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雾7
噗嗤一声巨响。
像是利剑穿透肉身,像是鱼叉贯穿河鲤。
魔罗树身上数百条根须齐刷刷地崩裂溃散,漆黑的污血顿时迸溅而出,与这方天地间突兀下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她的魔煞太过恐怖,以至于当那万千魔煞在百花城四周奔涌时,众修士耳边甚至响起了宛若远古凶兽的咆哮声、嘶吼声、嚎叫声……
它们仿佛置身于一片远古时代的战场,仿佛又一次见到了那些仅存在于传说之中,数万年前的可怖凶兽。
“……”
老剑主停下了手中的剑诀。
苏子舟放下了手中的短刀。
两位天尊只是默然地望向那魔煞的来源,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这片战场上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他们只需要看着,和那呆若木鸡的罗青峰一样,和那面色魔怔的柳清清一样——望着那名看似孱弱的女子,如魔神般降临于世。
换做平时,对魔气十分敏感的魔罗树定然会察觉到眼前这名女子的可怕,然而此时此刻的魔罗树却依旧不管不顾。
南边的魔罗树嘶吼着,发出人类无法发出的叫声,以那宛若山岳般的躯体,猛地撞向百花城的城门。
萧念情微微抬头。
她的眸里中闪烁着异样的无情和极致的阴冷。
那白皙透嫩的右掌被极致的魔煞所侵染,雪白肌肤刹那间变作焦黑,似是被火焰所炙烤过般,满是褶皱且形态扭曲。
这股焦黑又蔓延至她的右侧肩膀,再一点点地爬上她的右侧脖颈和面颊,让她的小部分柔嫩的肌肤看上去像是遭受过腐蚀一般。
以前,她从来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这般模样给谁看都无所谓。
可现如今有了陈安宁……她唯独不想让陈安宁见到这样的自己。
这并不美,甚至有些丑陋。
她眸中掠过几分不情愿的苦涩,转而右掌拧转虚空。
无数条血丝从掌中散出,又在那浓郁的魔煞操纵下旋转凝结,最终转化成一把由纯粹的血液所构筑而成的利剑。
城墙上。
萧念情的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滂沱的大雨冲刷着她原本所在的方位,而那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水,却仿佛定格一般,丝毫不受雨水冲刷的影响。
待到萧念情再出现时,她已是来到了南边的魔罗树面前。
那山岳般厚重的躯体朝着百花城前的萧念情狠狠撞去,对于寻常修士而言,那就是整座高山横飞而至,要以人类之躯硬抗山峰。
她却只是提剑,落剑。
简单至极的动作。
哪怕是没有学过剑术的人,也依然能够完美还原萧念情的这一剑。
然而。
与其他剑修有所不同的是,挥剑的人是那位魔道帝尊。
……
剑落。
风停。
魔煞涌。
在罗青峰等人眼中,天地间的色彩有那么一刹那被切断。
纯粹灰白的世界里,魔罗树的躯体左右分离错位。
与此同时,魔罗树后方的某座小山则是突兀地炸裂开来,无数的土块和碎石冲天而起,构筑成一面灰尘的帘幕。
魔罗树周边坠落的大雨在落地的瞬间就被蒸发殆尽,甚至连那片区域的空气都被消磨,在转瞬间形成了一道纯粹的真空区域。
奔涌的魔煞窜上魔罗树全身,将它的躯体以极快的速度斩碎再蚕食。
魔罗树分离成两段的躯体凭借着惯性朝百花城冲来,却在即将触及城墙之际,被那奔涌的魔煞斩得稀碎。
直到最后,魔罗树真正触碰到百花城的,只有那残存的飞灰,如飘雪般洒落在城墙之上,从罗青峰等人的耳边吹过。
……
沉默。
无止境的沉默。
罗青峰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望着那脚踏虚空,手持血剑,通体散发着令人畏惧魔煞的女魔头,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将她与那位萧夫人联系在一起。
雨依旧在下,却无人记得打伞。
他们都任由雨点打在肩膀上,浸润他们的发丝,想要以此来清醒自己的头脑,让自己得以正确地认知这个世界。
柳清清更是被吓得双腿发抖,朝着远处的萧念情轻声道:
“这是……”
话音未落。
一抹寒风从柳清清耳边吹过。
萧念情未曾提剑的左手朝着远处虚空抓去。
一只足有百米之高的漆黑巨手在虚空中浮现,由魔煞牵连着其根部,与萧念情的左手相互连接。
仿佛是萧念情左手的延伸一般,那只硕大的魔煞黑手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向百花城的东边。
它从柳清清等人的身边飞过,从苏子舟的头顶窜过,最终抵达了远处的那棵魔罗树身前。
萧念情张开五指,那漆黑巨手也张开五指。
萧念情紧握虚空,那漆黑巨手则是死死地将那冲锋向前的魔罗树给抓在掌心。
魔罗树的冲锋仅仅持续了不过三息时间,便被这只大手给硬生生拦了下来,根本难以再寸进半步。
左手的手臂也被那股可怖的焦黑所感染,萧念情美眸闪动一下,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她的右侧面颊似是被毁容了一般,一条血色的深邃痕迹浮现而出,从她的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垂,那本该柔嫩的肌肤也同样染成了漆黑。
萧念情所修行的魔功……是只有她一人能够修行的功法。
万魔离渊内的其他人也曾试过按照萧念情的方法修行,然而无一例外……不是死在修行的路上,就是在修行成功后当即疯魔,完全失去理智,不得不被当做危险而斩杀。
那是至极的功法,是至恶的功法。
雨中。
她狠狠地攥紧了左手。
与此同时。
东侧城门前的漆黑巨手也是倏地发力,就像是捏爆某个脆弱的水果一般,硬生生将这棵魔罗树的上半部分给捏得稀碎。
紧接着,又五指紧握,凝结成拳,奋力下砸。
轰!
