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正当达尼克心情愤懑之际，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女魔术师菲奥蕾，微微抬手，轻声启唇。
“叔父大人，我记得昨晚在战场上，敌方的Berserker好像是叫他【克劳狄乌斯家的】？这会不会和他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对，我也听到了，好像还说了什么【法西斯】？”
轮椅之后，那身上绣有金色叶子的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戴着黑框眼镜的栗色短发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蓝色眼瞳看向一旁的菲奥蕾，也随即举手佐证这位轮椅少女所言。
他虽然已满十八岁，但因为鼻子两侧长着雀斑，看上去意外地孩子气，表情却十分坚定和认真。
考列斯·弗尔维吉·尤格多米雷尼亚，千界树家族的一员，同时也是菲奥蕾的弟弟和从者弗兰肯斯坦的御主。
“英灵虽然被注入了现代的知识，但还是保留着曾经的阅历和习惯，我记得【法西斯】这个词，源自古罗马，最初意思是【执政官】或者【执政官的权柄】，而共和国时期，【执政官】往往从古罗马的六大氏族中挑选，克劳狄乌斯氏好像就是古罗马六大氏族之一……”
此刻，旁边扎着一头松散马尾，灰发绿瞳的成年女性赛蕾妮可，挺着傲人的身材思索片刻，翻找着相关的记忆，蹙眉喃语。
“克劳狄乌斯氏的…法西斯……”
瞬间，一道灵光从赛蕾妮可脑内划过，让这位学识广博的女魔术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该不会是罗马共和国当年的执政官吧？当年镇压斯巴达克斯起义的那群人？”
但随即，赛蕾妮可便连连摇头，否决了这荒谬的想法。
“不，不可能！他活了两千多年？开什么玩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镇压斯巴达克斯起义的，明明是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应该和克劳狄乌斯家族扯不上关系。
而且，克拉苏大约在此时，任共和国法务官，地位仅次于执政官，这根本对不上啊！”
面对着这对学者和考据党抓狂的结果，赛蕾妮可的脑袋嗡嗡作响，双手抓扯着长发，颇为抑郁。
“喂喂，你们不会连Berserker的胡言乱语也信吧？”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角落里
背靠着柱子打盹的阿斯托尔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百无聊赖地嘟囔。
对啊！
众所周知，Bserserker的职介特点就是理性缺失和自我狂化，他们的话，往往不可信。
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疯子的话，纠结这么久，真是太蠢了！
被一语惊醒的赛蕾妮可，颇为懊恼和郁闷。
“所以嘛，他怎么可能是罗马的执政官？”
听到阿斯托尔福笃定的结论，渐渐被说服的众人，下意识点头。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这位这位查理曼十二勇士的双目却猛地爆发出一抹亮丽的色彩，满眼憧憬，振臂大声宣布。
“他分明是我们法兰克的陛下！”
诶？
一时间，全场静默，众人满脸僵硬，错愕地看向场上那位睡醒后莫名变得活泼的粉发骑士。
“那气味、那感觉、身上还有圣剑咎瓦尤斯的气息……绝对不会错！他就是陛下，年轻时候的陛下！”
阿斯托尔福越说越起兴，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颗颗小星星。
“所以，这就是你在战场上摸鱼的理由？”
“他是陛下诶，要动手的话，要是惹他发火，我肯定会被揍的！还有罗兰、布拉达曼特那群家伙，等他们出来，说不定回头还会被揍第二……”
“砰！”
正当这位查理曼十二勇士喋喋不休地抱怨之际，一只忍无可忍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阿尔斯托福的头顶。
“抱歉，Rider她又在说胡话了，我回头会好好教育他！”
身为御主的赛蕾妮可，冷着脸微微欠身告罪，随后不由分说地拎着自家从者拖向小黑屋。
“不要啊！我才不要去那个地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信我！信我啊！”
被一路拖行的阿斯托尔福，扒着门框，信誓旦旦地保证，并眼巴巴地向一众同僚求救，宛如一只要被主人凌辱的无辜小奶猫。
然而，众人对此视若无睹，任由这位查理曼勇士被拖走。
众所周知，根据《疯狂的奥兰多》中的记载，阿斯托尔福为了取回好友罗兰因失恋而丧失的理性，曾骑上骏鹰前往月亮去探索，然后他成功地取回罗兰和自己的理性凯旋。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热爱冒险和喜欢冲动行事的阿斯托尔福，理性又再次蒸发了。
所以，这位间歇犯病的查理曼勇士的话，同样不可信。
当然，场上的众人没有发现，在赛蕾妮可将自家从者带进小黑屋检查的同时，那绿色的眼瞳深处，隐隐闪烁着一丝癫狂的痴态，仿佛诱捕到了可口小白鼠的母蛇。
不久，屋内隐约传来了皮鞭声。
而随着喧闹嘈杂的叫嚷，渐行渐远，场上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古罗马的执政官、法兰克的皇帝、圣女贞德的旧识……
这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或者，全都是假的？
在场众人相顾无言，木然站在原地，不免有些风中凌乱。
然而，探秘者们显然忽略一点：
有没有可能，这三个答案全都是真的？
第五十三章 马甲多的穿不下 4k
实际上，众人所不知道的是，神代时期，随着神祖罗慕路斯的降临，古罗马跑步进入了帝国时代，南联希腊，北据波斯，曾经的【执政官】随后便被【皇帝】的称号所取代。
