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情报的缺失，让他几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果。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一条讯息。
讯息来自于他的手环，并不是这个手环本身有传讯功能，而是有人燃烧了蒸汽神力，暂时唤醒了它，从而让它具备了传递信息的功能。
“苏公子，出事了。”
柳青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张家已经开始清算内部了，不知为何，但力度之大前所未有，我们在法之城的所有同志应该是已经牺牲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我这里，所以，我必须立刻决断了。”
“如果每隔六个小时我没有传递信息回去的话，便会启动紧急预案，很快就会有下一位同志来与您接头，到时候您认定我们之前定好的暗号就好。”
“最后，感谢您愿意接受我的提案，与国师大人进行交易，请您务必多加小心。”
通讯就此结束。
赵夜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已经不是交代遗言，而是直接交代后事了。
“张家开始清算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赵夜袂隐隐感觉这清算应该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是自己。
如果只是清理内部的话，那这个冲着自己而来的支线任务又从何谈起？
也就是说，张家正在逐步断绝他与外界的所有关联，以此来对他造成某种程度上的心理压力吗？
如果能够提着柳青青的头来见他的话，那么在谈判时应该能取得一定的优势。
至少在张家人看来是这样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对他下手嘛
赵夜袂只能猜测也许是由于苏嫣兮的缘故。
“这傻姑娘不会是打算直接自尽吧”
赵夜袂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大，交代完后事了，下一步可不就是自尽了？
虽然她说还会有下一位接头人，但天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而且，在张家的清洗下，下一位接头人真的能顺利和他接上头，并一定能确保可信吗？
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赵夜袂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手头上虽然也有蒸汽神力，但燃烧神力唤醒设备这种使用方式显然不是什么能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他没办法用同样的方式联系柳青青。
但，赵夜袂敢自己一个人进来坐牢，放着柳青青在外面，自然是有办法辖制她的，不然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处于信息闭塞状态的。
于是，他于黑暗中伸出了十指，上下翻飞，就像拨动了无形的弦。
..
法之城，第五十三层。
柳青青站在壁炉前，确认将讯息传递给赵夜袂了之后，便沉默地举起了一支注射器。
将其对准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扎下。
空灵试液的确珍贵，但对这种危险度极高的敌后工作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只要稍有犹疑，没能自尽成功，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柳青青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在澜州城的生活太过于安逸，让她忘记了她们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那不是一个人又或是一个世家，而是所有已经成为权贵阶级又或是可能成为权贵阶级的集合。
他们源源不断，除之不尽，哪怕战胜了一批，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下一刻又要从头再来。
而与之相对的，自己身边的同伴则越来越少，有因此牺牲的，也有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的。
背叛，早已屡见不鲜。
牺牲，早已让人麻木。
柳青青轻呼了口气，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便打算注入药液。
她相信自己的同伴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但她不能赌，去赌没有任何一个人落入敌手。
而且，就算对方一无所获，以张家在法之城的能量，想要追查到她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这次的计划非常重要，不能透露出分毫，而唯一大概知道计划的就只有负责与赵夜袂同行的柳青青了。
所以，她不能赌。
但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人是看不到自己的脖子的，这是生理规律，但她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诡异感。
柳青青下意识地就想按下活塞柄，但那徘徊于她脖颈间的血肉却带动着她的声带开始振动：“洞789939天883。”
柳青青微微一愣，这是她之前就告知过赵夜袂的暗号，也是让他与下一位接头者接头时使用的暗语。
难道，苏公子已经——
“是我，苏明远，我没死，更没被他们挖走脑子。”赵夜袂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继续借用她的声带发音道：“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不过你觉得他们会直接对我下手吗？”
柳青青很快便想到了苏嫣兮的存在，下意识摇了摇头。
她知道的事情比赵夜袂还要多，所以她很清楚，张怀民虽然不知道苏嫣兮的真实身份，但也不可能敢直接对赵夜袂动手。
而且，如果赵夜袂真的出事了的话，这个世界还会如此平静吗？
柳青青觉得如果真到了那地步，法之城现在应该已经荡然无存了才对。
“所以，他们大概是想先对你们下手，以此来营造压力，对我施压。”赵夜袂说道：“你的同伴的安危，我没办法干涉，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有相应的布置，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能帮你活下去。”
“不，苏公子，你不明白。”柳青青严肃地说道：“我绝不能落入敌手，我的脑子里有很重要的情报，我——”
“脑子？”
赵夜袂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你张嘴，我要进去了。”
柳青青半信半疑地张开了嘴，便感受到了有一团滑腻的东西爬进了自己的口腔里，化作极细的丝线，并一路向上。
这是极为惊悚的一幕，柳青青现在有点庆幸自己看不到这一幕是如何进行的了。
“好了。”片刻后，赵夜袂说道：“我现在已经看到你的脑子了，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失手被擒的话，我会帮你一键清空的。”
“放心吧，在这方面，我可是拿手得很。”
柳青青能够感知到那种诡异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攀附在了自己的大脑上，静悄悄地潜伏着
不是，这也是太虚剑派的传承吗？？？
这群剑修还会这种玩法？？？
柳青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么现在，你可以听我的指示，开始进行逃亡行动了吧？”赵夜袂说道。
“如果苏公子真的能做到随时摧毁我的生物脑的话，那么，我没意见。”
柳青青最终还是同意了赵夜袂的提议，毕竟，没有人真的想死，在有一个能够搏一下而且没有后顾之忧的办法时，谁会选择什么也不做，直接自尽呢？
“那好。”赵夜袂接着说道：“那么，我现在要接入你的大脑了，这样子跟你沟通太容易被发现了，这个你能接受吗？”
“如果你还有什么疑虑的话，可以一次性提出来，我尽量解决。”
