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球与张小乐的存在关系似乎只是单纯的寄生，眼球拥有独立的思维，会自我警戒，不受张小乐意志的干扰。
这倒是让周卓有些好奇，如果从大转盘里抽到后没有在转职任务中开启支线，他这会儿会不会已经被一颗眼球彻底控制了？
登录的游戏角色却不属于自己，这种事想想都很可怕啊。
“无论结局怎样你都会死，努力挣扎只会让你显得可怜，别浪费时间了，跟我来。”
短暂的犹豫后，张小乐选择了放弃与周卓争执，看来理智已经回到他身上了，这对接下来的比试可不是什么好事。
“希望你的技艺有你的嘴这么硬。”
周卓也分毫不让，跟在张小乐身后进入了休息室，问题根源果然在这里，只不过曾经普普通通的小房间现在一片狼藉。
本来放着床的地方被掀开了，下面居然有一块铁板，连通着一个地下室，一股极其强烈的恶臭从里面涌出，简直能够媲美巨人观尸体解剖的现场，甚至犹有过之，不知道里面到底堆积了多少的尸体。
“怕了？”张小乐回头冷冷地看了周卓一眼，“现在想后悔已经晚了，做好准备吧。”
他对此信心十足，并不担心周卓会借机逃跑，只身通过爬梯进入了休息室里的地下房间。
对方能力特性应该是限制类的，但这种限制不可能没有缺陷。
“准备？这种事不需要准备，老手只要拿到器具就知道该做什么，还是说我需要帮你拿出一本实验手册对照每一条操作的细节？”
张小乐这辈子大概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这回彻底不说话了，周卓也没刻意浪费时间，紧跟着爬了下去。
这会儿他才发现，地下室的味道比上方更加可怕，这里根本就没有通风设施，不知道当初设计出来是做什么的。
地面上到处都是猫狗的尸体，体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意味着它们生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极有可能就是张小乐在上学期间的“杰作”，不知为何全部出现在了这里。
令周卓惊讶的是，这里的地面像是充满地下根系的森林，只不过那些根系并非木质，而是由带着浓烈腐臭的血肉构成的，形成了一层厚实的肉壁，那些猫狗尸体像是镶嵌在表面，时不时颤动一下。
张小乐的尸体被铁链锁在一根铁桩上，腐烂程度相较于地上那些猫狗尸体不算严重，但伤痕比想象中多得多，简直触目惊心，看来那位慈祥仁厚的老太太没表面那么简单。
最让周卓震撼的是，张小乐尸体的头颅居然和一只猫融合在一起了，半张脸属于人，半张脸属于猫。
一颗红肿的怪异眼球以独立的姿态夹在两者的血肉之间，像是强行将两种生物融合成了一种，怪诞程度令天生SAN值异于常人的周卓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周卓在接受支线任务的时候就知道眼球会造成基因污染，制造出异化病人那样可怕的怪物，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眼前这景象比起诊所的真实状况也不遑多让，但那边有个大仙在坐镇，这里只有几个冒冒失失善于闯祸的菜鸡……难道这就是噩梦鬼校的隐藏支线？从战栗升级到噩梦，确实也符合了眼球物品等级的描述。
张小乐站在了自己的尸体前，从角落一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柜子里取出了全套的工具箱，打开放在周卓面前，是完整的解剖工具。
“我不傻，我知道你想把这颗眼球摘下来，碰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它束缚了我太久太久，甚至超越了那个老太婆对我犯下的罪孽……开始吧，我会全程盯着，不要试图逃跑或是搞鬼，不解决这件事之前你绝对无法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头顶铁门哐的一声盖上，地下室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空气里的气味越来越奇怪了，但最让周卓毛骨悚然的是，他对这种腐臭味的厌恶感居然在隐约减弱，这是相当不好的
周卓没想到对方一直在将计就计，居然想利用他来摆脱眼球对自己的束缚，这家伙比表面上看起来聪明啊。
但是没有关系，取出眼球本来就是周卓的工作，对方愿意配合不捣乱那就再好不过了，等结束后张小乐要是想亮血条，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银多。
周卓眼神平静，接过张小乐递来的工具箱，看到里面血迹斑斑的器具，皱起眉头。
“我察觉不到你对这个行业的尊重，连最基本的器具清洁都无法保证，看来你不是真心喜欢切开生物的身体，只是纯粹找了个适合变态的工作去发泄情绪啊，成天找理由伪装自己累不累？”
