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不，我不是……”
美树沙耶香抬起手，低垂着的目光聚焦在手心上。
“我对不起小圆。”
上野北的话，让她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恐怕，真的回不去了吧？
“什么……”
上野北当然不会出现“听不清楚”的掉链子的情况，但他仍然是没听懂美树沙耶香想要说的话。
但美树沙耶香却是抬起头来，就这么忽视了刚刚所说的话。
看着上野北，那情绪便在心中翻涌。
脑海中，仍然是想说些什么。
于是，少女那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是压低了声音，低声道：
“那时候，我都看到了……”
上野北愣了一下。
“你和焰亲在一起了。”
上野北微微抿嘴，而美树沙耶香压着声音，隐约可以听出少女那想哭的腔调。
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难过。
但是，不是单纯的为了小圆……对吧？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和焰在一起啊……”
压抑着的声音就这样传递着，美树沙耶香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她说完了，于是心中那空落落的情绪便逐渐上涨，像是一个不断释放哀伤忧虑的空洞。
她不是在向上野北寻求答案了。
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很讨厌自己啊，上野。”
将这些话都说给上野北听，也只是说给上野北听。
上野北从美树沙耶香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眼前的少女向他倾诉，将所思所想都交予他。
他听出来了。
“那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啊？”
是啊，为什么要花上那么长的时间来找她？
明明任性的人是她，悲伤的人是她，但唯独只有孤独……是他却让孤独远离了她。
美树沙耶香的右手遮在她的脸上，少女掩着脸，泪水从脸颊流下。
情绪又一次失控了。
就算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一旦触碰到柔软的部分，心中的情绪依旧是会不受控制地涌现。
这就是……孵化者为什么会选中“少女”的理由了吧？
像上野北这种乐观坚强的人，就算是有资质，孵化者估计也不会找他，除非是资质大到能让孵化者摒弃原则的程度。
少女掩面流泪，而上野北则是站起身来，又到了美树沙耶香身边坐下。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听出来了。
上野北伸出手，搭在了美树沙耶香那柔弱的肩膀上。
理由可以有很多，但现在他想说的、该说的……
是这样的话吧——
“大概是因为……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在心中发芽起来了。
美树沙耶香哭出了声。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点一点提高了。
“为什么你偏偏是小圆喜欢的人啊？”
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地凑到了一起，让人心生无力。
这时候，他又该说什么？
就算没有读心的能力，他也能感受到少女心底那如浪潮般汹涌的情绪。
只能是给她安慰，又或者是给她鼓励。
通过掌心传递过去的温度。
“算是我的错吧。”
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美树沙耶香，而美树沙耶香也看不懂他眼睛里的光彩……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啊，这个乐天的少年究竟在想什么？
“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美树沙耶香低声呢喃着，垂落的手被上野北温柔盖住。
这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啊——
她是否可以像掠起浪花的海鸥那样高飞？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映出上野北的身影，像是在看待阳光下缓缓飘起的泡沫，上面那七彩的虹光漂亮惹人注目，但又令人忍不住担忧是否会在下一刻消融。
“我真是一个笨蛋啊。”
如此低声说着，像是呼出一口绵长而哀婉的气息。
“我对不起小圆，也当不成所谓的正义的伙伴。”
鹿目圆那灿烂的微笑在脑海中浮现，那是她和她一起经历了许久的友谊后烙下的影像。
“我……不想当正义的伙伴了。”
如果有些事情必须被打破的话，那也只能是经由她的手。
“但这不妨碍你是一个正义的魔法少女，又或者，是一个正义的骑士。”
上野北眨了下眼，眼睛里的坚定就是美树沙耶香一直所追求的事物。
“你还是没想明白啊，你没有错，关系到情感的事情……并没有‘正义’或者‘不正义’的区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不正义’了么？”
上野北摇摇头，而美树沙耶香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他的眼睛里。
“所以，正义的沙耶香啊，不要总是为这些事情而难过……”
上野北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少女的脸蛋，她没有抗拒，因而手指轻抚过脸颊轮廓。
