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洲黑猫
许久许久之后，小蛇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了一个答案，牺牲掉自己，这值得吗？如果放下的话，说不定您会有更好的未来……我始终觉得，辛洛斯阁下不愿意接触您，是有理由的。”
杜湘卓娜：“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无非是他，或是他罢了。如何选择，的确在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白蛇轮转多次，凡克拉德绝对不是最强大的那个轮转体。如果他真心想要突破困境的话，龙族才是那个最好的突破口。可为什么，白蛇轮转体中，只有身为人类的凡克拉德，留下了梵卓这个世上最庞大且拥有高度凝聚力的超级家族呢？”
“即便安第尔借此机会，假传了祖训。”
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一个小屁孩可以理解的。
杜湘卓娜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从很久很久以前，白蛇就在思考这个世界的解法。但祂心里很清楚，哪怕是依靠外力，想要让这个世界真正摆脱黑暗，也是非常困难的。物质上的缺乏，还可以用心灵和魔法来弥补。可心灵的缺失，到底该怎么弥合？”
“祂求不出这个解，只能用自己的命去垫。以伟大神力的超凡伟力，强行去拉平其中的差距。”
“但个体的牺牲，在群体的冷漠前，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所以，除非是整个群体的退让……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其中，无法退让了。恐怕在一切开始之前，白蛇就在各行各业，各个主要矛盾之中，安排好了人选。而我，就是爆破掉王族的那个关键楔子吧。”
“毕竟是伟大神力，不能因为祂的蠢萌，就忽视了这一点。”
“不过往好里想，这也没什么。毕竟像是白蛇这样的伟大者，祂肯定不会去主动作恶。相反，祂会尽可能还这个世界清白。如果没有祂的帮助，我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最终的仇人到底是谁，更不可能完成身为人子的义务。既然这样的话……何不装傻，一路顺着走下去呢？”
杜湘卓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小蛇人不敢问。
杜湘卓娜：“真好啊，一切结束在终结之前。在仇恨开始蔓延前，就直接中断，然后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呼，不想这些了。话说回来，梵卓大公竟然想让我去拉魔族传奇阿瑞安赫德和辛洛斯的皮条？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不知道两人颜值差距吗？”
“还只给三天时间！说做不到就结束合作！”
“他怎么不说让我去拉圣龙公主的皮条！不说那个女人对人类来说为时尚早的颜值，以这两个家伙的好感值，就算让他们在一起睡了，也不可能擦出任何火花的啊。”
“这群混蛋还真是不负责任。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亲爹。”
“喂，你也不要老是摸鱼啊，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你就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老实说，杜湘卓娜其实能稍微猜到点那些梵卓老狐狸的想法。不过那种东西仅仅只是猜测，也实在无法说出口。
蛇人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为时尚早……总不能直接给辛洛斯下药吧。”
杜湘卓娜：“……嗯？”
帝国三公主的表情，一下就像是发现了华点。
不过她很快又颓丧了下来。
因为辛洛斯是传奇，而且就算他在睡觉的时候，也有灰风这个强大的保镖保护着。
灰风这样的死灵骑士头子，几乎不吃任何负面状态。就算他们成功药倒了辛洛斯，也不可能打的过灰风。
除非有复数的传奇，愿意顶着把安第尔往死里得罪的压力，一起围殴灰风，这才可能瞬间拿下。
但是，这可能吗？
就算是法爷，传奇自带的天生抗性，也足以抵抗绝大多数顶级魔药了。更别说没人知道，白蛇王魂的抗药性到底有多高。
到了传奇级之后，灵魂的重要性就开始超过肉体了。
杜湘卓娜：“根本不可能做到啊……等等，我知道哪里有强到足以推倒辛洛斯的药了！”
小蛇人：“哪里？”
杜湘卓娜：“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安第尔那里了！只有她那里，才可能有这种等级的魔药！”
这种发言让小蛇人越发不解。
“安第尔虽然是最有名的全系大师，她理论上的确能做出来。可安第尔是守贞的，她弄那种东西干什么……”
“笨蛋，就是因为是安第尔，所以才必须做这种东西啊。安第尔那么稳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做多手准备呢？如果辛洛斯始终不吃任何圈套，始终不肯屈服呢？安第尔常年住在法师塔里，这种东西她不可能带走，所以肯定还在法师塔里！”
