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788章

华奕的食指与大拇指相互并拢，仅留下微小的缝隙。

“因为太讨厌死亡了，所以我进行了各种应对，如果那所有的手段失效，我在意的人依旧遭遇不测，成为亡魂，我会尽全力找到她。”

“万一找不到呢？”

“那就越过边界，去所谓的应至之地看看。”

胡桃摇了摇头。

“生者可无法踏足应至之地哦？在我前面的往生堂的那七十六代堂主，没有任何一个生前去过应至之地，不能用‘禁止踏足’之类的词汇形容，而单纯的是‘做不到’。就像是人类不能像神明与仙人一样拥有坐看沧海桑田的生命——生死有命，修短素定。”

“是么？”

华奕突然笑了，胡桃无法理解他笑容的由来，进一步解释。

“不过往生堂接受死亡与听天由命有些区别，反正我生病了会好好看病，遇到强大的魔物也会努力战斗，保全自己，接受的是无法改变的死亡，而不是一有生命危机就闭上眼睛等死。想我堂堂神之眼拥有者，再活几十年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大概会像爷爷一样被称为老胡头。啊，不对不对，我是女的，应该叫老胡太。”

“你现在还是青春少女，不用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说不定你永远都不会变成老太太。”

少顷，到了边界的终点，生者所能抵达的最深处。

无妄坡式的阴森彻底改变，有绝非来自日月的光亮照耀此处，照的周围豁然开朗，仿佛仙境一样的景色尽收眼底。

“边界的风景就是这样，它为生死的交汇处，两种相反概念的汇聚点，走来的路越是阴森幽暗，之后的路便越是光明堂皇。不知现在的风景比起仙家福地如何？华奕，你是人仙特许，见识过仙人，能做出对比嘛？”

“仙家福地是单一仙人的居所，而这里是漫长岁月以来，璃月万民死亡后的归处，相比之下，我个人觉得后者更加超然。”

有几道亡魂在边界徘徊，部分神色郁结，有心愿未了，另一部分则面露狰狞，宛若厉鬼。

应该说就是厉鬼。

若非这里已经邻近应至之地，易进难出，面露狰狞的亡魂一旦返回人世，极有可能害人。

华奕认真扫视了一番停留在边界的亡魂的样貌，而后风元素力遵循他的意志流转、激荡，直接将那部分狰狞的亡魂卷入边界的另一侧，亡者的归处。

胡桃目瞪口呆。

“哪怕元素力的确可以对魂体造成影响，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改变边界的状况。”

“这几个人是盗宝团的成员，在山野中遇到怪物群，逃跑后重伤流血而死，千岩军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就地安葬。相关情况由千岩军汇报过，我看了卷宗，伤人的怪物都已经被千岩军清剿，亡魂的大仇已报，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好吧。”

肩负着维系生与死的平衡之责，其中也包括了要确保边界的安定的胡桃，终归无法指责华奕。

她心里的天平向着华奕倾斜了一些，自觉华奕说的没错。

若是任由暴虐的亡魂停留在边界，不说是伤害机缘巧合下踏足此地的生者，单单是与其他亡魂爆发冲突，就有损安定与平衡了。

胡桃自己说服了自己。

第1722章 亡魂们的遗书

其余驻留于边界的亡魂，看到华奕对那些狰狞同类的所作所为后，心生畏惧，却并未离开。

藉此，华奕确定了剩余亡魂早在自己成为人仙特许以前便停留在边界多日，同时这些魂体心中的执念极深，若是未见转机，接下来的长久岁月，大概都会停留在边界。

早在刚刚的扫视中便确定除了那部分有着化为恶鬼倾向的狰狞亡魂以外，剩余的魂体都不是璃月总务司通缉的要犯的华奕，向着这十多位徘徊的亡魂开口。

“你们若是有遗言想要传达给亲朋好友，现在可以写信，我会让人将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范围最好局限于璃月境内。还请在信中隐藏边界的存在，并以自知时日无多的生者身份写信，而非以亡者的身份。”

元素力通过连神之眼拥有者都难以理解的方式凝聚为纸笔，本来已经无法像生时一样直接影响现实事物的亡魂们，发现自己竟能轻松的将半虚半实纸笔拿起，在上面写下文字，皆是喜出望外。

“是是是，多谢恩人提醒。”

“另外，不会有回信了，你们已经成了亡魂，哪怕跑到生者面前，普通人也很难看到你们，还会因为魂体的靠近产生不适。”

“我们明白的。”

