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染个屁，镇上理发店一共就一瓶绿色的，全给我们嚯嚯了，你现在想加入都没戏。”
“可真可惜啊。”
马楼还是一贯的除了自言自语以外半句屁没有，剩下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好了，可以走了，有什么事先回旅馆再说，不用担心我的伤势，我恢复速度很快。”
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周卓主动起身，把战斗弄破的衣服全都换了，然后带着三人离开这里。
他们刚才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马楼的三发子弹也打空了，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再与那帮混混遇到，能不能打赢就不好说了，不如早走为妙。
不过周卓在这里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直接走，而是带着三人在附近藏了起来，观察余潜的房子。
果然没过多久，先前被马楼吓跑的那一批人又回来了，这次人数直接多了一倍，又是六个，跟无上限复制似的，根本用不完。
他们进屋子转了一圈，没找到刚才的假警察马楼，反而发现先前他们没搜干净的屋子现在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顿时恼火万分，但出于担心，怕真的警察抓到他们，最后还是离开了，没把房子怎么样。
周卓知道藏在迷雾小镇明面下的还有第二波人，涉及到杨为民的遗嘱，对方很可能会按捺不住，可惜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的守株待兔，四个人灰溜溜地回宾馆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四人有意隐藏了行踪，没想到半途还是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而且是被对方主动发现的，那个人居然能是万三。
碰面时，万三格外狼狈，潇洒的大背头全部粘成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鞋子和裤脚上都是泥，外套也脏兮兮的，还沾了不少草木屑。
“万叔你这是……”
周卓都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半天不见，好好的黑道教父咋变成山野泥腿子了？
“别提了，先不急着回旅馆。”
万三拉着周卓进了条偏僻的小巷，剩下三人也跟了过来，他完全没想到才半天没见，周卓的班子又更新了，但也没多惊讶，说出了他在离开宾馆后的遭遇。
租车花费了很多时间，这种偏僻地方没有租车行，再加上又是深更半夜的，好不容易才搞到一辆车，结果开出去的时候居然在半路遇到了十年难遇的山体滑坡。
无数石头从山坡滚落，开在前面那辆车直接连着驾驶员一起被砸烂了，万三心道不妙，那山谷地势狭窄树木丛杂，枝叶茂盛，怕不是落凤坡，幸好他不是庞统，车被砸烂了，但人没事。
最后长途跋涉走了十几公里山路，回到镇上，就成了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
听到这里，周卓心里一紧，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是巧合，平时都没事，偏偏半夜开车出去就出事了？
先是王实甫，再是余潜，现在是万三这个外地人，所有他接触到的相关NPC都受到了追捕，甚至连白天都不会收敛，这表示幕后布局的人也开始着急了，打算明着违反规则。
这种互相见不到面的对局中，违反规则就意味着与全世界作为，谁先急眼谁肯定吃亏，但问题是，对方为什么总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周卓这边的动向，却从不发起总攻？
像早上他双手脱力的那段时间，根本没法应付战斗，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如果那个人够聪明，没道理不利用这个机会才是，除非……他知道自己还有小久这张超级底牌？
这么一想就更不对劲了啊，别说是副本里的NPC，小久的事连周卓身边人都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因为大雾中的那次通话？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代表这个小镇的迷雾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个人召唤出来的，这个人对于雾中的一切变化都了若指掌，这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虽然周卓一直认为小久的实力超越了恐惧级，应该是战栗级的层次，但这个战栗级副本的boss是不是太夸张了点，相比较之下小久的实力不值一提，所有特色好像只剩下小肚鸡肠跟随时随地都可以睡觉……
