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爱西丝停下打闹，她扭头看向露西，问道：“艾什恩的部族有多少人？”
露西道：“按照她本人的说法，大概一千五百人左右，还没有经过细致的统计。”
可萝尔点了点头，“听起来还不错，在帝国境内待了一百多年，没出现大规模人员折损，她已经很努力了。”
露西道：“我答应了艾什恩，如果你们之间爆发矛盾，我要负责调解，所以待会儿如果见到她，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不要直接动手。”
真要是打起来，艾什恩肯定不是爱西丝的对手，毕竟她只是五阶职业者，爱西丝在能量潮汐涌动之前就已经晋升超凡了。
爱西丝双手抱胸，噘着嘴，“我不确定自己能忍住。”
可萝尔则道：“放心吧，打应该是打不起来的，顶多就是吵几句的程度。”
“她要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可不能保证不动手。”爱西丝道。
“哪能啊，艾什恩现在也是族群领袖了吧？肯定是有改观的。”可萝尔道，“她提前邀请露西做调解人，就已经表明态度了。”
希雅偷偷碰了碰奥尔瑟雅的胳膊，魔法传音问道：“爱西丝姐姐和艾什恩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你知道吗？”
奥尔瑟雅回应道：“我听阿芙提过，似乎是和蜜利安老师有关。”
希雅道：“她们俩是情敌？”
奥尔瑟雅道：“不知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过程。”
两人偷偷交流时，庭院外又有士兵来报，艾什恩带着暗精灵部族的人过来了，就在营地正门外。
“知道了。”露西回应道，“来的倒是比我预料的更快一些，我这就出去，爱西丝大人，你要去见艾什恩吗？”
有外人在场时，露西使用了敬称，爱西丝也表露出女王的威严，微微颔首，姿态庄严，“一同去吧。”
希雅和奥尔瑟雅也跟出去看热闹，梅亚就没跟过去了，拽着艾琳回了房间。
梅亚在尝试研究那十三张星图，她也学过占星法师的那套解密逻辑，说不定能解出几条预言来。
在营地大门外，希雅首次看到扎堆出现的暗精灵。
以艾什恩为首，暗精灵们大多是灰褐色肌肤，但是有一头亮眼的银发，族群里女性居多，大多身材姣好，穿着颇为清凉，毫不顾忌地展露身姿曲线。
在看到爱西丝跟露西一起出来时，艾什恩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几秒钟。
她恢复过来后，先跟露西打了声招呼，“露西小姐，我已经把族人们都带过来了。”接着才向爱西丝挥了挥手，表情有些尴尬：“爱西丝，好久不见。”
爱西丝微昂着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听说你想让族群融入森精灵部落？直呼部落女王的名字，就是你表现出来的诚意吗？”
艾什恩表情微怔，脸上露出苦笑，微微躬身，“爱西丝女王，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以老朋友的身份与您交流……”
这话听起来还算过关，细品一下却带着满满的阴阳味。
爱西丝瞪了她一眼，瞥见后方的暗精灵时，她轻哼了一声，“也罢，看在你保存了族人性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这些。”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女王陛下。”艾什恩再度微鞠一躬。
爱西丝道：“但是你的族人似乎过得不怎么样，想加入西陆联军，却连一副像样的甲胄都掏不出来吗？”
森精灵部落的狙击剑士们人手一套精良级装备，游侠部队也有配套的制式皮甲和长弓，这些暗精灵大多数穿着布衣，衣服的质量还不咋地，一些游侠打扮的人穿着藤甲，但也不过一两百人，看起来有些可怜。
艾什恩道：“女王陛下，我们这一百多年都是住在灰须矮人经营的地下城里，实在是没机会锻造甲胄和装备。”
混居在地下城里的异族们关系确实还行，但矮人对矿石的贪婪也是实情，寄居的客人总不能去抢主人的心头好吧？
“既然你们决定回归部族，那我也不能对你们的困境视而不见。”爱西丝道，“可萝尔祭司，麻烦你安排补给线那边送一千套游侠的装备过来。”
