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至于我嘛，其实我的心理防线也时常会受到冲击，还时不时冒出毁掉这个世界的想法，不过在认识希雅之后，那些暴躁的情绪就都消退了，没有再出现过。”艾琳道“我觉得朵丽丝的情况和我应该差不多，有你待在我们身边，我们就能保持理智。”
梅亚暗自吐槽，她难不成还是个镇定剂？没有这种说法呀！
她内心里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柏德文和萨贡的交手已经初步分出胜负。
柏德文明显占据上风，萨贡面对柏德文的攻击，显得有些应接不暇，苍老的脸庞上已经留下几处伤痕，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占据上风的柏德文一边步步紧逼萨贡，一边露出那种很像疯子的笑容，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
“来啊，尽情反抗！为我带来乐趣！”
柏德文一拳穿过萨贡的防守，打中萨贡的左脸，引得老军神的身体一阵摇晃，看起来是头晕了好一会儿。
他势不饶人，连续的组合攻击奔着萨贡的脑袋和脸颊而去，下手也越来越重。
观礼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半，柏德文完全不在意，重击之下，萨贡也完全恼怒，护体斗气猛然高涨，暂且逼退柏德文，手腕一抖，握住一杆长枪。
梅亚见状扶额，感叹道：“萨贡多半要没了。”
“嗯哼？好戏不是才开幕吗？”艾琳有些不解。
梅亚指了指萨贡手里的长枪，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武器是长枪的人，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好。”
艾琳吃惊，“还有这种说法吗？”
梅亚点头，认真道：“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不信你看萨贡，柏德文本来只是打他一顿出出气，现在怕是要下杀手了。”
事情如同梅亚预测的那样，在萨贡拿出武器后，情况不仅没有改善，反而变得更糟糕。
柏德文的眼眸里一片纯紫，空手闯入萨贡的枪围，再度将萨贡打倒在地。
他的语气也越来越兴奋，“萨贡，你不会觉得只有你在变强吧？潮汐涌动，我得到的馈赠比你还多，你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教训我吗？你管不住我了！”
雏虎已经长大，不再需要老狼的管教。
另外两位军团长远远看着这一幕，面色麻木，瞧不出悲喜情绪，似乎已经成为木头人。
艾琳低声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萨贡要被打死了。”
在新皇登基仪式上，身为皇帝候选人的摄政王亲手打死一位军团长，毫不避讳地向众人展示武力，同时也暴露出他几近疯癫的心理状态。
这在历史上，还是从未出现过的超级混乱事件。
艾琳和梅亚置身于混乱之中，情绪却很轻松。
萨贡的行动在梅亚预料之外，但带来的结果还不错，梅亚本就是幕后推手，很乐意看到柏德文发疯发狂。
柏德文剩余的利用价值，只剩下将“他是魔王”的概念传达给众人，让这条消息飞出埃洛瓦，传到可萝尔和露西等人的耳中。
至于成为魔王之前做了什么，成了魔王之后要被如何讨伐，梅亚并不关心。
场面之上，柏德文已经将萨贡摁倒在地，再度痛殴萨贡的头脸，似乎打算就这样把萨贡打死。
会场附近的军队开始封锁现场，禁止出入。
柏德文抬起头，脸上沾着血，笑容越发扭曲，他高声宣布：“今日我不光要成为帝国的新皇帝，还要加冕为魔王！”
“自今日始，帝国之内，我为至尊至上！”
“哈哈哈哈！！”
在柏德文疯癫的笑声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线，中正平和。
“够了。”
卢恩睁开眼睛，握着手里的法杖，平淡地说道。
