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该换碎颅医生上号了 第91章

周卓看着镜中那个死板的自己冷笑，用拇指上的血液在影子身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受到挑衅后，令人牙酸的抓挠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镜面上出现了新的爪痕，旧的痕迹也开始扩张，像是冰面蔓延开的裂缝那样，很快便密布整个镜面。

“你们小心点，不要随便插手。”

周卓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后，其实这时候他已经开始掉血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掀开袖子一看，皮肤上果然出现了一道道爪痕，像是有人以钻心剜骨的仇恨对他实施酷刑。

“你们没掉血吧？”

对方的伤害显然很一般，属于折磨的类型，确定了这件事后，周卓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最不怕的就是受伤和掉血。

“没有。”

管苟和孙查同时摇头。

“那说明它是单体的，好对付多了，时刻检查状态，防止其他镜面被掀开，我要开怪了。”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镜中的他已经被血色海洋淹没，周卓感觉到按在镜面的手突然被一阵冰冷而僵硬的触感包裹，随手便从抓握处传来一阵沛然大力，他一个趔趄，半身就进了血色镜面。

“我草！救一下！”

周卓反应迅速，双手扒住镜框，向队友发出呼救，孙查与管苟早已在旁边待命，一人上前抓住周卓的一只手，这才勉强与里面拖拽的力量保持平衡。

“撑得住吗？”管苟大声问，一只手已经放在背包后面，准备掏出道具救场。

“撑得住……个屁啊，我草你快把我手扯断了，点力量就是为了折磨哥们来的吗？想点办法啊！”

“别叫别叫别叫！在想！”

随着越来越多的身体部位进入镜面，那股拖拽的力量愈发强大，这下周卓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支旅行团会消失了——

镜子后面居然连接着一个世界，并不是被激活的镜子里释放了鬼怪，而是他们用特别的方式打开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放出了那个世界的“居民”！

周卓的计划是仗着自己人多关门打狗，谁能想到被打成狗的人居然是他？自己手气这么霉，应该让管苟来开怪的……

三个人的力量勉强与镜框齐平，形成了僵直的局面，这是一开始谁都没想到的，结果现在完全腾不出手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最后的一个人。

“老王，帮把手！”

谁知王实甫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阴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这时周卓才注意到，他的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被完完整整地留在了那面没有涂抹镜面的未完成镜子上。

现在后悔已经太晚，王实甫伸手在管苟与孙查的肩膀上轻轻一推，破坏了三个人与镜框的力平衡状态，只听他们异口同声的“诶哟”了一下，然后被拖拽进了血色的世界里，只剩下一圈剧烈波动的涟漪。

当布满裂痕的血色波纹平静下来后，王实甫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防尘布，打算将镜子重新盖上。

他的动作格外僵硬，像是被操纵的牵线木偶，每一个细小的关节活动都会伴随着少许停顿，但即便如此，盖上红布的动作也依然十分简单。

就在一切即将重归平静时，镜面忽然剧烈波动了起来，顶着一头绿发的周卓毫无征兆地从里面飞了出来，直接将站在镜子前的王实甫撞倒在地。

“我草！”

周卓愣了一下，连忙回头看镜子，发现镜面上的血色已经全部消退，裂痕比先前多了至少一倍，随时都有破碎的风险。

他心中有无数的疑惑，镜子后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怪物是怎么形成的，到底是谁在那头推了他一下。

更重要的是，忠厚老实的王实甫居然叛变了？

必须实行拷打，必须军事法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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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1号灵车

林慢慢戴上头盔，视线被黑暗包围，几秒后进入到了登录空间。

她很喜欢尖叫盛宴这个游戏，但她喜欢的是身临其境的恐惧体验感，而不是网游式的打怪升级提高装等，所以并没有刻意去提升账号的实力，直到遇见了周卓。

但现在不同了，她内心充满了奋进的想法，一方面是为了能帮到周卓，不至于成为拖后腿的花瓶，另一方面是对这个能将鬼魂带入现实的游戏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这份好奇心促使她从咸鱼逐渐进化为肝佬。

首先从特殊职业任务做起。

林慢慢从口袋里取出直播手机，视线中选择了是否开启职业任务的选项，她伸手触碰“是”的按钮，手机屏幕的边缘泛起了一阵淡淡的血色，像是从内部渗出了血液。

叮咚——

怪异的门铃声响起，信箱里显示收到了一份未读邮件，林慢慢打开看了一眼，邮件页面居然都有所不同，不断有血液从顶部边框滴落，像是换了个下血雨的邮箱皮肤。

这些小细节对于B级片爱好者林慢慢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劝退效果，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乘坐午夜零点后才会出现的1路公交车前往迷雾小镇，进入山顶墓园开启探灵直播，寻找出异变的根源。】

林慢慢点开直播软件，里面的功能十分简陋，一共四条项目：个人中心，财务中心，道具商店，主播任务。

个人中心里挂着林慢慢的游戏角色照片，一条端着电锯的大鲨鱼，旁边有主播等级，目前还是Lv1.

