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游记 第208章

作者:军神骑士

  言语间倒有几分能天使的样子,不过却没有那么熊。

  “那你准备好告诉我这个故事了吗?”

  莫斯提马想了想,微微摇摇头:“故事会很长的,我睡了多久,龙门那边的情况呢?”

  “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还在能目视到龙门的范围,但是伊万诺夫皇子承诺会让第三集团军以和平对峙的方式拖住禁军舰队的脚步,龙门自身也没有追击我们的理由,况且临光小姐正在用源石技艺为整艘空艇提供光学隐身,喀兰贸易的这艘‘雪山之灵’号也有些意思,他们似乎有从事一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交易,船上有铭刻源石技艺能遮蔽动力部分的能量反应,虽然速度会因此下降,但是也不用担心被人抓住动向。”

  林逸将现在的情况缓缓道来。

  就在“剑舞者”被鸾鸟托着上天,龙门召集直升机群承载术士构建风暴带时,其他人就已经变成“九尾”(人工智能控制)的挂件,风驰电掣地追到空港区,随后喀兰贸易的人员配合企鹅物流等人夺取货运电梯,进入被封锁的空港停泊区,原本禁军就已经集合前去与第三集团军对峙,守备空虚的空港很快被找到空隙,收容所有人之后,“雪山之灵”就径直离开空港。

  整个过程中空港本身的防空力量全程缄默,而离开空港后不久,临光就配合空艇内部的隐身措施,让自己从雷达与视野中同时消失。

  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离龙门空域,但是现在也只不过是一曲交响的余韵而已。

  莫斯提马从床上撑起来,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在龙门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也算是掺合进历史之中了,你猜龙门的地方志,或者炎国以及乌萨斯的正史会记录下我们的名字吗?”

  “或许龙门的地方志会提一笔,但也是用民间故事之类的形容来记述吧,毕竟两个国家实体都不可能承认被一个个体搅乱了全局,那会损失国家实体的威信,左右不是好事。”林逸也摊开手,笑着说道,“目前来看这个亏我们吃定了,就算我们说这是我们做的,大概也没人相信,反而会直接把我们送进阿卡姆疯人院。”

  “不,阿卡姆可没有疯人院哦。”

  “呃,我只是玩一个梗,阿卡姆疯人院说的是——”林逸正想解释一下这些旧人类时代的文学梗,但是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知道阿卡姆?”

  莫斯提马奇怪地看向林逸。

  “我当然知道,阿卡姆就在拉特兰啊。”

  “啊?”

  “虽然只是一个恬静的小城镇,不过拉特兰综合学院在那里有一所分院,因为过去的工作需求我曾经在那里进修过一段时间,学习一些将神秘现象进行科学化处理的方法,而且那里的历史学会和疗养院也挺出名的,在拉特兰内部倒是有不低的人气。”

  “……你们那个分院,该不会叫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吧?”林逸的表情逐渐变得蛋疼起来。

  莫斯提马有些困惑地摇摇头:“没有,拉特兰综合学院是统筹全国教育的机构,至于分院的名字就以当地地名为前缀,所以就叫作阿卡姆分院来着,怎么了?”

  “不,也没什么,既然连佛罗伦萨这样的地名都有了,多一个阿卡姆大概也没什么吧,天知道是你们从哪本古籍内抄来的名字。”

  莫斯提马一看林逸那古怪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表面不说,但是在心里疯狂加戏,正打算问个究竟的时候,病房的门却向外滑开,一个酒红色头发的身影直接冲了进来。

  “莫斯提马!”

  能天使仿佛直接突破了萨科塔人的身体限制,都拉出一连串残影扑到床边,然后用野兽护食一样的凶狠眼神看向林逸。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

  林逸莫名其妙地看向能天使:什么叫我做了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个铁球可是说你对小于等于A及以下的大小保持着殉道者一般的狂热,那样的话,莫斯提马的身材不就是摆在你面前的一块,哎呀,干嘛打我?”

