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但皇后可以失误无数次，她只能失误一次。
惠被皇后的尾巴击中，在南极的永久冻土层上艰难的爬行，而皇后也生出了戏耍只心，跟在她身后慢慢移动。
可怜兮兮的她又哭了，用最卑微的姿态，说：‘很过分呢，皇后陛下。’……难怪她有时候表现的比雪乃还强，难怪和她决斗北原空都感觉很棘手。
她的第一次实战，就已经强过包括北原空在内的所有人。
之后就是幻境中，那触目惊心的绝望。
这时，北原空死死的捏紧了拳头，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勉强站着。太过分了，无论是使命召唤6中不许说俄语的第一关，还是在1994年4月7号的卢旺达，亦或是扮演辛德勒的最终关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北原空沉浸式的看着画面中的一幕幕，却唇角不自觉的张合着。直到那挑起第二次人类战争的恶魔饮弹自尽，直到犹太族宣布获得解放。
现实中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惠在幻境中经历的时间加起来，足足有上百年那么久，就单是马卡洛夫那一关的所有时间加起来，她都经历了将近十年才打通。
她每次死亡都被抹除了记忆，能通关全凭脑海深处的直觉。
画面结束，之后是通关统计。
任务中她一共死亡31031次，杀死80301人。期间崩溃过6021次，彻底变成了疯子的次数是9121。
即便是这样，她成功逃离地狱，依旧没将匕首捅进熟睡中那个混蛋的脖子吗？
原来她早已失去了人性，只是依凭直觉进行着任务，直到任务结束，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就像黄粱一梦。
对于这一切，她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前辈难道不知道，你当初把我丢进噩梦试炼，我死了多少次吗？每次‘复活’都抹除了我上次‘死亡’的记忆喔。’
原来这么沉重吗？对不起啊，惠……
画面再次开始转动了，是寂静岭中惠与庄重的交战画面，她率先找到了那位憨厚的老哥，又安静的潜行在一旁看着他忙前忙后。
最后，翡翠龙牙迅如闪电般的刺向了心脏，但对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在千钧一发之际掏出了一颗蜘蛛炸弹。
这时，耳麦中响起了停战的命令，锋利的匕首收了回去，刀柄重重的击在了他后脑勺上，差一点两人就会同归于尽了。
格莱普尼尔副本中，她在地下实验室被圣歌的刺客一刀一刀凌迟玩弄，但最后将那个变态拉入领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幕幕交战的画面，一幕幕激烈的交战，或一击毙命的刺杀。每次都惊心动魄，让人不禁捏了一把汗。
最后，是上次任务面对滑头鬼，双方都能看破，与那只怪物交战与其说是技巧，还不如说是智力与直觉上的交锋。
可无论如何，她都打不过……因为在领域中，她每次进攻都会被察觉反击，到最后甚至是滑头鬼追着她在寂静岭满世界跑。作为盗贼，她一直都是非常谨慎的，每次使用领域也都有必胜的把握，唯独这次没有。
看着她在自己掌控的世界狼狈逃窜，北原空的心像是被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割下……她浑身是伤，但依旧咬牙切齿的拖延时间。
后来，盗贼潜行中奔逃的身影突然停住了，这反常的举动就连滑头鬼都很诧异。
惠缓缓转过身，从潜行中显现出来。那双大大的眼睛已失去色彩，变得木讷……只是那张满是污垢的脸上划过两道清澈的泪痕，因为前辈的名字在团队页面暗淡了。
“惠……”
北原空伸出手，想要逝去她脸上的泪珠，但入手不是她温暖的脸蛋，是冰冷而坚硬黑曜石碑的触感。
画面中，漆黑的气息井喷式的从她身体内涌出，那遮天蔽日的场面让滑头鬼都为止胆寒。那一刻，她晋升到了A级。
她胸腔起伏，就像一只压抑着滔天怒火的雌兽，那无神的双目，又想一个不顾一切的女疯子……
北原空缓缓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坚硬的石碑上，接下来的画面他已经不想看了，因为一小时前经历过一次。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帘划过，北原空张开了嘴，低沉到极致的嘶鸣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无论是高尚的，正义的，下流的，卑鄙的……她是知道自己一切秘密与缺点，却依旧喜欢自己的人。
“惠……”
北原空语气带着一丝抽噎，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弄丢了一件极其重要的珍宝。对于她沉重的感情，并不是不屑一顾，而是无法回应。
可当这份感情消失，原来会这么痛苦。
这时，画面中突然弹出了一个奇怪的选项，北原空机械般的抬头后，瞳孔缩成了针尖般的大小。
这是在翡翠梦境，惠面对冰冷的雪乃，轻声说道：“你不配……”
这三个字是修罗场的起.点，是她们那一场战斗的开端。
北原空怔怔的看着画面中的一幕，连呼吸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心爱的两个人，背着自己以命相搏是什么感觉？
撕裂的肢体，横飞的血肉。惠捅进雪乃胸膛的匕首，就像刺进了北原空的胸膛，雪乃撕裂了惠的臂膀，扣瞎了她的双目，那揪心的疼痛仿佛在自己身上重演。
“原来……你们打的这么激烈……”
北原空目光通红，死死的盯着画面，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哈哈……怪我，怪我啊。”
他砰的一拳打在黑曜石碑上，但因为观察者的限制，能将坦克装甲都打凹的一拳，却不能在石碑上留下一丝裂纹。
“观察者……我草你妈……咳、咳咳……”
北原空突然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一滩猩红的鲜血喷在了石碑上，染红了惠那黑白的照片。