“是，爱西丝陛下。”可萝尔尽量表现的恭敬而诚恳，给足了爱西丝面子。
艾什恩注意到这一幕，眼珠提溜转了几圈，连忙道谢：“多谢女王陛下的支援，您的恩德我们一定永远铭记！”
爱西丝点了点头，道：“这次与帝国人的决战意义重大，也是咱们的复仇之战，要好好表现。”
她的视线越过艾什恩，扫向后方的暗精灵族群，像极了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但在视线掠过某处时，她忽然面色一变，脚步轻点，身影瞬间消失。
艾什恩大惊，转身看向族群。
爱西丝已经来到一个身材瘦削的暗精灵少女身边，她面沉如水，伸着手说道：“把你刚才看的东西交出来！”
暗精灵少女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后退一边摇头，还向艾什恩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艾什恩连忙跑过来，一边讪笑一边说道：“女王陛下，您何苦为难索娅，她还未成年……”
“未成年也能看这种东西？”爱西丝手腕一勾，暗精灵少女藏在背后的东西飞到了她手里，这是一本磨砂纸制作的精美画册，和女孩身上的亚麻布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画册打开的那一页上绘制着爱西丝——衣衫不整，眼神迷离，被灰褐色肌肤的暗精灵玩弄着的爱西丝。
只消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本画册的性质。
艾什恩表情惶恐，“爱西丝陛下，您听我狡辩，哦不，是解释！这个绝对是意外！”
“意外？”爱西丝快速翻过画册的其他页面，总共四五十页的画册里，爱西丝占了大半，还有一些页面里出现了蜜利安，玩弄她们的人除了同族的暗精灵，还有操控着植物的魔法师，绿皮肤的兽人和粗犷的人类佣兵……
相比起来，先前的那一页已经算是相当纯洁了。
希雅一边用内眼识偷看，一边暗自感叹，没想到精灵们也有这么多玩法，比起潘多拉魔偶也毫不逊色。
而且这本画册的质量相当高，一看就是出自大触之手，美观之余还兼顾了实用性，看的希雅都心痒痒了。
以往一直听说暗精灵们的小黄本画的很精彩，希雅没有亲眼见过，这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东西要是搬上c字开头的某展上，肯定能当天就卖脱销。
随着爱西丝的翻页，艾什恩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神开始躲闪，嘴唇也抖了起来，通过读唇，希雅判断出她大概是在说：“这次真是被你们害死了，都说了要全部收起来，最好是直接销毁的……”
爱西丝的脸色也随着翻页越来越沉重，犹如乌云压城，直到最后一页，她仔细用手指摩挲右下角的不起眼凸起处，冷声道：“好哇，这本画册居然还是再版，出刊于半年前是吧？可真够有你的，艾什恩，可萝尔祭司还跟我说你会改正，我看你是完全没有变化嘛！”
艾什恩双手背在身后，头已经快埋进胸里，她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已经慌张到语无伦次，“其实是有变化的，画功进步了，能画出更涩的你，实用性也变强了……”
砰！
爱西丝毫不留情地一记重扣，艾什恩咿呀呼痛，双手捂着头顶，额头上已经起了红包。
“装可怜可没有用！”爱西丝道，“老实交代，这种糟糕的东西，你这些年到底画了多少册？都藏在哪里？”
艾什恩向露西投去求救的眼神。
露西耸了耸肩，“我说了会调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但这种程度的冒犯，我觉得艾什恩女士你应该受罚。”
爱西丝压着手指，发出嘎嘣的声响，声音森林如修罗，“把这些糟糕的东西都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不然你就去找先祖们忏悔吧！”
可萝尔走过来，扯了扯爱西丝的袖子，“注意点形象，大家都在看着呢。”
“管他的形象！”爱西丝怒道，“这些人肯定都清楚画册的存在，要不然这孩子也不会见到我之后就掏画册！”
那个叫索娅的暗精灵少女瑟缩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姐姐好漂亮，就像是画册上才会出现的人……”