  能天使转过头看向脸上的微笑有些崩盘迹象的莫斯提马,而后者在敲了敲能天使的脑袋以后,直接夹着能天使的脸蛋扯来扯去,却什么也没说。

  至于那个铁球——

  林逸看向窗口,企鹅物流的人正陆续走进来,而德克萨斯抱着一颗铁蛋子正站在窗外,这可怜的牧狼少女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她抱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眼看着能天使一惊一乍的闹起来,林逸和莫斯提马交换一个眼神后就站起身。

  虽然他很想要抄起能天使打一顿屁股,不过以能天使和莫斯提马的关系,这假小子能在莫斯提马陷入危机的时候没有乱来,也不知道克服了多大的恐惧,承担了多大的担忧,现在也该给这家伙留点时间。

  嗯,之后再来揍这家伙的屁股。

  林逸从房间内退出来,从德克萨斯身边走过时将铁球抓了出来,不过在他把这欠拆玩意儿给弄成一地零件之前,德克萨斯倒是从医疗室内追了出来。

  “怎么了?”林逸看向这个一向沉默的牧狼少女。

  “想问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按照空艇的商业路线,正常情况下是需要在乌萨斯境内进行中转,炎国与谢拉格之间的空艇路线才得以成立,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进入乌萨斯境内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什么事件。”

  这一点诗怀雅也对林逸说过,正常的商业路线离不开乌萨斯的中转站,不过诗怀雅与喀兰贸易商量时,喀兰贸易却表示他们可以通过另一条属于喀兰贸易的隐秘路线避开进入乌萨斯的中转站,直接将他们带往比谢拉格更西方的叙拉古。

  林逸也正准备去问问这一条具体的路线,于是干脆邀请德克萨斯一起来。

  毕竟林逸算是三只小熊的监护人,但却不是企鹅物流的领导,考虑到合作的关系,让作为企鹅物流代表的德克萨斯参与进来也可以加深彼此的信任,虽然考虑到能天使和莫斯提马的关系,两边自然有着基础信任,只是信任这东西,通过第三者维系总没有两边亲密无间来得好。

  德克萨斯答应林逸的邀请,两人准备一起去见讯使。

  正常情况下,空艇是不会允许搭船的客人进入诸如舰桥之类的关键地区,原本林逸也只是打算找人通知一下讯使,然后让对方安排一间会面用的房间,不过有些意外的是林逸发现自己受到的礼遇好像特别高,讯使接到消息后直接让人带他们来到空艇的舰桥。

  不同于印象中属于飞行器驾驶室的逼仄空间,空艇的舰桥与舰艇的舰桥一样,是一个综合控制中心,本身的空间并不小,除了位于中心的舰长座位以外,还有与空艇各个部门进行沟通与监控的通讯员座位,算上舵手之类的驾驶位,“雪山之灵”的舰桥空间就算容纳十几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讯使就站在舰长座位旁,属于舰长的座位空无一人,而讯使却仿佛有人坐在那里一样,以一个辅佐的姿态站在一旁,脸色严肃。

  脸色严肃?

  林逸看见讯使的表情也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可能出现了问题。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林逸问道。

  “雷达捕捉到有能量反应尾随在我们身后,但是空艇上方的观测所表示并没有发现我们身后有空艇之类的飞行器尾随,我们尝试过改变路线,那个反应依旧缀在后面,应该不是某种误会,要么是追踪者如同临光女士那样可以让自己从视野内消失,要么就是太小导致观测所无法在夜空中进行目视确认。”

  “……你是说,太小?”

  林逸见到讯使点点头,心中有一丝不安迅速放大,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疏忽了什么。

  “但是尾随者是怎么确定我们的位置的?”

  “这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德克萨斯小姐。”讯使礼貌地回答,但是脸色却有一些忧虑,“我们现在已经在雷达与目视的两方面完全隐身,除非尾随者还有一种不同的定位手段。”

  定位手段!

  林逸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他突然想起在一开始,那些禁军部队刚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就曾经能大致确认到年的位置,而从那个酒吧里逃出来的那一次,正是年自己搓了一个奇怪的装置来干扰对方的探知!

  禁军这一个星期的沉默导致林逸将这件事抛到脑后,那追上来的是天子禁军?

  “鸾鸟!”

