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失败之后 第505章

作者:枚可

“那女子如此卑微谦逊,或许……当真能成?”

“况且刚才县令姥爷也来了,总该能趁势定些规矩?”

窃窃私语间,原本半闭的宅门被缓缓打开。

不少县民纷纷惊呼起身,踮足眺望,在瞧见林天禄与施苒等人完好无损地从屋内出来,众人皆是带着温和笑意,心底顿时一定。

此事,当真成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玉心出尘,艳影闪烁

林宅庭院前

“施宗主,请吧。”

唐海丰神色肃穆,正色摊手示意:“既是谈妥,希望往后我们长岭能与鬼冥宗不再有冲突,双方能和谐共处。”

“唐县令还请放心,奴家定会好好管教门内众人,不再生事。”施苒仪态优雅地执手欠身:“若县令再有何发现,便可派人前来知会一声,奴家定会严加惩罚,绝不轻饶任何一名弟子。”

“好。宗主也是个爽快人。”

唐海丰满意颔首,侧首再看向林天禄,恭敬拱手道:“林夫子,此次事端多亏您出手相助,为我长岭解除忧患。待事了之后,在下定会派人登门送上谢礼,以表敬意。”

林天禄失笑一声,回礼作揖道:“谢礼就不必了,唐县令还是多赠些抚恤钱财给那几位受难的县民,总归能抚慰一番民心。

还有金凤楼的楼主,季姑娘,她此次同样是出力不小,甚至还为保护县民而身受重伤,希望唐县令能好好奖赏一二。”

“季姑娘?”

唐海丰闻言微皱眉头,露出一丝复杂苦笑:“虽说近些时日那金凤楼的生意已收敛不少,但青楼之地,终究还是……”

“林先生之意,可并非让你宣传青楼之地。”

沙哑苍老之声很快从身后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聂清远正轻抚白须走来,沉吟道:“那季姑娘忠义双全、更有善心,嘉奖一二可并无问题。若因出身就将之小瞧鄙夷,岂不是失了民心?”

“聂老教训的是,晚辈铭记在心。”唐海丰哂笑一声,很快躬身行礼:“待处理完琐事,定会再派人上门奖赏,以表季姑娘勇武不屈。”

“既是言毕,便快些离开吧。”

聂清远微瞥来目光,与林天禄颔首示意一二。

旋即,他便冷着脸一摆手:“瞧瞧外头之哄闹,你作县令,可得尽快将安定之消息有序传开,稳住县内局面。”

“是。”

眼见聂清远与唐海丰二人暂且离开,林天禄这才转回目光,看向身旁随行的施苒。

“施宗主,可还有何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事,希望先生能代为传话一番。”

施苒脚步微顿,躬身垂首道:“前些时日,奴家对任姑娘犯了不少僭越之罪,让其吃了不少苦头。此番前来长岭,亦是要为任姑娘弥补一二,才能解奴家心中愧疚不安。”

林天禄笑了笑:“其实不必传话,你如今只需转身,便可见到她了。”

施苒神情一怔,连忙回身,就见任吟姗的弱柳倩影正在不远处的走廊,目光交错间,她朝着门庭外缓缓走来。

“施鬼主……或者,如今该称呼你为施宗主?”

任吟姗一袭洁净白袍烟纱,流露着浅浅笑意:“几日不见,你倒是瞧着与往日截然不同了。”

“任姑娘。”施苒眼中满是复杂,拂袖一晃,一柄锐利匕首当即被她递了出来。

“你心中若还有何愤懑苦楚,便用这柄匕首往奴家身上招呼便是。”

“哦?”

任吟姗随手接过匕首,屈指轻弹,银亮刀刃从鞘中露出一丝。

她似笑非笑地再度瞥来目光:“你是想,让我来泄愤?”

“任姑娘家境不凡、吃喝不愁,又有非凡修为,还与林先生熟识。奴家也不知自己究竟能作何补偿。”施苒弯腰垂首,卑微弱气道:“思来想去之下,或许只能让任姑娘打骂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确实是个好提议。”

任吟姗红唇微扬,似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叫我吃了十天的苦头,若不让你尝尝代价,我心中确实郁结难消。”

“还请,任姑娘出手。”施苒闭上眼睛,默默等待匕首加身。

嘭!

