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退下！”
手臂受伤的神父终于选择出手，对着前方挥手，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正准备下死手的周卓突然感觉身体像是与大脑断开了连接，传达的命令并没有得到执行，整个人突兀地停留在原地，然后倒飞了出去。
在身体即将撞到墙面的瞬间，地面上的血泊上涌，形成一层厚重的护盾，将他拦截了下来。
落地的周卓依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自己还是自己，但身体就是有些不受控制，像是1000ping的游戏，每个动作都跟喝了酒似的。
他艰难地扭头看去，发现那边的混战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到教堂本身的设施，那些木质长椅坚硬地像是防爆门，即便经过枪火的洗礼依然毫无痕迹。
而那些教徒在被击倒后，融化在了覆盖教堂地面的血泊里，然而仅仅片刻，他们又如同雨后春笋般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继续向着周围的异己者发起攻击，从袖中抽出蛇形匕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周卓发现自己的形象也出现在长椅上，灵魂某个部分被留了下来，成了“壳”的一份子，正因如此，他的行动才会显得格外不协调。
“浪费时间……”
明明得手，废除对方一员强力，神父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如此完美的布局竟然毁在你们这些只顾私利的人手里，看来我还是对你们抱有太多无意义的期望，全部都成为创世者的血肉吧。”
神父口中吟诵着神秘的咒语，身体忽然凌空飘起，面容完全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七窍之中喷发出浓厚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面撑破冲出。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强烈的狂风四散席卷，如同刀刃一般，将周围所有物体都切成碎片，就连蝴蝶本体藏匿的血泊也因此沸腾消散，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收尸人则停留在下方护卫。
“那才是真正的超凡吗？”
周卓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正在这时，枪响了。
能听到的枪声只有一道，但奇怪的是枪声的源头有两个，正在进化途中的神父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枚子弹，却被后一枚击中眉心，从空中掉了下来——
两枚竟然是同时发射出去的，丝毫不差。杰克收起变形成狙击枪的手杖，对此颇为满意，然后一个加速消失在原地，避开了来自后背的匕首刺击。
那位教徒踩到了杰克留在身侧的陷阱，迅速闭合的勾爪将他束缚在原地，短暂的爆炸过后，这人失去了双腿，瘫倒在地，只能艰难地爬行，再无攻击能力。
得到了这个提示林慢慢等人恍然大悟，明白不能把这些人打死，转而开始攻击四肢，或是使用控制类技能，限制对方的行动能力。
在杰克的出手下，两边战斗都接近了尾声，神父接住了来自于教堂外、无人机发射的子弹，却被杰克的狙击枪击落，那枚打中眉心的子弹似乎与寻常制式有些不同，它的弹壳单体血红，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中间灌注着某种流动的液体，多半是某种血液。
尽管没有完成完整的超凡仪式，但神父现在的属性已经高到吓人，狙击枪射出的只是擦破了外层的皮肉，稍稍陷入了他的颅骨。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皮肉接触，让弹头中央的血液注入到了神父的大脑之中，一身的光芒迅速消散，变得极度苍老干瘦，与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无异。
收尸人想要上前救主，但随着神父的迅速衰弱，他很快委顿在地，兜帽向一旁垂落，露出一具腐烂的骸骨，难以言喻的恶臭从中散发。
他早就死了，不过是个踢人办事的傀儡而已，唯一剩下有价值的就是胸口那颗冰蓝色的心脏，质地如同宝石一般。
杰克弯腰将那颗，收尸人的尸骸一脚提到旁边。
“怎么回事……”神父格外惊慌，表情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这枚子弹是从哪里弄到的？”
“委托人咯，她在出发前给了我一滴血，说如果教堂推出的代理人试图阻拦，可以用这东西杀死他。高位者的层次不是企图窃取神明权柄的混血种能够触及的，蕴含强大力量的血液也会成为最可怕的毒药。”
说到这里，杰克耸了耸肩：“说实话，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要毒药管用就是好事——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借助这片土地再度复活？”
镶嵌在眉心的子弹已经注入了完整的一滴血液，它像是火焰那样点燃了神父，他的身体愈发枯瘦，眼神也失去了光泽，像是血肉随着灵魂，在血液构成的火焰里发出痛苦的呐喊，最后归于虚无，只剩下一具干瘦的骨架。
一阵风从破碎的教堂窗口吹来，满地的“壳”化作黑烟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整座教堂像是经历了时间长河的洗礼，很快变得破旧不堪，所有器物随之腐败溃烂。
“这是怎么回事？”