他没有歇斯底里，声音却传遍整个会场，还压住了柏德文的声音。
柏德文笑容一僵，扭着脖子看向卢恩的方向，喉咙里嚯嚯地挤出几个字：“卢恩老师，你也要成为我的敌人吗？” 观众席位上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但这种混乱只是针对普通人的，梅亚和艾琳还是游刃有余，一边在人群中游荡，一边注视着台上的“主角”。
听到柏德文的话，艾琳道：“柏德文也是卢恩的学生？”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梅亚道，“但看卢恩这样子，估计帝国半数的高级魔法师，都得尊称他一声老师吧。”
抛开学院制度不谈，魔法师的传承更偏向于师傅带徒弟，关系网都是有迹可查的。
卢恩活了这么多年，在这种关系网中绝对是站在最顶端的。
类比之下，索尔的情况和卢恩也差不多，就是实力稍逊一筹罢了。
“我并不反对你登基称帝。”卢恩的声音自带回声，“但是魔王这个称号，你真的明白它的意义吗？”
“当然明白！”柏德文高喝道，“皇帝是帝国之主，魔王则是这片大地的放牧者，我要做的，就是成为绝对的霸王！成为明面上与暗地里的双重主宰！”
卢恩低叹一声：“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疯掉的小丑，哪有为王者的模样？可笑之至——”
“我明白了，老师仍然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柏德文眸子里的紫色光晕几乎要溢出来，“话不多说，请您像萨贡一样，保持安静吧，起码在今天保持安静！”
柏德文抛弃了萨贡，朝着卢恩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萨贡就像破麻布袋子一样瘫在地上，模样极为凄惨，根本看不出军团长的威风。
他的尊严尽数扫落在地，今日过后，怕是再也当不了中央军的军团长。
梅亚小声吐槽：“柏德文现在就像一条疯狗，见着谁都会扑上去咬一口。”
“这就是理智尽失的糟糕之处。”艾琳道，“我之所以不使用魔王的力量，也是担心会变成那副模样。”
“确实有够可怜的。”梅亚想了想，她和柏德文第一次见面时，柏德文展现出来的还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是那种很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现在的柏德文嘛，大概只有疯女人才会看上他。
“朝我走过来了？”卢恩依旧端坐于椅子上，手里拄着法杖，手指上的魔法戒指在熠熠闪光，“很有胆量的选择，作为我曾经的学生，你应该很清楚挑战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即便如此，你也要动手吗？”
“卢恩老师，魔王是不能有桎梏的，我所追求的是绝对的放肆，你的存在妨碍到我了，即便你不主动出手，我也会将你掀翻在地！”
柏德文弓起身体，主动出击，势如急电，长剑往前刺出时，带起阵阵弧光。
临时担任战斗解说员的艾琳加快语速，“很不错的一击，将魔力和斗气结合在一起，开发出了类似闪烁法术的身法，极快拉近了和卢恩的距离，是战士对抗法师的最优起手！”
“你还真入戏了？”梅亚扭了扭艾琳腰肢上的软肉，吐槽道。
“哎呀，反正下场打架的又不是我们，正好见识一下敌人的手段嘛。”艾琳扭腰，拽着梅亚躲闪到广场雕像双脚中间的位置，避开了连滚带爬跑过去的人群。
在柏德文露出疯癫模样，痛殴军团长之后，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士兵们也开始溃逃，局面愈发混乱。
面对柏德文的突袭，卢恩眼皮都不抬，左手向前伸出，低喝道：“停下来吧！”
他手指上的戒指闪烁光芒，柏德文前冲的身体保持动作僵住，就像是中了定身术。
梅亚道：“卢恩使用的是言灵法术吗？”
艾琳摇头，“不太像，他的法术没有引动规则之力。”
梅亚集中洞察之眼的视线，很快就发现了法术原理。
