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到十三点
在阿金库尔战役中,作为大贵族的奥尔良公爵,是法军最高指挥官之一。他要为这场惨败直接负责。
一边是送给英格兰史诗大胜的指挥官,一边是赢得了奥尔良与帕提战役的圣女,以及沙隆之战的马友夫。
士兵们更愿意追随哪一方,简直是明摆着的事情。
如果马友夫派贞德举着她的纯白战旗去奥尔良公爵的营地转一圈,喊一些“为了七圣,为了法兰西,每个星期免费供应一次肉汤和白面包,日薪六十第纳尔起”之类的口号,保证有大批士兵愿意改旗易帜。
在马友夫面前吃了瘪,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名声和血统不管用,奥尔良公爵明智的选择了妥协。
而马友夫,在对方认怂以后,也没有不依不饶。
对方毕竟是皇亲国戚,关系网遍布全国——比如正在为马友夫效力的迪努瓦,就是奥尔良公爵同父异母的兄弟。
当然,一个是正妻所生,一个是私生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能够化解与这样一位强大贵族的矛盾,自然最好。
“里什蒙元帅,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我洗耳恭听。”马友夫说道。
见餐桌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里什蒙说道:“巴黎左岸城墙难墙以攻破,只能作为佯攻方向,而右岸,才是突破口——这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共识。那么,为了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我们就需要派出最精锐的部队,最优秀的指挥官,来担任主攻任务。”
奥尔良公爵眉毛一挑:“元帅阁下,你这么说,意思是有能够让我们双方都信服的办法,来决定谁担任主攻?”
“是的。不如两位先生来一次攻城竞赛。就以东戎城堡为目标,谁先攻下那里,谁就获得了部署在塞纳河右岸的权利。如何?”
“很公平,就像一次大规模的比武竞技。”成天将骑士精神挂在嘴边的奥尔良公爵,非常认可里什蒙元帅的提议。
“如果双方都进攻一座城堡,那谁先谁后呢?”马友夫提出一个问题。
“我的建议是,抽签,由幸运女神米尔娜决定谁是那个幸运儿。每一轮攻击,限时三天,随后轮换。如何?可惜,如今拱卫巴黎的要塞,除了东戎城堡,全都已经被我们攻陷,否则就能各自进攻一座要塞了,更加公平。”
“不,元帅阁下,你忘了,除了东戎城堡外,还有一座要塞没有被攻陷。”马友夫取出一张巴黎周边的地图,指向西北方。
里什蒙看了一眼地图,毁容的丑脸微微一抽,露出意外的表情:“您是说,蓬图瓦兹?”
蓬图瓦兹是位于瓦兹河与塞纳河交汇处的一座城镇,位于交通要道,是诺曼底地区南下巴黎的门户,所以就像莫城一样,修筑了完善的城防体系,并且有三千驻军。
有蓬图瓦兹在,英格兰就能通过塞纳河与瓦兹河的便捷水运,向巴黎输送补给。
这样一座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要塞,要打下来可不容易。所以里什蒙也没有将其纳入考虑。
反而是东戎城堡,虽然距离巴黎更近,但随着郊区各处要塞陷落,巴黎外围防御体系崩溃,英格兰人对防守东戎城堡已经没有太大决心了。
与其将守军丢给法国人一口口吃掉,不如及时撤回,保存有生力量。
奥尔良公爵可不愿意去打蓬图瓦兹,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拉芒什侯爵主动提出,那么就由您去攻打蓬图瓦兹,如何?相信以您的炮兵火力,攻下这座城镇就像啃青蛙腿一样容易。”
“没问题。”马友夫很干脆的点头答应。
在他的计划中,打通塞纳河航线,肃清沿线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英军堡垒,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今以这个荒唐的竞赛为借口攻打蓬图瓦兹,还能降低英格兰人的警惕性,掩盖真实意图,何乐而不为呢?
