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从小开始养老婆 第187章

作者:鱼白

  面前的女人是赤鸢的第二个徒弟苏湄。沈羽涅看了看那张脸,从她手里接过青菜,手顺势摸向背后的云墨,“叛离师门的人已经没资格叫我师弟了。”

  苏湄没有反应,将身子直起,唇瓣微张叹息,“不叫就是了,我只是来看看马儿,可没想动手。我们这种层次,偷袭是没用的,不想打怎样都能逃掉,我可不像马儿那样傲气。”

  沈羽涅没回她,给老人付钱后向着太虚山的方向走去。

  “他在哪里?他活着的时候,我其实不太喜欢他的,从小粘人到大,现在他死了。我倒是有点不适应没人粘着我的感觉。”

  “……他在山腰。”沈羽涅回头看了眼这个跟住自己脚步的女人。

  喜爱说话,语气总是带着轻快,不过那张脸上却有散不去的忧愁和阴霾。而马非马在临死前脸上的表情是不甘,他们两人一个求而不得,一个爱别离。

154.仙人回家

  沈羽涅朝着太虚山走去,苏湄就跟在他身边。路过山腰时,苏湄在那座木质碑牌前停下脚步,朱红发亮长发遮住面容看不清情绪。

  察觉不到对方有恶意,沈羽涅便没再理会她,独自回到拂云观做晚饭吃。

  他就是要待在这里,无论谁都不能把自己驱赶离开。

  拂云观里点着油灯,橘色光芒照亮各个角落,身影被拉的很长在光里摇晃显得落寞。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消失了,于是整个人都变得寒冷起来。

  沈羽涅手中的动作一停,抬眼看向院子,女人的身影出现,缓步靠近走入房间,“原来赤鸢师傅真不在这里,而是已经找我们七人寻仇去了。”

  “赤鸢要杀谁是她的自由,被杀者当有复仇的权利。”沈羽涅低头开始收拾碗筷,“至于马彦卿是自己来寻死的,杀其余人应该由赤鸢自己动手。”

  苏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马非马的死并没有影响她,在这个女人眼中计划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不会为谁改变。

  死了就死了,是不是喜欢、不舍,都因为那个人的死而消失。

  沈羽涅从她面前经过走向厨房,“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快点走吧。”

  苏湄怔然,随后便是笑了笑跟在他身后,“我知道,我对这里可没什么兴趣,只要能活着就好。”

  沈羽涅没有回应,再从厨房出来时苏湄正站在院子外望着月亮,她向前走了几步,没有回头,“你的出现并不在我的计划里,希望未来我们也不会是敌人。至于其他人是不是要杀你,我可说不好。”

  简短的几句话交流之后,苏湄从这里离开,沈羽涅则是把拂云观的大门关上。院子仍然像往常那样灯火通明,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冷清和孤独,从前赤鸢的朋友死去之后,她就在这种孤独里等待了百年之久。

  几天之后,太虚山上再次迎来以一位不速之客,赤鸢的第四位徒弟江宛如。只有她一个人过来,而她的亲姐姐,早因为矛盾不合两人彻底决裂,她所来的目的是想死在这里。

  十几年的时间,崩坏病毒的侵蚀愈发严重,江宛如穿着苗疆特色的印花裙装,手臂、大腿全都缠着绷带,将那些绷带拆下来后,她的肌肤是一条条裂开般的痕迹,肤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为了活下去选择弑师,可最后的结果却是饱受病痛十几年,为了活下去不惜以身养蛊,带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唯一的亲人也与她决裂,江宛如活的没什么希望。

  从苏湄那听说师傅复活的消息,她便独自前来求死。

  江宛如的寿命已经活不到年关,她把自己的配件落无着放在拂云观门前,随后坐在草地上任由风霜吹打,在此之后的两天,她便失去了气息。

  推开拂云观的大门,江宛如在死去时是面对着大门的,雪把她半白的长发彻底染白,落在脸上、肩边,毫无血色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由轩辕剑变化成的软剑落无着横放在她膝上,和马非马不同,她死时没有后悔。

