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份忐忑不安的心情，林慢慢是，周卓这个呆子更是。
“如果勉强那就算了，大家一起去好了。”
周卓不敢放任屠夫在自由行动的位置，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只是逃跑了那也让他血亏了一张临时通行证呢。
“不行，超市太大了，遮挡物过多，如果有人从正门进入，尾随在我们身后，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林慢慢说。
周卓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的猩红猎手持续时间很短，脱离战斗一分钟就会开始衰退，十分钟左右就会完全失去增幅，只有完成散播恐惧，他才能捕捉到范围内猎物的心跳，并没有随我入梦得到的那颗感知系能力噩梦种子那么好用。
“好了好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小久一跺脚，心想着反正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被坏女人嘲讽的时候她装作没听见，到时候全部记在账上，等占据优势了再一一还回去……
总之，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吧！
林慢慢可不是会在意“小姐妹”情绪的人，她哪里会管小久开不开心，能跟过来就再好不过了，她带着不情不愿的小久向着超市深处走去。
大约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彻底离开了周卓的视野，确认这里说话不会被听到后，她停下了脚步。
林慢慢转过身，打量着小久，脸上没了只会流露给周卓看的笑容，变得严肃而冷漠。
“你、你想干什么？”小久紧张无比。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好奇一些事。接下来的环节是我问，你答，答不出来我会想办法把你留在这里，然后告诉他你失踪了。”林慢慢说。
小久愣了一下，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全然消失，变得阴冷无比：“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为此我准备了很久，还特意购买了一种确保能切断灵魂联系的道具，要不要试试？”
林慢慢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黑色的符咒，上面用血液画了一连串扭曲怪异的字符，只看一眼便觉得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小久动作极快，她伸手去抓那张符咒，触碰瞬间却被烫的主动松开了手，倒吸一口冷气：“嘶……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件噩梦级的道具，找白夜行买的。”林慢慢笑了笑，将符咒收回袖中，“现在我们处于平等地位了吗？放心，只要你好好回答，我是不会付诸行动的。”
小久皱着眉头，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她握紧拳头，冷声说：“你终于不装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哦？不装了？”林慢慢歪着头，满脸讥讽，“奇怪啊，当初一直说我是坏女人的不就是你吗？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
林慢慢上前一步，逼得小久后退，靠在了货架上，她俯下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贴面。
“说起来，明明是一只厉鬼，却故意装出温驯的样子，只展现出人性的那一面，到底是谁在伪装，我可不好说啊。”
“你想干什么？”
“看来问题回到正轨了，很好。”林慢慢直起身，拍了拍手，“那么正式开始你问我答环节。”
“第一个问题：我注意到你最近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是想刻意伪装成一个受保护的角色，博得周卓的注意，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图现匕穷！”小久气得大喊，抬起手的手微微颤抖，“你、你果然一直记着这种小事，只有你这种小气鬼才会天天留意别人的事！”
“那是图穷匕见啦笨蛋。”
林慢慢刚刚酝酿起来的气氛全都毁灭了，不过她对表情的控制能力显然胜过周卓，并没有什么波动。
“是想用这种急躁的表现来避开问题吗？太稚嫩了，只有小学男生才会被你骗过吧，这套战术对大姐姐可是没用的，放弃吧。”
“我、我、我！”
小久咬着牙，见坏女人又亮出黑色符咒，大脑一阵寄宿运转，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感觉没力气，老家的房间还会时不时消失。”
“老家的房间会消失？什么意思？”
林慢慢想起来周卓睡觉时确实说过，之前小久天天赖在他的登录空间睡觉，但最近每天晚上都是回家睡的，的确有点问题，只是时间太短，谁都没注意到里面的变化。
“楼下的104和202，那些没人住的房间都消失了，本来该有门和门牌号的地方只剩下一面空墙。”
小久低下头，眼神里有些难过，对于一个活在记忆里的人，丢失任何一丁点场景都是天大的事，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从来不会跟周卓说这些事。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慢慢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大概……知道一点。”小久咬着嘴唇，“是因为我离开太久了，回去住了几个晚上，才有一个房间恢复，但我还是没法打开它，我以前明明去过黄大爷的家里！”
至此，林慢慢才明白为什么小久一直不愿意说出这个秘密。
身为恶鬼，她与出生地的羁绊很强，一身怨念全都来自于那里，又得到场景的回馈，在孤单独处的十五年里不断变强，但这份实力是有地域性，一旦离开自己的地盘，她就会不断衰弱，这份弱小是她自己都未必能察觉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难挽回了。
办法只有两个，要么不再回应周卓的召唤，安心做自己的圆梦小区的噩梦女皇，要么放弃恶鬼的所有力量，成为一个只能卖萌的吉祥物。
