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856章

“绝望与否，就通过复现当年的记忆来判定吧。”

第1881章 人类与夜叉

记忆、思念、灵魂，提瓦特有的人将之视为同一种指代名词，有的则认为灵魂承载记忆与思念，而足够强的执念，还能在特殊的环境中单独存在。

这处秘境就是符合条件的特殊环境。

千岩军的记忆，决意赴死的执念，五百年前英雄的悲歌，经由华奕的力量复现。

周边的蓝天白云、山林草木骤然一变，变成五百年前层岩巨渊地表的情景。

一眼望不到边，源源不断的涌来的狼形漆黑魔兽，以及用血肉之躯铸成防线，死战不退的千岩军。

存在于巨渊深层的秘境与地表的战场无关，华奕复现此景的依据，是最后死在这里的战士们的记忆片段。

战况之激烈，就连明知道这是早已发生了的历史复现的荧她们，都忍不住想拔剑相助，参与战斗，抵抗那充满深渊气息的狰狞魔兽。

然而她们帮不上忙，人力终有穷，就算千岩军精锐几乎尽皆聚集于地表防线，面对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漆黑魔兽，人员伤亡数量在不断增加，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哪怕那拿着太威仪盘，应该是夜兰先祖的中年人，都随时有可能丧命于魔兽的利爪下。

“我们的身后就是璃月，不能退！！”

千岩军统领身先士卒，坚守在最危险的防线，不知有多少头漆黑魔兽在攻击他，可就算遍体鳞伤，他依旧未曾退后半步，拼命挥舞宝剑，斩杀魔兽。

“若我身死，伯阳，由你暂领指挥使一职，统帅全军……拜托了。”

“我明白。”

拿着太威仪盘的方士，夜兰家族的两位先祖之一，名为伯阳。

交代了后事，早就受到致命伤，全凭一口气强撑着战斗的千岩军统领，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接掌指挥权的伯阳已然怀有死志。

死又何妨。

举身赴国难，毋思共旋回。

恻唳何聒聒，有死乃如归。

伯阳纵目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尸体与鲜血，千岩军死伤惨重，防线可能无法支撑下去了。

至少要在死前尽量消灭更多的漆黑魔兽，为守护璃月港的同僚缓解压力。

太威仪盘有封印之能，可面对行动迅捷的漆黑魔兽，就算残存的千岩军竭尽全力，也不可能将太多魔兽限制在固定的范围内，任由太威仪盘封印。

伯阳只能不断施展杀伐方术，痛苦的看着千岩军精锐，看着这些身经百战的大好儿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血洒沙场。

承接指挥权的伯阳代替牺牲的统领，站在防线最凶险的地方，面对最多的魔兽。

不断有利爪落下，给他身上增加伤口。

正当防线岌岌可危之时，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生有四手，神貌癫狂的夜叉出现，对漆黑魔兽展开杀戮，骁勇无比，有传世伟将之姿。

雷霆乍现，战况因他一人逆转，千岩军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伯阳大人，那位是？”

“仙众夜叉，虽不知名姓，但应当是来帮助我们的，不要让他孤军奋战，我们快些过去助阵。”

激战中，层岩地面破损，裂出深不见底的大地裂隙，漆黑魔兽一旦靠近裂隙，行动与攻击就都没了之前的迅疾，战斗许久的千岩军精锐并未忽略这一细节，开始有意的往裂隙出聚集。

地下或许有某种力量，强效抑制了凶兽。

血战中，伯阳告诉胞弟戎昭，他要带着太威仪盘，率领部分千岩军随夜叉一同进入裂隙，封印魔兽。

伯阳和夜叉协力完成内部封印，戎昭从外辅助，如此，方能确保封印万全，保住层岩战线。

代价，是他和夜叉及参与的千岩军将士将被留在地下，留在封印之内。

千岩军毫不犹豫的执行这必死的计划。

伯阳向癫狂的夜叉诉说此事，对方同意了，甚至亲自制定具体计划，成功将绝大部分魔兽引入裂隙，施行封印。

随着太威仪盘威能尽出，一道坚固的封印隔绝天地，将人类和魔兽困在地下空间。

地下的确存在着克制魔兽的力量，甚至不需要千岩军主动攻击，随着时间推移，魔兽就几乎消失干净了。

可困守在封印之内的千岩军也坚持不下去。

先是伤者牺牲，再是没受伤的人逝去，很快全军覆没。

留下的，仅有写给家人朋友，注定无法送出，权当是精神寄托和自我安慰的书信。

夜叉是仙人，伯阳是方士，生命比千岩军精锐更顽强些。

封印空间里，在漆黑灾厄以前就征战无数，早就沾染了可怕业障的四臂夜叉，神志不清的和伯阳说着话。

“弥怒，你刚才去哪了？”

