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921章

神里家贵为稻妻御三家之一，单论地位，能让大小姐郑重招待的客人便屈指可数，分别是天领奉行的九条孝行，勘定奉行的柊慎介和鸣神大社的八重神子，再往上便是将军大人。

此前三奉行相互防备，一言一行都需要格外斟酌，神里绫华不会向九条孝行等人敬茶，她必须把自己摆在与老一辈人物同等的地位，而不是主动屈尊，才算维护神里家的威信。

面对喜欢捉弄人的八重神子时则是另一种心态，至于将军大人，绫华可没有给神明敬茶的机会。

如今得到华奕的夸奖，少女心下一松，放下不知是否符合他喜好的忐忑。

“如果您觉得劳累，可以好好休息，傍晚出城的约定可以下次再说。”

“下次啊，烟花大会之后，我便要前往海祇岛查看情况，期间还可能一并了解八酝岛、神无冢的异常，要花费数天乃至十数天的时间……”

华奕强调着下次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在稻妻城附近闲逛的机会，见神里绫华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黯然，当即话锋一转。

“所以，约定该早点完成才是，现在就出发。”

以不拘于茶道礼节，又不算粗鲁的方式把绫华认真泡的清茶迅速喝完，华奕站起身。

“公主殿下打算去哪？我已经做好了担当近卫骑士的准备。”

骑士，这并非稻妻，也并非璃月的词汇，是蒙德那边的身份。

物理距离上的遥远令骑士蒙上神秘的色彩，平添几分故事性与浪漫。

面对华奕做出的毫无瑕疵的骑士礼，白鹭公主虽不知如何回应才符合礼节，但已经有过数次被亲昵对待的经验，她遵循内心渴望，牵起华奕的手。

“我想去镇守之森。”

“是我还没能去过的地方呢，这次托绫华的福，能进一步欣赏稻妻的风景了。”

“其实镇守之森的风景不算是太过特别啦。”

生怕华奕怀有太高的期待，等到了实地之后会失望，神里绫华小心翼翼的解释。

“雷电将军大人坐镇的稻妻城，勘定奉行所在的离岛，鸣神大社位处的影向山之巅，以及影向山之东的神里屋敷，各自扼守一处要地，从而使得并无险要可依的鸣神岛也能在战争时固若金汤，这些细节想来华奕大人已经有所耳闻。”

“的确。最初确定鸣神岛各势力布局的存在，有着战略目光和长远考量。”

大概率是雷电真，那位与雷电影相反，不擅长战斗，但很擅长治国的神明。

“对你来说，镇守之森有特殊之处吗？”

“嗯。从神里屋敷到稻妻城，需要经过镇守之森和白狐之野，后者是贯通小半个鸣神岛，连接离岛与稻妻城的交通要道，前者则少有人踏足，是环境清幽的林地。”

与华奕走出木漏茶室，绫华向他倾诉起自己的小秘密。

“小时候每次路过镇守之森，我都会放松许多，因为那里没人，不用再维护神里家大小姐的气度，不用担心言行失度，损害神里家的声名。当初我还任性过几次，在镇守之森特意走的很慢，时常晚归，以致让社奉行和家里的人担心。”

“出身名门，衣食无忧，但在生活方面有着重重讲究和限制，看来神里家的家风甚严。”

“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明明享受着御三家的地位与权力，却没能坦然接受相应的要求。”

“没能坦然接受和没能达成是两回事，绫华，你已经成为受到许多百姓敬重的白鹭公主了，非常优秀，不必自怨自艾。现在请安心倾诉烦恼，无论是曾经的，还是如今仍旧困扰你的，我很愿意担当聆听者，并且提供适当的建议。”

第2035章 诗，景，人

在神里绫华成为白鹭公主以前，在她还是个小小少女的时候，便有很多人敬重她。

无关神里绫华自身如何，御三家之一的背景，令她身边的人投以的永远是恭敬拘谨的目光，抱有名门必出贵女的想法。

那些想法成为无形的压力，推动着少女不断向前。

为了达成身边人的期许，绫华一直在奋力奔跑，小小年纪学习太刀术和诗词歌舞、棋画茶道等各类风雅，在适逢家道中落之年承起重任，保住神里家的地位，又为民间疾苦尽力援助。

获得白鹭公主的雅名，得到承认却不代表得到休息的余地，正因为自己达成了人们的期望，保持优秀本是应该，唯有继续向前才不会让人失望，否则一旦疏忽，一旦退后，便打破了期许。

哪怕拥有神之眼也不代表完全打破常理，绫华可以靠一日三餐补偿能量，靠睡眠补足体力，但她紧绷的心弦少有放开的时候，越是成长，便越是发现神里家与社奉行的担子之重，也越无法找到放下重负的机会。

