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德亚里米
并且,仔细想想留在那里的举动本身,根本不具备意义。
因为,那里并不是依文娜真正的“家”,不过是丑陋无比的幻影罢了。
轻叹了一口气,望着血红的天空,以及在天空圆睁仿佛在看着她的双眼,依文娜感到了一阵迷茫。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去旁观了之前的“净化”仪式之后,依文娜再次的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遭遇的危险的烈度,大概不会很高。
这个世界之中唯一的罪责便是“自私”,而唯一的规则便是“不能自私”。
所以,安格动用整个世界的力量,追捕并且试图杀死她的可能性,本身便是不存在的。
倒也不是说安格也会遵守自己制订出的规则。而是,她本身就是一个疯子,不会思考太多。也便是说,某种程度上,她的想法很是纯粹。
于是,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自私”的想法,创造出一个专门为了她狩猎依文娜提供方便而存在的场所。
毕竟,做这件事本身便是“自私”的。
只不过,即使这片空间再安全,依文娜也不想长期困在这里。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环境着实遭透了。她驻留在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种自己即将发疯的感觉。
所以,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依文娜便再次行动了起来。
该探寻的地方,其实挺明确的。
安格大概是无意识的,将她创造出的奥瑞特小镇的一些地点,变成了重要的“内脏”。
她的住所是“心脏”,依文娜的住所是“肝脏”,而接下来依文娜要去的地方,是“胃”。
曾经在奥瑞特小镇里,唯一的一座教会。
...
...
依文娜有两位父亲。
一位是对她造成了深远影响,也是依文娜认知之中的“父亲”,杰克。
但实际上,杰克只是依文娜的养父。
而依文娜真正的父亲,则是哈特。
一名同样为依文娜付出了很多,甚至愿意为她抛弃性命,背负骂名与他人的罪孽,冤屈的死去的神父。
可遗憾的是,依文娜至今记不起太多有关于哈特神父的种种事迹。
在天空的双眼,即将闭合的入夜时分,依文娜来到“胃”外形的小镇教会的旁侧。
虽然,从外形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教会的影子。但是,站在教会的前方,依文娜还是想起了一句话语。
“深爱自己,深爱他人。”
这是“自爱教会”的教义之中的一句,而依文娜的父亲与母亲,分别是那座小教会的神父与修女。大概也正是如此,依文娜从小便知道“与人向善”之类的道理。
只不过,由于日后的各种纠葛,导致她显然做不到这件有记忆以来,第一件被父母教授的事情。
心中的沉重无以复加的依文娜,在教会门口伫立了许久,才走入了其中。
教会的内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住民的身影。
而依文娜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不然,再现了哈特神父人格的肉块人出现,依文娜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教会的正厅中心,缺少着最重要的神像。
可能,对于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言,她并不需要除自己外的神明。
在附近几张大概是用哪里的骨头制成的长椅上坐着发了一会呆之后,依文娜忽然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屏息凝神,依文娜向着声音的来源,教会的后院方向走去。
然后逐渐,悉悉索索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
后院之中,似乎有两人在交谈着。
其中一个,是似曾相识的慈祥声音,正在温和的抚慰着另一个紧张、惊慌又有些狂热的声音。
“并不是我做的...一开始真的...不是我想...不是的...是...”
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混乱、失序,然后夹杂着一个不能很好说明的短促的声音。
“他一开始...滑,是地面太滑了,所以才摔到了...栅栏...”
听到这里,依文娜如遭雷击一般,顿时想起了这慌乱的声音究竟是谁。
安格。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又在对谁倾诉?
在那之前,她说的事情,会不会就是罗米·亨特的事件?
十五年前的奥瑞特小镇,“肢解者”肆虐,杀害了大量无辜的镇民。而这些案件的犯人,可以说有两名。
一名是已故的格蕾丝修女,另一名便是安格。
据已然获悉的信息,“肢解者”和那位连环杀手育成组织的“母亲”,可以说是近乎在同一刻诞生的。
而诞生了这两名至恶之人的,便是罗米·亨特的死亡事件。
近乎鼓起所有的勇气,依文娜猛然从阴影处现身,用手中的短剑指向声音传来的教会后院。
然后...她就看见,这里其实并无一物。
硕大的庭院之中,有两棵像是由骨架支起的怪异的白树,而两棵白树各自都有一个大洞状的事物,从里面传出着两个不同的声音。
它们交织在一起,便组成了依文娜之前听到的交谈。
看来,这里只是一个记录声音一样的地方?