“你闭嘴！”
“老子就要说，你管我？”
周卓抄起工具箱里的剁骨刀就往张小乐头上砸，他的反应很快，平移似的向后退了一步，面部表情满是怨毒。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你请来的兽医吧？记住我们是对立的敌人，帮你解剖是为了避免灾难继续扩大，当工作结束后我会连着你的狗头一起砍下来，不信邪就等着。”
说完，周卓反而端起了架子，没再搭理张小乐，戴上勉强还算干净的手套，将手中的砍骨刀哐当一声放下，左手拿了一把装好刀头的手术刀，寻找生物组织融合的部位，尝试刺入。
这个行为片刻后宣告失败，刀头很轻易地断了，周卓愣了一下，又试了一下张小乐提供的剥皮刀和组织切割刀，却发现他连切开患处表皮与软组织的能力都没有。
不是角度不对，不是缺少力量，更不是刀刃的材质问题，周卓下刀时有种切割牛皮的感觉。
这种前所未有的生物材质像是一张随时会波动的紧密大网，明明已经呈现出一部分属于尸体的腐烂状态，绝无生机，然而刀头抵住的皮肤全有着隐约的蠕动感，无论朝着任何方向用力都会导致力量被分散。
旁边的张小乐脸色难看，显然是被这颗眼球困扰许久，周卓思考了片刻，打开血衣，从两侧琳琅满目的杀鱼刀中挑出两枚顺手的尖刀。
站在旁边的张小乐看到这一排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精致染血凶器，一时愣住了，再回头看看自己那一箱脏不拉几的破玩意，心里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周卓改变了策略，与基因异变的生物组织刚正面显然不是什么好想法，如果真那么好解决，埃文斯就不会以如此高昂的奖励发放支线任务。
他单手抓住张小乐尸体的下颌，从耳后乳突部一刀刺入头皮，手腕轻转，刀尖沿着头皮游走，直到顶门发旋的位置，沿着冠状面至侧耳后乳突部切割，打开一条大口子，然后换了把弯圆手术剪刺入切面，钝性分离头皮与颅骨，向外剥离。
本来满脸怒容的张小乐变得认真，开始观察起周卓的动作，同样的尝试他也做过，但那部分彻底融合的生物组织太过难缠，即便用上骨锯这一类大型动物切割器具也没什么作用。
没想到周卓瞬间就找到了清晰的思路，既然患处无法切割，那就把正常的区域也一起剥离出来，从创面寻找适合下刀的地方。
这具尸体受到的创伤很多，简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周卓并没有像屠夫那样粗暴对待，反而格外谨慎，每下一刀都十分小心，可速度并不慢，没一会儿就将颅骨外的变异组织全部剥离了下来。
周卓取下那一团带有半只死猫的奇怪组织放在血迹斑斑的工作桌上，发现下方没切开的软组织夹层中有一种怪异的红色血丝正在迅速蔓延，修复着伤口，甚至让尸体都有了起身的动力，只是被锁链锁住了手脚，只能徒劳挣扎。
“怎么会变成这样？”周卓指着断面上那些不断蠕动的红色丝线问。
“奶奶把我锁在地下室里，不断惩罚我，要我认错改正，还把所有我放在出租屋里的死猫都带了回来，丢到地上，没想到里面有一只猫还没死，残留之际爬到我脸上咬了我一口……”
张小乐神色怨毒，那颗怪异的右眼剧烈颤动了起来，像是挣扎着想要逃出这具身体，变异组织上的眼球也是如此，但是被周卓一巴掌按住了。
“那你可真是活该啊。”周卓冷笑一声，同时心里也有了盘算。
这颗眼球应该是被野猫不小心吃到肚子里了，在它的胃中生根发芽，于寄生初期提供了像异化病人那样悍不畏死的强大生命力，即便张小乐百般折磨依然没死，撑到最后成功报复了回来。
而眼球也找到了最合适的宿主——人类，只是连它都没想到这人会被自己的亲奶奶锁在学校医务室的地下室里，到死都没能见到头顶的阳光……
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善茬啊。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自己变成眼球的宿主，周卓特意换上了捕灵手套，真是委屈这东西了，一个恐惧级装备打出了海陆空全能的效果，也不知道当初交道具保命的香蕉男是不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接下来这颗眼球可能会剧烈挣扎，你要做好准备，不要让它逃到其他地方，这东西就算寄生在尸体上也能发挥出很可怕的效果，别把它逼急了。”
“你……”张小乐的语气十分惊讶，“知道这是什么？”
“一时间很难解释，你直接理解成外星生物入侵就可以了。”
其实周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并不影响他狐假虎威，埃文斯确实说过这东西来自于其他的世界，硬要理解就相当于没有天敌的入侵物种，不加以管制确实很容易造成可怕的后果。
