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他的体内可以容纳能量和灵魂的空间，其实是量子之海给的特权，如同世界泡般的存在。
那是意志在催促他觉醒，去销毁那颗树连同上面无数个世界，同样为意志，每个人所遭遇的情况并不相同，他并没有成长到量子之海预想的毁灭者。
瓦尔特望着他的目光柔和，“已经选择遵从量子之海意志的我可以感受到同源的你，这是我找到你的原因。我也抱有其他心理，外来者并不一定会是我所想的那样，他或许会成长到我不愿看到的样子，那样我所要做的是在他带给世界第二次毁灭前将其杀死。
我选择相信你，并且未来我们永远都是盟友。”
沈羽涅疑惑的问道：“那么多的意志存在于各个世界，就没有达到最终毁灭对方的吗？谢谢你的信任，但我或许并不会遵从量子之海的意志来做事。”
“正是因此，我才选择相信你。”瓦尔特微笑着说，他预想过新的可能，例如量子之海在清除崩坏后，是否会降临新的毁灭，双方究其本源都是诞生和毁灭，所以他所要合作的人绝不能太过遵从量子之海，从这么久的观察来看，沈羽涅很符合预期。
“没有真正能够毁灭对方的人，通过量子之海的观测来看，双方的对抗都已经陷入焦灼，最大的载体均有破碎的迹象。似乎意志在成长到某个高度后，都会被对方亲自出手消灭。
在愈发疯狂的对抗下，更多的世界并不是被修正而是毁灭。我们世界所存在的崩坏，随着你的出现，最终目的可能不是筛选，而是将整个世界都毁于崩坏之中。
我本可以做干预，只要你不复存在，世界就会从狂暴中停止，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我未必能做到那种程度。”沈羽涅摇摇头，他眺望远方的鸟群，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承担不了远大的理想，现在所能做的无非是保护好身边的人。”
量子之海、虚数之树，那都与他无关，沙漠中的沙砾是无尽的，仅凭他一颗根本筑不起金字塔。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爱因斯坦拍拍手打破，她淡漠的望着在场的三人，“有关于世界起源的谈论就此结束吧，我们并不准备给你负担，眼下解决问题是最重要的。
特斯拉博士已经和圣芙蕾雅取得联系，德丽莎组织军队要攻入天命总部带回琪亚娜，这会是一场最艰难的战斗。我们不仅要面对天命，还要面对可能出现的第二律者，以我们如今的战斗能力根本不可能获胜。”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沈羽涅，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获得崩坏的力量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符华睁开了眸子，听着那些有关于世界起源的故事，她没有半分动容。早在前文明，当时人类最顶级的科学家Mei就已经做出过类似的猜测，符华能想象出差不多的情况。
听到获得崩坏的力量时，她有了反应。曾经无数次告诫过不要接触崩坏，她见过太多因崩坏、律者而疯狂，最终不得不亲自杀死的人。
少女扯扯沈羽涅的衣角，无言。
使用律者核心很危险。
沈羽涅也只望着两人，“崩坏的力量？”
“藏匿在量子之海中的第一律者核心，拥有它，我们才能有足够高的战斗能力。”爱因斯坦淡淡的说，“以你的体质，进入量子之海没有问题，第一律者核心其中狂暴的因素并不多，但它也比较难缠……”
得到核心所要具备的觉悟，她也不确定少年是否拥有。
沈羽涅的战斗能力只有A级，失去黑渊白花的状况下，战斗力还在直线下降。他不相信妹妹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可失去一大战力的天命仍然不可撼动，他还需要更强的力量去进攻或者保护。
少年点头，“好。”
前往量子之海的途径很简单，太虚山就是一处屏蔽崩坏意识的地点，爱因斯坦将量子跳跃的裂缝再度打开。那漆黑的裂缝中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吸附力缠着少年的身体，想将他整个人都带入其中。
漆黑的空间裂缝前，爱因斯坦平静的朝着少年提醒道：“它会带你真正抵达量子之海，得到第一律者核心后就回来吧，待的时间不要太久，没人知道重新返回量子之海的你会发生什么变化。”