但下一秒，身后传来轻柔的触感让他大口喘息的身影一怔，是雪乃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这里，轻轻的将脸贴在了背后。
两人依旧没有交谈，但少女热泪的濡湿感，已透过衣服传递到了皮肤上。
隔了好一会儿，北原空才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迹，用极度沙哑的声音问道：“她的战斗记录，还有谁看过吗？”
“我、诗羽和惠的查看记录一直是0，大家都很本分，只有你的记录被播放过很多次，他们也只看和自己相关人员的记录。”
是的，叶山隼人只看优美子的，小室孝只看猛男、宫本丽和井豪永的。而且惠是女孩子，大家都是很自觉的人，即便是学习，也不会去窥视女孩子的战斗场景。
“那锁了吧。”
北原空缓缓转身，将雪乃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是啊，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即便下次也许是最后的轮回，惠依旧是有机会的，他是永远都不会放弃和妥协的性格，就如同他曾经对绝望的自己说过，你还有希望……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啊。
他抱的很用力，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雪乃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目光中也涌现出沉重的悲哀……
终究是无法阻止，该来的还是要来，对吗？
自己该怎么办呢？要妥协吗？
不存在的，自己永远不可能将最宝贵的东西和人分享，即便是最喜欢的后辈，即便是情同姐妹般的惠，就算是亲姐姐阳乃，也是不可能让步的。
如果，这次死的是自己，那该多好啊。
雪乃缓缓闭上了眼睛，清澈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的从眼帘滑落，她轻轻的推开北原空，伸出手温柔的拭去爱人脸上的泪痕，还有嘴角的血迹。
北原空又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问道：“上次约定，我们这次回归就要正式订婚了吧，阿姨和阳乃已经在准备了吗？”
雪乃手中一顿，脸上挂着泪珠的她也笑了起来，“她们的确在准备了，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分家，还有，所有和我们家有关联的家族都有通知。”
“不要订婚了，我们直接去登记结婚吧。”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言论让少女一僵，鬼使神差的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她自己后悔万分的一句话。
“那惠呢？”
也许是心中的那根刺太疼了，让她呼吸都有些艰难。她是完美主义者，面对感情也是如此。自己最完美的爱人，心中竖着一块冰冷的墓碑，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她装作毫不在意，装作看不见对方嘴角的血迹，就如北原空那撕心裂肺的痛在雪乃来的一瞬间，敛于心中一样。
两人都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那副样子，所以在这种假象之下，她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那个平日里最亲昵的名字，在此时看来却残忍到了极致。
也许在潜意识里，雪乃希望听到放下，但她又感觉这样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其实她真正希望的是，北原空不爱惠，而惠也因时间的冲刷渐渐的放下了执念。
可她死了！她死的是那么卑鄙，让自己都放不下的人，对方又如何放得下呢？石碑上的鲜血……是那么的刺眼。
雪乃再次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将刚才那蠢到极致的问题搪塞过去，可北原空轻轻的伸出手，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又缓缓的开口回应了她的问题。
那三个字进入少女的耳膜，虽然笑容依旧停留在脸上，但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大了……
“不救了。”
“啪！”
突兀的耳光声从北原空的脸上传来，他的左脸上印着一个猩红的巴掌印……这拼尽全力的一巴掌，就如初见时那样，清脆，刺耳。
雪乃目光涣散，不可思议的低头，发呆似的盯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了起来。就算发生这种事，不是应该极度失望，或者他想要始乱终弃，抛弃自己才会发生吗？
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抛弃自己，自己也永远不会打他啊。
雪乃像丢了魂一样抬起头，北原空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眸子里浮现的悲伤无论如何也无法遮掩。
他早就不是普通人了，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巴掌，就让他的脸肿了起来。
他说，即便是还有希望，也不救了……他第一次选择了放弃，放弃了自己爱的人。
〇节 第三章 陪我逛街吧
朝阳从窗帘间隙照射进来，为昏暗的卧室增添了一抹朝气。朦胧之中，北原空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木讷的盯着窗外发呆，昨天在翡翠梦境待了很久，直到下午才回家。
