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Hikari
楚明空的视线在奔腾的马屁股中怔怔出神，直到肩膀上的积雪堆至耳垂，他才在如梦方醒地回过神来。
“我这真的是飘了，我目前的人生追求就是搞死那想害我的狗皇帝，还有那不知道在谋个什么东西的老楚王，想这么多做什么？”
找到月霒神女，把天极皇帝从乌龟壳里骗出来宰了，才是重中之重，不然哪里有安稳觉可睡？
虽然想的远一些，格局大一些是成事者必不可少的品质，但是路是用一个一个步子迈着走的，不迈好当下这一步，扯到蛋了怎么办。
头顶的月色正浓弦月才结束没多久，圆月高挂夜空，很难想象得到月蚀会在这几天里出现。
马车在雪地上留下的长长痕迹在一座神殿前止住。
雪山部落到了——
“殿下，听到冰松城的斥候传来消息时，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败月主祭带着两位随行的孪生少女前来欢迎。
楚明空抖落肩膀上的积雪，走下车，顺带取出自己掌握有几块白虎图腾玉，主祭老人身后那两位少女见到，都露出惊讶，没想到一个异乡人能找到这么多的白虎图腾玉。
“是该早点过来的，不过其实也没能早多少，一路上走得还是有点小心了，怕碰上一些部落然后卷入争斗，拖延了不少时间。”
巴哈尔笑了笑，脸上的褶皱都因喜悦而舒展了不少，道：
“近期不会再有部落间的冲突了，拜月教那边收缩人手，全力护卫她们那边的仪式可以顺利进行，也很怕我们败月教自己进行不了仪式，便想方设法去骚扰她们。”
结果拜月教的人肯定想不到，一个拒绝被她们利用的人，转身就与败月教合作，甚至自带妈来进行仪式。
楚明空也露出笑容：“没错，到时就给拜月教一个惊喜，有机会的话，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她们的神子，希望她们能知道是谁动的手！”
老妪身旁的少女，似乎在败月教中的地位也不低，她的声音干净得能让人到雪绒花，少女提醒道：
“我们这般说话可能有点扫兴，但还是希望殿下记住以月河女神与月霒神女的事情为重，勿因情绪影响了正事。”
主祭老妪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脑袋，让楚明空莫要介意，而后又担忧地询问起了一件要事：
“殿下，而今白虎图腾玉上是不会逊色于拜月教了，但是‘尊母’仪式的问题......”
“此事我正想向巴哈尔主祭请教，可以先找个说话的地方吗？”
楚明空掀开垂挂在车帘，露出车厢中两位姿色百里难寻的美丽妇人，那两位少女看过去，不由暗叹岁月与时间的不公，有的人生出衰老，有的人却沉淀出魅力。
只见两位美妇一头乌黑绸缎般的长发中，垂出两缕散发柔柔地附在雪面娇颜的两侧，脸颊洁白如羊脂玉，吹弹可破，眉如远黛，勾人心魄，身段在丰腴的同时又不乏腰肢的纤细。光看身材两人不逞多让，而彼此的气质又让两人成为截然不同的两朵绝艳的牡丹。
一方的雍容中有高贵典雅，是性情再柔和都难掩气象轩然的大气之美；一方的雍容中有平易近人，是见惯了人间繁华都不可忽略的小桥流水般的娴静母性柔情。
两位孪生姐妹少女眨巴眼睛，这位殿下的为尊母仪式的“准备”未免太充足了些！
楚明空朝车厢里伸出一只手，本没有多想，不觉得先迁谁下车就是更重视谁，但是甄夫人与顾姨却同时握住了他的手，不肯退让。
他只好把两只手都伸进去，一边一位迁扶着她们下车。
等到两位少女带路到休息的地方，楚明空小声对主祭老人问道：
“巴哈尔主祭，等下我说说我这两位长辈的情况，你看看谁的‘资质’更加合适一些，或者说这个仪式有没有人数限制？”
第二百四十四章 前夜
这位败月教的主祭人老但眼不花，反而越老越辣。
她一眼就看出对于楚明空而言，这个最难解决的尊母仪式非但没有什么压力，反而......是他带过来的这两位长辈，都有些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意思。
藏起心中的腹诽，她认真审视了一番这两位美艳的妇人，而巴哈尔审视之余，楚明空在一旁互作介绍。
顾君归与甄夫人想劝说自己可以先来，但是毕竟与这位老妪不熟，不好开口，在外人面前被误解成心急如焚的态度可就不好了！