把张小乐彻底唬住后，氛围明显好了许多，这个半大的孩子除去人性中的恶以外，对这些喜欢的事物依然有着本质的兴趣，沉浸在了周卓精细的解剖手法中。
表皮与肌层切割难度过高，完成了整体分离后，周卓只能考虑从软组织层实施分离，这个任务相较于刚才的解剖就难多了，因为这东西……真的会动。
每当周卓一刀切开一块肌肉，融合在一起猫就会颤动一下，隐隐有挣扎的趋势。
而夹杂在神经与血管壁中间的那些红色细丝更是陷入了疯狂，胡乱舞动，其中一部分在捕灵手套上留下了大量痕迹，就连非生物材料都能够侵蚀，如果周卓没有防备，这会儿大概也中招了。
紧张的分离工作持续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周卓的手法逐渐变得粗糙，不再像之前那样精细，有时候并不完美的一刀切割会导致刀尖斜向刺入肌肉。
天知道一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尸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捕灵手套已经被这种怪异的鲜血彻底染红，好在并没有伤害到周卓本身，而被触碰到的刀尖全都被彻底腐蚀。
当周卓顺利将两者融合部位的皮肤完整剥离时，他身上的十三把血刃只剩下四把，而那颗异变的噩梦级眼球，终于以最惊悚的形态直接呈现在两个人眼前。
第213章 你的下一句台词是：不可能！
当整块带有眼球的异变血肉被剥离下来，整个房间都发生了变化，那些奇怪的赘生血肉慢慢萎缩，退化，最后变成了一地干瘪腐烂的血肉，冲天的臭味反倒是消了不少。
周卓检查了一下，这颗眼球比想象中要大，结膜外爬满了刚才所见的那些鲜活血丝，它们像是细小却冗长的绦虫那样在肌肉纹理中穿行，如古树根系般遍布整个肌肉层，数量多到恐怖。
周卓试着下了一刀，靠近眼球部位的血丝比先前那些要活跃的多，瞬间重重裹住刀尖，不是周卓手快及时抽了回来，以后可能连cos三刀流都做不到了。
这东西并没有进攻性，但刻在基因里的防御本能就已经让周卓足够头疼。
他拿张小乐提供的那些破烂工具测试了一下，确认最靠近眼球的一块血肉拥有极强的吞噬能力，无论金属矿物还是木材都能够顺利吞食，并在短短几秒内化为血肉。
周卓得出了简单的结论后就没再胡乱尝试了，他是来取出眼球的，不是来喂养外星生物的，再喂下去搞不好表皮都能直接愈合，指不定养出什么奇怪的节肢动物。
如果器物都无法发挥作用，那么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了，只能用这双被变异血液染红却依然具有保护作用的捕灵手套。
只要相信装备，你的装备一定会回应你的！
周卓右手握着血刃中中最厚重的斩骨刀，将左手缓缓伸那块带有半张人脸与猫尸的怪异肉块。
他的计划很简单，用手去抓，其中当然要避免最极端的状况发生，那就是捕灵手套无法躲过眼球的垂死反扑。
毕竟一边是恐惧级的防具，一边是噩梦级的道具，两者品质根本不成正比，被击溃也是很正常的，那时候周卓就会毫不犹豫地砍断左手，反正出副本就能复原，这点决心他还是有的。
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中央那颗膨胀发白的眼球似乎预见到了危机，开始了剧烈挣扎。
但周卓并没有犹豫，直接一把抓了下去，将手指刺入血肉融合的边缘，凭借着血液狂热提供的力量增幅强行撕开黏连在眼球上的肌肉，在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哀嚎中硬生生将它扯了出来，握在掌心。
活的眼球与死的眼球给人带来的触感完全不同，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手套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生命力，像是一颗强健的心脏在跳动。
“装盒……草，忘了跟艾琳娜要收纳装置了，估计她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真的产生活性了。”
情急之下，周卓取出了装有百足之虫的药瓶，将里面完全没什么动静但是肯定还没死的小虫子拎了出来，放进口袋里。
腾出空间后，他正要将眼球丢进药罐里，盖上盖子，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眼球他妈的长手套上了……
“这也行？”
周卓尝试着脱下手套，发现手掌上除了溅到少许血液以外并没有任何受损，那些血液看起来不具备威胁，反而成了非常优秀的养料，让他的血液狂热维持在巅峰状态。
可问题也是存在的，这种血液对于眼球来说同样是非常富足的养料，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培养基的作用。