但紧随而至的,却是胸口处传来的一阵闷疼。

施苒轻咳一声,踉跄后退了两步,再抬头之际眼中已是错愕:“任姑娘?”

本该捅入身体的匕首,如今正反手而握,以匕首刀柄相撞。

“好了,这一刀就算是结束吧。”任吟姗笑吟吟地将匕首重新收起,随手抛了回去。

施苒连忙接住匕首,仿佛不可置信般喃喃道:“姑娘这是何意?为何用刀柄……”

“我可不喜见血,打打杀杀之事更与我无缘。”任吟姗神色淡然,悠然笑道:“我知晓你当初所行之举亦非故意,再咄咄逼人也无甚意义。如今与其往你身上插上几刀,不妨好生劝导你几句,让你以后将鬼冥宗整治的稳当些。”

“好了,任姑娘既然不予追究,施宗主还是安心吧。”林天禄笑着来到二人中间:“但,希望施宗主也能记得任姑娘今日的宽宏大量,将来若再有相遇相见之时,可得多些敬重和关切。”

“……奴家铭记在心。”

施苒攥紧手中匕首,语气复杂地叹息一声:“奴家如今就不再多做久留,林先生与任姑娘就在此地留步吧。”

“好。”林天禄侧首瞧了瞧四周又渐渐围拢靠近而来的县民邻里,收回目光轻声道:“施宗主脸上的伤疤,可有愈合之机?”

“多谢先生关切。这伤……再修养数月便可痊愈。”

“那就好。”

林天禄笑了笑:“希望你往后再至长岭之际,无需再带着这幅面纱、也不会被百姓们人人畏惧记恨,能以真容坦然而行。”

施苒面纱下紧抿朱唇,幽幽轻叹。

旋即,她便看向长街上侯立已久的鬼冥宗众人,沉声喝道:“启程,至县城外再作等候。”

“是!”

望着鬼冥宗浩浩荡荡地再度离开,原本正在观望的县民邻里们很快露出惊喜神情,亦有不少人快步来到林宅门前,齐齐躬身致谢,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林天禄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耐着性子与众人寒暄起来。

再瞧瞧相随的任姑娘,刚想开口,却见其露出温柔如水的笑意,默默地后退几步让开位置,细腻眸光好似守望一般。

一同赶来的茅若雨等人见状也是无奈一笑。

看来,天禄一时可脱不开身了。

……

一时间,长岭县内外可谓欢声不息。

鬼冥宗臣服之事已不胫而走,短短不到一日的功夫就传至西马郡各地。

对于‘林夫子’之名,西马郡之人可谓如雷贯耳,如今得知凶名赫赫的鬼冥宗归心投诚,更是惊叹不绝、交口称赞,甚至在些酒馆阁坊内都开始传起说书段子,听得不少人都啧啧称奇,只觉这位正阳王的女婿可当真非同凡响。

只是

如今在林宅内,林天禄正苦恼沉吟。

而在他身旁,还坐着茅若雨与任吟姗两女。

三人并未交谈细语,反而是齐齐看向庭院中央,面露古怪之色。

天色已愈发暗淡、渐至二更,家中不少姑娘们都早已回屋入睡,而眼下正孤零零站在院内之人赫然是那具绝美艳尸。

“确、确实是瞧着有些渗人。”

茅若雨微攥柔夷,悻悻然道:“午间之际瞧着还好,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

话至当口,她一时也是迟疑难言。

她对于自家相公收下这具女尸,并无任何异议。

毕竟这控尸之法亦算阴术旁门一类,对此无需有何歧视鄙夷,只要妥善运用,与寻常术法并无区别,自然是欣然接受。

但在入夜之后,院内昏暗无光,这具女尸在走廊内一闪而逝、又或悄无声息地独自站立,着实是吓人一大跳。

不久前,她才刚刚被孤零零站在院内的女尸给吓得险些叫出声。

“家中藏尸,若叫外人知晓,大概也有些容易误会。”

身旁的任吟姗无奈一笑:“不知林先生有何想法?”