“以七圣的名义和奥尔良家族的荣耀,我接受这次竞赛。”奥尔良公爵伸出手。
双方握了握手,算是订下契约。
随后,奥尔良公爵又笑道:“虽然蓬图瓦兹距离巴黎有二十多里远,但论地利,其实还是您占优势。东戎城堡被大片森林包围,外围还有一道城墙。我估计,至少得要五天,才能将这座城堡攻下……”
这位公爵看似在诉苦,其实是在炫耀自己手中的军力。
之前马友夫拔除拱卫巴黎周边的诸多堡垒,所花费的平均时间是一星期——当然,这是没有动用勃艮第怪兽炮的情况。
那两门大家伙因为制造工艺有时代局限性,寿命有限。马友夫怕使用过度的话会炸膛,所以在对巴黎发起正式进攻前,并不打算动用这两门大杀器。
自我吹嘘一番后,奥尔良公爵看向马友夫:“您觉得攻下蓬图瓦兹,需要多少时间?”
“两天就够了。”一个清脆的从外面传来。
尽管风扑尘尘,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但贞德一走进餐厅,还是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奥尔良圣女啊!”奥尔良公爵赞叹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要圣女当侍从
在英国时,奥尔良公爵听到的贞德传闻,大都是“蛊惑人心的女巫”、“吃婴儿的怪物”、“会黑魔法的亵渎者”。因为受到了优待,与英格兰贵族的关系不错,所以他也附和着骂过几句,对那个来自洛林的村姑印象不怎么好。
而回到法国以后,又是另一种情况。
成天听着身边的人——包括自己的夫人,在那里称赞贞德的容貌、英姿、善良、虔诚……脑海中由英国人营造的刻板印象轰然破碎的同时,也让奥尔良公爵对贞德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如今看来,这个女孩子确实很漂亮,而且也确实与众不同。
贞德在马友夫身旁坐下,随后迪迪便端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
少女毫不做作的把吃剩下的肉丸也倒进意大利面里,然后用勺子碾成肉酱,拌匀,送了一大口到嘴里。
见马友夫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不好意思说道:“很抱歉,老师,今天和英国人雇佣的伊比利亚轻骑周旋了一天,没顾上吃饭。”
刚“出道”的时候,这个来自洛林的乡村少女,还在刻意模仿那些七圣教圣人的生活,有时候一餐饭只吃几块面包,喝一杯清水。要不是她凭借七圣赐予的力量,拥有超强的身体素质,否则根本无法以这种营养摄入水平,适应高强度战事。
而经历了被俘后的一系列事件,少女显然成熟了很多,也坦然了很多,更具有展露自己真实一面的自信。
“没关系,味道如何?迪迪为了这顿饭花了不少心思。”马友夫笑着问道。
“很好吃,谢谢迪迪。”
半身人行了一礼:“这是我的荣幸,女伯爵。”
见惯了矜持娇羞,喜欢与自己讨论诗歌与文学的贵族女性,奥尔良公爵第一次见到贞德这个类型的。
坦率、自然、真诚,既不像上层阶级的夫人小姐那样矫揉藻饰,也不像底层贫女一样粗鄙愚笨。
奥尔良公爵对贞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圣女光环笼罩,他还不至于起什么非分之心,但也可以将贞德当做一个可以结交的政治盟友,为自己摇旗呐喊。
毕竟也有瓦卢瓦家族的血脉,法王做得,难道奥尔良公爵就做不得了?
“查理七世在兰斯大教堂加冕时,就有贞德在一旁擎旁旗助威。如果我在进入巴黎时,也有贞德在旁边擎旗开道,身后跟随着衣甲鲜明的大军,道路两旁有市民抛撒鲜花……那岂不是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有了此等威势,法兰西的王冠,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毕竟,他的堂弟整日沉溺在情人的温柔乡中,身体愈发消瘦。而王太子路易又是个不喜舞刀弄枪骑马,却喜欢宅家研究魔法的惨白少年,也是一脸早夭之像。奥尔良公爵对王位有想法,纯属人之常情。