财务中心里的财富单位并不是金钱，而是积分，大概需要靠完成直播任务来获取。

道具商店里一片迷雾，应该是等级不够还未解锁，目前能够购买的唯有两件道具，一个是主播工具箱，免费领取，但仅限一次，另一个是一瓶没有标签的矿泉水，不需要积分，用500游戏币就可以购买，但是限购5次。

从任务发布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差不多算是白送的新手道具，也就是说，如果五次以内没能完成任务，通过升级和赚取积分来获更强的道具，以后的直播难度会越来越高。

林慢慢选择领取主播道具箱，邮箱里很快出现了物品寄件到达的提示。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直播用的工具，固定支架，手持云台，蓝牙耳机，以及一枚便携摄像头，全都是最简单的懒人款式，一看就会，说明书都不用。

林慢慢将所有工具收入包里，点到最后一行的主播任务里，看到了三条信息。

【可选任务①：救出迷失的旅人，按数量计算奖励积分。】

【可选任务②：击杀迷失的游魂，按数量计算奖励积分。】

【可选任务③：阻止迷雾小镇的异变进程。】

“奖励还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任务会不会很危险。”

林慢慢没有犹豫，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道具后立刻下楼，在公交站台等待。

神秘的1号公交车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她站稳后没多久就从远处驶来。

林慢慢注意到这辆车的车身有明显形变，外面的框架上还有大量刮擦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发生了坠落一类的事故，但并不严重，连修都没修就直接投入使用了。

连任务目的地都没到，事情就已经惊悚到了这个程度，换成其他人大概在这时候就已经心生退却了，但林慢慢反而愈发亢奋，一步从站台踏入了打开的车门，在门口的座位坐下。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乘客，但司机却没有关门的打算，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林慢慢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站台，看到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上车，步履蹒跚。

注意到她的视线，老人转过头，对她善意一笑，她的脸已经彻底溃烂了，只剩下少许失血的风干皮肉还挂在骨骼上，空洞的眼眶里有肥硕的蛆虫爬进爬出，身体周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可怕气息。

现在时机正好，林慢慢打开直播软件，点下开播按钮，所有操作一键完成，手机屏幕里出现了前方的惊悚景象。

刚刚开播，本来直播间是没人的，然而这开幕雷击被系统自动截取成了直播封面，迅速吸引来了大批量观众，他们在直播间里疯狂发言，可惜林慢慢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

被手机照到的鬼魂就会自动显形，她想了想，手动切换到前置摄像头，用固定支架将手机架在公交车扶手栏杆上，主动上前搀扶对方的手臂。

“老人家，我来扶你吧。”

别说是转头看着车厢的司机，就连那个腐烂了的老太太都震惊了，一般人见了死物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这可爱女孩居然主动迎了上来。

“你要坐我旁边吗？”林慢慢问。

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林慢慢感觉到那些漂浮着的黑色烟雾钻进了她的毛孔，生命值和理智值都在缓慢下降，可她依然没有收手。

“你……不害怕我吗？”老太太的语气里有些迟疑，比起恐怖至极的外表，她的声音倒是非常和蔼，很显然不是腐烂的声带能够发出来的。

这是鬼魂，只有特别的人才能看见。

“不害怕。”

林慢慢摇了摇头，表情真挚诚恳。

“因为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长辈，每次上学时看到别人有爷爷奶奶我就很羡慕，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的爷爷奶奶想念我了，以鬼魂的形态过来见我，我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林慢慢握住老太太腐朽到只剩下少许皮肉的手掌，笑着说：“因为所有鬼魂都是别人心心念念却再也见不到的人啊。”

老太太一愣，那些黑色烟雾慢慢收敛回残破的胸口。

林慢慢双手盖住她的手掌，轻声说：“奶奶，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一个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在意的人，那个人现在想必一定也在远方思念着你吧？”

老太太许久没有说话，身上却发生着天翻地覆般的变化，那些缠绕不去的黑气变成了丰盈的血肉，如同魔术般，仅仅十几秒便将一具血肉骷髅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林慢慢张大嘴，满脸惊讶，显然连她都想不到对鬼魂施以善意会发生这样的效果，先前恐怖至极的残破尸体，如今却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你说话的这股机灵劲，真像我孙女啊。”她笑着说，“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

