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荒木司看着街道上地狱般的景象叹了口气，“我无法理解一个人的变化，为什么可以这么快。”
“只是观念的转换罢了。”
北原空轻声说道：“正义与正确的抉择曾经我也面临过，我曾背着双腿被压断的她在满是丧尸的集中营中逃窜，我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避难所。我也曾选择了正义，我看着装甲车里那一双双惊恐又胆怯的目光动摇了。”
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荒木司却诧异的扭头看向了队长。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在某些时刻正义是那么的可笑，正义是崇高而光辉的，但这种崇高与光辉会让行使正义之人堕入无边地狱。”
北原空看着远处纷乱的景象无奈摇头，军方终于开始向民众开火了。人们像风吹过麦子般成片倒下，可那地狱的蓝色光芒覆盖之后，那些尸体又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
哪怕被爆头都无济于事，只有用大口径子弹彻底撕裂它们的尸体。
远处传来了轰隆声，坦克，装甲火炮也开始开火了，天空中再次传来战机那熟悉的引擎与螺旋桨的轰鸣声。
他们在侦察，也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无差别轰炸。
“有时候，正义并不是正确的，有时候他们处于对立面。雪乃她曾经选择过正义，结果换来的是我的死亡。她认为自己赢了观念，却输了人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败给了正义。”
北原空语气变得柔和，“其实也有我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我知道她会不顾一切代价复活我。我想要她的观念再次成长，但没想到变得这么极端。”
“观念……成长？”荒木司愣愣的看着北原空。
“是的，观念成长。”
北原空拍了拍这位老哥的肩膀，轻声说道：“是意识的转变罢了，在这个世界不残忍就活不下去，但即便是这样，她心底依旧留有人性。那就是我，是你们，是她的家人。”
“你刚刚入队，也许不太了解我们经历过什么，即便是上一次任务，你也被恶魔们保护的很好。”
“在第一场任务中我被队友出卖，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被丧尸抓伤，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的队友并没有帮助她，而是选择抢夺她的武器。”
“我们见过太多，例如人性的暗，或者人性的璀璨光辉。有人为了苟且，将自己的恋人留在寂静岭恶魔的脚下。也有人为了大义，与铁血宇宙飞船一同化为霞光……”
天灾军团突破了军方的防守圈，它们爬上了坦克，装甲车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啃咬着士兵。
它们如阴影般越过了防线，冲击着那一顶顶蓝色救灾帐篷，淹没了右边的尸体存放处。那成片用白布覆盖的尸体躁动了起来。
它们颤颤巍巍的爬起，四顾茫然……它们大部分都只剩下残缺的身体，因为这些人很多都是被怪物吃剩下的可怜虫。
“我们见证过很多，甚至比这更残忍的场面，更加宏大的战场。星际，虫群，还有你上次进入的的任务世界，那是魔法和史诗。”
“我甚至见证了文明的诞生，也见证了文明的覆灭，甚至那都是出自我一人之手，雪乃还不懂，那就太幼稚了。我们是所谓神之游戏的玩家，是被选中者，我们比起普通人类的确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是的，麻生拓人如果猜测准确，那么观察者掌控的所有轮回者，都肩负着文明复兴的任务。大家都是火种，虽然是被迫的。
不能死，不计一切完成任务的理由变得高尚了。这样去想也许很卑鄙，但事实就是如此。
再卑鄙一点吧，假如雪乃不牺牲这么多人，那么大阪府的怪物将一直潜藏，扩散。到最后也许会迎来更加残酷的灾难……
突然，叶山隼人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他也顶着个大光头走了过来。
“我感觉所谓的游戏就要结束了。”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观察者之所以开始插手任务，也许是祂计划大清洗。”
“大……清洗？”
“是的，大清洗。这次任务过后，我猜下一次，或者下下次会迎来终结。”
叶山隼人注视着下方惨烈的场景，语气有些悲凉，“观察者没有权限告诉我们该如何脱离掌控，但我猜已经有队伍达到了祂的预期，但那……不是我们。”
大家也围了过来，而荒木司听到这惊天言论眼睛一睁，夹着烟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大清洗……试炼合格者……不是我们，我才刚刚进入任务！”
