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每当下雨时,下水道里的污水就会溢出,流淌进病院,被关在地下室的重症病人甚至要与那些充满细菌的污泥一起生活,没人在意他们的生死。
尽管很多年过去了,精神病院经过了数次翻新,但依然很难改变糟糕的生活环境与卫生条件。
随处可见带血的绷带,墙上画着大片难以理解的涂鸦,还有嵌着乌黑血迹的抓痕,跨入那扇大门,仿佛就与身后的世界道别了。
也正是这个瞬间,原本非常安静的医院深处忽然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嘶吼声,以及撞击铁门声。
白夜行工作室并不准备顺着声音急急忙忙深入病院,在大厅里搜索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一些被血污覆盖的病例,可惜受损严重,难以复原。
作为团队的主脑,记者跑快快在队员搜索时不忘分析。
“主线任务是要我们找到五份以上的有力罪证,并逃离这里,目标相当明确。知道了解过相关历史,其实很清楚,这里被关押的大部分都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所谓的‘歇斯底里症’。”
“只要不被家人社会理解,就会被丢到这个地方,成为变态医生的实验玩具,受到反复折磨,直至精神崩溃,死亡,变成土地下的一具枯骨。”
“与其相关的罪证无非是分为两种,人证与物证。物证是相片、文档、日记或是病例,人证就是尸体或是骸骨。”
“要从这种地方带出活人几乎无法想象,我不建议顺着声音去寻找线索,这是非常作死的行为。如果有地图,我们可以从医院下面的停尸库,或者是尝试着从花园里寻找那些生长尤为繁茂的花丛,在下面挖坑寻找尸骸。”
说着,跑快快就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工兵铲,递给周卓:“我们的体力比较宝贵,如果等下有需要体力活的时候,麻烦你出一下力。”
别人送东西来了,周卓当然没理由拒绝:“哥们装备还挺齐全啊。”
“这都是必要的,很多时候我们进入一个副本,NPC无论如何都不愿交流,这时候只要派肾虚和空空潜入他家,翻找他的卧室与后花园,经常就可以发现很重要的证据。”
“不过这些只是备用选择,最好的方式还是从病房和诊室里寻找对应的文字资料,就像这些,一个历史悠久的医院,它的文字记录绝对是多到超乎想象的,这些可没法完全销毁。”
跑快快知道周卓是单排路人,担心他对团队的通关思路缺乏了解,并主动介绍,这个态度可以说已经把周卓当自己人来看待了,不然不会如此用心。
这让周卓十分感动,决定等下找找机会,第一个就干掉他。
方向已经确定了,六人便绕过大厅,打算去侧边走廊里的病房看看,然而刚刚经过楼梯时,周卓发现阴影里藏着一个手握园艺剪的老太婆,在小久的威慑下,她不得不按照周卓的命令行事。
要直接坑死一个队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周卓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找个炮灰把人群冲散,分而击之,
周卓给了个行动的眼神,老太婆会意,在团队最后一个人经过时,老太婆怪叫一声,从黑暗中跳出,挥舞着园艺剪杀了出来。
尖锐的叫声撕破了宁静的夜晚,面容狰狞的老人在黑夜里简直如同死神降临一般,就连布置计划的周卓见了这一幕也不禁心中一抖。
然而这五人竟没有一人表现出恐惧,走在队伍最后的小偷肾虚看起来一脸肾虚的样子,结果却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俯身闪开老太婆的暗中偷袭。
但对方的武器还是太大了,带着铁锈的剪刀从他的后背划过,留下一大道伤痕,肾虚并没有像个莽夫那样第一时间反击,而是退后了一步。
其余四人见此情况不慌不忙地以规则阵型散开,将受伤的队员夹在中间,防止再次受伤。
被保护的肾虚也没闲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朝着老太婆的位置轻轻一吹。
一道银光穿过夜幕,落在她的手臂上,老太婆的动作立刻出现了轻微的迟缓。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稍有差池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辣妹枪炮玫瑰随手从腰侧的枪袋里取出左轮枪对准老太婆,却没有急着射击,名为空空的小偷已经一个健步迎了上去,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快速突进,将藏在袖中的短剑向上刺入。
锐利的剑刃刺破下颌,贯穿她的大脑,血光顺着伤口洒出,这还不是结束,向着侧方划过半圈的右手掌缘按在了老太婆的喉咙上,弹出的尖锐切开食管与呼吸道,卡在了颈椎骨的缝隙里。