可萝尔放弃了劝和，对艾什恩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奥尔瑟雅靠在希雅身边，低声感叹：“原来还有这种恩怨，只是可惜了那些画册。”
希雅晃了晃脑袋，也在心底叹息，确实可惜，这种兼具美观和实用性的画作很有收藏价值来着，但看爱西丝女王这架势，不来个“营门销画”大概是不会罢休的。 画册事件的最终结果，是身为暗精灵领袖的艾什恩被挂在树上吊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被可萝尔从树上摘下来。
按理说部族首领被如此侮辱，暗精灵们应该会很生气才对，事实上却是艾什恩还挂在树上的时候，森精灵们举办了一场欢迎族人回归的晚宴，参与宴会的暗精灵吃好喝好玩好，该干啥干啥，完全没人在意艾什恩的处境。
艾什恩气的直骂白眼狼，但在爱西丝的铁掌镇压下，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时间过得很快，暗精灵们回归的第二天下午，灰须矮人那边传来消息，经过上百名矮人工匠轮班倒的修整，秘密通道已经恢复使用，等两边同时启动机关，密道就能联通。
西陆联军这边也确定了突袭部队的人选，总计三千余人，其中森精灵的狙击剑士约五百人，教会的高级圣骑士约五百人，各异族的联合小队加起来三百余人，剩下的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抛开超凡者不谈，整支队伍的平均实力竟有四阶之高。
普通的军团里，能被称之为精英士兵的，顶多也就三阶职业者，可是在这支部队里，没有特殊才能的三阶职业者甚至无法入队。
带队的统领们也很有讲究，圣骑士那边是大主教伍德尔，拳皇出身的苦修士，还有五名辉煌骑士随行辅佐；森精灵这边则是爱西丝亲自带队，除她之外，艾什恩也被拉入队伍，还有两名五阶精灵法师打下手；异族人部队交由瑞拉和伊桑合作指挥，钢鳞，阿格娜这些新加入的盟友也尽数编入队伍。
突袭部队的总指挥是露西，希雅挂了个随军参谋的职务，艾琳、梅亚等人则被划拨到特别行动小组，是负责支援全局的秘密力量。
因为有可能会遭遇深渊恶魔，朵丽丝和希芙利特没能加入队列，被迫留在营地。
收整妥当，队伍当天夜里便抵达了秘密通道。
希雅和克洛斯取得联系，两边同时掰动机关。
圆柱形空间的地板向上抬起，形成一条带着台阶的陡坡，与此同时，岩层顶部散发出一道光亮，岩壁裂开，显露出另一条通道的入口，石板垂下，与陡坡台阶相连。
克洛斯就站在通道的最上方，等待众人抵达。
他没有带格兰莎过来，这里的事情不太方便让格兰莎知情。
两边完成汇合，露西朝克洛斯挥了挥手，笑骂道：“你身为勇者，怎么当起独行侠来了？”
克洛斯也跟着笑，却没正面回答露西这个问题，“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处理。”
希雅和梅亚虽然都在队伍里，但站位不同，希雅这边的内眼识捕捉到了克洛斯身后的人形阴影，略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就分辨出那并非深渊的力量，而是一种更为特殊的能量。
结合克洛斯先前的表现，希雅发散思维，很快就有了猜测。
她给克洛斯偷偷传音，“克洛斯哥哥，你身后那位小姐姐是你的上一任召唤者吗？”
这道传音也被海伦娜知晓，阴影女仆看向希雅，隐约显露的脸庞上有着恬淡的笑容，以及一丝只有女孩子才能读懂的敌意。
“她是海伦娜。”克洛斯回应道，“的确是我的上一任伙伴。”
“所以你才独立行动？”希雅又问。
克洛斯道：“差不多吧，还有其他原因。”
两边的交流快速而隐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海伦娜虽然略带敌意，但并没有表露出更深层的恶意，看来只是女孩子正常的猜忌心，还没有演化成怨恨和憎恶。
队伍慢慢汇入夜鸢庄园的地下通道，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要藏下这三千名士兵，需要把夜鸢家的庄园全部掏空，在克洛斯的带领下，几名高级职业者快速扫荡一圈，将那托斯的残余势力全部清除，彻底掌控了庄园。
而这一幕，克洛斯并未瞒着格兰莎。
这位贵族大小姐并不傻，而且足够狠辣，有加入行动的价值。