柏德文身体周围有许多跳跃的细小电弧，正是这些东西困住了他，电弧的运转隐约形成了魔法阵，是雷电系魔法的变种法术。
梅亚不由感叹，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顶尖的施法者，居然能开发出这种招式。要是不了解他的手段，绝对会怀疑卢恩动用了规则之力。
梅亚和艾琳的交流很快，但场上战局的变化速度也不慢。
在被电弧控制住数秒后，柏德文身上坟起肌肉，竟然靠着忽然增强的肉体力量，挣脱了法术的束缚。
他拄剑站在原地，距离卢恩还有十几米远，脸上出现兴奋的笑容：“卢恩老师，你果然和那些杂鱼不一样，强到让人感觉可怕！只有你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我动用魔王的力量！”
伴随着宣言声，柏德文的头发完全变成紫色，倒竖而起，他的身体也跟着悬浮起来，身体周围出现了实质性的紫色魔力。
卢恩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法杖，左手向前方摸了摸，接着便像是在回味什么一样，感叹道：“果然是魔王的力量，真让人怀念，可惜你不是哈勒斯，力量管控的很糟糕。”
“这股力量很强大，但以你的能力，顶多发挥出三层效力，实在是浪费。”
老法师身上也鼓荡起阵阵闪电般的弧光，实质性魔力托举着他苍老的身体飘了起来，和柏德文同时来到半空中。
艾琳道：“现在的战斗才有魔王对决的气氛啊，之前和萨贡的战斗，更像是在单方面捶打沙包。”
梅亚扫了扫周围的情况，两股实质化的魔力压迫力太强，普通人已经连站稳身体都做不到，没来得及逃离中心区域的贵族们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些实力不强的士兵还在挣扎着往远处跑。
以他们的脚程，绝不可能逃出战斗的波及范围。
梅亚心道，死了也好，活在魔王治下的国度，说不定比死还难受。
要对决的两人已经升到了半空中，距离地面都有十几米高，在普通人的视线中，已经不能看清楚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但梅亚和艾琳一个有瞳术，一个有魔眼，即便是在百米外，也能看清战斗的细节。
这一次，先出手的是卢恩，法杖往前一伸，淡黄色电光喷薄而出，过了一两秒，才传来炸雷般的声响。
面对这一击，柏德文在剑身上附着魔力，挥剑直斩，竟然破坏了闪电链，他还借此前冲，再度试图拉进和卢恩的距离。
“哦！居然能用剑劈开四级魔法！让我想到了传说中魔剑士的作战技巧呢！”艾琳略带惊讶地说道。
梅亚也听说过魔剑士，那是物魔双修的特殊职业，能用法术辅助近身作战，也能用特殊的剑术破坏魔法，很多传奇小说的主角会选择魔剑士这个职业，战斗方式帅气，实战力度也很强。
可惜的是，现实世界中的魔剑士修行太过耗费时间和心力，又极为看重天赋，还往往大器晚成，传承基本处于断绝状态。
梅亚道：“视觉效果看起来很不错，你不考虑偷学一手吗？”
艾琳摇头，“我有冰结眼啊，那种级别的魔法根本不可能击中我。”
说话之间，半空中的战局已经交替变化数次。
柏德文的借机抢攻被卢恩以强力雷击打退，老法师的束缚链则被柏德文的闪烁法术躲过，两人互相试探了两个来回，依旧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对峙着。
“这场战斗，总觉得不太激烈啊。”梅亚摸了摸下巴，“两边都打的很克制，没有要拼命的打算。”
她用洞察之眼四下扫视，察觉到了柏德文影子里的异常，不出意料的话，影魔策士忒莉莎就藏在其中。
柏德文看起来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此时的克制多半是忒莉莎的要求。
至于卢恩，老法师刚才的出手连热身都算不上。
而且梅亚很好奇，卢恩是用什么方法维持的身体状态，竟然保持着基础的活动能力，没有直接散架。