  林逸一下子叫出那个名字,在周围的人愣住的时候,他看向讯使:“年现在在哪儿?”

  “她在舰尾观景台,说是想要目送龙门。”

  这家伙!

  这时候还有心思为离开炎国伤感,十之八九和自己一样,因为乌萨斯搞出的这些事儿而忘了炎国那边也有这么一种追踪手段。

  “我这就去找她,不对,讯使先生,这里有通向观景台或者全舰的广播吗,有些事必须马上通知年!”

  讯使立刻从林逸的表情读出事情的严重,他立刻让舰桥的广播员打开全舰广播,只是在林逸凑上去之前,舰桥内却炸起另一个声音。

  “检测到舰尾的高能反应,是塑能系的源石技艺!”

  舰桥在操纵人员的控制下切换到外部全景,遮挡在四周的壁墙与地板显示出空艇所航行的高空,一道炽红的射线从舰尾方向而来,从空艇旁边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擦过,没入前方的夜景。

  舰桥内倒吸凉气的声音汇聚成一声响,其中讯使的声音格外低沉。

  “警告射击。”

第二百三十六章:“天道”

  炽红的光芒擦过一无所有的夜空,不仅仅是挂在空艇气囊下方的舰桥,连位于气囊上方的上层观测所也能清晰地看见那洞穿平静的光芒。

  临光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问题大了。

  她一时倒是没有去想追击者之类的问题,而是那一道塑能系的射线,这突然出现的抵近光源给临光带来极大的变数,原本她就是通过源石技艺扭曲光线达成光学隐身,每多一个光源都会让计算量以指数函数的级别提升,骤然出现的全新光源已经来不及进行光线的偏折,那一道射线的光芒绝对已经罩出来“雪山之灵”号的影子!

  “通知舰桥我们已经暴露了,让舰桥离开当前航线,我会重新编织技艺进行光学隐身,还有刚才那攻击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然起身的临光直接接替错愕中的上层观测所做出指示,同时开始加强对于源石技艺的控制,确保再有抵近光源的时候自己能及时将光线偏折。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打翻的茶桌,白瓷的茶具在地板上摔碎一片,几片面包沉浸在摊开的茶水中,一片狼藉。

  “另外如果方便的话来个人收拾一下。”

  有一个清晰的指挥,再加上喀兰贸易的人本就是跑国际长途商路的老练船员,整个观测所立刻重新开始运作起来,收拾完地板上的狼藉时,来自舰桥的通讯也接入观测所。

  “临光,我是奥尔芬斯,这里有推算的射击位置,你让上层观测所向这个位置看看,尽快。”

  林逸的声音让临光想到先前来自于舰桥的命令。

  就在自己一个人的茶会,或者说劳累一晚上的小小犒劳开始之前,舰桥命令上层观测所对一个后方坐标进行观察,当然,整个观察过程并不是由临光进行,而是观测所本来就有的黎博利族观察员,虽然库兰塔一族在身体方面的素质拍在泰拉万族的前列,可是观察方面黎博利族却又得天独厚的天赋。

  观察回馈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现在来看,或许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临光在一旁看着观测所在接到命令后再次向舰桥发来的坐标进行观测,但是这一次她仍旧从那些黎博利观察员嘴里得到相同的回答:

  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一次就算是喀兰贸易的这些老练船员声音里也多出几分紧张。

  不可能不紧张。

  刚才那一发源石技艺的塑能射击,若是命中空艇的气囊结构,不说整个空艇会像是戳破的气球那样“啪叽”一下整个炸开,空艇也会因此而失控,最好的结局就是迫降于龙门外的郊野。

  “第二发射击来了!”

  观测所内响起人们的惊呼时,第二道贯穿夜空的射线再次贴着空艇擦过,但这一次从观测所窗口泄漏进来的光芒却没有再次照亮“雪山之灵”号的影子,光线经过临光的偏折,完美地将空艇藏在那一瞬而逝的光华之下。

  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一次的射击距离,好像与前一次的射击一模一样?

  追击者故意这么做的?

  不,也有可能巧合,空艇已经偏离原本的航线,若是故意维持一样的距离,那么岂不是说追击者已经抓住二次隐身的空庭位置?