除了胡桃以外，在场的没有其他神之眼拥有者，亡魂生前都是普通人，哪里明白华奕展现的手段到底有多么超常。

胡桃是知道的。

她持有火系神之眼，对火元素力的运用到了出神入化，足以令其他神之眼拥有者惊叹的地步，能控制元素力变作灵动翩跹的火蝴蝶与可爱的Q版魂灵，正因为对元素力的掌握到了极高的地步，胡桃才明白，华奕以元素力化为纸笔，到底是怎样震撼之事。

胡桃凝聚的火蝴蝶也好，魂灵也罢，都是徒具其型，本质上仍然是炽烈的火元素，

如果现在由少女制造火蝴蝶，飞到亡魂们的身旁，火焰将伤害到魂体，绝不能直接拿在手中。

其余的元素造物也会有各自的特征，那是元素的本质，无法更改。

可此刻华奕制造的纸笔，竟真的和正常纸笔一样，能承载墨迹，书写文字。

望着满是喜悦的低头给亲朋写信，根本没能真正理解手中纸笔的惊人内在的亡魂们，胡桃喃喃出声。

“这还是元素力吗？”

“是。”

“可元素力不是应该……”

“涉及到了权柄的一种，[理]。”

华奕的回答，胡桃听不懂。

她想了想，放弃继续探究，转而半是担心，半是提醒的开口。

“至少已经死去一个月以上时间的人，突然有遗书送到亲朋手中，多少有点麻烦吧？”

“让往生堂的仪馆们去送就好。”

“啊？”

胡桃动作一顿，万万没想到华奕主动给自己的下属增加工作。

还是关系到亡魂与边界的存在，难以说清的事宜。

见到少女错愕的模样，华奕勾起嘴角。

“你就说是往生堂的隐藏业务。这世上应该有不少人怀有秘密和心事，活着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死去之后，却不想将秘密带入到坟墓里，像是对某人的愧疚、亏欠，对某件事的忏悔，乃至个人的小金库藏匿地点什么的。”

头脑聪明的胡桃一点就通。

“我明白了，人们在活着的时候可以悄悄写好遗书，交给往生堂，等到确定他们死亡以后，往生堂就将遗书送到相应亲朋的手中。如果只是人们活着的时候写下的遗书，往生堂负责送信，不但能避免影响生死的平衡，还能让更多人进一步理解生命的可贵，好主意！”

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挂在嘴边的往生堂堂主，有着她的人生哲理。

“阴阳有序，命运无常，死亡难以预料，却也有它的规矩。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有何种原因，人都不该轻易挑衅死之一事，唯有认识它，尊重它，才能明白活着的价值。写遗书，正是认识死亡的方法之一。”

“我原以为你会说‘好诶，往生堂又有新生意了’。”

华奕的话让胡桃鼓了鼓脸。

“唔，虽然葬仪的确是往生堂的主要收入来源，这笔收入也的确是我这位堂主和客卿、仪馆们维系生活的资本，但死亡毕竟是一件肃穆的事，我顶多是在宣传的时候随意一点，希望人们能够更正确的看待它，倒也不至于为能挣更多钱而大呼小叫。”

亡魂们已经写好遗书，有一名魂体主动整理好，堆叠成一摞交予华奕。

“我们隐藏了边界的存在，所写的都是一些私事，还有想要交代的话，请恩人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既然是个人私事，我作为局外人，当然不会胡乱修改。”

华奕接过书信，半虚半实的信纸彻底化为实质，与寻常纸张无异。

见此，主动帮忙整理书信，模样年轻，大概率死于意外的女性亡魂，踌躇着开口。

“共有十四封书信，十一封送到璃月港，两封送往轻策庄，还有一封是我的。”

“你想要将遗书送到璃月之外？”

“我、我不确定算不算璃月之外，我的这封信想要送给南十字船队的船长，北斗大姐头。在我活着的时候，船队经常会出海远航，终于遇上了传说中的海怪——巨兽海山，我就是死于那场战斗之中，作为特别作战小队队长。嘿，死前我用渔枪给海山狠狠来了一下，伤到了它，至少没白死。”

说话间不禁回忆起曾经在海上驰骋的辉煌岁月的亡魂，担心华奕产生厌烦，连忙收回思绪。

“我的遗书就是写给北斗大姐头的，她是我唯一的牵挂，我们关系不错。以大姐头的性格，看到我死于那场战斗之中，免不了悲伤，我写这封信想安慰安慰她。”

第1723章 我的确很贪

“如果南十字船队现在不在璃月港，恩人可以找一位常年在码头工作的搬运工，或者请璃月总务司的人暂为保管书信，转送到北斗大姐头手中。等到南十字船队返航，北斗大姐头拿到信，应该会给恩人报酬，抵消托人送信的额外花费。”

