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你个卖身契都在我家的奴婢顶什么嘴,真当跟着那贱人就能骑在我上头了,你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今儿大爷我心情好便不抽你耳光了!”
崔镰坐在桌上,嗅了嗅熏香的气息,为自己的情.欲提前精神精神,而后品了口茶,冷哼道:
“我有更加重要的事与你说,娉儿你今天也瞧见了,那几房媳妇想卷钱藏私,老太太都站我一边,加之而今我又是崔府中唯一的男丁,到最后都是我的,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你也算是有几分薄柳姿色,你若是聪明,到时肯定得给你一个侧室,不过你得交一份投名状上来......我听说那母老虎掌握着王府大街的几间营收最好的铺子吧,你把地契给我取来,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往日崔镰处处被老婆压制,受气又没法发作,这钱账是钟飞凰管的,实力又比不过她,这便是权不行,拳头也不行,只能偶尔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才能蹬鼻子上脸。
但而今可不同了,今日闹了一回后,在老太太的帮助下,他成功拿到了好几间商铺的巨款,崔镰打小就只见过这么多钱,但从没掌握过这么多的钱。
当时,代族长大嫂子,和他的老婆钟飞凰瞪着他,却拿他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的态度,真的刺激出了崔镰心中从未感受过的爽**。
一种......族中所有人都得看他脸色,听他意思,不服也得憋着的爽**,那似乎就是族权的感觉。
他开始明白当初崔甲振崔族长的感觉了,为何他喜欢等女子主动,因为这种感觉着实美妙。
不需要做什么,便有丫鬟、各色女子仰慕,自己送上门来献媚。去青楼看那些风尘女子献媚,人家都是看着你的荷包才笑的,你的银子越鼓,人家才能笑得越媚。
可是掌握了权力后,人家只为了讨得他的青睐,就会自己各种献媚讨好送上来,都不需要他做什么。
今日威风了一回之后,往日与他有交的那些丫鬟,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她们只为了讨得一个妾室的身份都如此卖力卖笑,这更加让崔镰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越被老婆看不起,越自惭形秽、卑微吃脸色,体验过这种感觉后就越发欲罢不能。
想楚明空什么身份,还不是得舔着脸去讨好女子,弄得满城笑话,还假装自己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云淡风轻,真是惹人发笑。
可他崔镰现在却已经慢慢走向人生的巅峰,是个识相的女的就得向他主动。
“我不能做那些对不起二奶奶的事!”娉儿继续捂着鼻子,警惕地说道,想伺机逃离。
“行,你继续好好想想,你很快就会变得识相的。”
崔镰揭开熏香炉的盖子,让迷烟飘得浓,浓到一定程度,娉儿自然就会识相。
占了她的清白之身,往后她要么就听他的话,要么就诬她娉儿和别的下人乱来没了红丸,直接逐出家门,没了生计不还是得死?
第三十五章 休妻
目睹着门内的一切,钟飞凰气得奶脯剧烈起伏,楚明空安抚她,同时心中替崔老爷子叹息。
先前楚明空对这崔镰还是比较欣赏的,但此等欣赏是比烂比出来的,和崔镕鬼混得那么厉害,到头来还能安于现状,老老实实不搞事,能不欣赏么?
只不过没想到仅仅是在老太太和官府的支持下,狗仗人势吃了点便宜,这家伙现在就这样猖獗了?
变化之快,让楚明空思考到底是为何如此?
