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下你和我 第581章

所以，他很干脆的签下了那份堪称卖身契一般的契约。

他能随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驱使恶魔默赫梅特的力量，而他的生命则会在使用力量的这个过程之中源源不断的消逝。

准确来说，他所有的生命会到恶魔默赫梅特那里。

无论是使用力量过度、还是寿终正寝，他的生命最终都会被默赫梅特吞噬掉。

这本该是一个步步维艰的过程，至少在一般人眼里，与恶魔之间的斗争应该要耗费极大的精神，而即便是死亡的那一刻也应该会感觉到屈辱与不甘。

说到底，没有人愿意死。

但狄特玛尔与默赫梅特的关系却没有那么简单。

在黛德丽的描述之中，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而且，那恶魔也做了许多与‘契约’无关的事情。

比如说，她花了三天的时间缔造了天赐之城贝安，又比如说，她愿意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润出来，给予尚未出世的她。

本来只是一份用生命换取超凡力量的契约罢了，但这却成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合作关系。

应该说是默赫梅特本人有着足够的耐心？

还是说她在其中也动了真感情？

没有人能对此直接下结论，因为就刚刚的接触上来看，霍德明显能察觉到她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障壁。

并不是什么魔法，也不是什么超凡的力量，这只是一种‘性情’。

这可能是某种伪装，甚至可能是一时兴起而已。

甚至，因为她表现的实在是不同寻常、再加上他心底形成的那种对于恶魔的模糊认知，所以从理性的角度上来判断，霍德根本不敢确定她本人是否会动真感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正见过默赫梅特所有面貌的人，也就只有那与她相伴了四十多年的狄特玛尔吧。

这段岁月说实话并不长，特别是对于那些长生种来说可能也仅仅是弹指一瞬罢了。

但是，这段岁月却也并不短，因为它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的大半生。

所以……

“选一个任性一些的角度吧。”

就在黛德丽以朴实的言语叙述完了她所知道的那些事后，霍德忍不住开口说道。

“……”

此刻，黛德丽也没有继续装鸵鸟。

她凭空取出了一杯清水在那里啜饮着，接着注视着霍德。

看上去好像在等待着霍德的答案。

而她的这种表现也不免给了他人极大的压力，因为正常人是无法承受住黛德丽那自带压迫力的视线的。

但霍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习惯了，所以他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

“怎么说呢，一个浪漫而残酷的故事。”

就在霍德那么说的时候，黛德丽一开始不由有些发愣，但接着，她又低下了头。

“算是吧……”

这一点，她好像没有办法反驳什么。

绝境之中的少年王子邂逅了索取生命的无情恶魔，这简直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状况。

“恐怕没有人会想过，到头来为他完成了复仇的还是那个‘无情的恶魔’吧。”

“啊……”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仅仅是霍德没有想过，就连黛德丽都没怎么考虑。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考虑着由自己完成那在她看来最为残酷的复仇，又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对心底的怪物抱有警惕、所以连带着也无法信任那‘孕育’了那个怪物的默赫梅特。

总之，无论是什么原因，黛德丽自己也的确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能在这种情况下将西弗卡搞到失踪、将王后奥蒂莉亚逼疯的人或许也就只有她了。

“明明是要取走生命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

一开始，黛德丽想要说些什么，但紧接着，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而且，她并不喜欢在这种话题上多停留什么，所以很快，她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西弗卡应该是死了吧。”

“是的，毕竟理论上来讲，他的灵魂都被抽干了吧，只留下一具原始的躯壳。”

“？”

在听到霍德那么说后，黛德丽一开始有些发愣。

但紧接着，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对，躯壳……”

因为无论是恶魔还是她的父王都不曾对她有什么隐瞒，所以她很清楚天赐之城的来源。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清晰明确的锁定西弗卡背后的那些人。

“被打回树枝的原形了啊……”

用魔法唤来了办公桌上的报告后，黛德丽就这么瞥了那么一眼。

上边描绘着的便是民间的那些传闻，而上边无一例外的提到，奥蒂莉亚发疯时抱着一截树枝。

岑木……

第六章:王国联合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对于默赫梅特的复仇行径，没有任何人能指责什么。

因为她与狄特玛尔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简单。

情侣？

搭档？

合作者？

上述的任何一种词汇都没办法完整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狄特玛尔王来讲，与默赫梅特的邂逅改变了他的一生，因为正是因为有着默赫梅特给予的力量，这才能让他在绝境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份超凡的力量让他瞬间打破了宫廷的封锁，甚至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迅速整合被渗透的七零八落的领地。