刚才被贞德突然出现,打断了对话,奥尔良公爵也不生气,等少女解决了盘中的食物后,才开口道:“圣女,你说你只需要两天就能攻下蓬图瓦兹?虽然我知道你曾经取得过许多辉煌的胜利,但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并不夸张。一天行军,一天攻城,足够了。”贞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在七圣的注视下,打个赌如何?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么我,路易·德·奥尔良——奥尔良公爵、瓦卢瓦公爵、博蒙特伯爵、布鲁瓦伯爵、柯西男爵,路易一世与维特斯女伯爵瓦伦丁娜之子,做出郑重承诺,将在巴黎之战中,屈居副手,听从拉芒什侯爵的指挥。”
“让娜,你不用答应。”马友夫朝贞德摇摇头。
将贵族的赌约强加在严肃的战争上这种幼稚行为,来一次就够了。
如果不是能得到一个借口,遮掩攻打蓬图瓦兹的真实目的,马友夫连里什蒙的提议,都不会答应。
“没关系,老师。虽然奥尔良公爵的提议有些孩子气,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统一指挥权,扫除隐患,那么也值得一试。”贞德眉毛一挑,意气风发道,“我对法兰西的士兵有信心。对您提供的新式武器,也有信心。”
说完,她又转向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大人,既然您开出了如此诱人的条件,那么我如果输了,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呢?想必不会太容易吧。”
“我是一位重视荣誉与骑士风度的贵族,当然不会让您为难,女士。”奥尔良公爵笑道,“如果我赢了,只需要您在之后举行的入城胜利仪式上,做我的掌旗侍从。我会请一位有名的画家,将这一幕记录下来,永世流传。”
“没问题。”贞德干脆的答应了。
……
发生在法军军营里的这两场赌约,在马友夫的刻意放纵下,很快被英格兰的探子传回伦敦。
密切关注着敌人动向的贝德福德公爵,为此专门召开了一个小型军事会议。
“这是好事。法国人又犯了骄傲自大的老毛病,居然将事关生死存亡的战争,当成贵族争夺虚名的游戏!”沃里克伯爵双手握拳,因为兴奋而双目充血,“是时候给敌人一个教训了!我们应当主动出击,拦截下让娜·达克的军队。”
在1431年开春,英法两国以奥尔良公爵获释为契机的一波人质大交换中,沃里克伯爵也是受益者。
这位在沙隆之战中被俘的嘉德骑士,也因此获得了自由,返回英格兰。
因为在缴纳赎金时规定,沃里克伯爵获得自由后,三年内不得带领军队与法兰西作战,所以如今他只是作为军事顾问,为贝德福德公爵服务。
贝德福德公爵知道,沃里克伯爵提出如此主动的策略,是想尽快洗刷自己被俘的耻辱,所以只是点点头,又向其他人询问意见。
他的另一位军事顾问,名将约翰·法斯托夫说道:“大人,您现在的防御布置没有问题,战局正向着我们预计的方向发展,不需要再冒险。蓬图瓦兹要塞确实很重要,但您不是已经派遣塔尔博特镇守了吗?有他在,万事无虞。”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是军事会议还是功德林?
约翰·塔尔博特——什鲁斯伯里伯爵、沃特福德伯爵、克莱蒙伯爵,以及嘉德骑士。早在亨利五世时期,便担任爱尔兰总督,在密林与沼泽中保卫王国边境,讨伐叛逆。后来前往法国作战,参加过韦尔纳伊战役,将援法的六千苏格兰军杀得大败,让那群穿裙子的野人数年都不敢明目张胆干涉英法冲突。
历史上,塔尔博特一直为英格兰奋战到精罗落泪的1453年,于卡斯蒂永一役中败给了让·布罗的大炮,彻底失去加斯科涅与吉耶纳地区,用自己的性命为百年战争画上句号。
可以说,塔尔博特经历了从亨利五世大胜到圣女贞德反击的整个百年战争第三阶段,是从开始战斗到结束的宿将、名将。对英格兰来说,乃是赵子龙一般的人物。
将手中最强的牌布置在蓬图瓦兹,可见贝德福德公爵对这座勾连诺曼底与巴黎的交通节点的重视。
“法斯托夫勋爵,塔尔博特伯爵的确很强悍,但是不要忘了,我们的敌人更强悍。”霍吉尔伯爵说道,“您和塔尔博特曾经在帕提败给了奥尔良的女巫。怎么能保证,这一次就能战胜对方呢?”
自视甚高,野心勃勃的霍吉尔伯爵,和塔尔博特一样是边境贵族出身。就连发家经历也很相似。
他并不服塔尔博特“英格兰第一将”的名头,抓住了机会,自然要明里暗里贬低一番。
不过霍吉尔伯爵这番话,却在会议桌前引起了轩然大波。
“霍吉尔伯爵,你这么说是认为,被法兰西人俘虏了,就是要刻在灵魂深处,被铭记一生的污点吗?”沃里克伯爵不满道。
“当了俘虏不是什么耻辱。当了俘虏以后一蹶不振,不思复仇,才是真正的耻辱!我相信塔尔博特伯爵会吸取教训,在蓬图瓦兹洗刷帕提之战的耻辱!”