空空向前跑了两步,将老太婆重重推在墙上,右手向外一扬,暗红色的血液呈扇面向外喷射,像是有人在墙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收手时,老太婆仍保留了最后一刻的表情,而她的脖子被切开大半,整个脑袋歪到一边,仅剩少许皮肉与骨骼连接,早已没了呼吸。
“是个活人,好弱,不太像是S级的副本。”
“前面不是说了吗?这应该是多boss的副本,我们遇到的可能是看门小怪,别掉以轻心。”
“嗯。”
空空甩掉刃面血槽里的血珠,回到团队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兽皮手擦拭武器,然后又拿了几个装有不明液体的小药瓶,给刀刃一层一层抹上各种药物,刀刃在暗淡的月光下泛着一层斑斓的色彩。
站在一旁的局外人周卓目瞪口呆,双方从接触到反杀一共用了不到三秒,全程就在展示着什么叫“专业”与“高效”,不浪费一点力气,也不做过多的资源消耗——
如果老太婆被割喉后仍未死亡,枪炮玫瑰的左轮枪会打爆她的头,在选择五人阵型完整时发动攻击她就已经死了,没有意外,也不需要运气。
直到现在,周卓才意识到业余高玩与职业玩家的区别,相比起来他和室友玩的副本像是过家家……
看到这里,周卓后背已经出汗了。
“兄弟,帮我包扎一下吧。”
肾虚微笑着走到周卓身边,伤口必须要经过包扎,消除流血状态,光喝恢复药水是没用的。
“哦哦,好的。”
周卓从背包里取出绷带,老老实实做起了奶妈的工作,心中重新盘算计划,看来还是得动用大杀器小久,不然靠副本里那些各自为战的白痴,被五人队逐个击破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见周卓表情有异,肾虚笑了笑:“紧张?”
周卓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附和着干笑:“是啊,太突然了,随便换个晨练老太婆突然在我家卧室窗户底下吊一嗓子我也得打个激灵啊。”
白夜行的五人全都笑了起来,团队氛围相当融洽,他们显然很喜欢这个一紧张就喜欢说白烂话的路人玩家,毕竟平时工作室打本就跟上班没区别,太紧张了。
周卓能不紧张吗?
尽管老太婆本来就是计划里推出去送死的炮灰,但一点资源消耗都没做到也太离谱了,如果换成自己冲出去回怎么样呢?
他脑补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大概是一个拿锤子的变态医生嗷嗷叫着冲出来,先被肾虚绊个跟头,空空骑上背用袖剑刺穿脊椎,枪炮玫瑰在脑袋上补一枪,跑快快抄起工兵铲就砸,留个全尸都困难……
他们甚至还剩了一个闲人,那个黑猫至今都没有出手,可以腾出空档给周卓拍个遗照留念。
真正的硬茬子,比想象中硬太多,看直播与身历其境的体验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好比是直播里的高分路人与职业选手在观众眼里都像是啥b,周卓也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到底有多强。
还好没选择rush b,周卓打了个冷颤,当初选择方案二真是太好了,捡回一条命啊。
“正常,我们工作室的风格偏向战斗,一般在触发遭遇战时会优先选择合力击杀boss,三队成员都是受专业训练的,随时可以用不同方案应对各种体型各种类型的怪物。”
被割喉的尸体沿着墙面缓缓滑落,地上的血液向外洇开,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精神病院深处的嘶吼声似乎更重了。
这时欺诈师黑猫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轻松击杀一层的守关人老太婆,后面的搜索就简单多了,一楼病房似乎被弃用了,找来找去都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一个被清完怪的场景就这样直接放弃,未免有些不专业。
这时记者跑快快使用了随身携带的相机,通过拍摄的方式在照片中发现了一处色块异常点,以游戏的方式解释就是“怨念集中”。
几人用工兵铲撬开满是污泥的地砖后,他们在下面的土堆里找到了一个被油纸包裹的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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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副本的结局非常好玩,我很想看到你们那时候的表情,所以我决定加快速度,下午跟晚上还有更新。
第91章 别冲塔了,院长现在很害怕(5k)
“你来。”跑快快把文件夹递给欺诈师,并没有急着打开。
黑猫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单片眼镜嵌在眼眶上:“嗯,没有诅咒和伪装,看起来很正常。”