“卢恩老师，你的实力只有这种程度吗？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收手认输，不要打搅我的登基仪式，不然可没办法体面退场了。”柏德文又开始嘴遁，言语里依旧带着嘲讽。
“你才应该认输，连我这个半截身子埋入土里的老家伙都收拾不了，还想着当魔王？”卢恩道，“不如把魔王的力量交给我吧，我比你更适合这股力量。”
话语挑衅结束，半空中的两人再度交手，却依旧是不分胜负、点到为止的试探。
“有些不太对劲。”梅亚观察了好一会儿，又是打量他们的表情变化，又是侦测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终于得出结论，“那两个人都没打算暴露真实战力，柏德文根本就没疯，卢恩也很克制自己，这样打下去只会不了了之，起不到削弱帝国实力的效果。”
经过这两轮演戏，梅亚算是看出来了，那两个人多半是通过某种手段交流过，知道了梅亚在其中搞事，也知道今日的争斗是梅亚强行挑起的。
他们在配合着打假赛，看起来你来我往，实质化的魔力不断交锋，打得很热闹，实则完全没动真格，打算蒙混过关，瞒过梅亚。
艾琳也察觉到了这件事，道：“像他们这么打下去，连埃洛瓦的防护结界都触发不了，确实没什么看头。”
梅亚道：“我好奇的是，他们是如何达成同盟的。柏德文成为魔王，对卢恩可没有好处。以柏德文的性格，绝不会留下卢恩这个隐患，何况他还对卢恩续命用的魔药动过手脚，两人之间已经结下仇怨。卢恩偷走了至高戒玺，这玩意儿是柏德文预定的囊中之物，这也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再加上她的挑拨，两人今天就算没有不死不休，也应该打一场狠架才是。
“会不会是那个影魔策士出手了？”艾琳猜测道。
“有可能。”梅亚恍然反应过来，“那个忒莉莎前几天找上我们，表明不干预我的计划，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卢恩和柏德文谈好了条件。”
说这句话时，梅亚瞟了艾琳的嘴唇一眼，要不是魔王小姐这几天纠缠寻欢太甚，她也不至于如此大意，忽视了局势的变化。
“这样看来，殴打萨贡多半也是事先排演好的内容。”艾琳道，“我听说中央军团现在就是柏德文的私人后花园，萨贡是他的人，不应该如此挑衅他。”
“安排这一幕的作用，是为了让我知道，柏德文已经陷入疯癫，就不会怀疑接下来的假赛了。”梅亚道，“或者说，就算我质疑他们假赛，也有半死不活的萨贡作为证据……”
“如果我是个纯粹的乐子人，在看清楚其中的事态后，或许会放任他们按剧本演下去，但很可惜我不是。”
梅亚看向半空中再次“点到为止”的两人，对艾琳道：“你有没有办法激活柏德文身上的魔王之血，让他真的丧失理智？”
“应该能行，但真要这么做吗？”艾琳看着斜上方的战斗，“柏德文完全丧失理智的话，我们可能也会被战斗波及到。”
“那就先准备好传送法术。”梅亚道，“咱俩随时都能离开，等打完再回来就是了。”
她想起了前前世丢鞭炮炸水坑的经历，都是点燃了引信就跑，没啥太大区别。
就是柏德文的劲力可能比普通鞭炮大很多，这一炸，埃洛瓦这个大水坑恐怕要遭殃。
艾琳道：“不管莱妮雅吗？我看她挺依赖你的。”
“我让她躲起来了，不要掺和这边的事情。”梅亚道，“她要是乖乖听话，就能躲过一难。”
艾琳轻哼一声，双眼中缓缓出现雪花的形状，取出言灵魔导书，翻开书页。
梅亚配合着撑起魔力屏障，挡住交战余波。
伴随着低声念诵的咒语，地面上出现一道深紫色裂纹，变化成了传送门。
艾琳并指点向半空中的柏德文，以言灵法术的格式喝令道：“魔王之力解放——”
只一瞬间，言灵法术便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生效，柏德文辛苦压制的躁动情绪在刹那间解放，魔王之力也随之狂涌而出，在柏德文周围生成了黑紫色外壳。
柏德文原本向前刺出的剑气，也随着魔王之力的解放，变成了巨大的紫色剑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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