在沈羽涅将要进入量子跳跃的裂缝前，手机忽然发出声响，迟迟没有回复消息的姬子终于有回过神的时间。他接听电话，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没事吧？不要回来。”
“等我回去。”
沈羽涅无奈的一笑，抢先在姬子说话前固执的开口道：“我会回去的，姬子姐应该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我不回去绝对不可能的。”
“德丽莎宣布叛离总部了，她怕影响到学生们，所以人数只有我们几人，要不是有逆熵的人来帮忙，我们可能连攻入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姬子站在房间中，有些烦躁的踢着沙袋的底部，“即使进去，这次谁都没把握可以安全回来。”
她闭上眼，神情浮现一抹痛苦的神情。姬子无法忘记海岸洞穴时所传出的惨叫声，几乎只有彻底绝望后才能发出的声音，明明她只要再快点就能赶到琪亚娜身边，就只是那么几分钟的时间。
当她抵达时所见到的是已经昏死过去的琪亚娜，以及将她回收的天命女武神，检测仪器上赫然显示琪亚娜距离彻底化身律者只差几万的崩坏能值。
姬子没能反应过来，当她准备和天命的女武神理论时，对方却直径将琪亚娜带走。再接下来一切的秘密全都揭晓了，出生便是被人当做律者容器的琪亚娜无故觉醒，所以那些惨叫声便是她在觉醒前仍然存在理智发出的。
那时的琪亚娜该有多绝望，她是不是在期待有人在她身边？
姬子答应每个人会照顾好琪亚娜，她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骗子，她要去把琪亚娜带回来。
“那就等我回去吧，我会有攻破天命防线的方法。”沈羽涅的声音缓和下来，得知琪亚娜的情况时，他们两人心中的愧疚感都差不多。
琪亚娜会不会在被律者抢占意识前，曾喊过自己的名字？无论哪次，只要她遇见危险，自己总能及时赶到。可沈羽涅不是她的守护神，也总会有失约的时候。
撒谎所要付出的代价很严重，沈羽涅曾亲身体会过，如今他还要再一次体会到撒谎付出的代价。
“不要自责，接下来逆熵的盟主和符华学姐会和你们汇合。帮我照顾好樱姐姐。”
姬子的嘴角扯了扯，发出声无奈的苦笑，“好……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沈羽涅沉重的心情忽然释怀很多，这样一来就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他现在很需要律者的力量去变强。
沈羽涅迈步靠近裂缝，呼吸间视线丢失光明，身体传来仿佛被撕裂分解般的疼痛。在太虚山三人的眼中看去，少年只在一瞬间就被裂缝吸附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淡黄色的背景，朦胧的像是黄沙漫天飘扬，沈羽涅重新见到这座颠倒过来的城市。与当初不同的是，这次他站在那座残破的立交桥上，周围颠倒的高楼大厦仿佛被放大数倍，相比之下他显得格外渺小。
体内心跳急促，身体有种炽热的感觉，沈羽涅静静凝望这个世界，在恍惚间他居然有种亢奋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果然身为量子之海的意志，重新回到这里自然会受到影响。
但可能是他太过渺小，世界注意不到他，只是会给同类发出类似教徒般的蛊惑。
人类无法在量子之海待的时间太久，就算是加入其中的瓦尔特也没有特权，他曾经死亡过，得以和量子之海沟通才重新塑造身体，第一律者的核心被他放在这座城市的广场中，并也发生量子化状态。
律者核心可以无限重塑，每位持有者死亡就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沈羽涅很快就摆脱那种亢奋感，体内还有种不适感，随着回到这里世界泡开始被挤压。莉亚无法继续存在其中，当她出现在少年身边时，脸上还带着茫然的神情。
莉亚表情发生变化，语气惊慌的问道：“回不去了？”
沈羽涅垂眸看着身体，双手隐隐变得透明，他开口安慰道：“应该只是量子化，回去又会恢复的。倒是莉亚姐，你的身体好像又真实了。”
他的身体变得虚幻，而只是灵魂的莉亚却变得凝实许多，除去无法被人看见，她其实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莉亚无心管顾，只是听见回答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从奥托说出她的名字开始，莉亚的情绪就不太好，沈羽涅能察觉的到，他开口轻声询问：“莉亚姐在担心什么？”