“夜叉兄弟，你又迷糊了吧，说过多少回了，我叫伯阳，是跟你一起在层岩战斗的术士。”

“伯阳……你是伯阳，那我是谁？”

“我倒是想以名字称呼你，否则咱俩说好了一起留在这里，却连名字都叫不上，多可惜。”

“留在这里？”

四臂夜叉恍惚的打量周围，感受到这片空间的危险。

“不行，你得出去。”

“夜叉兄弟，别说傻话了，我们不是做好准备永远留在这地下了吗？你、你可别反悔啊！那个封印不能破开。”

“封印？啊…对。我是来这里战斗的夜叉。”

“对对对，夜叉兄弟，你有家人吗？兄弟姐妹，朋友总有的吧？你——想他们吗？”

“家人……”

身受重伤，再也无力承受业障的夜叉，生命力正在不断损耗。

临死前，回光返照般的，他的神智恢复清明，想起了发狂前的记忆。

“有啊，当然有。应达，伐难，弥怒，金鹏……伯阳，你也是我的生死兄弟。”

“你清醒了？！至少，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浮舍。意为——浮生一刹，万般皆舍。”

五夜叉之首，腾蛇太元帅浮舍动用最后的力量，凝聚雷光，在不见天日的封印空间里，为伯阳创造光明。

第1882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原来五百年前，千岩军是这样消灭漆黑魔兽的。

竭尽智慧，耗尽蛮勇，借助层岩巨渊潜藏的力量，牺牲了能够牺牲的一切，甘愿赴死，与魔兽一起困于封印之中，方才守住层岩防线。

如今的提瓦特很和平，纵然还有深渊教团在暗处搞破坏，终归未曾出现如漆黑灾厄般的可怕灾难。

生长于和平环境中的莫娜与夜兰，看到五百年前的死战全貌，长久的说不出话来。

至于见识没有神之眼拥有者一般广博的志琼，更是早已泪流满面，为曾经的人类悲歌而泣不成声。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最早可以追溯到魔神战争时期的千岩军，一代代的传承了这份精神。

五百年前的真相，远远称不上美好，这是一桩灾难降临时的悲剧。

但它同样是人类精神闪耀之时，大难临头，人类表现出了可贵的一面，表现出了天地主角的气概。

“夜兰，你的先祖伯阳为了封印魔兽，甘愿留在封印之内，这就是他在战后未能回到璃月港的原因。而另一位先祖，伯阳的胞弟戎昭，他与浮舍一同战斗，对抗魔兽，沾染了夜叉身上的业障，所以回到璃月港以后神志不清，不久便逝去了。”

“……当年的战斗凶险万分，若不是夜叉及时赶到，战线早就崩溃，先祖势必更早的以身殉国，我理解其中因果，不会自顾自的将戎昭先祖的逝去归结到夜叉身上。真要说起来，夜叉帮助先祖实现了最大的愿望，成功保住层岩战线，有恩于我的家族。”

业障是什么？

夜兰并未探究这个问题，她只需要知道这是仙众夜叉都无法逃避的折磨，很可能连岩王帝君对此都束手无策。

“我刚刚看到留在封印里的千岩军写过家书，那些信……”

“五百年的时间，纸张难以在岁月的侵蚀下保存，大多损毁了，唯有在清洁、避光、干燥且通风的合适环境里，才有几封信留存到现在。不过，我可以根据记忆碎片，将所有书信尽量原模原样的复现出来。”