正午时分，莱妮雅借着巡视的名义来到了夜鸢庄园，见到了梅亚。
一行人聚在庄园主屋的大厅里，商谈接下来的行动。
已经可以确定的是，为了配合城内的行动，城外的大部队今日下午就会发动第一次攻势，正面挑战一下帝国两大军团的战斗力。
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可不少，埃洛瓦上城区的主要街道都有影魔徘徊，很难突破监视网自由行动；其次是城外驻军数量庞大，正面战场也很不好打，必定是场持久战；再就是除了柏德文，王宫里还有一个能以意识投影方式偷渡降临的恶魔君主，想要执行斩首战术相当困难。
针对这些问题，众人展开商讨，其中克洛斯的意见最受重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柏德文本人并不在城内，他有极大概率正在深渊界接受试炼，想要更进一步，成为完全体的魔王。”
“我们都知道目前实际掌控埃洛瓦的是影魔，但这座城市太过庞大，常驻人口有数十万之多，城市内分布的影魔相比起这个数量，其实完全不够看。影魔们还是在利用帝国的官员体系，维持城市的正常运转，它们需要两大军团抵御西陆联军的进攻，不然光是人数战我们都能将其击垮。”
“我的提议很简单，从两个方面下手，把城市的掌控权从影魔手里夺过来！退一步讲，就算我们不能夺取城市的控制权，也要让影魔失去对这个城市的掌控，从而孤立城外的两大军团，使他们陷入背腹受敌的孤困状态。”
“早先几日，我就把城内存在恶魔的事情宣扬出去了，此时的中城区居民心中想必是又惊又怒，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成为他们手里的武器，帮他们鼓起反抗的勇气，结成对抗帝国官员的同盟。”
“另外，夜鸢家本身就是可以利用的点，那托斯身为财务大臣，又是议院长老，位高权重，我们可以借用他的关系，进一步控制帝国的高层官员，从恶魔们手中抢下一部分控制权！”
大方向确定后，剩下的就是细节处理和具体行动了。
十二月下旬，深冬已至，第三场雪落下后不久，西陆联军发动了第一次攻城战。
战场在埃洛瓦城外的平原上，双方的先锋军艰难鏖战，相互厮杀，打了一天一夜双方才鸣金收兵，收整部队，清点损失。
这一战，双方互有伤亡，战损基本持平。
但西陆军源源不断地赶往前线，士兵总量已经超过帝国的两大军团，士气也更高。
而且由于圣光教会的存在，西陆军的伤员能得到更好的救治，死亡率要低于帝国军，伤员只需修整数日便能重回战场。
北方的白狼军团还深陷泥淖，短时间内无法回援，这样熬下去，帝国军迟早陷入劣势。
在这种环境下，埃洛瓦城内的氛围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中城区的商业街依旧在营业，客人却明显减少，店铺老板们时常聚在一起闲聊，但每当有巡逻士兵经过时，他们总会警惕地停下言论，看向士兵的背影也逐渐带上了厌弃。
等士兵们远去，他们之间又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摄政王这事儿是真不地道，把那些恶魔塞进埃洛瓦，是想让我们成为恶魔的口粮吗？先王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过分呐！”
“就是就是，我有个在王宫当侍卫的侄子，他说摄政王其实早就疯了，这场仗要是打输，就要把咱们全都献祭给恶魔，把埃洛瓦变成人间炼狱！”
“诶，世道真是越发艰难，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你们听说了吗？街东边的武器店老板杰森拉了一些人，打算干些大事，既然摄政王没拿咱们当人，咱们也没必要听他的了！”
“靠咱们也没用啊，别说恶魔，那些士兵都凶神恶煞的，咱们完全不是对手。”
“你们靠过来一点，别让人听到了，我听说啊，杰森有办法联系到西陆那边的人！”
“西边？那这不是叛国吗？”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们还在乎叛不叛国？我觉得小命更要紧！何况萨隆帝国其实早就灭国了，柏德文连王室血脉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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