而拱卫万神殿，坐镇七丘的皇帝们，也都是从这六大神血家族中挑选的。
当年的萨麦尔，既接替了神祖罗慕路斯承担了政务的职责，又是克劳狄乌斯家那位皇帝陛下的老师，按照斯巴达克斯的认知概念，称他一句【执政官】，并不为过。
另一方面，传说法兰克的缔造者查理曼，年轻时在阿尔卑斯山山间碰到了白色巨神的遗体，之后性情大变，变得铁血霸道，最终一步步成为了人人仰望的卡尔大帝。
那所谓的白色巨神遗体，自然是游星尖兵的大面积残骸之一，对于凡人来说这是无法抵御的伟力。
因此，在与之接触的同时查理曼就被一步步侵蚀了。
第四次圣杯战争中，羽斯缇萨召唤出那位卡尔大帝的媒介，正是【异星键】和游星残骸。
只不过受限于人体的潜力，以及世界规则的全面压制，将查理曼塑造为卡尔大帝，大概就是那些残骸力量的极限。
虽然明知道老马早就被自己扬了，连渣都不剩，根本没有复活的可能，但卡尔大帝那借助【旧约】召唤天使军团的场面，还是让萨麦尔犯了点PTSD。
于是乎，在干掉那位卡尔大帝之后，古蛇很不客气地把这个有着老对头一丝丝相近气息的灵基，给吞进了肚子里，同化进了自己的身体。
加上塞进仓库里的圣剑咎瓦尤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兰克王国的正统，的确在他身上。
何况，卡尔大帝还有【罗马守护者】的自称，
既然大家都是罗马正统，一脉相承，那么殊途同归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以上都是正确答案。
但这些或古老，或隐晦的秘辛，众人难以获悉，因而某条马甲蛇的身份，也就变得云里雾里，让人捉摸不清。
此刻，千界树古堡大厅中，讨论仍在继续。
端坐在王座之上弗拉德三世，望着角落里似乎欲言又止的静默身影，微微抬手。
“Saber，你有何进言？”
角落里的齐格飞听到询问，蹙眉犹豫片刻，脸上一贯的沉静荡开丝丝涟漪，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他身上…好像有瓦尔基里的气息……”
瓦尔基里？北欧的女武神？
难不成，这是个女人？！
一瞬间，众人不由面露错愕，强烈的荒诞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诸位，我想Saber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是经过瓦尔基里拣选，有资格踏入瓦尔哈拉的战士……”
好在，对神话多有研究的菲奥蕾，略加思索，开口提醒，及时拉回了众人歪楼的思绪。
随着齐格飞略微颔首点头，魔术师们这才恍然大悟。
在北欧神话中，瓦尔基里们经常会头上戴着以羽毛装饰或鸟翼型的金盔或银盔，穿血红色的紧身战袍，拿着发光的矛和盾，骑小巧精悍的天马，驰骋于战场，挑选英勇战死者的亡魂，将他们引入英灵殿，为诸神黄昏的到来囤积兵员。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北欧疯狂爆兵的时代，被瓦尔基里们拣选的对象之一。
不是瓦尔基里拣选他，而是一大群瓦尔基里都归他管……
轮椅之后，某个多少知道些内情的希腊大贤者，对于越来越歪的推测，无奈摇头，暗自腹诽。
正当千界树众人陷入一片纠结之际，姗姗来迟的教会方书记官卡勒伯，终于步入古堡，和黑之阵营进行对接。
“阁下，能在这个时代得以面见您，真是荣幸。”
一身黑色教服，体格魁梧的黑人老者卡勒伯，向场上的圣女贞德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随即，察觉到场上气氛有些不对的神父，顺口询问起缘由。
“您是说…那个人？！”
听到贞德所描述的形象，卡勒伯不由一阵心惊错愕。
“你们也认识？”
顿时，千界树的魔术师们看到这位神父那不正常的反应，不禁有些麻木。
怎么到哪都有那位的熟人……
瞬间沦为焦点的卡勒伯，额头微微冒汗，干咳着回答。
“咳咳，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一面之缘就记得这么清楚？”
众人面露狐疑，幽幽审视向这位明显藏着掖着的神父。
“因为这位，给人印象很深刻……”
卡勒伯目光一阵恍惚，下意识蠕动着喉结，心有余悸地回答。
贞德看向眼前的黑人神父，认真询问。
“那能不能告诉我，他给你的印象是什么？”
“呃，这个……”
卡勒伯咽了咽口水，有些讳莫如深地苦笑。
台阶上的圣女，微微一笑，樱唇轻启。
“说谎言的嘴，为耶和华所憎恶。行事诚实的，为他所喜悦——箴12:22。”
“…”
“作假见证的，必不免受罚。吐出谎言的，终不能逃脱——箴19:5。”
“……”
“所以你们要弃绝谎言，各人与邻舍说实话，因为我们是互相为肢体——以弗所书4:25。”
“………”
随着那翕动的樱唇，不断在神父耳畔申明着主的教诲，黑人老者身躯僵硬，额头上凝结出豆大的汗珠。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停，您想问什么，我说还不成吗？”
终于，在一连串的【信仰加护】下，卡勒伯败下阵来，哭笑不得地举起双手。
果然，历史上这位圣女殿下凭借自己的才思和敏锐，在鲁昂的公开审判中，当众将几十位博学的神职者驳倒，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起码，拿圣经原话怼人的水准，堪称一流。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贞德唇角轻轻翘起，那光滑大理石上映照的弧度，似乎和某个印象中的脸孔，形成了高度一致的重叠。
随即，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圣女连忙收敛笑意，认真看向神父那如宝石、如泡沫的奇异眼瞳，轻声开口。
“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泡沫之魔眼，具备着一些过去视的特性。
卡勒伯定了定神，沉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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