小蛇人被杜湘卓娜的神秘逻辑惊呆了，但仔细想想的话，又完全没问题的样子——然后问题又来了，杜湘卓娜怎么进安第尔的法师塔呢？
众所周知，安第尔的法师塔里只有两个人是不需要检查的。一个是安第尔自己，另一个则是辛洛斯。
正常情况下，就连梵卓大公想要进她的法师塔，也得先接受全面的检查。
杜湘卓娜一个低级法师没有任何机会。
“我们没机会，可不代表别人没机会啊……玛蒂尔达作为辛洛斯的未婚妻，以及安第尔的弟子，我不相信她没这个权限。”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问题是……
“您怎么让辛洛斯的未婚妻，同意帮忙给辛洛斯下药呢？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差到这种程度吧？”
杜湘卓娜展开了羽毛扇，慢慢挡住了脸。
“就说……就说梵卓大公要用！”
小蛇人：“……啊？”
“杀啊！”
“嘶昂嘶昂！”
清澈的月光在疯狂震颤着的海面上被切割成了一小块又一小块的细碎，狂呼酣战的生灵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景致的美好。它们仍然挥舞着各自的武器，踩着同伴们的尸首，疯狂抵死向前。
轰！
又一发蕴含着海量魔法元素的魔法重炮恶狠狠的砸在了海面上，将周围数百米海面彻底清扫一空。
无数的生命和灵魂就这么毫无价值的凋零在了世界之间……这是魔族的魔导炮。一炮就是大半个连，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这同时也是任何想要攻破霜林要塞者，几乎无法回避的问题——想要顶着魔导炮的任意抵射，攻破霜林要塞的第一道城墙，没个六位数的牺牲，想都不要想。
而好不容易攻破霜林要塞第一道城墙之后，它里面还有第二道城墙和女墙……没错，霜林要塞是个双重瓮城。
在千百年的互相攻防中，历代魔族将军一直在不间断的加强霜林要塞。任何可以被取巧进攻的地方，都早已被将军们想办法堵住。
强攻，只有强攻。
可面对着这样的天下坚城，如果使用那些仆从军去进攻的话，就算被完全打空士气，打光编制，估计连第一道城墙都攻不下来。
而如果用人类精英去做这种事的话，其产生的伤亡足以让任何将军心疼的抽抽过去……不过因为玛利亚的存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一整晚的激战倏忽而过，眼看着天光即将大亮，辛洛斯立刻举起了手。
始终乘坐在海龙身上的玛利亚远远的看到辛洛斯的信号，也不逞强，她立刻给自己的坐骑龙下达了命令。通体蓝色鳞片的海龙长啸一声，带起漫天水汽，带着玛利亚一头扎进了浑浊的海水之中。
轰击了一整晚，四只眼睛已经红的跟写轮眼一样的魔族守将迟疑再三，恨不得将一口钢牙咬碎。最后还是恨恨的一跺脚，放任玛利亚离去。
这已经是人类第二天强攻霜林要塞了，因为要塞那绝强的防御力，人类自然没有攻下来。可那些海中怪物们不要命的攻击，还是让霜林要塞的魔发炮弹越来越少。
与之相反，越来也多的魔导炮因为炮身过热，不得不进入紧急检修状态。
这当然不是历代霜林要塞的驻守将军们漏算了自身的消耗，而是在他们的计算中，不管敌人是谁，能将霜林要塞的储备消耗到这种程度，肯定已经元气大伤。
作为守军，霜林要塞本来就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巨大优势。只要他们不浪，牢牢地稳住，那最后伤亡惨重的人类帝国就只能退走——而这，这也是霜林要塞开始反击的时候。
相比起绝境长城一线，霜林要塞的守军相对较少，他们打不出全线开花的战绩来，于是霜林守将们都使用了这种看似猥琐，却绝对有效的策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海量援军参战的基林也会因为这种原因，最终选择无奈退兵。
这种战争，完全是呆仗，已经和将军的指挥能力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可以说它蠢，但想要解掉它，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假如没有玛利亚的话。
每一个夜晚，玛利亚都会被无穷无尽的海怪追杀，直到她彻底死亡为止。
但这些海怪本身的智慧相当堪忧，凭借着海龙鬼畜至极的机动力，玛利亚完全可以在晚上的时候深入大陆沙漠，远离任何水源。而等到白天的时候，再飞回来。
这还是非战争时刻，在战争时期，这些海怪甚至不是敌人，反而能被当成友军来用。
自从上次出现过海军统帅之后，海怪中就再没出现过类似的存在。海怪们虽然依然在进化，但这进化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来。
因此每到入夜的时候，玛利亚只需要假装对着霜林要塞飞起冲锋，那些海怪就会傻乎乎的跟上，然后一头撞到霜林要塞的防御面上。
最初的时候，魔族守军没能发现问题，以为这些海怪是人类的援军，硬生生的跟海怪打了一场。可等到后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发现了也没用啊，这些海怪根本无法交流啊。
就这样，在玛利亚的持续骚扰下，每一次入夜，都成为了霜林要塞的噩梦。虽说因为本身完备之际的要塞防御，以及海量的武物资储备，霜林要塞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更没有防御墙被击破。