想来想去,似乎就是那份权势,那种人上人的优越感使然,但是比较可笑的是,这种所谓的优越感其实脆弱不堪,都是仰仗着孝道治世的规矩下,给老太太点面子才支撑起来的。
真正方能称得上是决定性的“优越感”,其实是这具有暴力性质的修炼体系。
只是崔镰就是怕苦怕累,放着家族资源都不用,就贪图这种虚无缥缈、一戳就破的世俗权势,可相对来说,这确实是他能获得人上人优越感的最轻松方式了。
来之轻松的权利,招致的腐败糜烂。
楚明空也在想,若是没有早年间醉心于武器技艺的钻研,加之又被迫逼到极渊边塞去耍,自己会不会也沉溺于这种虚无缥缈,要靠别人支撑才能维系住的“人上人优越感”。
回过神来,楚明空是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崔镰乱来的。
他对钟飞凰轻声说道:
“凰嫂嫂,我去把老太太请过来,让她看看她的好孙儿的所作所为,你且不要跟他动手,喝止住就行了。”
钟飞凰还是冷静了下来,不再像以前那般怒不可遏,
说到底,自己心中也没再把崔镰放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当下的愤怒更多是出于“一个事不关己的男人试探染指她的贴身丫鬟”的心态,以及崔镰竟然在暗中唆使人偷产业铺子的地契!
“够了,崔镰你到底在做什么,放了娉儿!”
钟飞凰冷不丁地推开房门,凤目圆瞪,娉儿见到主子来了,如果见救星,连忙躲到钟飞凰身后,见到依靠后,她方才后怕地红了眼圈。
“凰二奶奶......”
而崔镰仗着此处是老爷的院子,没甚么人来,外面还有丫鬟看守着,压根就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出现,还偏偏是钟飞凰。
常年养成的心虚,崔镰卵都快吓得缩没了,但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今时今日的处境不一,真闹大了,自己在府中能仗着老太太,在外能借官府和一众兄弟的关系。
除非她不要命了,想大家一起死而动手,不然根本不用怕她!
楚明空那边找到了老太太,他现在的情况,自然不可能现身向老太太请安,指不定回头就被崔镰等人把行踪卖出去了。
老太太正在茶室那边乘凉取乐,在新收入崔府的小丫鬟的恭维中怡然自得。
楚明空远远地朝老太太虚抓一把,她连人带椅都“飞”了起来,快速地朝崔镰的方向带过去。
老太太握着蒲扇,牢牢地抱住扶手,扯着沙哑的老嗓子,惊慌道:“救命呐——!”
一声巨响过后,连人带椅被抬走的老太太撞破纸窗户,毫发无损地落在了崔镰的房间里,惊魂未定地在那里咿呀鬼叫,扑手扑脚。
而崔镰一见到老太太,也如方才险些被行强迫之事的娉儿一般,仿佛见到了救星,滑铲着跪扑到老太太旁边,恶人先告状。
“老太太,你可要替孙儿作主呀!”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回过神来,讷讷地看看周围,疑惑道:
“我怎么会在这儿......镰儿发生了什么?”
娉儿想向老太太要个公道,跪下来道:
“老太太,镰二爷方才想对奴婢强行做那苟且之事,还用往那香炉里放脏东西,请老太太替我作主!”
崔镰赶紧爬起来,抓起那香炉扔出窗外,骂道:
“放你娘的屁,老太太听我说,你这事情还有王法吗?这娉儿陪嫁过来,不就是当同房丫鬟的嘛,我拉她行事天经地义,是她的福分,况且她都陪嫁进来这么多年,我现在碰一碰她怎么了?
岂能有下人命令主子不能做事的道理?”
老太太缓了大半天,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两口子又吵架了,听着还是因为丫鬟吵起来,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吵起来。
她当起了理中客,端起了长辈的架子,说道:
“我是过来人,这夫妻之间以和为贵,各让一步不就好了,但是飞凰你也是,你嫁入崔家这么多年,也没给崔家生个男丁,而今还管着丈夫不让他碰通房丫头,这可真的是过分了,为人妻子不能这样,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巴不得多给族中多生几个孩子。”
来了来了......楚明空心中叹气,这老太太也是厉害,把那一套家法规矩玩精了。
这自古大户人家的宅斗,女人的话事权往往来自于生下几根豆芽菜,也即是母凭子贵。只要有宗族观念在,那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一套规矩在这个世界仍然存在。
老太太刚刚看似温声劝和,实际上还是在帮着崔镰,压下钟飞凰的气焰。
钟飞凰已经在老太太这里吃过几次憋屈亏,早就不放在心上,见怪不怪了,只是自家儿孙做出这种强迫女子的事情,老太太是连斥崔镰的话都不多一句,钟飞凰禁不住冷笑:
“老太太,您刚刚说您是‘过来人’,这意思是您老人家年轻时也像娉儿这般被强迫过身子,谁做的呀?”
