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1040章

另一位处在城市中心区域的英桀是樱。

她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漫步，兼具巡逻守卫的意味。

樱的家乡没有如此之多的大楼，那只是个小地方而已，走在永世乐土并不能直接勾起童年回忆，但这份平静与和谐，正是英桀期望守护之物。

相比其他英桀，当过很长一段时间杀手的樱能够更好的控制力量，避免在消灭怪物的同时波及建筑，所以她主动来到城区之内，像前文明时期那般，肩负起庇护一方的职责。

嘎吱。

大门开启的细碎声音本该掩藏于夜风，但樱五感敏锐，靠着那对长长的狐狸耳朵，一下子便锁定了异响传来的方向。

与周边建筑并无显著差别的高楼，那扇厚重木门虚掩着，隐约能透过门缝看到内里的书籍。

像是一间图书室。

这样的深夜，谁会跑到图书室来？

樱的手已然放在腰间的太刀上。

她有两把由数据模拟出的武器，与在前文明时相同。

一把寒狱冰天，用于指向崩坏，另一把第三神之键涤罪七雷，指向人类自身，用于清理门户、斩杀叛徒。

樱承受过阿波尼亚的戒律，每当她动用涤罪七雷，出鞘时就会释放一部分斩杀同类的记忆，从而使并非嗜杀之人的少女在挥刀时感受到成倍的心理压力。

曾经真正的樱接受了戒律，按理来说与往世乐土的数据体无关，但大概是创造记忆体的技术太过先进，连戒律都完全还原了。

阿波尼亚的戒律曾经引发过悲剧，但施加给樱的束缚确实在保护她，令少女在拔出涤罪七雷以外的时间，可以少背负些东西。

因此，樱对戒律并不像其他大多数人那样抗拒。

亲历永世乐土此前崩坏兽大量涌现的异变，又在深夜发现图书室的鬼祟声响，樱握紧的仍是寒狱冰天。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迈步走入室内，刹那的一刀随时可以挥出，但跃入融合战士眼帘的仅有堆满书柜的书籍，以及中间那台正在运行的打字机。

樱可以断定，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除自己以外的藏匿者。

没有可供藏匿的角落，即便暗中之人能隐去身形，对气息极为敏感的英桀也可将之锁定，从虚空中将其揪出来。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天花板与占据正面墙壁的书柜，以及堆满搁板的书籍，最后停留在那台咔哒咔哒运行的打字机上。

机器正打印着什么，粗略一扫，便能望见密密麻麻的文字。

房间大门绝非由自然风刮开，暗中有谁在引导自己来到这里，而打字机正在打印的内容，大概便是对方想让自己看到的。

随着樱来到打字机旁，就像成功达成目的一般，持续运行的打字机就此中止工作，一张布满内容的文件被吐了出来。

接受戒律的逐火之蛾成员杀死了铃，醒目加粗的标题，以及记录全过程的详尽内容。

螺旋工坊之内，恶人维尔薇的脸上带着狂气笑容，等待监控中的那位少女看完档案。

正是她通过工坊里的各个设备，远程引导樱发现五万年来逐火英桀们极力隐藏的真相。

樱深爱着的妹妹铃，那位无辜少女，仅仅是在被逐火之蛾判定为疑似律者后，便遭到囚禁，像个罪孽深重的犯人一般关在总部地下深层，除了坚实的墙壁，冰冷的床铺以外，再没有任何生活用品的监禁室。

这竟然还是梅博士努力争取后的结果，否则，逐火之蛾可能会为了以防万一，在崩坏摧残的世界里，选择已经上演多次的牺牲少数人而拯救大多数，直接秘密处决铃。

而她最后的结局，依旧没能逃脱悲惨命运。

作为人类时被逐火之蛾成员开枪杀死，成为律者后，又被封入黑匣子，制成神之键。

樱是知道的吧？打字机能够客观公正的记录事实，不会有欺骗式的修改。

当樱看到五万年前侵蚀之律者的悲剧，看到妹妹的结局，会是什么反应。

恶人维尔薇满含期待。

随着逐火之蛾先一步向无辜少女举起屠刀，用伤害人类个体的方式践行守护，正义已然成为浇灌恶之花的养料，用大义去施行恶事，只是比纯粹恶多一层虚伪修饰罢了。

这样的话，究竟谁才是恶人？

我可是知道的哦，随着樱战死，有许多恶念涌入关押我的思维监牢呢。

想要将那些擅自开枪的家伙尽皆杀死，想要把逐火之蛾高层清洗一番的冲动。

听说千劫当时已经采取行动了，把相关者几乎杀了个一干二净，怎么他还能顶个英桀的名头，而我只能被关起来？

之所以使用“｀几～乎”一词，便是因为授予刻印的阿波尼亚并未在这场事件中死去。

那么，樱，看过真相之后的你，还会是守护人类的英桀吗？

“……”