从结果来看，小久似乎选择了后者，但无论女人还是男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选择磨灭自我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她明明知道说出来，周卓那个烂好人就会放她回去，减弱两人之间的联系，却依然要承受这份代价与风险，不惜挤出笑脸去“讨好”对方。
如果要比较两个女人对爱情的付出，那么林慢慢认为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
她对周卓的爱起源于感兴趣，是纯粹的喜好凝聚升华后得到的情感，与喜欢宠物狗宠物猫，喜欢一种品牌的咖啡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区别只在于周卓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而她缺少一个男人。
人往往会被荷尔蒙与浅层意识迷惑，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又主动编造出种种理由来为这些行为解释，自我麻醉，沉浸其中。
清醒地面对现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小久能做到不顾一切，但林慢慢自问做不到。
可能哪一天，她的热情熄灭了，不再觉得周卓这个人有意思，她会选择立刻切断联系，远走高飞，去寻找下一个张卓李卓王卓，可小久不会，她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就认定是他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后悔，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真是输的体无完肤啊。”林慢慢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心中秘密被公开处刑，小久格外难堪，并没有理解到坏女人此时的心情。
“没什么意思，第二个问题。”林慢慢竖起手指，“你一定想起了很多东西，但你没有告诉周卓，我不想知道有关于你的事，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给你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久瞪大眼睛，完全不懂得伪装的她已经通过表情和语气暴露了自己的回答。
“他傻，真的把你当小孩子，看不出来也很正常。但我不傻，而且我是女人，女人总是最懂女人的。”林慢慢勾起嘴角，“你要不要来试试骗我？他不在这里，我可不会给你太多面子。”
“我不会伤害他，我……”小久咬着嘴唇，左右环顾，半晌才做了决定，“我确实想起了很多事，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为什么？这些秘密让你很难堪吗？”
“不是。”小久低下头，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因为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会被系统删除记忆，这样他就会忘了我，我不能说。”
林慢慢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小久一直在憋着劲使坏，想要坑害周卓，没想到听见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你能告诉我吗？只是被删除相关的记忆，应该影响不大吧。”
小久思索片刻，表情缓和了下来，反正对方根本没留任何情面，那么她也不需要伪装成纯真善良的样子了。
“叔叔在带我到处走的时候，我见过9号，就是刚刚那个人，那时候他还躺在罐子里，没有意识，所以不记得我。但我怀疑他应该已经认出我了……他一直跟着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周卓，而是我，如果不是我一直瞪着他，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难怪9号表现出来的样子格外伤春悲秋，周卓还以为是被他恶心到了，居然是这样的吗……”林慢慢的大脑飞快运转，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他会不会使用公司的暴力手段来强行夺走你？”
“不会。”小久缓缓摇头，表情变得冰冷，“因为我是2号，序位远高于他的存在，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公司倾巢而出也没人敢对我动手，位阶在这个世界是绝对的。”
这时候林慢慢才明白为什么黑衣人只是使用短效麻痹针来控制小久，而不是击杀她。
尽管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和马楼那个混子是绝对没法同时对抗两位黑衣人的，她是趁着那两人面对小久发呆时偷袭才得手的，即便如此还是被反击打伤了手臂，可见双方战斗力的差距。
当时她以为小久在被控制之前使用了某种精神震慑的技能制造残局，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得知秘密的她此时内心格外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你的实力完全不像9号那么强大。”
“序位是根据制造日期排列的，7号之后都是量产型，就算死了也可以从公司的培育仓里重新爬出来，继承全部的记忆，所以他根本不畏惧死亡。”
小久顺带着解释了一个周卓先前胡乱猜测过的秘密。
“培育仓……这么说来，你是被公司制造出来的？”
“不。”小久摇头，眼神里依然有未能化开的迷茫，“准确的说，是叔叔用公司的物资与研究所的技术制造了1到7号，确认了前七位的复原，才有后面的9到22号的量产型。”
“你的叔叔也是城市委员会的一员？”
“是的。”
小久刚想再说什么，眼神里忽然涌现出一抹惊恐，林慢慢注意到这一点，立刻回头，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额头。
“嘘，吵闹或是逃跑都没有用，不要反抗。”
留着一头金色锡纸烫的帅气西服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出现在她身后的正是曾经与周卓碰过面的愚者。
