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该换碎颅医生上号了 第17章

“有居民投诉你，说你晚上11点走来走去声音很重。大半夜不睡觉含在蹿是吗？你栽蹿1次？”

充满嘲讽意味的独特口音迅速激怒了505的屋主，他终于打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臭味，周卓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极度瘦小的男人，和赌徒的瘦不同，那种很明显是生活困苦造成的，只要后期稍加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而这种就是明显的病态了，脸颊与眼眶深深凹陷，像是会移动的骨头架子。

这人的皮肤异常苍白，眼神浑浊，似乎格外怕冷，其他人都穿春装，他却穿了厚厚的一件羽绒服，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他消瘦的身形，很难想象衣服下的身体是何等惨状。

见到周卓时，他显然回想起了刚才在走廊上偶遇的情节，但周卓却先一步半身卡进门，抓住他的手腕。

“这位先生，可以让我为你诊断一下吗？我是个医生，虽然平时性格有点恶劣，但我对病人向来都是十分热心的，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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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们是一类人

等、等等。

505的户主被周卓这番话说愣了，老实说对方先前在走廊上的行为完全不像是正常人，但现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格外诚恳，这让他一时间难以分辨，最重要的是……

人卡在门框上了，还说这种话，可真不要脸。

两人对一人，他还有病，现在想对抗也失去了先机。

“你想干什么？”户主声音低沉。

这时马楼耸了耸鼻子：“哪来的狐臭，是你有狐臭吗？雀食是你有狐臭啊。”

“那是鱼腥味。”户主脸上阴沉，“我在附近的海鲜市场冷冻库工作，偶尔会拿一些品相不好的鱼放回家冻着慢慢吃，有味道很正常。”

冻鱼？那么房间里应该有冰柜一类的物件，难怪开门时寒气扑面。

周卓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大概明白了这人犯案的全部手段，不过法医需要的不只是猜测，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户主的目光移向周卓，无声地质问为什么一个医生会跟社区委员会调解员混在一起。

搞事的前提是做好准备，周卓当然想好了这种情况的应对措施，随口回答说：“我们是住在一个房间的室友，他感觉你们这栋楼的居民都不太友善，就叫我陪他一起。”

“雀食！”马楼用力点头，“我说了是室友就是室友，雀食是室友，你不要不相信，安德斯但？”

“自我介绍一下。”周卓握住那位户主的手，“我叫希望人没事，这位叫‘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你呢？”

马楼傻眼了。

这其实是周卓在做一次测试。

因为马楼的穿着是与正常人不搭的，搞的跟西部悍匪似的，可阿婆见了也没报警，想必系统应该会对玩家的名字与形象做一定的认知模糊处理，以防那些审美较为变态的人遭到刻意针对。

果然，户主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有多离谱，愣了一下后点点头：“我姓候，叫候国裕。”

“候国裕候先生对吗？来，请进请进。”

周卓突然反客为主，主动拉着候国裕进入房间，后者也没反应过来，大概是对自己的准备比较自信，就这样随着两位陌生人进了房间。

屋子不算大，是简单的一室一厅结构，客厅里被冰箱和数个大号冰柜塞的满满当当，除此以外有私人特色的物品很少，这是一个对生活毫无兴趣的人，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不介意的话，让我问几个有关身体的问题。”

也没等对方同意，周卓就直接开问了：“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牙龈与口腔吗？”

候国裕大概也没见过这阵仗，愣了下就照做了。

看到对方牙龈与口腔粘膜上有明显的色素沉着现象，周卓心中大概有数了，又掀起候国裕的袖子，查看他的手臂，发现上面零零散散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块状白斑。

“候先生，你生活里是否有极度乏力、虚弱、倦怠、食欲减退、恶心、头晕等现象？”

“有……”

“是否有怕冷、便秘、阳痿等症状？”

突如其来的隐私提问让候国裕又犹豫了一下，不过眼前这里两位男人一个好似神经病，一个比另一个更神经，不太像是正常人，反而给他一种是不是可以交流的错觉，于是他点头了。

“你的疲乏无力在早晨最为严重，用餐和休息后会稍有缓解，对吗？”

“对。”

周卓的表现确实很像一位尽职尽责且充满好奇心的医生，候国裕慢慢进入了他的问答节奏，其实这句话也没错，只不过他是分析死人的医生而已……

“你的腹部、腰部或是腿部会有突如其来的剧痛吗？”