不过也不能排除一个可能，他作为宿主的理智值不够支撑小久全力进攻，这才是根本问题。
“要是什么时候能制作一个恶鬼充电宝给她用就好了……”周卓下意识嘀咕。
悲惨故事才讲到一半的万三当场傻了：“啥玩意？”
“啊啊，抱歉，刚才想到一些奇怪的事。”周卓没好意思说自己突然跑题了，“我怀疑你所谓的山体滑坡根本就是人造事故，这两天都没有下雨，没道理会发生这种自然灾害吧？”
“废话，谁不知道，还用你说？”万三摆了摆手，“我奇怪的就是既然他们敢做到这个程度，为什么不派人直接来杀我？而且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难道是你有问题？”
周卓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误认为是内鬼的一天，顿时无语道：“我要是有问题，现在可是四对一，万叔你说话前能过过脑子吗？”
不说还好，一提这事万三就更痛苦了。
“你是真不懂什么人间疾苦啊，让你走十几公里山路看看你还有没有脑子，这一路上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就滚进沟里了，真是要多惨有多惨，得亏下面是草地不是泥塘更不是什么乱石滩，不然你现在都见不到我。”
周卓很想笑但是忍住没笑出来：“……我知道错了。”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我是真的很郁闷啊，我们两个都没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总不会有窃听器吧？”
此话一出，两个人全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一遇到问题就会向着神秘侧的角度考虑，要想知道一个人的秘密，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监听与监视吗？
时代变了，现在早就不是从前，一百块的监听器和望远镜就能完全掌握一个人的实时动向，放在电影里这可能是非常烂俗的手段，但谁会在生活里处处留心这种事呢？
“先回去再说。”万三立刻警觉道。
“嗯。”
回去的路上，万三说了自己在出车祸之后的应对计划，他先是打电话叫了一个小弟，开车带一群人来迷雾小镇接应，然后又通知了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去他家，把存有兄弟遗物的箱子找出来，拍照片发过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两头都没新的消息传来，这让他难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毕竟对方能未雨绸缪的提前在万三房间里布置监听器，那么必然是对万三的身份与行动目的早有了解，提前在他家附近设下陷阱也是简简单单的事。
路上周卓也稍稍放出了一些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如镇子上有一股曾经的黑恶势力在活动，那些沉寂了十几年的混混全部扒下外衣，回归老本行，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当年他那个帮派的，与他那个兄弟有关。
周卓隐瞒了有关于蜘蛛噩梦以及杨为民保险柜文件的事，毕竟万三还远远谈不上是能够共患难的同伴，所有故事也只是从他一个人口中得知，只能作为参考，不可全盘相信。
不过万三倒是实诚，在周卓的询问下，很快说出了他那位兄弟的名字，叫罗诚。
“阿城从小没怎么读过书，很羡慕古惑仔的生活，他的偶像就是陈浩南，希望有一天能成为黑道巨擘，做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如果是他带出来的人，可能真的有做这种事的魄力，只是我很奇怪……”
万三皱起眉头：“按照我们以前的做法，堵路必埋伏，先截车再抓人，他们想办法截住了车，为什么没对我动手呢？”
他直接把周卓的疑惑问了出来，反倒让周卓没话问了，这件事确实有些无法理解，或许可以归结为对方的掌控力并没有这么强？
毕竟周卓经历了情况也和万三差不多，处处受人掣肘，对面却从未正面进攻过，管理层面和应对措施都相当混乱，看起来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
双方处境都不太妙，关键就看谁占有先天优势，谁有掌握了后天的重要线索，幸运的是，周卓终于掌握了极其重要的线索，这意味着双方的攻势很快就要互换了。
回到旅馆，周卓第一时间与万三去了他的房间，五个人一起搜索，果然在一个插座里发现了亮着微弱红光的监听器，万三想要踩碎他，却被周卓拦住。