  沈羽涅将她的尸体埋在山腰,在马非马的身边,同样立了一块碑。

  赤鸢的七位弟子,如今已经死去两位,他们为了存活选择弑师,以为自己逃出地狱后却坠入另一个地狱。

  沈羽涅难得没人搅扰,清闲又孤独。

  ……

  整个忆剑山庄已经成了火海,房屋被烧的坍塌,地面龟裂开燃着火,放眼过去是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幸好牺牲的人并不多,这座山庄的主人实力强大,在火灾蔓延时不断把下人带离这里。可她自己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造成火灾的源头是一只崩坏帝王,如今崩坏蔓延的迅速,连这种级别的崩坏兽都开始出现,无人阻止的情况下,它足以毁掉一个村子或是小镇。

  赤鸢是在一片废墟底下找到秦素衣的,见到她时,那头棕色的长发已经被烧焦,眼神暗淡无光,腹部被紫白色的尖锐物体刺穿,泊泊的向外涌出血,大半个身子都被染红。

  她忙于救人,和崩坏帝王的战斗已经落入下风,最终不慎被其刺穿腹部又被埋在火里。

  见到赤鸢,秦素衣眼眸放大,她感到意外但又是件在意料中的事情,“师傅,您终于醒了……”

  赤鸢在她身边蹲下,神色透着疏离,“是你把我搬到那间石室的?”

  “嗯。”秦素衣勉强点点头,眼皮一点点耷拉,她嘴角带着笑,心里那点愧疚随着师傅醒来已经淡化很多,“当初我也觉得迟早会被师傅杀死,所以就随着师姐们准备那个计划。

  不曾想,当您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剑心碎了。只有做过悔恨事情,剑心才会破碎,我又悔又怕,偷偷把您从棺材里带出来,藏在那个石室里。”

  赤鸢臻首轻点,素白的手传出崩坏能将火焰全数熄灭,她走向压在秦素衣身上的那块木板,“念剑心决,忍一忍或许还有救。”

  还没能走出几步,她的衣角便被死死的拽住。赤鸢疑惑的回头望去,秦素衣几乎是倾尽全力来拉自己。

  每动一下,秦素衣本就模糊的意识溃散的更快,嘴角也露不出笑容,半阖眼眸仿佛是要睡去,“不了,师傅。我自知命数已经,不要脏了您的手。”

  留出那么多的血,加上全身骨折的伤势和被火灼烧,正常人早应该死去,秦素衣撑了很久,大概是自己的悔恨让上天开眼,给她死前见到师傅的机会。

  赤鸢紧闭着薄唇,站立在那片刻,她重新回到秦素衣身边。

  看着自己的弟子已经是弥留之际,微弱火星映的她眼里情绪明晦不清,“还有什么想说或是想做的事?”

  “没啦。”秦素衣声音沙哑,“我们弑师是有违人道,所以每个人都承受不同的痛苦,这是我们活该。

  只可惜呀,我有个女儿您还没见过,如果能听她叫您一声师祖该多好。”

  她眼里倒映的火星逐渐暗淡下去。

  “师傅,您当时是真的想杀了四师姐么?”

  赤鸢点头,“嗯,如果不杀她只会被病痛折磨,最终变成你们所见过的妖兽。”

  “那如果当时我们向您求饶呢?”

  赤鸢愣了下,时间过去的太久以至于她对当初的事情都记得不清,只是记得当时几个徒弟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她察觉出来,可原就冷淡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去问的。所以赤鸢让林朝雨去调节,谁曾想这位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弟子也出问题了。

  赤鸢认真的去想,唇瓣轻启给出答案,“我会和你们一起找办法。”

  “好……”

  最后的剩余还是沙哑,带着点笑意,持续没多久便在空气中消弭。秦素衣死了,重伤到最后断气,死在保护无辜人和清理崩坏兽的战斗之中。

  赤鸢凝眸望秦素衣许久,抬手把她半阖的眼彻底闭上,然后起身将那块烧的通红的木炭移开。

  把插在秦素衣身上的几根尖锐物体拔出来,赤鸢在忆剑山庄外找到一处空地,将她葬入其中。木质的碑牌竖立,上面刻着,忆剑山庄女主人秦素衣之墓。

  听到秦素衣死前的遗言,赤鸢忽然对她没了恨意,只是弑师终究是不可被原谅的。

  北方的崩坏能源头正是那只崩坏帝王,就在半个小时前,它已经死在赤鸢的拳下。妖兽已经清除,这片地方暂时安全了,神州各处都有崩坏能波动,以她一个人已经是独木难支,她需要帮手。

  赤鸢走在光秃秃的林间,这条山道通向最近的小镇,四处都是荒地,几只萤火虫从眼前飞舞离开。她抬头望向的残月,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她赶来北方清理崩坏兽居然已经过去一整个月的时间。

  她没想过会用那么久的时间,路上多数地方都有崩坏兽存在,赤鸢边清理边赶路,预计的时间从几天变成几十天。她又想起那个被自己抛在拂云观的男人,事到如今他还在不在?

