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对方最初还能够将双手交叉护在头顶，勉强抵抗，在五次重击之后，黑衣人的双臂碎的像是面条一样柔软，终于被破开了防御，在碎颅锤的暴力碾压下成了一滩肉泥。
与此同时，列车的大门开始关闭，在最后时刻，周卓一脚把犹豫不决的屠夫踢了回去，进入车厢。
隔着厚重的安全玻璃墙，看到刚刚到达的第二支黑衣人满编队，周卓竖起左手中指，报以冷笑，列车在双方的对视中启动，逐渐远去，中头上的广播正在播报站台信息。
“车门即将关闭，请勿抢上抢下，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列车运行中，请坐稳扶好。下一站是中央广场。”
第298章 欢迎加入犯罪者阵营
列车开出月台，双方交错而过，周卓看见身后的屠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哈，哈……吓、吓死我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公司掌握了中央都市的经济与物资管控，代表又能出现在黑街上，大概率已经与那些外来者达成了合作，他们很可能就是黑街背后的掌控者，利用诊所或是义体工厂的改造技术强化身体再正常不过。”
周卓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屠夫一眼，鄙夷道：“倒是你，你自己也是杀手，被人追杀的时候居然怕成这样？你的心跳声简直就像是转速拉满的马达，太丢人了。”
屠夫想要还嘴，却无话可说，曾经的他凶狠残暴，现在的标签却成了弱小可怜无助，可能唯一的优点就是比较能吃。
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继续嘴硬也没什么意义，屠夫干脆摆烂：“是人都会怕死，你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镇定吗？不过是没到时候罢了。”
屠夫说话的没错，只可惜这里是游戏，他只是一段数据，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真实的人。
“说得真好。”周卓举起锤子，“那你觉得你的时候到了没有？”
屠夫给吓了一激灵，马上站了起来：“没到没到，别冲动，冷静！”
周卓只是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拎着锤子向7号车厢的位置走去。
刚才一阵追逐，他已经跑到了车头的位置，这里没有司机，一切都是人工智能系统控制的，没有逗留的必要，得赶紧回去救林慢慢。
至于屠夫，本来周卓带着他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丢出去吸引火力的，现在屠夫又多了个帝王引擎的功效，成了隐形的辅助位，不带上都不合适，周卓自然不会丢下他，只是口头打压一番，以免屠夫忘了自己的处境——
周卓可从没忘记这个低声下气的弱鸡也曾是握着电锯的变态杀人狂，如果让他重新占据主动，必然会将之前受到的屈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飞驰的列车车厢中奔跑，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7号车厢，这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两具残破的尸体，一具高度腐烂，显然是周卓先前制造出来的，另一具尸体四肢没一块是完好的，伤口很明显有切割迹象，应该是林慢慢的电锯造成的。
这么看来，林慢慢那边只剩下一位追击者了，但周卓并没有因此就产生侥幸心理。
黑衣人很难按照鬼怪的层次来评级，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具备超能力，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强悍身体素质，这样的人往往比一知半解的超凡能力者更加难以处理。
刚才周卓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两位追击者，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远超对方，而是他善于抓住机会下阴招，在有限的时间里一口气打空体力条，将瞬时输出拉到最满，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这是标准的刺客战术，林慢慢显然不擅长这些。
在缺乏爆发力的前提下，要想令对方快速减员，最简单的方法只有一个：以伤换伤。
也就是说，林慢慢现在可能有危险！
周卓加快脚步，向着8号车厢的方向跑去，沿途可以看到每一节车厢都有程度不同的战斗痕迹，座椅被砍断，车窗被打碎，隧道内的狂风顺着窟窿灌入列车，发出巨大的噪声，导致周卓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小久被发现倒在9号车厢，把周卓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她抱起，发现她的肢节相当僵硬。
“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久也被突然出现的周卓吓了一跳，一脸委屈，“我肩膀疼，帮我把这东西拔出来。”
这时候周卓才注意到她肩膀上扎着一根黑色钉子，周卓伸手把钉子拔了出来，小久僵硬的身体很明显得到了缓解，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没事了。
“这是什么？”
“那个黑衣人掏枪打我，这种黑色钉子我阻挡不住，被打中了就动不了。”
说到这里，小久似乎有些不服气，瘪着嘴，闷闷不乐道：“你快去后面的车厢吧，坏女人帮我把人引开了，她打不过那个人的。”
“那你呢？”
“我没事。”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没事，小久拍了拍肩膀上的伤口，苍白的皮肉便自行愈合了，没有一点血液流出，恐怕她受再严重的伤也是如此，只有自己知道。
“那我去救人，你自己留在这里，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跟上来，可以吗？”
