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勉的清洁工
丽塔所乘坐的运输机里，除了送给德丽莎的漫画书以外，的确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看起来和运输机连为一体的装置，按照运输机中留守的天命工作人员的说法，这些机器是在执行任务前后，检查女武神身体状况，可以进行急救的医学设备。
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天命工作人员也没有撒谎的样子，华奕也相信，如果自己将这些话转述给德丽莎，同样不会让对方产生太大的怀疑。
这种医学设备在圣芙蕾雅学园的各类空中战舰里也统一配备着，是很正常的东西。
不过，华奕知道这些设备的真正用途。
目标是琪亚娜。
虽然是奥托的阴谋，但目前来说，天命应该还不至于使用手段强行激发琪亚娜体内第二律者西琳的意志，那样造成的动荡会被圣芙蕾雅学园轻易的察觉到，所以，这些设备的存在意义，应该只是为了确定西琳意志的状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必要特意加以阻止。
华奕一边思索着，一边和符华一起，将那些送给德丽莎的礼物送到了学园长办公室，在半路上的时候，相比起以往要沉默寡言不少的符华突然开口道。
“华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曾经信任的伙伴实际上怀有其他的目的，会与她划清界限吗？”
这样的问题有些突兀。
绝大多数人乍一听到如此突兀的问题，应该会发出一声困惑的惊疑，而本来因为内心的情绪波动而半是下意识的说出这番话的符华也会很快转移话题，放弃得到那个或许很残酷，但也很合理的答案。
不过，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的华奕，并不会愚蠢的发出惊疑声，而是在符华想要转移话题之前便给出了回答。
“那就要看她的目的是什么了，如果是单纯的恶意，那只能怪我识人不明，但若是另有隐情，我当然不会与之划清界限，而是会尽量提供帮助。”
本来意识到自己无心之下说了多余的话，的确是想改口转移华奕注意力的符华，这时候半张着嘴陷入无言。
不短的时间之后——
“那么，‘为了对抗崩坏’这个目的，你觉得算是另有隐情的范畴吗？毕竟在崩坏面前，牺牲无法避免，不合时宜的怜悯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
符华渐渐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没了原本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时的平淡，开始有些被感性左右。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游戏厅中，和琪亚娜还有华奕一起玩的太过开心，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让自己变得贪婪了，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符华在进一步发问之后，连忙改口道。
“我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请不要在意。”
现在符华说的这句话，才是不必在意的那个。
华奕仍然为她的追问给出了答案。
“所谓‘在崩坏面前，牺牲无法避免’，只是因为人类还不够强罢了，因为人类是弱者，所以当崩坏这样的强者降临的时候，必须做出取舍，但这应当不是无法改变的铁律。数百年前，天命甚至无法杀死巨型崩坏兽，只能将之封印，而一些偏远的地方，甚至有人将巨型崩坏兽当成神明供奉，但现在，这些都改变了。”
符华没想到华奕仍然会选择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更没想到他所关注的并非“另有隐情”这个词汇，而是自己的信条。
真的是很有自信的发言呢，似乎是在说，未来某一天，有人能强大到超过崩坏的地步，然后不付出牺牲的就将它战胜。
如果是入学以来表现十分优秀，展露出极佳潜力的华奕来说这句话，的确会给人很有说服力的感觉，并且对未来产生憧憬呢。
但，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如此复杂？
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碎了一样。
头好痛。
原本正常的抱着装有各种东西的纸箱行走在路上的符华因为剧痛而蹲下身，捂住了脑袋，让目睹这一幕的华奕渐渐皱起了眉头。
第八神之键——羽渡尘，这是符华持有之物，以某种特别的高强度方式使用它，会有燃烧记忆的副作用。
而符华现在或许便是因为触碰到了燃烧殆尽的记忆碎片，才会出现头疼。
华奕看出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有办法减轻符华的痛苦。
神之键是由律者核心制造的，而律者是崩坏的使徒，这一切，本质上来说都与崩坏能相关。
人怎么会因为自己的记忆而产生头疼的症状呢，哪怕是遗忘掉的记忆也不该如此，除非是大脑受伤了。
符华的大脑受到了崩坏能的损伤，拥有补给系统的华奕哪怕如今尚不能以自己对崩坏能的控制力进行高精度的修复，也应该能借助补给系统的力量，花费金币来减轻符华的痛苦才对。
而后的发展似乎证明了华奕的猜想。
看着只有自己能够观测到的虚拟界面上显示的“第一阶段修复”按钮，看着仍然很是痛苦的捂住脑袋，甚至有冷汗从苍白的面颊滴落的符华，华奕知道自己应该做出选择。
点击那个按钮，将会耗费一万金币，将自己近期的积累挥霍一空，除此之外，还会向符华暴露自己掌握有特殊的手段。