  这座小镇附近有座城池,此时还没到宵禁,各处又有士兵把守,镇子里还是很热闹。路人在石砖铺设整齐的路上行走,路灯散发的光仿佛氤氲出雾气,使得这里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朦胧模糊。

  仙人在人群间穿梭,她独自一人,没表情的脸上透着冷意和疏离感。她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热闹近不了身。

  “南疆蛊门的江宛如和太虚剑派副掌门马非马都死了,你知道吗?”

  赤鸢向前走去的步伐放缓,眼角的余光瞥见是两个衣着华丽的人正在谈论,只有这些人才会关系江湖上的事情。其余的贫苦百姓全都在挣扎,即使没有崩坏,他们也要面临粮食不足而死亡。

  “啧啧,这是有人准备杀光赤鸢真人的弟子啊!又来一个魔头?”

  “谁知道呢,听说太虚剑派的掌门已经集结正派准备讨伐魔头了。”

  赤鸢再站在拂云观前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被雪压垮的勿忘我蔫蔫的弯着花径,天空没有一丝云絮,太阳光可以不被遮掩的照射却带不来什么温暖。

  仙人的眸子动了动,对上那双漆黑的眼。随后时间仿佛停滞,很久后对方眼里闪过诧异,嘴角扬起些,“回来了?清理崩坏兽麻烦吗?”

  “还好。”赤鸢回答,安静一会,她扭头望向栈桥,“下面是怎么回事?”

155.最后一次

  赤鸢回来时见到那两座坟墓,马彦卿和江宛如也死了。

  她看见时几乎没有感触,回忆里浮现出的是一个始终以病态示人的小女孩,和一个表情坚毅的男孩。

  赤鸢所指的是太虚山下镇子里的状况,如今那里每间客栈都挤满了江湖各派的人。

  除去南疆的无双门,其余五大派全都来了人,就连林朝雨也待在那。打着剿灭魔头的名义,却是来到太虚山,还有赤鸢重新出现的消息传出。

  那种状况仿佛是要来逼宫般。

  沈羽涅露出思索的神情,无奈的笑了笑,“正如你所见,马彦卿和江宛如死在这里,我被当成魔头,他们要来杀我。”

  待在拂云观不问世事的时间久了,等沈羽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刻画成魔头。

  不止是两个人的死,还有很多人死亡的消息和他强行挂上联系。散播消息的人无疑名望极高,其余人虽然心有疑问,却被迫臣服在他的淫威下。

  他倒是不在意,毕竟这里只是记忆,只能说明赤鸢的记忆里有个城府极深的人存在。

  只要等赤鸢回来就好。

  赤鸢恍然,轻声开口说:“那些不是你做的,但他们两个可能是你杀的……”

  “江宛如寿命以至,至于马彦卿,他想毁掉这里。”沈羽涅站在门里向赤鸢微笑,这道门槛从前都是抱着她进来才行,“这里是你的家,我和他打了起来,最后将他杀死。”

  赤鸢眼里倒映他的脸,浅白色的肌肤细腻,在脸颊上有条细小的粉色印记直达耳廓,那是条剑伤,崩坏能修改的身体愈合能力极强。

  过不了多久沈羽涅的伤疤就会消失。

  那天的必然是场恶劣、你死我活的战斗。

  沈羽涅猜到赤鸢要去做什么,等见她回来时感到欣喜,那种孤独感被驱散消失了。

  心里有不少的话想说,只不过见面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想了想,问道:“你饿吗,我给你做早餐。”