周卓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伤员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那么该做的就是去拯救更多人。
“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啊啊啊反正你快点去吧。”
没能帮上忙的小久格外懊恼，起身跳了一下，见她影响不大，周卓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前进。
他一路向后，直到15节车厢才勉强听到前方的打斗声。
从频率判断不像是在进攻，倒像是竭力防御，周卓不敢赌一个可能性，立刻激活了蛇影的特殊效果，身体潜入阴影，如同毒蛇一般快速前进，短时间内连续越过了三节车厢，到达了战斗的中央区域。
似乎是过于张扬的电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被分配到林慢慢这边的黑衣人实力明显强于周卓那边，即便只有一人，却能凭借着纯粹的肉体强度轻而易举地压制马楼与林慢慢两人。
黑衣人身上的伤口更多，但他掌握着战斗的主动权，林慢慢只能靠着电锯的锯条以及周卓帮她弄来的弹出式防御装备强行格挡，一旦失手就可能会面临被秒杀的风险。
这才几分钟不见，林慢慢与马楼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防御动作有着明显的迟钝，悄然潜入的周卓并未急着现身，而是在一旁耐心等待着一个机会。
马楼的子弹已经用完，又不敢在如此狭窄的地方随便丢烟雾弹，只能把双管喷子当铁棍用，靠着力量加点去格挡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用的是武器甩棍，这种专业的格斗道具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条无处不在的铁鞭，如果不是马楼与林慢慢恰好占了长柄武器的便宜，车厢里空间又窄，此时两人应该已经被击倒了。
战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马楼手臂中了一棍，枪管从手中脱落，再无反抗的力量，林慢慢独木难支，被逼到角落，电锯的动力也在逐渐减弱，直至停止——
周卓才想起来这玩意儿是充电，只是一直没有高强度使用，都忘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再转动的电锯对于黑衣人来说就是一根棍子，他侧身闪过电锯，打开折棍点中她的肩膀，逼迫她松开电锯。
成功解除了对手的武器，黑衣人向前走去，准备击杀，整个过程非常流畅，没有任何的迟疑，也不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周卓悄然接近，向着黑衣人的影子潜入。
黑衣人的感官非常敏锐，察觉到了危机，第一时间起跳，居然避开了周卓的暗影入侵。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秘术失手，但先前的潜伏并不是徒劳的，双方距离已经被拉的很近了，周卓从阴影中一跃而出，将手中的碎颅锤不断放大，狠狠拍向眼前的敌人。
黑衣人反应快到惊人，及时后退，并拿起武器格挡，然而甩棍这东西在变大的碎颅锤面前就跟一根筷子没什么区别，起不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这力量拉满的一锤直接将黑人重重拍在车厢的墙壁上，周卓取消了暗影形态，追上去又跟了一锤。
正式交手之后，周卓才意识到这家伙的体质有多恐怖，碎颅锤打在对方身上就跟砸在墙面的感觉差不多，多半是黑衣人中的精英怪，靠着力量硬拼，搞不好打烂对面之前自己就已经力竭了。
这时周卓急中生智，将发力点改了一个方向，反手把贴在车厢墙壁上的黑衣人掀起，恰好撞在破碎的车窗口，直接在强风的作用下飞了出去，被高速行进的地下列车卷入轨道底部，碾压成了一滩肉泥。
“没事吧？”做完这些的周卓弯腰，对林慢慢伸出手。
“受了点伤。”
林慢慢向来不是有事瞒着的性格，绝对不拖团队的后腿。
“有药吗？”她问，“马楼受的伤比我严重，可能有一条手臂骨折了。”
“绷带用完了，不过还有从安德森那里薅来的药，你要试试吗？”
“可以，拿来吧。”
林慢慢向来不在意这些，她从周卓这里拿了些贴有标签的试管，拔出塞子一饮而尽，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状态开始回升。
马楼的体力条彻底见底，这种时候连走都走不动，周卓只好帮他灌药。
还好当时拿的量足够多，几瓶试剂下去之后，马楼的肚子里很快起了反应，叽里咕噜响了一阵，周卓没敢下太重的药，生怕舍友当场喷射，马上就停止了喂药。
列车还在前行，小久从远处慢悠悠地走来，周卓这才放心，让林慢慢在为数不多的完好座位上坐下。
“事情有点麻烦，清道夫比想象中更强，数量完全是未知，刚才车头的月台那边就有另一队人。接下来必须采取躲避策略，不能再硬碰硬了。”
“但是分数好多啊。”林慢慢还有些不甘心。
“10分的清道夫比10分的玩家难杀多了，别心急，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呢。”
周卓笑着捏了一下林慢慢的鼻子，继续说：“从我们到黑街，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四个区域的噩梦应该已经彻底扩散，我的积分上涨速度在明显变快。”
“也就是说中央都市很快就会迎来一个新的集体，公司不会傻到只盯着我们的。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失手之后，他们不会在下一站布置人手等待，我们在那里直接离开就好。”
“我听你的。”林慢慢点头。
她只是好胜心较强，但是对游戏的执念只能说一般。
这会儿短腿小久终于走到了这边，看着一路走来的战斗现场，她对“坏女人”的战斗力又有了新的评估，这次算是踏踏实实吃瘪了，没好意思嘴硬，一脸委屈地站在一边。
周卓当然不会忽视她的感受，立刻过去安慰了一番，见林慢慢难得没有主动抬杠，小久的心情很快回暖。
“小卓，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说说。”
周卓看着窗外，列车开始减速，这意味着下一个站点已经快到了。
中央广场，听起来像是城市的繁华地段，四通八达，在这里下车刚刚好。
“我记得叔叔带我来过中央广场，他说这里很适合开设一个商业区，可惜这座城市的居民并不能支撑起足够优秀的货币循环系统，所以最后干脆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个叔叔是愚者吗？”周卓问。
