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刃劲夫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可就没脸见他们了
终于被问及最核心，也是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赵海伊纤薄的身体不自主的打了个颤。
“这个......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江海生道。
“......那我就从头说起吧。”
见江海生如此坚持，赵海伊只好道。
她做了个深呼吸，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徐徐道来。
“虽然我应聘的是平面模特，但公司派给我们的工作却不是拍摄相关的，而是到处‘跑场子’。”
“跑场子的地方就如你之前猜测的一样，就是类似酒吧、KTV那样的场所，不过不会让我们服务客人，而是相当于当托和氛围组的那种。”
“一开始的薪水很少，但和我一起跑场子的女孩说等做久了表现好的话，会有店找我们去当酒托，卖出酒可以拿到高额提成，那时候收入就很可观了。”
“过去半年里，我陆陆续续在公司接了几十个活，终于在前段时间，公司通知我，有家店想让我过去常驻。”
“那家店，就是姜老板的店。”
“除了我之外，姜老板还要了另外两个女孩，年龄都和我差不多。”
“工作内容和之前一样，主要是在晚上充当气氛组，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常驻后姜老板就允许我们和客人接触了。”
“只不过我性格闷不喜欢说话，平时就一个人默默喝点酒和饮料，一直没怎么和客人接触过。”
“然后在我们常驻姜老板的店大概一周后，有天晚上店里举办了一次蒙面主题的聚会，客人很少，而且女孩基本只有那些熟面孔，应该都是姜老板从各处招来的氛围组和酒托。”
“那天的客人们也格外主动，平时我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一晚上可能都不会有人找我搭话，但那天至少有七八个人来找了我。”
“而且那晚之后，一个和我们一起来的女孩就从店里离开了，之后在也没见到过。”
“听另一个女孩说，那个女孩并不是和某个客人好上了，而是偷了他们的东西跑了。”
“蒙面晚会那晚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身上一样饰品一块表一件衣服甚至一个领带夹都价格不菲，据说那个女孩偷了一个客人价值数百万的表然后逃走了。”
“她还说，她很羡慕偷东西的那个女孩，觉得她很有勇气，与其一辈子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或者沦为某个男人的玩物，这样做更能一劳永逸。”
“她还教唆我，说想和我一起也偷一样值钱的东西一起逃走，销赃的钱我和她平分。”
“说实话，我心动了，我很缺钱，现在这份工作压根没法赚到足够的钱。”
“但我最终还是拒绝了她。”
说到这里，赵海伊苦笑了一下。
“我连主动和男客人搭话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有勇气去偷他们的东西呢？”
“男人可比我们女人强壮多了，万一被他们抓到可就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江海生眼神微动，看样子赵海伊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心理障碍，对男性有种异样的恐惧心理。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对成年甚至中年男性有心理障碍。
之前和周父以及医生们接触时，赵海伊心思都放在对周正伟身上，情绪很不稳定所以还看不出什么。
但此时此刻，赵海伊的情绪应该已经充分恢复了，在和江海生交流时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其原因，很有可能是她父亲导致的，所以在面对那些和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成年男性客人时，赵海伊才不敢去接触。
下意识的对赵海伊的经历分析一通后，江海生又赶紧收敛了心神。
现在不是关心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隐隐感觉，赵海伊马上就要讲到最关键的地方了。
“婉拒了偷东西的建议之后，我又回到了往常的工作中，因为并没有刻意去讨好客人，也没任何业绩，我还是维持着一开始气氛组的工作，甚至连升级为酒托的机会都没有。”
“但实际上，那个女孩的话，和那个偷东西后逃离的那个女孩，都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开始有意识的熟悉店里的结构和环境，甚至在脑中预演在什么地方偷了东西之后应该躲在哪，怎么逃离。”
“可即便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却也一直没有勇气实施。”
“直到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女人。”
“一个浑身名牌，打扮时尚的女人。”
“那是我内心冲动最强烈的一次，那女人身上的首饰，背的包，乃至一条丝巾一支发卡，只要能得到一样东西，我的处境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
“所以我......所以我......”
说到这里，赵海伊忽然开始浑身颤抖，瞳孔放大，表情十分痛苦，好似回忆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所以，你动手了吗？”
江海生见状，便接过她的话头说道。
赵海伊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你会被人追杀，也是因为你偷了那女人的东西？”
江海生接着问道。
赵海伊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了，她艰难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疯狂的摇起头来。
“不，不对，不是我的错！我只是......”
