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梅亚倒是看得开，“走，咱们从六号洞窟进去！”
这件事情如果是旁人的决定，艾琳肯定不会理睬，但是梅亚的话，她乐意迁就对方的小任性。
两人在洞窟外的空地上吃了些干粮，调整好状态后，踏入六号洞窟。
这处洞窟的入口不大，高处也就三米左右，宽度也不超过五米，它的构造像是被蠕虫钻出来的一样，岩壁大致平缓，但也留下许多的小疙瘩。
顺着通道入内，空气里的味道越发难闻，墙壁上开始出现不明的黏液，两人的脚下和身边也不时有毒虫窜过。
这些东西威胁不到两人的安全，就是看着恶心。
往洞窟深处走了十几分钟，通道开始大坡度向下，空气里的味道已经熏得两人都封闭了嗅觉。
邪眼指示器开始鸣响，动静越来越大，看来无论是哪里的幸运之神，都很眷顾希雅，她的骰点寻路法很成功，一次就找到了格艾斯的藏身处。
让艾琳意外地是，洞窟里除了一些毒虫，并无其他危险，没有设置机关，也没有守护魔兽。
就算邪眼恶魔全部死掉，它们的仆从军应该还会留下一部分，但这个洞窟里并没有仆从军守卫，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就连洞窟的宽度都在不断扩张，困扰艾琳和梅亚的，就只剩下环境里糟糕的气味了。
两人心中都带着疑惑，因此也一直保持着警惕状态，不敢放松。
往洞窟深处走了半小时左右，拐过一处弯道时，梅亚和艾琳的危机警兆几乎同时生效！
有东西过来了，头顶正上方和脚下都有！
没有经过言语商议，艾琳低下头，冰结眼中五芒星旋转，地面迅速结冰，将从地底袭击的魔物冻成冰雕。
梅亚则抬起头，洞察之眼保持着开启状态，比翼刃划出数道光亮气刃，将头顶坠下的敌人切成了碎块。
她们俩一个有魔眼，一个有顶尖的瞳术，感知力都十分出色，即便是面临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也能迅速反击，干翻对手。
被梅亚切成碎块的东西化作雾气飘散，只余下一阵魔力旋风，而被艾琳冻住的东西则显露真容，竟是一只匍匐状态的影魔！
“怎么会是影魔？”艾琳有些惊讶，“影魔的族地距离这里可不近，它们怎么跑过来了？”
梅亚指了指冰雕，“这家伙还活着吗？”
艾琳摇头，“已经死了，冰层只是暂时维持住它的形体。”
梅亚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影魔族的君主知道了格艾斯的现状，前来猎杀它？这洞窟里的守卫，应该是被影魔们解决的吧？”
“有这个可能。”艾琳道，“我们得更加小心了，要是遇到全盛状态的恶魔君主，咱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看。”
梅亚皱着眉，按照罗洁尔的说法，格艾斯的状况是秘密情报，只有几位六翼天使知情，深渊界的恶魔君主们并不知道。
但事实情况是影魔们先一步来到了邪眼洞窟，还在上千个洞窟里找到了正确的入口。
“要直接撤退吗？”艾琳道，“恶魔君主的心脏固然重要，但咱们的性命更重要，暗神眷属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梅亚想了想，道：“如果是君主级恶魔，这时候是不是已经感知到咱们的存在了？”
艾琳点头，虽然她在看清影魔后，立刻就用冰面封锁了周围的空间，但先前的魔力波动，加上族裔的死亡，足够让君主级恶魔确定她俩的位置。
梅亚握紧奥森娜送给她的徽章，低声道：“静待半分钟，如果影魔君主没来找我们，我们就默认祂不在，继续朝下探索。”
她们也不是全无依仗，按照奥森娜的说法，魅魔学院的徽章在特鲁德尔地区等于半块免死金牌。
实在不行，梅亚还能喊丽兹来帮忙。
丽兹妈妈虽然口口声声不会插手阵营争斗，但肯定不会看着梅亚被打死。
艾琳很快就理解了梅亚的想法，两人静立于原地，过了一分多钟，才同时松了口气。
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看来影魔君主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那就不用怕了，高阶影魔她们俩还能应付，就算打不过也能跑。
艾琳解除冰面的封锁，让冰雕状态的影魔化为烟雾死去，两人接着朝洞窟下方探索。
行不多时，两人同时感知到战斗的力量波动。
其中一方魔力衰弱，但品质极佳，韧性很强，另一方则强盛而躁乱，像是肆意蔓延的野火。
第一股魔力应该是濒死状态的邪眼恶魔君主格艾斯，它的确很虚弱，被第二股强度不如它的魔力压制住了。
至于第二股魔力……艾琳扶了扶额头，“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
“洞窟底下，正在讨伐格艾斯的人，是魔化的柏德文。”
希雅愣了愣，也明白过来，“影魔们带着柏德文找到了格艾斯，想让柏德文杀死格艾斯，夺取恶魔心脏，成为真正的魔王？”
