠在墙壁，露出了一个寡淡的笑容，“我终于明白那次去你家，惠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呵呵，原来她一直看不起我啊。”
北原空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对她的确不太友好……甚至带有强烈的偏见。
但这种偏见在她被选中之后就没了，反而非常欣赏，这也是为什么感觉愧疚的原因……可既然她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诗羽，你……”
“想要解释吗？需要我给你想一个解释的理由吗？原来我的故事早就在你们中流传，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咧开嘴，那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越发的妩媚。
“是啊，只有自己能兑换属于自己的故事，但我自己去不去兑换无所谓。因为我是配角，我看惠看的就可以了……我只需要看她的故事，就能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很可笑，对吧。”
听到她贬低自己的声音，北原空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于是，将手中剩余的饭团递到霞之丘的嘴边，试图堵住她的嘴。
她老老实实的张口吃了，但那个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却在脑海中想了起来。
‘什么？泽村同学力荐的就是那个吗？那是一部从第一话开始，就充满内.裤走光，和全.裸的无聊后宫动画吧？真后悔陪你看到第三话。’
没等北原空反应过来，她又学着英梨梨那呆萌又不服气语气说道：‘什……不管怎么看都是神作吧！ 直到最后作画都很稳定，动作也很流畅，里面出现的女孩子也超可爱……’
是的，这是路人女主这部动漫第0话开篇的剧情，是倒叙。诗羽和英梨梨加入了红坂朱音的动漫公司，赚取第一桶金后，大家泡温泉庆祝的时侯。
北原空叹了口气，在脑内回应着霞之丘接下来的台词。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只要画面精美就当成名作盲目崇拜的人，动画业界才会衰退，你还不明白吗？’
北原空再次将饭团递给她，然后点了点头，‘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傻子的确很多，英梨梨的确也是那些傻子中的一员。’
霞之丘被多余的补充逗乐了，意味深长的说道：“三观跟着五官走？很有趣的阐述，也很精准。其实大部分观众而言，他们其实并不像那只满脑子只有H的下流金毛犬一样吧。”
“他们还是有明确的自我认知的和自己的主见，所以我才会成为所谓的‘舔狗’‘下作女’‘不知廉耻的碧池’？”
面对她明显压抑着情绪的目光，北原空缓缓摇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自己之前的解释，其实她已经听过了。而她此时的爆发，只是在钻牛角尖，就像当初雪乃那样。
‘并不是钻牛角尖哦。’
诗羽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事实啊。”
“呐，北原同学。我终于明白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了，你在感慨对吧？感慨我的‘救世主’已经死亡，霞诗子没救了……对吧。”
北原空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喉咙口，却临时改变了，变得沙哑，变得无力……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从来就没真正的鄙……”
“看来我猜对了呢。”
霞之丘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北原空的解释，轻笑道：“我被冠以天才的人设，却其实什么都做不好，我只会卖弄姿色，去讨好某人……”
“我在钻牛角尖对吧，像雪乃那样钻牛角尖对吧？我想，当时你一定安慰她了，是怎么安慰的呢？你为什么不来安慰我？”
北原空再次将饭团递到她嘴边的动作一滞，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你和我不熟，因为你害怕和我过多接触，因为你害怕我对你产生感情，因为你不像我的‘伦.理君’那样混蛋，你不会利用、戏耍女孩子的感情，所以就算我加入了团队……你也下意识的回避我，对吗？”
霞之丘的连续四个因为让北原空哑口无言，而那句下意识回避，让北原空心口一堵。
真的是这样吗？自己都不清楚吧？并不讨厌霞之丘，但是……
“但是我的‘人设’就是这样啊，我一旦喜欢上了，就会不顾一切，就会舍弃脸面，就会用利用身体来勾引、诱惑、抢夺……”
她主动探出头，将北原空手中的饭团咬了一大口。
一边嚼着，一边学着惠那种平淡呆萌的声音嘟囔道：“从现在开始，我并不期待第二卷的内容了，在我心里松间小姐和北条的故事结束了，所以学姐，我送送你吧……”
