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三十八年夏至
第三十六章 冥府（六）
看着深情对视、恍然一对模范父子的顾桐和卓沧，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贤王首先呼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以亲情笼络臣子、统治庞大的帝国吗？虽然本王做不到（因为实在是太过羞耻），但是果然，能够统括如此大的疆域之人必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决策和魄力。哼，本王也不能输啊……”
艾蕾：“遨游宇宙？！竟然……可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玩吗？！呜，好羡慕……不，是太过惫懒了！哪里还有帝王的样子！”
伊什塔尔：“宝石？哪里有宝石？！多少宝石？！”
只有恩奇都在顾桐一本正经地说话时差点没绷住，整个脸都微微鼓起来，肉眼可见的挣扎和痛苦。
然而在场的和不在场的所有人都关注着顾桐，所以没有人察觉到祂微微鼓起来的脸。
事实上现在正在朝着这边看的所有人都震惊于顾桐话语之中的含义，反而忽视了顾桐本人现在的状态。
顾桐现在……差点没把自己给笑出猪叫。
不，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现在一旦笑了，不仅仅是卓沧会起疑，其他在看着的所有人都会产生怀疑！
因此他用自己从小到大一切想过的悲剧、痛苦，包括但不限于小时候被五个女孩子围在一起拉衣服、长大后被女老师叫进办公室辅导功课、大学的时候被学姐拽着参加社团活动。
嘶，好多痛苦、悲剧！
一旦想到这些痛苦的事情，顾桐就慢慢变得忧伤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多的悲苦，又为什么这些悲苦会找上自己，那些人也会对自己纠缠着不放？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感受着心如止水的平静，顾桐抱着胳膊，再次转头看向卓沧。
然后下一秒钟差点又破功。
怎么回事，这种涌上心头的愉悦感……
交叠在一起的胳膊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胸口，顾桐的嘴角歪了一下：“呼哈哈哈哈哈！很好，非常好！”
他看着卓沧：“尽管放声称谓本王吧！本王绝不会指摘你的过错，因为本王知晓你是本王值得骄傲的儿子！本王将你派遣而来，你并无过错，反而是因为判断失误而招致危险的本王有过错！”
面对顾桐愧疚的眼神，卓沧感动到无以复加，当即张开嘴又喊了几声：“爹爹爹爹爹！”
这五个字虽然很短，但是却又很长，长到让顾桐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长到让顾桐的胸口青一片、紫一片，更长到让旁边恩奇都低下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顾桐微笑着说道：“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啊！”
他表扬着卓沧：“本王越来越对你满怀期待了，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本王都刮目相看的、最为优秀的人才！”
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很期待了，毕竟你今天基本上把一个学期的“爸爸”都给喊完了，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把一年份的“儿子”都给做完。
真是太好了呢，卓沧！
而卓沧本人面对顾桐的表扬，反而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起来：“但是我却并没有完成您下达的任务……”
他有些忧伤地说道：“我甚至都忘了来这里的理由，仅仅只记得我用了我的‘刀’将我自己给催眠了，而且还给自己下达了‘绝对不要解开’的暗示。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想必是我在您发布的任务之中失败了、没有脸面见到您而导致的……”
不，其实只是因为你怕鬼而已。
顾桐将这句话深深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而是挑眉看着他：“失败了？不，这并非失败，反而是一场胜利！”
他让卓沧看了一眼身后的艾蕾等人：“恰恰是因为你的失败，才让本王有了与冥府女神面谈的机会，才有后续加强魔兽战线、拯救这个世界的可能，所以本王才说这是一场胜利，大获全胜！”
艾蕾：“诶？！”
听着顾桐的话语，卓沧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越发愧疚起来：“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位女神也不需要担心冥府的人数，更不会因为我而对生者世界的危机产生怀疑，从而让如此多的生者进入冥府之中。所以说完全是因为我的失败而导致的……”