“有。”候国裕可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它们就像是电钻那样，在我身体里来回滚动。”

“你很容易进入高热状态，但体温依旧低于正常人，严重时甚至会进入休克状态，对不对？”

“对。”

“我大概知道了。”周卓陷入一副思索的样子，“你的病名叫做阿狄森氏病，又叫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症，是一种遗传性酶缺陷导致的病症，需要配合糖皮质激素治疗，有去看过医生吗？”

“看过，他给我开了这个。”

候国裕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外面的标签上写着“泼尼松”，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较为便宜的糖皮质激素。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多是围绕着505户主的病情进行的，马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法理解周卓是在做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副本主线中噪音的制造者，揍他一顿，把他捆起来，搜查房间，找到合适的证据后，游戏估计就完成一半了。

但周卓却一改前态，半点没有查案的样子，看起来再聊一会儿搞不好要给人家检查男科疑难杂症了……

其实周卓早就说了他的目的，只不过马楼并没有明白而已。

他说的是“开启隐藏任务”，照本宣科地去做，血腥级副本没什么难度，想必他也无法得到小久口中承诺的真正奖励。

毫无疑问，12点，或者说午夜0点是副本难度质变的过程，在那之前，小久的奶奶是副本秩序的管理者，在那之后，恐怕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靠两个人要想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生存，不太现实，马楼比较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出于谨慎考虑，周卓需要一个对23幢2单元的午夜时分熟悉的“向导”——

比如说一个每晚都会在12点前停止工作的连环杀人犯。

可以跟上这个思路，接下来的操作就比较好理解了，要与如此孤僻阴冷的人接触，方法只有一种：你要为他带来好处。

这个好处可以是人性的光辉，可以是恶念的共鸣，用通俗一点的比喻来解释就是天使和恶魔。

不过哪一种都是片面的，成年人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

聊到后面，即便是候国裕这么阴森的人都勉强露出了笑容，似乎觉得按照周卓的指引就可以慢慢康复，踏上新的人生历程。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阳光热情的医生突然换了副表情，正色道：“你是个连环杀人犯，我说的没错吧？”

候国裕本来还沉浸在免费寻医问诊的喜悦里，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震，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没事，不要害怕，也别紧张。”

周卓低头从背包里抽出那把血淋淋的碎颅锤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充满诚意的微笑。

“你看……我也是，我们是一类人。”

第35章 不需要证据

巨大的震惊让候国裕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片刻后，他选择相信周卓，于是把凶狠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没头脑，一只手按在腰带上藏着的匕首。

“他是我的同伴。”周卓平静地说了一句，“杀人抛尸总得要个帮手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租下两间房，来回分尸。”

这回轮到马楼震惊了，他刚刚还沉浸在寻医问诊的无聊桥段里，走神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瞬间，这游戏的画风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大脑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错觉——

嗯？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变成帮凶了？

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做做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马楼回想起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犯人，努力龇牙咧嘴扮出一副凶相。

原来是神经病啊。此时候国裕心中了然，精神有创伤的人缺乏正确的社会观念，很难与他人感同身受。

不少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就是由精神病人犯下的，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心理疾病对人的影响，或是不愿意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症上花钱、花费心思，不够重视。

候国裕不笨，他不会因为这点细节就暴露出自己的罪行，连一句话都没说，静观其变，哪怕对方是便衣警察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周卓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话，继续做自己的表演。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没事，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他指着柜子上的小时钟，“四个小时，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聊聊各自的人生与理想。”

午夜零点果然是非常重要的时间点，本来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候国裕，表情立刻变得精彩了起来。

“不急，先来讲讲你做过的事。你是个阿狄森氏病患者，外貌与常人有异，时常受到身边人的歧视，也没法找正常的工作，只能在海鲜市场冷藏库那种孤单而空旷的环境里独自干活。”

“或许是因为某个年龄段遭受的欺凌，或许是因为病情严重干扰了你的生活，影响到你的心态，让你对这个社会产生厌恶，将兴趣转到毁灭上。无论理由是什么，你最后还是做了，你杀人了。”

“你的想法很不错，把杀死人放进装有冰袋的大号保温箱，用推车带回房间。有鱼腥味掩盖，不会有人察觉到箱子里的异常。你把尸体带回来并不是为了满足什么需求，只是纯粹想要处理尸体，完美掩盖杀人事实，动机简洁而单纯。”