“嗯？”莉亚的表情僵硬住，也不怪会被看出来，两人朝夕相处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我在怕知道我的过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过去的束缚，我不得不离开你怎么办？”
85.这里只剩孤独
有些东西一旦知晓后，便会如同恶魔般缠着你，它未必是实质存在的，虚幻的却比真实存在的更加可怕。
莉亚怕被束缚，没办法再像这样无拘无束，甚至会因为曾经的那些负担导致她不得不离开。塞西莉亚只是个名字，她还拥有姓氏以及，这上面承担的东西。
“什么？”沈羽涅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曾经找寻不到的东西，如今放在眼前也会让他感到犹豫。
他静了会，垂眸问道：“那你还会不会回来？当然，莉亚姐也可以自己做选择的，把你的身体恢复，我绝对会做的。”
最后一句话是给予她最大的尊重，共度过十多年的人生，即使这样在身体恢复后莉亚仍然想要离开，他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奥托认识你，那或许天命总部的数据库应该存在有关于你的信息，到时候莉亚姐再做决定。不过你现在也没办法离开对吧，毕竟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
聊的这些都太过长远，莉亚也觉得不该耽误时间，她摇摇头终止话题，靠近将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给予他安心的感觉。
“走吧，不要待在这里太久，我刚才也发现你有亢奋的感觉。”
教徒对神明的信仰般，很危险的状况，谁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中，量子意志会不会像崩坏神明那样，随意将人铸造成律者般的怪物。
残破的世界中，两人走在异常宽阔的高速公路上，踩着和黄沙的感觉相似。几块碎石从两人身侧漂浮而过，莉亚抬手轻点，将其的方向改变慢慢的行驶向远方。
她看着碎石飞向模糊的远方，不由缩缩身子，“啧，永远都不会交接的世界，如果被困在这里该多么可怕？”
每一个石块、黄沙，都像是独立的世界，它们永远都不会触及，始终在平滑的轨道上行驶。彻底量子化的人被困在其中也相同，永远不可能触及到任何事物，只会被推动向前，当达到某个节点后又回重新开始。
在这里没有时间流逝，同样不存在生病、死亡的概念，所以被困在其中的人将要承受无尽的孤独。
两人是部分量子化，只有全部量子化才会被困在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沈羽涅开口说道：“那你靠近我一点。”
“真的要这么记仇吗？”莉亚抬眼看他，少年平静的外表下，显然内心还是对自己所说的话十分在意，“虽然有可能，但我也不想离开你。”
她勾住少年的胳膊抱紧，“这样就算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是两个人永远向前，不会孤独。”
时间、空间没有半点变化，庞大的立交桥仿佛没有尽头般，当两人向前踏足到某处时。空间隐隐发生了变化，有股威胁感传来，莉亚抬眸望向某处时，身子被用力的拽到边上。
黑乎乎的一团与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滑过，莉亚仔细望去顿时眉头紧锁。
那是个几乎看不清五官的……人？
修长漆黑的形体具有四肢和怪异的脑袋，看不清五官，没办法辩驳出男女。它就这样从自己身前滑过，保持着伸手的动作，自己原本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它手能够触及的地方。
“看来这里还是有原住民的，我的同胞？”沈羽涅望着那黑乎乎的怪物从眼前离去，他嘴角微扬，藤蔓从怪物的身下生出将其扯成碎片。
没有血液涌出，化作碎片的怪物向四周散去。
它想将莉亚抓走，或许触及后能有什么方法将莉亚彻底量子化。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两个人永远在这里平移也不会孤独，这些孤独的怪物想要抓人来陪自己。
莉亚直起身子，将他的胳膊抱的更紧，闷闷的说：“不要把你和这种怪物挂钩，你不是它们。”
更多的怪物从两侧颠倒的楼房中出现，它们大多都是朝着两人的方向滑来，以围绕形式的在四周转圈。