  “好……”赤鸢也是同样的寡言少语,仙人眼里倒映青年挺拔的背影,瞳孔的颜色映的他冷冷清清。

  赤鸢本就是性子冷淡的人,现在沈羽涅也变成这样,两个人会很久都相对无言。

  沈羽涅弯腰将灶台的火点燃,水在锅里沸腾,他望着热气氤氲有点失神,他知道这些消息也是在几天前。正好是江宛如死后的几天,赤鸢重新出世的消息忽然就广传开来,知道这个消息的只剩下五个人。

  他曾见过苏湄,对方对于自己并没有恶意,也知道江宛兮藏在南疆,剩下的两个弟子几乎是没有消息。逐个排查之后答案已经很明显,

  重视名望权利的林朝雨,知道师傅复活必然是来找自己复仇。即使赤鸢自己不去还有沈羽涅这个徒弟在,现在两个人都出现在林朝雨的视线中,她想让两人相互残杀。

  已经是近十年的时间过去,林朝雨创立新太虚剑派后必然做过其他稳固自己地位的事情,即使弑师的丑闻传出,她未必会落马或者落的那么快,太多人和她有牵连,凭借一步步的操作下去,她绝对能够活着。

  这就是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为灾难还未出现,所以人心就变得格外险恶。

  沈羽涅想了想,如果这就是林朝雨的计划,那么赤鸢绝不会让她如愿,至于自己……

  早餐很快就最好,当沈羽涅去喊赤鸢时,她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收拾干净的房间,桌面上几本书整齐的摆放,这里每个房间都加装了一串风铃,人走过或者风吹来时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有一个人在时太过孤独,往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有了风铃,偶尔还能和风和清脆的铃声作伴。

  赤鸢拿着书随手翻翻,似乎没能看进去,沈羽涅探头进来和她对视,仙人把书放回原位,下意识的移开视线起身。

  沈羽涅看出她细微的动作表现出愧疚来,但在未来有符华救过自己这件事在,自己就可以无限包容她,“来吃早餐吧,我下午给你买点药材。”

  “别去,下面那么多人都是来找你的。”赤鸢摇头说,“而且我已经彻底恢复,并不需要任何药物来治疗。”

  沈羽涅眼里流露些好奇,“那你……”

  话还没能说完,赤鸢便再度摇头。她不太清楚,那么多麻烦的事情,早就把剑神一事抛在脑后。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件事无法解决,沈羽涅将会掉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沈羽涅想了想,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口,没有说话。

  这是赤鸢彻底恢复后两人第一次吃早餐,气氛却不比往常,以前沈羽涅总是边吃边告诉她今天要去做什么,直到夜晚入睡前的所有活动都说出来。

  虽然说不上热闹,却比现在的冷清要好很多。两人实际上并没有共同的话题点,沈羽涅很纯粹,没有任何秘密,所做的事情都是基于要去救符华而做的。

  赤鸢主动开口:秦素衣死了,被崩坏帝王杀死的。我在去往北方的道路上发现很多,光靠一个人已经很难清除。”

  沈羽涅缓慢的眨眨眼,垂下眼帘,“已经是第三个,那其余的人怎么办?”

  七个弟子死去三个,怪不得林朝雨会那么恐惧,在她眼里自己和赤鸢已经成了索命的恶鬼,早会找到她。

  一路上听过许多传闻,加上自己所经历的事,赤鸢认真的向他回答:“我……只想要他们杀死我的真实答案。他们如今经历的已经足够痛苦,我不确定是否还要向所有人复仇。”

  赤鸢想要谈论的并不是这个,在话音落下后,仙人不给沈羽涅说话的机会,目光灼灼的看他,“沈。你的事该怎么解决?”

  “他们爱怎样怎样,我只想完成我的目的。”

  “可那些事有关你的安危。”赤鸢知道沈羽涅并不注重名声,但他肯定注重自己的安危。死亡就代表什么都没有了。

  沈羽涅沉默不语,嘴角抿直,许久之后他说:“没关系,我迟早都会离开的。死对于我来说也是离开的一种,我并不会真的死亡,所以与其被他们赶出去,不如我来帮赤鸢你最后一把。”

  死亡也是一种离开。

  赤鸢明显愣住了,沈羽涅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对这里没有留恋。只是要完成自己的目的就会离开,在那个世界还有另一个符华等着他。

  或许也不止符华,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人。

  沈羽涅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是没办法将他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