“可以的。”林慢慢点点头。

老太太伸手轻抚林慢慢的头顶，冰冷僵硬的脸部肌肉也开始放松，逐渐绽放出温和的笑容。

“谢谢你。”

老太太收回手，脸上流露出追思的神色，静静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的这段路，除非到了目的地，不要离开这个座位。”

“车上都会有危险吗？”林慢慢问。

“公交车没有危险，但公交车同样也无法保护你，总有一些无法沟通的怪人，不要搭理，交给我就好了。”

“好。”

对方几乎将善意写在脸上了，林慢慢不做怀疑，但依然保持警惕。

说话间，公交车在一个陌生的站台停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摇摇晃晃地走上车厢，他们穿着一身劳保服，头颅和肩膀碎了一半，大概是在施工时被天上掉落的物体砸中了，死无全尸。

这次林慢慢没有逞能，这两人也没有主动凑上来的意思，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在靠后的座位落座。

到这里，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所有乘客都是死人，因为某种原因，灵魂始终徘徊不去。

这两公交车根本不是用来运载活人的，但司机却对她上车毫无意见，难道持有探灵直播设备的人……会被亡灵视作同类？

带走这位乘客后，公交车继续向前行驶，路上陆陆续续停了几次，先后接起了一对坠楼而死的情侣、被乘客杀死的计程车司机，以及一个死于丈夫毒害的中年妇人。

前面两拨人都没什么，基本上泯灭了属于人类的情感，上车后全程沉默不语，只会找无人的地方坐下，而那个中年妇人却有些不同。

这个面色发绀的女人从一上车就死死盯着林慢慢，还特意找了个斜下角的位置，能够全程看着她，满脸怨毒。

老太太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皱起眉头，林慢慢还以为她会要求自己换个位置，没想到老太太直接破口大骂。

“没人要的女人，你以为你老公杀你是因为那个漂亮的小三？蠢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杀你只是因为你这娘们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死了也白死，没长进！”

“死老太婆说什么呢，难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家房子是谁卖的？你的养老金是谁偷走的？不就你最心疼的那个孙子吗？”

两个女人直接在公交车上骂了起来，林慢慢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暂时没适应主播的身份。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弹幕，发现直播间里居然已经有了573名观众，他们在屏幕上疯狂发言，速度快到有点看不清楚，大部分是都是无意义的内容，如“我草”、“害怕”等无意义的感叹词。

一些人劝说她赶紧找个地方下车，安全起见，也有少部分人在拼命刷屏拱火，让主播整个大活，给那喋喋不休的大妈一塞炮，看她有什么反应。

林慢慢顿时有点苦恼，思考了半天，才回答一句：“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很抱歉不能满足你们的所有要求。”

下面立刻就有人不满了：理那些神经病干什么，能把镜头转到窗外去吗？这也太吓人了。

林慢慢不是周卓那种恶劣的性格，现在的她暂时还没意识到什么叫节目效果，心想着既然观众受不了了，那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毕竟这是第一次直播，事关她以后的游戏路线，要是浪费了周卓的一片心意那就太可惜了。

林慢慢取消手机支架，将视角切换到后置摄像头，对准窗外，公交车正好停了下来，站台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他身上缠着不少水槽和淤泥，步伐沉重，花费了好多时间才进入车厢。

这人一上车，大妈与老太太都不说话了，司机似乎也有点紧张，这次启动比先前要快，速度也稍微提了一点。

溺水者全程低着头，面色发白，身体肿胀不已，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所有乘客都本能地避开，那对坠楼而死的情侣主动起身让出未知，给溺水者落座。

“他是什么人啊？”林慢慢好奇地问，也是为了直播间的观众着想。

“你误会了。”老太太解释说，“大家不是怕他，只是担心被他恶心到……”

话音刚落，似乎是因为车速太快，溺水者忽然朝着地面呕吐了起来，从嘴里喷出大量混杂着泥沙与水藻的黑水，车厢里迅速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林慢慢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生命值与理智值又开始下降了，谁能想到一个转职任务可以难到这个程度，连任务目的地都没到就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危险要素，很难想象那个迷雾小镇的墓园里到底有什么。

这些伤害的根源应该是溺水者吐出来的东西，理论上说开窗就能解决，但林慢慢伸手时，老太太却拉住了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车的。”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

林慢慢认为她所说的话可以相信，便点了点头，不再固执。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飞来了什么东西，重重撞在车窗上，那是一张稀巴烂的人脸，路上停留着一具无头的尸体，他知道自己无法上车，于是直接将头颅远远抛了过来，如果刚才林慢慢选择开窗，这玩意儿很可能直接飞进车厢……

飞驰而去的公交车将被砸烂的头颅甩在后面，乘客越来越多，车上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林慢慢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灰暗景色，心里在想，如果周卓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