“至于将来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你也可以放心。”
上野北帮她擦去眼泪。
“我和你同罪。”
是共犯。
在任何时候。
上野北抱住了美树沙耶香。
第424章 你是不一样的
这家伙……
当佐仓杏子回家时，只见到了一个神采飞扬的家庭煮夫，以及一个正一脸不快地顶着第五副碗筷的蓝发少女，她坐在餐桌上，似乎是留意到了玄关口的动静。
在回过头的瞬间，佐仓杏子见到了——这个眼角还留着些许不易见泪痕的少女，露出了“啊，这个人怎么也过来了啊？”的嫌弃表情。
佐仓杏子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为什么她能从美树沙耶香的一个表情里看出她整个意思啊！？
这是哪门子的奇怪设定吗……她和美树沙耶香之间的情谊也没深到这种程度吧？
心中那淡淡的担忧也是散去，佐仓杏子揉着头，大概是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野北这家伙多半是“鸽”了她了。
应该是挤出时间去给美树沙耶香最后说了一些话吧，所以，她才能在这里看见面露嫌弃的美树沙耶香，而不是美树沙耶香摆出一脸沮丧的模样。
佐仓杏子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上野北现在不知道……也还行，至少这顿饭还能好好吃，也就不用太坐立不安了。
白发的幼女坐在美树沙耶香身边，而蓝发少女也会偶尔伸手，有些好奇地碰一碰百江渚，这可就让这小家伙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把她当成什么稀罕的“大熊猫”了吗？
搞什么啊……弄到最后，最礼貌的人居然是最开始晓美焰吗！？
这一届魔法少女真是没有礼貌的说！
佐仓杏子也不做什么反应，只是非常正常地走了过去，然后她挑着百江渚的身边坐下，这样一来就不能用在吃火锅的时候和美树沙耶香面对面了……啧，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会有点尴尬啊。
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看到那张脸啊，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
而且，什么都不说的话……就像是在生闷气一样，很不对劲吧？
“你这家伙，倒也终于不装死了吗？”
“啊？这让你很失望吗？”
美树沙耶香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那暗哑沉闷的感觉早已消散，佐仓杏子颇为失神的看着美树沙耶香。
这反应让蓝发少女见了不免皱起眉头，她颇为不悦地别过头，但她又像是心情正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于是，美树沙耶香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有些别扭地说道：
“嗯……今天早上的时候，你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就是了。”
只要是冷静地回想一下，就能想清楚的……早上的佐仓杏子，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她的想法。
甚至可以说，佐仓杏子那其实是在帮她。
虽然和佐仓杏子相识的过程不是那么愉快，那在上野北面前被摁着打的经历一想起来也会觉得分外郁闷与耻辱，但是，光是从早上佐仓杏子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并不是一个那么令人讨厌的人。
是这样的……
所以，美树沙耶香才能坐在这里。
要是佐仓杏子真的令她看一眼就心生憎恶的话，就算是上野北拦着，她也不一定坐得住吧？
“这一次，在饭桌上就别吵了，行吗？”
美树沙耶香有些不自然，她现在已经是拿出了和鹿目圆认错时候的态度了——偶尔有点小小的争执的时候，她和鹿目圆也时常会互相道歉，而如果是她先开口的话，她的语气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这可是荣幸，听懂了吗！
也是上野北站在这里，以及她现在心情大好，否则想要她这样“忍让”……哼，不可能！
“你倒是变了很多啊……有点看不出啊。”
又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美树沙耶香和“美树沙耶香”，真的是不同的人。
佐仓杏子接过了美树沙耶香推过来的饮料，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少女不由得展露笑颜，她点了下桌面，语气也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不少。
“啊，稍微的……你现在看上去也顺眼多了。”
美树沙耶香愣了一下，随即又是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这时候想到的……其实还是“大家都不是坏人”这样的想法。
是啊，魔法少女……虽然是诅咒，但真的诅咒着世人的魔法少女……也很少吧？
稍稍握紧了手掌，但又像是释然一样松开。
她相信一件事情——尽管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但她并不是孤单的。
有一个人，会一直陪着她。
在任何时候。
无论她说出多么伤人的话，无论她怎么样无理取闹，无论她有多么自暴自弃……
总是有一个人，他不会放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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