半响，主祭老人给了个谁也不得罪的说法：
“依老身愚见，以及对照以前的少数经验，顾夫人与甄夫人来配合殿下完成此仪式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也有一个问题，老身并不知晓月河女神对于异乡人的标准是否会更加苛刻，若殿下这边无法确定的话，到时两位夫人都一并带入神殿中。
既然来到此地，那都是作了十二成的艰难抉择而来的，就不要在最后关头纠结了。”
甄夫人与顾君归一同想道：
......遭了，那这么一来，岂不是真的要多个女人在旁边看着，那多臊人！
主祭老人又补充道：“败月教虽然算是新成立的，但败月信仰却一直都存在，按照以往我们这里的经验，其母可服用些汤药昏睡过去，以免有不好的回忆，所以两位夫人不必过于纠结，殿下最后在神殿中选择了谁，就当做是一场梦一个秘密吧！”
楚明空一行人踏着星月前来，夜色很深，老人没有打扰太久，便说先行离去，留出一份静谧给两位美妇休息。
这姜确实是老的辣，主祭老人这话一出，顾君归与甄夫人谁都不好再到楚明空这里去争了。
一切留给未知，一切当做秘密。
在老人都这么说的情况下，她们都没办法再拿着“大义”什么的由头当挡箭牌，只能暗自叹息沉默。
因为雪山部落这边也没有想到楚明空能一口气带两位妇人过来进行仪式，临时准备的卧榻只有一张床。因为风雪，其它的房间条件不算太好，她们也不好意思拿来接待这等养尊处优的贵妇。
只能委屈两位美妇与楚明空同住一榻。
幸而这像“炕”一般的床榻在铺上毛绒绒的上等兽皮后，舒适又不失宽敞。
“顾姨，甄夫人，你们暂时睡一榻休息如何？我刚刚问过巴哈尔老人她们了，说别的屋子比较简陋，暂时收拾不出更好的屋子。”楚明空与她们商量道。
“那你呢？”顾君归问道，她知道楚明空皮糙肉厚，但知道是一回事，舍不舍得他将就着简陋去休息又是一回事，怎么说这坨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找个地方冥想打坐是一样的，不要小看我呀。”楚明空琢磨着要不要找些什么故事来增进一下顾姨对修士的认识。
譬如说修士们会提早一两年去等都某些秘境的开启，荒郊野岭随地一坐就能在冥想修行中等待，不一定非要有舒适的地方。
甄夫人拉了拉楚明空的袖子：
“若是顾夫人没有意见，我是不介意一同休息的，这榻上的位置还宽敞，我可以腾出自己的位置给明空歇息。”
那我的崽不就跑你那儿去睡了？现在不好明着争了，就在这种地方耍花招套明空的亲近是吧，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顾君归黛眉一挑，言道：
“明空可还记得之前你在我那小榻上撒娇黏我时？你枕着我的胳膊睡，我们俩在那小榻上也就占一点儿位置，多腾些空给甄夫人歇息吧~！”
甄夫人固然知道明空与自己的关系，胜在切身知晓明空的尺寸，但是面对顾君归与明空那胜似母子的感情，心中顿时就没底气了。
“我也会那修士的冥想休息之法，先前试过的，明空你之后有要忙碌的地方，需休息好，我把我的位置都让给你睡。”
楚明空见到此情此景，真的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莫名想到了当初萧雉母妃与万华母妃的情形。
看着顾姨与甄夫人的性格都是似水柔情的，怎么这都能争起来的呢，莫不是以后家宅里的长辈们都凑着对儿来吵吧......？
“好啦，不就是躺着休息一下嘛，这与在马车上三人一同躺着有何区别？一起便是！”
于是，楚明空在两位美妇之间躺下了，左手与甄夫人五指相扣，右手与顾姨缠臂相搂。
三人躺是躺着了，但是心又难以完全安下。
楚明空忧心着整个进入月蚀神国的仪式能否正常进行，也担心着进入神国之后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而身旁的两位美妇，则忧虑着明空到底会往谁那里探探蹭蹭，昏迷后要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之后是该当发生了没发生？
雪山部落中的月河神殿中，主祭老人带着自己看重的两位少女，检查着仪式的种种准备是否周全。