艾琳点头，“就算不是，也相去不远。影魔察觉到了我做的手脚，魔王之血的恩赐不够柏德文真正加冕为王。”
希雅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西陆联军都快打到埃洛瓦门口了，柏德文还没现身，原来是在这里。”
帝国军最近几日的行动也很好解释了，他们是在保存力量，同时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成为真魔王的柏德文归来。
可惜的是，柏德文似乎命里和梅亚犯冲，每次做这种重要的事情，梅亚都恰好在场。
艾琳和梅亚都不需要商量，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人隐匿身形，顺着魔力波动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没过多久，艾琳就率先看到了战斗场景。
在一众影魔的围观下，浑身上下透露着黑色烟雾的柏德文正在和一只瘫在地上的邪眼恶魔战斗。
说是战斗并不贴切，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虐待。
邪眼恶魔没有固定的外形，它们的主体形似史莱姆，柔软滑腻的触手举起一颗巨大的眼珠，这眼珠子便是它们的核心，也是它们使用天赋能力的器官。
但格艾斯的那只独眼一片空洞，已经整个被掏空，只剩下黑黢黢的眼窝，它无力抵挡柏德文的攻击，只能蜷缩起来，用魔力包住自己剩余的肢体。
柏德文的每一击都能带走一部分软泥般的物质，格艾斯的气息也越发衰弱，身躯中心有暗红色光芒不规律闪烁，那应该就是它的恶魔心脏。
艾琳给梅亚传音：“这家伙带着很多手下，咱们硬拼似乎没胜算。”
影魔策士忒莉莎并不在场，但围观的影魔里也有几个高阶恶魔，艾琳和梅亚还没办法以二敌众。
梅亚沉吟一番，她先是想到离开洞窟，脱掉学院制服，靠着魅魔外表引一批野外的恶魔过来当打手，但仔细掐一下时间，恐怕等不到她带魔回来，格艾斯就会被柏德文击杀，恶魔心脏也没法得手了。
第二个想法则是能否利用洞窟的特殊地形，给这群影魔制造点麻烦，但一时间又拿不出具体的办法。
迟疑之间，格艾斯身上的“烂肉”又被柏德文的长剑削掉一块，离恶魔心脏暴露出来又近了一步。
梅亚咬了咬牙，对艾琳传音：“等恶魔心脏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我冲到最中心的位置开一个群体魅惑，你用冰结眼帮我拖一下时间，咱们抢到恶魔心脏就跑！”
效果全开的群体魅惑应该能让这群影魔失神个一两秒，冰结眼再拖一两秒，就够梅亚和艾琳先跑一段了。
离开洞窟地形，她们有迅爪龙兽，可以不停歇地赶路，回到特鲁德尔之后，有中立城市规则的庇护，她们就安全了。
艾琳吸了口气，摸出言灵魔法书，“还有这个，我能为你争取四秒钟左右的时间。”
梅亚点了点头，群控拖得越久，她们逃走的机会就越大。
于是两人按兵不动，看着柏德文继续“折磨”邪眼恶魔君主。
其实柏德文也很想早点杀掉格艾斯，取出它的恶魔心脏，但格艾斯毕竟是君主级恶魔，即便濒死，魔力强度依旧很高，身躯也没那么容易被破坏。
当然，换做梅亚来应该会加速许多，毕竟她除了深渊魔力，还有克制深渊魔力的圣光神力。
那些影魔不帮忙，估计是想借机磨炼一下柏德文，让他意识到君主级别的力量有多强大。
艾琳和梅亚把放哨的两只影魔挫骨扬灰了，底下这群恶魔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潜入进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柏德文依旧在卖力挥剑，格艾斯接近腐烂的身躯一点一点被凿开，再有两三个小时，恶魔心脏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梅亚和艾琳依旧保持潜行状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格艾斯在恶魔君主中排名并不低，在前二十之列，和影魔族的君主差不太多，它未曾受伤时，这千疮百孔的邪眼洞窟一定很壮观。
但在眼下，它只能被一个半人半魔的家伙欺辱，一点点剥开皮肉，找寻它最后的力量核心。
虽说这一幕是格艾斯咎由自取，但还是让梅亚心生感慨。
便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忽然插入梅亚和艾琳的精神连线，虚弱而低沉的深渊语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魅魔，还有血魔族的继任君主，帮帮我，让我结束痛苦……”
梅亚一怔，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是格艾斯？”