可魔族守将心里很清楚，再多的物资，它终有一天会被消耗光的。而到了那个时候……
辛洛斯站在船头，木着一张脸看向了霜林要塞城墙的方向，默默地竖起了中指。
传奇级的嘲讽简单而有效，魔族守将终于忍不住了，他怒吼着，示意麾下的精锐小队开始行动。
不管怎么样，就这么站在那里纯挨打，是肯定无法战胜敌人的。然而还没等魔族的精锐们走出港口，迎接他们的就是海嗣们联手掀起的滔天巨浪。
魔族的海军很强，其中很多干脆就是生活在水中的水族，有许多干脆就是鱼人的亚种。可对于真正在深海高压下长大的海嗣来说，这些水族全都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单论对水的操控，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滔天巨浪过后，刚刚出门的精锐小队就这么全部被扔回了家。虽说因为对水系魔力的熟悉，不至于让他们全军覆没，可那种浓浓的挫败感，还是让霜林要塞的守军士气持续低落。
“真好啊，好久没打过这么爽的仗了。”
基林这么感叹着，走到了辛洛斯的身后，试探着问道。
“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总攻？”
基林知道，那些海怪数量的确很多，而且完全不怕死。只要不断的用玛利亚引诱它们，它们最终会将整座霜林要塞攻破。
不过那样的话，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谁也不知道那些会慢慢进化的家伙，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最正确的解法，就是在霜林要塞的正面防御出现巨大裂隙的时候，整个海军一起压上，争取一战而下。
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么这场仗才开始，人类就赢了十分之一。没了东南方这些膏腴之地的持续输血，魔族会越打越虚弱。
辛洛斯：“再等一天。我就不信，那些魔族传奇的耐心这么好，能一直忍着等到城破。只要他们敢来阻挡我们，魔族其他的防线必然空虚，帝国陆军将会获得最好的攻击机会。而如果他们不来，那这份功勋就由你们海军吃下……”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稳住，不能慌乱。如果我们现在直接压上，却被对方传奇半渡而击，两面包夹，那就真的糟糕了。”
辛洛斯从不怀疑那些魔族传奇的智商，越是这种临近决战的时候，就必须越是稳重。
他必须等，哪怕机会近在眼前，也必须等。
只有等到魔族传奇真正现身，他才能说真正获得了胜利。
——基林知道这其中有梵卓大公影响的元素，梵卓大公一直很担心自家崽子的心情。不过从战略上来说，辛洛斯这样的做法的确更稳重妥当，所以他也就不反对了。
基林在船头，一边整顿着麾下水军，一边和辛洛斯聊了起来。
“嗯，龙骑团的诸位表现的都很不错。除了克洛伊之外，大家都已经和坐骑龙开始有了默契。而其他人，也在军中表现不俗，就连那个莱因哈特也是。如果不带个人主观感情来评价的话，他真的很有当军官的天分，虽然他自己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继续盯着，不要放松。”
“这个我知道。还有，就是你让圣龙公主亲自护送黑暗剑回后方海军基地……我多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辛洛斯，现在让她回去，是不是会让我们减少一些战力？而且花那么大力气才抢来的宝贝，你竟然用都不用？甚至不看一眼？”
“那剑可能是某些人布局的关键，它必须在我的阵营里，但我不会再用它。稳妥起见，让圣龙公主亲自护送是最好的。也就她的所有抗性，几乎都是满的——我总不能让冰牙做这种事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作为一军统帅，基林的事情很多。简单的关心了几句之后，他就告辞了。
基林离开后不久，安第尔的魔法戒指响了起来，并且给辛洛斯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什么？老爹想要那种药？不过他现在进不去你的法师塔，所以让玛蒂尔达帮忙？”
辛洛斯很囧——安第尔也非常囧。
他们姐弟两个冲在前面打仗，老爹倒好，竟然在后方……
辛洛斯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老爹不是黄金级战士吗？我记得几个月前，在帝都的时候，他还跟我吹嘘，自己每天一柱擎天呢。怎么现在……伊扎里斯婆婆那么厉害的吗？”
冷知识，传奇法师能通过消耗大量魔力，永久或者暂时性的改变自己的容貌。
只要伊扎里斯婆婆愿意，重新变回十八岁的少女并非难事。
不过到了她这个年纪，许多东西早就无所谓了吧……
真是爸妈之间奇妙的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安第尔看起来好像有些羡慕。
安第尔：“他说，是他朋友想用。因为太难以启齿，最终只能让他帮忙开口。”
辛洛斯：“你信吗？”
“说不定，真的是他的朋友想用呢？”
“行吧，这不重要。”
对此，辛洛斯一向是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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