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枚可
“只是……想跟前辈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也好。”
林天禄见少女这副羞赧模样,微微颔首道:“听闻这南丰县有一烛火灯街颇为有名,今晚我们可以前去游玩一番。”
……
不知不觉间,已是悄然入夜。
南丰县依旧显得有些热闹。
虽说今日并非盛大佳节,但却是这南丰书院所牵头举办的灯街祭典,纪念前人的同时,也在这烛火灯街中准备了不少的庆贺妆点,灯谜对联、摊贩餐饮皆是应有尽有,几乎与那些佳节庆典别无二致。
如今街上正有不少人回首眺望,看着那抹翩然远去的妖娆身影。
“此女……当真风采绝艳!”
不仅生的貌美动人、倾国倾城,且似有一股锋芒锐感。举手投足间皆蕴超凡脱俗的清冷气质,仿佛降临俗世的执剑仙子,不染尘埃的绝世剑莲,让人升不起丝毫的邪念恶感。
只待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那些行人们才怅然若失地连连暗叹。
但略作回想那绝美女子身侧的男伴,心底却又莫名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般配洽和之感。
“怪哉!南丰县何时出了这样一对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
而如今这位不染纤尘的清冷仙子,如今正十分温顺地跟随在林天禄的身旁,颇为好奇地瞧着两侧大大小小的商铺摊位。
她依旧穿着那套由阴气构筑成的青纱玉袍,但特意裹了件宽松外袍,虽然依旧难掩其不同往日的妩媚风情,倒也遮掩住了微露肌肤。
“前辈,你看看这款香囊如何?”
“还不错。”
林天禄轻笑道:“华姑娘看起来颇为喜欢这灯街氛围。”
“热闹些总归是好事。”
华舒雅付钱买下了两枚香囊,偷瞄着林天禄的侧颜,不禁抿开一抹淡淡浅笑:“能与前辈一起,无论何地何处都是美景。”
“……”
林天禄动作微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华舒雅正满脸通红地快步离开。
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逞强。”
快步跟上,两人并肩沿着灯街一路直行。
不同往日街景,如今这灯街上时不时就能瞧见些儒雅书生,或是结伴、或是独行,皆团团围拢在那些悬挂的红灯笼前,显然都在琢磨这些南丰书院所留下的灯谜难题。
这对他们来说,同样是场考核试炼。
“前辈,这烛灯上挂着的灯谜答案是什么?”
华舒雅颇为好奇地指了指身旁挂着的一个灯笼。
林天禄顺势瞧去,就见一红色灯笼下挂着一串字条,上面以毛笔十分工整地写着‘我辈此中惟饮酒’。
他笑了笑:“先生在上莫吟诗。”
华舒雅美眸轻眨,似琢磨思考片刻,这才恍然点头。
“前辈当真厉害,竟对的这般工整恰当。”
“华姑娘,这你可得记作教训。”
林天禄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不是当场想出的答案,只是偶尔在诗书上瞧见,恰巧背诵出来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才华。
以后你也得多加留心,说不定就有人专用这种小伎俩,来诱骗些平日里不太涉猎诗书的懵懂女子。”
“在下明白了。”华舒雅认真点头。
但她又小声道:“不过先生能眨眼间从脑海中回想起来,其实也是种文采斐然吧。”
“只能算作死记烂背。”
林天禄摇头失笑。
两人一路悠然闲逛,直至行至江河湖畔,就见不远处正有数十艘船只依次相连,灯火连江,红纱飘舞,曼妙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似是在翩翩起舞。
华舒雅远远瞧见略感讶然:“这是……”
“听闻是当地一处叫‘艳红坊’的酒楼,却与寻常酒楼不太相同。专建在这些船坊四周,似乎能更好欣赏湖畔景色。”
但在林天禄耐心解释之际,身旁擦肩路过的男子突然间噗通跪倒在地,猛地嚎叫一声往地面锤了两拳,鲜血呼啦啦地从手上流了出来。
“呃?”
林天禄愣了一下,看着对方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啥情况?
他这是……遇上专业碰瓷的高手了?
第八十六章 生而为人
“啊啊啊!”
洪武泽低吼着用拳头一下下锤着地面,砰砰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自然也吓到周围不少行人,皆神色微妙地绕步退开,生怕跟这举止古怪的家伙扯上关系。
但他此刻满心悲痛,更没心思再去理会这些人的想法,在感到双拳几乎都痛到没了知觉,这才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无比痛苦地揪住了衣襟。
洪武泽只感觉心疼欲裂,难以呼吸。
并非他身体有疾,而是今日遭遇,已然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这位兄台,若喝醉了酒,还是早些回家去吧。孤身在外随意游荡,小心不慎落入江边水中……若想碰瓷,这演技怕是还欠缺火候。”
“……”
洪武泽并没有回话。
或者说,他根本懒得理会其他人。
眼下他沉浸在失落与痛苦之中,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甚至连人生都变得黯淡无光。
若当真落入水中,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兄台,一直跪在大街中央,小心扰民。”
“……”
扰民?
