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女恋上姐姐
再后来……连鲜血也随之枯竭。
翻开的血肉仿佛都变成了那种失去生机的灰白颜色。
而比手掌上的伤口更加可怕的，是那道洞穿了师言胸膛的致命贯穿伤。
在鲜血淋漓得盛放出了最初的血色曼珠沙华之后，逐渐枯竭的鲜血便已经迅速失去了影子。
师言握着手中的死亡长刀。
出乎意料似乎又理所当然地……她竟然从那柄死亡长刀里感觉到了深深的爱意和气息。
就像是新鲜采摘下来的橘子。
酸甜之余，仿佛还带着一点点叶片和橘皮的微苦和涩味。
很特别的味道。
特别到会让人看到女孩子……嗅到女孩子身上橘香的同时，就一定会把她深刻的记住。
那是……属于东皇璃的气息。
这柄蕴藏着天理对于师言无穷恶意的长刀，是她利用东皇璃的死，利用东皇璃对师言无限的偏执爱意，所锻造出的恶意长刀。
对?师言专用魔刀。
是的……这样的一柄死亡长刀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仙器。
甚至……用魔器来定义它都显得有些不足。
「太一宗」的深处——
将自己藏在斗篷和影子中的少女，忽然有些茫然地捂着自己的心口。
从冀州……从「悟道大会」回来之后，她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自己是为了师言大人和姐姐而活的。
在自己懵懂，空耗光阴的上半生。
自己辜负了姐姐。
只是因为一脉根骨的差距，自己便霸占了姐姐的所有。
而……自己竟然还不知福。
坐拥最多的资源，最好的天资，却……徒徒浪费着一切。
而在沧浪城之后。
自己辜负了师言大人。
落荒而逃。
不敢面对自己背负的使命，不敢……面对师言姐姐。
直至死境中归来。
自己想要弥补姐姐，想要……成为师言大人的影子。
“阿郦？”就像是察觉到了女孩子神情的异常，东皇郦放下了手中的绘卷。
“姐……”东皇郦看着面前的少女，女孩子的手触碰着胸口。
那里……空空的。
就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已经离自己而去了一样。
“她说……”
“她说？”
“要我完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东皇璃想起来了。
那个鬼谷内门的天命大人——
将自己置死地而后生的……系着太子冠的稚女。
在让自己深入死境，填补上了坤地脉根骨空白的时候，与自己约定——
“在那之后……”
“替她做一件事。”
明明是如释重负的事情，东皇璃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点……绝望。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漆黑的死亡气息在师言体内疯狂蔓延，破坏着师言身体内的一切。
紫府玉阙的马力已经拉到了最大，努力吞噬着泛滥的死气。
但——
纵使是师言那接近……甚至是远远超越寻常体修的身体也没有办法彻底招架住。
「行将就木」。
或许这么描述师言再合适不过。
师言已经放弃了抵抗。
一手握着师九洲，一手握着那柄象征着死亡的漆黑长刀。
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灵瑶姐姐……”
“嗯？？”妍卿歌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比师言还要慌张。
就算……就算现在的小师言没有千年前的小师言那么可爱了吧，小小软软的师言好像只剩下了软软。
但……自己才刚刚重新和她相拥在一起啊。
好不容易才刚刚稍微重获新生的自己，连身体都没有，尚且还只是灵体的自己。
难道……又要见证一次生离死别了吗？
妍卿歌能够感觉到师言的状况在越来越糟糕。
她握在女孩子的心口。
女孩子现在每一次呼吸好像都要竭尽全力，每一次呼吸，都在……颤抖。
并且胸膛起伏的程度都在越来越微弱。
师言的生命，就在她眼前这么如同掌间流沙般飞快逝去，她却怎么都也抓不住。
“我把「三十三剑阁」还给你……”
“什……什么？”
“照顾好自己，还有……照顾好我的小九洲。”师言迅速分离着自己和妍卿歌之间耦合交融的神魂。
防止妍卿歌也被那股死亡的气息所感染。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妍卿歌虚幻的灵体已经从和师言耦合交融的姿态脱出，她抓着师言的肩膀想要摇晃，却又担心……只是这样的动作，都会增加女孩子的负担。
“没关系的……”
“会没事的。”
“只是区区死亡的威胁罢了……曾经你不知道面对了多少次死亡的威胁……”
因为已经和师言的神魂分离，所以此时的妍卿歌，并不能察觉到师言在想什么。
“灵瑶！！”师言握着师九洲的手按在妍卿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
“听我说……”
“我是「皇天后土」一族的后人。”
“皇天……后土？”妍卿歌愣在那里，金色的眸子中闪现过一点茫然。
师言这才意识到。
千年前……「皇天后土」的名字可能还没有这么威武霸气。
“我是你的后裔——”
“哎……哎哎哎！？”妍卿歌整个人都慌了，“你不能乱说啊……”
“人家可还没有结婚呢。”
“千年前你都没有给我戒指。”
她惨兮兮地看着师言指间一个个闪耀的戒指。
那么多戒指里，唯独没有她的份。
“哪里有孩子了……”
师言被有些跳脱模样的妍卿歌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体内，死气蔓延，女孩子脸上的血色都已经被抽去，“「皇天后土」的先祖……”
“是上个世代，和你息息相关的后裔。”
漆黑的眸子和妍卿歌那双煌煌如大日般的眸子对视。
妍卿歌忽然明白了。
“浴火重生——”
“凤凰一羽。”
云梦机曾经说过……绝对，绝对不要在雷殛到来前用掉「凤凰一羽」。
算上之前的那场雷殛。
这红尘命运曾经两次让师言置生死境，可是她都熬了过来。
尤其是在「上月宗」的时候。
师言都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可夏夏……却硬生生地把师言从死亡的边际给拉了回来。
如果不是夏夏。
师言现在根本不会这么镇定。
“我是不会死去的。”
“我将在记忆中重生。”她触碰着妍卿歌的脸庞。
一行清泪顺着女人的面庞淌下。
师言抹着妍卿歌的泪水。
灵体是最不应该哭的。
哭泣对于灵体来说……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妍卿歌忍不住。
虽然已经和妍卿歌神魂分离，可出人意料地，师言却觉得自己能够猜测到妍卿歌在想什么。
倘若……千年前的楼兰也有「凤凰一羽」的话……
她就不用和那个家伙生离死别了。
这算什么嘛。
女人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挤出来难看的笑。
这算什么嘛。
楼兰……竟然重生在了自己的后裔当中。
看着妍卿歌，师言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攥住了那闪耀的辰光。
倘若自己注将死去。
还不如在濒死之前，将「三十三剑阁」和属于瑶台仙子的力量，重新还给她。
若是自己于火中重生，恢复了状态。
那么就等于是白嫖一份「三十三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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