如天雷滚滚般的震声伴随着冲击席卷整座百花城。
魔罗树的下半部分被这一拳砸得稀烂。
做完这一切,它又大手一握,将那胡乱扭动的魔罗树枝条给一次性全部抓起,如同丢废物垃圾一般,朝着南边……离火皇朝的方向甩了出去。
这魔罗树的残渣在半空飞掠而过,其黑色的血水从天而降,与雨水彻底混合在一起,为这场滂沱的大雨染上了纯粹的颜色。
不过几息的功夫。
离火皇朝的国境前,那棵魔罗树的残渣和被捏得快要溃烂的根须便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皇朝的国境前。
通天高塔上,被尊称为国师的老者望着远处那冲天的魔煞,望着眼前那魔罗树的残渣,冷笑两声。
……
最终。
一切归于平静。
百花城内,下着黑色的雨。
城外再也没有了魔罗树的影子,两棵魔罗树就在眨眼之间死了个通透。
哪怕它们的主人为它们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进攻百花城的指令,可到头来……真正触碰到百花城的,只有它们的残渣与飞灰。
百花城获救了。
可城墙上却没有一个人在欢呼。
甚至连松了口气的动作都没有,所有人都魔怔般地望着天空中的那个女人。
那个全身上下都染作漆黑,模样不似人类的女人。
下一息。
萧念情侧过头去,复杂地看了眼罗青峰等人所在的城墙上。
在触及到萧念情眼神的瞬间,罗青峰、柳清清等人则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名为恐惧的表情本能地显露在他们脸上。
恐惧,多么熟悉的恐惧。
“呵呵……”
萧念情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虽说她用雷厉风行的姿态碾杀了两棵魔罗树,但这已经是现在的她所能做到的极限,道均剑气仍然在折磨着她的肉体。
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多亏了先前老剑主曾帮过她压制过一次剑气。
她又瞥了眼罗青峰等人脸上那消之不去的恐惧,低沉下头,任由那发丝遮挡住其面容:“果然还是会怕的。”
哪怕她击灭了魔罗树,哪怕她曾经是罗青峰、秦千柔的朋友,哪怕她曾在这百花城内人畜无害地生活了几年。
如今见到她这般模样,见到她这般不似人的模样,想必都会怕的。
萧念情随手一甩,将掌中血剑收起。
那外溢的魔煞仍附着在她身体上,短时间内她这般样子还不能恢复过来。
她突然不知该做什么。
就这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就这么直接回去?
像夜悠然那丫头一样,一边哈哈地傻笑着,一边说:“没想到吧,其实我还挺厉害的~”,然后笑着回到城墙上,和各位寒暄两句?
亦或是就这么转身离去,从此之后再也不踏入百花城半步?
……
她都不想选。
装作无事发生她做不到——她能看见大家的眼神。
装傻寒暄她更做不到——她知道这毫无用处。
转身离开她也做不到——她记得陈安宁曾经说过的话。
【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会去找你】
陈安宁说过这句话,所以他一定会去做。
萧念情太了解这个男人,在对待自己这一方面,他总是言出必行。
她突然很想知道,此时此刻的陈安宁是怎样的表情。
“安宁……”
透过这场冷彻的暴雨,萧念情望向了城墙。
此时此刻。
那位白衣青年已然不见了踪影。
陈安宁并没有在城墙上。
萧念情愣了愣神,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陈安宁已经离开了。
心头微颤的同时,她却注意到城门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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