“放心，我只删除这一小段交谈的记忆，并不会影响什么，如果你乱动导致我删除了过多的东西，那可能会让我成为国际法庭的被告……稍微合作一下好么？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林慢慢语气平静。
“当然没有，因为我把时间与空间全部都设为禁止了，所以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过作为管理者，该有的形式还是要做一下的，就像你们进游戏之前总会跳出来的防沉迷协议一样，说归说，做归做，不影响的嘛。好了，林小姐的侦探游戏到此为止——”
愚者收回食指，在林慢慢眼前双手合十轻轻一拍，她的眼神立刻变得迷茫、呆滞。
“游戏要一点一点探索才有趣啊，刚刚起步就直接通往大结局了是怎么回事？好好享受这个世界为你们带来的乐趣吧，另外，你啊……”
愚者蹲下身，不顾小久的反抗，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摸宠物狗那样：“终于想起来了？好久没听你喊叔叔了，真是寂寞啊。”
“我不喜欢你。”小久打掉愚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个骗子！”
“人活着难免会说些谎话，小孩子总是无法理解大人们的苦心，好在我本人比较豁达，并不在意这些，就不拿侄女的叛逆作为理由去为难那小子了。”
愚者单手靠在货架上，摆了个pose，对着一面小镜子整理额前的卷曲碎发。
“回去吧，就像刚才继续保守秘密，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找你麻烦。就算被那小子发现了只要耍赖就好，小男生最受不了这招，他不会过于深究的。”
小久没有答话，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愚者。
“哎。”愚者直起身，轻叹一口气，“虽然我没有一儿半女，但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到那些老父亲的心情了，我滚，我马上就滚，以后也不会故意出现，你能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在意我的，哎。”
他转过身，打了个响指，故意摆出一副落寞的姿态，身形被风一吹便消失在空中。
林慢慢眨了眨眼，看向旁边满脸敌意的小久，表情残留着先前的恍惚：“我刚刚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你说我太漂亮了要解决掉我。”小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撸着袖子，气呼呼地走在前面，“我就说你是坏女人，我要去找小卓告状！”
林慢慢轻哼一声：“得了吧你继续编，平胸萝莉的魅力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御姐的好么？”
“放屁，他就好我这口！”
“你说的他好像一个变态啊。”
“难道他不是吗？”小久停下脚步反问。
林慢慢想了一下，对方说的好像确实有点道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算了，正事要紧。”她抛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上了短腿快步竞走的小久，“你别一个人走太快，小心前面有埋伏。”
话音刚落，头顶的一个灯盏便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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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看到有人质疑周卓出尔反尔，没有契约精神，这里简单解释一下，大逃杀游戏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真正的队友，见到的全都是敌人，前一秒结盟的同伴后一秒可能就会背刺你。
基于这种认知，所谓的结盟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利益联系，并不具备任何契约效应，双方都很清楚这一点。
约定了一起合作就完全把背后交给别人，毫无防备，那是纯傻子，送分来的，白夜行的职业玩家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机会……
第301章 同时受袭
周卓和屠夫留在原地看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什么事好做，周卓一时手痒，就拿起碎颅锤捣鼓一下，吓得屠夫马上退出两米外，以免变成祭品。
“过来。”周卓招手，“你跑什么？”
“我不过来。”屠夫连忙摇头，一脸小心谨慎，“你想干嘛？”
“我不干嘛，你过来我跟你聊聊天。”
“聊天在这里就可以了。”
通过先前的观察，屠夫早已了解他的为人，自然不会上当。
周卓还想欺负他一下，整点节目效果，突然看到货架上的一瓶纯净水悄无声息地倒下，切口光滑平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刃从中间划过，从断面溢出的水沿着货架边缘滴落，掉在了屠夫的后背，他浑然不觉。
“等等。”周卓握紧碎颅锤，步步逼近，叫住屠夫，“从那个货架离开。”
“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屠夫愈发警惕，反倒是退了一步，直接整个人靠在了货架上，发出哐的一声。
他的体型很大，这个举动直接导致整个货架都晃了一下，上层货架的所有饮用水全都被斩成两半，大量饮用水从头顶灌了下来，给屠夫淋了个透心凉。
他终于意识到周卓没在骗人了，但为时已晚，浇在他身上的水珠并没有按照重力的方向坠落，而是以奇妙的胶体状态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了密集的悬空水流，如利刃般嵌入血肉，将屠夫锁在原地。
周卓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居然一直跟在身边都没被他们发现，等到队伍人数减少了才动手，喜的是他没中招，带来的肉盾起作用了……
对于不明情况的敌人来说，凶神恶煞体型庞大的屠夫怎么看都更像是主角一点，旁边那个穿着脏衣服的医生反倒是跟班的样子，结果一不小心就选错了目标。
希望人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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