赵海伊古怪的反应，顿时让江海生心生疑窦。
他本以为至此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赵海伊因为偷了某个不好惹的人的东西，所以才被如此人追杀。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违和感？
赵海伊又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偷了东西，赵海伊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干吗还说这么多？
难道是为了帮厚颜无耻的作者水字数不成？
这时，江海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你偷了什么东西？”
如果赵海伊真的只是如同她打算的那样，只是偷了那女人身上某样比较值钱的东西的话，怎么会被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杀？
那女人有必要冒着把自己卷进去的风险，也要抓住赵海伊吗？
就为了追她一身奢侈品的其中一样？
如果那个女人脑子没有问题，恐怕是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除非......赵海伊偷走的东西对她很重要！
“是......一支口红......”
然而，赵海伊支支吾吾吐出的答案，却让江海生不由得一愣。
“口红？”
“我没有胆子直接从她身上偷东西，于是就想从她的包里偷。”
赵海伊解释道。
“然后我在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她在那里补妆，我就突然想到那些名牌口红也很值钱，而且口红属于日常消耗品，如果丢了说不定她也不会太过在意。”
“于是我就悄悄跟着她，趁她在吧台喝酒的时候，悄悄从她包里摸了一支口红走。”
“可是......”
“可是？”
江海生正思考一支口红为什么会让那女人大动干戈，赵海伊却突然话锋一转。
“我......我真的以为那只是一支口红而已......我只是想偷一支口红换点钱用......为什么会这样......”
赵海伊脸色涨红，双手捂着头一脸痛苦和后悔，嘴里喃喃道。
“那只口红到底怎么了？”
江海生也顾不上赵海伊的精神状态了，连忙追问道。
“......那不是一支口红，不只是一支口红。”
赵海伊喘着粗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硬挤道。
“在那口红里，藏着一个U盘。”
江海生闻言，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U盘里的内容......你看了吗？”
赵海伊艰难的点了点头，道。
“U盘里......是那个女孩。”
“那个偷了东西逃走的女孩......”
“她根本就没有逃走！她......死了！”
“她被一群人......不，一群畜生残虐致死了！”
说到这里，赵海伊终于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他们根本不是人！是魔鬼！是怪物！他们把她活生生剁成肉块，碾成肉泥，还对她残缺的部分做各种兽行......”
赵海伊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即便江海生见多识广，也不由皱起了眉。
他也听说过有这种变态的地下组织，专门干这种事情来满足一些人变态的欲望。
他们还会运营一个暗网，将这些视频发上去供更多变态观看，以此盈利。
虽然还有些疑点想要问，但看着此时的赵海伊，江海生实在有些不忍心开口了。
他可以想象赵海伊看到那视频时是什么感觉，除了生理性的恐惧厌恶和恶心之外，还会有感同身受的激寒。
虽然赵海伊没有明说，但她心里肯定是有羡慕过那个女孩的，羡慕她敢用这种大胆的手段去改变自己的人生，自己遵纪守法却只能过这种苦日子。
她不是不知道那女孩的行为是违法的，但她肯定会控制不住的去憧憬。
憧憬如果自己也有勇气去做那种事，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但是现在，那个她曾憧憬的对象，却被如此血淋淋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她的憧憬对象，被撕成了碎片。
不论是在物理层面上，还是在她脑海中。
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也和那女孩类似。
甚至，她偷到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比那女孩还要可怕得多。
经受了这种冲击力，赵海伊的精神没有完全崩溃已经算是万幸了。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江海生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去帮你办个住院手续，你在这里先睡一晚。”
“还有一些细节，明天还需要你告诉我，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江海生便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赵海伊却突然伸手扯住了江海生的衣角，激动道。
“不！不行！你还有什么事趁今天赶紧问我吧，我不能在这里过夜！”
“为什么？”
“这些天里不论我躲在哪，那些人不出一天就能找到我，所以我在同一个地方不能待超过一天以上！”
“原来如此。”
江海生闻言顿时明白了，那些人肯定就是通过赵海伊手机里的那个软件定位的她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要等一天再来抓她，这可能得感谢赵海伊家很穷。
赵海伊的手机是最便宜的杂牌智能机，定位功能压根就不好使，只能锁定一个大致的范围，所以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慢慢搜才找得到她。
“放心，今天开始他们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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