周卓突然有种预感，杰克所说的委托人，很可能也是他的熟人。
“我不太会解释，亲自看一眼更容易理解。”
杰克随手将那颗心脏到了周卓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忏悔室。
“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第283章 教堂……它站起来了
心脏到手，视线中跳出了对应的属性面板。
【名称：冰魄结晶】
【类型：任务道具】
【品质：战栗】
【功能：可将死者复活，改造为极寒冰魂。】
【特效：通过消耗生命力来制造大规模的霜冻现象】
【备注：他带着滔天的怒火卷土重来，试图要摧毁拦在面前的一切阻碍！】
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周卓来说没有作用，被杀死的复制体也有第二心脏的支持，莫名其妙插入一个外设搞不好会引起系统不兼容，反而两个都出问题。
这样一来如何分配这块冰魄结晶就需要思考一下了，这时林慢慢松开两只手拎着的迷糊鬼，走上前来。
“介意把这颗心脏给我吗？”
“当然不介意。”周卓摇头，顺手递了过去，“可能有点冷，小心。”
虽然是从男朋友这里拿东西，但毕竟是团队所得，等孙查马楼围了上来，林慢慢简单解释了一番。
“还记得之前的小男孩吗？”
“当然记得。”周卓很快理解了林慢慢的意思，“你要把心脏还给他？”
“不是他，而是他的妈妈。刚才我躲的柜子里的时候，上面相框掉了下来，我发现那张照片其实有两层，背后还有一张合照，但这次是三人的全家福，合影就在教堂门口。”
“合照里该不会有神父吧，难道是一个第三者插足的曲折故事？”
“不。”林慢慢摇头，“男人就是神父。”
“啊？！”身后的孙查也愣住了，听到八卦就走不动道了，蹲下身扒拉了一下神父与收尸人的骸骨，“这两人身份互换了？”
“不，神父自始至终只有一人，收尸人是他制造出来用于收集尸体的‘壳’，至于其中的秘密，大概要在这座教堂里寻找。”
“先不说‘壳’到底是什么，为啥学姐你拿到一张照片就能知道这么多事？”孙查惊了。
“因为我接到了一个保密任务啊。”林慢慢晃了晃手机，“在完成之前是不能泄密的，不然委托就会被取消。”
周卓终于明白了一切真正的根源：“你是说，小男孩已经死了，当我们离开后，你接触到藏在相框背面的照片，触发了隐藏任务对吗？”
“就是这样，男孩请求我取出收尸人身上的心脏，放回妈妈的尸体里，这样他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林慢慢将心脏放进背包里，交谈期间，周卓将员工分配在教堂的各个入口，以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从安德烈那里拿到了一些理论上不会出问题的体质增幅药水，以及他最拿手的致幻剂。
当神父驱散教堂地面的血泊时，蝴蝶就已经藏了起来，正如她说的那样，双方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如果遇到真正难以解决的危机，她会立刻选择切断联系。
嗜血效果逐渐开始衰退，周卓感觉到他的身体又在发生剧变，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恢复原状，看来艾琳娜说的没错，狼人确实不是想变就能变的，一支普普通通的药剂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至于背景故事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小男孩的表达能力非常糟糕，语法混乱，我只能听懂一半左右，交还心脏后才能看到后面的CG吧？”林慢慢猜测。
“那就先去忏悔室看看，杰克有点等不及了。”周卓笑着说。
几人向着那头看去，原来向来目空一切的杰克也知道这时候需要拉几个垫背的进去，停在门口，借助背影的遮挡完成了特殊镇定剂的注射。
就在这时，被落在后面的香蕉男终于从后院找到了大堂这边，他刚一现身，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让香蕉男顿时心慌不已。
“呃，打扰了，你们玩，你们玩。”
香蕉男才往后退了一步，顿时感觉到身边狂风大作，体型膨胀了一大圈的碎颅医生以近乎瞬移的方式出现在他一侧。
“哇你不要过来啊！”
话刚说出口，香蕉男的肩头就被一只沉重有力的大手按住，周卓冷笑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香蕉男双腿一软，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但半兽化的周卓按住他的肩膀，杰克调转枪头，指着他的脑袋，剩余的全员恶人也都纷纷转过身，死死盯着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香蕉男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黑帮老大的会议室……
“死亡选择题，进入忏悔室，或是在这里被我们打死，选吧。”
“……好吧，我进去就是了。”
对于现在的香蕉男来说，反正被这群黑恶势力包围，横竖都是死，被怪物杀死总好过成为玩家的积分，是这个道理吧？
香蕉男无奈点头，在一群恶人的包围上一路送往忏悔室外。
“请进吧。”杰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切的根源都在里面，进入就知道了。”
孙查适时地打开了聚光灯，想要搞一个记者暗访地下作坊的跟拍，结果操作界面里跳出的电量不足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香蕉男战战兢兢地掀开帘子，然后附近的人都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又有了那种灵魂与身体脱离同步的感觉。