它们虽然没有因为同类的死亡被威慑到，倒是知道如果抓不住就会在无尽的孤独中永远平滑，所以如今都在转圈寻找机会。
怪物群没有阻拦两人前进，沈羽涅下意识的要将它们清理，却被莉亚给阻拦，“保留体力，这些家伙影响不到我们的。”
只要开始移动就永远都停不下来，所以怪物们想抓住两人的愿望也永远不可能实现。漆黑修长的形体，在朦胧黄沙中摇摆，就像是被蛇群围绕般，无法言语的孤独感传递，精神会受到极严重的影响。
莉亚忽然把脸贴近他的胳膊，不再看向怪物。
“我不是它们的同胞，莉亚姐放心吧。”沈羽涅垂眸轻声安慰道，“这些大概也是原住民，刚出现时和人类差不多，在量子之海里漂流就了就变成这副样子。”
身为意志的他见到这群怪物时，心中会有种优越感，似乎是上位者见到下位者的感觉，当然也没多好，他仍然是渺小。
这个世界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日月时间，有的只是永恒的生命和永恒的孤独。不能说话也无法行动，意识会随着时间慢慢消磨殆尽，最终变成这种漆黑如蛇般的怪物。
再继续向前，立交桥终究抵达尽头，怪物纠缠到这里身形摇摆的更加剧烈，似乎是疯狂了。在将要触及到一座庞大酷似教堂的建筑物时，这种摇摆愈发的猛烈。
“滚开！”
少女冰冷的声音传入沈羽涅的脑海，怪物们触及建筑物纷纷碎裂，少有的成功进入其中，又在转瞬间被光影切裂成碎块。
那些原本追逐两人的怪物渐渐的撞在教堂上消失不见。
莉亚察觉到没有再继续前进，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不继续走？”
“这里有人。”沈羽涅已经走到教堂的大门前，没有推门进入，指着门口贴着告示单，“莉亚姐你看。”
告示单上用着人类世界的字体印刷而成。
圣洛德福利院。
周一，入院。周二、周三，受洗。周四，结婚。周五，交合。周六，埋葬。周日，轮回。
怪异的告示单内容，似乎表示里面存在什么不正常的怪物。沈羽涅没有推门进入，这并不和自己如今的任务有联系。
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莉亚只觉得身子起了层细小的疙瘩，“为什么，还会有埋葬？像灵异事件里存在的东西。”
“说不定。”沈羽涅没有否认，刚才少女的声音令他犹豫片刻，带着莉亚从边上绕过前进，“量子之海是主世界，还有很多分支的世界，说不定是从某个存在灵异的世界里掉出来的。”
莉亚问道：“你刚才停了一下，是不是听见声音？”
“嗯，我听见里面有人的声音。”
有人被困在这么恐怖的地方，仔细想起来也是让人感到害怕的事情，并且是独自一人进行无穷无尽的轮回。
绕过福利院，广场的位置终于出现在沈羽涅的视线中，距离这里并不遥远，这一路走来他没有时间概念，除去莉亚受到惊吓，就没有任何危险的事情发生。
沈羽涅迈步向前走去，下一刻脑海中有新的声音出现。
【为何不下跪觐见？】
声音和崩坏意识相近，虚无缥缈，分不出男女的声音。随着他停留的时间足够久，量子意志终于注意到自己这颗沙砾般的分身。
沈羽涅步伐一顿，继续朝前走去，手将莉亚护的更紧。
【身为意志，该下跪觐见世界之母，表达诚意。】
声音似乎有些愤怒。
【不敬之人，重新领教自己的信仰！】
沈羽涅感受到由心脏发出的战栗，他的眼猛地缩了缩，垂眸望去身子隐隐变得模糊虚幻。他的反应或许是让量子之海察觉到不敬，直接降下类似于抹杀般的权能。
无数的声音在少年的脑海中响起，仿佛信徒的宣言般异常清晰，有男有女，无论幼儿、青年、中年人都有存在，所有人都信仰量子之海并开始执行自己的使命。
修正或是毁灭自己眼前的世界。
沈羽涅没有那么狂热的信仰，这让量子之海察觉到这位教徒并不诚恳。
大量虔诚信徒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沈羽涅走的摇摇晃晃，口鼻间涌出血液来，他顿了顿抬手擦去血液，身子一瞬间瘫软下去，“莉亚姐，我们快点过去……”
“血？”莉亚的呼吸一滞，她见到少年的身上全都在冒血，在说完那句话后连意识都丧失。她拧着眉，将沈羽涅背在身后朝着中央广场狂奔而去，“没事的，没事的。”
世界忽然变得死寂，消失的怪物们再度从残破的大楼间涌出，如同蛇群围绕着她狂舞。血液正逐渐渗透衣服，与狂跳的心脏相反的，莉亚的呼吸变得缓慢。
没关系，没关系的……现在只是换我过来保护你而已，一样能够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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