而不点击那个按钮，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让符华继续忍受一会儿痛苦，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哪怕是原本的剧情当中，符华也不会因为头痛而让生命受到威胁。
所谓第一阶段修复，绝对不会让符华达到恢复过往记忆的程度，那已经不是正常意义的治疗了，而是将残破的记忆碎片恢复完成，近乎无中生有的神迹。
所以，该选择哪一个，已经足够明朗了。
第125章 所谓信赖
华奕伸出手触碰到了痛苦的符华，也按下了虚拟界面的按钮。
这道选择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别说是华奕只用了两天时间便积累下的一万金币，哪怕是这个数额翻了十倍，只要华奕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
华奕并未忘记自己渴望力量的原因——保全自己，还有改变悲剧。
现在，华奕已经拥有了不错的资本，哪怕以S级女武神为对手，在动用种种底牌的情况下，华奕也不认为自己会输，那么应该为了尚未降临的未来而继续准备，坐视符华承受这不会危及生命的痛苦吗？
其实，根本不需要进行思考。
“唔……”
原本忍受着熟悉的痛苦，从潇洒帅气的班长大人转变成抱头蹲防的可怜少女的符华，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脑海中流转，将疼痛抚平。
那股力量的来源很明了，是在华奕触碰自己的时候方才出现的。
“你……做了什么？”
“帮助了一位忍受痛苦的女孩。”
这样的回答让符华有些哭笑不得，但和华奕的目光产生交集之后，在无言中，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关于第三次崩坏，德丽莎掩藏了很多信息，除了直接参与了一切的无量塔姬子、雷电芽衣等人以外，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之前备受信任的符华。
德丽莎的主要目标是隐藏华奕作为第三次崩坏终结者的功绩，次要目标是隐藏雷电芽衣第三律者的身份，在必要的时候，为了扰人耳目、吸引注意，可以将次要目标想要隐藏的情报暴露给天命。
毕竟，逆熵那边肯定是知道雷电芽衣的身份的，圣芙蕾雅学园需要做的，只是保护雷电芽衣的安全，不让她被异样的目光看待。
原本，在符华的认知中，第三次崩坏是被圣芙蕾雅学园终结的，她有些意外，因为律者不应该是A级女武神加上一艘空中战舰便能够快速击败的，但从天命那边了解到第三律者是人工催生出的非正常律者以后，符华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然而这一刻，符华终于意识到了异常。
雷电芽衣、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这几位亲身经历了第三次崩坏的女孩，都对华奕表现出了极高程度的好感与信赖。
不止是符华，哪怕是班级里的其她学生或多或少都看出了这一点。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华奕男性的身份，少男少女一起面对灾难，然后相互间有了情感，有了羁绊，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此之前，符华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但，不应该是信赖。
信赖是深陷困境时，在对方表露出可靠一面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三名少女对华奕展露出的信赖，说明了华奕在第三次崩坏中扮演的身份。
他绝不是被保护的那个，在第三律者雷电芽衣、继承了卡斯兰娜之名的琪亚娜和拥有重装小兔19C的布洛妮娅面前，华奕扮演的，是保护她人的角色。
这一刻，符华有了结论，看着眼前这个很会隐藏，虽然在实战课程中展露出了极高的战力，但本质上并未达到太过夸张地步的家伙，符华心中有些复杂。
“我会保密的，不论是你刚刚施展的手段，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嗯。”
没有过多的追问，没有缺乏信任的质疑，很是干脆的承诺，以及十分简短的回答。
这是很高程度的默契，或许是两人之前在游戏厅里并肩作战时产生的？
符华不知道是该为现在这样的情形而感动，还是为此发笑。
真是随便的友谊呢，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毕竟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夸张的羁绊，却有了这种程度的信任。
稍微有点明白，琪亚娜她们会对华奕那样信赖的原因了。
符华定定的看了华奕半晌，而后开口道。
“你之前说过，如果足够强的话，就能在面对崩坏时不必付出牺牲，还记得吗？”
“嗯，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的类型。”
不是信口开河的吗……
“若是以真正成熟的律者作为参考对象，比如说是第二律者，你还需要多久才能达到那种地步？”
符华并不认为，说出那番话的华奕是想要依靠他人的类型，她想要试试看了。
如同华奕所说的一样，曾经的天命甚至无法杀死巨型崩坏兽，但现在不但能杀死崩坏兽了，还开始窥觑律者的力量；曾经的自己一直被头痛困扰，哪怕以种种医疗手段都无法治疗乃至减轻，但被华奕改变了。
那么，未来是否真的能够如同华奕所说的那样做出改变呢？
符华并不相信，但她的确产生了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尚不足以让她倒戈，将天命主教奥托提出的计划摧毁，但足以让她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然后，看看华奕到底是不是信口开河。
