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旗帜下的圣女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声震云霄,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宣言。
“愿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国度,重归于您,从万古以前,到现在,直至永永永远!阿门!”
立于光明中的圣徒,伸出了手。
沉沦在黑暗中的旧神,叹了口气。
“真是赖皮啊,贞德。”
对于强加的工作,萨麦尔满腹抱怨,然而眸中的笑意却是从未有有过的灿烂。
哪怕已经习惯了黑暗,生命却总会向往光明。
即便自己不在乎污名,但也偶尔会幻想站在阳光下享受礼赞的一天。
“看来今天,我是不得不负担起为神的职责了……”
古蛇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望向一片狼藉的血腥战场,轻笑着无奈摇了摇头,缓缓举起右手。
刹那间,一道道璀璨的黄金之光撕裂天空,倾注向满目疮痍的大地,淋洒向周遭的一切,带去勃勃生机。
如同天国的大门叩开,主的福杯满溢。
与此同时,阁楼中卡文的剧作家,望着魔术投影中的一幕,脑内文思泉涌,在打字机上舞动的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灵巧翻飞,流畅写下作为结语的诗歌。
“上帝将亚当和夏娃赶出伊甸,允许他们的堕落。
主虽收回了祂的恩赐,但也松开了人类的命运。
神赐时代的终结,象征着文明历史的开始。
英雄的人们挣脱了枷锁,支配自己的命运。
若我们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运,只在我们自己。
而未来,我们终将拥抱神明,回归原初的自我!”
第八十二章 龙!龙!龙! 4.1k
与此同时,胶着的战场上。
随着一束束璀璨金光从天而降,一道道战至最后一刻的身影,也相继消融。
德国,莱茵河畔。
午后的阳光,在薄云间时隐时现,莱茵河的微风在水面荡开涟漪,携来了河水的清凉,让人恰恰
不会出汗,简直是日光浴的好时机。
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棵棵高大粗壮的橡树,投下浓荫婆娑的树影,随风沙沙响动。
散发着自然气息的藤椅上,某位一身黑色笔挺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的白发青年,仿佛从午后的小睡中苏醒,睁开混沌的眼眸。
他身形高大精瘦,稍显褐色的皮肤则是沐浴龙血的证明。
就如他的面容一般,虽是寡言少语,不住显露的气质却不由得令人思及他良好的教养,正是那种出言朴实、只用必要和最低限度的话语沟通的类型。
带着丝丝水汽的微风,拂过脸颊,男人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脚下的三角洲广场上,有一座披着大氅,跃马挥刀的威廉大帝的青铜雕像,高踞在20多米高的基座上,三面砌着圈椅状的围墙,这样雄阔的古迹,展现出当年检阅三军的气魄。
露天的广场上,有金发碧眼的老夫老妻,有戴着墨镜的热恋青年,都舒服地坐在藤椅上,晒着雪白的肌肤;几位少妇,哄着宝宝溜滑梯;一群咕咕叫的鸽子,落在四周,啄食着有人洒下的面包屑,豆大的眼珠骨碌碌转动,四处好奇张望……
男人拉远视线,远望之下,金色的暖阳,披挂在山顶,淋洒下温暖的光明。
明媚的阳光中,两岸山峦起伏,处处绿野仙踪,遗留着很多中世纪以及古罗马时代的建筑,许多葡萄酒庄园别墅,历经数百年,和森林、果园参次相间,形成两岸绵延不绝的画廊。翠绿的葡萄园中,一颗颗如玛瑙,如珍珠般的硕果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带着乡野田园的气息。
莱茵河静静流淌,澄澈的河水浇灌了周围的田园乡野,似乎也洗去男人眼中的迷茫。
随着混沌的底色,从那对翠绿色竖瞳中逐渐消散,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中没有了那把与自己如影随形的魔剑,没有了血腥味,也没有了不断回荡在耳畔的诉求。
五根手指修长而白皙,完全不像是握剑的手,倒像是弹奏钢琴,或者书写文书的手。
哗啦的水流声,丝丝入耳,男人忍不住闭目享受起河面上的微风、午后的阳光、以及广场上的安宁,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停下脚步,放下利剑,感受周围的一切,品位“日常生活”的本质。
恍惚间,某种清晰的感慨在男人心中酝酿,前所未有的情绪于脑海中弥漫开来,顺畅的思维漫无边际的发散,某种潜在的桎梏荡然无存。
男人惊讶地睁开眼眸,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东西,在自己心中酝酿生成。
独立的人格?
或许,应该叫它——完整的自我?
“喂,小哥,今天剧院下午场有《尼伯龙根之歌》,专业的维也纳巡回演出剧团!”
一声欢脱的声音,打断了藤椅上齐格飞的沉思,某个带着遮阳帽的少女将一张宣传单热情地塞进了男人的手中。
“周末八折优惠,下午记得来光顾啊……”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齐格飞低头看向彩印的宣传单,目光落在了舞台中央那手提魔剑,矗立于一片血泊之中的女演员身上。
《尼伯龙根之歌》分为上下两部,《齐格弗里德之死》和《克琳希德的复仇》。
显然下午要演出的部分,是后者。
而克琳希德从关系上,则是屠龙英雄齐格飞的妻子。
值得注意的是,齐格飞只是推动故事的工具,而她才是这篇虚构故事真正的主角。
一个为了替丈夫复仇,不惜压上一切,逐渐堕入疯狂的女人。
齐格飞审视着宣传单上的彩印图片,翠绿的眸子有的只是淡淡的平静。
无论莱茵黄金的诅咒,还是《尼伯龙根之歌》既定的宿命,这些虚构的故事,都无法再对他造成行为、乃至思想上的束缚。
自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般脱离书本的笔墨,自由地行走在鲜活的世界。
齐格飞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胸前中勃勃跳动的那颗心脏,翠绿的眸子仰望高天,流露出淡淡的明悟。
这便是,主的赐福吗?
