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枚可
“数千年的怨念、数十万人的血海煞气汇作一团,以至那八族秘境早已化作人间地狱、尸山血海,别说是常人被那些气息所染会化作血水尸傀,哪怕是在场几位老先生贸然靠近,或许都会陷入危险。”
林天禄稍稍肃起了神色,郑重道:“若不将秘境彻底击溃,那怨念便能无穷无尽的不断滋生、当真要成了足以为祸苍生的魔窟。于情于理,在下自然只能出手将此秘境击破,不留一丝祸患残余。
至于几位老先生渴望的秘境宝物,怕是早已被那些血肉残尸彻底吸收,成了滋生煞气的养料。若再去追寻也无甚意义。”
“……”
几名老者怔然无言。
其中一人仿佛仍旧不信,沉着脸色闪身离去,仿佛是继续前往山中瞧瞧情况。
而余下的白眉老者则是拧眉沉默,略显颓然地坐下。
眼前这书生或许有几分编纂假话的可能性,但其言之凿凿,心间已然不由得相信了七七八八。
谋划多年的秘境开启之日,未曾料到最后竟会以这等啼笑皆非的结果落下帷幕。甚至是白白令古界暴露在苍生眼中……
“那些小辈,当真是做了些蠢事。”
“看来几位老先生亦有心中苦恼忧虑。”
林天禄蓦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轻笑道:“但这秘境被毁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若诸位当真毫无防备地开启秘境,怕是还要赔上不少条性命。如此一算,想来古界一方也算不得吃亏。”
白眉老者目光冰冷的望来:“你又怎知我等古界究竟——”
“若事事皆追求完美无瑕,终究是太过辛苦劳累了些。”
林天禄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凌乱棋盘:“就比如这棋局一样,若当真能将背诵记下的棋局棋招都顺利的尽数展现,确实可称精妙绝伦、无可匹敌……但棋局博弈亦有双方对决、见招拆招,没有什么棋招棋谱是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白眉老者眉头愈发紧皱,冷冷轻哼一声。
“小子,你是在嘲讽我等?”
“我家先生的话,难道是这般难以理解?”
一丝娇软轻柔的女声在屋内悠悠响起,就见穿着素雅衣衫棉袍的幽罗仪态优雅雍容地掀开纱帘走出,玉簪盘发束腰、执手莲步轻移,眉宇间的神情更是清冷淡漠,竟有几分往日难以瞧见的雍容超然。
白眉老者沉声道:“你便是林天禄的妻子?”
幽罗嘴角微扬:“算是。”
林天禄眼角微抖,正欲开口,但她却悄然间抚手搭在其肩头,极为温柔婉约地轻轻揉捏起来,淡雅婉转道:“我家先生特意提醒你们,月满则亏 水满则溢,当立于世自然得休便休、才真正能让你们古界长盛不衰、永保安宁。”
“你这黄口小儿,竟与我等口出狂言。”
白眉老者冷哼道:“如今你的夫婿都不曾开口,你这妇道人家又有何颜面插嘴!”
“老先生这话可是不对。”
林天禄面色一肃,拱手道:“这世俗礼节虽说男女有分、民间更是男尊女卑,但依在下看来男女各司其职、亦是平等,并无多少尊卑之分。在下这位……娘子虽是女流,但其这番话却是恰到正好,又有何错之有?”
“哼!书生果真麻烦!”
白眉老者暗作思量不禁冷笑两声,只是言语间倒也不再嘲讽呵斥。
幽罗以袖掩唇,双眸中微荡些许娇柔笑意,但很快轻吟道:“老先生既是看不起我这一介妇道人家之言,不妨来好好瞧瞧夫君桌前的这幅棋局。各中是非曲直、皆在这小小棋盘之上,不对棋招、只品棋道之韵,老先生便知我家先生所言之真谛。”
“一局棋,有何真谛可言。”
白眉老者怒哼出声,拂袖隔空一甩,寒风卷起,似要将桌上棋盘强行掀飞。
但在下一刻,他却不由得面露惊诧之色,只觉挥洒出的阴气仿佛被一股奇妙之力尽数化解消弭,不留分毫,仅仅在屋内荡起一阵淡淡微风。
同时身下坐着的木椅一阵晃动拖行,竟是拉着他的身体强行挪动到了木桌前摇晃坐定。
“……”
林天禄脸上依旧是儒雅随和的笑容,抱拳道:“老先生心中虽是气恼,但还请收收脾气,免得吓着在下的内人。”
“你——”
白眉老者眼角微微一抖,但心下确实升起几分吃惊。
眼前此人虽看似年轻,可刚才一闪而逝的运劲手段可谓妙到毫巅、堪称匪夷所思。仅此一手,便足以称得上是当世一绝,鲜有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那些传闻果真非虚,肃清殿之人若招惹到这等俊杰,确实是要吃上大亏。
幽罗明眸泛起几分狡黠,仿佛故意激将般随意道:“素来听闻古界内坎王能文能武,年轻之际也算是古界内一尊风流人物,不曾想到了暮年反而变得脾气倔强如牛,当真是白费了夫君的一番指点美意。”
“呵!”