哪怕是短暂放下。

童年时可能因为获得一个玩具，尝到某种美食开心，长大后却再难收获简单纯粹的喜悦。

宁静的镇守之森，曾是神里绫华唯一一处能放松身心的秘密基地。

这里草木茂盛，绿树成荫，能恰到好处的遮蔽阳光，使得光亮保持在不强不弱的适宜地步，林间的鸟鸣与潺潺流水不显吵闹，反倒能进一步松开绷紧的心弦。

待在镇守之森深呼吸几次，便是神里绫华过去中意，但少有机会享受的放松方式。

毕竟她不会经常在神里屋敷与稻妻城之间往来，兄长不喜抛头露面，待在家里处理政务，绫华便主要待在稻妻城，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后来，关于荣誉骑士，关于人仙特许的故事漂洋过海，传到神里绫华耳中。

听着身居高位却显得自由自在的华奕的故事，遥想大海另一边的精彩，绫华找到了新的放松方式。

而且这还不属于玩物丧志，华奕在蒙德和璃月的事迹，他处理龙灾所发的通告，送仙典仪上的演讲，均有着适用于社奉行事务的内在，只要学得精髓，便能解决许多问题。

兴趣与成长终于达成一致。

与华奕一起来到镇守之森，和特别的人在特别的地方独处，这感觉很奇妙。

有着御三家身份，看似稻妻之大能任意驰骋，实际上去的地方极为有限，纵然是百姓时常踏足的鸣神大社，也只有在特定庆典期间才能因公事前往的神里绫华，这些天先是看到锁国令和眼狩令废止，稻妻迎来新的转机，而后便有终生难忘的烟花大会。

此时此刻，身处宁静的镇守之森，看着身边的华奕，绫华展现出不同于以往的活泼。

她加快脚步，走在华奕前面，转过身看了看，确定他跟着自己，没有被丢下，少女的步伐更加轻快了些。

脚尖点地，有几分蹦蹦跳跳的意味，双手不再矜持的放在身侧，而是颇有活力的前后摆动。

“你看，这里的花是幽蓝色的，蕴含荧光，在阳光下能呈现出更为特别的色彩，我小时候以它为媒介，想象过各种凄美的故事，还按照诗歌的定式，造了个[晚花空言约]的句子。”

满怀欣喜的神里绫华，说起了自己以前的奇思妙想，借物吟诗。

华奕知晓稻妻诗歌和璃月的相同与不同。

“紫苑叹幽弘，晚花空言约。”

他以镇守之森外，影向山上同样氤氲荧光的琼草作配，补足神里绫华的小诗。

“这句子虽属稻妻风雅中的物哀文化，但仍不失其美，很好的诗，很好的景。”

神里绫华精通风雅，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华奕的一句“紫苑叹幽弘”的所指之物乃是琼草，所蕴含的意境与自己的那句“晚花空言约”的凄美相似。

少女惊叹于华奕在稻妻风雅上的造诣，又不禁产生些许懊悔。

现在明明是开开心心的结伴出游，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提出了以前满腔愁绪时所作的哀物诗句，奠定凄凉的基调了呢。

华奕看透了绫华的心思。

“在璃月的诗词歌赋中，有以乐景衬哀情的，也有以哀景衬豪情的，内心与外景间没有必须一个怎样，另一个又该怎样的限制，就算紫苑之叹，晚花之空略显哀伤，我们现在并不悲伤，不是吗？身处喜乐而心有乾坤，便越能意识到须臾美好的珍贵。”

是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仅仅是稻妻的奉行管领而已。

他还是璃月的人仙特许，将那里诗词歌赋尽入囊中，他还是蒙德的荣誉骑士，带来风之国度的自由浪漫。

神里绫华的懊恼一扫而空，望着总是给自己带来惊喜，带来超越期望的种种美好的人，没有忽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诗与景注定铭刻在脑海，与烟花大会一样，终生不忘。

现在，该珍惜须臾的美好才对。

“我，我想再借用你一点时间。”

记得从木漏茶室出发时还是午后不久，怎么不知不觉天上挂着的已经是月亮了呢？

美好的时光，真的流逝的好快。

神里绫华跑到林间山泉边，不顾鞋子被打湿，亭亭玉立，站在浅水正中。

水，在璃月是利万物而不争的上善，在稻妻则是能洗净污秽，祓除妖邪的净物。

社奉行司掌祭典，绫华自幼便学习过神乐舞，意为取悦神明的舞蹈。

然而雷神高居天守阁，神乐舞从未有机会献上。

今天，为学习神乐舞耗费无数心血却从未在御前献舞的少女，想为并非雷神的存在，献上一支舞。

与神乐舞没有本质差别，她，由衷希望华奕能高兴。

“请，好好的看着我。”

第2036章 绫华的舞，花散里送来的樱花

皎洁的月光穿过镇守之森的树林，呈现出朦胧美感。

朦胧月色中，少女翩翩起舞，凝霜皓腕婉转流连，在水气间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溪流与虫鸟成了乐手，为神里绫华奏响自然之歌，美丽的环境沦为陪衬，尽皆是彰显鲜花之美的绿叶。

