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885章

然而现在巫女小姐的身体，已经快不堪重负了。

她什么都做不到，面对即将爆发的灾难，只能拖着无力的身躯，张开双臂挡在华奕和派蒙的身前，面对瘴晦瘤，以身体充当屏障，试图为他人创造生的希望。

华奕看着挡在自己前方，明明都快站不稳了，却在危机关头试图舍命保护自己的巫女。

人也好，非人也罢，生灵果然总有美好可爱的一面。

所以，我才乐此不疲。

抬起头，是高悬在半空，下一刻便要爆发，令污秽席卷各处的瘴晦瘤。

神樱的力量在加持荧，瘴晦瘤的污秽仿佛成了地下空间的全部，但这一小方天地里，本不止有神樱与污秽。

此处，尚有一道太虚剑意。

华奕从不知是虚数空间还是世界夹层，连空间与时间都变得暧昧的地方挥出太虚剑神，有一小部分剑意垂落鸣神岛，在稻妻度过五百年岁月。

时间能改变许多东西，无数生灵的一生都不足百年。

五百年，这是足以让英雄豪杰成为黄土，让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被人遗忘的时间跨度。

但太虚剑意尚存。

它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故事，只是华奕的力量。

这一点并未被时间改变。

将口袋里的盐花与外界隔绝，华奕无声的吐出一个字眼。

“斩。”

度过五百年岁月，其实早已徒有其表的这一缕太虚剑意重获新生，遵循主人的意志而动，骤然爆发。

纵然它只是剑意，而并非太虚剑神的真正威能，依旧能显化一分无处不在，无往不利的神妙。

瘴晦被击破，撕碎，连带着弥漫在地下空间与地面洞口附近的黑雾一起。

污秽与邪祟，包括充斥于此的晦暗气息，都被尽数荡平。

第1950章 记忆与污秽的聚合体？

瘴晦瘤，被那道无上剑意击碎了？

护在华奕身前的花散里没能看到他的动作，但全程目睹了剑意骤然爆发威能，将污秽扫荡一空。

五百年前那位在万分危急之刻帮助稻妻的神明，竟然还留下了后手，已经压制瘴晦多年的剑意，仍能极尽升华，为神樱，为鸣神岛再创百年太平。

或许是和瘴晦瘤一样，自己也处于某种回光返照的状态，巫女小姐暂时感受不到那刻骨划肤的痛楚。

她满怀敬意的拜了两拜。

一拜神樱，扎根鸣神岛，为保护生灵吸收了五百年污秽。

二拜剑意，于漆黑灾厄时出现，力挽狂澜，在五百年后仍能扫灭最大的瘴晦瘤。

神樱大祓本身的步骤已经完成，剩下的便只有……

花散里先是仔细打量之前与邪物战斗的荧，见她并未受伤，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华奕身上。

“感谢三位的付出，如此一来，神樱承受的苦痛，以及可能危及整个鸣神岛隐患，都消除了。”

“诶嘿嘿，我什么都没做，你谢华奕和荧就好。”

派蒙挠了挠头，心知自己在整件事中并未做出重大贡献。

华奕的目光与花散里交汇。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告诉我们关于你的故事吗？”

“……”

花散里本不想诉说自己的来历，她愿意将五百年前的漆黑灾厄、神樱和剑意，在记忆中存在的画面尽皆讲明，可关于自身，巫女小姐本想继续隐瞒。

因为真相并不会让人高兴。

然而此刻对上华奕的眼睛，花散里产生了另一番情绪。

这是继漆黑灾厄之后五百年来，第一次举行的神樱大祓，也是自己唯一一次出现。

哪怕神樱大祓的流程在灾厄之后便被定下，就算世人遗忘五百年前的种种，鸣神大社如今已经贵为宫司的小狐狸应该还记着，可这世上除了眼前的三位，再不存在任何人与物，知道“花散里”这个名字了。

属于花散里的故事，仅有屈指可数的几天而已。

巫女小姐定定的看着华奕。

“狐斋宫，她是白辰血脉，曾与雷神同行，守护稻妻的子民。我则因为未知的缘由，继承了狐斋宫的记忆。”

花散里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接受最终结局的准备，可现在仅仅是自报来历，便有酸楚与不舍涌上心头。