洪武泽心中自嘲。
他如今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扰民的罪名吗?
——嗯?
但洪武泽很快神情微怔,突然感觉肩膀被一只宽厚手掌猛地按住,身体难以遏制地凌空飞起。
“啊啊啊?!”
在一阵下意识地惊叫声中,他直接被一把扔飞,重重地摔在了街边墙角,疼的屁股几乎裂开,忍不住发出几声痛呼。
直到这时,他这才抬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俊朗男子,一阵咬牙切齿:“你、你这厮——”
“兄台似乎听不懂人话,所以只能用一点肢体语言。”
林天禄活动了一下双手,微笑道:“兄台现在明白拦在闹市街正中央的下场了么?若被马车不慎碾到,怕是还得多断几根骨头。”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洪武泽低吼一声,颤抖着从地上翻身坐起。
但沉默片刻,他似有所冷静,叹了口气:“抱歉……在下如今心如死灰,实在没法笑脸相迎,兄台海涵。”
“我认得你。”林天禄蓦然开口道:“是那位向县令千金求婚的书生。”
当时匆匆一瞥,隐约在县令府门前看见了这位书生。虽然如今头发散乱、如同落魄乞丐,但这张脸倒没变化。
“很多人都认得我。”
洪武泽慢慢挪动着身体,直至靠坐在后方的墙壁上。
林天禄轻笑道:“洪公子可知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一跪,怕是不知丢了多少黄金白银。”
“就算真有黄金百万,又能如何?”
洪武泽惨淡嗤笑一声:“明日一早,我就要变成全镇县的笑柄,遭万人耻笑,又何来所谓的尊严。”
“哦?”
林天禄略作思酌,很快说道:“如今看来,洪公子是情场失意?”
“你说的没错。”
洪武泽垂头叹息道:“我这数月以来的坚持追求,到头来如梦泡影,只是一场空欢喜。我与她的缘分也就此断绝。”
他似乎说到伤心之处,颤抖着攥紧了满是血痕的双手:“我就是一个废物。”
“柳县令当初额外开恩,许我可以追求其女。只是需要在今晚的书院雅会中拔得头筹,获得南丰书令,以此来证明我当真有才华配得上柳梦娇。”
“结果?”
“我,一败涂地。”
洪武泽呼吸粗重,死死揪紧头发,双手都捏的青筋迸现。
“我自诩还有几分才华可言,可没想到南丰县乃至从其他村县赶来的学子们竟这般优秀出众,各个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在下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十几个回合,我便被狠狠击溃……
呵,怪不得柳县令始终都不肯同意这桩婚事,果然是颇具慧眼,知晓在下才华平庸至极。根本担当不起他的女婿。”
林天禄听得一阵哑然。
情感受挫……而且还是这种标准的上门赘婿。
只是没想到这赘婿竟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仅第一步就被干了个稀碎,还被打成这幅抑郁模样。
说好的为爱爆种,果然有点不太现实。
“兄台,还是往前看吧。”
林天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早大可忘掉这些烦心事重新开始。这般自残,最终伤心的可是你的父母。”
“父母……明日他们还会认我这儿子?待消息传开,洪家怕是变成所有人耻笑的对象。”
洪武泽落寞失意地低声道:“不妨早些自尽,省的再给他们带来耻辱和麻烦。家中尚且还有一次子,照样能为他们颐养天年。”
一旁默不作声的华舒雅秀眉微蹙。
此话说的,着实刺耳。
林天禄蓦然道:“当真丑态百出。”
“你——”洪武泽牙关紧咬。
“为儿女私情,寻死觅活造街头混乱,甚至连父母养育恩情都抛之脑后。那柳县令多次拒绝与你,怕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这等感情用事、轻易寻死之人,又有那位老丈愿将女儿托付出去。”
林天禄眼神归于平静,言语不再温和:“你若当真要追求女子,想许诺其幸福一生,还是先摆正好你自己的心态,学着如何做一位有担当的大丈夫吧。”
这声声铿锵沉喝,如雷鼓般在洪武泽心头震响,他愕然抬头,却见林天禄已然背身离去,顿时泛起一阵怅然若失之感,急忙伸手疾呼:“等、等一下!先生……还请教我——”
“……”
但那宽厚背影未曾有片刻驻足,与那仙子并肩悄然远去。
洪武泽神情怔然,缓缓握紧双手,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我当真……”
放下那无疾而终的情感回首望去,自己这数月以来究竟做了何事?
——没有。
他好像,早已将父母都忘到了脑后。
这份情感断绝,何曾如此悲痛欲绝,或许只是他一味强撑、只顾外界看法。如今丢了脸面、便要死要活地来表明那可笑的‘情比金坚’、胡思乱想一通来发发脾气。
他当真是个……傲慢自私之人。
沉默许久,无人理会的落寞书生自嘲而笑,扶着墙壁晃晃悠悠重新站起,逆着人潮人海的热闹灯街朝回家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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