这一次，用理之律者的权柄。

华奕的手中出现了一摞材质、大小不一的家书。

封印内物资匮乏，当年困守此地的千岩军哪里能找到规格相同的信纸，承载文字的，甚至还有扯下的衣服布片。

看见华奕用未知手段收集到的书信，五百年前的千岩军的形象顿时变得更加鲜活。

决意赴死，却并非没有其他情绪。

在封闭的环境里，他们思念过家人朋友，思念过风景如画的璃月大地。

但，并不后悔自己以身作饵的选择。

五百年啊。

如此漫长的岁月，纸张撑不住，躯体撑不住。

“我是情报官，知道一些秘辛，明白人死后灵魂会前往应至之地，若怀着足够强大执念，还能暂时停留于世间。死在层岩地表的千岩军大概得到了真正的安息，那么这处封印之地的死者……”

“特殊的秘境将灵魂也一同封锁，包括浮舍夜叉和你的先祖伯阳在内，所有人的亡魂都被困于此，比起仙人之类强大的生灵，普通人的灵魂太过脆弱，五百年的时间侵蚀，他们只剩下部分灵魂碎片，执念、记忆，正是寄托在这些碎片之上。”

一般情况下，失去躯体的亡魂，无法长久的在生灵的世界活动。

越是弱小的灵魂就越是如此，这是往生堂堂主胡桃所信奉的生与死的平衡之体现，是世界的规则。

就算华奕强行用理律权柄给灵魂碎片制造依托，也不能真正复活五百年前的千岩军，活过来的只是怀着生前最后的执念的残魂。

那些残魂可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留下的最大执念是战胜漆黑魔兽，保护璃月，其次便是对这片大地的留恋。

听出华奕言语中的意思，荧叹了口气。

“五百年过去，就算那些千岩军有父母妻儿，也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吧。这么长时间，就算他们有后人存世，真的还能认出先祖吗？”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千岩军为璃月而死，总务司便会承担起抚恤之责，满足战死者的亲属正常的生活所需，告之情况。后人或许不知先祖的容貌，但他们必定知道先祖的名姓，知道他为了守护璃月牺牲。”

在选择为璃月死战的那一刻，千岩军便将国置于家之上了，五百年过去，灵魂只剩下微末的碎片，寄托在碎片上的执念，是保家卫国，是对这片大地的留恋。

他们在生前战的遍体鳞伤，袍服褴褛，在死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曾经的人生。

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名，山河即名。”

华奕的力量带着五百年前的千岩军的残魂破开秘境空间，越过层岩巨渊的深邃幽暗，回归璃月大地。

层岩地表营地驻扎的千岩军和总务司专员，还有须弥学者组建的勘探小队，皆看到有金光自巨渊入口冲天而起。

“那是？”

奇异的光景令众人心中困惑，千岩军以为层岩巨渊发生异变，握紧手中的武器，做好战斗准备，可看着那辉耀四方的光芒，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危险预兆，反倒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萦绕周身。

“我见过层岩巨渊的黑泥，也消灭了不少怪物，那些东西充满压抑，绝不是这样的，莫非是人仙特许大人做了什么？”

驻守的千岩军统领喃喃自语，下意识的站的笔直，就像在接受检阅一般。

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千岩军生活的时代、经历的人生各不相同，但他们的内里却又无比相像。

身处秘境之内的华奕先行将英魂送归大地而不是应至之地，就是要让那些英魂看看拼死守护的家园，看看五百年后的故乡。

想来，如今的千岩军并未让前辈失望。

想来，如今的璃月也并未让英雄们失望。

日月朗照处，江山依旧。

第1883章 盛怨恨为佳酿

层岩巨渊地面营地的人们不知道通贯八方的金光意味着什么，但默默守在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坡上的降魔大圣知道。

那是饱受时间洗礼的人类亡魂，本应该如耄耋老人般迟暮，却在不可知的力量下涌现出新的活力，正在璃月大地奔驰，遍观如画河山。

“人仙特许当真手段通天。”

感慨了一句，降魔大圣的平淡目光难得的出现变化，略显紧张的在灵魂光辉中巡视。

他拜托人仙特许调查五百年前无名夜叉的真实身份，想要获知其是否为五夜叉之首，腾蛇太元帅浮舍，如果人仙特许有手段赋予普通人的残魂以新的活力，那么夜叉之魂岂不是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