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德亚里米
到底该怎么做?
约翰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自从他来到空岛之后...不,自从他的老师从那蓝色晶体之中的世界回归之后,一切都来的很是突然。他的老师仿佛没有给任何人留下缓冲的时间与余地,包括自己。
“总之,吻上去就好了!”
约翰的回忆里,里贝尔举着大拇指,信誓旦旦的说道。
“毕竟是全年龄的剧情,在一场水到渠成般的接吻中拉下所有的帷幕,是最王道的展开。”
嗯...
到这句,约翰就有些听不懂了。
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真的他亲吻了玛丽安内特,就能让一切事情得到解决,约翰自然是愿意去这么做的。
不如说,仔细想想,这件事里根本就没有他吃亏的地方。
虽说,在遇到里贝尔之前,约翰从来没有去观看过赫尔曼剧团的舞台。
但是只要生活在旧王都,「银之歌姬」便是所有少年人所憧憬的对象。
可能唯一值得担心的地方,反而是事情解决之后,自己会不会被安托瓦奈特打死这件事。
只是...
这样真的好吗?
老师说过,惧最大的弱点是「爱」。但他只是盲目的亲吻上去,同样应该也不是什么懂得「爱」的表现。
突然间,约翰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从始至终,他都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玛丽安内特的想法是如何。
就算自己的身上缠绕着诸多的事件与烦恼,无暇顾及他人,但是也着实不应该如此。
那么,对于自己蠢蠢欲动的想要亲吻上去的事情,玛丽安内特又会怎么认为呢?
大概...也不会认为什么吧,她应该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名的冒犯...
那这不是死局了吗!老师!
约翰在心中呐喊着。
对他而言,一直愿意听他的弹奏、练习的观众玛丽安内特,是很重要的存在。但对于玛丽安内特而言,他又有重要性吗?
——
一定是有的。
并且必须要有。
不然,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愚蠢的闹剧。
或许,对于玛丽安内特而言,被惧所操控的现今,就和被「漆夜」的规则所笼罩一般?
犹如身处于一片不会有任何光芒的深邃至极的深渊。
不,如果根据安托瓦奈特的描述,大概很久以前封闭了自我的玛丽安内特,就已然是独自投身于黑暗之中了。
只是,就算是那么一片无法看到任何事物,无法听到任何事物,无法感受任何事物的黑暗之中。
突然有一天,因为仅仅的偶然与巧合,有一道蹩脚的旋律,跌跌撞撞的撞了进去...
如果说是救赎,可能有些过。
但,对于玛丽安内特而言,那些旋律也一定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之后也一直现身。
那既然,玛丽安内特依旧没有从那片黑暗之中脱离出来。
她需要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爱」与「吻」,仅仅只是一双愿意将她拉出泥泞的手而已。
以往的时候,没有了旧王都的神奇力量,约翰的弹奏根本传递不到玛丽安内特的身旁。
但现在...现在在这几乎触手可及的位置的话。
或许可以!
黑暗之中。
依旧没有任何五感的约翰,却仿佛多出了一双飘出身躯,位于灵魂上的眼睛。
他能看到呆立的自己,也能看到他的侧背部挂着的,他一直在用的破烂的竖琴。
他将竖琴拿到手中,然后开始弹奏了起来。
依旧是那首熟悉的《安眠曲》。
他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来自手指的回馈。
只是,他能从那位于灵魂一般的双眼,看到一条金色的道路,正在向前缓缓的延展。
随着乐曲的持续,延展的金色道路,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之前。
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歇,但是约翰的脚步却是循着道路,向着人影所在的位置前行。
中途,他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一度从道路上偏离。但又好像被古怪的外力,拉回了原本的轨迹。
而最终,他来到了那人影的正前方。
不知是里贝尔撤销掉了「漆夜」的规则,还是发生了其他更加难以理解的事情。
约翰只觉得视野中的一切,都在向着广阔无垠的远方迅速的延展,整个世界豁然变得明亮。
而约翰的身前,出现的是一名银发的少女。
与安托瓦奈特极为相似的少女的面孔之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怯弱,以及始终无法褪去的阴郁。
“初次见面,玛丽安内特小姐。”
约翰再度踏前一步,看着似乎并没有逃离打算的玛丽安内特,轻轻舒了口气,
“我的名字是约翰。谢谢你,一直以来愿意聆听我的「声音」。”
伴随着柔和的微笑,约翰伸出手触碰玛丽安内特。
然后...
下一刻玛丽安内特就如同幻影一般,变成无数的泡沫支离破碎,向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啊?”——
——
“「我的名字是约翰。谢谢你,一直以来愿意聆听我的」声音’。’”
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之上,里贝尔将手贴在胸前,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前一刻的约翰。
也许是因为憋笑憋出了泪花的缘故,湿润润的水雾在里贝尔的双眼中打转并且反射着光芒,显得他现在的模仿格外的滑稽。
“老-师!!”
