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风
首席之上的卡倥，对着底下的克伊撒咆哮着。
主脑的背叛、权力被蔑视、成果被窃取、以及正在快速流逝的精神力和逐步衰老的肉体。
这些原因叠加在一起，让它的神智逐渐癫狂。
它开始加大了对精神基座的汲取，就连巨坑底部一直在跳动的母星之心，都因为过量的抽取而稍微黯淡了一些。
此时，不单只是林珈瑶她们，就连其他的主脑，也都抬头看向了首席的位置。
在之前与系统交谈时，林珈瑶早已经知道自己熟知母星的语言，因为系统基本上把语言库都塞自己记忆里了。
所以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也很清楚首席主脑口中说的话语。
只是，它的精神已如风中残烛一般，此时的积蓄的力量，在林珈瑶眼里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可笑。
“咚——”
林珈瑶身旁的A4双手一捏，原本还坐稳在基座上面的卡倥，上半身就已经被撕扯了下来，落在了林珈瑶的面前。
切口圆润平滑，就像是直接按照一个圆形的弧度抹去了一般。
卡倥的半截身体不断喷溅着散发腐烂气味的血肉，可是卡倥的精神却逐渐朝着疯狂转化，没有任何要恢复理智的意思。
林珈瑶抬头，看了看顶上正正好的十二个主脑席位，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克伊撒身上。
这就是系统所想的事情吗。
让我们这些“异族”，来占领主脑席位。
而且林珈瑶所控制的那五个登录丧尸，正好与除了克伊撒以外剩下的五个主脑伉数量对应。
林珈瑶对着克伊撒摇了摇头，缓缓抬起了右手。
她的掌心涌动构筑出了一只精美的晶红色菌丝蝶。
菌丝蝶飞舞着，落在了卡倥的脸上，融入了进去。
“克伊撒，这就是你要的变革吗？”林珈瑶看着克伊撒问道。
“选择权在你，宿主。”克伊撒只是平静的回复了一句，就并没有再说话了。
克伊撒将一个选择题抛给了林珈瑶。
剩余的五位主脑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抵抗意志，唯一一个想要抵抗的首席主脑也已经和克伊撒拼了个两败俱伤后，被自己斩下。
落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选择。
选择接纳那五个主脑，让它们去融合自己的登录丧尸们。
还是维持一开始的打算——全部杀绝。
林珈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已经融入卡倥体内的肉蝶，开始疯狂抽取起了卡倥的精神和肉体。
一朵朵菌丝构成的菌毯和花朵在林珈瑶的面前盛开，这道菌丝组成的阶梯一路向上蔓延，然后在半空中继续分裂，涌向了除克伊撒以外的十一个主脑基座。
对于那些空着的主脑基座来说，这些菌丝阶梯是一条通路。
对于坐在上面的那五位主脑来说，这是一柄架在它们脖颈上的“刀”。
但没有一个主脑选择移动身躯，在既定的结果面前，它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别人的审判。
克伊撒似乎看出了林珈瑶的想法。
它所幻化成的绿发小女孩坐在了神经基座的边缘，看向了底下的林珈瑶，喊道：“林珈瑶，可以先等一下吗？”
林珈瑶的身体顿了顿，已经蔓延到那些主脑身上的菌丝也停滞了下来。
系统的面子，她会给。
其他主脑和林珈瑶非亲非故，系统是实实在在救过自己数次的。
不想留下其他主脑的原因也很简单。
林珈瑶要追求的，是绝对的安全。
像是系统那样的末席主脑都能设计推翻主脑议会，其他原本就不站在一条道路上的主脑，林珈瑶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留它们的命。
见林珈瑶的动作停下来后，克伊撒抬头，看向了上方还存活着的五个主脑。
“第三主脑，奥格拉。”
“第四主脑，娜拉极。”
“第五主脑，克考因。”
“第八主脑，浓汁主母。”
“第十主脑，梦。”
克伊撒从上到下，将它们晦涩难念的名字一个个报了出来。
被叫到名字的主脑们，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克伊撒的身上。
它们知道，能让它们活命的人，就只剩下克伊撒了。
“有什么遗言吗？”克伊撒露出了个微笑，笑嘻嘻的问道。
克伊撒的话语，让其他的主脑直接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第十席位的梦，才看着克伊撒开口道：“我有个请求。”
“说。”克伊撒点点头。
“请求把我的精神接入星脑。”梦看着克伊撒，平静的说道。
这个回答在克伊撒的意料之中。
所有主脑的个性和准则，克伊撒都十分清楚。
而第十主脑的“同理心”，是其他所有主脑都没有的。
就算是克伊撒，在看到其他血晶体因为自己的计划惨死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仿佛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蚂蚁。
但第十主脑，是真正会对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的人，而它愧疚的点，就是主脑们对待族人的方式。
当然，克伊撒也不会对梦有任何同情，愧疚归愧疚，间接死于梦之手的族人，可不在少数。
克伊撒操控着顶部的星链触手缓缓向下蔓延，钻入了第十主脑的头颅中。
触手的金光渐渐开始泛蓝，第十主脑的精神正在逐渐被搅碎抽离，就像是养料一般被供应到星脑之中。