周卓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个计划：“你换到另一个房间去住，留着监听器用来传递虚假信息。”
万三眼前一亮，给周卓比了个大拇指，就这么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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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巧妙的骗术
周卓的计划简单直白，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故意利用监听器的信息差来干扰对方的行动，但计划也存在一个问题。
如果敌人全方位监视着旅馆，或是干脆直接控制了旅馆，他们或许早就知道了万三步行回来的这件事，那么计划就是白费力气。
这样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万三和周卓都心知肚明，所以也没对这个计划抱有太大的希望，等万三安置后，他表示要休息一下，周卓正好也要回房间查看刚刚拿到的文件，双方暂时散了。
有了前车之鉴，四人先把房间里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果然也在同样的电源插座面板里发现了小型窃听器。
他们人太多，靠换房间转移注意力基本上不现实，所以周卓直接把窃听器踩碎，丢到马桶里冲掉了。
这时候很多人往往就会掉以轻心，但周卓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时常会对陌生人抱有没由来的恶意，比如说走在前面的人会不会突然转身对我使出夺命剪刀脚，那时候我就要用断子绝孙腿反击。
他在这时候想，如果我要监听一个行事风格小心谨慎的人，会怎么做呢？答案是先在明面上装一个容易被发现的窃听器，这只是诱饵，用于转移注意力，真正用于窃听的装置藏在注意力范围外，比如说……
周卓突然趴在地上，钻进了床底，逐一寻找，果然在自己的床板缝隙里找到了不同种类的窃听器。
这个比藏在电源插座里的窃听器高级不少，看上去非常隐蔽，只有一张薄片，换成其他人就算钻进床底下也会因为光线暗淡而忽略，主动寻找与被动寻找，两者在注意力的分配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处理完最后一枚窃听器，周卓又将窗帘拉上，这才拿出先前藏起来的密封袋，打开封口，从中取出那厚厚一叠纸质发黄的文件。
看到文件的内容后，四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这是……”
“进货清单吧。”
毕竟是在镇政府办公室工作过的人，余潜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种类，周卓把文件递了过去，由他来做出分类。
“这些是镜子的购买记录与收据，真是花了不少钱啊，当时我还小，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老爹交了钱之后脸色很臭，而且骂了好几句。”王实甫说。
这可是先前不曾听过的新线索，在余潜检查文件内容时，周卓主动开口问王实甫：“他骂了什么？”
“他说老杨真不是个东西，刚把他推举上村支书的位置他就翻脸不认人了，干这种吃里扒外的腌臜事。”
“记得这么清楚，怎么不早说呢？”周卓对此表示十分惊讶，“这可是重要信息。”
王实甫思索道：“因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啊，我爸其实是个很抠的人，嘴硬心软，他会开口骂那就说明这钱交了也没什么，不过他很少骂人，所以我有印象。”
“既然钱不多，为什么很少骂人的温和性格会这么生气？”
“大概是不爽居多吧。”
王实甫皱起眉头，显然只对骂人这件事有印象，但说起内容就有些模糊了，回忆了半天，他才一拍手，大喊一声：“我知道了。”
“干什么你？”
正在翻资料的余潜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那一页给撕了。
“抱歉抱歉，因为突然想起了那时候老爹说的话，而且确实非常重要，一不小心就激动了。”
王实甫放慢语速：“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事吧，那时候村子里因为墓园尸体失窃的事而感到惶恐不安，所以当时刚刚成为村委书记的读书人杨为民就顺势提出了用镜子镇邪的方法，并说服了村长。”
“记得。”周卓点头，“现在看的这份文件不就是当时的购买记录吗？数量比想象中更大啊，我很好奇除去我们看到的那些以外，其他镜子到底怎么处理了。”
王实甫回答了周卓的疑问：“其他镜子，放到小山岗村住户的家里了。”
“啊？？？”
别说是周卓，来半个本地女婿的余潜都听傻了。
“他们把压在棺材底部的镜子放到村民家里了？村民能接受吗？”
