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云镜
十五年，弗莱格折损了十五年的寿命。
黑山羊之种的改造还有奈亚拉托提普灌输的能量侵蚀，虽然弗莱格都在最后关头转嫁到了堂吉诃德身上，可他和堂吉诃德融合的那段时间依旧对他的肉体产生了巨大的侵蚀。
要不是现在弗莱格不需要融合也能共享时停能力，那么就这段时间的加班就够他受的了。
弗莱格今年二十四岁，加上十五年的损耗就当他已经三十九岁了。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五十岁的年代一个三十九的人已经可以说是走过了大半人生了，就算他是王族靠着秘药和魔术延续寿命，那也很难活过七十岁。
“白头发，有点多了啊。”
是加班太多了吗？还是十五年的寿命损耗开始在肉体上反应了？弗莱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几根银白的头发在一团金发之中分外扎眼。
“听我的，等阿尔托莉雅拿到誓约胜利之剑后就立刻交接权力，只要你肯归隐山野再加上我的保护，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真的吗？那么祂呢？”
“……”
堂吉诃德不再言语，他明白自己要面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说过祂被缠住了。”
“可祂也说过那只不过被缠住一时罢了，那家伙在我死之前绝对能摆脱，我有这种预感。”
弗莱格明白自己身上的馈赠到底价值几何。
代表无穷知识的银钥匙，代表时间与空间的堂吉诃德，代表祂本人招牌的塔维尔，这三份馈赠仿佛从天而降不需要任何代价。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出自于《断头皇后》。”
她想要统治，同时又要享受；她想要王后的权柄，还要女人的自由；她伸出玉手，抓起王冠，就像拿起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若是将这句话修改一些词汇就很类似弗莱格现在的处境。
他很明白自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洁对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厌倦了，其实在他无数备案之中最差的结局也是被软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毕竟锦衣玉食二十四载再让他去种田，怕不是第二天就因为挥不同锄头而累死。
弗莱格想要权利，却不想承担风险，所以在潜意识之中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王的资格，所以十年来他始终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你的目标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最多就是当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安乐贵族，而你现在呢？你打算为了一个女人去逞英雄？”
“不是逞英雄，只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维萨斯一战中，在弗莱格的首肯之下诸葛亮点燃了炸药将不知多少人炸死了，弗莱格本以为过几天就能忘记这件事，可事实上他想多了。
“那些人死了，我知道同情敌人是很可笑的事情，可是我确实杀人了。”
以前弗莱格处死一些政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也许是因为这一次被炸死的人太多了吧。
“人命在这个时代太不值钱了，而伏提庚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更是不在乎所谓的人命，他只要神代能延续下去让凯尔特人继续生活，那么这个过程之中死多少人他都无所谓，而阿尔托莉雅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神代依旧会结束，卡美洛依旧会灭亡，她会死在剑兰，有你没你都一样。”
堂吉诃德直接否认了弗莱格的想法。
弗莱格没有反驳，因为他此时此刻依旧能感觉到堂吉诃德和他之间的联系，对方只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避世心里给展现了出来罢了，那也是他内心的想法之一。
“但是形势不一样了。”
维萨斯一战之后伏提庚对自己的堤防程度直线上升，就算和堂吉诃德融合会削减寿命，弗莱格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合体了。
“伏提庚的危险，摩根的步步紧逼，神代落幕后的清算，宇宙之中莫名的威胁我已经不可能做一个安乐的闲散贵族了，我现在需要力量。”
就算辅佐阿尔托莉雅登基这个目标没有变化，弗莱格也不打算再归隐山野了，他现在需要力量，保住他不会祂侵蚀的力量。
“呵呵~还没学会爬你就想要起飞？别说祂了，就算是现在的伏提庚你也收拾不了，嗯？难道说……”
“没错，圣杯战争啊。”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爱因兹贝伦家构筑圣杯战争，可所谓的圣杯战争不过就是英灵召唤仪式的劣化版本，借助冬木市的地底灵脉，靠着大圣杯提供的魔力，以及令咒系统对从者的控制从而完成的仪式。
现在虽然还没有圣杯战争，可英灵召唤仪式还是存在的，而阿瓦隆之中会没有这类秘辛吗？
“原来如此，此时圣杯与圣枪融为一体，而圣枪则紧密联系着整个神代，而不列颠恰好就是地表最后的神代，简而言之此时的不列颠已经成为了一个超大型冬木市。”
“没错，地脉就是整个不列颠，魔力则是由整个神代供应，现在其实已经可以进行从者召唤了，但如果没有令咒系统的话。”
“阿瓦隆之行你的目的就是让对方给你研发令咒系统？原来如此，只要能召唤出英灵……不，就算是从者也是万人敌级别的，圣杯战争、七个阶职、七位英灵我方高端战力不缺了。”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弗莱格自己的魔力根本不可能供给七位从者，而与堂吉诃德融合不过是加速自己的老化罢了，他最多就召唤一位而剩下的空缺很有可能被抑制力召唤吧。
“看来我劝不了你了。”
堂吉诃德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他一点落寞神色都没有，弗莱格想的没错他并没有产生新的人格，他只不过是将他们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而已。
以前的弗莱格面对所有人的视线不能展露真实的自己。
现在弗莱格有了堂吉诃德，他们之间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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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祝福与再见