第十主脑的精神，也会同那些族人一样，无序的在星脑内排列，燃烧自身来提供算力，在星脑之中消耗到死。
也算是它对自己的赎罪了。
传输的过程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下时间里面，克伊撒看向了其他的主脑。
身为曾经的“同事”，克伊撒很乐意完成它们的遗愿，只要不过分。
“我要自然消亡。”第五主脑克考因看着克伊撒说道。
“我也。”娜拉极的声音紧随其后。
克伊撒点了点头，说道：“自便。”
克伊撒说完，第五和第四主脑底下的基座连接着的血管，就一根根断开了。
它们的血肉，在基座上加速衰败腐烂了起来，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它们的身体就会衰老到自然死亡的程度，精神也会随之消散，回归母星的怀抱。
最后一直没有表态的，就只有第三主脑奥格拉和从头到尾像个尸体一样的第八主脑浓汁主母了。
稍微寂静了一会后，或许是受不了其他三位主脑逐渐消散的肉体和精神，奥格拉终于开口了。
“你确定你选择的道路，对母星来说是有益的吗？”奥格拉开口问道。
“至少对那些还未出生的族人来说，改革对它们很有益。”克伊撒表面了自己的立场，从现在开始，它不需要有任何避讳了。
“我知道，母星不会毁在你手里的。”奥格拉说完后，瞥了一眼下方的林珈瑶。
奥格拉和其他主脑的选择一样，主动断开了与神经基座的链接。
只要是心里有母星的，都不会选择在母星上展开生死战斗，就连最开始的卡倥，也都选择的是精神交锋而已。
大家都是为了母星，只不过各自的理念和道路不通而已，很显然，克伊撒笑到了最后。
而奥格拉，也会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见过了无数文明的更替，寿命还多的主脑们，都不会像掰着手指头倒数自己死亡日期的卡倥一样失去理智。
文明的发展都是螺旋上升的，克伊撒接手后，母星可能会迎来一场灾难般的变革，可能会度过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
但只要熬过去，母星就能继续在宇宙中以一个强大的姿态继续存活下去了。
奥格拉也不知道到底哪条路才适合母星，这些可能要等它回归母星的怀抱后，再听母星为自己转述了。
奥格拉，断开了与神经基座的连接，选择了自然死亡。
“浓汁主母，你呢？”克伊撒看向了最后一个主脑，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主脑。
第八主脑，浓汁主母。
它是血肉星舰的缔造者，几乎一手掌握着母星七成以上的母星军火和部队，如果它愿意，它可以独自发起一场足以毁灭母星的战斗。
“星舰......还会留着吗？”浓汁主母脸上的橙色光斑闪烁着，注视着克伊撒。
相比起其他主脑，浓汁主母的身材显然要更肥硕一些，如同巨大肉瘤一样的身体基本上挤满了整个神经基座，像是里面装满了脓液一般。
“全部部队我都会解散，”克伊撒沉思了一会后，接着说道，“包括星舰，我也会全部进行拆解，血晶的解构会成为母星未来发展的命题，我不会浪费资源供养战争兵器。”
克伊撒想说的还有很多，包括它想重新构筑整个母星的秩序，重新改变族人们畸形的生育模式，改编新的教育学习模板......
不过克伊撒也不敢说太多，因为它担心在浓汁主母面前说错话。
“嗯。”
让克伊撒没有想到的是，浓汁主母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后，便直接操控着一根新的星链触手，接入了自己的脑中。
在浓汁主母接入星链触手的瞬间，克伊撒心里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地。
结束了。
明明一切都和克伊撒预想的一样，但它仍然止不住的感到兴奋和心有余悸。
它更多的也是在赌。
赌主脑们，不敢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跟自己和林珈瑶自爆了。
为此，它还挑选了一个最有可能反抗的主脑，拖入了精神空间中对决。
终于还是结束了。
在看到克伊撒培养出来的秘密武器后，主脑们就放弃了继续战斗，各自选择了自己的结局。
这个结局，克伊撒也早已经模拟，胜率一直都是满的。
不过后面的事情......克伊撒就没有办法模拟了。
克伊撒顺着菌丝台阶向下看去，看到了最底部的林珈瑶。
“久等了。”克伊撒看着林珈瑶，笑着说道，“结束了。”
“我以为要打一架。”林珈瑶看着系统，有些纳闷。
她来到没多久，收了个残血，结果其他主脑直接“投了”？
似乎在看到自己和自己身后血晶体的时候，它们就放弃了抵抗。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100%概率吗？
还真让系统给算明白了。
不过林珈瑶知道，主脑的事情结束了，但她和系统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克伊撒，母星的第十二主脑。”
克伊撒开口，用华夏语做起了自我介绍。
“有事情你就直接说吧。”林珈瑶一步步的顺着菌丝台阶往上走，朝着克伊撒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主脑吧。”克伊撒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林珈瑶，开口说道。
“为什么。”林珈瑶反问，“主脑席位必须得有人占着吗？”
“在神经基座上，才能让遏制住你姐姐正在溃烂的肉体，直到我将血晶逆向结构完成，寻找到合成血晶的办法。”克伊撒将理由说了出来。
克伊撒的说法，显然是想用林夕晚，将林珈瑶捆在母星。