并非图书室那么简单，而是容纳无数历史资料的档案室内，樱一字一句的看(的好好)到文件最末，忍不住闭上眼睛大。

她保留着死前的所有记忆，知道铃惨遭杀害，成为律者，但并不太清楚妹妹的结局。

哪怕前文明已经有多个例子表明对待律者的态度，哪怕神之键都是用律者核心制造的武器，那抹留白，依旧让樱保有一丝念想。

被关押，被监视，被杀死，被封印，无辜少女从人类变成了崩坏使徒，又在被击败后制成神之键。

按照文件上的内容，铃的意识当时一直在反抗，所以直到文明消亡，侵蚀之键仍旧没能成形。

她……在黑匣子里同样很痛苦吧……。

第2302章 谁善谁恶

在恶人维尔薇的窥视下，樱闭着眼睛沉默良久。

怨恨明知真相却合起伙来隐瞒自己的其余英桀？

或是向授予戒律，作为引发那场悲剧的潜在因素之一的阿波尼亚复仇？

少女的记忆一直保持着完整，早已知道英桀们对自己的隐瞒，以及妹妹成为律者的事。

爱莉希雅她们怀着善意有所保留，不希望自己伤心，而阿波尼亚的刻印，本也没有让人性情完全逆转的效果，同样接受了戒律，并且保有戒律五万年岁月的樱对此再清楚不过。

她并不怨恨爱莉希雅等人，也不怨恨阿波尼亚，哪怕知道了妹妹最后被制成神之键，依旧无法对负责神之键制造工程的梅博士和维尔薇产生恨意。

人类当时为了对抗崩坏，已经将一切筹码押上，击败律者后用律者核心制造神之键，提高下一次面对崩坏的资本，早就是逐火之蛾人所共知的常识。

樱腰间数据模拟出的涤罪七雷就是神之键。

她仅仅痛恨那些开枪杀死了妹妹的恶徒，以及——没能保护好妹妹的自己。

得知铃的律者核心977最后仍旧在反抗，明白妹妹可能一直在承受痛苦，纵然以樱经历无数的坚韧意志，此刻也变得脆弱。

但，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

那个暗中促成这一切，引导自己看到当年整个事件经过的家伙，在谋划什么……

对方期望自己向阿波尼亚她们挥刀？

此刻，潜藏于暗中的存在极有可能正用某种手段窥探，如果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符合其预期，或许会有新的阴谋酝酿。

敌暗我明，不利作战。

崩坏能极速聚集，樱骤然拔刀，寒狱冰天出鞘，此即为一瞬之极。

企及刹那的斩击已然挥出，整个档案室的一切都被冰封。

这一刀劈开空间又冻结空间，令档案室就此落入空间夹层，再无法被捕捉。

“嗯？”

多次品尝死亡恐惧的侵蚀之律者，刚刚才偷袭得手，将默默看着城市高处张贴的代言广告的伊甸，以及心神沉于虚空，寻找异变根源的(agfg)阿波尼亚踢出去，便忽然发现樱不见了踪影，从城市中消失。

她也和凯文、帕朵菲莉丝一样，主动离开这方记忆空间，回到往世乐土里去了？

新生律者虽然诞生不过几天，但在这几天内数度体会死亡威胁，被针对，被追杀，又在角落默默舔舐伤口，她已然成长。

并未简单的将推测当成事实，律者正准备动用侵蚀来的掌控权，确定樱是否真的离开了永世乐土。

同一时间，认真监视侵蚀一举一动的识之律者女士得到华奕的远程联络，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终于到我略微出手的时候了！

早已锁定侵蚀之律者的意识权柄悄然发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识修改了小蚀的意识。

侵蚀停止寻找樱的坐标，认为她真的已经离开，前往往世乐土的其他记忆空间。

螺旋工坊中的恶人维尔薇不知道律者那边的状况，所看到的是樱在阅读完打字机记录后，面露悲伤，一刀斩出便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