杰克抬起手杖，在忏悔室里开了一枪，精准命中了油灯的灯芯，昏黄的灯光填满了整个房间，让他们得以看清忏悔室中央的情况。
这个房间很小，中间摆着一把椅子，与神父有着同样面容的男人被捆绑在上面，脖子以下的躯体十分庞大，像是把一个60公斤男人的头颅接在了200公斤相扑选手的身体上。
外表皮高度腐烂，疑似为巨人观现象，尚未被细菌腐蚀的肉体上长满了土黄色的眼球，它们是活的，注意到进入者的存在，所有视线都转移了过来，将香蕉男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
看到熟悉的一幕，周卓终于明白杰克说的那个委托者是谁了，他伸手阻拦住身后的同伴，不让他们进入房间。
“你是从艾琳娜医生那里接的任务吗？”
“是的。”杰克并没有否认，“不过我通常叫她康纳医生。”
“这些眼球全都要取回去吗？”
说话间，周卓也没忘记观察这个病变体。
从玩尖叫盛宴开始，他已经接触了有五次这种类似的变异个体，每一个都能惊悚出新花样，适者生存的特性在这种入侵物种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先不说异变产生的效果，这一只连眼球都有所不同，结膜上蒙着一层粘稠的黄色粘液，像是细菌感染，下方遍布着大量密集的暗红色血丝，健康状态非常糟糕。
“不。”杰克摇头，“眼球已经严重病变，心脏也严重腐烂，没有回收的价值，带回大脑就好。”
香蕉男汗如雨下：“该不会又要我动手吧？”
“都学会抢答了，很有觉悟啊。”周卓取出左轮枪丧钟，与杰克一起指着香蕉男的脑袋，“不要试图用任何方式拖延时间，我们有耐心，但子弹没有。”
“很优秀的谈判技巧。”杰克对周卓的默契表示赞扬。
“过奖。”
周卓取出血刃，递到香蕉男手里，后者在两根枪管的胁迫下，只能强忍着恶心感开始从一个说不清到底是活还是死的怪物身上取出大脑。
过程中，周卓顺便与杰克交谈：“所谓的神父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教堂后院捡到了一颗眼球，试图从中获取超越规则的力量，他得到了，然后代价就降临了。”
“眼球完全改造了他的身体，以强势的掠夺者姿态侵占了包括心脏与大脑在内的一切，将他作为培育新物种的土壤。”
“你是说，生物培养基？”
“差不多吧，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我对这种东西不太了解，只知道它有独立的思维，很聪明，能够用尽一切本事活下来。”
杰克用手掌在座椅下方的黑暗区域随意拨动，那里似乎堆满了从神父尸体上掉落的血肉碎块，搅动时发出的声音格外粘稠，随后响起了轻微的碰撞声，他提起手杖，从腐烂的血肉中捞起半具完整的骨骼。
“掠夺一个人无法在这座城市的恶劣环境中生存，劣质的培养基也不足以让本体进化到一定高度，所以他制作出了一个强大的自己，用来收集尸体，以血肉供养本体，以此循环，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周卓提出猜测：“至于灵魂的能力，应该源自于眼睛本体，我曾经有幸见证过它的力量，剥离灵魂形成独特的个体，不算难事。”
听周扒皮在这种恐怖现场神情自若地聊天，害怕到双腿不停打颤的香蕉男终于意识到了人与人的差距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而他还在做苦力，要用匕首打开一个怪物的脑壳，天知道里面的脑子会不会也是活的，张嘴就吃人的那种，真是令人感慨。
在他并没有注意的地方，有一颗并没有转动的眼球悄然从眼眶中脱落，附着在了他的小腿上，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中慢慢向上攀爬。
“但我们刚才打倒的人可是实实在在具备肉体的，不是单纯的灵魂。”站在通道外的林慢慢说。
“我还记得神父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在教堂内部是无敌的，我猜这种灵魂与血肉循环利用的手段应该只能在这块限定的区域内生效……”
说到这里，周卓忽然想到什么：“收尸人的传说有多久了？”
“两年吧。”林慢慢回答。
“你觉得从周边几个小镇不断收集尸体，两年能储存多大的血肉数量？”
“两年……按照这种所有居民都家喻户晓的失踪速度来看，至少有七百人以上，不会只有忏悔室这个房间那么点。”
林慢慢理解了周卓的意思：“你是说，它吞噬的血肉不止这些，剩余的藏在了教堂地面上，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杀掉的那些壳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复活。”
“那个钟恐怕是某种条件反射器，当钟声响起的时候，在外游荡的拼接衍生体就会迅速被召回。”
周卓表情垮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而且身体已经从半兽化中退了出来，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无法再使用那种快到惊人的运动能力。
“恐怕，整个教堂都是它的身体，这才是无敌的真正秘密。”
说话的时候，周卓与杰克都在往外退，在他的眼神暗示下，所有都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香蕉哥。”退到远处的周卓喊了一声，“今天就算了，干了这么久的活，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注意到了香蕉男的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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