和雪乃吵架了，真正意义的吵架，过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内容只有一巴掌。
这次回归，铃音如往常那样，像一只小精灵般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扑向自己的怀抱。
可察觉到哥哥极力掩饰的情绪，看着掩饰在笑容下的情绪后，她那喜悦的表情也渐渐沉寂了下来。放下书包，沉默不语的坐在餐桌上吃饭。
一般情况下她吃饭时是不玩手机的，但这次反常的拿出了手机，玩了一会儿之后，便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贴在耳边。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她救突然捂住了嘴。与此同时，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帘滑落，滴进碗里。
哥哥他们回到现实，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机从戒指中拿出来。而日本的聊天软件有一个特性，就是发送消息后对方看见后，会显示‘已读’。
铃音选中了三个‘特别关注’联系人，分别发送了一个可爱小猪的表情，其中有两位联系人很快就显示了‘已读’。只是‘雪乃姐姐’没有回复，而‘身材超级诱人的诗羽学姐’则回了一个意义不明的表情。
看着聊天栏一直显示未读，备注着‘惠酱’的联系人。
铃音颤抖着拨通了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并不是‘嘟嘟’声，而是好听且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泪水拌的饭很难吃，但少女依旧将那碗饭吃完了，只是平常两碗的量今天减少了一半。
往常回归第一天，她洗完澡后会拉着最喜欢的哥哥在客厅看电视，用电视机的声音当伴奏，依偎在他怀里和她聊到很晚……但昨晚铃音洗完澡就回房间了。
她在同龄人中只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居城，另一个就是这次没能回家的少女……
回想起昨晚妹妹的态度，北原空心中再次传来一阵颤动。
昨晚少见的做梦了，做了一整晚的梦，醒了睡，睡了醒……浴血天使最后那深情的表情，就像诅咒一样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半夜铃音房间传来细微的响动，直到快四点她才熄灯，然后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冰凉且柔软的身躯挤进了自己的怀里。
说好那次是最后一次来这间房睡觉，但她一直就没打算遵守诺言，也许是自己出任务的第一天，她当晚就跑过了来吧。
北原空微微低头，看着头发蓬乱，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的娇小身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伸出手，温柔的捋顺她修长的发丝。
感受到少女身体一颤，北原空轻声说道：“说好的那是最后一次呢？”
“要责备我吗？”
铃音抬起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毫不躲闪的对视了过来，“欧尼酱昨晚可以严厉拒绝的哦，只要你拒绝，我就一定会乖乖听话回房间哦。”
“我知道你当时醒着，但不是被我惊醒的，是做了什么很难受的梦吗？”
北原空表情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心底蔓延。的确啊，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回归后没睡好。
看着眼帘有些微微肿起，又仿佛看穿了一切是少女，北原空揉了揉她的脑袋，答非所问的说道：“你雪乃姐姐会吃醋的。”
“雪乃姐姐其实被自己心里固执的牢笼锁住了。”
铃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女孩子其实和男生不一样的。她那次，并没有表现的很反感，我也没有出现恶心想吐的生理反应呢。”
“嗯？什么意思？”
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让北原空愣住了，只见铃音眼帘垂低，继续说道：“所以，我猜欧尼酱和雪乃姐姐吵架了吧。”
北原空无比惊愕的看着少女，雪乃不可能和任何人去说这些话，而且当时整个翡翠梦境都只有自己和她在场……为什么铃音……
似乎感受到哥哥的目光，铃音伸出手在身后的枕头旁摸索了几下，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后递了过去。
而北原空看到那上面的文字后，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比在副本中见到‘天照’和‘虫神’还错愕。名为‘雪之下阿姨’的联系人发来一条消息，内容是……
‘很遗憾，铃音，这次的订婚仪式推后了。’
信息是昨晚八点左右发来的，这非常简短的一句话，似乎透露出雪母无可奈何的叹息，自己整晚都没去看手机，也没注意到这条信息。
北原空表情沉了下来，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从心底升起，几乎下意识就要去拿手机，但铃音轻柔的话语却中断了他的举动。
“雪乃姐姐并不是讨厌你哦，反倒是她比任何人都期待那场仪式，只是……”
铃音的语气突然哽咽了起来，“没有惠酱参与的仪式，怎么可能完整呢？虽然她们是情敌，但她们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好哦。人类呀，有时候就是这么矛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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