顾桐：“哈？哦，哦，虽说出现了些许偏差，这这本质上也是本王计划中的一环啊！”
艾蕾：“嗯？！”
顾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本王知道你为了放逐冥府的恶灵付出良多，但是这也是为了吸引冥府女神的注意而付出的努力。无论如何，至少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么现在，尘埃落定、你也已经完成了这项任务了。”
他直接强制地把话题给结束，不让卓沧继续说他到底还干了哪些离谱的事情。
妈的，光是现在听到的就这么诡异，再说下去是不是还有可能听到他不小心把王哈桑给揍了的消息？！
等等，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顾桐突然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卓沧对于顾桐的想法一无所知，但是他却因为顾桐本人的宽容而热泪盈眶：“是这样的吗？原来我并没有失败吗？不，原来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吗？！”
顾桐：”当然，所有的事情在全知全能的本王面前，自然都已经是被计划好了的！“
听到顾桐的保证之后，卓沧像是送了一口UI去，开口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为了与冥府的女神构成同一阵线，那么被囚禁在尸魂界的恶灵没有了继续被封锁的理由……”
闻言，顾桐微微一怔：“嗯？”
尸魂界？！
虽然说之前就听到了这个词语，但是站在卓沧旁边，真正听到这个名词还是第一次。
在《死神》的世界观之中，死神的目的是为了将留存在现实之中的灵魂引导进尸魂界。当然，这是针对善良的灵魂，对于那些堕落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虚”，死神会选择用斩魄刀将之消灭。
而卓沧说，他将所有的灵魂都引导进了尸魂界？
为什么竟然真的有尸魂界？！尸魂界之中存在死神吗？！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顾桐的心间，但是他却无法在这个时间点询问，只能把这些问题全部埋在心底、打算等到卓沧恢复过来再问。
然后他就听到卓沧说道：“那么父亲，现在我应该可以解除催眠、恢复之前的状态了吧？”
顾桐：“绝对不行。”
他看着卓沧，义正言辞地说道：“倘若在这个地方解除催眠，那么你会被记忆冲昏头脑的。在这个时候你太过脆弱，很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我们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同时也需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为你护卫……”
他还没有说完，卓沧就有些迷惑地问道：“但是在您身边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吗？”
【哔】话怎么这么多啊你这个混蛋。
顾桐咳嗽了一声：“因为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挂心，而你解除催眠是一瞬间，但是恢复成巅峰却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在这段时间里出现一点差错，都有可能导致你产生大问题。因此为了你考虑，本王觉得还是再缓一缓较为妥当。”
说这，他语重心长地对着卓沧：“而且这也是一个绝佳的体验，放空心灵并非时时皆有，倘若能够保持灵魂如宝石一般明亮，那么对你的未来大有助益。”
卓沧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有什么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在说解除催眠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似乎有一瞬间的紧张……
可能是太过担心自己了吧，卓沧在心里这么想着。
还好，现在卓沧比较傻，没打算坚持下去。
顾桐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真的让他解除斩魄刀的影响，那么顾桐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到底会面对什么。
恼羞成怒的卓沧，真的很可能把顾桐的脑袋按进“王之财宝”里，然后如同冲水马桶一样疯狂转动着……
所以说现在绝对不能让他恢复原样！
至于以后……以后可以找郁文和庄文昊，三个人一起合谋一下，然后把锅甩给另外两个人嘛！
反正他们估计也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顾桐在心里这么想着，转头看了一眼艾蕾。
“冥府的女神啊，”他说道，“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是时候思量更多了。”
“例如说，乌鲁克、以及你那可笑的‘同盟契约’！”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艾蕾朝后退了半步。