老太君在崔府中养尊处优多年,就是以前崔族长在的时候都能教训他到不敢还口,而今竟然被一个嫁进来还没生出儿子的媳妇给顶嘴了,而且还说得这般难听。
一时间,老人家气得连都红了!
“你!”
钟飞凰舍下那套尊敬,忍了多年的泼辣性子尽显,她打断道:
“我什么我,我没经历过这种事,若是娉儿自愿的,我也就认了,算他崔镰有吸引姑娘的本事,但现在这个情况,我钟飞凰作为女人,就是见不得有女子被男人强迫!
老太君您刚刚跟我掰扯生儿之事?
当年崔老爷子可是都说了,崔镰是主族血脉,让崔镰的修为破了三阶再作繁衍后人的打算,他怕那伐经洗髓的疼,二阶大圆满一口气憋了十来年都不敢去突破,这赖谁?
我的孩子是崔家的,但是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我一个当娘的都想把最好的给他!这个孩子明明有能力可以继承得更好的天赋,为何要委屈,我若是让一让步,那这个孩子就是委屈一辈子被人欺负!
既然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他可以选择当个普通富家少爷,但不能是被迫只能当个普通富家少爷,他可以吃点修行之苦,但不能苦一辈子都看不见修行的希望。
这个孩子的父亲为了孩子连一丁点的责任和苦头都不愿吃,那还不如不生,我不愿看到我的孩子被恶心一辈子!”
老太太的脸更红,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钟飞凰语速又极快,老太太嘴皮子气得打颤却只能沉默,跟不上她的节奏。
楚明空都汗颜不已,碍于自己的处境,只能隐匿在一旁不好说话,悄悄拍了拍嫂子的肩膀,以示安抚。
钟飞凰隐忍多年,现在就像是那正月年里的鞭炮,火星往那线引子上一点,就炸响个不停。
她明白今天说到这个地步,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往后也没有好好处的可能,钟飞凰一不做二不休,冷漠道:
“这事情就这样吧,崔老爷子待我不薄,我不好做对不住他的事,休书若是由我来写,往后传出去崔家难堪,大嫂子和可卿出门都没面子,休书就留给崔镰写吧,我先搬去东府住,拿到休书收拾好行礼就走,记得找个字好看的代写。”
话丢下,她拉着娉儿转身离去,留老太太和崔镰在房间里发愣。
过了一会儿,钟飞凰走远了,崔镰往走廊上看了眼,确认人影儿没了,方才关上破破烂烂的门,不屑道:
“这孬肚皮的婆娘还神气,嫁进我崔家当媳妇不让碰,这还有理上了!”
但他没光顾着自己说撒气的话,也说起了老太太的好话,讨巧道:
“老太太,你瞧瞧这泼皮破落户,竟然无法无天到跟长辈呛话了,真是恶毒妇人,走了好!往后我就咬牙使劲儿,让老太太早日报上大胖小子玩!”
老太太被气得不轻,到现在才想好如何反驳回去,可是钟飞凰人都走了,再说也是对着空气说,她烦闷地骂道:
“那你就早点找人写好休书过去,一个媳妇都神气成这样了,还有你得让官府多查查,看看那些卖铺子的钱齐不齐。
你可得当心些,小心她是私卷了钱,怕往后暴露才想现在撇个干净,查清楚些,别让她带走一个铜板!她嫁进来时的嫁妆也扣住了,耽误了我崔家这么多年无后,都没找她算账呢!这破落户!”