少女发出狂气的笑声。

自己的复仇初步尝试便轻易实现——践踏大魔术师她们所结下的羁绊。

亲手，将同伴推向对立面。

身为制造神之键的工程师，想来自己也被樱当成复仇对象了吧。

在樱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质问自己时，进一步激怒她，如何？

在她向自己拔刀时，强行切换意识，让其她的自己面对同伴的仇恨，从志同道合的逐火英桀成为受到憎恨的死敌，如何？

那种发展真是想想就让人……！

维尔薇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她设想着那样的局面，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欣喜与满足。

恶人行恶事，正是世之常理，为什么自己无法收获该有的愉悦呢？

至少，这份喜悦远远比不上先前脱困而出的时候。

“还是看看那个取得十三英桀认可的后继者吧，包括螺旋在内的全部刻印，都被他集齐？呵，并未将我包含在内的螺旋

，怎么能算作完整的刻印——毕竟，我可是拥有一半思维领域的维尔薇啊！”

我是恶人？

那家伙不是说，如果连一半的思维领域都无法容纳恶念，只能说明维尔薇原本就是个恶人么。

逐火英桀共同认可的后继者，又是否会在完整螺旋影响下成为恶徒呢？

那他也本就是个恶人。

而若是救世、真我、旭光……这些蕴含美好期望的刻印尽皆无法消除螺旋的影响，也无法让恶人变成好人，究竟该说凯文、爱莉希雅等人的眼光有误，还是说——人性本恶，人人皆恶？

维尔薇感受到某种愉悦，和她很久很久以前在荒岛上拿猴子做实验一样的愉悦感。

虽不及逃出囚笼的狂喜，但超过对樱的设计。

用足以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在精密设备上操纵了一阵，维尔薇很快将构成记忆世界的数据反演成信息流，由专门仪器接收，实现不需要额外布置微型摄像头的远程监控。

“这是？”

见到正在城市一角仰望星空的华奕，见到他怀里抱着的圆球状机器人，维尔薇立刻察觉到那宛如自身组成部分的熟悉感。

“什么啊，原来你也被分割，被抛弃了啊！这待遇比我好不了多少，怎么，你也是恶人？我记得你当初的名字叫讲师，那家伙决定囚禁我的时候虽然没有进行投票，但，你应该算是默许了吧？”

否则联合所有的维尔薇，我们何必听那家伙的安排，何必听她的号令。

“原来正义之士也会遭到遗弃，哦~我差点忘了，高尚者为平庸乃至卑劣者而死，这同样是曾经那个文明的常理。”。

第2303章 世界的法则

“永世乐土本质上依旧是数据模拟出的记忆空间，就像这座城市无法与前文明的任何一座城市相对应一样，你所看到的夜空也并非曾经那片星空的复现，再怎么仰望群星，也无法从中获取有价值信息。”

见到华奕长久的凝望夜空，机器人小姐发出提醒。

她不知道恶人维尔薇的暗中窥伺，也不知道看似在漫无目的消磨时间的后继者，正静静注视着整个往世乐土的变化。

在爱莉希雅遭到侵蚀偷袭时，随时准备好出手相助，又在发现对方明明拥有一击必杀的能力，但因为侵蚀之律者的样子而手下留情时，感慨那位飞花般绚烂的少女经历末世和牺牲，却仍然能温柔的对待世界与她人。

在樱得知有关侵蚀之律者铃的历史全貌时，做好提前告知她有关绯玉丸信息的准备，避免英桀之间反目成仇，刀剑相向，却看到樱并未产生对外的仇恨，悲伤之后便意识到有人引导这一切，拔刀改变局势，同样隐于暗处。

而“恶人”维尔薇，她能够在今天抓住前所未有的契机，从思维囚笼逃出，本也不是单纯的巧合或维尔薇一半的思维关不住恶念那么简单。

华奕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转而看向怀里的机械圆球。

“讲师小姐的潜台词是希望我好好看着你？”

“……”

最开始，得知有那么一位后继者取得所有英桀认可，机器人想象过对方的性格。

是凯文那样沉默寡言的行动派，还是怀着爱莉希雅一般的真心，以赤诚-对待所有人。

亦或者像伊甸，有某项足以代表一个时代的才能，-而不恃才放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