不知名的空间之中，塔维尔万古如一日得守护着石门，这段时间弗莱格来的次数少了很多，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和奈亚拉托提普接触之后吧。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吗？不过想来也是了，要是老实本分不搞事那么祂也就不是奈亚拉托提普了。”
对于弗莱格的身份，塔维尔早就知晓，所以他才能容忍那家伙的无礼，大家都是分身谁也不比谁高贵，不过他和弗莱格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分身这一事实，而弗莱格似乎还准备反抗的样子。
“嗯？”
空间之中的异变令塔维尔侧目，本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再度出现了一团团五彩斑斓的气泡，随后气泡慢慢汇聚成为人形，化作了弗莱格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来了啊。”
毕竟单说“开门”这一流程只要弗莱格的银钥匙还在那么随时随地都能做到，而如今的两人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敌人，没想到这家伙还敢冒这么大的险来见自己。
“见朋友最后一面。”
“这么绝情？以后都不再见了？”
“以后要是再见……我们也许就是敌人了。”
弗莱格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很是艰难，显然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而塔维尔也一直作为他倾诉的对象，若说弗莱格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是谁，那么定然是在约修亚和塔维尔之间二选一吧。
“不会的，祂并非你所能想象，只要祂出手的话你没有胜算，我期待再度和你一起聊天的日子。”
塔维尔显然不觉得弗莱格能摆脱犹格·索托斯的控制，他们的再会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对于这无边无际的宇宙而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时候我还是我吗？”
“自然是，你只是看破一切回归本源罢了，就像那些人类，刚出生的他们能和中年时期的他们看作是同一个人吗？如果可以你为什么不行？如果不可以那么是不是每一个人类在每分每秒都会死去，然后在下一瞬间迎来新生？”
“你知道的，我不想探讨哲学方面的问题。”
“可你问的问题不就是哲学问题吗？什么是‘我’？‘我’又是谁？我是否是‘我’？如果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回归之后你会明白一切。”
人类毕竟只是一种低等生物罢了，就以他们那种发育不完全的大脑根本不能进行更高层次的思维，即便弗莱格和塔维尔同出一源，可生命层次的差距依旧明显。
“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你们人类说上帝全知全能，那么全知全能之人是否能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
“……”
弗莱格无法回答。
这其实是一个很经典的悖论，若是上帝能造出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那么他的全能就被打破，若是他造不出更说明其并非全能，突出一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答案是可以的，全能并不会随着那块举不起来的出现而打破，这是你们人类语言系统的漏洞，这也是你们大脑的缺陷，你们根本不能理解这种事物。”
“谬论，此时的我已经有了堂吉诃德这个分身，可我依旧没有理解。”
“那是因为你的主体还是人类，等你放弃自己的肉身将全数灵魂转移到那份神明之躯自然能理解。”
“呵呵。”
将所有的灵魂放在一个明显来历有问题的分身？除非是傻子不然谁会做这种蠢事？
“说真的，弗莱格我劝你顺其自然，祂对我们而言是原点，是最初的起源，并非是作为吃人恶魔，我们的回归不过是信徒回归主的神国一般天经地义。”
“我只信仰给予我好处并且不危及我性命的神。”
就算是弗莱格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承了犹格·索托斯无数的好处，不然他一个早就过了高考这个智力巅峰的普通人怎么能运用这么多知识？不说神明分身这件事，单说银钥匙给他带来的好处都无可估量。
但是，一码归一码。
如果犹格·索托斯给予知识的代价能够让弗莱格接受，那弗莱格每天起床后立刻给祂磕头都行，可惜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犹格·索托斯并不是要自己的命，但是所谓的回归本源之后自己还是自己吗？
人的定义是什么？人格是依附于记忆的吗？如果给一个只有二十多年记忆的人灌输一万年的记忆，那么这个人还是原本的自己吗？
面对这类哲学问题弗莱格只能放弃思考，并且做足自己所有的准备进行对抗。
“既然这么坚决，那么你有底牌吗？还是说奈亚拉托提普会为你出头？”
“没有底牌，我也和奈亚拉托提普不熟。”
“唉~意气用事。”
井蛙不可言海，夏虫不可语冰。
面对根本不知道犹格·索托斯究竟为何物的弗莱格，塔维尔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足够令人信服的词汇来形容那位。
话语太过空洞，思维太过低级，这导致塔维尔很容易陷入一说就错，一想就偏的处境。
“你不用再劝我了，按照你的想法我无力抵抗犹格·索托斯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回归罢了，既然如此你何必再多说。”
弗莱格心意已决，此次就是为了见老友最后一面，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的也是，弗莱格愿众星见证你的人生，愿众星指引你的归途，凡是星辰所在之处就是你的家乡，这是来自我的祝福，这也是来自祂的祝福，你是命定之人，星辰之子。”
塔维尔为弗莱格送上最纯粹的祝福，这祝福来自他亦来自祂。
“再见。”
弗莱格转身离开。
再见有两个意思。
下次再见与再也不见。
这一次弗莱格的身影不在化作泡沫而是化作璀璨星光，星光消失于黑暗之中此地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有一个人一扇门伫立此处，弗莱格的到来不过是无数年间偶尔的波澜罢了。
第十四章 再入幻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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