“此事,是有点头疼啊。”

林天禄挠了挠后脑,一脸的微妙纠结。

之前应承此事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深入细想。可现在,家中摆着一具尸体,一时都不知道该让其待在何处。

难道,待在屋里?

怕是更得吓人一跳了。

但要是藏在后院柴房之地,如此俏生生的模样,总归又有些……暴殄天物?

至少,倒是自家的娘子对此举有些感到可惜。

再瞧着对方的精致容颜,仿佛有种将其残忍抛弃般的奇妙愧疚。

“对了。”

林天禄脑海中灵光一闪:“这具肉身并无魂魄,所以才是一具无法动弹的尸身。如果,能在身躯内注入魂魄,是否能重新复苏过来?”

“注入魂魄?”茅若雨轻眨美眸,好奇道:“但相公不是说,这具女尸的魂魄已是自爆而亡?”

“是啊。”

任吟姗面露思忖之色:“若说院内,似乎也没有何人仅剩魂魄、不存肉身。哪怕是那位璇灵姑娘也已是得到了自己的肉身。”

至于她本人,在几年前就与尸身重融一体,这才有了晋升蛮境的资本。

“其实,还有一位姑娘仅有魂魄灵体。”

林天禄神情肃然,闭眼迅速沉下心神。

茅若雨见状很快反应过来,见一旁的任吟姗满是困惑,轻声解释道:“相公体内还寄宿着一位仙山之灵,名唤仙儿。其扎根于仙山之中,想来是没办法离开仙山太远的。但若有肉身相助,兴许便能随意在外走动。”

“原来如此。”

任吟姗这才恍然,略感惊奇地安静等待。

但在片刻后,林天禄睁开双眼,顿时无奈一笑:“仙儿姑娘虽是感激,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呆在别人的身子里。往后若有何必要之事,她或许能出来瞧瞧,但现在……她对此并无多少兴趣。”

茅若雨温婉笑道:“此事倒不必勉强,那位山灵姑娘久居深山、性情淡漠,想来也不喜在外随意游荡。”

“这么说来,这具女尸还是只能……让其安静站着?”

三人面面相觑,倒是莞尔。

林天禄一拍膝盖,大大咧咧道:“罢了,站着便站着吧。待明日我再与家中两个小丫头解释一番,她们皆是聪慧懂事,应该能理解一二。

实在不行,再多瞧上十天半个月,总归会慢慢适应的。”

毕竟,这具上古艳尸本就姿容绝美倾世,单论相貌的话,可称得上是传说中的仙女,丝毫不逊家中几位美娇娘,终究还是有几分‘眼缘’的。

茅若雨扑哧一笑:“好啦,倒不必再纠结此事了。这几日奴家与与舒雅帮忙将其好好打扮一番、换上干净衣裳,瞧着应该不会太过渗人。实在不行,到时候让云姐姐收了去,以她的阴术本事,总该能应对操控自如。”

任吟姗也并未在此话题上再深究嘟哝,扬首长吁一声,面露几分悠闲惬意。

茅若雨转了话头,轻笑道:“任姑娘今日瞧着,气色可比前几日要好上不少。”

“在屋内懒洋洋的睡了几日,自然是恢复许多。”任吟姗眉宇间神色更显温和淡雅,感叹道:“况且此地生活甚是清闲舒适,与夫人们畅谈细聊,也是令人倍感欣喜。”

“任姑娘麾下不是有诸多姑娘们……”

“那些丫头,于我而言便如妹妹、女儿一般。”

任吟姗哑然失笑一声,侧首望来,美眸中似有星辉点点:“与茅夫人几位相处,倒是同辈的好友啦。”

茅若雨脸色微红道:“奴家瞧着任姑娘,倒更像姐姐似的,与家中的云姐姐有几分相近。”

“云夫人呀……”

任吟姗淡淡笑道:“我与之相比,可实在差之太多。”

“玥儿若是听见此言,想来也得高兴一阵。”林天禄耸了耸肩膀:“不过,叫我看来,你们各有风华绝代之处,怎能以高低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