崔镰一想到往后自由了,兴奋得想跳想叫,但现在只管应和老太太的话了:
“是极是极!我现在就去找个字儿清秀的丫鬟,把这休书给写好来,再给老太太你过目!”
第三十六章 算账
钟飞凰早就跟着可卿在隔壁东府住了一段时间了,现在也不需要回房收拾什么东西,直接就能到东府那边暂住。
不过估计还是留有一点积蓄在那昔日的夫妻寝间里,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沾染了这崔镰的气息,钟飞凰拿着都作呕嫌弃,不要也罢。
楚明空是没有想到这事情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的,原先的打算是捉一下崔镰的马脚,就譬如刚刚崔镰试图逼迫娉儿,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家族中,虽然实际上丫鬟们不敢声张,占理的还是那些老爷少爷,但是原则上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搬到明面上来讲,该罚还是得罚,宗族规矩伺候。
只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老太太的偏袒程度,这已经不是睁眼说瞎话的程度了!
结果一下子就演变成现在这个状况,莫名其妙就闹掰休书了,而且钟飞凰还肯大方让对方来写休书,告诉别人是崔家休的她。
不过这也给了楚明空一个新的思路,一口气带着女眷们全离开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是这种家族内部矛盾闹掰了,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城,这总没问题了吧?
可以预想得到,崔镰现在就像那尝过血肉滋味的孬种狼,尝到了一点挤走碍事者,无人可反驳他的感觉后,往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多半会想方设法挤掉顾姨的代族长位置。
这也是一个名正言顺让顾姨离开京城的机会!
当下,钟飞凰把娉儿带到东府,与可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之后,找了个房间安置好娉儿,而后自个儿在房间里独自冷静。
她现在是有些后悔,只不过不是后悔这个决定,而是后悔这个决定说出来的时机,眼下这个时候,崔家的男人靠不住,都是她和顾君归她们互相扶持的,她钟飞凰“退局”了,有点像是把担子一股脑丢在顾君归她们肩上的意思......
“明空,嫂子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楚明空坐在她旁边,温声说道:
“是冲动了点,但是又没有做错什么,有些压抑的气是不吐不快的,凰嫂嫂呵斥出来,心中舒服便是天大的好事,何必再管崔镰和老太太他们?”
“可这担子一撂下,全压在大嫂子和可卿那里去了。”
“事已至此,那就不守了呗,原先我的打算是让京城崔家举族迁到西陵,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让崔镰和老太太继续在京城享福就好,家产由着她们耍!我只管护着你们周全。”
某种意义上来说,楚明空真的要谢谢崔镰,着实是给他减负了。
原先的撤离计划虽然主要着眼的还是那几房嫂子,但是看在崔老爷子的面子,还是得考虑上全族的,现在真的就只需要着眼几个嫂子了。
再谋划谋划永真、甄夫人还有锦玉、蓉儿她们,这难度可谓是直线下降。
钟飞凰忽然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妆盒中取出了一个小簿,回到楚明空旁边坐下。
“明空,嫂子我心有气未消......”她低声说道。
“还有何忿气,刚刚还没消完吗?”楚明空问道,“凰嫂嫂你只管说,有什么气我尽量开解你!”
“你且打开这小簿瞧瞧......”
“好嘞,让我瞅瞅!”
楚明空从钟飞凰手中接过那小簿,掀开第一页,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崔家秘传的神功,或者说藏了什么宝藏,但显然是想多了,这入目的第一行就让楚明空错愕不已。
“〇年〇日晨,崔镰彻夜未归,借口在外修炼,实则去了红香馆,捉了那儿的老鸨盘问,崔镰为破身,但是让馆中姑娘咬了,并过夜。”
“〇年〇日午后,崔镰与几个狐朋狗友厮混,未破身,但是让兔儿爷捅了他。”
“〇年〇日夜,崔镰与我吵架后,偷偷跑去破了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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