“没问题。”柳青青没有矫情，毫不犹豫地说道：“请您自便。”
于是，一条条细线在赵夜袂的操控下刺入了柳青青的大脑中，很快，柳青青便在某种程度上和赵夜袂达成了意识相通的成就。
“好了，让我试试喂喂，听得见吗？不用说话，直接想就行了。”
柳青青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一股声音，尝试着思考道：“苏公子？”
“好，看来是没问题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人类身上这么操作，总担心会一不小心把你变成白痴呢”
柳青青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当想起自己现在的所有想法都会被赵夜袂所得知后，便放弃了吐槽的想法，转而思考道：“那么，苏公子有什么建议么，如果没有的话，我要抓紧时间在张家的人发现我之前，开始尝试撤退了。”
地下情报系统自然会构建一套行之有效的撤离路线，但那是常规状态下的撤离路线。
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可谓是前所未有，所以在暴露了之后，为了不立刻牵连到柳青青，张武辉等人选择了自尽，柳青青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而在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已暴露的情况下，这条路线还是否有效就是个未知数了。
就算还能用，柳青青也不敢再用，理由正如上文所说，她不能赌。
赵夜袂答道：“我个人的建议是，先撤到外城区，然后由我的人来接应你，正好我在外城区的事情也需要一个帮手。”
你的人？
柳青青仔细回忆了许久，也不知道赵夜袂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展出他的人的。
还有，你在外城区的事情？
不是，你不是在坐牢吗，到底是从哪来的事情？？？
柳青青只觉得赵夜袂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就按我的指示走，理论上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赵夜袂答道。
柳青青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赵夜袂的指挥。
她披上了罩袍，在赵夜袂的提示下穿梭于法之城的大街小巷中，很快就来到了第五十三层的边缘位置。
之前便已经说过，法之城与通常意义上的城市不同，它是一座足足有一百八十层的接天之城，理所当然的，每一层都有着其边缘，边缘则被封锁了起来，既是为了防止有人失足坠下，更是为了防止有可能的外敌入侵。
而在张怀民的命令下，整个法之城已经彻底封锁了起来，柳青青隔着远远的都能看到正在驱赶民众的法卫。
“接下来呢？”
柳青青将头低下了几分，向赵夜袂询问道：“虽然他们可能还没发现我，但整个法之城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员流动应该都是不被允许的，上下的升降梯与通道也都被重兵把守”
“是啊，谁让你住这么高的，一层一层下去显然是来不及了的。”赵夜袂淡淡地说道：“就算通道没被封锁，你想要从这里离开内城区也要一段时间吧。”
柳青青无言以对，她之所以住在这里，只是因为没被动用过的安全屋就在这里罢了。
是否方便撤离自然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但如果张家真的想要在法之城里留下一个人的话，那住在哪里似乎都不重要。
“事已至此，考虑这个也没意义了。”柳青青靠在墙上，默默想着：“您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打算试试我的办法。”
“我都让你走到这里了，当然早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了。”赵夜袂平静地说道：“去旁边的药店买点东西，你应该有带钱吧？”
买东西？
柳青青越来越不清楚赵夜袂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走到了旁边的药店里，按照赵夜袂的指示，买下了数种不同的药剂，而后将这堆或固体或液体的东西倒在了一起。
柳青青看得分明，这些都是通常意义上的成瘾性药物，如果在澜州城的话是很难开出来的，但这里是法之城，无法无天的那个法，有钱没什么买不到的。
“唔，成分有些混杂，不过问题不大”
柳青青再度感受到了熟悉的蠕动感，这一次她看到了在她身上蠕动的东西的真身。
那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柳青青的瞳孔微微一缩，看着这团血肉聚集到了她的右手食指上，而后牵动着她的右手，让食指伸进了药品混合物中，轻轻搅动。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举动，却让混合物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最终成形的是一团不断翻滚的烟雾，它们似乎被拘束于容器之内，不得逸散，柳青青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根无形的丝线，但丝线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见，让她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量有点多了，不过问题不大，唯一的问题是没有在人工智能身上实验过，但也只能试试了”
赵夜袂轻叹了口气后说道：“那么，柳青青小姐，作为国师的使者，你身上应该有什么可以保命的东西吧？我记得之前，你就是燃烧神力与我取得联系的，总得有一些更实用的东西吧？”
“有是有，但没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柳青青想道：“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能够与整座法之城抗衡呢？”
当然有啊，比如神临啊，神临啊，还有神临啊。
打不过就叫人，这很合理。
远在空牢专属包间中的赵夜袂挑了挑眉，这倒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国师真的想以自己的意志来干涉这个世界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尽管在上次的惊鸿一瞥中，赵夜袂能够看出国师的状态很糟糕，但一名夜缔，就算是再拉胯也能够让整个世界以他的意志来运行。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苏嫣兮不理世事的情况下，这个世界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被国师所影响，成为了蒸汽的世界，连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区区凡人，又能如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师就是蒸汽之神，那么普天之下所有修xi蒸汽技艺的人都是他的信徒，如果他真想做些什么的话，这个世界也只有苏嫣兮能阻止他。
赵夜袂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看柳青青这种国师的心腹会不会比较特殊，但看起来，国师还真是个死脑筋，追随他还不如追随一块叉烧。
思考了一下后，赵夜袂接着说道：“不需要那么强大的东西，只要能够击杀一名法卫就够了，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将你人道毁灭的事情吧。”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应该没问题。”柳青青沉思了一瞬后想道：“具体应该怎么做？”
“带着你手上拿着的东西走过去，用你的底牌解决一名法卫，然后再攻击边缘封锁，最后跳下去，就这样。”赵夜袂淡淡地说道。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计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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