“到现在我也差不多能想到雪乃的猜测了。”北原空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个世界，是另一个现实，和我们一样的现实世界。是被观察者插手过的世界，这些怪物都是出自观察者之手。”
“什……”
“事实就是如此。”
北原空叹了口气，“一开始我无法理解，黑球凭什么利用我们，祂为什么没有敌意而是利用，因为祂出自观察者之手。这个世界一切的装备，甚至都能在观察者哪里兑换。”
雪乃的猜测很大胆，但也是最接近事实的。
火种计划应该分A和B，A计划就是例如揠苗助长般强迫成长，也就演变成了现在不人不鬼的怪物。
当观察者发现只能通过厮杀逼迫潜能进行进化，祂才开始选择‘玩家’，这就是所谓的B计划。
人类族群只能通过自身进化来达到‘原本’的层次。
人类甚至是无数个体，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思维，无法强行改变只能顺其而为之，这也是观察者为什么‘贴心’到保护轮回者隐私的原因。
这个失败的世界总要清除隐患，无论如何观察者都不能让某个位面的文明消散，这才有了黑球降世。
这也是观察者只送武器，不给身体强化能力的原因。
可是到后来，事件愈发不可控制了。
0号试验品能力越来越强，强到可以创造怪物，强到高科技武器无法抗衡，这才有了出云小队介入，这也是怪物们知道出云小队入侵的原因。
为什么黑球要保证被选中者不能团灭，为什么观察者下达的任务是保护东京队，那是因为祂通过计算，压根就没觉得出云小队能完成这次任务。
或者，也是因不能强行干预的原则，只要出云小队杀死或直面最强者。那么祂就能跳过规则的约束，强行让抹杀0号试验品。
没了制造者，之后就是怪物大清洗。
例如下次黑球发布相对简单的任务，让下平玲花获得一百分，复活玄野计慢慢的肃清所有低级怪物。
所以，出云小队都是消耗品，观察者这次下达了必死的任务，因为进化游戏的故事即将迎来尾声，祂需要收束‘小白鼠’了。
只有雪乃能够力挽狂澜，用成千上万，上百万的天灾军团去湮灭。
滑头鬼死后，最终任务一定是直面0号试验品。只要轮回者面对与它战斗就行，打不打得过都无所谓。
雪乃为什么这么执着与全歼一只队伍，她不是在试探剧情或者黑球，是在试探观察者！
“如果我猜的没错……”
北原空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惨绝人寰的场景，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雪乃全歼一只队伍起初的目的，是为了断绝黑球的退路，也是断绝观察者的退路。”
“当这个退路被断绝，观察者能依靠的就只能是我们，她要让‘轮回者’变成‘清理门户者’而不是所谓黑球的‘被选中者’。”
“你是说，如果一块区域的被选中者一直无法完成任务，祂就会一直往那里派遣玩家队伍？”小林大悟疑惑道。
“但现在的结果看来，她最后杀死冈八郎只是为了能拿到某样东西。”
“某样东西……”
小林大悟话音未落，诗羽的声音强行将他打断了，少女伸出纤纤玉指，沦陷的军方阵地。
“那是……”
“滑头鬼！”
只见远处的天灾军团狂暴了起来，它们有人类，有怪物有宠物狗，所有的活物都在疯狂的围殴一名身穿军装，白发苍苍的老人。
而那名老人双臂化作两道尖刃，如战神临世般疯狂收割亡灵。每一刀下去，周围成片的亡灵被拦腰斩断，或像水果忍者般，将尸体切成碎块。
不一会儿，周围堆积的尸体就如小山包一样，像极了电影神话中，将军一人单挑上百金锐的场面。
他和其他低阶怪物不一样，即便是不小心被亡灵咬到，也并没有尸化。而看他周围时不时凝聚的暗黑色光芒，大家也倒吸一口凉气。
能量的运用，的确是观察者的手笔，这个世界的高级怪物都能驾驭能量！
“怎么办？”
随着风见雄二冰冷的疑问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北原空身上。
“等。”
北原空望着以滑头鬼为中心聚集的天灾，冷静的说道：“不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让天灾慢慢磨死他。”
是的，只能等。
大天狗、酒吞童子、雪女等怪物都强的离谱，在滑头鬼自然不用说，在找到击杀他的方法前，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他能使用能量又如何，就不信他的力量是源源不断的。况且，只要是生物就会力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且电影中他都有几段变身，不信被加强过的BOSS只有这一种形态。一百只亡灵无法击溃他，那就一千只，一万只，十万，百万！
反正还有七天时间，慢慢耗！
风见放在狙击枪扳机上的手指慢慢挪开，仅凭狙击镜观察者那边的情况，诗羽也从乌鸦形态重新变回人形。
滑头鬼强大的生命力与能量吸引了方圆所有的亡灵，他现在已经是站在尸体上战斗了，那身整洁的军装也被撕裂，露出了满是肌肉的上半身。
“我们退后，不要再看了，惠潜行观望随时报告情况……”
北原空扭头对大家说道：“雪乃没有统御之冠，天灾是凭借本能行事的，我们也在它们的狩猎范围内……”
只是他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一惊。这一瞬间，感觉寒毛都立了起来。