仅仅是接触的几秒钟，眼球便在手套上生根发芽了，大量血丝蔓延进了手套的纺织面料中，形成了复杂的地下根系结构。
似乎是知道入侵周卓的身体并不好惹，它与周卓的手掌保持了泾渭分明的状态，霸占了整个左手手套，却分毫没有触碰他表皮的意思。
周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一颗眼球哪来这么高的智能，这东西多都是凭借着本能行动，没道理会挑三拣四……该不会是嫌弃吧？
这么一想就很可恶了啊。
“你他妈的，我是哪里不如这个臭小子？”
周卓对着手套中央的眼球低声骂了一句，但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收了起来，背对着张小乐做了个假动作，然后将药瓶放入背包，转身面对张小乐。
当尸体上的眼球被生生剥离，张小乐也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他弯下腰，捂住右眼，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中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寸头，耷拉着眼睛，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外貌也没什么特色，是多数人路过都不会留下印象的类型，然而这种最容易被忽视的人，反而常常会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惊人举动。
“好了，比试结束，你该支付代价了。”
周卓将剩下的三把血刃放回到血衣的内衬里，换回了打人更顺手一点的碎颅锤，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
“代价？先前说好的代价就是你可以随意解剖我的尸体，你已经这么做了，我也并没有阻拦，这还不够吗？”
恢复正常人模样的张小乐依旧脸色阴沉，但没了先前那种恐怖的感觉，在周卓眼里连只鸡都不如，实在给不了他什么压力。
“不够，完全不够。”
周卓神色如常，但对于碎颅医生的状态来说，没有表情就是最恐怖的表情，双方形式已然互换。
“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奶奶现在在哪里？”
“她就在医务室里。”
张小乐表情紧绷，像是随时要扑过来。
周卓注意过他刚才的动作，他的手一直藏在背后。
从地面上那些猫狗的尸体伤口类型判断，不难猜测他藏了一把类似碎冰锥的武器在校服的袖子里，只要近身瞬间就能得手。
这种细长的管状武器甚至比匕首都可怕，随便刺中什么部位都能造成严重的伤势，但面对人头这么大的碎颅锤，多少还是有点像玩具了……
“也就是说，你把我困在了一个与外面隔离的世界？”
这里周卓才明白为什么身后队友突然消失了，不是他们失踪，而是自己进入了另一层世界。
这么说来，每一个场景都有表里两重世界，一个是曾经的样子，一个是荒废的样子，鬼魂一旦以真实面貌现身就会将闯入场景的外来者拖入充满危机的里世界。
想要回到表世界，就要赢下一场游戏，如图书馆的捉迷藏，舞蹈室的探戈，以及校医室的解剖比试。
但前两个鬼魂尚有理智，能够交流，而眼前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恶魂。
对方把显著的恶意摆在了明面上，说要杀你就是要杀你，无论游戏还是比试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想让这种人臣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打，打到他服了，就能交朋友。
可周卓觉得他不配。
在双方都保持沉默的同时，张小乐先一步动了，他终于按捺不住，发起了进攻，身体化作一道鬼影消失在空气里。
不愧是鬼魂，速度快到违反了物理规则，根本连影子都没留下，但周卓早有预备，提前转身对着后面抡起了大锤。
“你的下一句台词是：为什么你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
碎颅锤正正好好击中了站在身后的张小乐，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一声惨叫过后，他在地面滚了几圈，一把打掉地上滑腻的猫狗尸体，爬了起来，受伤不太明显，看来血条很厚。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出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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