“巴哈尔奶奶，我记得尊母仪式中，没有喝**的记载吧，不是说要双方神智清醒的吗？”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位少女都会亲昵地称呼主祭老人为“奶奶”。
“是呀，尊母仪式从月霒帝国的古早习俗而来，那个时候登基的皇子，也不能下药弄昏迷母后，而后就说自己活得母后认可的呀，别人哪里会信呢？就连部落里最能喝酒的人，喝了酒之后说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主祭老人无奈一笑：“有时一碗清水也能是**，以前那些仪式中，那些通过仪式尝试寻找月霒神女的人，在仪式中总有一方会装睡，哪怕你是清醒地知道一切的发生，只要你不睁开眼睛，一切都可以像是没有发生过。”
少女没听懂，只能祈祷：
“希望月河女神能认可这位带着两位长辈过来的殿下，让这里混乱早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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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神殿中，一群人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仪式。
月蚀夜虽然没到，但是已经越来越近了，与月霒神国的沟通愈发清晰。
法赞忽而疑惑：“雪山方向也在尝试沟通月霒神国，是败月教那些家伙？楚明空该不会与她们合作吧？”
“没用的，她们掌握有的白虎图腾玉太少了，仪式最后会失败，我倒是好奇这个天极帝国的人真的能接受尊母仪式吗，倒是内心一别扭抗拒，仪式就会失败，或许我们该提前送去一份安慰，让败月教不要浪费月霒土地上的宝贵资源，早早回归拜月正统当中！”
法赞冷笑：“不，我倒是希望楚明空能在那点微薄的白虎之力加持下成功进入神国，然后发现力量之羸弱，灰溜溜地离开。就他害我们损失一名神子的账，我们等他出来后正好能宣扬一下他的蒸母‘功绩’，看看西陵那边的人会怎么笑话鄙夷他！”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神圣的神殿，我狠狠进来了。
月蚀夜，来了。
天空中挂着的那轮圆月格外地大，那远在天边的月盘，此刻却近得压迫在眼前，只有暴雨前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才能有如此感觉。
新月王国之上，每个人都在仰望着那轮月盘，蛰伏在母亲肩头沉睡的孩子，都像是在感受着某种古老呼唤，悄悄睁开眼睛，偷看那抹苍白月色。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每个人都那份无形的魄力压得被迫屏息时，月轮中出现了一角阴影，阴影在出现后就开始弥漫扩散，星海中如有一股黑色潮水涌向白月，蚕食着苍白，也吞噬掉了那份压力。
顾君归与甄夫人在月河神殿外等待着这一刻，却被眼前那副吞月异象，震撼得忘我愣神。
掌心传来的温暖将她们的意识拉回来，她们低头看了眼楚明空的大手，听见他说道：
“好了，我们准备进去吧。”
主祭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身后的两位少女，手中各端着两位清水般的“药”，少女将药碗递到面色苦涩的两位美妇面前。
“甄夫人、顾夫人，此汤药无色无味无害，只会让你们短暂失神一段时间，药效缓和，发作得比较慢，两位夫人不用太紧张，放松一点的话，药效能自然发挥出来，若是太紧张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发作得有点慢。”
老人的声音沙哑但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印在顾君归与甄夫人心头，两人各有心思，但心思又出奇地相似！
精神紧绷专注一些，药效就能发作得慢一点？那岂不是说有办法知道明空选择谁？
一瞬间，两位美妇的内心涌现出欣喜，可旋即又变得复杂，又回到了最初的担心......