“记不清了。”小久摇头，“只记得他带着我到处转的时候会说很多东西，他还告诉我，要用有限的精力去改造无限的人，这种事就算神来了也做不到，所以需要从环境开始改变。”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但是能想到会制造出这样一座充满怪异的城市，还是说创造者本身就疯了，所以就算是正常的计划也显得一般人的想法格格不入？”
列车开始进站，头上的广播又在反复播放着同样的句式，周卓带着恢复了不少体力的林慢慢和马楼来到侧门外，准备一停车就直接跑路，以免与黑衣人碰面。
在呼啸的风声中，战损般的列车终于停靠在月台边上，车门向外打开，刚刚还说要挑选逃跑路线的周卓愣住了，身后的林慢慢与马楼也没有说话。
“这次我留下殿后！”
全程未立寸功的小久主动站了起来。
“还没到那个时候呢，给我老实待着。”
周卓按着她的脑袋走向前，离开车厢，站在了等候者的面前——
这人正是两站之前与他们道别的公司代表半张脸，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比地铁的速度更快，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在月台的座椅上等待了。
“这是？”
“恭喜你们躲过了清道夫的追杀，现在你们已经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了。”
半张脸附和一般地拍了拍手，然后正色道：“但是由于破坏了公共设施，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执法队的追捕，欢迎加入犯罪者阵营。”
周卓愣住了。
第299章 9号
到这里，周卓才明白对方的真正意图。
中央都市的本土势力，公司与研究所的定位根本就不是对立的，两者的存在都是为了对抗构建起中央都市这座监狱的城市委员会。
先前在交谈时，半张脸一直注重于强调公司的强大，弱化委员会在其中的作用，但是这群人既然想办法制造出了这个大型实验场，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做任何维护措施呢？那样的人，来到这里的“游客”看到的不应该是清冷却井然有序的空旷都市，而是一片随处可见尸体的城市废墟。
执法队，这应该就是委员会用于约束这两者的平衡措施。
对于公司和研究所来说，他们已经有了健全的组织形式，不需要依靠未知的外来者来强化自身，他们需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外来者不会帮助委员会绞杀他们这些“蛊虫”那就足够了。
这个小计谋完全建立在双方的信息差距上，新区域完全未知的外来者对此毫无防备，中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半张脸并不清楚一件事。
外来者群体之中也是有巨大分别的，其他人或许是抱着探索未知的想法来这里的，但周卓是玩家，玩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所有人，谁管你是哪个阵营的，头上有血条的家伙全是会行走的积分库好吗……
“你很得意？”周卓问。
“得意？”半张脸站起身，对着周卓伸出手，“你可以这么认为，少一个敌人不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吗？”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周卓并没有握住他的手，拒绝了这份摆在眼前的邀请函，“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比如说我是完全的无阵营主义者，我不会与任何人为伍，如果不出意外，我打算把你们所有人都干掉。”
血衣上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代表着周卓的恶念正在高涨，尽管现在他对装备的驾驭能力已经得心应手，但刚刚那场酣畅淋漓的杀戮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控制内心杀意的显露。
“你说的这个意外，是我吗？”
半张脸双手按住手杖，没有血肉的焦黑眼眶中忽然冒出了一团深蓝色的火焰，那种阴冷的质感愈发真实，仿佛毒蛇的吐息环绕周身。
周卓寸步不让，上前与半张脸对峙：“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还能叫意外吗？”
双方凝视了足有15秒，直至站台广播开始播报下一站的信息，洞开的车厢门正在关闭，列车即将驶向下一站，也就是说周卓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半张脸就像先前那样，特意给周卓留了选择的机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直面自己的内心，而周卓根本就不是会左右摇摆的犹豫，依然半步都没有后退。
“为什么要刻意给我留后路？这不像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应有的表现。”周卓问，“你是在害怕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挑衅，周卓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公司的真正态度，谁知半张脸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是的。”他点头，“我在害怕，我当然应该害怕，没有人不害怕未知的风险。想要对抗整个世界的人，如果连这点敬畏之心都没有，那么死在半途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个回答反而让周卓打消了一切侥幸心理，盲目自大的强者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解决，但一个知进退、会思考的对手就很麻烦了，哪怕双方实力在同一水平线都会让人头疼不已，更何况半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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