欣赏到这支舞的其实不止华奕，花散里同样在镇守之森。

天狐与地狐随着曾经的白辰狐王回归而脱离石雕状态，在白狐之野活跃，重现当年狐族的盛况。

花散里先前在约束小狐狸们，免得那些捣蛋家伙肆意挥泄积蓄了五百年的精力，捉弄路过白狐之野的路人。

虽然她治下的小狐狸皆是良善之辈，不会伤害人类，但简单的捉弄也会给普通人带来莫大麻烦，如今的稻妻长久没有妖怪出没，普通人突然遇到，免不了受惊吓。

华奕与神里绫华从稻妻城前往镇守之森，同样会经过白狐之野，眼见着两人结伴出游，已经好好教育过小狐狸的狐王悄悄追随。

半是在意华奕与她人的感情关系，并且希望了解约会事宜，为自己将来反攻略华奕打下坚实基础，半是担心盘踞镇守之森的妖狸一族捣乱。

论起玩心和捉弄人的趣味，众妖之中妖狸一族是顶尖的。

所幸藏匿在镇守之森的妖狸没出现，是因为自己当年与妖狸的大妖怪五百藏的赌斗吗？

为了防止好胜心极强的妖狸一族在漆黑灾厄中冲动对上不可战胜的强敌，花散里曾以捉迷藏为由，让五百藏躲在镇守之森，好好藏起来，绝对不可以被发现。

它该不会现在还藏着吧？

唉，之后主动认输，向大妖狸道歉，告诉它五百年前的真相好了。

如果自己真的彻底殒落在漆黑灾厄之时，当小狐狸们和妖狸一族，还有其余幸存妖怪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后，不知该多伤心。

既是狐王，亦是妖王的花散里轻轻一叹，倚坐在镇守之森的一棵大树上，默默望着远处拯救自己的华奕，半晌，又将目光转向翩翩起舞的神里绫华。

身为曾经受人祭祀的仙狐，花散里见过美丽的巫女在祭典中为自己献舞，喜好风雅的她又是雷神眷属，本身也会跳神乐之舞。

绫华的这支舞，在花散里漫长的记忆中，亦属于最美的那一级。

美丽的少女怀着无暇的少女心，为喜欢的人而舞，以诸多美好事物组成的礼物，怎么可能不美呢。

花散里能理解神里绫华的心情，明白这位是自己的情敌。

但，她并没有因此记恨献舞的女孩子。

花散里作为神明眷属能得到类似雷神的供奉，纵然她贵为妖王，也属于神恩隆厚，如果雷电真和雷电影真要计较，甚至可以给她定个僭越之罪。

巫女们的神乐之舞所献给的，本该仅有两位雷神。

如今掌管社奉行的神里家大小姐明知神乐舞的限定条件，却向着雷电真和雷电影之外的人献上，如果两位神明在此——

她们不会有任何意见，要是华奕要求，说不定还会跟着跳两步。

花散里想象着对武艺之外的大多数东西几乎一窍不通的雷电影不得不跳舞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以往有神乐舞的重大祭典大多于花开的季节，选在鸣神大社举行，以最为绚烂的樱花相配，我再帮你一把。”

轻轻挥舞衣袖，白辰妖王用不同于神之眼拥有者的方式唤来和风，使之从影向山吹下，送来影向山的樱花花瓣，在镇守之森飘飞。

并非自然之风构筑出樱花纷飞，梦幻般美丽的景色。

花散里望着自己制造的美景，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不动声色望来的华奕嫣然一笑，而后身形闪烁，很快消失不见，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神里绫华无暇他顾，心无旁骛。

她在起舞之时便明白自己犯了忌讳，向着并非将军大人的华奕献舞。

但，神乐舞蕴含着稻妻无数代人的智慧，是人类为了感谢神明所筹备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从小严格遵从种种家规，一直为了他人的期望而不断向前奔跑，已经不是“乖巧”一词能够形容，几乎可说是按照神里家与社奉行期望的方式，而不是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的少女，如今想任性一次。

先为华奕献上自己掌握的最好的舞蹈，等到返回稻妻城，自己会诚心向将军大人悔过的。

在起舞之时，神里绫华便下定了决心。

樱花与月光下，少女献上最好的神乐舞，也献上了自己全部的真心。

舞毕，神里绫华收扇而立。

她能感受到血液快速流动所带来的面红耳赤，大脑被无数情绪冲击的几乎失去思考能力，无法回忆刚刚的舞步中是否出了差错。

少女所能做的，唯有忐忑的发出询问。

“怎么样？我的舞蹈…还可以吗？”

“如樱花般绚烂，如清泉般纯净，能看到稻妻的神乐舞，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