看来,圣女大人她成功了。
屠龙英雄不苟言笑的脸颊上,面部肌肉微微提起,似乎在努力学习,并适应着“笑容”。
不久,一声开场的钟鸣回荡在广场上,惊起四周觅食的成群白鸽。
藤椅上的齐格飞,看了看手中的宣传单,随即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暗沉的林荫,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行向远处的剧院。
此时此刻,西伯利亚冰原上。
“阿嚏!”
某位戴着白色皮质军帽,身着黑色翻领加绒军大衣的白发少女,重重打了个喷嚏。
虽然被西伯利亚的寒流,折磨的够呛。
但不知为何,长久以来阴郁的心情,好上不少,身上承受的某种负担,仿佛在无形中卸下,自己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
莫名轻松了许多。
而对应的场景下,某位巧克力肤色,明显有着温带特质的银发少女,身穿单薄黑色运动衫,踏着高底鞋行走在咯吱吱的冰面上,显得尤为抗冻,甚至还有空低下头来咕噜噜啜饮着怀中暖热的珍珠奶茶。
不愧是姐姐大人!
旁边等待的军装少女目露崇拜,心中泛起的一丝疑惑,也随之被抛在了脑后。
“咔嚓!”
正当巧克力肤色少女走到湖面中央之际,厚厚的冰层传来清脆的断裂声,夹杂着冰块湖水高高扬起,一只体长数百米,有着三颗脑袋的怪物,冲出湖底,六只金黄的爬行类竖瞳,阴森地看向面前两只打扰它安眠的蝼蚁。
而随着这怪物的现身,四周的风雪,似乎变得更加凛冽寒冷。
找到了,这场大风雪的源头。
三头邪龙兹梅·戈里尼奇!
印着“NFF”字样的黑色装甲车中,裹在冬衣里的阿纳斯塔西亚,精神一振,不由驱散了漫长等待和寻找中的倦意。
然而,随着皇女那冰蓝的眼眸望向窗外,目光触及冰面上似乎被龙威所震慑,傻愣愣呆在原地的两道身影,她不免有些忐忑,转头看向一旁对着小镜子补妆的某位粉发职业装的祸水级美人。
“你确定,要把这件事交给她们?”
“放心,对付这家伙,她们是专业的。”
高扬斯卡娅在大地的震荡中,一边不紧不慢地涂着口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口中语调拖长。
“毕竟是龙啊……”
龙!
巧克力肤色少女呆呆着望着冰面上数百米的巨物,砸了咂嘴,一丝亮晶晶的口水不知不觉中挂在唇角,眸中逐渐浮现出一丝火热,以及……回味……
是龙!
军装少女露出病态的痴笑,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起,转瞬在少女垂下的手中汇聚成一柄缠绕着魔炎的红黑色狰狞大剑。
刹那,气势汹汹冲破冰面的三头邪龙,猛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奔头顶芯。
跑!
电光石火之间,在本能驱使下的三头邪龙,振翅起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出湖水,飞向高空。
然而,下一刻,湖面上两只纤细柔弱的人类雌性,踏过被巨力掀起的冰块,一前一后冲向半空中的三头邪龙。
“轰!”
数息之后,不可一世的食物顶端存在,顶着满头的包,如同坠机般重重砸在雪地上。
落地的两位少女,一人手握缠绕烈焰的红黑魔剑,一人提着三色星光环绕的军神之剑,不怀好意地上前。
“阿蒂拉,克琳希德,停!”
眼见地上昏死的三头邪龙,即将被两个煞星剁了,一声严厉的呵斥从后方传来。
怀抱着手偶的皇女,连忙从温暖的装甲车厢中走出,制止了两位员工的提前战斗结算,苦口婆心地劝告。
“按照流程,要先把它抓回去审讯……”
“审讯完了,就可以开饭了?”
开饭?
皇女望了望地上昏死的三头巨龙,又望了望下意识吞咽口水,满眼期待的阿蒂拉,大脑不由陷入宕机状态。
啊这……
好一会才理解了员工的诉求之后,皇女求助地回望向装甲车内的合伙人。
然而,空空荡荡的装甲车内,却早已不见了某只狐狸的身影。
“嗯哼,这趟任务回报率不错嘛……”
正当阿纳斯塔西亚茫然张望之际,一声慵懒的鼻音从湖心传来。
不知何时潜入水下的高扬斯卡娅,爬上冰面,将一袋袋颇有年份的金币、金银器和宝石等等收藏,拖到岸边,满意打量。
“所以,这就是你打五折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
阿纳斯塔西亚咬着银牙,望向岸边某只眉开眼笑着清点起收获的狐狸精,面色不善。
之前,这死狐狸可是口口声声说是要替西伯利亚的居民排忧解难,并且出于人道主义的因素,有半价优惠。
搞了半天,这女人惦记的不是镇民们手上那点可怜的佣金,而是这只三头龙的财宝……
果然,白感动了。
“嘛嘛,问题解决不就行了。”
对于合作伙伴的鄙视,高洋斯卡娅不以为耻,笑眯眯地岔开话题。
“哦,对了,收尾的事交给你来处理。”
“那你呢?”
听到这女人又要把麻烦扔给她,皇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追问。
高扬斯卡娅抬头望向远处,脸上浮现出灿烂而愉悦的笑容。
“变天了,我要出去一躺。”
此刻,天空风雪停息,一道道璀璨的金色阳光刺破冷雾,投射向大地,为这片永久的冻土,带来明媚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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