想了解五百年后的稻妻现在如何，眼狩令与锁国令推行的根源，想去看看记忆中的那些人事物，有哪些尚存，又有哪些淹没在时间长河中了。

想训斥一下忘记重要使命的绀田家，想到鸣神大社看看曾经的小狐狸现在是什么模样，想知道从异国而来的华奕过去有怎样的故事，未来又会有怎样的故事。

他是注定不凡的人。

可惜，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

自己，不过是个拥有狐斋宫记忆的，连生灵都无法算作的邪物。

哪里有资格去插手那些属于狐斋宫，但其实并不属于自己的故事呢。

“五百年前，狐斋宫被灾厄吞食，随着无上剑意斩落污秽，她的思念和记忆得以回到鸣神岛的土地中。而我，大概便是与刚刚的海乱鬼一样，由污秽凝聚而成的妖物，唯一的不同在于我拥有着狐斋宫的记忆，继承了她的守护意志。”

因为本身便是污物，所以无法直接执行神樱大祓，净化邪秽。

花散里看着华奕，看着他身旁的荧和派蒙。

“如果当年狐斋宫身边有你们，或许她就能活下来了，倘若有着足够时间的她能与你们相识，命运将编制出怎样绚烂的图景，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巫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我又不禁自私的想——如果，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继承她的记忆而诞生，并在最后与三位相遇了。”

派蒙渐渐察觉到不对。

“花散里小姐本身就是污秽，而神樱大祓的目标是清除污秽，现在瘴晦瘤被消灭，连黑雾都消失了，那花散里小姐……”

“是的，我也会消失。实际上，刚刚荧小姐与邪祟战斗，污秽被一点点清除的时候，我就感受到自身的存在正不断削弱。毕竟组成花散里的，仅仅是记忆与污秽而已。”

见到派蒙和荧脸上的不知所措，花散里反倒安慰起她们。

“没关系。虽然稻妻推行锁国令与眼狩令，幕府与海祇岛开战，但至少稻妻仍然存在，鸣神岛仍然存在。虽然不如过往，忘记了曾经的使命，但绀田村的绀田、柴门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这座岛，以及岛上的人，皆是狐斋宫与当年浴血奋战的所有生灵希望保护的对象，倘若知道苍生安好，大家都会很开心吧。我也，由衷欣喜。”

不能继续说啦，再说下去，就快要哭了呢。

身为邪物的自己心间流淌的情绪，究竟来源于狐斋宫的记忆，还是花散里的心情呢？

如果自己流下眼泪，滴落到脚下的泥土里，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让自己拥有实体的是污秽，污秽之躯流下的眼泪，自然也是污秽之泪。

“能与你们同行完成神樱大祓，实乃我之荣幸。谢谢您，荧大人，谢谢您，派蒙大人。”

花散里扭过头，看向华奕，看着这位在绀田村以不同于净化仪式的方式清理污秽，必定沾染些许，饱受其害的存在。

“华奕大人，您刚刚也看到了吧？瘴晦瘤有着汇聚污秽壮大自身的能力，而我身为与它本质相同的邪物，在即将消散之刻，同样具备些许吸收污秽的本能，所以——请您不要躲。”

一直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小姐，终于将面具摘下，露出与五百年前的那位狐斋宫一般无二的美丽面容，向着华奕轻轻一吻。

籍此，为他清理瘴晦，让这位注定不凡的人，能继续踏上未来的路。

第1951章 传奇与童话

花散里并未感受到有任何污秽被自己吸收。

她所能感受到的，唯有自唇齿间传来的温暖。

事情的发展未能契合预估，有红霞攀上巫女小姐的面颊。

自己想的是以自身最后的存在来帮助华奕，可不是趁着消散之前索吻。

将近在咫尺的花散里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华奕绅士的退后一步。

“我说过，我并未被污秽侵染。”

“呜……”

“另外有一点需要纠正——五百年前由未知的神明挥落，破灭灾厄的一击，想来杀伤力极大，如果狐斋宫真的被污秽吞食，成为那一击的攻击对象，应当完全湮灭，无法留下记忆与思念。”

太虚剑神是将躯壳、意识乃至灵魂尽皆囊括的一击，是华奕用来扫清阻碍的一击，魔神都要饮恨，狐斋宫不过是魔神眷属而已，若真的承受太虚剑神，哪里能够存活。

“而若是狐斋宫未曾遭受攻击，即便真的在灾难中浴血，失去了仙狐之躯，她所能留下的绝不仅仅是记忆与思念而已。毕竟，污秽才是攻击目标啊。”

默默消化华奕的言语，理解其中含义，花散里渐渐瞪大眼睛。

他的意思是……

“花散里与狐斋宫，这两个都是你的名字。你从来不是邪物，而是囊括狐斋宫的记忆、思念与灵魂的存在，正是狐斋宫本身。”