他打开看了一眼,并不是想象中的病例本,而是一叠厚厚的报纸,外面一层已经泛黄,被渗入的油脂污染,看不清楚,好在最里面的部分还能看。
阅读部分还是交给记者跑快快,他扫了几眼,然后说:“这是有关于贝特莱姆皇家医院的报导,说是1837年,这家医院出现过一件大事,一夜大量病患尸体失窃,停尸房直接空了。”
在阅读旧报纸的时候,跑快快顺便为大家补充副本的时代背景知识。
精神病院很早就存在了。
在十六、十七世纪的欧洲,战争、屠杀,还有瘟疫等各种恐怖事件层出不穷,把社会搅得一片混乱,这对皇家国王的统治自然是一个威胁。他们意识到一件事,要维持自己的绝对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使社会保持稳定和秩序。
这就预示着要对一切可能影响社会秩序的人采取强硬的、严厉的态度,最好是使他们与社会隔离,日益增强的理性和有效的政治制度加速了这一进程。
试图通过解决无秩序来建立社会秩序且又实行得最有系统的是法国,这项措施以1656年4月27日的皇家诏书为开始,该诏书提出要在巴黎建立“总医院”,也就是疯人院的前身。
建立“总医院”的根本目的是清除街头的穷人和其他妨碍秩序的闲散之人,把他们转化为稳重的劳动者。但是在皇室贵族眼中,非理性的精神病人要比任何一个影响社会秩序的人都讨厌,因为这些人是不可教的。
在这个所谓“大禁闭时期”中,精神病人就与穷人、乞丐、罪犯、应召女郎、老年人、慢性病人、失业青年等一起,被扫荡进这种新型的“总医院”里,占所有被逮捕者的十分之一,是最有可能要无限期地被“禁闭”在那里的人。
在维多利亚时代终结之前,所有的疯人院其实都不能被称为医院,相比较起来,怪异收容所这个称呼其实更贴切一点。
因为他们并不能根据任何科学条例来鉴定病症,也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治疗手段,多数病人都是被自家人送到这里接受强制关押,经历各种毫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满足恶趣味更大于实验性质的无意义尝试。
尽管伦敦这家贝特莱姆皇家医院拥有深厚的皇室背景,但依然无法摆脱盈利机构的本质。
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医院的管理者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甚至会出售参观门票,将荒诞的治疗过程当做表演对社会大众公开。
在规矩森严的压抑社会背景下,疯人院与畸形秀(肢体畸变者的展览会)是相当受欢迎的,人们将这当做是解压工具,通过与悲惨者的对比来满足自我精神需求,像是欣赏马戏团的小丑表演。
那个时代的医疗系统尚未健全,正规医院的收费相当昂贵,治疗效果却平平无奇,即便中产阶层也很难负担治疗费用,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无证药师。
在这样的阶层差异下,贫困家庭的病人与富裕家庭的病人得到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后者会为医院提供大量的金钱捐助,他们的家庭成员自然可以得到相当优秀的照顾,住在高层的舒适病房,一日三餐都有专人照顾。
而前者则被安排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睡坚硬的木板床,被子薄的像张纸,经常会被护工与医生遗忘,有时候死在病房里,直到尸体腐烂才被发现。
这样的前提下,疯人院就成了一个流水线般的尸体制造机器。
在愚昧无知的时代,人们尚未认识到细菌的可怕性,尸体的处理是很随意的,他们有的被抛进泰晤士河,有的就地掩埋,反正不会送去殡仪馆火化,毕竟那是要收钱的。
一些完整性较高的“健康”尸体偶尔也会出售给正规的医院用作解剖练习,因为那个年代宗教对社会观念和阶层的渗透力较强,解剖被认为是对尸体的亵渎。
因此想要研究人体生理知识只能私下进行,偷偷收购一些不被关注的尸体,有商人看中了这个生意,会廉价雇佣一些码头工人去挖掘坟墓,盗窃并出售棺材里的尸体。
黑猫查看了一眼任务面板:“任务目标里还是0/5,说明这东西不是罪证,只是相关线索,但藏的未免太隐蔽了吧。”
“可能是隐藏任务。”站在门口望风的辣妹枪炮玫瑰随口说,
“报纸上没写具体数量,病院内部管理条例混乱,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从描述上来判断,至少也有上百具尸体了。”
跑快快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
“如果是少量尸体失踪,可以理解为内外勾结的尸体盗窃案,但大量就有点奇怪了,尸体不是纸片,以马车为主的运输都要跑好几趟,一夜的时间怎么够?”