甚至，即便是将那份注定要命的契约算在其中，默赫梅特也是给了狄特玛尔翻盘机会的贵人。

但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单方面的施舍。

因为，默赫梅特也不是无条件的给予自己的力量。

因为在当时，她自己也处在绝境之中。

因为某种原因，她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以近似漂流的形式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但又因为某些原因，她又与当地势力发生了冲突。

最终在力量所剩无几、甚至还被限制的情况下被打的灰飞烟灭、只有留存下的意识依附在了这中庭世界的一处角落之中。

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她本身的意识也正逐渐的溃散。

也正是在濒临极限的情况下，她遇到了狄特玛尔。

在与狄特玛尔完成了契约之后，她才能以近似‘背后灵’的方式留存下来，并且通过狄特玛尔这个载体发挥出她本来被限制住的力量。

事实上，默赫梅特的身上的确有很多秘密，她从未与黛德丽这个孩子分享自己的过去，也很少提到她的故乡。

但对她而言，狄特玛尔无疑是特殊的。

假设她之前表露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是真实情感的体现的话，那么她的确有那么一种‘为人母’的自觉。

而追溯其源头，这还是因为那死去的狄特玛尔在她的心底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位置。

这种要命的相互扶持诞生了一种本不可能诞生的依恋，所以霍德才会将其形容为‘浪漫而残酷’的。

而因为这些原因，默赫梅特的那种残酷的折磨与复仇是无比正当的。

不管是以她那‘自私’的立场还是站在崇尚血亲复仇的中庭人类的立场都是说得通的。

只不过，唯一令人感觉到有些微妙的是，真正要追究起来，取走了狄特玛尔性命的人还是她自己。

恶魔的力量在当时让年少的王迅速解了体内的剧毒。

而就是这份力量在他年迈之时却不曾出现过。

当然了，霍德因为与狄特玛尔王见过面，所以他知道在那个时候，狄特玛尔早已有了死志。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不死才会有麻烦。

但是，默赫梅特这个来自九界之外的恶魔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因为当事人绝对不会给出自己的回答。

而霍德也没有愚蠢到一定要对这个无解、没有意义的话题追根究底。

所以最终，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无论是西弗卡的死、奥蒂莉亚的疯癫还是默赫梅特的拜访。

这些事对公主殿下所统治的贝安城以及周边地区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其实有一件更令人头痛的事情。

王国联合……

虽然并没有明面上的条约与结盟的倾向，但在同一时间，勃艮第王国与丹麦王国陈兵边界，并且大大方方的入侵了哥特王国。

当然了，他们入侵的方向也不是王都拉文纳，而是一路直奔贝安城而来。

虽说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条约，但这种表现已经摆明了某些事实。

“丹麦与勃艮第，终究是联合起来了啊。”

坐在自己的领主座椅上，黛德丽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上去并没有多紧张，因为她之前完全拒绝了勃艮第还有丹麦王国表露出的各种暗示，所以这些都是正常。

“根本不需要慌张，那些无耻的家伙曾经联合如今占据了拉文纳的伪王发动了政变，如今与那些无耻东西联合起来也是正常的。”

就在宫廷之中的那些廷臣对这消息议论纷纷的时刻，黛德丽开口说道。

而就在她那么说的时候，周边的那些人也下意识的收起了内心的担忧。

不因为其他，这只是下意识的认知而已。

虽说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如今是公主殿下，而并非他们曾经认知中的那位王子。

但是，其本质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面对外战，哥特还不曾认输过。”

“就是……”

就在黛德丽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斯图达斯便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单膝跪地、对那座椅上的公主行了一礼。

“殿下，我与勃艮第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老对手了，所以我提议双线作战，而对勃艮第的战场完全可以交由我与‘大勇者阁下’。”

大勇者阁下指的自然是哥特的不败勇者希尔特布兰德。

斯图达斯看上去虽然粗心大意，但在这方面却绝对不会有任何托大的行为。

毕竟，既然手头上有着充足的战力，那么不用岂不是愚蠢的行为？

他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有了基础的构思与预想。

不管那些细致入微的战术的话，由他来与希尔特布兰德带队抗击勃艮第、殿下带队阻击丹麦，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在完全守住防线的情况下，他们还能顺势打一波反入侵。

但是，即便他这么想的，宫廷之中总会有人唱反调。

“那么拉文纳那边的埃尔姆里希怎么办？持有圣剑的威提格随时有可能入侵。”

一听到斯图达斯提议将手中能用的高端战力全部外派，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了。

而在听到他这么说后，龙血战士则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