恼羞成怒的约翰不禁咆哮着。
只不过,约翰脸上的羞红还没有退去,内心却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只能说,对于无比尊敬的「老师」,约翰是真的连火都有些发不出来。
“所以说啊,吻上去就什么都解决了。哪像现在,不仅要被嘲笑,连对方的手都还没摸到一下。”
一旁,里贝尔不再模仿约翰,而是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般的样子感叹着。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着不靠谱程度已然快突破了界限的里贝尔,即使没有羞恼的元素,约翰也是颇为的急躁。
目光所到之处,是一个陌生的场所...不,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到处都是,有偏粉的色彩组成的山川河流,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是圆圆的形状。
一望无际的天空,能看到许多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半透明水泡,在徐徐的飘向空中,直到消失在彩色的云端之间。
“嗯...该怎么解释呢?我们大概在,惧的世界里。”
“啊?”面对完全没听懂的约翰,里贝尔解释的稍微详细了一些。
在约翰被漆夜笼罩的同时,里贝尔则是拖着他依旧与惧对抗着。
期间,两人也发生过数次碰撞,基本都是惧主动发难,里贝尔见招拆招。只不过,一方面是两人的战斗内容本身较为抽象,且惧显然也没有用全力,所以乏善可陈。
唯一值得说的,便是越接近惧的临时躯体也便是玛丽安内特,惧对于约翰的攻击就越是猛烈。
只是,惧的攻击形式几乎都是精神方面的类型。所以,在约翰本就处于随时发疯都不奇怪的缺失五感的状态的情况下,惧的努力基本没有收到成效。
“那...那为什么现在?”
约翰疑惑不已。听着好像明明是大优势,但现状...
“是这样的,就在我们离惧很近的时候,惧突然撤去了她的领域。然后,一阵白光大作,哎呀不可思议哎哟怎会如此,我们就被她拉进了自己的世界中。”
“嗯...我早该想到的。既然不净之黑确实是惧的人,那她手中应该已然有了不只一枚「世界树之叶」。并且,盲目魔女的事情,让我知道了魔女也可以成为「羽化者」。只是,成为「羽化者」不是要发疯且死亡吗?哦!惧本来就是个疯子,并且从来就没「活」着啊——”
里贝尔说着,用手一拍额头,
“而且,之前我还一直在想,惧究竟把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和帮手,藏在了哪里。也就是说,线索以及预兆都这么多了,我还没有想到她会引诱我接近她,将我带入她用「世界树之叶」创造的世界里。我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说到后面,里贝尔语调之中的浮夸反而逐渐在褪去。
而也正是里贝尔逐渐变化的神情,让约翰内心躁动的心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似乎,这件事里贝尔早就有所预料。也似乎,里贝尔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仍然成竹在胸。
“倒是你,怎么突然开始做起古怪的动作,说起奇怪的话了?”
里贝尔侧过头,向着约翰询问道。
而约翰则是又一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将之前在黑暗之中,他擅自的「暴走」叙述了出来。
“原来如此。”
“老师,我、我见到的那些,包括玛丽安内特小姐在内,真、真的只是幻觉吗?”
“这个嘛...”
里贝尔用手磨了磨下巴,
“你右手上的事物,我觉得就是最好的答案。”
随着里贝尔的话语约翰顺势望去,发现自己的右手用力的抓着他一直都在用的那支竖琴。
“你认为,你弹奏了一首好曲吗?”里贝尔再度问道。
而约翰只是稍微踌躇了一下,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与被夺走五感的他不同,里贝尔应该全程听了那首乐曲。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按照常理他连让竖琴发出声音应该都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弹奏出完整的乐曲。
但约翰,依旧点着头。
因为,即使他身上的一切都不如他人,只有这份被老师所认可的音乐才能,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你做的很好,甚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所以,如果这场战争能获得胜利,其中你至少有两成的功劳...”
话语间,一道身影从七彩的云端落下,踩踏着浮空的大小水泡,轻盈的向着里贝尔和约翰走来。
而看到这个身影之后,约翰发觉一直都在展现出轻浮与戏谑的里贝尔,神情回到了严肃与认真,然后如释重负般的轻舒了口气。
“现在...是至少三成了。”
——
从云端落下的身影,并没有一路走到里贝尔和约翰的面前,而是在半途停了下来。
她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形状正好的浅紫色水泡,然后坐了上去,将双腿自然的搭了下来。
这是一名外观极为年轻的女性,面容上具备着端庄、优雅、知性等成熟女性具备的一切元素。只不过,这名女性的服饰,却是布满着轻飘飘的蕾丝边,看起来像是刚刚脱离幼年期的少女,会喜欢穿的款式。
“打扮成这样,不觉得害臊吗?”里贝尔抬起头,看着女性问道。
由于水泡的透明度有限,而且女性的大长裙虽然轻飘飘但遮的很好,所以里贝尔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这句话是作为遗言,还真具备创新性呢。”
黑发的成熟女性,又或者说这片世界的主宰。
原初魔女「惧」,带着浓厚的笑容如此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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