[神赐我经典，通晓战争之术，运筹帷幄，法理之王。]

理律权柄无声无息的凝聚。

“灵魂失去容器庇护，又受到污秽侵染，这才让你的认知出现紊乱。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与那神樱一样容纳污秽五百年，却仍能保持一颗真心，无论是作为狐斋宫，还是作为花散里，你都已经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传奇故事。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弥补灵魂被侵染五百年的亏空。”

随着华奕的话音落下，凝聚花散里形体的污秽被彻底清除，取而代之的是理律权柄所制造的身躯。

灵魂与污秽共同存在五百年，早已难分彼此，如今蓦的分割，即便本质上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变化，也令花散里陷入自我保护性质的沉睡。

扶住失去力量的少女，华奕向荧招呼一声。

“先把她送到尘歌壶里。”

“噢噢，好。”

本来正沉浸在花散里当着自己的面与华奕亲吻的错愕之中的荧，终于回过神，拿出内里别有洞天的尘歌壶，手脚麻利的把花散里送进去，在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的画阁朱楼安顿下来。

数分钟之后，从尘歌壶里出来的荧戳了戳华奕的胸口，本想质问他得到巫女小姐献吻，是不是在沾沾自喜，考虑到花散里才是主动的那一方，便放弃故意为难。

其实荧很高兴，华奕果然又一次完美的挽回了悲剧呢，否则若是花散里真的随着完成神樱大祓一同消失，金发少女也会陷入悲伤。

荧眉眼弯弯的歪起脑袋，注视着华奕。

“从始至终，花散里小姐坦白身份也好，告知清除污秽，自身就会一起消失也罢，你都没有流露任何惊讶诶，到底是哪时候猜到真相的？”

“在绀田村村口，天狐雕像前。”

“那不就是一开始嘛？”

“我一开始就察觉到花散里是污秽与生灵之魂的聚合体，只是不确定她究竟是具备智慧的邪祟，还是用意志抵抗住污秽侵染的英雄。”

“对哦，深渊教团也有智慧，结果都是满脑子想着坏事的家伙。不过花散里仅凭灵魂与记忆，竟然能抵抗住污秽，冒着自身消失的风险也要担当守护鸣神岛的角色，还真是厉害。”

确认了此地的瘴晦尽皆消除，华奕带领荧和派蒙回到地面。

“除了个体因素，神樱与剑意压制绝大部分瘴晦，令侵染花散里的污秽保持在较低的量级，也是重要的外在条件，一桩桩巧合促成了属于狐斋宫，亦属于花散里的传奇。”

“呼呼，然后你把差点要以悲剧收尾的传奇变成奇迹和童话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顺势登上影向山，去鸣神大社宣告花散里的归来？五百年前，作为狐斋宫的她应该有很高的地位吧？”

“该以怎样的方式回归鸣神岛，由花散里醒来后自行斟酌，我们没必要替她做决定，现在继续前往稻妻城。”

既然华奕定下计划，荧当然不会反对，脚步轻快的跟在他身边，因为目睹可歌可泣的故事以美好方式收尾而心情愉悦，哼唱起无名小调。

随着一行人的离开，保护神樱主根的结界重新显现，封闭了通往地下空间的洞口。

这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再次陷入曾经的宁静之中，相比以往的悠长岁月，少了压抑深邃的黑雾，多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然而没过多久，自影向山山巅迅速落下的雷光，再次打破山间的幽静。

粉发紫瞳，狐狸耳朵，一身与普通红白巫女服风格相近，但更加华丽的衣裳，正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

径直来到结界前，八重神子调动雷元素力，使得结界在并未散去的基础上，形成一道可供出入的缺口。

顺着缺口踏入其中，内里的光景尽收眼底。

“原本应该存在于此地各处的黑雾消失了，被神樱主根缠绕的瘴晦瘤也被净化，怎么会突然有这般乐观的转变？随着时间推移，神樱应该渐渐不堪重负才对。”

鸣神大社的巫女们眼中总是深不可测，难以捉摸的宫司大人，环顾地下空间的种种，语气里透着讶异。

“是那道剑意爆发，消除了污秽？不，五百年来，剑意一直存在，不该正巧在今天爆发，并且结界被人解除过——是神樱大祓。如今的稻妻，竟还有人知道这一净化仪式，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完成……”

现在鸣神岛可是正推行着眼狩令呢，神之眼拥有者的动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藏在暗处的无名英雄？追寻永恒的稻妻处于静止状态，就算是一枚水滴落下，也能激起层层涟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