说着说着，南十字船队曾经的女船员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个，现在还有南十字船队吗？该不会巨兽海山把整个船队都……”

“巨兽海山已被北斗消灭，此役是南十字船队大胜，北斗因此获得了神之眼，被人们恭称为无冕的龙王，讨伐海山的战斗事迹，则成了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广为流传。”

“！”

女船员花费了些时间，才消化完华奕言语中的信息。

“是这样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成功对海山造成伤害的我，岂不是也变相的青史留名了？哇，满足啦。”

“没有其他心愿了吗？”

“嗯，没了。没想到北斗大姐头成了神之眼拥有者，船队肯定比以前厉害许多，我，再没有牵挂。拜托恩人转交书信，不，既然北斗大姐头过的这么好，不一定需要我安慰……唔，全凭恩人决断。”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放下了一切，又像是想表达“无论书信是否送到，我都已经满足了”的态度，女船员向着华奕行礼致意后，脚步轻快的离开边界，去往应至之地。

其他亡魂也一一朝华奕施礼，离开。

生与死的边界，暂时陷入了再无亡魂的静寂中。

“胡桃。”

“啊？”

“你说，如果我具备着让亡魂重新得到躯体，复活她的能力，是否应该复活那位南十字船队的船员？巨兽海山侵扰璃月海域，讨伐它的战斗具备十足的正当性，而且，北斗与我有过短暂的交流，算是认识。”

胡桃傻眼了。

她感觉华奕说的所有词句都有问题。

“复活亡魂？连仙人都做不到这种事诶？而且，这世上令人惋惜的死亡本就不在少数，那位船员至少是英勇战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你给了她死后写遗书的机会已是难以想象的殊遇，了无牵挂的离开，不知是多少人的终极理想。”

想当初，胡桃在边界未能找到爷爷的亡魂，得知胡家世代都是坦率的活，坦率的走，前所未有的坚定了要当好往生堂堂主的决心。

“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于生命的尽头了无牵挂的离开，潇洒的走，正是我的目标。当年也就是在坚定了这一想法的时候，我在水食耗尽、掏得空空的背包中，找到了流光溢彩的神之眼。所以，说不定就连神明都认同我的观点！”

“你的爷爷是你这番言语的实际践行者，他有神之眼吗？”

“呃，好像没有。”

“哪怕神之眼真的是得到神明认可后的奖励，比起对死亡的理解，我感觉神明认可的也是你在小小年纪，靠着个人毅力从璃月港跑到无妄坡，再在边界停留多日的毅力，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对死亡的洒脱。”

神之眼的获取方式是未解之谜，胡桃不可能和华奕争论自己获得神之眼究竟是靠着对生死的坦然，还是个人毅力。

认为没必要和华奕争个高下的少女，环顾再无亡魂徘徊的边界，半是退让，半是转移话题。

“若往生堂真的成功开展遗书方面的业务，保管那些活着的人提前写好的遗书，再在他们死后发出，我会试着来边界看看的。再有长时间徘徊于此，执念足够深的亡魂，我虽然不能像你一样用元素力凭空制造可供魂体使用的纸笔，但也可以代为书写信件，满足亡者最后的遗愿。”

以代送遗书的方式将徘徊在边界的亡魂送走，姑且能算作维护边界，而不是影响了生死的平衡。

明知道自己已经在胡家祖训的边缘反复横跳的胡桃，勉强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后，瞪着华奕。

“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就赶快离开边界，风景也看过了，那么多亡魂都直接受到了你的影响，改变原本的命运，现在总该去轻策庄了吧？”

“我觉得，还要先向你道声歉。”

“道歉？”

胡桃怔了怔，以为这是华奕做出的让步。

“没关系，怎么说呢，看到那些亡魂感激的眼神，我承认你做的根本无法说是坏事，顶多是存在风险，有可能给一些生者和亡魂不该有的念想，以及暴露边界的存在等等。”

“我道歉的不是这个。”

收好了书信的华奕，重新牵起胡桃的手。

“你上一次为了爷爷而跑到边界来，获得了神之眼，这一次的边界之行就没有那样丰厚的收获了，反倒是要失去些东西。”

“诶？”

认真回忆，认真思考好一会儿，胡桃满是茫然。

“我失去什么了？”

她看到华奕的脸在靠近自己。

那动作不快，胡桃很快明白华奕想做的。

一缕红晕攀上少女的面颊，身体素质超越常人，有着更强的反应力和敏捷的胡桃，不闪不避的选择面对。

“唔……”

不短的时间之后，华奕才接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