她的眼神闪烁，仿佛是没有想到顾桐表现得如此强硬。
看到艾蕾似乎表现得有些弱势，顾桐也朝前走了一步，诅i叫微微一勾：“作为冥府的女神，本王对于你的想法再熟悉不过。”
“长久地居于阴暗的冥府尽管成为习惯，但也必然招致微妙的不虞。尽管作为尽职尽责的女神，你从未对此感到后悔和遗憾，但是心底之中未尝没有如伊什塔尔那个家伙一般的想法……”
“本王并不奢求你放弃你的职责，但是本王希望，你能够参与到魔兽战线之中。因为本王知晓，你对于人类的爱意深刻，这份心情才让你会对本王的孩子而感到恐惧，恐惧于他所代表的、生者的世界潜藏着的更大危机。”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不如加入战线之中！”顾桐抱着胳膊，“本王相信，你必然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面对顾桐的话语，艾蕾轻轻抿了抿嘴唇。
【PS：先睡会儿，明天爬起来继续！】
第三十七章 冥府（完）
埃列什基伽勒，或者说艾蕾轻轻抿了抿嘴唇。
“不要太过僭越了，人之王，”她认真地说道，“吾对于人类并无好感，所以说汝为了寻求我而来的的此行注定无功而返。”
“汝既然知晓吾作为三女神的一柱，那么就应该知晓我也是屠戮凡人的女神。既然如此，汝又为什么会相信吾会听从汝的愿望，为了守护那些人类而背弃盟约？”
一边说着，她转头看向顾桐，言辞平静、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何况，汝让汝的臣下来到吾的界地，将这片冥府搅得一团乱糟不说，甚至还以生者的身份踏足冥府、不顾七门的考验强闯其中。吉尔伽美什王啊，吾姑且如此称呼汝。即使汝是如汝所说的‘宇宙黄金大帝’，这份僭越也是足以使吾震怒的傲慢。”
“汝，是想要提前挑起人类与冥府的战争、将这片土地化作死寂的坟场么？”
一边说着，艾蕾身后涌动起黑色的漩涡，肉眼可见的危险酝酿在其中。
她是认真的，如果顾桐没有提出足够合乎她心意的解释和歉意，那么她将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神祇的尊严不容许受到侵犯，别说是吉尔伽美什，哪怕同样作为神祇的伊什塔尔招惹了她、使她震怒，艾蕾也会毫不犹豫地对伊什塔尔痛下杀手。
虽然说现在她就有些想要动手了……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这个假的吉尔伽美什。
看着艾蕾的表情和她身后灰色的漩涡，顾桐轻轻抿了抿嘴。
这个家伙确实是认真的。
不过还好，顾桐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说辞……
因此他张开嘴，刚想要再劝阻艾蕾一下。
“愚昧之神啊，倘若继续秉持着内心深处的错综情感，那么你前行的道路终究止步于此了。”
“倘若仍旧怀着如此稚嫩的想法，那么你终究是一只逡巡于地面的雏鸟，绝非振翅而飞、翱翔于空的鹰。”
这个声音是……！
顾桐毫不犹豫，朝着艾蕾的身后看过去。
然而即使是他已经提前知道了后续，他发现自己仍旧看不清楚那个突然出现在艾蕾身后老人的身影轨迹。
就好像是一柄刀，硬生生地插进一个世界之中，化作最为扭曲、顽强的嘈杂音符一样，那个老人双手握着手杖，就这么站在艾蕾的身后、兜帽遮住的脸上看不清楚丝毫表情。
王哈桑……
顾桐微微眯了眯眼睛。
其他人对于王哈桑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已经看了大部分剧情的他倒是了解挺深。但是也仅仅只是知道王哈桑本人在剧情之中做的事情，关于“他”本人的状况也是知之甚少。
可以说，王哈桑在整个FGO之中都是相当神秘的人，甚至于有不少人连他到底是男是女都不能够确定。当然这其中确实包含玩梗的因素，但是这也侧面反映出这个人的身世成谜。
而现在，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地点……
艾蕾听到这个声音，茫然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握着手杖的老人。
“诶？诶？！”看着王哈桑，艾蕾后知后觉地惊讶了一声。
旁边的贤王也和顾桐差不多眯了眯眼睛：“生者么？在这个冥府之中除开在场的几位，竟然还有其他的生者？那些伽鲁拉灵难道没有……”
说到一半，贤王就愣住了。
他想起来，伽鲁拉灵似乎被身边的那个“义子”给统统放逐了。
嘶。
一旦想到这样的状况，贤王就有些牙根发疼。
轻轻抬了一下眼眸扫了一下艾蕾，王哈桑的声音低沉：“埃列什基伽勒，倘若你想要知道原因，那么吾就告诉你原因好了。这些人来到此处、将冥府闹得天翻地覆的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有人默许了他们的行为、有人忌惮他们的存在，所以最后他们被‘无视’了。只要不会影响后续，那么他们的一切大可随心所欲。”
有人……默许？还有的人……忌惮他们？
艾蕾茫然地看着老人。
他在说什么？
王哈桑的手杖轻点着地面：“你无需知晓原因，这与神祇无关，是‘人类’的事项。事实上，倘若你还有些许的羞耻之心，就应该鼓动胸膛、将你真正屠戮人类的理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