“是我……”
艾琳沉默片刻，“你应该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你的恶魔心脏而来。”
她说出了实情，以格艾斯的能力，哪怕是虚弱至此，也能轻松读出两人的想法，没必要隐瞒。
“君主可以死在对等敌人的手下，却不能忍受被一群低等劣魔啃咬分尸！”
格艾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柏德文的努力在它眼中就是低劣的刑罚，是对它君主威严的侮辱。
梅亚道：“我们两个不想挑战那群影魔，又如何帮你解脱？而且就算帮你解脱，我们也拿不到你的心脏，不是白干活儿吗？”
恶魔的贪婪，此刻在梅亚身上表露无疑。
“我有办法……”
格艾斯的精神力再度传来一些景象，把视角往它栖身之地的墙壁处拉，数米开外的地方，赤红色的熔浆在静静流淌。
“这里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墓穴，我们从地心熔火中生出，死时亦归于地心熔火，此乃宿命，但这群卑鄙的鬣狗，却用这种手段来侮辱我！”
愤怒差点让格艾斯的精神连接断开，它费了很大力气压制住情绪，继续传递讯息：“凿穿左侧墙壁，深渊界地底深处的熔浆之火就会蔓延过来，这群畏火的鬣狗必然会四散逃跑，届时我会放开对心脏的限制，由你们来取走。”
“而我剩余的躯体，就能够如愿葬入火焰！”
影魔是深渊里少有的畏惧熔火的恶魔，它们的属性更偏向于暗影，不像一般恶魔那样是暗火双属性的。
听完格艾斯的讯息，梅亚看向艾琳。
因为精神连接中插入了外来者，两人干脆靠眼神交流。
梅亚：“这家伙的话可信吗？”
艾琳：“肯定有诈，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梅亚：“那就干了？”
艾琳：“干！”
交流完毕，达成共识，艾琳回应格艾斯的讯息：“作为血魔君主之位的继承者，我理解你的处境，我会守住你最后的威严。”
格艾斯回应道：“明智之举，我的心脏就是赠与你们的报酬，希望你们能善加利用。”
语罢，格艾斯的精神断开连接。
两人悄悄地换了个位置潜伏，艾琳伸手触摸岩壁，手指探入其中，魔力凝结成丝，朝岩壁深处探索。
不多时，她真的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
格艾斯的第一个情报是真的，墙壁彼端的确是地心熔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把地心熔火引上来的。
这些地心熔火除了高温，还带着深渊界“灼热”的规则，哪怕是熔岩魔也会天然畏惧地心熔火，这火焰虽然烧不死几近火免的它们，却能让它们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要在深渊界里开凿出数米深的洞窟，没有相应的天赋能力，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格艾斯能做到，艾琳她们却有难度。
但艾琳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她眼瞳中的六瓣雪花缓缓旋转，探入岩壁的魔力化为一缕缕冰丝，浸润着岩石和土层，使其温度快速降低。
灼热的熔火接触到冰冷的岩土层，冷热相冲，岩壁发出哔剥轻响，在特定的降温区域爆出一道道裂纹。
艾琳让梅亚放哨，她专心致志地操控着魔力，从自己这边向熔火那边凿洞，凿完洞又用凝结出来的冰块塞住，进一步降低周围岩土层的温度。
与熔火接触的岩壁开始出现细小的空洞，流动的熔火慢慢渗了进来，进一步破坏被凿了半空的岩土层。
此时距离和格艾斯互通讯息，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格艾斯的躯体已经撑不住了，恶魔心脏有小部分暴露在外，柏德文每一击都对着心脏附近的位置砍去，让格艾斯越发痛苦。
它再一次连上与两人的精神连接，语气痛苦地催促道：“快些行动！不然等这家伙掏出我的心脏，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艾琳感受着岩土层里传来的灼热流，快速收回自己的魔力，抓住梅亚的手，“已经差不多了，咱们换个位置！”
两人也不再隐藏身形，如飞鸟般从一众影魔头顶掠过。
“有敌袭！”
一位高阶影魔反应最快，手臂一伸，暗影之爪对着艾琳和梅亚的方向袭来。
这仓促一击被艾琳的冰壁防住，而在影魔们所处空间的侧上方，赤红色的熔浆融化岩土层内的冰柱，如喷泉一般冲了出来。
“是地心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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