作为编外人员,周卓在旁边看热闹看的起劲,顺便插了一句:“会不会是尸体自己起来跑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作为boss,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医院真正的背景是什么,整个院长办公室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重要线索,就算被小偷溜进去也只能偷一张老头的全家福和俩没墨水的钢笔,估计是上任院长没带走的。
一听这话,五个人全部转头看他,表情诡异,给周卓都看毛了。
“干、干啥?”
“如果你猜测正确的话……”跑快快嘀咕了一句,“那上百具尸体才是真正的boss吧,我们武器根本不够对付这些。”
这话听得其他四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少乌鸦嘴。”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其实都清楚,最为目前官方论坛里出现过的最难度普通副本,S级完全有可能出现任何状况。
据说有玩家玩了一个猎魔人副本,在森林里与恶魔缠斗,好不容易拿下boss,却因为惊扰了饥饿的狼群被团灭了,一切皆有可能。
正在这时,经常翻阅报刊的跑快快察觉到手里的分量有点不对,把手里的报纸卷向下抖了抖,从里面掉了一把造型古朴的大号钥匙。
六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这把巴掌大小的铁质钥匙上,最先开口的还是跑快快:“太大了吧,不像是正常门的钥匙。”
“像是仓库的大铁门钥匙。”周卓随口说,“会不会是用来打开地下尸库的?”
其他人脸色各异,唯独辣妹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接过钥匙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管它是不是,先拿着再说。我们多半是找到隐藏任务了,没有出现提示估计得进入地下场景才行,但我的建议是先把主线任务做了,一起去二楼看看吧,别浪费药剂时间。”
“有道理。”
周卓本来想再扯点东西吓唬人,提高队内的氛围压力,可惜对方处理的太快了。不愧是专业团队,光动动嘴皮子估计起不到效果,下面要寄希望于二楼的傻大个跟绷带人了。
说起来刚才明明是在一楼跟小久分别的,但是整个队伍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她,不知道去哪里了。
六人正准备离开废弃病房去二楼,这时黑猫突然指着辣妹喊了一句:“小心!”
枪炮玫瑰二话不说就抽出腰间的匕首向后刺去,结果扑了个空,身后的走廊空无一物。
“什么东西?”她皱起眉头。
“不知道……我看见一道影子从你身后飘过去了。”肾虚说。
“不可能。”枪炮玫瑰看了一眼地面的污泥,“有人过去一定会留下脚印,除非它是飞的。”
“有道理。”空空看了一眼黑猫手上的油渍,“会不会是报纸上有致幻物?”
“可能吧,总之千万小心,这东西既然不是线索就不要带了。”周卓随口说,毕竟隐藏任务boss是身为院长的他都不能控制的,万一引发麻烦就是大家一起玩完。
将脏了的报纸丢下,六人向着二楼进发。
在他们离开后,地上那叠报纸毫无征兆的自燃了起来,黑色的烟雾从火苗中升起,在半空中凝结成扭曲的人形,此时一个穿着黑色哥特式洛丽塔裙装的女孩正好从门口百无聊赖地飘过。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了病房一眼,方才凝聚出人影的烟雾就这么消散了,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自动飘进了她的嘴里。
“以为这样讨好我我就不会生气了吗……嗝。”
她摸了摸肚子,从破碎的玻璃窗外飘出,去了二楼。
……
前面跑快快说过,一楼废弃的原因是建造之初的设计问题,下雨后很容易被下水道淹没,久而久之,一楼逐渐被废弃,有价值的东西基本上就往上搬了,所以二楼才是重中之重。
他们在第一个病房的柜子里就发现了一本厚重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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