如果明空选的不是自己怎么办？
“请两位夫人喝药。”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顾君归与甄夫人无法再犹豫，在“不能放松，要保持清醒”的自我提醒中，将“药”一饮而尽。
又是一个相似的念头在两人心中浮现：咦，这药的味道怎么跟水一般，这就是那所谓的无色无味？
楚明空的感知能力还不至于连那碗“药”是什么都判断不出，只能感叹老人的智慧，只是这难题还是丢给了他呀。
甄夫人与顾姨若是意识都清醒的，那岂不是还是知道谁先了？
楚明空拉着两人的手，领着她们进入神殿内部，面前是一条悠长但漆黑的长廊通道，古老玄妙的气息似有若无，漆黑的光线下依稀可见墙壁上刻画着风格古老的精美图纹，卫士雕像无声地守护着神殿的平静。
在厚重的声音中，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楚明空领着两位美妇一路走至长廊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圆形的广场，屋顶在外看去是密封的，但是于此仰望却能直接见到那月蚀异象。
身段曲线窈窕的月河女神雕像屹立于此，照入神殿中月光如飞流直下的长河，化作长长的绸缎，流淌在月河女神伸出的纤手当中，那月光绸缎凝为实质，漂浮在三人面前。
“顾姨、甄夫人，这应该就是给你们躺着的地方了。”楚明空压了压这月光绸缎，确认其够稳当，不会突然坠下，“要不你们先躺着，万一那药效冷不丁就发作了，你们栽倒在地上怎么办？”
顾君归与甄夫人皆无言，两人不是不想回应，而是都在提防自己吞入肚子里的无色无味“药”，万一与楚明空聊两句，一个不留神就放松了心神可怎么办？
她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绷紧自己的精神，不敢有丝毫地松懈！
无声中，她们躺下，合起双眸，可纤长的睫毛不时微颤。
月光绸缎的稳当中有着海浪的律动摇晃感，两位绝色美妇的高耸柔软随着律动而波涛荡漾。
顾姨轻咬着芳唇，甄夫人用指甲戳着自己的手指，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持着随时可能失去的清醒。
楚明空等了一会儿，则当她们已经睡过去了，他藏着笑意，故意自言自语道：
“应该都失去意识了吧，平时不敢说出来，现在正好给你们算算账，不趁机把账算清了，我都没心思开始了，那就先算顾姨的账好了！”
“......？”
顾君归闭着眸子，心中疑惑不已，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她先了，但是为何变成了算账？
“便说小时候，明知道我在极渊边塞刚立威，还执意叫人送桶水过来，把我从甲胄里拉出来，到房里一同洗澡，平时一来边塞就把我抱出甲胄一顿亲，这让我如何在将士们面前立得起威严？这该值我十下孝鞭吧？”
顾君归听到了楚明空松开铸钢腰带时金属碰撞声，衣衫落地声，还有这孩子吞咽唾沫的声音，她的心跳随之加快，而后又听到他继续说话。
“还有小时候我与萧雉母妃那关系是差得妥妥的，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怀疑，反正我可以一个人坚强起来，不去依靠楚王府中的关系，也不需要过多的关心。可顾姨你怎么就见到我这个角落里的娃没人疼了，就跑过来关心我呢，还关心爱护得让我难以狠心拒绝，连对你说狠话都硬气不起来......
结果我都习惯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关心着了，你冷不丁说自己要出嫁了，还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那时韵寒初长成，随师外出历练，我身边能说话的人就更少了，你让我怎么习惯这份落差？”
“而后我在京城里养伤的时候，虽然我也知晓顾姨你碍于夫家的立场，行动的选择上难以随心，也怕给我带来额外的麻烦，但是你总是在王府外徘徊，往里探视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固然知道你很想进来却不敢，可是我感知到你的气息就在附近出现，可你却迟迟不进来看我一眼，每每我的期待落空消沉时，你又跑来府外徘徊，可知我有多无奈......？”
顾君归愣愣地听着自己这心肝大宝贝说的话，最初他说是算账，而今听起来却像是把小时候攒下的幽怨道出来的撒娇......或者说某种另类的告白。一字一句的话语尽是小孩子撒气似的埋怨，但是听在顾君归耳中却成了楚明空在述说自己对她的依赖与想念。
顾君归回顾过往，眼眸仍旧是合着的，但是回顾自己目前的一生，脑海中能浮现出的形象最清晰深刻的男人，却只有楚明空......
小时候是小小只的，懂事又可爱，那点爱逞强装大人的小性子也讨喜得不行......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再度见面时，他一下子就变成了有点熟悉但又陌生的模样，英俊得漂亮又好看，个子也高大健壮，从小到大都是长在她喜欢的模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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