看清院内的情景之后,依文娜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后不自觉的摇起了头。
实际上,她现身的这个举动,真的很愚蠢。
这里只不过是“肢解者”创造出的世界而已。所以,事到如今哪怕后院里真有安格以及修女格蕾丝的身影,依文娜也成功的阻止了“肢解者”和“母亲”的诞生又能如何?
一切只是徒劳而已...
隐隐感觉自己的行径愈来愈混乱的依文娜,有些颓丧的坐到了一旁,继续聆听着两个树洞吐出那记录起的来自过往的声音。
...
...
十五...不,十六年前的雨夜。
曾经掌控着奥瑞特小镇的领主家族最后的继承人,罗米·亨特与他的侄女安格·亨特,发生了一次冲突。
冲突的内容,便是有关于小镇的搬迁。
罗米,殴打着自己一直以来当下人使唤的侄女,不停的质问着是不是她泄的密,导致他打算在搬迁时,用劣质地段换取镇民本该拥有的优质地段,以赚取财富的计划落空。现今,他不仅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变成了整个小镇的公敌。
显然,他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是错误的。甚至也没有考虑过,他的计划失败仅仅是因为他的愚蠢,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泄密。
但作为被施暴者,安格却始终在反问一件事情。
你真的打算搬离小镇?
你真的要离开奥瑞特?
你真的要抛下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乡?
两人的争执就像是一个平行线一般,双方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后,在冲突中,悲剧发生了。
由于那天地真的很滑,而且施暴者罗米太过于激动,动作也太过于莽撞。
于是,一次不幸的跌倒之后...回过神来,罗米便被原本就斜立着的尖锐的栅栏尖头,刺穿了身躯。
但即便如此,罗米却没有死。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但他却知道,他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并且流血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放任下去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只能向身旁的,之前还进行暴力相向的侄女求救。
而结果...显而易见。
“我...我看到了!在罗米的深处...是纯净的他...真正的他...”
“所以,我抓住了!”
“我抓住了最真实纯粹的罗米!将他埋进了身体里!”
“所以,他虽然死了,但是...但是依然活在我的身体里,他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从最初的慌乱、恐惧、紧张,安格的话语变成了最终的喜悦与振奋。
而相对的,格蕾丝修女的话语则是越来越少,但是却清晰的可以听到她的呼吸正在变得紧促...
只是听着安格与格蕾丝修女的交谈,依文娜无法浮现出具体的画面。
她理解不了安格,也想象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大概是可以肯定的。
那便是,虽然一开始是事故,但是面对求救的罗米,安格却主动杀死了对方。
那是安格第一次杀死他人,也是“肢解者”诞生的时刻。
...
...
在教会滞留到天“睁”时分。
依文娜离开了那座,不断的重复放松着安格与格蕾丝修女的交谈内容的教会。
想来,这次交谈对于安格而言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所以,她才将那些如同宝物一般,珍藏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可能是听了一夜疯子的倾诉的缘故,依文娜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意识变得格外沉重。
而本来想寻找养父杰克住所的依文娜,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鬼使神差般的走到“肝脏”外形的房屋周边。
小屋内,这一日也响起着代表依文娜母亲的大肉块人,呼唤代表小时依文娜的小肉块人的声音。
不过,比起屋内的声音,更让依文娜出神的,是小屋的侧面出现的一个小窗。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木框窗,在满是肉块的世界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并且,依文娜也很确定,直到昨天这个小屋都没有这项事物。
而盯着小窗注视了良久,依文娜不禁的扶住了剧痛起来的头。
脑内些许的模糊,在渐渐变成实质。
她竟然,开始回想起了幼年时的记忆。
...
...
“十之恶魔...其一‘自私’......妈妈,恶魔是什么?”
彼时,依文娜年仅三岁。
而这一天,她则是抱着“自爱教会”的教典,找到了她的母亲。曾经,教会的修女。
“嗯...恶魔就是附在人内心之中的软弱之处,引导人去做不好的事情的可怕怪物。”
依文娜的母亲,微笑着回答道,然后张牙舞爪的做了一个颇为夸张,但总体偏滑稽的动作。
“可...可怕怪物...”
听着母亲的描述,看着母亲的“威吓”,小依文娜的面色变得紧张了起来。
“那...那如果有一个,看着很像是受伤的小狗的人...然后,我手里有半块面包...我假装没有看到她,那个怪物,也会找上来吗?”
依文娜的母亲歪了一下头,似乎不太理解自己的女儿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小家伙似乎很急。
不过,小孩子嘛,如果说出些成熟到让大人一点也不疑惑的话语,才是问题。
“或许会吧。所以,最好还是要予人友善。”
稍微想了想之后,依文娜的母亲依旧温和的回答道。
然后,她就看见依文娜急冲冲的反身跑向了自己房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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