“能。”王实甫说，“当然，前提条件是白送。”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周卓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出了钱，所有村民都能领到镜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家里有坟墓的人可以领到用于压坟的风水镜，没有坟墓的人就用日常用的镜子来代替，所有镜子都是同一批货制作的，虽说制作方式上有些区别，但是保证每家每户都会拿到一样大小的镜子。”
仔细一想，杨为民和当初那个卖镜子的人真的很聪明。毕竟就算民风淳朴，那也是现代了，人们对牛鬼蛇神的迷信程度远不如从前，要骗钱没什么难度，但是方式非常重要。
直接找来一个云游道士，说给大家做一场大法事，完事收你十万八千八，能行吗？
行倒是行，但现在大家都精了，知道先把大仙留住，如果做完之后又出事，那你就等着被村民活剐吧，权衡之下，于是就有了镜子这个替代品。
我们买的是东西，是理念，而不是服务，你花了钱，也拿到东西了，总没理由强留我在村里等待吧？
就算真的没效果，那也不是我的问题，要么是方法不对，要么是诚心不够，但镜子是万万不可能退货的，因为这玩意儿是定制的，退回去商家就没法卖了。
虽说大部分人就算在山上没留坟，也知道死人迟早的事，谁不担心以后自己或是自己家人的尸体失窃呢？
只要这份钱的金额不大，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出的，这跟愿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已经没关系了，相当于没花钱买个安心，概念性的保险。
但问题是，全村集资这种事，一个人不交就有可能会引出十个不想交的人，十个又不知道会影响多少人。
就算其他人愿意出钱，也会因为没交钱的人享受了同样的服务而产生不平衡的心理，负面情绪的种子已经种下，此消彼长，村子内部迟早出问题。
所以有个聪明人就想出了一个居中调和的法子，把那批滞销的镜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制作成用于镇压棺材怨气的特殊落地镜，一部分做成家用镜。
只要你花了钱，就算家里没需要用到镜子的现成坟墓，至少也能拿到那批日常用的镜子，谁家用不到镜子呢？这是不可或缺的必备日用品，尽管基本上不可能损坏，但备着一份总没坏事。
出于这种想法，杨为民提出的集资购买计划，顺利得到了所有村民的同意，这也成为了杨为民后面镇长晋升之路的根本政绩。
“原来如此。难怪你爸当时会觉得不爽，毕竟从这张清单上的总收款来看，当年交的钱其实不算少了。”
周卓若有所思道：“这些钱可以买不少东西，但用来买一面镜子，即使没有吃亏，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的，这也算是形式另类的捆绑销售了。”
“对。”王实甫点头，“是这个道理。”
“就好比是上面给了任务，说这个村子一定要有多少GDP，做不到就换人，那大家只能挨家挨户出钱。当然这个出钱也不是明抢，就是让你买点平时不需要的东西，比如说一两百包盐之类的，不算贵，也不至于完全用不到，但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明白为什么余潜家里会出现恐惧具现化这种事了，因为那房子只是给他在住，其实产权还是属于老丈人杨为民。
而且余潜也说过，杨为民是个恋旧的人，多年前的镜框都不舍得丢掉，更何况是一面不需要更换的镜子呢？
家里出现意外，这属于是无心之失，毕竟杨为民现在自己的处境也很糟糕，能够巧妙的将重要证据以遗嘱的方式藏起来已经殊为不易，他大概也没想到当年留下的家用镜子也会出现问题。
时过境迁，能把一面镜子留十几年的家庭有多少呢？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但新街的建筑都是新建的，基本上不可能有那批镜子，存有老镜子的旧宅，又因为村民流失而人去楼空，基本上无法构成形成灵异的条件。
这就导致了目前小镇上看似一片和平，实际上到处都有怪异事件发生，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难怪第一次进入大雾时抓到的那个俘虏会那么说。
这是一个意外，所有人都是受害者，比如闯入诊所的二狗和阿刚他们，大概也是希望自己和镇子能够活下去才会这么做的吧。
“这份清单上有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余潜已经看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默不作声，周卓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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