白眉老者仿佛被气笑了似的,长眉一阵抖动:“你这无知女流,以为靠这等粗俗激将就能让老夫着了道?一个书生,哪怕当真有匪夷所思的惊天之能,区区一盘棋局之中又怎会有什么所……谓……的……”
片刻后,他的声音却渐渐停息了下来。
“——怎会如此?”
白眉老者揪紧胡须,惊疑不定地看着桌中棋盘。
这棋局看似凌乱随意摆放,黑白棋子肆意洒落,可如今细细一瞧,才发现这盘上竟赫然是一副无比玄妙古怪的棋局。
“不对。”
老者豁然抬头看向坐在面前的林天禄,眼神闪烁不定。
以黑白双棋为思、以纵横之线为绪,交织构筑成一谱百态之理。
此子,竟是在用棋局来传达思想?!
“老先生,如今可知事实?”
幽罗仪态优雅地为林天禄斟了一杯茶水,轻抚香烛,笑吟吟道:“既是心中苦闷不快,索性便与我家夫君好好切磋一番,以棋论道、以神交心,兴许能让你有些意外收获,也算得不虚此行。”
“……”
这一次,白眉老者并未再出言冷嘲热讽。
他在斟酌犹豫片刻后,便执起了一旁的白子,目光出神凝瞧,喃喃道:“只……黑与白?”
“无甚区别。”
林天禄笑着张开掌心,不少黑白棋子俱在其中。“老先生便试上一试如何?”
“你,果然与传闻中一样古怪。”
白眉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执棋落子。
“不过,待老夫瞧一瞧你有何想说的,看看你是否徒有虚名。”
若只是些浅显无趣的所谓点拨,不过是浪费双方的时间叮!
似有一滴露珠悄然在水潭内浅浅溅开。
迷雾弥漫、春泥清香萦绕鼻间,更是迎面吹拂而来一阵淡淡春风。
白眉老者渐渐睁开双眼,幽然吐出一口浊气,凝神细瞧,便发觉自身仿佛置身于仙雾缭绕的高耸山尖之上,盘膝而坐的身下便是万丈悬崖、一望不见深底。
抬眼望向前方,就见林天禄的模糊身影正端坐在百丈开外,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嗡
霎时,在天际上空似凝聚出一枚虚幻无形的巨子,仿佛夹杂着澎湃之威撞破云雾缓缓落下,直至轰然砸落在两座山峰之间交织隐现的天地棋盘之中。
白眉老者心神剧颤,瞳孔紧缩,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骇然宛若惊雷般炸过全身,前所未有过的悚栗感从背脊一路窜至脑海,那好似震撼天地般的棋子落下,便得天际云海震荡不休,漫天星辰似在一并运转。
他想要张口出声,但很快发觉自己一时间竟失了言语,心念之间却渐渐沉静,试着抬手虚握,以阴气交织构成棋子形状,同样落至这云海棋局之内。
一棋、一子。
一动、一静。
或是盘绕迂回、或是转守为攻。
苍茫棋局仿佛没有四周边界,唯有一望无际,只余那全心全意的沉思落子。
直至,渐渐沉浸这片纯粹的空灵之间。
……
半晌后,一道身影再度返回到了客栈内。
“坎王兄,那仙凤山内确实无任何异状,当真是迟了一步——”
这沧桑老者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很快面色一怔,面露几分错愕呆然之色。
坎王在古界之中虽称不上狂傲冷酷之辈,但年事渐高,亦有几分桀骜倔强,几乎从未与何人有过什么好脸色,哪怕是与他相处多年,都不曾表现出多少亲切和蔼。
可如今
坎王正神情郑重地鞠躬作揖,朝屋内这古怪书生深深地行了一记大礼。
“多谢,林夫子好意指点。”
“老先生无需太过客气,我们亦是双方切磋交流,算不得指点。”
林天禄连忙起身回礼,面露温和谦逊的笑容:“往后老先生心中若还有何困苦忧愁,便再来找在下聊上一番,应该能为老先生排忧解难一番。”
“林夫子之恩情,老夫没齿难忘。”坎王满是皱纹的面庞上不禁露出和蔼之色,更是感慨万分。
一旁的幽罗掩唇轻笑道:“如今老先生可是相信了?”