北原空一怔，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句话是那天她从东京赶过来，把原稿拿出来给惠看过之后，惠莫名其妙‘送客’的话。
“呐，为什么呢？北原同学？惠为什么会突然挑衅呢？她有什么权力赶我走呢？那不是她的家吧。”
诗羽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她也在害怕，或者说她在‘救我’吧……她担心我喜欢上你呢。”
“闭嘴，不要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北原空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此时的他，甚至脑海中都没有思考对策，因为她听得见……
冷冰冰的呵斥之后，北原空又从戒指中拿出一瓶糖水，扭开盖子后，递到了霞之丘嘴边。
霞之丘老老实实的喝了一大口，礼貌的说道：“谢谢，很甜。”
见北原空身体有动作，她立刻说道：“才三个饭团而已，还没饱哦，还有吃的吗？”
“如果你还要继续哔哔赖，那就没了。”
“嗯，好的，了解了。毕竟我从认识你开始，就一直在麻烦你呢。”
诗羽手中多了一块面包，但她双手骨骼都受到是重创，就算是回春术也无法短时间修复。于是她右手微微一抖，面包被挑飞半尺的距离。
接下来，她艰难的弯腰，但由于身体虚弱猛地栽向地面，脑门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了她满是缝合线的洁白肌肤……但少女毫不在意，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啃食着那块面包。
北原空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咬住面包，又借助地面的摩擦力将面包撕下一块，然后大口的咀嚼着，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吃完第一口后，又栽下脑袋，刁起了满是灰尘的面包……
北原空嘴唇有些颤抖，猛地拽下她口中的脏面包，怒吼道：“够了，为什么要作践自己！我安慰你的话，不是早就被你听见了吗？！”
他用力的将面包一甩，扶起霞之丘的身体，颤声说道：“我用半分钟说服自己丢下你，告诉我自己你是多么的不堪。然后用近乎两分钟告诉自己，你是多么的优秀，这是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那些话你就忽略了吗！”
霞之丘面无表情的看着北原空，突然‘扑哧’一笑，“呀，北原同学，你为什么情绪波动这么大？貌似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她脸上洋溢出明显装出来的傻笑，“你不是在自我说服，最终感动了你自己吗？你并没有安慰我吧？”
“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吗？我是恋爱脑呢，我的确是恋爱脑呢，不管是现实还是动漫，其实我表面上冷漠，但有幻想过自己的骑士呢，毕竟，我也是女孩子，对吧。”
她费力的转动身体，让自己平躺在地，又微微低下头。
这个刻意的举动也自然吸引了北原空的目光，但下一秒，那张毯子再次将她妙曼的身体覆盖住了。
“很诱人对吧……这的确是我引以为豪的地方呢，如果不出意外，我会用她们勾引我的伦.理君，会不知廉耻的往他身上凑。”
忽然，她刻意装出来的妩媚语气一转，变得无比冰冷，“但他死了……我还没来得及认识他，他就死了。你是第一个看见我身体的男性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冲动起来呢？”
北原空眉头紧皱，那复杂的眸子与诗羽对视了几秒，然后将她重新扶起，靠在墙上。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从戒指里再次拿出一些饭团，递到了她嘴边。
“说实话，我就算对你的调侃，也是带着类似于‘可惜’的情愫，是在感叹故事对你的不公，是在暗讽剧情罢了。”
见少女再次开始吃饭，他继续说道：“你至始至终在我心底都是优秀的，是站在最顶端的高质量女孩子。我是在吐槽编剧的无脑，就像你吐槽无脑剧情一样。”
“我是在骂安艺伦也的卑鄙，骂他利用了你从未喜欢过人的纯洁，利用了你的善良和纯粹，我是在为你感到不值而已。所谓舔狗，其实是舔狗们最真挚的自嘲罢了。”
听到这从未有过的解释，诗羽愣了愣，随后笑道：“原来在自嘲吗？很有趣，不狡辩一下吗？”
“是的，是在自嘲，不是狡辩，是解释。”
北原空哂笑一声，解释道：“我没做过舔狗，但我能理解他们，能嘲笑他们的只能是他们自己……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愿意做舔狗呢？如果不是用情至深，谁又愿意如此卑微？”
霞之丘怔住了，轻佻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怀疑，开始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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