周卓指着厨房墙上挂着的那一整套锈迹斑斑的杀鱼工具。

“我猜你的工作应该是杀鱼，每天处理大量从港口运来的鱼，切成各种各样的材料，然后分类储存在冷库里。这让你练就了一身精准的刀法，也直接影响到了你对尸体的处理方式——碎尸，通过下水道冲走。”

周卓站起身，好像自己是主人那样，自顾自地打开客厅电视机柜最下面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找到一打厚厚的录影带，种类多种多样，但数量最多的是刑事调查纪录片。

“因为平时就喜欢看一些刑事调查的录像带和节目，所以你对警方的调查流程十分熟悉。你知道碎尸留下的血迹很容易成为警方侦破的重要线索，但这个过程不可能完全不流血，所以接下来才是整个事件最重要的环节。”

周卓来到客厅角落，打开冰柜的盖子，从里面拎出一条硬的像砧板的鲳鱼。

“你把尸体装入防水袋放进冰柜，像是冻鱼那样冻成硬块，然后拿锯子锯成小块，一点一点倒入马桶。这些坚硬的尸块会随着水流冲入城市下水道，成为老鼠和苍蝇的美食。只要整个过程够快，就不会流出一滴血，清理现场也很容易。”

“这就是405锯木头声音的来源，至于楼上踩地板的声音，我猜你应该是为了砸掉冰柜壁上的冰层。毕竟就算拿塑料袋裹住，人体内的水分含量也过高，难免会在冰柜里生成大量的冰层，这就导致你需要经常敲碎那些凝固的霜，将尸体从冰柜底层取出。”

“为了让水电表的数据显得合理，你租下了另一个房间，用的应该是其他人的身份证，或者干脆就没有做身份登记，在夜深时悄悄将冻成一团的尸体捆好，运到楼下的房间，开始你的‘木工’生活。”

说完，周卓做了一个舞台演员致谢的动作。

作为被揭开黑暗秘密的当事人，候国裕没有一点表示，十分平静，反倒是旁边的马楼一脸震惊，以至于认为自己是不是少一段时间，为什么大家一起在调查，周卓突然就 推导出了全部的真相。

“诬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候国裕从口袋里取出两枚药片，就着水服下，缓缓道：“你有证据吗？”

“我知道像你这样谨慎的罪犯一定会想尽办法抹掉所有犯罪证据。你很有自信，就算我找警察来做一次现场检查恐怕也很难发现什么显著的线索。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今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揭发你，所以不需要证据。”

周卓这句话留了很多可以钻的空子，我只说我不举报你，没说不会把你绳之以法。

“只要把你打死你就没法作恶”这个观念不适用于伦/理道德与法律构架健全的现代社会，但放在游戏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毕竟锤法也是法，非常合理。

“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

候国裕似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打算起身赶人，但周卓的下一句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我也还是那句话，不需要证据，要推导出这一切并没有难度，只要按照‘换成我拥有这些条件会怎么做’的角度去思考，就能达成得到这个结果，毕竟你的选择在当前环境下几乎是最优解，除非出现不可控的意外状况。”

候国裕沉默片刻，坐了下来，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而是岔开了话题。

“你想做什么？”

“目的之类的事放到后面再说，聊到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那就有必要交流彼此的爱好，比如说我有那么一点点收集癖。”

周卓从背包里取出活尸的断指以及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放在桌上。

“大家都是一类人，你应该也有吧？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他笑着说。

现在候国裕彻底相信了周卓先前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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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什么你啊我的，是我们

“好吧，我确实知道有个地方放着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不过那不是我的房间，房主出国了，我带你去看看。”

候国裕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走在前面。

马楼对此毫无敏感性，有充分的混子自觉，不多嘴，不多事，但周卓瞬间反应了过来，在脑内补全了副本主线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逻辑链路已经完成构建，剩下的就是搜查到足够的关键信息形成证据链，那么一个刑事案件就可以宣告侦破了。

不过周卓来这里不是为了破案，所以这件事可以迟点再说。

三人离开505，来到504外，候国裕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带着四人进入一个有些凌乱的出租屋，厨房有一个双开门的冰箱，似乎是最新款式，价格昂贵。

“这家屋主似乎有杀人分尸的兴趣，他的收藏品都在那个冰柜里，你可以自己去看。”候国裕指着冰箱下层的速冻格子说。

可想而知，屋主应该死在了他的手里，而且大概率已经被切成块状、存放在了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分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