缓缓扭头后发现，那立于尸堆上的滑头鬼，竟然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〇节 第四十九章 滑头鬼：P1
几乎相隔上千米远，被成千上万天灾军团围殴的滑头鬼，竟然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只见远方的滑头鬼整个人开始旋转，身体化作一道锐利的飓风，将再次围拢的丧尸亡灵剿成碎片后，双腿微微弯曲，又猛地一蹬……
他脚下的尸块犹如被炮弹击中一般猛地绽开，整个身体化作一颗炮弹，朝大家所在的天台射了过来！
北原空心下一惊，抽出黑弓扭头喊道：“不能让他过来，不能和他打！”
顿时，诗羽缓缓闭上了眼睛，翠绿的氤氲从眼帘的缝隙中四散开来……然而下一秒，她又睁开双眼焦急的说道：“梦境瞬间被破解了。”
“嗤——”
“咻——”
箭矢破空之声和风见雄二狙击枪开火声同时响起，一蓝一红两道光芒分呈平行之势，笔直的朝他飞了过去……
在空中的滑头鬼身上同时爆发出两团血雾，他的左臂与左腿瞬间被射断，可他肢体的断裂处血肉涌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两条新的肢体瞬间凝聚完成！
“不会飞的先走！走！！！”
随着北原空的一声怒吼，诗羽化作乌鸦，惠的恶魔之翼撑开双双腾空而起。而小林大悟给自己和荒木司、风见雄二与叶山隼人三人加持漂浮后，迅速跑到天台的另一侧，相继从百米高楼上跃了下去。
只是三人刚刚落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
“锵！”
叛逆与滑头鬼双臂化作的尖刃相撞，火花四溅中北原空竟被向后推行了数米远！只是，还没等反应过来，滑头鬼背后血肉一阵涌动。
他的肌肉就像要挣脱本体的束缚一般，拼命拉扯出来，那肉块在空中蠕动片刻后，竟然分化成六块朝着已经逃离的队员飘去。
其中一坨肉块颜色渐渐变深，长出羽毛、翅膀……化成一只乌鸦，追寻着诗羽掠去，其他五块则迅速生长扩大，变成了其他队员的模样。
而站在北原空面前的‘本体’，则体表血肉再次蠕动、沸腾……他的五官开始变形，头顶毛发脱落，面容变得帅气……右手尖刃也再次蠕动变形，颜色变得暗红……化作一柄‘叛逆’。
“……”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北原空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握着叛逆的右手微微一紧，在耳麦里轻声说道：“各位，只能各自为战了，找一个天灾不那么密集的地方战斗。”
惠的身影与她的复制体一同消失了，耳麦里传来队员们回应的声音，思维中，诗羽的视线里有只一模一样的乌鸦正与她在空中缠斗。
而北原空目光一凛，刚想射下那只腾空而起的乌鸦，可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带着残忍的微笑，提着叛逆冲了过来。
“铛——铛铛铛！”
剑刃相撞发出清脆的炸鸣，殷红的剑光似乎灼烧了空气，切开了虚空，在空中划出一面由纵横交错切痕凝聚的大网。
两人身形同时化作一道道幻影，仅是一秒不到，北原空就劈出了数十剑，可对面的滑头鬼速度丝毫不差，这毫无死角的杀阵竟然被他完美格挡！
随着不断传来的交鸣之声，北原空瞳孔红光一绽，叛逆剑刃也爆发出猛烈的斯巴达能量，剑术大师状态开启，那初次交锋的最后一剑完全舍去了防御之心，锋锐的剑尖朝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大光头笔直的刺去！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因为滑头鬼与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锵！！！”
两道针尖般的剑尖完美契合、相抵，两股凝聚的能量相互碰撞，绽出比炸弹爆炸还强的威力……
“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响起，一道小型的殷红光晕扩散开来，在这猛烈的冲击下，两人同时被掀飞十余米远。
脚底天台地面也在同一时间碎裂，坚实的钢筋水泥地竟然因这能量的冲击，剐出一盏如烟花绽放般扩散的痕迹。
“原来我最普通的一剑，威力有这么大……还真没和自己打过。”
半跪在地的北原空缓缓站起身，而对面的滑头鬼也笔直的站了起来，轻声疑惑道：“完美复制，还是完拥有全看破能力……”
说罢，他竟然拿起叛逆轻轻在手背上一割，顿时血肉绽开，猩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直流而下。但抬头望去，北原空心中了然。
只见一模一样的自己并没有做出‘自残’的动作，反而嘴角挂着一抹嘲笑，用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线调侃道：“小子，你一直这么愚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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