“自然是相信的。老夫刚才出言多有失礼,还望林夫子和这位夫人多多海涵。”
“无需在意,我也只是与老先生开开玩笑。”幽罗收敛起了几分笑意,举止神态亦如王公贵女般优雅贤淑,执手浅浅屈膝行礼,轻吟道:“老先生能与夫君放下芥蒂顺利交流一番,自然是再好不过。”
“夫人胸怀宽广,当真是女中豪杰。”
坎王拂袖赞叹一声。“先生能遇见这等贤妻,着实艳福无边。”
林天禄哂笑着拱手道:“多谢老先生称赞。”
“究、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丝惊异错愕之声倏然响起。
白眉老者回首望见上山检查归来的同行友伴,不由得大方笑道:“不必担忧老夫出事,刚才只是与这位林夫子相谈甚欢,更感受颇多,这才生了几分佩服敬意。”
“这……”
沧桑老者一时间听得更显茫然。
明明才暂时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可他一向桀骜冷酷的老友……为何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结交合谋,逍遥事外
“为何你会突然间……嗯?!”
老者正诧异传音之际,突然有所察觉般瞳孔紧缩。
在这一刻,他隐隐察觉到这位大限将至的老友,竟有了几分枯木回春之意,其沉寂气息更是再度沸腾活跃,仿佛再度绽放出亦如百年前那般的深邃澎湃。
“祁王,老夫知晓你心中有诸多困惑。”
坎王回首望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刚才在你探寻山脉之际,老夫与这位林夫子坐下交流论道了一番,可谓是感悟颇深,收获不菲。不过只是须臾之间,就令老夫仿佛焕然新生,尤胜过世间所谓的天材地宝、上古密藏。”
祁王错愕喃喃道:“你们谈了些什么,怎会突然间有这般巨变?!”
“老夫与林夫子他下了一局棋。”
坎王轻捻着胡须,豪爽大咧的开怀笑道:“此棋甚是玄妙,简直是当世之一绝。虽是落败,但于老夫而言亦是闻所未闻的见识,翻手执棋之间好似感悟天地之理、落子沉思时刻,更似是回顾今生此世种种悲欢离合……妙啊!”
他略微扬首感慨一叹:“多亏林夫子这一番无需多言的点拨,才让老夫如梦方醒,从虚妄执拗中解脱出来。
回首才知往日太过依赖了外物、太过纠结踌躇、甚至还曾犯下诸多错事。”
“这……”
祁王听得更显怔然呆愣。
仅仅只是一局棋,便令自己的老友有了这般大彻大悟?!
这绝非是假装出来的虚假神情、也并不像遭受诡异阴术蛊惑诱导后露出的恍惚模样。
此人……难道当真有这般神奇?!
坎王仿佛早有预料般抚须一笑:“祁兄,老夫知晓你心中半信半疑。只是林夫子这般磊落为人,想来过段时日你也能有所了解。”
林天禄也是适时笑着说道:“老先生太过夸赞了,在下也只是手痒与您切磋一番,哪有这般心思。”
“林夫子的想法,老夫已然知晓的七七八八,可休要再做谦逊见外。”
坎王一拂衣袖,朗声道:“夫子既是赠我机缘、施我恩情,这座远离世外的偏隅山村自然由老夫帮忙庇佑守候,不让那些觊觎秘境之徒随意侵扰。”
“那我与夫君可得代村内百来口村民好好谢谢坎王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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