  砰!

  突然翻开的地板让临光小小地吓了一跳,她看向爬梯中爬上来的身影,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认识来人。

  “年?”

  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余人应该都在空艇气囊下方的吊舱内才对,从下方的吊舱到上层观测所,起飞后为了保持姿势稳定应该已经禁用气囊内部的升降电梯,所以这人沿着气囊内部紧急通道爬了几百步台阶愣是爬上来了?

  图什么?

  年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和临光打招呼,她直接冲到上层观测所的瞭望设施旁,抄起没人用的最大倍率望远镜——倍率越大的望远镜观测范围越狭窄,一般来说在锁定目标之后才会更换大倍率望远镜——调整方向,微微移动的长筒望远镜仿佛早已锁定一个在空中移动的目标。

  临光从未见过年露出过那样的表情,她与这位在龙门才上船的干员相处不久,但是印象中这位高级干员总是笑嘻嘻地流窜于各个部门捣乱,但是却又在最后能“恰好”地推进各个部门一些没有头绪的研究,一些人将她成为引诱人怠惰的恶魔,但是也有一些工程干员将年奉为神人。

  神也会露出那样着急而无力的表情吗?

  “那个白痴,都告诉她已经踩红线了,她也应该明白的,为什么还要做到这种地步……”

  听见年的自言自语,临光意识到年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向年伸出手,却听见观测所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第7号观测位捕捉到空中移动目标!”

  “7号?那不是最大倍率的,等等,是那家伙在操作的那个?”

  “别管是说操作的了,将画像反映在屏幕上,快!”

  “记得同步传递到舰桥方向!”

  临光转过头看向上层观测所的屏幕:一抹黑色的剪影正在夜空中高速移动。

  荧幕显示出那个身影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正在被窥视,然后那个正在做不规则运动的身影在空中停了下来。

  “那是……鸾鸟司礼?”

  临光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下意识说出来的结论。

  她见过那位鸾鸟司礼,不管是在雾气外与龙族青年一起过来的那个小丫头,还是在雾气中显示出灭世威能的兵器,无论是哪一边都至少能看得出来“人”的本体,临光甚至能凭借自己的印象拼凑出来那个小姑娘的印象。

  内敛,克己,或许是生于不同的文明,有一种对于自身文明的骄傲,由于在一个封闭的国度成长,某种程度上又有一种隐藏得很好的对外来者的排斥,整个人犹如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正如她身为感染者却与罗德岛的感染者不同,隐隐有表现出对于感染者的厌恶。

  好人与坏人先不论,正是那藏于身躯中的矛盾,让临光觉得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现在——

  “那是什么?怪物?感染者?还是炎国的人造兵器?”

  观测所内船员的私语就是临光此刻脑海内的认知。

  屏幕上捕捉到的画面是一个近乎完全接近化的人形生物,从体内向外生长的源石结晶撕裂血肉,刺破衣物,几乎四分之三的身躯都一层漆黑的结晶层覆盖,漆黑的结晶下渐渐泛起一种吞噬光芒的金色,那是越发精纯的源石,而在那一层金色之下才是原本的机械外装和血肉衣装。

  原本大概只有一米三或者一米四的身高生生被那些如同额外装甲一样的晶簇拔高到两米左右,身体四分之三已经被晶簇吞噬,结晶中的瞳孔耀着一层燃烧般的红光,而结晶外的眼神却仿若失去灵魂,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具被架上火刑架上的尸体。

  但这却不是众人屏息的理由,让众人为之失语的一只“眼睛”。

  “鸾鸟”的身后有一道如同瞳孔一般的裂缝,裂缝之中无数粗壮的缆状机械交织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如同轮回眼一样的瞳仁居于那条裂缝背后,每一道同心圆的轨迹上都长亮着鲜红的信号灯,仿佛灵魂的灯火。

  祂注视着自己。

  临光能感受到那种恐惧,像极了她小时候第一次被祖父用长剑压在肩头,在脖子处切开一道伤口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用的勇气与坚强随着逐渐冰冷的身体飞快消退,在大脑只余下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祖父这么告诉她——

  这就是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