华奕多少猜出了一部分符华的话外之音。
“并不会太久，所以，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如今，华奕来到圣芙蕾雅学园的时间大概只有半个月左右，很短，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短时间里，他修复了无量塔姬子人工圣痕，平息了符华的头痛，除此之外，还将三枚汉娜圣痕集齐，并且将其中的一枚强化到三星满级的地步。
他留下的那一万金币，并不是提前考虑到了符华头痛的问题而准备的，单纯是因为将二星的汉娜圣痕进化到三星需要两万金币而已。
华奕的实力跃升速度，远远快于之前在长空市时，哪怕是以第二律者为目标，想要达到能与之相提并论乃至战而胜之的地步，期间所需的时间，或许并不会太过漫长。
第126章 参观
华奕从符华的言行举止判断出了，自己消耗了一万金币进行的第一阶段修复，的确如同想象中的那样，只是抹去了符华的痛苦，并没有让她恢复记忆。
两人很快便搬完了东西，并没有在学园长办公室中呆站着，确定将德丽莎分配的工作完成了之后，便各自散去。
符华如同她之前说的那样，没有询问华奕更多的东西，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不过，在道别时，她的语气终归有了些不同，原本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已经变得无法感受到了。
消耗一万金币，并且承受了一定的风险，换来了这样的结果，是否值得呢？
华奕觉得很值。
在他为此而产生了不错的心情，露出淡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好，可以拜托你带我参观一下圣芙蕾雅学园吗？”
之前和德丽莎一同离开的丽塔，此刻出现在了华奕面前，以一如既往的温润语气如此发问。
身为天命的S级女武神，丽塔的地位极高，虽然本人的态度很是谦恭，对待上级和同级的存在都会加上敬称，即便是面对已经脱离了天命，自立门户的德丽莎时也不例外，不过，对待目前还只是圣芙蕾雅学园的一名学生的华奕，丽塔自然不至于使用敬称。
只是没有使用敬称而已，她在发出请求时微微的低下了头，再加上那能让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轻柔嗓音，毫无疑问，丽塔拥有着无视性别的杀伤力，这大概也是德丽莎在见到丽塔以后，态度会发生连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改善的原因。
“可以，圣芙蕾雅学园拥有面对学生的教学区、诸多教职工入住的住宅区、供给生活所需的商业区、能够满足大部分娱乐需求的休闲区，虽然还有科学部、医疗部之类的地方，但以我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随便过去的，所以丽塔小姐你是打算先参观哪里呢？”
华奕对丽塔是有好感的，但这不代表他会草率的暴露出原本需要隐藏的信息。
对丽塔的性格有所了解的华奕知道对方不是坏人，但信念与立场的不同，注定了此刻的华奕是不能以对待雷电芽衣等人的态度来对待丽塔的。
他表现出了作为尚未成为正式战斗人员的学生面对S级女武神时应有的拘谨，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措辞，并未将德丽莎授予自己的权限暴露。
这种伪装不是华奕第一次做了，有了经验，也吸取了教训的他此刻表现的很完美，丽塔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常。
“看样子，这附近应该就是住宅区吧？能够带我参观一下学生们的宿舍吗？早就听闻过学园长大人不同于天命的培养方针，我很好奇呢。”
华奕已经猜到了丽塔会来找自己的原因。
通过自己来和琪亚娜建立联系，之后再找机会确定琪亚娜的状况。
作为和琪亚娜一样的第三次崩坏后的幸存者，华奕理所当然的和琪亚娜是朋友，在带领她人参观的时候，若是要涉足学生宿舍内部，最大的概率便是让其参观自己的宿舍还有好朋友的宿舍。
华奕知道，即便自己没有主动提出参观琪亚娜的宿舍，丽塔也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诱导，作为女性想要参观女孩子的宿舍，本就不会让人怀疑。
“这里距离我的宿舍尚有一段距离，不过我的朋友倒是正好住在附近。”
“那么，可以去你朋友那边叨扰一下吗？虽然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年轻男性已经很少了，不过我还是有听说过，男孩子的宿舍里会有一些不便暴露的东西。”
不便暴露的东西？
虽然华奕的卧室在夜晚的时候会变成与无量塔姬子的“战场”，不过事后都是会清理干净战斗痕迹的，所以没关系。
话虽如此，这时候急匆匆的想要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完全没有意义，华奕清楚的知道，丽塔的真正目的从来都不是参观宿舍，与其白费唇舌，不如顺水推舟。
华奕领着丽塔来到了无量塔姬子的住宅，无量塔姬子并不在，或许是在和德丽莎商量什么事情，而丽塔的真正目标——琪亚娜正在看漫画，听到华奕的敲门，过来开门的也是她。
“这位是丽塔·洛丝薇瑟，从天命来的使者，我带她稍微参观一下圣芙蕾雅学园的宿舍。”
华奕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向琪亚娜介绍了丽塔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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