说话的是一位英语带着北德口音的高大男子。
这位贵族身上白底黑十字的衬衣花纹,很清晰的显露了他的身份——条顿骑士团的骑士。
沃里克伯爵当年游历欧洲,参加过许多骑士竞技大赛,自然也去过条顿骑士团国的首都玛丽安堡。
在那里,他为骑士团发动波罗的海十字军,军传播七圣信仰感化原住民,以及对抗北方与东方寒冷之地如潮水般涌来的食人魔的历史,感动不已。
沃里克伯爵甚至动了想要加入条顿骑士团的心思。
虽然最终未能如愿,他也与德意志的贵族们,建立了良好关系。
后来西吉斯蒙德被选帝侯们推举为“罗马人民的国王”时,沃里克伯爵还代表英格兰前去参加了加冕典礼。
凭借这层关系,又有了葡萄牙人提供的大笔金援,贝德福德公爵也邀请了一批条顿骑士来参加巴黎保卫战,以弥补英格兰在骑兵方面的劣势。
领导着五十名条顿骑士与一千名武装扈从——总共近一千多重装骑兵的,是前前前任条顿骑士团团长乌尔里克·冯·琼宁根的小儿子,伯恩哈德。
乌尔里克大团长在格伦瓦尔德一役中大败于波兰立陶宛联军,本人也战死沙场。
而当时只有二十岁的伯恩哈德运气比较好,只是被一名波兰骑士打晕俘虏了。
那个波兰骑士就是兹匹西科。
说伯恩哈德运气比较好,是因为兹匹西科的初恋曾被条顿骑士团害死,所以他立下誓言,要将十二束孔雀翎献到初恋的墓前,为她报仇。
条顿骑士习惯将孔雀翎插在头盔上作为装饰。十二束孔雀翎就意味着十二个条顿骑士的人头。
每一位条顿骑士都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职业者,要杀死一个都很困难,何况是十二个。
不过兹匹西科最终还是做到了。
而伯恩哈德是他打败的第十三名条顿骑士。
参加格伦瓦尔德之战时,兹匹西科已经完成了对初恋的誓言,而且有封地成了家生了孩子,在经济因素的考虑下,才饶了伯恩哈德一命。
侥幸活命的伯恩哈德将这次被俘的经历,视为奇耻大辱。之后他可以说获得了半个主角模板,在寒冷而危险,魔兽频繁出没的东北欧地区打怪升级,后来还娶了一位女伯爵,赚取了不菲身家。
如今,距离格伦瓦尔德一役已经过去二十年。
当年青涩稚嫩的伯恩哈德,如今正处在一个骑士的巅峰时期,从经验到战斗力都没有缺陷。而兹匹西科则已经活到了中年的尾巴上,成天要为儿女们的未来担忧。为了多赚点钱给女儿当嫁妆,还得远得赴法国打工(完美预言了六百年后欧盟人员流动状况),用自己的丰富骑兵作战经验,为赛里斯人效力。
此消彼长之下,伯恩哈德愈发渴望复仇。他之所以愿意答应沃里克伯爵的邀请,带着全部军队前来巴黎,就是因为听说兹匹西科在为法国人效力。
伯恩哈德对自己曾经被俘一事,并不避讳,贝德福德公爵也清楚。
他环顾四周,在心里过了一遍麾下主要将领的名字。
伯恩哈德,被一个波兰人俘虏过。
沃里克伯爵,被马友夫俘虏过。
塔尔博特伯爵,被贞德俘虏过。
法斯托夫勋爵,被贞德俘虏过。
……
如今全英格兰最强的三位指挥官,居然都当过法兰西的俘虏。如果贝德福德公爵看过后世某部关于解放战争的华夏电影,一定会抚额吐槽:“我这里到底是巴黎军事会议还是功德林食堂?”
好吧,如今这个时代,被俘虏也不是什么大污点。
要不是法斯托夫在帕提和沙隆连败两次,又因为出身低微最适合背锅,贝德福德公爵都不会闲置他,肯定会委以重任。
“要是蒙塔古没有在奥尔良被一炮打烂脸就好了……”贝德福德公爵叹了口气。
上一篇:明日方舟的笨蛋刀客塔
下一篇:诡异降临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